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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讲述你不知道的妖怪,和都市传说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我想了一下,对那老妇人说道:“我这小兄弟有些不太舒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回头的时候,我给他带点饭过来就行了。”

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小虎,又赶忙低下头去,说道:“好。”

她转身往外走,我跟在后面,冲小虎打了一个手势,而楚小兔则跟着我过来。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不愿意楚小兔跟着我,瞪了她一眼。

我示意她跟着小虎一起留下来。

然而楚小兔却伸手过来,将我的胳膊挽住,然后装作没看到,开心地说道:“好啊,终于有吃的了,这一天下来,还真的很饿呢……”

我瞧见她执意如此,有些无奈,只有跟着她一起走出了门。

过来叫人的老妇人有些害羞,只顾着低头走路。

我们走在后面,楚小兔故意拉得远一些,然后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姥姥教过我一些识毒辨蛊的法子,我跟着你去,免得你在宴席上面给人下了药,也变成你朋友那个呆子模样——要真的是那样,我们都没救了。”

我这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朝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低声说道:“谢谢。”

楚小兔抬起头来,忍着笑说道:“哼,瞧你这德性。”

那大嬢孃的住处,离客房不远,走了两三分钟,顺着石板路走到尽头就到了。

她这儿的住处,要比其它的木楼要高大一些,足有三层,然后木板上刷着桐油清漆,看上去就非常豪华。

我给引进了屋,发现这儿的构造与普通吊脚楼很不像,反而类似于古装电视剧里面的场景。

典雅精致。

过了堂屋,来到左厢房的静室,发现这儿的摆设十分简单,正中间是木茶几、蒲团。

不远处的角落有一个屏风,上面绘着的是一个三头六臂的古代战将,脑袋上似乎还有牛角,而胯下则正是凶相毕露的大熊猫。

大嬢孃在里面等待,待我和楚小兔落座之后,她给我们沏茶,一整套茶艺行云流水,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喝茶的时候,只是简单聊聊,没多一会儿,有人过来说一声:“饭好了。”

大嬢孃让人撤去了茶具,摆上碗筷和酒杯,然后挥了挥手,走进来一人,居然是马一岙。

他是过来上菜的,端着盘子,目不斜视。

当他放下盘子时,大嬢孃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你别忙乎了,这都是你的朋友,坐下来一起吃吧?”

马一岙憨笑着说道:“我在厨房吃过了——吴阿三做的饭,就是香,嘿嘿,嘿嘿……”

他放下金属圆盖罩着的盘子,转身离去。

大嬢孃伸手,放在那金属盖上,然后笑吟吟地说道:“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东西都挺有特色的,比如这一道——吱三吱,蘸着我们自酿的酱油,味道特别鲜美……”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今天补上前两天的,谢谢大家等待,下面是1月13日的***************

光滑水亮的金属盖子揭开,那纯白色的瓷盘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来个粉嫩嫩的小玩意儿。

我盯着看,发现卧槽,这居然是一窝刚刚生出来的小老鼠。

这些小老鼠每一个都比小指头的一半小,躺在盘子里,居然还活着——有的在睡觉,眼睛都没有睁开;有的则无意识地滚动着,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大嬢孃却咧嘴笑道:“吃这个东西,是有讲究的。”

她拍了拍手,有人进来,递上了三副尖端烧得通红的铁筷子,搁在我们跟前。

大嬢孃亲自给我们示范,说为什么叫做‘吱三吱’呢,这里面是有说道的——用烧红的铁头筷子夹住活老鼠,它会“吱儿”的叫一声,这是第一吱儿;再来将它沾上特制酱油时,又会“吱儿”一声,这是第二吱儿;当食用者把小老鼠放入口中,咬破之时,鼠发出最后一“吱儿”……这便是“吱三吱”,讲究的是一个鲜美生动,活灵活现,能够让食材在口齿之间,有最大的原味保留……

她说完之后,将那拼命挣扎的小老鼠放进了嘴里,猛然一咬。

那小老鼠果然发出了一声“吱儿”的声音。

大嬢孃咀嚼着,有鲜血从她乌紫色的嘴唇之中流了下来,她伸出舌头,将血液舔了回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很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啊,真美味……”

我瞧见她这老饕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要呕吐。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吃完之后,睁开眼睛来,招呼我们道:“来啊,赶紧尝一尝,这些蜜唧要是睁开了眼睛,就不好吃了,腥味就会重。”

我有些接受不了,摇头,说算了,算了。

楚小兔也是一脸苍白,不敢尝试。

大嬢孃瞧见我们都不愿意伸筷子,有些失望,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没有什么用于尝试的精神,你们真的得试一试的,这个真的很好吃。

将我们都不肯吃,大嬢孃又拍了拍手掌。

马一岙又来上菜,这一次就没有停歇了,先后上了油炸蝗虫配花生米、油炸蜈蚣、凉拌折耳根、血水肉、炒腌鱼、酥炸竹虫配九香虫、小白菜酿肉,最后还上了一锅牛瘪汤。

除此之外,还配了看上去黄晶晶的泡酒。

酒里面有一些碎屑,天知道是泡了什么东西的组织物。

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有特色,而且有点儿挑战我的想象力。

特别是那个牛瘪汤。

这玩意据说是用牛胃反刍出来的草糊糊弄出来的,有一股粪便和青草混杂的味道,再加上带着血丝的牛肉,那叫做一个嫩。

全部上来之后,我的筷子伸了半天,最终都没有落下来。

楚小兔帮我做了选择,她夹向了那凉拌折耳根和小白菜酿肉,那炒腌鱼的糊米,她也会吃一点。

我有样学样,楚小兔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瞧见我们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大嬢孃咧嘴笑了,说怎么的?两位贵客,是不合胃口么?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楚小兔则说道:“我们两个,都是吃素的,沾不得太多荤腥。”

大嬢孃有些惊讶,说啊?这样啊,不吃肉,怎么有劲儿干活呢?

我赶忙接茬,说口味淡了,估计是改不过来了。

一餐下来,菜没多吃,酒也没有喝。

大嬢孃十分失望,也没有再宴席上面跟我们谈太多,也没有劝酒,吃过饭之后,她留我们下来饮茶聊天。

我跟她说着话,脑海里却盘旋着她将那一整盘的小老鼠全部吞进肚子里面的情形。

事实上,此时此刻,她的唇齿之间,还都是鲜血。

这样的状况,让我浑身都止不住地泛起鸡皮疙瘩来,有一种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

然而我却不敢。

因为我对面的这个老女人,按照小虎的说法,是修为几乎都凝聚成气,化作实质,这样的家伙倘若是跟她公开翻脸,只怕我们都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要是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那么该忍还是得忍。

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这个老太婆,而她则跟我聊起了关于如何召回马一岙神魂的事情来,说需要准备这样那样的东西。

像什么招魂草、八步花、罗摩叶,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而这些东西,在园子里是没办法种出来的。

这些药草,都生长在阴气最盛的地方。

而这儿阴气最盛的地方,莫过于坨弄死地那里。

那地方白天都阴气森森,一旦到了晚上,嘿,那里可就是黑风呼呼,到处都是鬼打墙,一辈子都要困在里面,化作一堆白骨了。

所以想要去找寻这些药材,就得白天去,而且在下午三点多,就得立刻离开,否则就极有可能留在那里。

她那位擅长招魂的姐妹可能会在三天之内回来,但这两天,如果有时间,可以先把材料配起。

听到她的话语,我装作没有多想的样子,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大嬢孃很满意,点头说道:“嗯,如此最好——你们不太熟悉道路,我让小九儿给你们领路,到时候碰到什么认不出的药草,也可以问她。”

我表现得很感激的样子,连连点头,说好,谢谢。

聊了一会儿天,大嬢孃打起了呵欠来,我赶忙告辞,她也不留,只是吩咐我们明日早点起床,不要耽误白天的时间。

出了门,夜风一吹,我感觉有点儿头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楚小兔。

我害怕刚才的饮食里面,被人下了蛊毒。

楚小兔却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表示酒菜里面,是没有动任何手脚的。

我有些憋尿,对带路的老婆子告了一声罪,问哪儿有厕所。

老婆子指着屋后,说那里有一个小茅房,你在那里上就好。

我千恩万谢,赶忙跑过去,发现这儿的茅房跟湘西许多乡下的茅厕差不多,跟这儿的建筑风格多少有一些不太搭。

我本来只是想要解个小手,没想到进了茅厕,给那臭味一熏,就有了便意。

这世上事,有几样是憋不住的,我即便是夜行者,也是不行,当下也是宽衣解带,一番宣泄之后,突然间发现没有擦屁股的手纸。

这事儿可就尴尬了,我左右打量,发现茅厕里啥也没有,便忍不住出声喊了两声。

我想叫楚小兔,结果她们在前屋,根本没听到。

这让我有些绝望,正琢磨着怎么离开,突然间从门口的缝隙处,伸进来了一只手。

那手上,拿着一截粗糙的草纸。

我接过来,十分激动,说谢谢,谢谢——对了,您是哪位?

门外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我是阿大,您是大嬢孃最尊敬的客人,能够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阿大?

就是那个挑粪的老汉?

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将名字跟人的模样对上,又赶忙说了一声感谢,结果那人已经离开。

我拿了手纸,很是感动,正要解决如厕问题,然而却突然间发现草纸之上,似乎有什么字迹。

因为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光线模糊,所以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不得不将草纸高高举起来,然后借着远处的围观打量。

随后,我认出了草纸里面的字来。

正面:“赶紧离开,赶紧离开。”

反面:“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这字迹歪歪扭扭,不过能够看得出来,是在很焦急的情况下写上去的,不但如此,大概是因为激动,还把纸都划破了一些。

我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遗漏之后,赶忙擦干净屁股,将纸扔进了茅坑,然后跑了出来。

我这一出来,就瞧见黑暗中站着一个老太婆。

是那个引路人。

她的脸,如同死人一般板着。

双眼翻白。

我给她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说道:“怎么了?”

那老太婆盯着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喊什么,就过来了。”

我赶忙摇头,说没,没。

领路的老太婆眯着眼睛,悠悠说道:“真的没有?”

我想了一下,扬起手来,说道:“哦,对,这儿哪里有水?刚才不小心,手上沾了翔……”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1月14日的补上*******************

楚小兔找寻了一夜的阿大,而我们也是担心了一晚上,结果瞧见挑粪这人也不是阿大,顿时就着急了。

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走上前去,直接问那男人:“请问,阿大人呢?”

那人瞧见我,嘿嘿笑了,说你找阿大啊?他出去了。

我一愣,说出哪儿去了?

那人为难地说道:“出去了就是出去了,我就一个砍柴烧火的伙计,哪里知道这些?别问我,别问我……”

他挑着粪桶,朝着小巷子里走去。

我有点儿想要追去,然而感觉到小九看向我时的凌厉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行动。

我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来,问道:“你知道么?”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来,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情么?”

我摇头,说没啥,就是想问问。

老太太说这个啊,问我我咋知道?我又不是管这个的,这个得找四姐,她才是专门管人的,我自己又不懂。

我瞧见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再多问几句。

事实上,我刚才追问那男人的时候,就有点儿耐不住性子。

情况其实已经摆在了眼前,阿大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我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瞧见村子的清晨,有阳光从头顶上斜斜照了下来,落在那泛着青色苔藓的青石板小道上,落在那旁枝斜出的梅花和吊脚楼前。

有一个佝偻的中年男人在扫街,他是那般的仔细,整个儿的精神,都落在了地上,甚至连我们的接近都恍然不觉。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又或者,沉浸在了被人控制的古怪循环之中。

我的心,有些难受。

前途是美景,即便是花钱去旅游都难以瞧见的美好景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前方有一头横卧山丘的野兽,正在张着血盆大口,口水垂涎,正在等待着我们的迈入。

而到了那个时候,月娘和楚小兔将会变成面目可憎的老妪。

而我和小虎,则如同奴隶一样,在这儿浑浑噩噩地过着,每日辛苦操劳,出尽苦力,却最终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村子不大,没多时我们就出了村庄,沿着村子后面的一条小路,往着后山走去。

山势青葱,脚下是石板路,路两旁是高大茂密的竹林,竹干粗细相杂,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都伸展着细长的枝叶,挤挤攘攘,争相生长。

沟底密林,绿得像翡翠,整个山谷像铺着绿色的天鹅绒,不远处,有一条河流。

不知道它与之前蛤蟆藏身的水流是否相连,那河水像流动的凝脂,湿润的空气也给人水晶似的感觉。

密林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交错,阳光很难射到地上,而难得漏下的一点阳光,就像色彩鲜艳的昆虫一样,仿佛是在苍苔和淡红色的枯萎的羊齿革上爬行。

景色很美,唯一不足,是大清早,又有阳光,却让人莫名感觉到阴冷。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竹林,脑子里总想着会不会有人突然从竹林之中蹿出,又或者用那强弓利箭,朝着我们射来。

我总感觉自己的后脊梁上面,仿佛有毒蛇在爬动一般。

鸡皮疙瘩从我的后背,蔓延到了全身。

越往里走,光线越是稀疏,小九儿在最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跟我们一本正经地介绍着那些招魂草的外貌特征,以及它们长在哪儿的知识点。

我落在了后面,与小虎和楚小兔使着眼色。

如果按照落花洞女们给我们布置的步骤来,只怕我们这回过去,就是妥妥的送死。

我们不能这样,就只能中途发难,将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中。

我身边的这两个,都是机灵人儿。

基本上我使了一个眼色,就立刻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小虎开始故意磨蹭,留在后面,然后打量着周围的状况。

楚小兔也是一样,确定周围除了小九这么一个落花洞女之外,再无其他人。

大概是感觉到我们的脚步越来越慢,小九突然回过了头来。

她阴着脸,说道:“你们怎么回事?”

