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长篇小说《梦》，字数一百万字左右，分上下卷。已完成上卷，五十一万字。因身体原因，悬赏一百万人民币向读者朋友诚征下卷，共圆这个梦，要求五十万字、时间八九至零二年或至今、内容合卯合榫完美统一。

梦

（上卷）

一九七六年九月----一九八九年六月一些原本难以忘却的记忆！

作者：张力

——谨献给那些曾经梦想和正在梦想的人们


《梦》，写了豫东平原一个普通村庄——与县城吉潭镇隔河相望的钟鸣寺村五十年（一九四九——零二）的变化变迁（追梦过程）——由动荡不安，落后贫困发展到和谐安定，富裕文明；村中两个家族（钟姓、任姓）两代人的恩怨情仇、斗争、及地位、身份、命运的变化……。一幕幕真实、生动、惊心动魄的活剧，……，社会上发生的这些大事件都深深影响着村中每个人的生活和命运；穷光蛋任全民任全有兄弟的翻身得解放；钟德全、钟汉俊父子的……；钟国强辍学、钟国望送人；钟国强进县城工作与玉洁相爱、去北京求学适逢XX并与韩梅相恋；吴其仁命运的坎坷多舛；吴（任）伟的发迹与沦落；莽司令钟延民的横冲直撞，冲冲杀杀，终也没有个好结果，唉，可笑可叹一“榜样”；常洪仁的自命不凡，啊，一心天堂高处，哪知身后沟底；吴其仁、钟国强二人知心知己、同病相怜，命运相似——与心上人的生离死别，痴心不易终于破镜重圆。……。嗯，钟鸣寺村的翻云覆雨，人们的命运都紧随咱国家的命运而变化变迁，啊，一点不夸张：个人的命运就完全受国家的命运所掌控、左右。尤其是主人公钟国强（六一年生）的追梦过程——努力改变自身卑微命运的奋斗历程更是这一代人的缩影，他内心的痛苦、思想的煎熬、灵魂的挣扎、观念的嬗变——从小就无比热爱集体，热爱毛 ，学习雷锋，学习张思德，学习白求恩，大公无私，坚信共产主义、XX斗争理论，到改变、适应……改革开放、今天的环境（新常态），啊，这段心里路程，血淋淋的嬗变过程，脱胎换骨的蜕变过程，不也是这一代人所特有的共同心里路程吗？呵，钟国强不就是一个中国式的哈姆雷特、于连、堂吉诃德吗？阅之，肯定会给您留下深刻印象，对您全面了解、正确理解中国这五十的历史变迁有所启发，有所帮助。

独特的视角，敏锐的目光，新颖的观点，主副、明暗线索的合理编织，天然浑成的架构，质朴家常、极富地方（豫东）特色的语言，工笔与抽象、象征与反讽、写实与虚幻……手法的巧妙运用，作者成功地描绘了钟鸣寺村近三十年、不，五十年的风云激荡，翻天覆地的变化。记述了主人公们的苦难生活、不屈的抗争及思想的嬗变。反映出了人们对命运的无奈和叹息，对理想的希望、失望及人性的堕落、救赎、超越。可以说本书成功地捕捉住了、也定格了中国社会近三十年、近五十年、近百年的历史进程（前进变迁）中令人不能也不应该被忘却的几个片段，大胆提出了几个令人深思、也本该令人深思的观点，给想了解这一段历史真相的人们抛出了一块砖。唉，也真是难为了作者们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梦》，以匍匐的姿态，以村妇莽汉、白发老者、懵懂青年、隐士闲人的眼光、心理、观念、语言来分析、回答了中国近（现）代以来为什么这样多灾多难：如袁世凯为什么不愿做中国的华盛顿，放着好好的大总统不当非死腻着要当洪宪皇帝？孙中山突然病逝难道是天意吗，是老天爷要惩罚我们这个民族？孙中山尸骨未寒XX为什么就翻脸，就兵戈相加，灭此朝食，还互相指责对方为匪，啊，祸起萧墙，引狼入室，几乎亡国灭种，为什么？怨谁？日本人撤走后，美国人出面调停，力促和平、共和，可是，结果为什么又是那样，而不是这样？是怨国民X还是怨XXX,是怨姜委员长还是？还是怨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爷爷你的奶奶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爷爷他的奶奶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爷爷我的奶奶？为什么又在中华大地——独独在我们这里迅速（一夜之间就）实现了人类最美好、最理想、最、最最……（唉，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描述，但就是好，要多好就有多好，就是既没有剥削也没有压迫人人既吃一样也穿一样人人绝对平均绝对平等的人间天堂）的......？......？就没有其它原因？……。哈哈，你肯定把大牙笑掉了：“不信，我不信，村妇莽汉白发老者懵懂青年隐士闲人们会想这些事儿？吃饱撑的？能有这水平？能回答这些时代最迫切的问题？最难回答的问题？…”您还别不信，别笑，真的，千真万确，打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们还真着样。这就像今天的人们张口闭口房子、票子、车子一样，因为这些看似离我们很遥远，其实，它就时刻在你身边，影响、不、就左右着每个人的命运前程。啊，你要真还不信可以去问你的父母、爷爷奶奶。我还要告诉您：她（他）们用心琢磨、分析出的原因、结论，乍看有些简单、直白、粗糙，再看一眼，多看一眼，在心中仔细品品，哈，可真比那些个所谓专家、教授、权威、大师们代付近视镜、拿着放大镜坐在象牙塔中经年累月，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得出的道理、结论还要有理有益，因为她（他）们感同身受，因为她（他）们单纯，无所顾忌，不担心自己的食槽，更不惦记啥名誉、地位，纯粹是真心话，大实话。您如还狐疑，就只有认真阅读以后，仔细与之相互比较，才会说我此话不枉了！
梦，人人都有梦：好梦，坏梦，爱情梦，富贵梦，荒诞梦，离奇梦，……；是人都会做梦：短梦，长梦，黄粱梦，邯郸梦，白日梦，春秋梦，清楚梦，糊涂梦，……！哈，可是，你的梦，他的梦，我的梦，我们的梦怎样汇成中国的梦，汇成一个什么样的梦？还真不那么简单！啊，一个什么样的梦，才能真正是你的梦，他的梦，我的梦，我们大家共同的梦？看了《梦》肯定会对您有所启发，有所帮助，会对您（们）做好这个梦有益无害。唉，防止你的梦，他的梦，我的梦，我们大家的美梦，最终再演化成一场噩梦——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均贫富，等贵贱！”、“均田免粮”、“天平天国”、“打土豪”、“实现”、……”；最终成全了个别人的美梦——二流子刘季的富贵梦、野蛮人努尔哈赤入主中原的天子梦、“老鼋精”袁世凯的皇帝梦，青帮弟子蒋介石的王朝梦，硬石头们成为……。唉，我无比善良的同胞兄弟姐妹们请千万不要忘记了：历史往往会重复，历史还会有惊人相似一幕！啊，中国社会再来一次“均贫富等贵贱”；再一觉醒来进入“XX社会”；再发生一场更大的有产冇产多产少产阶级武化文化东化西化大伟大空前不绝后革命；当空突然再升起一轮永不落永远不落红彤彤红红彤彤永远红彤彤红红彤彤的“红大阳”；伟人邓小平设计开创的改革开放、几代领导人带领全国人民艰苦努力得来的三个代表和谐社会科学发展观新常态毁于一旦，逃不出中等发达（国家）魔咒，人民重新倒悬！啊，这决不是我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哦，您如果看了《梦》，就知道了钟国强的梦，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梦，什么才是中国梦， 先生倡导的新常态怎样才能成为常态、常久态、平常态！
呵，“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梦，钟国强的梦，“钟国强们”的梦，你的梦，他的梦，我的梦，中国人的梦；梦，钟鸣寺村的梦，所有“钟鸣寺村”的梦，中国的梦；梦，昨天的梦，今天的梦，明天的梦，永恒的梦；梦，中国人的梦，中国的梦，中国人的中国梦！嗯，只有我们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梦，中国才能做好中国梦！


