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叶羽初知道这事还没完，失去主人的傀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但是只要夜幕降临，他们又会被赋予生命。
灯塔外的Roy还在等着叶羽初，叶羽初心中有了几分底，她开口道:“我还以为美洲血猎已经忘了我，你是来监视我的对吧。”
Roy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叶羽初会先开口，他垂下眼睛:“抱歉，我不想骗你，这件事很麻烦……你就当我是他们派来的吧。”
叶羽初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被背叛感，但是她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因为今晚便是蒂拉穆克学生们的派对，今晚是月圆之夜。
叶羽初没有再理Roy，她把通往灯塔的门锁上，在把耶稣像安放在门把中算是做了一个简易的结界。她没有了灵力，只能再次翻看手机，希望能收到回复。
“你们就派一个学生来处理这事吗？太草率了，你应该告诉他们严重性。”叶羽初怒道“你最好现在就告诉他们，今晚前让最近的血猎来。”
Roy转过身:“你不是会灵术吗？我父亲说灵师的魔法是无敌的。”
“……那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叶羽初不在理会他，向着山下走去。Roy拦住她，声音低了几分:“Nancy,不，叶羽初，今晚你得跟我待在一起。”
“我当然会跟你待在一起，如果没有援军，我们必须保护这里的居民。”
“不，比这还严重”Roy有些急切地说“你不明白，你不应该发短信通知他们。”
“那就是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叶羽初说，她将矛头直指Roy。
知道派对开始前，她也没在看任何一条信息。这一次，叶羽初顺利从教堂带出了一瓶圣水。
叶羽初感受着胸口微弱的反应，她找到了一片学校倚着的半坡。因为无人问津，上面生长着稀稀拉拉的树木，叶羽初像一个新生儿一样打量着这些树，明明每天都能见到的景象变得格外陌生。
叶羽初小心翼翼地前行，这段距离其实很短，散步者都不愿意踏足，她突然有些后悔独自到这种地方。
猎人不能胆怯。
叶羽初晃神间，一到黑影闪过，打翻了她的手机，在手机微弱发光线下，那张惨白的脸，漆黑的头发贴着脸颊垂下。
叶羽初半镇定的心彻底慌乱，那张熟悉的脸，不，我还在那个地方？叶羽初恐惧的回忆走马灯般展现在眼前，叶羽初脚底一软，向后退了几步。一只冰凉的手反拧住叶羽初，回头一看，那个白色毛发的吸血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挣扎，叶羽初就被一股莫名的引力扼住脖子，力道并不大，只是将她制住，强迫她的目光与之对视。
微弱的光线下，繁缕那双猩红的瞳孔正在荧荧发亮。自己什么时候竟跑到了繁缕手中。
白发吸血鬼似乎有些诧异，他问道:“怎么？这是你的人？”
繁缕没有回答，她用另一只手爱怜地捻起叶羽初鬓角的一缕头发，眼中有些捉摸不透。叶羽初知道繁缕除了杀掉自己，对付自己的方法有很多，她脑中飞速旋转，目光向着带有亮光的手机方向看去。
如果这个时候拿圣水，会立刻被那个白毛发现，但是繁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小家伙”繁缕的声音宛如幽魂“我们又见面了。”
“呦，这是你的宠物吗？”白毛吸血鬼的语气带了几分兴趣“难怪你一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她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我连她的气味都察觉不到。”
“灵师余孽罢了”繁缕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没想到你还有失手的时候。”
叶羽初后来来明白这句话是在对繁缕元老地位的挑衅，不过当时她只知道繁缕是血族，白毛是血族，这就够了。

小攻终于出场了

Chapter 11
叶羽初有些绝望，她正在颤抖，繁缕可能会对她做任何事，甚至掐死她。
她竭力分开自己手指，强迫自己的虎口再次迸发出新鲜血液，这件武器这样至少能让她放开自己。
“听说灵师的血味道很特别。” 白毛吸血鬼有些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叶羽初脖颈移开。
“你要就地处死她？”
“注意你的身份，路易斯，群殴有权利不回答你的问题。”
“是，是，您说的对。您是“元老”。”路易斯敷衍道，但旋即机敏的挑开，一枚子弹射进了一颗细细的树干。
路易斯毫不含糊，飞身进草丛，不一会揪出便揪出一个人。
那人带着一顶牛仔帽，身体壮实，他扑倒在地上不久不远处再次传来动静。
“走，是美洲血猎。”繁缕放开叶羽初的脖颈，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腾空而起。被动间，叶羽初看见了座灯塔。
像下午一样，只是大门上的雕像封印不翼而飞。叶羽初起初以为繁缕已经到过这里了，她内心还感叹道不能用西方的路数对方东方鬼。
门开后的一片静寂之后，繁缕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她下意识的躲开，一条长