我赶忙上前,笑着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年轻人没有受过锻炼,走不快,您原谅一下。”

小九盯着落在最后面的小虎,指着他背上的月娘说道:“你们出来采药,还带一个病号——他个子那么小,你去背吧,这样子也能够快一点儿……”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就是一阵急速跳动。

糟糕,糟糕!

昨天的时候,我们推说月娘是疲惫所致,结果到了今天,她还处于昏迷状态,这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这帮落花洞女,肯定是早就有所怀疑的。

人家不是智障,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她们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呢?这事儿是真的很值得探讨的。

我尴尬地笑着说道:“他、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男女有别,我过去背着,毕竟不太方便。”

小九眯眼打量了一下我,不冷不淡地说道:“好,别耽误时辰就行了。”

她转身继续带路,而这个时候楚小兔走了过来,朝着我打了一个手势,表明这附近并没有人跟着。

小虎也快步赶了上来,向我表达了同样的一个意思。

他走得很快,即便是背着月娘,也是健步如飞,一下子就超过了我,随后走向了小九去。

我朝着楚小兔和小虎打手势,让他们先等等。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看不出来的地方,只不过并没有觉察到而已。

然而小虎的性子有些急躁,还没有等我说完,他就走到了小九身边去。

他着急了,因为再往前走,只怕就到达了坨弄死地。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估计就真的走入圈套。

没有人想成为奴隶,浑浑噩噩地被人驱使。

当小虎将背上的月娘放在了旁边草地上,然后摸出了腰间的镰刀时,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剧烈跳动,刚刚想要阻拦,就瞧见小虎朝着那老太婆佝偻的背影陡然冲去。

他将镰刀高高扬起,猛然斩落而下。

唰!

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但却是艺高人胆大,一旦行动起来,简直就是坚决果断,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地方。

我在他身子一动的瞬间,也朝着前方冲去。

尽管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既然已经行动了,就不能拖拖拉拉。

我们得赶紧将人给拿住,然后盘问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来。

然而当我冲到了跟前来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点儿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那个叫做小九的老太太已经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居然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死去了?

小虎提着滴血的镰刀,一脸懵逼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不是应该那落花洞女跟我们大战几个回合,然后我们一起上前,将她给擒住,从她口中逼问出呆贵村的秘密么?

为什么会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就躺倒在了血泊之中呢?

我走到跟前,一把推开了小虎,然后跪倒在地,将手伸到了这个老太太的鼻子之间。

没有呼吸。

我又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感受脉搏的跳动。

没有脉搏。

死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霍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小虎,说你干嘛啊?

事发之后,小虎整个人都有些懵逼,嘴里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等我一推,突然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是你让我杀的,是你。”

我蛋疼无比,苦笑着说道:“我给你打手势,是让你先别动手,事情有蹊跷。”

小虎有些神经质地说道:“不对,不对,你在我耳边说了,让我把她干掉,是你让我把她干掉的……”

他翻来覆去地说着话,试图想要推卸责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小虎的呢喃。

楚小兔推了小虎一把,然后认真说道:“别慌,别慌,安下神来,你得冷静,深呼吸——她们都是坏人,是想要害我们的人,你杀了她,是正当防卫,没事的,没事的。”

她走上前,将小虎抱在了怀里。

小虎惊恐无比的心,被楚小兔安抚着,终于从极端的恐惧之中挣脱而出,深吸了两口冷空气,然后挣脱了楚小兔的怀抱。

他对我说道:“我刚才挥刀的时候,她没反抗。”

我说我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小虎又说道:“不是,以她的修为和反应,绝对能够挡得住的——我就是怕她反抗激烈,打草惊蛇,才下手这么重的。”

我说我知道,你别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赶紧处理一下,把人往路边拖去,别让人发现了。

小虎点头,说嗯、嗯。

他俯下身去,抱住小九干瘦的身子,往路边拖,往灌木丛中走了几米,突然喊道:“等等,月娘呢?”

啊?

我回过头来,四处打量,发现刚才被小虎放置在路边的蔡月娘,居然不翼而飞了。

到底怎么回事?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以下是今天的*******************

楚小兔找寻了一夜的阿大,而我们也是担心了一晚上,结果瞧见挑粪这人也不是阿大,顿时就着急了。

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走上前去,直接问那男人:“请问,阿大人呢?”

那人瞧见我,嘿嘿笑了,说你找阿大啊?他出去了。

我一愣,说出哪儿去了?

那人为难地说道:“出去了就是出去了,我就一个砍柴烧火的伙计,哪里知道这些?别问我,别问我……”

他挑着粪桶,朝着小巷子里走去。

我有点儿想要追去,然而感觉到小九看向我时的凌厉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行动。

我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来,问道:“你知道么?”

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来,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情么?”

我摇头,说没啥,就是想问问。

老太太说这个啊,问我我咋知道?我又不是管这个的,这个得找四姐,她才是专门管人的,我自己又不懂。

我瞧见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再多问几句。

事实上,我刚才追问那男人的时候,就有点儿耐不住性子。

情况其实已经摆在了眼前,阿大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我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瞧见村子的清晨,有阳光从头顶上斜斜照了下来,落在那泛着青色苔藓的青石板小道上,落在那旁枝斜出的梅花和吊脚楼前。

有一个佝偻的中年男人在扫街,他是那般的仔细,整个儿的精神,都落在了地上,甚至连我们的接近都恍然不觉。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又或者,沉浸在了被人控制的古怪循环之中。

我的心,有些难受。

前途是美景,即便是花钱去旅游都难以瞧见的美好景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前方有一头横卧山丘的野兽,正在张着血盆大口,口水垂涎,正在等待着我们的迈入。

而到了那个时候,月娘和楚小兔将会变成面目可憎的老妪。

而我和小虎,则如同奴隶一样,在这儿浑浑噩噩地过着,每日辛苦操劳,出尽苦力,却最终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村子不大,没多时我们就出了村庄,沿着村子后面的一条小路,往着后山走去。

山势青葱,脚下是石板路,路两旁是高大茂密的竹林,竹干粗细相杂,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都伸展着细长的枝叶,挤挤攘攘,争相生长。

沟底密林,绿得像翡翠,整个山谷像铺着绿色的天鹅绒,不远处,有一条河流。

不知道它与之前蛤蟆藏身的水流是否相连,那河水像流动的凝脂,湿润的空气也给人水晶似的感觉。

密林上空,密密层层,枝丫交错,阳光很难射到地上,而难得漏下的一点阳光,就像色彩鲜艳的昆虫一样,仿佛是在苍苔和淡红色的枯萎的羊齿革上爬行。

景色很美,唯一不足,是大清早,又有阳光,却让人莫名感觉到阴冷。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竹林,脑子里总想着会不会有人突然从竹林之中蹿出,又或者用那强弓利箭,朝着我们射来。

我总感觉自己的后脊梁上面,仿佛有毒蛇在爬动一般。

鸡皮疙瘩从我的后背,蔓延到了全身。

越往里走,光线越是稀疏,小九儿在最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跟我们一本正经地介绍着那些招魂草的外貌特征,以及它们长在哪儿的知识点。

我落在了后面,与小虎和楚小兔使着眼色。

如果按照落花洞女们给我们布置的步骤来,只怕我们这回过去,就是妥妥的送死。

我们不能这样,就只能中途发难,将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中。

我身边的这两个,都是机灵人儿。

基本上我使了一个眼色,就立刻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小虎开始故意磨蹭,留在后面,然后打量着周围的状况。

楚小兔也是一样,确定周围除了小九这么一个落花洞女之外,再无其他人。

大概是感觉到我们的脚步越来越慢,小九突然回过了头来。

她阴着脸,说道:“你们怎么回事?”

我赶忙上前,笑着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年轻人没有受过锻炼,走不快,您原谅一下。”

小九盯着落在最后面的小虎,指着他背上的月娘说道:“你们出来采药,还带一个病号——他个子那么小,你去背吧,这样子也能够快一点儿……”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就是一阵急速跳动。

糟糕,糟糕!

昨天的时候,我们推说月娘是疲惫所致,结果到了今天,她还处于昏迷状态,这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这帮落花洞女,肯定是早就有所怀疑的。

人家不是智障,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她们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呢?这事儿是真的很值得探讨的。

我尴尬地笑着说道:“他、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男女有别,我过去背着,毕竟不太方便。”

小九眯眼打量了一下我,不冷不淡地说道:“好,别耽误时辰就行了。”

她转身继续带路,而这个时候楚小兔走了过来,朝着我打了一个手势,表明这附近并没有人跟着。

小虎也快步赶了上来,向我表达了同样的一个意思。

他走得很快,即便是背着月娘,也是健步如飞,一下子就超过了我,随后走向了小九去。

我朝着楚小兔和小虎打手势,让他们先等等。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看不出来的地方,只不过并没有觉察到而已。

然而小虎的性子有些急躁,还没有等我说完,他就走到了小九身边去。

他着急了,因为再往前走,只怕就到达了坨弄死地。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估计就真的走入圈套。

没有人想成为奴隶,浑浑噩噩地被人驱使。

当小虎将背上的月娘放在了旁边草地上,然后摸出了腰间的镰刀时,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剧烈跳动,刚刚想要阻拦,就瞧见小虎朝着那老太婆佝偻的背影陡然冲去。

他将镰刀高高扬起,猛然斩落而下。

唰!

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但却是艺高人胆大,一旦行动起来,简直就是坚决果断,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地方。

我在他身子一动的瞬间,也朝着前方冲去。

尽管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但既然已经行动了,就不能拖拖拉拉。

我们得赶紧将人给拿住,然后盘问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来。

然而当我冲到了跟前来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点儿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那个叫做小九的老太太已经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居然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死去了?

小虎提着滴血的镰刀,一脸懵逼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不是应该那落花洞女跟我们大战几个回合,然后我们一起上前,将她给擒住,从她口中逼问出呆贵村的秘密么?

为什么会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就躺倒在了血泊之中呢?

我走到跟前,一把推开了小虎,然后跪倒在地,将手伸到了这个老太太的鼻子之间。

没有呼吸。

我又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感受脉搏的跳动。

没有脉搏。

死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霍然起身,一把揪住了小虎,说你干嘛啊?

事发之后,小虎整个人都有些懵逼,嘴里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等我一推,突然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说道:“是你让我杀的,是你。”

我蛋疼无比,苦笑着说道:“我给你打手势,是让你先别动手,事情有蹊跷。”

小虎有些神经质地说道:“不对,不对,你在我耳边说了,让我把她干掉,是你让我把她干掉的……”

他翻来覆去地说着话,试图想要推卸责任。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小虎的呢喃。

楚小兔推了小虎一把,然后认真说道:“别慌,别慌,安下神来,你得冷静,深呼吸——她们都是坏人,是想要害我们的人,你杀了她,是正当防卫,没事的,没事的。”

她走上前,将小虎抱在了怀里。

小虎惊恐无比的心,被楚小兔安抚着,终于从极端的恐惧之中挣脱而出,深吸了两口冷空气,然后挣脱了楚小兔的怀抱。

他对我说道:“我刚才挥刀的时候,她没反抗。”

我说我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小虎又说道:“不是,以她的修为和反应,绝对能够挡得住的——我就是怕她反抗激烈,打草惊蛇,才下手这么重的。”

我说我知道,你别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赶紧处理一下,把人往路边拖去,别让人发现了。

小虎点头,说嗯、嗯。

他俯下身去,抱住小九干瘦的身子,往路边拖,往灌木丛中走了几米,突然喊道:“等等,月娘呢?”

啊?

我回过头来,四处打量,发现刚才被小虎放置在路边的蔡月娘,居然不翼而飞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谢谢大家的提醒,现在把更重复的内容更新一下,是14号的更错了*************

洗过手,我与楚小兔离开了大嬢孃的住处,回到了接待客人的竹楼这边来。

将人送到了门口之后,那老太婆这才朝着我们行礼告辞。

我之前说过,这个接引我们行路的老太婆,与人交际的时候,有一些害羞,或者说不太适应,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小姑娘一样。

然而当她出现在茅厕之外时,我还是给她猛然吓了一跳。

当时她脸上,面无表情,那眼神的阴冷,还是很符合她此刻的相貌和年纪。

我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所以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大给我递草纸,到底有没有被这个女人看到?

而她看到了,会不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和端倪呢?

我回忆了一会儿,想着那纸上虽然有模糊字迹,但已经被我那般“处理”了,她们未必还能撬开茅厕,将粪坑里面搅和出来?

不可能。

这般一想,我的心情稍安,随后又有一些激动。

对,是激动没错。

因为阿大的求援,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这里的男人,并非所有的都如同马一岙般傻乎乎的。

已经有人不再受到落花洞女的控制,开始试图与外人联络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我们,或许能够从阿大的口中,获知这个叫做呆贵的村子里,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大秘密。

而这个秘密,不但涉及到落花洞女,而且还涉及到马一岙的苏醒和回归。

这个,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至于什么还魂草、八步花和什么罗摩叶什么的,还极阴之地的鬼魂等等,这种封建迷信拿来骗我,到底又是什么想法呢?