前言
张力

表哥（良玉）临终前紧紧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力，我……我已不能、完成此……，啊……，真是……令人遗憾！唉，就拜托你了，我和路遥就拜托你了，……。”
嗯，我使劲点一下头，两眼噙泪，伸手拿起那摞厚厚的手稿：哦，这么沉啊，感觉它就有千斤重。是啊，它凝结了两个人的全部心血啊！
表哥曾对我说过，九六年他还在军队公干，一次到西安出差，在大雁塔前见一位三十多岁男子兜售旧书报杂志，上前翻看，发现一沓捆扎着的书稿，解开看来：《梦》、作者----路遥。不免就认其真来，……读了好一会，颇觉有可取之处，也有几次感动得掉下泪来。要买此稿，男子死咬住是大作家路遥遗作，最后，表哥花一百元买下。回来认真研读、品味，感觉此路遥还真不是彼路遥也；手稿内容也很是不全，很是凌乱，但是大架子已是明晰，主题也大致提炼妥就，所述生活也是自己熟悉，语言词句还算顺畅，……，嗯，在此基础上……，表哥心中一亮：何不以它为蓝本、为契机，完成自己平生所愿，把自己心中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把此路遥心中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嗯，倘或对后人产生些微触动，在读者心中留下一两点本不应该忘却的记忆，对社会（风气）文明能有哪怕一点点助益，啊，也不枉来此世上走这一遭！
唉！没承想，表哥最后竟…..死在此上。表哥费心巴力，在部队考上了军校，又服满了十多年兵役，九八年转业回来，嗯，由于没有门路，人又木讷，结果没能留在县城，也没能进乡一级政府机关，而是被“分到”半停产的乡棉花加工厂，……，去没俩月，就回家种起了地。哈，转了一圈，费了一、二十年，又回到了原地！唉，啊，回到原地也好啊！回到当初也好啊！……。种地的艰辛、生活的烦闷自不必说；表嫂的报怨、牢骚、不待见更是令人……；忍辱负重，呕心沥血，蜡炬成灰，认真去构思、酝酿、补缀此《梦》更是透支了他的生命。啊，刚四十多岁的他，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呜呼，天不佑你啊！奈何，奈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有不揣浅陋，尽心尽力，诚惶诚恐，殚精竭虑，使出浑身解数，用上十二分力，花了近十年的时间（零六年表哥交给我，他已花了近十年时间）读了不下十遍，认真揣摩，仔细领悟，尽量明白“路遥”、表哥二人的用心，行文特点，线索脉络，主题内涵，人物（性格）特点，（情节）发展趋势……。动笔来写，不免又会加上自己所思所感，……唉，也是我才力不济，费那个劲，付出的甘苦，真是……。又恐破布缀锦，遭人耻笑，就写了又改，改了再改；多少次想要放弃，想想表哥临终那希冀的眼神，想想此路遥（书中）那不甘的心愿，我、我还是鼓足勇气，坚持补写了十几万字，排列好了章节，调整（搭建）好了通篇框架架构，完成了《梦》上卷，唉，深深舒了一口气，可就再也支持不住了，我的身体跨了！要想续完下卷——这浩大的工程，真是万不可能，可是，我又心不甘，不想半途而废！啊，表哥心也不甘，“路遥”心也不甘，怎么办？终日愁思苦闷中，忽然那日就灵光闪现：何不求助于天下的方家里手、喜爱《梦》（上卷）的朋友们，大家共同努力，完成全书。对，我们抛出块砖，能引出块美玉来，续接断臂之憾，岂不是文坛一件趣事？！经过仔细考虑，反复权衡，我郑重地发出邀约：向朋友们诚征《梦》下卷，要求五十万字，时间八九年到零二年，风格、内容……等要与上卷契合，达到合卯合榫，有机统一。为了表示我的诚心，也为了您的劳动付出，我愿拿出平生所积，对前两名（达到一个开头，两种不同的结果）给予奖励，第一名现金壹佰万元，第二名现金壹拾万元。如有那位老师不屑此举，而是纯粹出于对书中人物、故事的真心喜爱，有心里话想说，情愿续写下卷，我更是敬重，代表良玉表哥、“路遥先生”谢谢您啦！
另外，为了让更多的人来阅读《梦》（上），我们再举办一个活动：读《梦》，对下卷（梗概），得大奖。要求不少于一万字，设一等奖一名，奖金壹万元；二等奖两名，每人五千元；三等奖三名，每人三千元。（详细办法及联系地址见后边。）
在此，允许我谨代表“路遥”、贾良玉、我自己向读者朋友、老师们致以衷心感谢！
唉，十年辛苦又何妨，你道肺腑他言妄。黑黑白白自黑白，是是非非是非长。归去来兮赞田园，击柝守街诉衷肠。呆人痴行悖正道，半知真情亦文章。
二零一五年夏日



如有朋友想与我私下交流可加QQ2712441568

亲们！
原谅我的疏懒，用了太多……，只是，这些事件发生时间还不太远，您只要用心回忆，完全能记起，也能体悟。谢谢理解！

目录
第一章：村中生活（干活、读书、做梦）
第二章：县城工作（上进、爱情、噩梦）
第三章：北京求学（探索、爱情、惊梦）
（连载中……请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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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村中生活

一

姑父病故时，大表弟国强才刚刚十五岁。我父亲、母亲，我、我们竟没有去探望过一次，也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尽管我们并不是相隔千里万里，而是俩庄紧挨毗邻。父亲无论啥时提及都会叹气：“俺跟老妹跟儿有愧啊！我在你姑一家跟前儿有愧呀！……，唉！……。”
那是七六年深秋。这天，大半晌，太阳才从厚厚的云层中艰难地钻了出来,刚刚露一下脸,就又躲进了云层中。将近正午，呼呼的西北风，挟带着枯黄的落叶、败草、坚硬的细沙，从岗上刮下来，落在人家院中，打在人们身上、脸上。天上乌云翻滚，空中灰蒙蒙的就像到了黄昏。
此时，钟鸣寺村东头一个没有围墙的院中，正聚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大家或蹲、或站、或踱步，一个个都满脸悲戚，十分焦急。三间堂屋——岗土掺上碎麦秸和泥跺(筑)墙、屋顶苫着麦秸杆儿的三间草房，东边的一间正点着一盏油灯，如豆的灯火，发出它微弱昏黄的光。靠北墙的一张木床上半躺半坐一个病人，一个垂危的病人，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昔日高大的身躯，现今缩成一团，掩映在那缀满补丁的棉被里，依稀看到他那一头蓬乱的长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精瘦如纸，双眼微闭，嘴半张半合，气息微弱。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面含悲戚，正站在床边，低头靠近病人，用手掖了一下被角，凑近病人耳边，小声说道：
“国强他爸，国强他爸，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病人挣扎着，想极力睁开眼，只是眼皮动了一下，像是压着千斤石，马上又闭上；好一会儿，头又微微歪了一下，像似要往窗外看。
“哦，强儿！我让国民去学校叫他，一会就回来啦！”中年妇女知道丈夫的牵挂，就这样说着，不由又扭头看窗外黑沉沉的天，听着风儿呼呼地吼。
“要下雨啦！”妇人自言自语地说：“唉！这样冷的天，甭要下雪吧？”
说完，妇人又踱出屋外，站在院中，仰脸看那浑黄的天空。“唉！”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顶狂风，一个少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奔跑，在吉潭镇到钟鸣寺村的大路上奔跑，枯草败叶打在他的脸上，沙土吹进他的眼中，少年全然不顾。
快跑，快跑！少年在和时间赛跑，少年在和死神赛跑；
快跑，快跑！少年要尽快回到家中，少年要再见亲人一面，少年要再和亲人说最后一句话。
……
“啪”，东间吊着的门帘被带掉在地上；“噗”，带来的风，扑灭了昏黄的灯火。少年来到父亲床前跪在床边，双手捧着父亲的头，两眼噙着热泪：“爸，爸，我回来了，孩儿我回来了！爸爸，爸爸……您快睁开眼看儿一眼吧！……。”
父亲听到儿子的呼唤，突然就睁开那紧闭的双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父亲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他断断续续地、很吃力地对儿子咕噜了几句什么话，又艰难地抬手指一下床边站立的妻子、大女儿、二女儿、大女儿抱着的小儿子，回眼看着大儿子；然后，又吃力地转动眼角，看着旁边木椅上正坐着的一白眉白须的老者……嘴角动了动，似乎像要再说点什么……。蓦地，父亲的手垂了下来，闭上双眼，头歪向一边。
“爸，爸，您怎么了？您怎么不要我们啦？啊……爸爸，爸爸……。”钟国强抱着父亲，大声地呼喊父亲，他想要叫醒父亲。
母亲、大妹翠竹、二妹秋菊、小弟国旺也哭、也喊、也叫。外面的人们进来，看到此情景，一个个都忍不住掉下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那白眉白须的老者站起身，悲声劝道：“国强啊，我的孙儿，不要哭了，大家都不要哭了。啊，走了也好！……
“这是你爹他的命啊，他该活这么大的寿限……，好人啊！汉俊，这下老天爷不会再叫你受罪啦……！”
……
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一阵土尘；
哗哗啦啦，风裹着雨，愈下愈大。
钟国强猛地站起身，冲出房门，闯进雨中，发疯一般地向村外跑去，向钟鸣山跑去……：“风啊，你刮吧！雨啊，你下吧！我……全然不怕！”
跑啊，跑啊，一口气跑到了钟鸣山上。钟国强的头发淋湿了，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脸、身上往下淌！
钟国强的眼泪如瀑，倾泻而下：“父亲啊！您真的走了吗？啊，从今后，谁还会再牵我的手，在此处看东方朝阳，观西边晚霞？谁还会再给我讲李哪吒闹海擒龙王、孙悟空智勇降群魔、齐田单巧用火牛阵、岳鹏举八百破十万、鲁智深拳打镇关西、李太白铁杵磨成针！啊，谁还会为我朗诵白居易那“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千古绝唱！
……
跑啊，跑啊，泪水和着雨水淌。
跑啊，跑啊，钟国强跑下钟鸣山跑到了鸿沟边！
……

蓦然，钟国强止住了脚步，就定定地站在鸿沟河边，两眼呆呆地望着哗哗啦啦东去的河水；望着大雨打在水中溅起的阵阵水花、串串水泡；呆呆地、痴痴地站在那里，盯着眼前的鸿沟河水出神……。
好久好久钟国强才抬起头，举目望河对岸烟雨朦胧中的吉潭镇，望着望着，呆呆地、痴痴地、站在那儿，盯着远方的吉潭镇出神……。
“天啊，万能的老天爷啊，您发发慈悲吧！”钟国强突然高举双手，直着喉咙声嘶力竭地冲着雾气朦胧的苍天大声喊道，一遍又一遍。
……
“父亲啊，慈爱的父亲啊！您真的忍心撇下我们不管了吗？”钟国强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大声地、无声地在自己的心中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一口薄棺成殓了逝者，几十名亲属邻里将死者抬到村东北不远的凤凰岗上那钟氏祖坟中。一抔黄土，掩埋了逝者的身体。钟国强早已哭干了眼泪，亲属们都已散去，他还独自坐在父亲坟前，呆呆地发愣。
浑黄的太阳，挂在西边半天中，无精打采的。灰蒙蒙的云团不时从它面前飘过，太阳就时隐时现，极不情愿似地发出那微弱的、桔黄的光。天空也就显得异常昏黄、朦胧。
“呱，呱，呱……。”钟国强寻声望去，隔着一条蚰蜒小路，东南方向不远处，黑漆漆的一群乌鸦在鸣叫，在蹦跳。在一棵棵大小柏树上鸣叫，在一座座新旧坟头上蹦跳。又看到不远处一座新坟周围摆放着大大小小、洁白静穆的花圈----虽经一场雨淋，但仍清晰可辨。钟国强在心中大致数来，足有一百多个。
“哦，这就是任全有——县委组织部任副部长父亲的坟了。不久前听旁院婶子、大娘们议论：“出殡那天，热闹极了，十多辆小卧车，载的都是县城里的大干部；还有骑洋车子来的，足有二百多人，光花圈就收了一百多个！村里的小学生也都放假拿花圈！啧，啧……那风光！”三婶子说得直咂嘴。
“收那么多花圈有啥用？大雨一淋，全成落汤鸡，鼻眼儿不分。”二大娘接过话茬儿，不无惋惜地说道：“要是布幛子多好啊！”
“是啊，可眼下不是不兴送帐子吗？”三婶子也很惋惜地说。
……
想着这些，望着脚下静静流淌的鸿沟河，望着对岸绿树掩映的吉潭镇，望着河面上空那群飞来飞去迟归的燕子，钟国强在独自出神。……久久地坐在那出神。
“国强啊！”白眉白须慈祥的老者来到钟国强身后多时，钟国强竟毫无察觉，听到叫他，才回头，见是吴真爷，便站起身一头扑向老人怀中：
“爷爷！”哇的一声叫，钟国强看到了亲人，眼泪便又扑簌簌滚落下来。
“哭吧！我的孙儿，你哭吧！”吴真无限爱怜地轻轻抚摸着钟国强的头。
过了好一会儿，钟国强才止住哭声。抬头望着吴真爷爷那满是皱纹、慈祥的脸；那双有点苍老，略显混浊，但充满睿智的眼睛。像是在祈盼，又像是欲从爷爷脸上探寻什么。
“国强，你今年该十五岁了吧？”
“爷爷，我整整十五岁了，农历八月二十六才过的生日。”
“哦，长大了，懂事了，国强，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说着，吴真拉住国强的手：“走，我们到鸿沟岸边，找个地方坐下，爷爷给你仔细讲述讲述：

二（讲述）

“你们钟姓祖先最早来到这凤凰岗上定居，大约是在明朝洪武年间，至今已有五百多年了。一直以勤劳节俭传家，家族也算兴旺。中间虽没有出过举人、状元什么的，但对诗书历来都很重视，童生、秀才倒也有过几位……嗯、嗯。”吴真略加思索：
“到一九二六年吧,你父亲出生。当时家道还算富裕,有地一百多亩,还开有磨坊、油坊，吉潭镇上也有生意。你爷爷只有你父亲一个儿子，啊，千顷地一棵苗，宝贝似的，打小就希望他念书，将来要有出息，为国家效力，就给你父亲起名为汉俊、钟汉俊……。你父亲也很聪明，很用功……。”说到这吴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接着说：
“唉，时运不济啊，生不逢时。那时的世道乱啊！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有枪就是草头王，有兵就有政权。走马灯似的，今天姓张，明天姓王。加上水旱蝗灾，年年不断，往往颗粒不收，老百姓苦不堪言。政府、各样的政府，它们除了会收捐收税，不会做别的事。啊，土匪多如牛毛，只要胆大，不怕死，有枪就是‘政府’……，就是这样那样的司令。不太平啊，那年月好人就没法活！
“你父亲在村上读了几年私塾，又在吉潭镇读了两年高级小学，你爷爷实指望他进省城，进高等学府，功成名就。唉，不成想，日本人又打进了中国，占领了东北、华北、上海、南京、武汉、省城开封，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天下，啊！此念就作罢……。
“造孽啊！日本人一来，政府军吓破了胆，兔子似的逃地快，呵！大好河山就拱手让给日本人。”吴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那布满皱纹的脸，显得十分凝重。
“那些大人物们高高在上，讲究的是策略，是战略。我们这些小百姓们匍伏在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看到的只是眼前，只是实在。啊！”吴真无限感慨地说：“国民政府放弃了东北、华东、华北；放弃了上海、南京、武汉……跑到了西南崇山峻岭中，躲进山城重庆，静等友邦支持、国际形势变化去了！
“轰隆一声巨响，黄河大堤在郑州花园口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滔天的洪水，向东南倾泻，向下游倾泻。浊浪排空，涛声震天，似蒙古铁骑，如泯灭天性的日寇，残酷无情地扫荡着万倾良田，毁灭着一个个城镇、村庄、家园。霎时，在淮河以北，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出现一个汪洋大海。唉！几十万人丧生，成千上百万的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就是蒋总裁亲自批准，幻想以洪水阻拦日本人进攻，阻止日本人南北贯通所采取的一项战略措施，呵！一个应该载入军事战史的壮举！……嗯，挡住日本人了吗？作用到底有多大？还是让后来的学者们手持放大镜，去认真研究探讨吧！啊，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为了祖国的利益，为了抗日，我们这些小百姓——啊、哈，只有作此牺牲了……。
“从此，花园口就成为中国人心中一块永远磨不掉的疮疤，成为我们中原人，不！我们黄泛区人心中一个永远的痛！”
说到这儿，吴真停顿一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待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又接着说：“从前黄河也是十年九决口，但是每当汛期过去后，沿岸的政府、百姓共同努力，决口会被堵住，会很快堵住，水患消除。可是这次炸毁花园口大堤，直到日本人投降后，在美国的援助下决口才被堵住……。”
钟国强听吴真爷说到这儿，想起自己也曾听二大爷说过：早年去黄河闸口子……那来自美国的洋面有多白，那蒸馍有多好吃……。
“肆意的洪水，无情的洪水，年年泛滥，夺淮河入海。这样以来，原先麦稻飘香，沃野千里，屋舍俨然，人口稠密的大平原，一下子就变为水浪涛天、浩浩淼淼、鸡犬不闻、嵩草遍野的黄泛区。我们鸿河县地处黄泛区的腹地，鸿沟河以东更是重灾区，基本上没了人烟。我们河西还好，因为地势稍高，又有岗陵，各村又都修有寨墙，洪水没能进村，尚能生存。”吴真说到这儿，打住了话头，看着钟国强正用眼睛盯着自己，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爷爷，这些事儿，这么遥远，离我有点遥远啊。”吴真在心中说：“国强，不远，不远，这些事离我们并不遥远！”于是他想了想，又接着往下叙说：
“古言道：家贫出孝子，国难出忠臣。不屈的人们，有良心的人们，爱国的人们起来了，自发地组织起来，在各地顽强地抗击日本人，保卫自己的家园。
“嗯，往大的，远点的说，东北有我省确山县的杨靖宇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英雄啊，杨将军可真是个英雄，在冰天雪地，零下四十多度，积雪一米多厚的东北原始森林里，与几百名追捕自己的日本鬼子周旋，六天六夜……整整六天六夜啊……，一百多名鬼子冻伤冻死；最后，仅剩将军自己一人，仍手持双枪，接连打死打伤几十名鬼子，最后子弹打光，不幸牺牲。鬼子司令奇怪啊，不能理解？这是人吗？简直就是天神。六天六夜不吃不喝还这么顽强……，鬼子们剖开将军的肚子，在胃里只发现一把草根、几团破棉絮，竟没有发现一粒粮食……，啊，杨将军真是个英雄啊！
“还有我们县河东吕潭镇的吉鸿昌将军，人称‘吉大胆’、‘大刀将军’，也算得上英雄一个。一二八事变后，他立即从国外归来，变卖自己家产，倾其所有组织起‘察绥抗日同盟军’，在长城、山海关一线，抗击日本侵略军。呵，多伦一役，吉将军手持大刀，亲自上阵，第一个登上城头，使日军闻风丧胆，打出了中国人的威风……。可惜啊，后来将军被当局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并被秘密枪决。临刑前，吉将军大吼一声：‘拿把椅子来，我要坐着死，死也不能倒下！’表现出了英雄的凛然正气。并在雪地上用树棍写下‘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的诗句。更成为千古绝唱，同将军的英名一样，流芳人间。”听到杨靖宇和吉鸿昌，钟国强就觉得无比亲切，仿佛二位英雄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看着自己。
“说近点的，我们村上也出了一位英雄----钟振华，说来还是你父亲的远房堂叔。念过书，进过北京的大学堂，当时在省城‘省立师范学校’教书。日本人一来，他秘密回到村上在方圆十里八村宣传抗日救亡的道理，动员穷苦人，组织武装，起来抗日。
“这一天，钟振华正在群众集会上，宣传抗日救国道理，一个青年人气吁吁地跑进来报告说：北李庄来了几十个日本鬼子，正在那杀人，抢东西，糟蹋妇女。钟振华一听虎目圆睁，双手紧握拳头，举向空中，对着台下喊道：‘乡亲们、弟兄们，我们天天讲抗日，杀鬼子，保家卫国，现在是时候了。小鬼子们正在北李庄杀人，杀我们的乡亲，抢我们乡亲的东西，正在那里奸淫我们的同胞姐妹……。有血性的汉子，有种的，不怕死的，操家伙儿，跟我来。’说罢，拔出腰间的驳壳枪，跳下讲台，头一个向北李庄奔去。
“好家伙，呼啦啦，身后跟有四五百人，男的、女的、青年人、中年人、还有白发者；铁叉、铁耙、镰刀斧头齐上阵。气昂昂，一阵风似地向北方奔去；群情激愤，高声大叫：‘杀鬼子’！沿途又不断有人加入此列，后来，队伍足有一、二千人，连天扯地，尘土蔽日。嘿，那……阵势！几十个日本鬼子早吓得跳上汽划子，逃到河东，一溜烟滚回开封去了。（待续）