一席酒席,虽然吃得并不多,但我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亟需与人讨论。

我和楚小兔回到了竹楼,发现大厅无人。

这情况吓到了我,干嘛大声喊道:“小虎,小虎……”

我害怕被落花洞女们各个击破,趁着我和楚小兔赴宴,将小虎和月娘给端了去,好在几声过后,从侧西厢房传来了小虎的回应:“在这里。”

原来他已经移到了房间里去。

我松了一口气,赶忙前往房间,一进去,瞧见月娘躺在了竹床之上,衣衫不整,而小虎的衣服也是十分凌乱。

我有些心惊,忍不住说道:“年轻人,你刚才这是……”

小虎很尴尬,赶忙挥手,说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子,我、我其实只是……

楚小兔“咯咯”直笑,说没事的,少年人,火气壮,美人在前,扛不住了,来一发也是正常的,不过——男女之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你将人家给绑在床上,霸王硬上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脸上不由得笼罩出了寒霜来。

很显然,她对待男女之事很是开放。

但对于强迫女性意志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

小虎瞧见事儿闹大了,赶忙解释道:“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子——刚才有一阵风铃声响起,月娘突然就醒了,大吵大闹,我怕被外人听到,就用布堵住了她的嘴,没想到她拼死反抗,把我的衣服都给撕扯了,又去脱自己的衣服,我也是刚刚制服她,狠心把她给绑起来打晕,结果你们就进来了。”

听到他紧张的解释,我没有再调侃,而是严肃地说道:“你是说,她听到一阵风铃声,就醒了?”

小虎瞧见我相信了他,松了口气,点头,说对。

我说哪里传来的?

小虎回忆了一下,指着村后的方向,说那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是坨弄死地。”

楚小兔也回过神来:“那个地方,有问题?”

我点头,说秘密或许就来自于那后山之处,包括落花洞女,以及让马哥他们陷入失忆状态的原因,都是在后山,他们所谓的坨弄死地。

楚小兔看着我,说你今天还答应了那老巫婆,说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去后山。

我点头,苦笑着说道:“不然怎么办?没有这缓兵之计,今天的鸿门宴,估计就直接上来,把我们给拿下了。”

小虎有点儿听不懂,问到底怎么回事。

楚小兔将刚才酒席上发生的事情跟他讲起,小虎听完,有些疑惑,说既然她们有足够的力量拿下我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偏偏要等到明天,让我们出发去后山呢?

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说现在不动手,原因有两个,其一,她们想要万无一失,害怕出现意外;第二,她们想让我们也变成奴隶。

楚小兔接着回答,说而变成奴隶的秘密,就在后山。

小虎问我,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遭遇到阿大求助的事情,跟他们聊起,听完之后,小虎有些兴奋起来。

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谜团就能够解开了——阿大看样子,在这个鬼地方应该是待了许久,所以才会逐渐摆脱控制,恢复神智,而他对这儿的了解应该也会很多,只要我们能够联系上他,一切的秘密,都将全部解开。

我点头,说事不宜迟,就在今晚吧。

小虎苦笑,说你先往外面瞧一眼吧。

啊?

我愣了一下,低声说道:“怎么了?”

小虎说你来的时候可能没有发现,事实上,在我们入住这儿之后,在竹楼外面的三处地方,都有人在潜伏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给人看着呢,根本出不去的。

我犹豫了一下,说你确定是三处?

小虎摇头,说我观察到的,是三处,没有观察到的,估计还有。

我听到,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忧愁之中来。

明明只要往前一步,就能够解开谜团。

但我们却偏偏不能打破僵局。

因为一旦平衡打破,我们将要面临的,就是落花洞女们巨大的压力,而面对着这些家伙,我们完全没有胜算的把握。

怎么办?

就在我们都一脸忧愁的时候,我旁边的楚小兔却突然说道:“我来。”

啊?

我看着她,说你来?这样的天罗地网,你怎么出去?

楚小兔冲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说道:“山人自有妙计,我怎么做,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应下任务,楚小兔对我们吩咐道:“我走了之后,你们在这里耐心等待着,如果我被抓了,你们千万别去救,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儿,去找厉害的外援来,不然就凭你们两个,根本不够塞人家的牙缝,知道么?”

我们点头,说好。

楚小兔瞧见我们应承之后,让我们装模作样,各自回房,她也回了房间。

没多一会儿,我听到有很小的动静,在隔壁房间里出现,那并不是一个人,反而如同狸猫一般,随后动静落到了地板之下,紧接着再无声音。

我一开始有些困惑,随后我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鹏城遇见的那个黑猫少年。

一切豁然开朗。

楚小兔显露出了本相,然后凭借着化形的变化,脱离了监控。

这是出人意料的,只不过,她能够瞒过外面的监视者么?

她能够找到阿大么?

我忧心忡忡,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深山村寨里,面对着种种古怪之处,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除了压力之外,我还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羸弱。

如果我能够“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一身修为惊天动地,那么这些魑魅魍魉,对我来说,又如何能够成为滞碍?

如此胡思乱想,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月亮偏移。

从一更天,到四更天,外面毫无动静,整个隐藏在黑风沟深处的呆贵村如同鬼蜮一般。

除了虫子的鸣唱和夜空中突如其来的几声猫头鹰叫声之外,再无其它。

楚小兔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和小虎守在了月娘躺着的房间里,两人焦急以对。

作为少年人,小虎的耐心并不强,等到天色快要麻麻亮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霍然站起,对我说道:“爷爷说过一句话,是一个伟人说的,‘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不能再等了,小兔姐姐肯定是出事了,我们走!”

我伸手,拦住了他,坚定地说道:“别自乱阵脚。”

小虎有些恼了,这样的对话这一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他耐不住了,对我说道:“你若害怕,留在这里便是,我自己出去……”

他话语刚落,外面走廊处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门吱呀一声响起,却是满身露水的楚小兔摸了回来。

我们都很激动,迎上前去询问,然而楚小兔却告诉我们,她摸了一晚上,好几次都被发现,但并没有找到阿大。

她跟我们讲述了这一晚上的经历,虽然走了个大概,但总感觉有人盯着,不敢乱动。

她几乎在竹楼外面趴窝了大半宿。

没找到人,这就很让人郁闷,我们几个聊着对策,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那个叫做小九儿的老太太找上门来,说昨天约好的,去采药。

我们不敢拒绝,跟着出了门。

小虎依旧背着月娘,一行人出了门,走出十几米,却瞧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挑着粪桶从小道走过。

那个挑粪工,不是阿大。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下面是今天的内容*******************

这是一件很让人惊悚的事情。

当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死去的小九老太身上时,就在我们相邻咫尺的地方,一个大活人不翼而飞了。

我一脸错愕,看向了旁边的楚小兔,说你看到了么?

楚小兔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她还在旁边啊。

瞧见这活生生的人儿突然不见了,小虎顿时就恼了。

他原本就是冲着蔡月娘来的,现如今人不见了,他哪里能够淡然处之,将小九老太的尸体往旁边一扔,就跑到了跟前来,四处打量一番,然后蹲在了刚才的那地方看。

我说怎么回事?

小虎一脸焦急,说没有拖动痕迹,没有也没有任何脚印,就算是谁能够快得让我们瞧不见人影,也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啊?

楚小兔走到跟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没有闻到其他人的味道。”

我说你确定人是放在这儿的么?

小虎抬起头来,眼睛都红了,说你觉得呢?我刚才放人的时候,你就在我后面,我没有注意,你难道没有瞧见么?

楚小兔瞧见我们两个都快要吵起来了,赶忙来劝,说你们先别吵,都自己仔细回忆一下。

我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儿,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回忆。

事实上,这一路上,从我们出了村子开始,我就感觉到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仔细想一想,落花洞女们即便是发现了许多漏洞,却并不愿意去揭穿。

最终的原因,就是想要将我们给哄骗到坨弄死地去。

为什么呢?

那里必然是有蹊跷的,但说来说去,它到底是什么,与落花洞女们的关系是什么,又为什么会使得马一岙完全不认得我呢?

千丝万缕,无数疑问,让我头疼得都差点儿要炸裂。

我努力提醒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我走向了路边,试图搜一下那小九老太的身,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东西。

然而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小九老太的尸身,居然也不翼而飞了。

啊……

我忍不住叫出声来,赶忙喊道:“不对,不对……”

楚小兔和小虎都赶了过来,瞧见空空荡荡的草丛,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楚小兔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线香,用火柴点燃。

当线香燃烧,白色的烟浮空而起的时候,我们发现,在那白烟的掩映之下,我们的周围,居然有七彩光芒浮动着。

我下意识地避开那光芒,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小兔的俏脸黑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难怪如此诡异,我们已经进到人家的迷魂阵里面去了。”

迷魂阵?

我和小虎都十分惊讶,看着她,而楚小兔则解释道:“我的这截香,叫做定魂迷迭香,能够安宁心神,祛除幻觉;而这些七彩光,应该是某种矿石发出来的,平时看不见,但是配上某些植物花粉和手段,能够制造出幻境来。而这样的幻境,再加上周围环境的设置和陪衬,便是迷魂阵,它通过对于人体视觉的迷惑,将人的心神操控起来……”

我听得心惊胆战,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进来了?

楚小兔点头,说对,已经进来了。

我感觉到手足冰凉,说:“那帮人说坨弄死地在翻过后山,还要往里很远,居然是想把我们的思维给固定住了。我们千防万防,结果还是落到了陷阱里来。”

小虎很急,说那怎么办?他们到底把月娘弄到哪里去了?

楚小兔拦着他,说你先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死吧。

小虎红着眼睛瞪她,说月娘要是出了事,我就算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在旁边看着,有点儿无语。

这小破孩子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结果居然就已经变成了个痴情种。

真可怕。

我深呼吸,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问楚小兔,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楚小兔举着手中的线香,说我这个定魂迷迭香,是用檀香、龙涎香和多钟香料,用秘法配制而成,最能够提神醒脑,如果能够在它燃完之前,咱们离开这个迷魂阵,就有逃离的希望。

我说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楚小兔点头,领头往回路走,而走了两步,那小虎却没有肯挪步,我叫他:“小虎,走啊?”

小虎眯着眼睛,冷冷说道:“你们走吧,我要去找月娘。”

我瞧见他没有想明白,一把拉住了他,说你在这个鬼地方能做什么?只能够给人玩死。我们离开,不是逃跑,而是出了迷魂阵,再来找这帮家伙的麻烦。月娘现在是落花洞女,生命不会有危险,反而是你,再待下去,可能就变成被人操控的傀儡了。

小虎听到了我的话,犹豫了一下,才给我拉着走。

一行三人,开始往回路退去,结果走了几步,小虎突然叫住了我们:“不对,他们把空间倒置了,这不是回去的路。”

我打量周围,发现果然不对劲儿,看了楚小兔一眼。

她毫不犹豫地决断:“往旁边撤。”

线香不多,时间有限,这幻境之中,道路都是铺陈设定好了的,如果按照别人规定的道路行进,很可能香还没有灭,我们都没有办法走出去,所以只能不走寻常路。

三人离开道路,往坡下匆忙行走。

走了不到十米,突然间前方一阵闹腾,紧接着那树上、草里还有石头缝中,涌出了许许多多的长蛇来。

这些长蛇,有黑的、红的、青的、黄的……五彩斑斓,长的快两米,短的几十公分,有的单独一根,盘踞于某处,有的彼此勾连,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放眼望去,这一片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小虎瞧见,笑着说道:“蛇,一般来说,不会这么密集,放心,是幻觉。”

他走上前去,刚刚走近一些,一条长蛇挺直蛇尾,陡然蹿出,如同利箭一般,小虎吓了一大跳,往后一跳,然后手中的镰刀猛然一挥,将那长蛇从中斩断。

那蛇断开,居然还没有立刻死去,而是两截扭动,不断挺立。

瞧见这状况,小虎方才倏然惊醒:“是真的?”

楚小兔盯着手中线香,然后催促道:“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再拖下去,我的这线香就没有了。”

小虎也很激动,开口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一片花花绿绿,每一条的毒性都强烈,只要是咬上一口,绝对走不出十步,硬闯的话,我们都得死……”

两人焦急无比,而这个时候,我却站了出来。

我伸出了左手,在小虎的镰刀上面轻轻一划,小虎瞧见,下意识地收起了镰刀,一脸惊讶地问我:“你干嘛?”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止言。”

我没有跟他多做解释,而是用右手食指在伤口处沾了血,随后抹在了楚小兔光洁的额头、手腕胳膊和脚上面。

楚小兔对我的信任度颇高,任我布置,随后我同样对小虎做了一遍。

小虎有些惊讶,问我:“你的血,能驱蛇?”