鸿沟又名贾鲁河，中国水利志里有记，司马公的《史记》也有记载。世事变迁，大河奔流，终于成了今天这般样子，哈，挺美的，有闲暇不妨到扶沟去看一下。

鸿沟在我的记忆中非常深刻，可以说还不识字就印象深刻：村边屋旁树下看大人们下象棋，多少次看见棋盘中间的大字，“鸿沟”，而有的却是“楚河汉界”，就着实纳闷了好多年，哈，等大了，识字了，识字多了，也就明白了——原来是一个意思，就是“不可逾越！”嗨！

“这头一仗虽然没有打着一个鬼子，却打出了名气。我们钟鸣寺村，还有钟振华在鸿河县、在周围几个县名声大振。一不做，二不休，钟振华趁势挑选青壮年，正式组织起二百来人的一支队伍，名字就叫‘河西抗日义勇队’。活跃在鸿沟河以西、以东的广大地区，抗击敌伪，打击恶霸，除暴安良。对原来这一带的众多小股‘杆子’（土匪），能教化的，就教化收编——像高国喜，赵老胜等；对那些祸害一方，为非作歹，不思悔改的，进行剿灭，如李硌牙、吴鲶鱼之流。又整顿军纪，体恤百姓；加上又连打了几个胜仗，队伍迅速发展到五六百人，在咱这一带影响就更大了！
“那个年代，有枪就有权，就有势力。这支队伍，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据说：驻开封的日军××师团司令官龟山秀田特派自己的翻译官——钟振华青年时期的同学、好友牟东阳，携厚礼、亲笔信及“豫东管辖区行政长官委任状，来游说钟振华……。
“当听昔日好友说明来意之后，钟振华愤怒之极，扔出礼物，撕毁信件，‘呸！’狠狠地啐了这位昔日好友，今天的日本翻译官一脸。‘呼’的一声，右手拔出腰间的宝剑，举手……。‘你，你，……。’牟东阳倒退了几步，吓得说不出话来，差点瘫在地上。‘啪’桌子的一角被挥刀砍下：‘从今以后，我和你情意已尽，滚。’钟振华厉声吼道……
“国民政府第一战区司令官顾祝同也曾派人游说钟振华，封官许愿，进行拉陇。钟振华与之周旋，不同意也不拒绝，但他心中有数。忽然有一天， 齐刷刷地，这支队伍每人胳膊上都戴上一个印有‘新四军’字样的崭新袖章；那崭新的鲜红的大旗——印有‘新四军鸿河独立支队’的大旗，打了出来，迎风招展，多么耀眼，多么鲜艳！哦，这支队伍归依了共产党。嘿，钟振华这小子，真有眼光！”（吴真不知道，其实这钟振华早就是共产党，早在二十年代在北京求学时，就加入了共产党。）

讲到这里，吴真停顿一下，思索了一阵儿，又接着说：
“记得是四0年冬天吧,嗯，那个晚上，月光很好，月亮很大很圆；夜很静，没有风。尽管是在战乱年代，十几岁的孩子，活泼好动的天性丝毫没有改变。你的父亲，哦……当时和你现在差不多，也就是十三四岁吧，正在村东头寨墙上跟几个同龄的孩子玩‘藏猫儿’（即捉迷藏）的游戏。已到深夜，可小伙伴们兴致正浓。突然，寨外的大路上有一小队人马悄悄往寨门而来。你父亲鬼灵机，他首先发现了，便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趴到寨门上边，瞪大眼睛，仔细分辨，看清了是日本鬼子，还有伪军，大约有三十来人，前头好像还有一人带路。很快这伙人来到寨门前，见那‘带路人’轻轻敲了几下，‘吱吜’、里面门洞里面有人打开寨门……。‘不好，有内应，有人出卖了振华叔叔，日本鬼子来抓他来了！’你父亲心中惊叫了一声，迅速做出判断——原来钟振华在参加豫北反扫荡中，被日本飞机扔的炸弹炸伤了一条腿，前不久，悄悄回家养伤，几天前，也就是晚上，你父亲和另外几个娃娃还听振华讲打鬼子的故事呢……。
“‘狗汉奸，你们休想得逞！’你父亲暗暗骂道，迅疾弯下腰，猫儿似的顺墙向北飞跑，跑了一段，溜下寨墙，飞快地跑到村北头钟振华的家：‘嘭，嘭’，急促地打门。‘振华叔，振华叔。’急忙叫醒钟振华告诉他：‘日本鬼子进村了，从东寨门进来的，快跑吧，叔……’。
“钟振华听到这一消息，先是一愣，随后马上镇静下来，心想：‘有内奸，自己被出卖了，若是藏在家中或村中什么地方，肯定不行。对，快跑，跑到村外。’他试着走了两步，‘唉哟’，腿伤发作，痛得他差点跌倒……。他站稳身子，拔出手枪，对你父亲大声说：‘汉俊，你快离开这里我和鬼子们拼了！’
“‘不行，振华叔，我搀着你跑！’你父亲像个大人似的，上前一把搀起钟振华，架着他一瘸一拐地朝北门跑去。好在不远就到北寨门，守门的是自已人，连忙打开寨门，帮助搀扶逃出村外。
“出了村，仍不安全，鬼子们在村内找不到人，必定出村追赶、搜寻。怎么办？几个人商议：周围几个村庄离此太远，恐怕跑不到地方就要被鬼子追赶上。情况紧急，怎么办？……最后，还是你父亲说：‘振华叔，躲到钟鸣寺吧，悟真爷爷会救你的。’钟振华思索一下：是啊，钟鸣寺紧挨村庄，最多一、二里，他同意了：‘好吧，就进钟鸣寺！’”