我伸手,从衣服上面撕下一块布条来,将伤口处扎好,然后右手摸向了腰间,将软金索拿出,在半空中抖动了两下,有炸响发出。

随后它变得笔直,又粗又硬。

手持软金索长棍,我走在了最前面,义无反顾地进入到了蛇林之中去。

楚小兔紧紧跟随,而小虎则有些犹豫,走在了最后面。

我入林中,走在这到处都是软绵长蛇的地方,心中其实多少也有一些忐忑,但却知晓,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得要站出来。

不站出来,大家都得死。

所幸不管是我的鲜血,还是软金索长棍,对这些无足的冷血动物都还是有震慑性效果的,所以这一路往前,它们虽然蠢蠢欲动,但都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并没有上前来。

没多一会儿,前方的林子少了这些无所不知的长蛇,却又多出了几分薄雾来。

这回轮到楚小兔来领路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其中又拐了几回弯。

终于,走到一片草坪子处,听到潺潺流水声时,楚小兔将所剩不多的定魂迷迭香给掐灭了去,我看了她一眼,说出来了么?

楚小兔指着前方,说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却瞧见我们居然又回到了呆贵村这儿来。

不过我们之前是从正前方的长路寻来,而此时此刻,我们却是在左侧的竹林之中。

出来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而就在这个时候,小虎突然激动地说道:“月娘果然被她们给抓了。”

我放眼望去,瞧见在村子里面,一个青石板砌出来的平地上,有几个人影。

而其中一个,正是消失不见了的月娘。只不过她并没有被抓,而是与那帮老妇人一起,谈笑风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是……

没有等我想明白,楚小兔推了我一把,说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瞧见在平地的另外一端,有一个旗杆一般的木头杆子。

而杆子上面,高高挑着一具头颅。

阿大的头颅。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月娘没死,与人谈笑风生,仿佛她本来就属于这个诡异的落花洞女村落。

而阿大死了,头颅被高高挑起。

即便是相隔很远,我都能够看得到他那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圆鼓鼓地瞪着,仿佛在向秋风倾诉着自己的不甘和绝望。

他不应该向我们求助的,因为我们并不是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在这残局中,我们也只是奋力挣扎的小人物而已。

他为什么会暴露?

是因为被小九老太发现了,还是说有人真的能够忍住恶心,去将我扔进粪坑里面的手纸捞出来,一点一点儿地拼凑?

在瞧见那头颅的一刹那,我的心情十分复杂,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我内疚得心脏直颤。

随后我瞧见那一帮人散了,朝着远处的大嬢嬢屋子走了过去。

晒谷场的角落里,站着两个男人。

他们望着木杆子高挑的头颅,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嘿嘿地笑着,仿佛在谈论着什么可笑的事情。

两个人,一脸麻木。

这两人之中,其中一个,便是马一岙。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愤恨的笑容,嘿嘿嘿,像个二傻子,而当有一个干瘦的身影从他的面前经过时,却有赶紧将身子躬下去,恨不得有九十度的样子。

当我的目光转移到了那个让马一岙惊恐不已的身影时,也有些震惊。

那人,居然是小九老太。

被小虎用镰刀直接劈死了的小九老太,此时此刻,居然还活着。

她穿着整整齐齐,双手拎着裙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事情,然后朝着大嬢孃的屋子方向走去。

她很焦急。

瞧见这一幕,我们都傻了。

我看向了小虎,小虎也是无奈,说当时的情形,你们也都看了,特别是你,你还检查了呼吸和心跳,那人分明就是死了的,现如今又活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楚小兔说道:“别争了,刚才身处迷魂幻阵之中,一切的景象都是不能作真的,都是幻象而已。”

我说别吵了,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反而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了,这使得我们更有可能探寻到事情的真相,从而有办法将大家都给救出来。

小虎说:“怎么做?”

我说:“我们得想办法潜入那大嬢孃的屋子里,看一看,听一听,或许就会有不错的发现。”

楚小兔很着急,说你简直是太想当然了,你看到没有,那个鬼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要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估计又得折腾进去了。

我看着她,说这是唯一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机会,不管怎么说,都要搏一搏。

小虎同意了我的说法,说行,我跟你去。

我摇头,说不行,刚才小兔有一句话说得也对,这样的情况,一旦被发现了,必将是万劫不复,所以人不能多,你不是会下蛊布阵么?留在外面,帮着弄点排场,一会儿负责接应我们。

小虎不同意,说这怎么行,我……

我没有跟他争辩,而是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是想把月娘救回来,然后娶回家当老婆,就听我的。”

我当时的表情,想必是很凶的,因为小虎被我这么一瞪,双眼之中,都流露出了恐惧来。

随后,他点了点头,说好,听你的。

我搞定了小虎,而旁边的楚小兔立刻说道:“我跟你去。”

我刚要回绝,楚小兔立刻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昨天晚上我出去寻找阿大,逛了大半晚上,对她们村子的犄角旮旯都熟悉无比,知道哪里有捷径,哪有有暗哨,哪里有危险,哪里没有人……这些信息,想必你是需要的吧?”

我看了她一眼,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走吧。”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们往前走,越过了竹林,悄不作声地摸了过去。

这村子没有围墙和篱笆,我们从竹林来到了靠村边儿的房屋前,随后在小巷子里穿梭着。

楚小兔果然跟她刚才说的一样,对这村子的地形熟悉无比。

她带着我左穿右绕,就是没有遇到一个人,没多时,我们就来到了大嬢孃的屋子附近。

她这儿的周遭种着许多竹子,大部分是凤尾竹,还有一大片花圃,屋后有一片小山坡。

楚小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檀木片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让我含住:“这个是能够让你的呼吸减缓,调解心跳的玩意,你含上,一会儿不会被人发现。”

我点头,放在了嘴里,却莫名感觉到一份脂粉香味。

甜甜的。

楚小兔也摸了一片自己含着,结果一放进嘴里,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随后她使劲儿摇了摇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在我的身上,拍了点儿白灰。

随后她又摸出了一个香囊给我。

这玩意无色无味,却能够吸收人身体的味道,不至于被嗅觉敏感的人发现。

这小娘子师从横塘老妖,一整套的手段,倒也琳琅满目。

两人准备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出发了,走的是后面小山坡,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而当我们从后山的竹林摸过来的时候,我才瞧见那小九老太刚刚走到了这边来。

这老太的脚程可是够慢的。

我们从后面小山坡摸来,很快就走到了我昨晚上大号的茅厕,我发现茅厕给翻了个底儿朝天,粪便给全部掏了出来,臭气熏天,有两个男人在旁边清理着。

其中一个,就是我早上瞧见的挑粪工。

两人仿佛完全没有任何嗅觉一般,乐呵呵地收拾着,又是抬水冲洗,又是打扫,甚至还拿手去捞……

好在他们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工作上面,让我们有机会潜入屋子边儿上来。

这边的楼虽然华丽,但为了避免湿气,也是吊脚楼的建筑风格。

而吊脚楼,顾名思义,下面会有一层完全中空的地方,视情况而不同,它这儿是离地半米。

我和楚小兔钻进了屋子底下的半米层去,我感受了一下脚步的走向,确定了人都集中在昨天招待我们的茶室那儿。

两人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来到了茶室下方。

刚到这里,还没有徐徐喘口气,我就听到地板上面传来了大嬢孃有些苍老的声音:“小九,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那三个小鬼到底去哪儿了?”

也是刚刚到这儿的小九老太“噗通”一下跪倒,将那楼板都给弄得“咚咚”作响。

她紧张地说道:“三个小东西应该是也发现了,还没有到风公子的领域,就提前动手了,我要不是反应及时,用蜂蛹替身躲过了他们的攻击,只怕我是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结果我听到“砰”的一声,那大嬢孃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

她怒声吼道:“你哭什么?人没送到,该哭的是我们。”

旁边有一个老妇人附和道:“对啊,风公子怪罪下来,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九老太停止了抽噎,说我真不知道啊,他们几个,看着挺邪门的,我明明在周围布置了长蛇阵,绝对不可能突破的,他们不可能插翅而飞,一定还在那里。

大嬢孃问道:“你昨天跟我说,感觉那个小屁孩子,有点儿像是溪廊村东苗蛊王的孙子,有没有可能是他带着人跑了?”

小九老太说不会,就算那个小虎是东苗蛊王罗全牙的孙子,那罗全牙也不擅长驱蛇。

几人疑惑,说到底怎么回事呢?

这般犹豫了一会儿,大嬢孃又问道:“那个月娘,安排好了没有?”

有人回答:“安排了,住在闺红阁,等那个猪妖跟风公子百年好合了,就立刻送去,不耽误。”

大嬢孃又问:“阿大醒了,脱离控制,其余几个,也都有危险,老四,这个你得盯着,要是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知道么?”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赶忙说道:“好,好,我现在就去查,挨个儿看。”

她说罢,踩着地板就匆匆离去,而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嗡嗡的声音,紧接着那大嬢孃说道:“风公子来了信息,说听到又来了小新娘,很高兴,让我们把洞房准备好,他今天要过来享用,让我们把婚礼办得热闹一些。”

有人问:“今天么?”

大嬢孃回答:“对,就今天。”

另外一人有些紧张地说道:“这怎么来得及?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另外那三个小鬼还困在迷魂阵里,要万一给撞到了,那颗怎么办?”

大嬢孃平静地说道:“他已经知道了,并且派人来了。”

话音刚落,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粗豪的声音:“唉哟,我听说那三个小鬼跑了对吧?瞧瞧你们这帮婆娘,办个事情,一点儿不爽利,还得我老赖过来帮忙——我可说好了啊,事情我接了,但有一个条件,就是那个长腿大胸、前凸后翘的妞儿,得先给我玩三天!”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红楼梦》中对于小辣椒凤姐儿的描述,叫做“先闻其声,后见其人”,那言语之间,就将人物的性格甚至容貌都勾勒了出来,而我半蹲在那吊脚楼下方的阴暗潮湿处,虽然瞧不见上面的情形,却依旧能够感觉得出这个男人的大概性格来。

粗豪,奔放,无所顾忌。

作为除了我们这些新来者之外,呆贵村中唯一能够保持清醒的男人,他对大嬢孃这一帮落花洞女,完全没有一点儿敬意。

不但如此,他开口就提条件,而根据他的形容,那个长腿大胸、前凸后翘的女人,估计就是我身边的楚小兔了。

我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望去,却见楚小兔正好也望了过来。

她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显然是想要将那恶气,撒在我的头上来。

我没有敢跟楚小兔交流,继续耐着性子听。

这位自称“老赖”的家伙先声夺人,那大嬢孃仿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招呼他道:“赖公子你来了?来,坐,坐,尝尝我这儿的茶叶不?今年的新茶,黄金茶,提神醒脑,非常不错的……”

老赖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什么狗屁黄金茶,一堆树叶梗子,又苦又涩,难喝死了。你要真有心,就弄点山板栗炖小鸡仔、炸蚕蛹来吃——那个壮阳!”

大嬢孃笑了,说行,你想吃,晚上就给你整。

老赖说道:“我想跟你讲,那个大屁股的女人,你别告诉山神老爷,让我先玩几天——你答应我了,我现在就去把人给逮回来,行不?”

大嬢孃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这个,这个……我们都是风公子的女人,哪里敢瞒他?”

老赖说那行,你们自己弄,我回我的清水溪去睡觉。

他作势欲走,屋子里的女人都急了,那大嬢孃赶紧去过去拉着人,妥协道:“这样,这样,就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可以么?”

老赖说:“果真?我也不要你们干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好了?”

他美滋滋地离开,当脚步声走远的时候,原本死一样宁静的茶室,突然有人冷冷说道:“这个赖大,敢对神不敬,而且还觊觎神的女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大嬢孃冷笑了一声,声音显得格外阴柔:“他自以为修行多年,翅膀都硬了,不怕风公子了。”

前面那女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左右不过是一守门的癞蛤蟆而已,他有什么可得意的?倘若不是有风公子罩着,他早就给人三刀六洞,死无葬身之地了,哼!”

大嬢孃说道:“他怎么作死,这个我们管不着,风公子自有论调。”

啪、啪……

她说到这儿,拍了拍手,然后说道:“各位,注意了,那三个迷路的小鬼头,自有赖大去处理解决,而我们这帮女人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把今天的婚礼场面给张罗起来,保证风公子开心,不能让他扫兴,才是我们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知道么?”

茶室里面的所有女人都大声喊道:“是!”

这一句话,倒是出自于真心。

大嬢孃吩咐,说都动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些什么吧?张灯结彩,布置新房,还有教新娘子今天夜里如何服侍风公子——对了,这件事情我亲自跟她说。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谁要是给我掉秧子,回头就把你扔进虫窟里面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番敲打之后,众人都各自忙碌起来,脚步声凌乱,而没多时,大嬢孃也离开了茶室。

原本热闹的茶室,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许多。

我和楚小兔蹲在半米高的楼底之下,耐心地等待了许多,随后由楚小兔去探了一会路,趁着没人注意,两人又往村子外面溜去。

眼看着我们就要离开村子,突然间一个无人居住的屋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我余光瞥见,下意识地将手往腰间摸去。

就在我准备猛虎疾扑的时候,那人开口喊道:“进这里来。”

我这才发现,那人居然就是小虎。

他没有在村外,而是也同样摸进了村子里面来。

我和楚小兔摸进了屋子里,这里面空空荡荡,一股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我一进屋,小虎就劈头盖脸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有点儿不高兴了,说不是让你在村外面等着么,你为什么还要进来?要万一给人抓到了,那可怎么办?