三
故事讲述到这里，亲爱的读者朋友：作者有一个请求，请允许我打断一下，先让吴真爷爷他老人家休息一会儿，我趁空儿把他的身世向诸位介绍一、二，谢谢、谢谢各位。
吴真原名郑启光，字若文，一八八0年十二月出生于鸿沟上游原郑国的都城现新郑县的龙湖镇，世家大户、书香门第。他的青少年时代，正值清王朝后期，那时的大清皇朝，王纲不振，国家积弊日深，人民积弱已久，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列强觊觎，豆剖瓜分。唉，落后就要挨打，贫弱就会亡国灭种。西方列强，早就对中国垂涎三尺，至此，纷纷露出其狰狞面目。一个个现出其吃人的本性，疯狂地侵略中国，不断发动旨在瓜分中国，灭亡中国的侵略战争：先有第一、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来又有八国联军进北京，英法联军进北京，一把火焚烧了国之瑰宝——圆明园；又有中法战争、日俄（东北）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呵，一次次屈辱的战败；《北京条约》、《天津条约》、《瑗珲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一个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割香港、割澳门、割台湾、割辽东、割江东……割，割，割；让朝鲜、让越南、让××筑路权，让××海关管理权……，让，让，让；租借旅顺大连，租借上海，租借……，借，借，借。呵，一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归附他人。国家的尊严、主权几乎丧失殆尽。母亲在哭泣，祖国在淌血，人民在呻吟，民族矛盾日益激烈，国家危在旦夕，民族危在旦夕，路在何方？
清醒的人们，伟大的智者，都在努力探求救国之路：从康有为、梁启超鼓吹新法，至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血溅北京菜市口，最终向人们昭示----改良的道路走不通，既得利益者断不愿放弃自己的利益。唉！谁也无力再阻挡大清帝国这颗昏黄的太阳没落，没落，直坠入那黑沉沉的、茫茫无边的西天云中去了！
一九0一年春天，刚刚二十岁的郑启光，怀着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他放弃优裕的生活，毅然东渡日本。不久，在东京，他结识了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很快为孙先生那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包天容地的博大胸襟；那一心为公、为国为民、无私忘身的高尚品质所折服。对孙先生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纲领衷心拥护，于是他加入“中国同盟会”，后又帮助孙先生筹建“中国国民党”。始终追随孙先生左右，从事推翻清朝腐朽统治、讨袁护法、护国运动，从事打倒大小军阀、创建中华民国的活动。
一九一0年四月，郑启光参加由黄兴、赵声领导的“广州起义”。作为一名敢死队员，他胸前挎一筐自制的炸弹，英勇地向敌人投掷一枚枚炸弹，亲手击毙敌警卫营管带余某某……，最后，终因寡不敌众，起义失败。郑启光也在这次战斗中负伤。
不久，武昌新军起义获得胜利，全国各地纷纷响应，宣布独立，拥护共和，辛亥革命成功了！凄风苦雨中，弱母幼子被迫下诏退位，大清王朝灭亡了！革命最后成功了吗？

中国历史走到了一个转折的关键时刻，华夏四万万人民热切企盼的富国强国梦就要实现了吗？充分民主、平等、自由的社会制度就要建立了吗？多少仁人志士的鲜血浇灌出的那朵壮丽的共和之花就要盛开了吗？
事实往往有违善良人的意愿，邪恶有时会战胜正义。一代伟人、中华民国的缔造者——国父孙国山先生，为了民族的利益，为了祖国的利益，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毅然放弃大总统职位，让位于握有“军权”的原清朝内阁总理大臣，北洋系首领袁世凯做民国大总统，条件仅仅是只要袁拥护共和真心为国为民。
啊！巧妙的伪装，动听的谎言，高明的骗术；卑污的人性，膨胀的私欲，歹毒的心肠！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人？有，这人是谁？这人就是袁世凯。
祖国是什么?祖国就是一家一姓的私产。人民是什么?人民就是任我奴役、任我宰割的牛羊。我是谁?我是朕。朕是啥？朕即是国家。朕就是天子，是上天让统治万民的皇帝，是至尊。哈！这是谁还在做着皇帝梦？还会有这样的人吗？有，这人是谁？这人就是中华民国袁大总统，一心想当洪宪皇帝的袁世凯。这些人就是后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们，什么张世凯、王世凯、林世凯、赵世凯，毛世凯们之流！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豺狼总要露出吃人的本性。共和战士宋教仁的鲜血，再次唤醒了革命的人们。以后，郑启光又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二次革命”；“护法战争”；“护国战争”；“讨伐新军阀陈烔明的战争”……。坚决地同袁世凯及大小军阀们作斗争，矢志不渝，忠贞不二，为创造民主共和国而不懈奋斗。
无论中国多么黑暗，形势多么严峻，革命事业多么艰难，郑启光始终抱定一个信念：中国有孙中山这样一位伟人，这样一位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中君子，这样一位一心为民、公而忘私的领袖，就能最终打倒军阀，铲除封建制度，建立民主共和，实现三民主义，人民当家作主；祖国就会从黑暗走向光明，就会民富国强，实现中华民族的再次复兴！
然而，太阳殒落了，大地一片混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中华民族大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公元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二日，一代伟人孙中山先生在北京病逝，年仅五十九岁。天意吗？中华民族注定要多灾多难吗？伟人啊！祖国正需要你的时候，您却撒手归西！老天爷啊，这公正吗？
郑启光的心碎了！他痛苦，他伤心啊！悲哀的泪水如绵绵的秋雨，诉不完那无尽的思念：
“我的兄长啊，您怎能忍心离我而去！啊？谁还会再携我手，助我走过泥泞，走过坎坷，走过今后那黑沉沉的、漫长人生之路？
“我的先生啊，我的‘父亲’，您怎忍心离我而去，啊，谁还会用那慈爱的目光，温暖的双手，关心我，爱抚我；抚平我心中的痛楚，使我坚定、使我快乐、使我信心百倍。”
他更担心啊，更替祖国担心，替天下百姓担心。担心先生逝世后，那“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基本政策——多少志士仁人苦苦探索了几十年，才最终找到的符合中国国情，符合广大民众的利益，科学可行的基本政策，还能执行下去吗？看看先生身边的几个人物吧！郑启光不无忧虑：
胡汉民：这个极右派，大地主大资本家的代言人，与劳苦大众格格不入的家伙，一心想着自己的私利，先生在时他就对“三大政策”耿耿于怀。
汪精卫：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嘴上唱着高调，革命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的家伙，心中肯定另有鬼胎。
蒋介石：这个青帮弟子，上海滩上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江浙财团的代表，墨索里尼的忠实信徒——喜欢披一件黑色斗篷的家伙，他能真心和共产党合作，能一心为中国劳苦大众谋福利？
寥仲恺，自己的亲密战友，“三大政策”的坚决执行者，对先生忠贞不二，对劳苦大众的热爱丝毫不容怀疑。但是，他那瘦弱的双肩，能担得起先生遗留下的千斤重担吗？他能抵挡得住党内的各种反动势力吗？

……
唉！……郑启光忧心忡忡。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郑启光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九二五年八月二十日，孙先生尸骨未寒，坚决执行先生“三大政策”，支持“工农运动”，孙先生的亲密战友寥仲恺被党内右派在广州暗杀。面对烈士的鲜血，战友的逝去，郑启光已没有太多的眼泪、太多的悲伤，有的只是气愤。他迷惘、他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一心为了民众的利益，为了祖国的利益而忠贞不二的人们，那些光明磊落、无私无己的人们，却要惨遭不幸，被人杀害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接下来的事变，更令郑启光伤心，痛心，失望，绝望啊！一九二七年四月十二日，北伐的大业刚刚露出端倪，蒋介石，这个屠杀人民的刽子手，在南京亲手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反革命政变，把屠刀砍向人民，砍向主张民众解放的昔日朋友——共产党人。“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多么疯狂，多么残忍，彻底暴露出欲建立自己独裁统治的狼子野心。
汪精卫，这个小人，这个假左派，也不甘落后，七月十五日，在武汉也向共产党人、革命群众疯狂地举起屠刀：“石头也要砍三刀”！多么的残忍啊！顿时，志士的鲜血流成了河。
背叛，彻底的背叛。对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的彻底背叛，对人民的彻底背叛，对祖国的彻底背叛。
祖国啊，我的母亲，您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战争啊，动乱啊，你何时能停息？民主、文明的社会制度何时能建立？祖国何时能富强？人民何时能幸福安康？……。郑启光大声问天，苍天不答；郑启光大声问地，地徒叹息。
他绝望了，彻底绝望了。这位追随孙中山几十年，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勇战士，这位笃信三民主义，一心为国为民、独不为己的正直之士绝望了，彻底绝望了！中国啊，中国人啊，中国人的人心啊，何时不再自私，何时不再为了自家私利，不再一心为了小团体私利？何时才能多想想他人，多想想祖国，多想想广大民众的利益？谭嗣同、宋教仁、廖仲恺、李大钊、恽代英、瞿秋白、蔡和森……等等，这样的人，这样一心为民为国家着想的人，何时不再遭屠杀？……
他抬起头望天，天空没有一丝星光，黑漆漆的、黑漆漆的，漫无边际，紧紧地包裹着大地，大地透不过气来；紧紧地包裹着人们，人们抬不起头来，迈不开步去。
“我要过一种新的生活！”郑启光心中有一个声音说，愈来愈坚定地这样说：“我累了，我要歇歇了！”
……