小虎被我训了,却没有之前的桀骜,低头说道:“你让我作的布置,我弄得差不多了,瞧见你们还没有来,就摸进来了——她们这儿好像是有什么事,张灯结彩的,四处忙碌,反倒是放松了警惕……”

我没有继续说他,而是将刚才在楼底下听到的一切,跟他谈及。

听完我的讲述,小虎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说,我们进沟里来时,遇到的那头大蛤蟆,居然是个妖怪,现在显化人形来了?”

我纠正道:“不是妖怪,是夜行者,他是个能够化形的夜行者。”

楚小兔在旁边说道:“这样说来,那个所谓的山神老爷,也就是风公子,应该也是一个夜行者,而且还是一个活着不知道多少年的妖王。”

小虎有些不太懂,说妖王?什么是妖王?

楚小兔看着我们,说你们不懂?

我也问道:“我半路出家,不太懂这里面的说道,你来说说看。”

楚小兔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吧,这个也是人类最先提出来的。一般来讲,刚刚基因觉醒,获得了超出寻常人力量和速度,并且懂得行气小手段的夜行者呢,被称之为“生妖”,又叫做“小妖”;已然成型,稳定下来,并且能够有修行手段的寻常夜行者,被称之为“平妖”,或者“信妖”;而对于那些声名远播,名头大盛,又或者从山川野泽之中走出来的厉害角色,便称之为“大妖”;再往上……

我眉头一跳,说那便是妖王?

楚小兔点头,说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声震八方的领袖人物,方才能够称之为“妖王”;而最后一种,比妖王还要厉害无数倍的,则是“洪荒大妖”、“远古大妖”,至于这种,都是活在传说之中的存在了。

听到楚小兔这般一说,再结合我之前从马一岙那边听来的信息,我对于整个夜行者实力板块,终于有了一种清晰的印象。

此时此刻的我,算起来,居然还是最低级的生妖。

生瓜蛋子来着。

我说这种系统的评定,有什么讲究,或者来历么?

楚小兔说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的,江湖嘛,讲究的是名声,而不是这个科举职称一样的东西;不过后来在清朝中叶的时候,有一个人类联盟,根据对抗夜行者的难度,划分出了这么五个分明的等级之后,一下子就流行起来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说你讲的这个,是游侠联盟?

楚小兔点头,说对,就叫这个名字——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都笑了,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后来姥姥告诉我,在七八十年前,这个组织风起云涌,横行一时,不知道有多少夜行者听了闻风丧胆,吓得瑟瑟发抖呢。

小虎这时插嘴说道:“我家的祖上,也是游侠联盟的。”

我不想多扯什么,问道:“你觉得,那个幕后黑手,也就是那个风公子,有妖王级别的实力么?”

瞧见我这般认真,楚小兔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不知道,从这家伙的猥琐程度上来看,或许并没有,估计也就比大妖强一些,不然外界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

小虎一脸执着,说不管它是什么大妖呢,还是妖王,我都不管,它敢打月娘的主意,我就跟它拼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发涩的太阳穴。

好一会儿,我睁开了眼睛,然后说道:“所谓的难度等级划分,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提醒而已;事实上,夜行者也是人,也有缺点,也有短处——我就曾经遇到过一头洪荒大妖,但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活着在你们面前,活蹦乱跳了么?”

啊?

两人听到,都是一脸惊诧,楚小兔盯着我,说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说道:“你可曾听说过霸下?”

楚小兔点头,说听过,龙之第六子。

我伸出了右手来,掌心处的绿光有如活过来一般,泛着灵动的光芒,楚小兔瞧见了,咽了咽口水,然后对我说道:“算你厉害。”

我故意装了一个逼,是为了给大家对抗敌人的信心。

而落到实处,我却看向了小虎。

我看着这个少年,问道:“你的祖上,既然是游侠联盟的,那有没有什么降妖除魔的蛊毒和手段,可以拿出来?”

小虎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看着我,说道:“有,还真有一个。”

说罢,他张开了嘴巴。

这少年郎的舌头一翻,从舌苔之下,爬出来一条黑红色的小爬虫来。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明天被吞的,再发一次*****************

那条细小的虫子,有点儿像是蜈蚣,身体由许多体节组成,表皮有甲壳,黝黑发红、发亮,但是没有蜈蚣那明显的步足。

从某种程度来说,它更像是马陆或者蚯蚓,不过很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条细线似的。

如果不是仔细看,说句实话,我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但小虎当着我们的面,将其吐出来的时候,场面完全不同——我和楚小兔的目光,一下子就给那条细小的蛊虫给吸引住了。

我能感受到那玩意纤细得近乎于“无”的身体之中,蕴含着巨大的威胁。

这蛊虫在小虎的嘴唇之中缓缓蠕动着,随后爬到了小虎伸过来的右手掌心处。

小虎往前伸,楚小兔想要凑上前去,却被他叫住了:“别过来,这东西除了我之外,对所有的人都怀着敌意,你只要靠近它的安全范围之内,它就会立刻发动攻击的——它的毒很烈,解起来无比麻烦,我身上只有两颗药丸,而且还只是治标,不能治本。”

楚小兔听到,下意识地往后退开,而我则问道:“这东西,能够对付风公子么?”

小虎眯着眼睛,颇为得意地说道:“我爷爷,外号叫做‘东苗蛊王’,可不是白叫的——这玩意叫做长线蛇虺蛊,为了炼制它,我爷爷跟湘西蛇王鲁庙福合作,连续找寻了湘西黔东的十五片山头,穷搜地穴,抓到了九大蛇系,七十二条罕见至极的毒蛇,甚至还托人去澳洲私运了二十七条至毒之蛇来,通过五年时间,结合我的生辰八字,秘法炼制出此物。”

我有些震撼,说你爷爷不是不太擅长驱蛇之术么?

小虎一愣,有些戒备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指着呆贵村,说那帮女人说的。

小虎这才收敛情绪,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爷爷方才会反其道行之,联手湘西蛇王,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蛊分三种,其一为药蛊,其实就是一种生物毒药,其二为活蛊,其实就是变异的毒虫,其三则是灵蛊。而这灵蛊,乃传说之物,万中无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说对你们这个没啥研究,蛊虫的话,我只知道一个“启明蛊”。

小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细聊,而是说道:“不说这么多了,总之一点,只要给我足够的机会,让我的长线蛇虺蛊咬中那家伙,我就能够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终跪下服软。”

我看着他手掌上那不停蠕动的细线,有些心寒。

小虎说完,突然抬头,对我说道:“对了,这东西,是我压箱底的手段,你们千万别跟人说,知道不?”

楚小兔被我和小虎的举动震撼,鼓足了勇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

她说好吧,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们就放手一搏吧。

小虎问我,说你有什么计划?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今天晚上,那个家伙会过来,宴席上有机会,但我们未必能够插得了手,而且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反倒是月娘栖身的闺红阁这边有可能。”

小虎冷着脸,说月娘整个人都给那畜生迷得团团转,未必肯帮助我们。

我说不用她帮助,我们只要能够将那家伙制住,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我的想法,是你能不能将你的长线蛇虺蛊布置在门口的地方,能够让那家伙在没有防范的时候中招?

小虎有些担心,说可以是可以,但我如果离开这小东西一定的距离之后,它未必会受我的控制,到时候胡乱伤人,害了月娘怎么办?

我问:“多远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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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斟酌了一下,然后说道:“最远十米,啊、不,八米,八米我比较有把握一些。”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要在傍晚的时候,潜到那闺红阁的楼下去藏着——去早了,容易跟那帮布置新房的人撞到;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所以时间上面,我们得好好把握住。”

小虎点头,说对。

我继续说道:“你下毒放蛊的时机,一定要把握住,如果失败了,立刻撤离,我和楚小兔在这边掩护你;而成功了的话,你也得及时撤离,因为那家伙没有弄明白状况的情况下,一恼怒,很有可能就会杀你泄愤。”

小虎说如果成功了呢,该怎么办?

我说你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之后,由我出面,我来跟那家伙谈判,让他将落在月娘身上的手段和我兄弟马一岙的控制都解开,然后将我们给护送,离开黑风沟。

小虎有些不甘心,说就这样放过那家伙了?

我说你想弄死他?这个可以,但试问,弄死了他之后,你能救出月娘和我的朋友,以及带着我们大家逃离这个鬼地方么?

小虎小心问道:“那如果离开这里了呢?那时候可以了吧?”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家伙能够有今天的成就,绝对是不知道熬了多少岁月的老东西,这种老狐狸的门道和手段挺多的,我们得好好想一想……”

三人谈妥之后,各自找地方歇息,轮流放哨,然后思考着今天晚上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小虎是个小孩子,虽然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和能力,但终究还是有些稚嫩。

而楚小兔虽然行走江湖,但终究还是个女人,很多地方,没办法及时做出决断。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站出来,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而这样一来,会让我变得很累。

但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我应该承担的。

如果我遇事逃避的话,所面临的结局,最终可能就是基因崩溃、血脉乱流而惨死。

我得搏命。

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这一天,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碌,男人们不下田了,都在清扫街巷和打理路边的凤尾竹和花坛,有的张罗着给几处主要的建筑张灯结彩,还有张罗宴席的。

男人们不够用了,女人们也挽起了袖子。

这帮女人别看一个个年老色衰,但体力其实都挺强,毕竟落花洞女,个个都是修行者,上蹿下跳的,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了傍晚时分,处于黑风沟深处的呆贵村早已是昏暗无比,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场间照得透亮。

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张罗来了一大蓬的萤火虫,在村子的主要场所放开。

一时间那萤火虫忽闪忽闪的光芒,飞得到处都是,宛如梦幻仙境一般。

有芦笙吹起,呜呜作响,又有山歌响起,热闹非凡。

大嬢孃带着几个老婆姨从那闺红阁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着笑,而那月娘穿着大红嫁衣,顶着一红盖头出门送客,给大嬢孃劝了回去。

我们此时,已经潜伏在了附近,虽然隔得较远,但还是能够听到大嬢孃欢快的声音:“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好伺候郎君。”

月娘甜甜地说道:“好呢。”

虽然隔着盖头,但我似乎能够感受得到盖头下面那布满霞云的娇羞脸庞,到底有多激动。

每一个落花洞女,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被“神”临幸了。

这是她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

也是唯一的大事。

月娘回到了屋子里待着,而随后,大嬢孃领着身边几人,走向了自己的大屋处。

大屋前面的坪子早已是张灯结彩,摆着六张宽大的八仙桌,上面摆着冷盘凉菜,另外在后厨那儿,有浓烈的香味传递出来,飘散很远,连我们这儿都能够嗅得到。

马一岙这家伙十分积极,在席间穿梭着,不断张罗,摆碗摆筷,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新郎官一样。

天色越发黯淡,小虎已经匍匐在地,顺着黑暗的角落,摸到了那边的闺红阁去。

我瞧见他小心翼翼地爬动,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要万一给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小虎十分谨慎小心,虽然速度很慢,但终究还是钻到了那边的楼下,并且将自己藏在了黑暗之中去。

我们换了地方,靠近会场方向,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瞧见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我和楚小兔赶忙缩到了角落的阴影处。

我嘴里含着那满是脂粉香的檀木片,然后尽量用余光打量过去。

来人是个男的,长得五短身材,估计也才一米六不到,横向也有一米六,脑袋大脖子粗。

他走到边缘处,就开口大骂道:“骂了隔壁,老子找了一天,鬼影子都没有看着,你们是不是哄我呢?”

这人一开腔,我立刻知道了,他就是那个癞蛤蟆的夜行者。

赖大。

大嬢孃瞧见他怒气冲冲地过来,赶忙迎上去,说怎么了,怎么了?我的祖宗啊,山神老爷马上就要来了,您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啊?

赖大骂道:“你个老乞婆,我把整个迷阵都搜了一遍,地洞都钻了三回,愣是没找到人,你是不是诓我呢?”

大嬢孃一脸诧异,说您是说,您没有找到?

赖大说对,没找到,你……

他还待再说,突然间天空之中,传来一阵嗡嗡的声响,紧接着一大片的黑云浮现。

黑云密布,遮蔽天空,又有七彩光芒,穿透黑云,落到了整个村子的上空来;紧接着鸿音飘渺,仙乐阵阵,整个空间异香迭起,将整个村庄化作了人间仙境一般。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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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整个昏暗的村庄光芒大放。

七彩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笼罩而下,落在了场间每一个人的脸上。

原本脸色各种阴郁的落花洞女们,这些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们顿时就疯狂起来。

她们“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高举双手,激动地大声呼喊道:“郎君,郎君,我的爱人……”

就连那看上去如同枯树皮一般阴沉的大嬢孃,这老妪放开了赖大,冲着光芒落下来的地方冲去,大声喊道:“郎君,你来了!”

疯了。

我瞧见这些落花洞女状若疯狂的表现,忍不住嗤之以鼻。

不过就是一夜行者而已,披着个“山神”的帽子,弄点儿戏弄人心的招数,你们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长什么模样,心里没点儿逼数么?

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

我心中冷笑着,却发现那一阵黑云消散,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从半空之中缓缓落下。

那状态,仿佛如同谪仙落下凡尘一般。

无论是气度,还是风姿,即便是没有露面,都让人为之震撼。

果然……

我心头有些惊讶,而不远处站立在场的赖大在瞧见那人落地之后,也不情不愿地半跪在了地上去。

积威甚重。

这个赖大表面上看起来粗豪放荡,桀骜不逊,然而当这位风公子,山神老爷从天空之上徐徐落下之时,终究还是将自己心头所有的孤傲都给收敛了起来。

他半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表示臣服。

从这一点上来看,那个风公子还真的是让人畏惧,不管多么厉害的人,终究还是不敢招惹他。

他,到底什么模样?