二十年代末。深秋的一天，离新郑县城不远东南角的郑家庄的郑氏祖坟中，添了一座新坟，此中“埋葬”的正是昔日的郑启光。
而同时，在鸿沟河西岸的钟鸣寺中，多了一位年近五十岁，身材魁梧，腰板笔直，步履缓慢，言语不多、终日沉思的剃发僧人——悟真。
郑启光死的真相，除了妻儿、父母知道外，其它人一概不知。原来他是为了彻底摆脱尘世的打扰，而诈死埋下了衣冠冢。一九三二年春，蒋委员长还派人寻访郑启光，想让他辅佐自己，为民国效力，遍访无果，确知他已‘逝世’后，也是不胜惋惜；又派人对其亲属进行安慰，并赠石碑一块，上书“民国先驱，中华英杰”。落款“中正敬题。”（此碑一直安放在郑启光的坟头上，风风雨雨几十年。据说在文革时期不知了去向，至今成为一谜）再后来，随着时间地推移，周围的人也就慢慢把他给忘了；多年不通音信，家里的亲人就认为他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郑启光出家钟鸣寺，成为悟真，包括妻儿、父母、同仁没有一人知道，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脱离了尘世，远离了喧嚣；明月清风，流水桥影，燕飞蝶舞，鱼儿游泳；日出日落，春夏秋冬，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悟真在平平静静中，潜心钻研佛学经典，认真领悟那在中国流传了两千多年，多次与汉文化冲突、交合、已成为同儒、道文化相鼎足的中国式的佛经教义，从中寻找那对启迪人性、教化人生、劝人为善的有用的条款、戒律。他回忆过去，每每回忆过去，痛苦地、仔细地咀嚼过去，咀嚼那酸甜苦辣的过去经历；咀嚼祖国这泣血、流泪的近代历史；他注视着眼前，时时注视着身边流逝着的时间，身外发生着的变迁。他祈盼明天，祈盼那艳阳高照、轻风和煦、鲜花盛开、蜂飞鸟鸣的永恒春天！

四
“我能不救吗？我老了，不能跨马驰骋疆场杀鬼子为国效力，为国尽忠，今天能救下一位抗日英雄，也算我为祖国人民尽了一点力。”说到这里，悟真显得有些激动，深邃的目光中像是对往事若有所思，停了一停，他又用平静的口气接着往下说:“鬼子们在村子里翻腾了一阵儿，果然又来到寺院折腾了一通，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抓走了几个自认为嫌疑的村民，滚回城去啦！”
听到悟真爷爷讲到这里，在朦胧的记忆中，钟国强记得好像听父亲说过振华爷爷打鬼子的故事，但他自己救英雄的事从未提及过。悟真停顿了一会儿，见钟国强瞪着双出神的大眼，看着自己，于是他又接着说：
“一九四九年，中国共产党进了北京，得了天下，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党蒋介石被赶往孤岛台湾。一切都变了，天变了，地变了，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穷人、富人、平民百姓、做官的，……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
“哦！那是四九年冬天吧，士改工作队进了村，带队的是一个山东人，名叫余大山，原是解放军的一个连长，当时是咱县河西区的区长，此人三十出头年纪，大高个儿，大手大脚，大嗓门，紫红脸膛，一双大眼虎虎有神，讲话时喜欢挥动手臂。他召集村上的老少爷们开会，台上他对大家讲：‘乡亲们，大家不要怕，现在是我们穷人的天下，我们共产党的天下。嗯，嗯（挥手）， 给我们做主，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是我们穷人的救星，（挥手！）大家有苦诉苦，有冤诉冤，我们为你们撑腰……嗯，啊！坚决镇压反革命（挥手变为挥拳）……。又对台角低头站着的那些地主、富人们说：‘你们这些土也主、富农要认清形势，嗯，这次士改，是一场革命，啊，伟大的革命，翻天覆地的革命——嗯，嗯，（挥手）；我们要在中国彻底消灭阶级、消灭土也主资本家，实现社会主义，实现没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嗯，吃啥有啥，穿啥有啥，人人平等的公产主义社会（挥手）；我提醒你们中的个别人，不要存在啥幻想，要尽快地向人民靠拢，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行，争取早日宽大处理，嗯，嗯，如有敢顽抗到底的决没有好下场’（高高举起右手），用力地挥手（准确地说是从上劈下）…。’”悟真说到这儿，不由下意识地学着余大山也挥了一下手，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
“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那时间，正值冬闲，天天开会，宣传发动。记得一天晚上，你爷爷来找我问：‘咋办？这一百多亩地看来成了累赘？’我说：人民政府实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实行土地改革是英明的，是正确的。你想想看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种地的没有土地，不种地的却拥有大量土地。地主、富人剥削压榨穷苦人，这太不合理。今天共产党来了，我们应该主动将土地、财产交给穷人、政府（那时，寺院也有二百来亩地，悟真当时是主持和尚），这样做，也能保全我们自己，是唯一的明智之举。
“你爷爷听了我的话，也表示赞同，他说：‘是啊，我们要看清形势，财产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儿孙们平安，就妥（行）啦！’
“第二天，我和你爷爷就主动找工作队，把土地契约、还有镇上的房产证等，统统交给了余大山余队长，表示我们举双手拥护共产党、人民政府的土地政策，愿意接受改造。结果，受到了余队长的表扬，并报告县上，成了县里的典型。后来，在一次全县召开的动员地主、资本家、小私营企业主自觉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大会上，你爷爷还坐在 台上，胸前戴朵大红花，受到王县长的表扬，称他为‘开明人士’，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呢……。
“啊……
“也有人想不通啊！老祖宗留下来的产业，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挣来的，自己省吃俭用，从牙缝中抠挤出来的，今天，怎么凭白无故交给他们，分给自己的佃户、穷人？他们想不明白，弄不清形势，他们哭，他们号，他们抵触。
“穷人们开始也有点害怕，弄不明白：‘人家的东西我们拿来合理吗？这天要变？’后来，会开得多了，他们觉悟高了：‘哦，我们自己的党，穷人的党——共产党得了天下，掌握了政权，为我们做主撑腰，为我们谋福利来了’。他们明白了，顾虑打消了，在群众大会上，纷纷上台揭发地主、老财主们的黑心烂肠、干的种种坏事。

（钟鸣寺村中高大帅气聪明能干的小伙新宇和如花似玉的妻子结婚快三年了，楞生不出孩子，二人也没少看老中医……，二人又都没啥毛病，唉，就是不怀孕，为啥？都咋弄的？劲儿都使哪了！哈，看过之后，笑过之后，擦干泪之后，包您在心中还要再三思考：要是自己也生在那样的时代会不会也像新宇他那样？哈哈哈！......耐心等待哟！）

讲好中国故事，做好中国梦！

“村上有个财主钟老八，有地一千多亩，县上也有生意，大儿子钟家驹在县政府一科任科长，有钱有势力。被穷汉钟长庚上台揪住袄领子，朝脸上“呸，呸，呸”啐了几口，揭发他伪造买卖文书，霸占自己与他家相连的四亩良田。打官司，他儿子在县里罩着，告不赢，上省城、京城越衙告状，花光了家中的积蓄，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官府还把自己关了半年大牢，……。接着，佃户吴志宽也上台揭发钟老八，告他禽兽不如，诉说有一年遭旱灾，地租交不起，欠他家的债还不上，钟老八硬把他十八岁的女儿抢进家中做丫环……不久就把女儿糟蹋了……最后女儿寻死去投了吉潭湖……。
……
“台下群情激愤，高呼：‘打倒恶霸地主！坚决镇压钟老八！’
“余队长下命令，把五花大绑的钟老八和钟家驹，拉到村外鸿沟河边，“呯、呯”两枪就给镇压了（作者的话：钟老八的小儿子，当时还年轻，吓得一口气跑到了山西某偏僻山区，化名为张匡，在一煤窑干了几十年，一直到一九七九年才回到家乡，又在镇二中教了几年历史，其奇特的经历，辛酸的流亡生涯，虽然也值一叙一议，但与本书无多大关系，我也就不再讲他了）。