那人一落地,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想要打量清楚,然而从我这边过去,只能够看到侧面。

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儿侧面,我就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应该是我有限的人生里面,瞧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他简直就像是少女美梦之中走出来的男子,有着一种近乎于完美的形象。

从我的角度望去,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似乎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我的天!

这样的人物,再配上“风公子”的名号,怎么着都不觉得有多突兀。

我下意识地扭头,瞧见身旁的楚小兔双眼迷离,里面仿佛有小星星冒出来,整个人的脸儿如蒙上了红布一样,呼吸急促,身子忍不住地前倾。

她想要更靠近那个散发着迷人气息的男人,哪怕是一点点。

我赶忙拽住她,将她往后拉。

楚小兔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我赶忙附在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犯什么花痴?这人就跟吸血鬼一样,跟你来一发,你也变得七老八十,你愿意?”

楚小兔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红唇,呢喃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话儿听得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来。

好在她也只是这么一说,此刻已经从那绝世美男的美色之中挣脱了出来。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将身子伏低下来。

那白衣男子落地之后,环顾一周,然后看向了激动得难以自已的大嬢孃,满脸柔情地说道:“爱妃,好久不见了。”

那在我眼中心机深沉的大嬢孃,如同小女孩一般扑了过去。

她不敢去抱住心中的神,甚至都不敢用自己的身子玷污对方,而是趴在了白衣男子的脚下,用额头去触碰对方的皂色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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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动地直颤抖:“秀秀、秀秀想您,日日想,夜夜想,想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衣男子伸出修长灵动的手指来,抚摸着大嬢孃满头的白发,说嗯,我知道的,知道的。

其余十来个老妇人都如同犬类一般,趴到在了白衣男子的跟前,倾诉着心中的思念。

男子十分温柔地跟每一个人聊着,笑容恬淡如水。

他记得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还调笑一二,让那女人激动得都快要疯过去。

如果这些老妇人变成美少女的话,画面是相当温馨的。

但是一帮满脸皱纹,老眼昏花、满头白发的老太时,那场面还真的是相当违和,让人觉得着实是太古怪了。

女人们都疯了,而男人们则都如同木桩一般矗立着,面目僵直。

马一岙在坪子的边缘处,头低着,看不到脸。

唯独只有一人,胆敢抬头看着那白衣男子,那便是赖大。

而从我的这个角度来看,虽然觉得那白衣男子的笑容如沐春风,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面的原因,莫名觉得一阵虚假。

他的眉目之间,其实是有着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事实上,任谁需要面对着这么一帮老婆子,还得当做情人一样对待,估计心理都有一些不太高兴。

但他却演得很好。

这演技,就算不是奥斯卡级别的,至少也是金鸡百花奖吧?

应付完了一大帮的女人之后,白衣男子终于抽出点儿空来,看向了旁边的赖大,然后平静地问道:“赖将军,事情处理好了么?”

赖大原本挺有性格的一人,此刻居然慌忙抱拳拱手,说属下该死,花了大半天时间,还是没有找到人。

“嗯?”

白衣男子的眉头一掀,冷意一下子就浮现出来,随后他平静地盯着赖大,眼神清冷,像初冬的雪水。

好一会儿之后,他方才缓缓说道:“既如此?还不快去找?”

赖大不敢有任何解释,赶忙起身,说是。

说罢,他转身欲走,然而那白衣男子却淡淡说道:“且慢。”

赖大转过身来,却听到白衣男子的声音如同寒冬进入了初春一般,温软了许多:“跟你开玩笑的,要找人,明日去便可,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留在这儿,喝杯喜酒,再走也不迟。”

赖大听完,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不少。

不过他不敢继续停留,躬身到地,说道:“我辜负了山神老爷的嘱托,我该死,今天不找到人,我就不回来了。”

白衣男子听了,脸色越发温和。

他平静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那好吧,秀秀……”

他挥手,那大嬢孃赶忙上前来,恭敬地问道:“郎君,怎么了?”

白衣男子扬手说道:“去拿壶酒,和两个杯子来,我跟赖大喝一杯,让他也沾沾喜气。”

大嬢孃听了,赶忙跑到最近的八仙桌上,拿了酒和杯子,递给两人之后,如同最温柔的少女一般,给两人斟满。

白衣男子举杯,温言说道:“故人南台旧,一别如弦矢。今朝会荆峦,斗酒相宴喜。为余出新什,笑抃随伸纸。晔若观五色,欢然臻四美——赖将军,你为我镇守山门,奔波忙碌,挡住俗人,劳苦功高,没有你,便没有坨弄的悠闲,这杯酒,我敬你。”

赖大赶忙举杯,小心翼翼地用杯口碰了一下白衣男子的杯身,然后激动地说道:“您客气,你客气。”

他斟酌了一下词语,又说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老爷,我对你是忠心耿耿,您指东我不敢往西,您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是了。”

说罢,他一口饮尽。

白衣男子那如同少年人一般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微微舒展,笑着说道:“好,好,赖将军是个实诚人物,我没看错。”

他仅仅用嘴唇沾了沾酒杯,便将杯子拿开。

赖大不敢再作停留,再次躬身之后,转身离开。

白衣男子笑吟吟地看着赖大离去之后,然后回过头来,问大嬢孃:“秀秀,新娘子呢?”

大嬢孃脸上浮现出几分嫉妒之色,随即收敛,指着闺红阁说道:“在那儿呢,是个美人,年纪小,身子嫩,知道今天是好日子,兴奋得坐不住,好几次都想去找您了……”

“哈、哈、哈……”

白衣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即说道:“情花蜂向来挑剔无比,它们布花粉的对象,必然是精选而出的;我对我的孩子们,向来都是信任的。”

大嬢孃问道:“您需要现在过去么?”

白衣男子洒然说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大喜之日,若不饮酒,少了几分雅致,来来来,我们先饮酒,等月上眉梢,再将美人抱于窗前,月光如水,美人如玉,少女娇羞,峰峦叠嶂,方才是最妙的时刻……”

大嬢孃涎着脸,说是,是的哟。

一众老太婆陪着白衣男子,在主桌前坐下,旁边的男子有的吹着芦笙,有人添酒添菜,倒也十分热闹。

如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黑云“嗡”的一声散去,却是无数蜜蜂离散,随后白衣男子看着头顶洒落的白月光,大笑道:“碧玉当年未破瓜,学成歌舞入侯家,今时今日,良辰美景,正好……”

他大步朝着斜对面的闺红阁走去。

眼看着他走上了木台阶,伸手摸向门环时,我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而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白衣男子的手伸到了一半时,也停住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一步天堂,一步死亡。

当时的情况有多揪心,我实在是难以描述,只感觉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看向了那边。

因为我知道,只有那个白衣男子的手搭上门,甭管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威风凛凛、英姿勃发,都得跪倒在长线蛇虺蛊的剧毒之下。

然而白衣男子仿佛有所感触一般,手伸到了一半时却停下了,这事儿就让人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呢?

他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才这样的么?

我下意识地朝着闺红阁的下方望去,却并没有瞧见小虎的任何踪迹,此时此刻的他将自己藏匿得十分隐秘,完全没有任何的迹象露出来。

那么,这白衣男子是怎么感觉得出来的呢?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定格了一般,又过了几秒钟,白衣男子突然往后退,回到了木楼梯的门口来,冲着这边喊道:“秀秀,秀秀!”

大嬢孃一行人都簇拥在宴席坪子这边,望着心爱的男人去临幸别的女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她们的心中,想必也是醋海生波吧?

而当白衣男子喊出了声来的时候,这个原本满脸阴郁的老妪立刻笑容满面,迎上前去,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她心花怒放,然而白衣男子却是一脸冰霜,冷冷问道:“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老妪被这么一问,如遭雷轰,惊慌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平静地说道:“若不是对我有所不满,又何必在房中暗藏杀机?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山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中看着呢……”

老妪惊惶不已,浑身颤抖。

她激动地表白道:“我的天啊,郎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秀秀入山,已有十八载时光,没日没夜,都将心中所有的爱恋放在郎君的身上,不敢有半分亵渎和怠慢,如何会害你?这是怎么说呢,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她悲痛欲绝,而这个时候,闺红阁之中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一扇描红贴喜的门,给人从里面推开了来。

这是蔡月娘。

她终于等不了了,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主动出来解释。

而当门打开的一刹那,却听到那月娘一声惨叫,紧接着摔倒在了地上去,大红色的盖头落在了地上,露出她那滑如凝脂、白若牛乳的脸庞来。

上面霞云密布,却是一个等待夫君宠幸的新娘子。

而此刻,一团黑色雾气,却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

轰!

白衣男子恼怒不休,猛然一脚,跺在了木板铺陈的吊脚楼平台之上,紧接着怒声吼道:“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

随着他这一脚跺下,无数木块陡然炸开,一个黑影从地下陡然跳了出来。

那人却是藏匿多时的小虎。

小虎出现之后,并没有如我们计划之中的一般,直接冲向那白衣男子,而是扭头,朝着趴倒在地的月娘冲去。

随后他的手往怀里一摸,又朝着月娘的唇间送去。

瞧见他这慌乱的表现,我的心有点儿疼。

万万没有想到,那长线蛇虺蛊咬中的,并不是白衣男子风公子,而是小虎的暗恋对象蔡月娘。

这情况让我和楚小兔都有一些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因为这个意外,并不在我们的预想范围之内。

谁知道白衣男子居然会有这么强的警觉性,而且还能够感受到此间的危险呢?

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蔡月娘这新娘子居然还主动开了门。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小虎应该也没有想到,所以才会使得长线蛇虺蛊在没有受到他控制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咬伤了蔡月娘。

一切都乱套了。

计划不如变化,在瞧见这一幕的瞬间,我当时的心情是无比糟糕的,几乎有一种想要抽身离开的冲动。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走。

因为小虎是我带进黑风沟里面来的,我对他是有责任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按住了准备冲出去的楚小兔,让她继续潜藏着,而我则双脚一蹬,人就冲向了闺红阁去。

而当我冲到屋子前的时候,白衣男子差点儿就把整个楼房都给拆了。

他愤怒地吼道:“我给你们吃穿,保障你们的安全,大慈大悲,让你们能够活下来,你们居然是这么算计我的。啊、啊、啊……”

这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在此时此刻,陷入到了一种暴走的状态。

他挥舞着双手,整栋楼从摇摇欲坠,到悉数垮塌下来,也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我也听明白了一点。

他在怀疑。

身处高位,孤独寂寞,高处不胜寒,这个家伙居然开始怀疑起了大嬢孃等一伙人,认为这些被自己控制和掌握的人们背叛了他。

他到底得有多么的焦虑和恐惧,才会认为这些视他如终极偶像和爱人的落花洞女,会背叛他呢?

我不知道,但却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敌人的内部,并非是坚不可摧的。

当一个团体的领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手下时,所有的信念都将崩塌,他与自己的这一大帮手下,将会产生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信任危机。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将这潭水给彻底地搅浑呢?

想到这里,我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诛杀伪山神,众人得自由!”

我振臂高呼着,不远处的落花洞女们瞧见我时,如同看傻子一般。

然而我却不管不顾,继续振臂高呼着:“诛杀伪山神,众人得自由,众人得……自由!”

我吼得声嘶力竭,却瞧见一道白光浮现,那白衣公子怒气冲冲地从闺红楼的台阶之上一跃而下,朝着我猛然冲来。

他人未到,却又一物骤然而至。

对于那东西,我是看不见的,只是感觉到心头一阵急颤,下意识地扭身避开,却见那东西直接打在了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紧接着那一整片的青石板瞬间变得黑烟缭绕,焦糊的恶臭从那里腾然扩散而出。

暗器?

我心头一跳,往旁边推开,那白衣男子却不消气,继续冲来。

他的身手迅捷,宛如鬼魅一般,身子微微一动,就来到了我的身边,长手一抓,擒住了我的左肩,就将我猛然一抖,想要把我朝着天上扔去。

我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有点儿反应不及,不过当他拉我的那一下,却终于回过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稳住了阵脚。

我没有让他把我甩飞,而是猛然一扭,紧接着将手摸向了腰间去。

面对着这样顶尖的夜行者,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在一瞬间亮出底牌来。

而我的底牌,就是那根从霸下秘境之中检出来的软金索。

它在一瞬间变成了长棍,又硬又粗,棍尖顶住了那白衣男子的手腕,让他不得不放开了我的肩头。

紧接着两人疾退,我将手中的长棍猛然一抖,挽了一个棍花,作为威慑。

那白衣男子瞧见我一根裤腰带,化作了长棍一根,有些惊诧。

他将手往腰后一摸,抓出了一把折扇来,“啪”的一声响,折扇展开,上面用狂草的黑色墨迹,写着七个字。

本地山神,风公子。

他手中的折扇,用某种玉石做的扇骨,而扇面则是材质很好的纸张,上面的书法上朔二王,侧锋取态,铺毫着力,遂于离乱之际独饶承平之象,尽显风流之态。

而这白衣男子落定之后,瞧见手持长棍、如临大敌的我,洒然一笑,说有意思,有意思——小兄弟,你手中这东西,是什么?

我摇头,说不知。

白衣男子如同看美人一般,打量着我手中的软金索长棍。

他摇晃着扇子,缓缓说道:“我今天,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但如果你能够将手中的这件宝物,交予我手,让我参研,我可以饶你一命,让你不死。”

我冷笑,说不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这里?

白衣男子一脸惊讶,说这怎么可能?我让你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如何能走?你得在这里劳作至死,用你的余生,弥补对我的惊吓,知道么?

我听到,哈哈大笑,然后冷然说道:“痴心妄想!我侯漠一世,永不为奴!”

我将长棍高高扬起,而白衣男子则摇头笑了。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即为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有些腹痛,随后他抬起头来,对我说道:“让你活,你不想活,那便……死吧。”

他脸色肃然变冷,如同寒冬腊月天,紧接着他的手扬起来,从村子的各个角落,涌现出了一团团的黑云来。

那黑云,却是无数凶狠的蜂子构成。

它们不断凝聚,然后笼罩于村子上空,将月色都给遮掩了去。

杀人蜂,嗡嗡嗡……

这样的气势,无人可挡,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死亡即将来临,有些心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浓烟滚滚,整个村子在一瞬间陷入了火海之中,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我心中陡然一惊,有点儿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火,是谁放的?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明天的又被吞了,再发一次******************

我们下午的时候,的确是有了一些布置,但只是在撤退的路线上做了手脚,并没有能力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这个村子毕竟人多眼杂,我们人生地不熟,能够做的,也很有限。

然而此时此刻,赤色高扬的火焰仿佛在一瞬间笼罩天空,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火焰。

大火烧天。

呆贵村本来就是以木头和竹子为材质的结构主体,此刻火焰一起,将我们所有人都给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去。

原本胜券在握,宛如谪仙一般的白衣男子在火焰腾起的一瞬间,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一脸惊恐地望着周围腾然而起的火海,激动地大声骂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想活了么?”

我这时方才发现,他的声音在焦急之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和悦耳。

反而,像是太监一般尖细。

而他那些遮蔽村子当空的杀人蜂,被热浪逼迫和浓烟卷席之后,却是一散而开。

它们不再聚集。

白衣男子火冒三丈,终于没有再顾得上风度,将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展,厉声骂道:“蝼蚁,蝼蚁,去死,去死……”

这状态,哪里还有刚才那浊世佳公子、谪仙落凡尘的模样。

简直就是一骂街泼妇来着。

不过暴怒之下的白衣男子,还是十分恐怖的,那折扇挥舞,却有阵阵罡风扑面,宛如风刃一般。

我挥舞手中长棍,奋力抵挡,却感觉左右受困,难以支撑。

那家伙身子一转,却是出现在了我的左边,猛然一脚踹来,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一脚踹飞,落到了不远处的花丛之中去。

就那一下,我感觉整个内脏都要移位,当下也是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大口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白衣男子犹未解气,没等我落地,就如同饿狼一般猛扑而来。

我在空中无法用力,心想坏了。

老子要折腾在这里了么?

就在我无计可施之时,没曾想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抓着一根燃着烈焰的房梁,朝着那白衣男子猛然砸来。

白衣男子对于火焰这种东西,似乎有着天然的畏惧,望见这么一大团的火焰挥来,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而这个时候,一只柔嫩的小手拉着我的胳膊,开口喊道:“走啊!”

来人却是楚小兔。

她将我连拖带拽,拉着我往前方的一条小道走去。

我感觉身后有人正在与白衣男子对抗,下意识地扭头,却瞧见一个身型削瘦的高个儿男子,正抱着一根着火的房梁,奋力挥动呢。

他显然是知道白衣男子的弱点,一边挥动,一边将旁边建筑的火焰拨动过来,将整个空地弄得一片火星飞扬。

人间地狱。

我一边往小道边儿退去,一边打量那背影,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处于了一种极度的激动之中。

这个背影,我简直是太熟悉了。

马一岙。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并没有受控制。

他应该是潜伏在这鬼地方,探寻肥花的下落,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作这样的布置。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也使得呆贵村在一瞬之间,就变成了火海。

说到演技,前面那一拨人都他妈的是渣渣,我这哥们,才是真正奥斯卡级别的大拿啊。

我往后撤退,还有点儿担心马一岙,却不曾想马一岙且战且退,来到了一处草垛前。

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火海,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而就在白衣男子准备冲将上来之时,马一岙手中的房梁猛然一戳,那草垛子瞬间燃烧,将整个空间照亮。

下一秒,马一岙用手中的梁木一挑,将草垛子的火弄得到处都是。

随后他将手中的木头一扔,转身就朝着我们跑了过来。

他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追上了我们,然后对我们喊道:“那里,从那里走。”

他在这村子待得有段时日了,而且一直在策划烈焰烧村,所以哪条路好走,哪条路不行,都是门儿清,我没有多想,跟着他前行。

我们转过两个弯口,却瞧见小虎背着月娘,从右边不远处的一堵土墙上跳了下来。

我瞧见了,赶忙喊道:“这边。”

小虎瞧见,赶忙跟了过来,我招呼道:“怎么样了?”

小虎一脸自责,说被咬了,先用药压住,不过她失心疯了,非要跟我纠缠,说要跟那妖怪洞房,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给我打晕过去之后,才停止了呱噪。

我瞧见身后一片火海,那白衣男子没有追来,赶忙问前面的马一岙,说你怎么回事?

马一岙在前边儿带路,听到我的询问,不由得苦笑起来:“我给人骗了,确定了那人不是肥花之后,本来准备悄不作声地离开,结果你们又跑了过来——这帮落花洞女盯得我挺紧的,我不敢跟你们联系,只有背地里活动,没曾想还是出了岔子。”

我说你装的?你怎么能够取信于那帮老娘们儿呢?

马一岙说大概是她们太过于自信了吧?

井底之蛙?

我没有再多说,因为此时此刻,我们七绕八绕,已经跑出了村子,来到了村边儿的稻田前。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离开了呆贵村。

大家伙儿来到水田边,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来。

这一番匆忙奔走,大家玩命儿地跑,都有一些疲惫了,特别是我,临走前给那白衣男子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即便是身体还算结实,但还是有一些扛不住了。

停下脚步之后,我直感觉气血奔涌,胸口郁结不化,干咳了两下,结果又吐出了一大坨的黑色鲜血来。

马一岙和楚小兔瞧见我这样,赶忙上前来。

楚小兔是干着急,而马一岙则精通医术,给我把了一下脉之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来,对我说道:“里面是特制的枇杷糖浆,你喝了。”

我接过来,将信将疑,说有用么?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说我不知道,是从这坨弄寨的药房里面找到的,应该是好货吧?

坨弄寨?

我一边服下,一边说这里不是叫做呆贵村么?

马一岙笑了,说那帮婆娘说的这些,你还真的信了?这儿其实就是当年的坨弄寨子,他们说的山后那坨弄死地,其实也是之前坨弄寨的一部分,现在被那马蜂王盘踞,弄了一个巨型的蜂巢——还好你们今天反应及时,要是真的到了他的蜂巢,到时候可就跑也跑不掉了。

小虎在旁边疑惑地说道:“不是说蜂群的主心骨都是蜂后么?这家伙怎么是个男的?”

马一岙忍不住笑了,说你还真以为他是马蜂成精啊?这家伙也是个夜行者,估计是觉醒了血脉,凭借着血脉的力量驯服这几窝蜂群,不断炼制调教,才成了现在的气候……

小虎点头,说原来如此。

我感觉好受许多,想起肥花,问道:“你找到肥花了么?刚才怎么又说人不是她,这里是一个圈套?”

马一岙说也不能这么说,那女人的确是亥猪一族,与肥花很像,不过终究不是,我不确定是发财张那边出了问题,还是别的,这个不谈——这个故弄玄虚的风公子很厉害,咱们别跟他正面冲突,得赶紧走。

楚小兔问道:“他属于妖王呢,还是大妖?”

马一岙听到,愣了一下,说什么?

楚小兔说你不知道对于夜行者的评论体系么?生妖、信妖、大妖、妖王和洪荒大妖……

马一岙这才回过神来,说道:“这个啊,很久之前的说法了——这么说吧,我觉得呢,这个人的境界和血脉觉醒程度,大概也就介于信妖和大妖之间,但如果是在这儿,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的确也有妖王的实力和水准……”

楚小兔听了,有些惊讶,说这什么情况,这家伙实力的上限和下限,相差得这么大么?

马一岙领着我们从水田的田埂上走。

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解释道:“这个事儿,怎么讲呢?这个人与人正面冲突的实力其实一般,但他非常善于利用人心,而且手段十分恐怖,对于控制和奴役等法门都有独特见解……”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我身后的小虎一声惨叫,竟然摔到了旁边的水田里去。

我回过头来,瞧见竟然是那月娘醒了,双手掐着小虎,然后张开嘴巴去,一口咬在了小虎的脖子上。

这可不是小情侣的打打闹闹,她是真的下得去嘴。

瞧那狠劲儿,仿佛要撕扯下一块皮肉来才会甘心。

我顾不得水田泥泞,跳了下去,掐着月娘的脖子,然后按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牙齿顶住,让她无法用力,随后拉到了一边,摁在水田里去。

我算是发了狠,而小虎给咬着脖子,使劲儿捂住了伤口,对我喊道:“你别闷死她。”

我说这样的傻比,留着过年呢?

小虎大喊道:“她是被蛊惑的,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无奈,将人放开,那月娘从泥巴田里挣脱出来。

她新娘妆化了,披头散发,厉声骂道:“你们胆敢冒犯神灵,这是大不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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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制住了蔡月娘,正好理她很近,瞧见她眼眶里那白色多过于黑色的古怪瞳孔,以及里面流露出来的深深怨毒,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说起来,我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而且自认为这段时间以来,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但是瞧见她这如同厉鬼附身了一般的模样,还是有点儿心寒、肝儿颤。

不过我并不是吓大的,也懒得跟一个被人控制的女人计较。

我抬起手来,重重地朝着她脖子处一拍。

我以为蔡月娘能够再一次晕过去,如同之前一样。

没想到她却仿佛只是给挠了挠痒一样,脖子僵硬地扭了过来,盯着我,然后缓缓低下头去。

下一秒,她的右腿猛然抬起,屈膝,朝着我的裆部顶来。

我没有预料到这女人竟然如此难缠,给一下子顶到了实处,一股难以言叙的剧痛,充斥了我整个脑海。

啊……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蹲坐在了泥地里面去,紧接着这女人转身就朝着村子的方向逃开。

这个时候,大家再也顾不得许多,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楚小兔一个跃身就抓住了蔡月娘,将她扑倒在了水田泥地里。

污浊的泥巴和水,将月娘鲜红色的嫁衣弄得一片污秽。

但是她仿佛中了邪一样,突然间就力大无穷起来,猛然一挣扎,居然将楚小兔整个儿都给甩飞了几米之外去。

她继续要跑,却又给小虎给扑倒了。

这会儿小虎已经从衣服上撕扯出了一片布条,将脖子处的伤口绑住,防止流血不止,随后死死压住了月娘,不让她挣脱。

走在最前面的马一岙瞧见,大声喊道:“别管她了,我们得赶紧走,再迟了的话,给那家伙追上,谁都逃不掉。”

我感觉身后那村子的大火越烧越旺,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给映红,心中也慌。

我喊了小虎一声:“小虎,别管她了?”

小虎将拼命挣扎的月娘死死按住,然后抬起头来,红着眼睛说道:“我说过,不把她救回去,我就算是活着,又有何用?”

这个痴情种,真的是……

我有点儿无语了,叫上楚小兔:“走,去把她绑住,我们拖着走。”

楚小兔点头,在那水田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道光华从远处的火海之中倏然飞来。

紧接着天空之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厉喝:“放开我的新娘,你们这帮蝼蚁……”

轰!

一声巨响,我感觉一股冲击力从前方陡然出现,然后朝着这边冲来。

倘若不是我稳住了身子,差点儿就要给吹得翻滚了去。

那光芒落地,泥水飞溅,小虎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到了十米之外。

那个白衣男子居然从村子里赶到了这儿来,他站在水田之中,泥水没过小腿,而上身的白色长袍,在这满是泥巴的水田之中,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沾到。

他气布全身,将所有的污秽都给屏蔽开了去。

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原本疯狂得如同野狗一般的蔡月娘在一瞬间变得温柔无比。

满身泥污的她从那水田之中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脸迷醉地抱住了白衣男子,深深吸着对方身上的气味,然后呻吟着说道:“郎君,郎君,我的神,你终于来了……”

那一刻,她幸福得就像是碰见了棒子爱豆的脑残粉。

她沉醉在遇见白马王子的幸福之中,然而被她紧紧相拥的白衣男子却显得很不自在。

他有洁癖。

这男人伸出了手来,将在水田之中翻来滚去、如同泥猴儿一般的月娘推开。

月娘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男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人给分开,也许是用力过度,让月娘有些错愕。

她就像是小兔子一样,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知所措。

而白衣男子看着自己一身的污秽,整个人都气得颤抖。

他盯着站在田埂上,神清气爽、全身整洁的马一岙,伸出手,指着那个虽然不帅,魅力却不输于他的男人,愤恨无比地说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马一岙先前着急离开,匆匆忙忙,甚至想让我们放弃蔡月娘。

然而在瞧见没办法走的时候,他却反而沉下了心来,微微一笑,说道:“对呀,是我。”

白衣男子有些难以置信,说为什么你能够清醒,不受琼脂酿的控制?