“那个时候杀人，杀一个富人，杀一个恶人，杀一个阶级敌人，程序比较简单，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吗！当时，咱区上黄家庄有一个地主，三十多岁，家有三百多亩地，平日倒也心善，并没有做过太对不起村上爷们的事，他自己在小学教书，心里想想，觉得没什么，谁来还不是吃饭穿衣，撒尿睡觉，啊，看不透形势，背地里说了几句牢骚话：‘什么公产党、果民党，咱只要不做亏心事，他还能把咱怎么样？他凭什么把咱怎么样？’结果被积极分子汇报给士改工作队余大队长，余大山把大眼一瞪说道：‘凭啥？凭你屁股下坐着的三百多亩地，老子就可以杀你的头！’结果，这个财主被五花大绑，以反各命罪拉到村外给枪崩了。嗯，反对革命，那可是十恶不赦；接级敌人，那可就要残酷无情。”
悟真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出卖钟振华的两个汉奸，一个是钟三，本村的一个二流子，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又不本份，不肯出力，整日骗东骗西，想尽法弄俩钱，全扔到赌场、窑子里去了。另一个叫吴四，倒本分，家中也有几十亩薄田，又很会算计，很精细，按说小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但此人有个毛病就是小心眼——针鼻儿样大小；肚量小，别人看他一眼，他就还人两眼的主，别人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他会耿耿于怀，瞅空子给人下个绊子，心中才会安生。这不，就因为他小时候爬到钟振华家大枣树上偷吃枣儿，被振华他父亲拽下来，照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啊，就这事，人家早忘得一干二净，可他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心中发下黑誓要报复。
“就这两个人物头儿，啊，一个为了得俩赏钱，一个为了报猴年马月那两巴掌的仇，结成同盟给鬼子通风报信。这次也被群众检举揭发出来，‘呯呯’两枪，在鸿沟边给镇压了。
“那个时候，财主们人人过关，干过坏事的，群众们记恨在心；做过好事的，人们也不会忘记他。你家原来的佃户钟庆喜上台揭发你爷爷剥削他、压迫他，收他的地租，又说每年麦收期间还得给东家帮忙收割！说你爷天不亮，鸡不叫，就催命鬼似地叫人们下地，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地，也不叫人们收工休息，没明没夜地让干……（作者话：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求盼一季子，就看麦收这几天。常言说：抢收，抢收，人老几辈子，一百年二百年，一千年二千年不都是这样，每到这个季节人们就要累死累活抢收抢打，不分白天黑夜吗？老百姓还有个形象比喻，叫虎口夺粮。）；钟庆喜说着说着说到……‘民国三十二年，遭年景，那二年是先旱后又遭蝗灾，那个起泛，地里的庄稼颗粒不收，我们穷人家又没有隔年粮，眼看就要饿死人。东家把我们叫去，说把当年的地租给免了，每家再给一石大麦，救救急，不能眼瞅着让人饿死不是……这样，加上野菜、米糠我家算是没有饿死人，也没外出逃荒遭罪……，嘿！’
“另有一个长工吴赖孩，父母早亡，是个孤儿，你爷爷养大了他，他上台诉说：‘记得小时候，东家大热天让我放羊，割猪草热的受不了；大冬天，天不亮就叫我起来，到河滩去叉树叶、捡柴禾脸手都冻裂了，小孩嘴一样，真是受罪……，可见财主都是黑心肠！后来，我长大了！嘿！嘿……东家作主又给我寻了媳妇，成了家……啊！这也不能说天下的东家全都是黑心肠吧……。’
“接下来的几个人上台所诉的苦，皆大同小异。余大队长和工作队员知道了你爷爷虽然严厉，有点刻薄，但在关键事情上还是能看得开的，能体谅穷人们的，在村中并没有什么恶迹，加上自觉把田产地契交给工作队，也就平安过关。”
讲到这，悟真稍停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国强说：“国强啊，你年龄还小，太深奥的道理可能不懂，但你要记住一句话，牢记一个理儿：做人不管穷、不管富都要干善事，干对别人有益的事，千万不要做对不起别人，伤害别人的事。像钟老八不是有势力吗？有钱吗？有人吗？钟三、吴四不都是穷人吗？干坏事，一样没有好下场。”
看国强点了点头，悟真又接着往下说：
“那时候的中国，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穷人。富人只是少数，但却拥有全部的土地、财富的八十、九十，甚至九十以上，穷富不均啊，严重的贫富不均：有钱人，钱多得花不完，粮囤里的粮食长成了草；而又有多少人身无分文，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吃了上顿没下顿，就难活命。社会能不乱吗？如今，共产党实行土改，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平均分了土地，平分了财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穷人受益，他们高兴啊，蹦啊跳啊，敲锣打鼓扭秧歌——他们有了自已做梦都想要的土地，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分得了牲口、耕俱，盖了房，娶了媳妇，过上了好日子。善事啊，大善事啊！历朝历代都没有做到的事，大好事，今天共产党做到了，老百姓能不衷心拥护共产党，拥护党的政策，能不感激 党的领袖毛 吗？
……
“唉！”说到这里，悟真打个唉声，沉思一会又接着说：“土改工作结束后，每个家庭，每个人，包括已经出生，正在出生，将来出生的都有了自己的成分（份）——严格地说，就是按每个家庭（或父亲或爷爷时期）在土改前的财产状况、土地数量，依一定的标准而划分为：雇农、贫民、下中农、中农、福（富）农、土也主。
“雇农呢，就是没有地，为地主，大户人家做雇工活命，像阿Q就是。
“贫农呢，或许还有一陇地，二陇地，但绝大部分时间还是为别人种地，受地主剥削。
“下中农呢，境况比贫农稍好，但还是要为地主、财主家做工，受人剥削。
“中农呢，可以自食其力，自己种，自己吃，不用为别人种地、帮工，即不受人剥削。
“富农呢，自己也种地，但农忙时雇有临时帮工，粮食已有富裕，已有播（剥）削他人的现象。
“土也主呢，虽说自己也下地生产或经营其它生意，但家庭有长工，农忙又雇短工，还出租土地，向佃农收租子，属于播削阶级……。
“唉，成分（份），成纷（份），这又是个开天辟地的事，从未有过的事啊!嗯，有、几千年前奴隶社会的奴隶主和奴隶？……不，也不一样？一样？咱没见过。可这是咱亲自经验的，千真万确的----从此人们都有了一个身份，脸上都给贴上了一个标签，唉！贴上容易，揭下来难啊！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他们的儿女们长大后，结婚生子仍是贫（雇）农、下中农、中农、福（富）农、土也主成份，一代一代往下传，.....如果不断子绝孙的话。

……
“虽说，你爷爷自觉把全部土地、房产交给政府，被村上人均分。唉！当时村上的贫协（即贫下中农协会） ，就是任全有，今天在县上做官，当时他有二十来岁，头脑挺活泛，阶级觉悟高，积极性高，很靠近组织，靠近工作队，很得余队长赏识，土改结束不久，就被余队长给调到区里，再后来余队长做了县长，任全有又被调到县上。给你爷爷定成份时，他说服余队长，坚持原则，按照政策，不例外地把你爷爷定为土也主成份。自然你父亲也是土也主成份了，尽管你父亲并不在家种地，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唉，但这个底主帽子就像幽灵一样，跟定你父亲、你的家庭……。唉，一直到死，嗯，你父亲到死也没有摘下那沉甸甸的大帽子，啊！汉俊，苦命人啊，你就是被这顶沉重无比的帽子给压死的呀！”
唉……唉……！作者感慨再三，欲言又止，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再三考虑，啊……还是说两句吧！以免憋坏了肚子，自己受罪：划分层（成）份，这看似合理，但经不起推敲，更经不住时间地检验。你想，经过了士改，土地、财产都进行了均分，已不再存在差别，土也主、福（富）农已不能再播（剥）削贫下中农；品下中农想让人播（剥）削也没人敢播（剥）削了，他们已翻身做了主人，他们有了土地也不用受人播（剥）削了。大家共同过日子，共同享受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多好！事后诸葛亮！哼，你们说我是事后诸葛亮，很对。是啊，当时的人们谁也没有看到，谁也没有想到，这依据人们在途改前的土地、财产状况为标准而定下来的成分（份）、出身，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会像一个威力无比的魔棒左右着中国人的命运、中国农民的命运----多少人因它而招工进城、参军提干一家光荣；多少人因为它而升迁、荣幸、富贵、发财；又有多少人因为它而命运多舛，倍受坎坷；多少人因为它而精神失常，家败人亡。啊，历史证明，唯层分（份）论是大错特错了！它是摧残人性的枷锁，是毁灭人性的鸩酒……。唉！但愿这样的闹剧不要再在中国大地上上演了！啊，我善良而健忘的同胞们，请记住作者这发自内心地请求吧！
钟国强听到“土也主”、“福（富）农”、“贫下中农”、“层（成）份”这几个词，不再感到遥远，不再感到朦胧，他心有所触动：“‘打倒土也富反坏右’，‘哼（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这白体黑字的大标语不就醒目地刷在富贵大伯的后墙上吗？‘天下乌鸦一般黑’，‘土主都是黑心肠’。书本上不都是这样讲的吗？自己从小人书还有课本上看到的刘文彩、黄世仁、‘南霸天’、‘周扒皮’、‘丁大牙’、‘彭霸天’、‘刁老财’、胡汉三、‘活阎王’等等，他们都是地主，他们都是凶恶的节（阶）级敌人啊！‘的主’、‘福（富）农’和坏人是划等号的，老天爷啊，自己的爷爷，自己的父亲也是坏人吗？自己也是的主羔子，也是需要接受改造的坏人吗？”他心中万分惊悸，努力搜寻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从来没有偷过队上的黄瓜、茄子；从来没有像小伟他们一样进过果树园，上树偷吃过桃子、杏。就是连想都没想过，自己脑海中全是爱护公物，热爱集体，大公无私，以雷锋叔叔为榜样，向张思德学习……，自己每每发现小伟他们偷刨队上的红薯，折断队里的树苗，薅队上种的油菜回家喂兔子，就要在心中恨上几天，几天不去搭理他们……。可是，……,今天自己是坏人吗？自己反而和小伟他们不一样了，自己反而是要接受改造的坏人了。”他一脸的困惑，就望着悟真爷爷。
读者诸君大家不要烦，还是让吴真爷爷接着往下述说。

五
“河南人恋家啊，洪水刚下去，逃难的人们就纷纷从外地回来，大家搭建草棚子，开荒种地，渐渐人烟稠密了，恢复了生机，到解放时，原来十室九空的河东也组建了几个乡，你父亲就在新集乡教小学，还是国家正式教师。
“过了几年，我们村上也成立了互助组，不久又发展成合作社，后又变为高级社。大伙儿怀着对社会主义，对未来幸福生活地美好憧憬，响应党的号召，自觉自愿地把分配不久的田地，自家的农具、骡马耕牛等都入了社，大家集体劳动，挣工分，平均分粮吃饭。唉，上面的意思是：为了防止产生贫富分化，消灭差别，消灭剥削，大家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出发点不错，但能共同富裕吗？能达到这一目的吗？老百姓能人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吗？啊，恐怕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想在左右着人们吧！
“这是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是新事物，但是鸡毛就是要往天上飞，鸡毛就是能飞上天。开始，社员们劳动热情很高，粮食产量有所增加，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大家看到了希望。
“然后好景不长，到了五七、五八年吧！奇怪的事情不断发生，‘卫星’齐上天，听来令人咋舌。就说我们村上吧：任全民——就是任全有的亲哥，当时是农业社主任，他也不甘寂寞，不甘落后，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带领社员们在村东北地，鸿沟河边，搞了一个一亩地的试验田，表面辅一层平均二尺厚的马粪，上面是粪土，再上面是一层好土：这个立体土堆折合平地约一亩三分，插秧七十五万棵，用来种山药，计划产量一百二十万斤。他们是这样算的，只要一棵结一斤半，就可以保证这个产量（作者：嘿，这个卫星）。
“在北地他们又搞了亩产小麦十二万斤试验：深掘七尺把地下的黑土翻上来同好土和好，让伏天的太阳曝晒，施底肥三千万斤，把种籽先进行人工培育，待刚出芽时播下，防止大粪烧芽；土地又叠成堆形，利用沼气养育，人工降雨浇灌，用最多最好的化肥分批追补……。播种籽一千斤，计划亩产十二万斤，他们是这样算的，每平方公分播一粒，每棵长八十粒小麦，，不就是亩产十二万斤吗？（作者：嘿，又是一颗更大的卫星！）
“还有毛 视察过的六亩棉花地，毛 看过的那三株，棉枝上绑了红布。他们每颗都给打了二十克葡萄糖，又都给喂上了狗肉汤（这狗自然是地、富、反、坏、右家的了），还在地上搭起了棚子，晚上在棚顶上盖被单，棚下用电灯照明催生，让棉花不再休息，日夜生长。那棉花最后都长到平均高六尺，不，高到八尺，谁看了谁都说是棉花树，叫每棵上长一百二十个棉铃，保证亩产五千多斤皮棉……。
“这事儿当时被北京×报社的记者胡洲同志发现、发掘、整理后，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为题目，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引起轰动。中央领导还化名亲自写了编者按，进行肯定，表扬人民群众的劳动热情和首创精神，结束语记得是：‘河西人民公社的粮食亩产从去年的二百一十四斤，提高到今年的二千斤……，唱不尽人民公社的优越性，颂不完人民公社的灿烂前程。河西人民公社将在不远的期间，把社员们带向人类历史上的仙境——这就是那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自由王国（即共产主义社会）的时光。’
“这下，我们钟鸣寺村出名了，名扬全国，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中央和省里负责同志再三说要拍成电影，还要拿到国外专场放映。”
（读者诸君，恕作者插嘴：这可能吗？一亩地产山药一百二十万斤，啊，每平米近二千斤；一亩小麦产十二万斤，播种子就一千斤，我说：就不去播了，在今天，亩产小麦一千斤的土地有多少？恐怕还没有！棉花还要喝狗肉汤，哈，我知道今天的狗肉是要二十元钱一斤的。）
“唉，他就愣有人信，有人给写，给吹？毛 就相信？我活这九十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

“接下来的事就更奇了，村上成立了公共食堂，老百姓都叫‘大伙儿’，就是大锅饭：一个队几百号人一起吃饭。每个家庭就不再让生火做饭，这样一来，每家的锅、盆、铲、勺没用了，都被收缴去回炉，支援大炼钢铁去了。人们一夜之间进入到了共产主义社会，跑步进入到了共产主义社会——这人间天堂，啊！太快了，这又是一个卫星，一颗更大的卫星升上天空了。
“刚开始还可以，每家每户都把以前的存粮交到队上，加上原来的积累，都能吃饱肚子，隔三差五地还可以蒸点包子，炸个油条改善一下。后来就惨了！唉，农民嘛，最底层的老百姓——几千年来不都叫他们草民百姓、草民百姓吗，他们中的大多数啥时间看到的都是眼前利益，都是自己的利益，而今这个大锅饭——共产主义，铃一响，大伙端着碗去吃饭，伸头一份子，干多干少，一样吃饭，吃一样的饭；不干也吃饭，也吃一样的饭，全凭人头，全凭觉悟。唉！干就不如不干，他们就没有了积极性----什么大公无私啊，共产主义觉悟啊，为人民服务啊……他们哪有那个觉悟，那个境界！一下全都变成了‘三个和尚’、那三个都不愿去挑水光想着喝水的和尚。嗯，四靠，遛圈儿，做面子活，……，比着看谁能……。‘出勤不出力’，‘磨洋工’，‘撒尿一点钟’，‘躺那儿吆喝’，……，就是当时的顺口溜。
“啊! ……
“‘躺那儿吆喝’说的就是咱村上的吴和平和任自强两人推水车浇地，他们把水车链条卸下，一个人空推水车“哗啦、哗啦”，另一个人躺在地下歇着，嘴上还不停地大声吆喝，喊口号，喊加油……。
“更可气的是，他们糟蹋粮食啊，一点也不知道心疼。罪孽啊，别忘了要遭报应的，老天爷会降罪惩罚你们的……。那年秋季，出红薯，他们为了省力，为了尽快完成劳动任务，竟然每隔一棵或两棵用叉出一棵；还有的干脆用手往外薅……，留在地里的就有一大半，没人要，白白沤烂在土里。嘿，这真是怪事，啊，几千年来，中国没有的怪事。那年头又讲究大公无私，讲究发扬共产主义风格，实行‘一平二调’，公社干部一个纸条：‘×队往×队送红薯××斤’。人就得给套车送去。一次咱村领上级指示，派吴和平、任自强二人去给李家寨运送一车红薯，到了地方，李家寨的干部却说：‘我们这儿红薯还多呢，没地方放，不要，你们拉回去。’人家是嫌存放麻烦，不要。那就拉回来吧，走到半道，二人越想越窝囊：‘啊，白送都送不出去，真没材料，这要是再原车拉回去，挨队长批评不说， 社员们还不笑话死咱俩，从今后要落下话把儿，恐怕连媳妇也找不上，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于是，这二人就把一车子红薯全倒到了岗沟中去了……！
“浮夸啊，一个比一个浮夸，虚报那么高的产量！上级来检查，一个个粮囤满是‘粮食’，其实全是麦秸、豆杆，只有上面薄薄的一层粮食，啊，糊弄谁呀？结果，一大车一大车的粮食全被上级、被国家征走——那可是群众的口粮啊，救命的红薯又大多被糟蹋，烂在地里……。
“唉，来年春天，大锅里的饭越来越稀了，人们开始吃不饱，开始有怨言。后来一大桶的‘面条’，里面除全是虫屎的榆叶、野菜外，挑不出小半碗儿面条，一家人打回去的饭，挑挑拣拣不够一个孩子吃：那时的人饿啊，都饿透了，一个小孩五六岁就能喝大半五升斗（一种量粮食的容器，大约十斤）面条。这不、你国民哥的外号‘大肚儿’就是那时落下的，胳膊腿儿精细、精细的，麻杆一样，瘦得光剩一个大肚子。
“再后来，稀的也没有了。就开始吃‘化学粮食’、‘替代粮食’了，这些都是那些秀才干部和积极分子们发明的，亏他们想得出，全是糊弄上边，其实就是用玉米秸、麦秸等粉碎，掺上红薯叶、米糠等粮食下脚料，做成窝头，那根本不管吃，一到嘴里，一嚼碜的要命，不管对齿；涩得堵住喉咙，真咽不下去啊。又不准自己生火，你饿得实在受不了，挖点野菜，揭点榆树皮，也只得生吃。半夜里，谁家要是冒烟儿，一定有积极分子——老百姓叫这种人‘长腿儿’带着干部到你家，轻则收走你的‘洗脸盆’或‘铁锹’（人们没有锅，只得在脸盆里或铁锹上加热），重则还要在群众大会上批斗你，‘扒你’（当时人们发明的一种批斗方式：人们围成圈儿，被批斗的人在中间，被人们用力推来搡去，往往就演化为拳打脚踢），批斗你反对共产主义，反对毛 ……，其实当时更严厉的处罚还是不让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