马一岙冷笑,说我既来此,自有准备。你的这琼脂酿的确是种罕见之物,居然能够控制住人的思想,清除记忆,不过我一来早有准备,在口中含了高地棉花吸收,让身体减少摄入,又及时在这村子附近找到了对应的草药缓解——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蛇咬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我不但给自己解除了控制,还帮着村子里的大部分男人,都摆脱了。

白衣男子咬着牙,说女人呢,那帮婆娘呢?

马一岙神秘一笑,然后说道:“你觉得呢?”

白衣男子恨声说道:“果然,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儿,原来是你在捣鬼——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他愤愤骂着,突然改口:“啊,不,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松地死去,我要折磨你,我要把你丢到虫窟之中,让你日夜受惊虫噬蛇咬,日日痛哭,夜夜哀嚎,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知道你惹了谁么?你惹的,可是本地的山神老爷!!!”

他狠毒地说着,旁边一脸迷恋的月娘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这个神,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听错了么?

马一岙听到,一脸古怪地笑容,说你当真以为我这几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么?狗屁山神,哼,当初不过就是一破落户,给人四处追杀逃窜,最后落到了这山沟沟里来,凭借着些下九流的手段和幻术,四处照样撞骗,又得到了些宝器,才敢这么肆意妄为,采阴补阳,吸食精血,换得今时今日的一副少年皮囊而已——我这么说,没错吧,夺命马蜂岳壮实?

岳壮实?

听到这么一个通俗的名字,再联系到对方那丰神如玉、貌若潘安的容颜,我顿时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楚小兔也是乐不可支,因为这样的名字,实在是有着太大的方差了。

而那白衣男子听到,却如同给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面红耳赤,青筋浮现,怒声吼道:“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他将身边的月娘猛然一推,紧接着手中的折扇一抖,扇骨之上,却有锋利的尖刺浮现。

他足尖轻踩,人腾空而起,落向了马一岙去。

这个家伙身轻如燕,居然能够凭空飞起。

白衣男子岳壮实气势如虹,马一岙不敢硬拼,就地一滚,离开了他的斩杀。

随后两人在方寸之间交手数个回合,却瞧见马一岙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瓶子来,往前一扔。

白衣男子右手之中的折扇一转,然后朝着前方猛然斩去。

哐啷……

一声脆响,那两个瓶子都炸开,里面有液体飞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一岙的手中甩出一物,却是一张黄符纸,纸在半空之中,无火自燃,然后与那液体接触,瞬间就扩散,将整个空间都给弄得明亮如白昼。

烈火焚身。

那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汽油么?

我有些惊叹,没有想到马一岙居然会这般“阴险”,而同样没有想到的,还有那白衣公子。

他完全没有想到马一岙会这般没有节操,上手居然用火攻,猝不及防之下,身上被那液体沾染,火焰在一瞬间就将他给吞没了去。

我眼看着这家伙给火吞没,心头狂喜,不过却不敢放松,提棍而上。

果然,被火灼烧的白衣男子越发愤怒,猛然抬手,几道黑色之物就朝着马一岙刚才站立的地方射去。

这是暗器。

马一岙很有自知之明,晓得那家伙一旦发狂,他也扛不住,所以在动手之后,立刻就撤退。

不过还是有暗器飞向他的面门,却给我挥棒挡住。

我一根长棍,护住马一岙和其余人,而那白衣男子在着火之后,也顾不得自己的洁癖了,直接在烂泥水田中翻滚着。

不过也不知道马一岙的那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家伙不管怎么翻滚,都没有能够把火浇熄灭。

眼看着这个白衣男子就要给马一岙投机取巧地烧死,突然间,那家伙居然倒伏在水田之中,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寂静让我心惊,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往前靠近。

我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就在我往前走了几步,我身后的马一岙大声叫道:“侯子,别上。”

我停住了脚步,却感觉到身后不对劲儿,扭头过去,瞧见原本被火烧得不成模样的白衣男子竟然光着身子,出现在了马一岙的旁边。

他手中折扇,朝着马一岙的脖子处猛然斩去。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和燎泡,在这一瞬间,显得是如此的狰狞和恐怖。

马一岙完全没有察觉。

而与此同时,小虎却是腾空而起,朝着那家伙挥手扑去。

时间在那一瞬间,再次定格。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这样的动态视角,在今夜,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

时间如流水,然而在此时此刻,却如同那被截断的水流一样,停滞不动,让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抽身事外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仅仅只是在一瞬之间。

当时的情况,是原本在烂泥水田之中扑腾的白衣男子突然伏地不动,而下一秒,那黑影依然伏地,但马一岙的身后,又出现一人,却是光着膀子的岳壮实。

这家伙金蝉脱壳之后,面目狰狞,显然是想要在瞬间置马一岙于死地。

而在马一岙身后的小虎也反应过来,奋力朝着那家伙扑了过去……

高手较技,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砰!

下一秒,我瞧见马一岙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蹲在水田之中,随后腰间转动,那右脚如同出膛炮弹一样,陡然蹬了出去。

角度——斜四十五度角。

这不是一脸忧郁地仰望星空,而是马一岙教过我的终极杀招。

黄狗撒尿!!!

作为老师,马一岙无论是力量,还是角度,还是那腾然一脚踢出去的气势,都远胜于我。

从理论上来说,白衣男子岳壮实的实力,应该是能够碾压我们在场的所有人的。

然而他到底还是太久没有与人争斗了,失去了作为大妖的锐气,一开始就给马一岙的火海浓烟弄得发晕,随后又给暗算,浑身着了火焰。

他即便是弄出金蝉脱壳的诡异手段,想要突袭,却终究还是没有预料得到,马一岙这人的“阴险”和谨慎。

砰!

马一岙这一脚,由下而上,重重地踹在了白衣男子的裆部,结结实实,即便是对方罡气布满全身,也终究还是扛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这痛感,男人都懂。

他给一脚踹得飞起,这时小虎也是适时而至。

小虎上前,袖口一展,却有一物落到了无比“蛋疼”的白衣男子后背上去。

“啊……”

这一声,远比前面的惨叫要来得惨烈。

紧接着那白衣男子的身上突然间冒出了腾腾的黑色妖气,就像是爆开了的自来水管子一样,四处喷溅,将整个一片水田都给染得浓稠不堪。

紧接着,这个家伙的身体开始变异。

他脚下的黑色长裤裂开,紧接着一大坨黑乎乎的玩意儿,从那屁股后面冒了出来。

那玩意呈现纺锤状,流线型,黑黄两色,十分古怪。

随后他的身体里开始有东西往外挣脱,没多时,一对锋利而坚韧的节肢,就从腰腹部生长出来。

而他的脸也开始往外撑开,脸皮碎裂,里面血红的肌肉翻滚,最后化作了三角形的硕大脑袋来——这脑袋,一对又黑又亮的巨大复眼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紧接着是如钳子一般的口器,还有一对足有一米多长的黑黄色触角,高高挑起。

而他的后背,也伸出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来。

变化是在几秒钟之内产生的,滚滚而出的黑色妖气让我们下意识地往外退开,而当他真正显露出本相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玩意还真的就是一只大马蜂。

一只扩大了千百倍,身长足有四米大的恐怖昆虫。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时间:2019-10-12 21:00:58
这玩意显化本相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烂泥水田之中不断翻滚着。

紧接着他又振翅,在半空中飞了两下,随后锁定了小虎,朝着他猛然扑去。

小虎哪里能够让这家伙如愿,撒丫子就跑。

他跑的方向也是有心思的,根本不往外面走,而是朝着村子的火海扑去。

那大火连绵,已经将整个村子都给烧着,吊脚楼、竹楼和周围的植株、草垛等一起燃烧,热浪扑向了几百米之外去。

那大马蜂惧热,每每下定决心,准备向前冲去,却又给滚滚热浪逼得往后退开。

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与振翅之时的“嗡嗡”声相映成趣,随后还没有等他再次发动进攻,就突然跌落下来,又砸在了水田之中。

瞧见他这举动,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得手了。

对,肯定是小虎的长线蛇虺蛊得手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这头实力上限几乎比得上妖王的家伙变得如此狼狈。

相比较于事先知晓一些情况的我,马一岙则是完全懵了,朝我喊道:“他怎么了?失心疯?”

我指着在火海边缘徘徊的小腹,说道:“长线蛇虺蛊,是长线蛇虺蛊!小虎的看家蛊毒,那东西咬中了岳壮实,哈哈哈,我们成功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甭管他有多吊,现在该吃屎就吃屎,没得商量!”

马一岙听了,兴奋得直发抖,说好,好样的,我们快过去,趁热打铁,拿下那畜生。

他快步上前,而我也是没有停留,提着棍子就往前冲。

原本乌云压头,山雨欲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压抑得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

然而事情在一瞬间却陡然起了变化,这让我们立刻燃起了生的希望。

既然对方中了小虎的蛊毒,那么我们就得“趁他病,要他命”,不能够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

因为如果小虎被那家伙抓到,他就有可能翻盘。

没有人会怀疑白衣男子的翻盘能力。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给我们机会的话,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恐怕都已经葬身在这烂泥沟里面了,没有一人能够例外。

杀!

我感觉一股气息在胸膛之中不断回荡着,浑身就如同火烧一般。

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让我像个刚刚见识了女人的毛脚小青年一般,忘记了所有的胆怯和恐惧,也顾不得那玩意恐怖的提醒和古怪模样,提棍而上。

很快,我和马一岙先后冲到了那家伙的跟前。

马一岙飞扑进去,结果给一翅膀甩开,而我的长棍,这扎在了那怪物的胸腹之间。

我拿棍作长枪,猛然一捅,才发现对方的身子看似柔软,其实坚硬如钢,根本捅不进去。

不但如此,那家伙腰腹间伸出来的一对“手”,将软金索长棍死死抓住。

我进也不是,退了不是,一时间有些慌张。

好在这个时候,马一岙即使赶到,也伸手过来,帮我这抓住了那长棍,然后往回拔。

三方如同拔河,挣扎了好几秒钟。

此时此刻的这大马蜂怪物力大无穷,倘若是正常状态,我和马一岙完全都没有办法抗衡。

但最终我们还是将棍子给抽了回来。

打败那家伙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小虎的长线蛇虺蛊。

疼!

那家伙放开了软金索长棍之后,又在泥地里打了几个翻滚儿,随后摇摇晃晃地撑到了不远处的村道边。

他挥动翅膀,先是在地上撞了两下,随后居然强撑着疼痛,飞向了村子的后山方向去。

他选择逃跑了。

我还待追击,却听到身后传来声声大叫,扭头过去,却瞧见披头散发的落花洞女们,在那大嬢孃的带领下,正冲着小虎杀去。

这些女人乍一看暮色沉沉,七老八十,然而此时此刻,却如丧考妣一样,拿着锄头和镰刀,就冲了过来。

这帮人也是刚刚脱离火海,给熏得跟鬼一样,有的甚至给烧伤了半边身子。

但那又如何?

我们这些人,将她们最亲爱的郎君逼迫成如此模样,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杀、杀、杀!

唯有用我们的死亡,方才能够安慰那心怀天下的山神。

我赶忙朝着那边赶去,一边跑,一边问马一岙:“你刚才跟那大马蜂说的话,是真的么?”

马一岙也跟着我跑:“什么话?”

我说你说你找到解药,能够让她们摆脱控制的事情,是真的么?

马一岙苦笑,说如果是男人的话,我还是有把握的,但女人,特别是这帮将那妖怪当成性命和信仰了的落花洞女们,我也不知道……

他说得很委婉,但我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或许从生理上,马一岙能够用药物的办法,让这帮落花洞女们认清现实,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她们是否愿意认清现实,是否愿意从梦中醒过来呢?

身体上面的伤害可以治疗,但精神上呢?

当我和马一岙冲到了跟前时,小虎已经被那帮老太太打得抱头鼠窜,瞧见我们赶来,他大声喊道:“别来了,这帮老太婆太强了,我们赶紧走,别跟她们正面对决。”

哀兵!

我瞧见这锄头、镰刀和猪草耙子,以及一帮凶神恶煞的老妇人,心头直颤,赶忙点头,说好。

我们且战且退,绕开了路,来到了进村的青石板山道前。

小虎缓了一口气,左右打量,然后喊道:“月娘呢,月娘在哪里?”

楚小兔扶着不知道怎么就陷入昏迷的蔡月娘,在远处喊道:“在这儿呢,我管着她,没事儿的。”

小虎放了心,与我、马一岙且战且退,朝着不远处的山坡跑去。

那帮落花洞女还待追击,马一岙从怀里又摸出了两个瓶子来,往地上一扔,紧接着轰的一声,又有烈焰腾起,将道路阻隔。

趁着这功夫,我们快步奔走,与那帮老妪拉开距离。

而当我们爬过一个山坡,前面突然走出几人来,我吓了一大跳,提棍就要上,却听到有人喊道:“马兄弟,马兄弟是你么?”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楼主:南无袈裟理科佛

字数:221067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11-05 22:54:35

更新时间:2019-10-12 21: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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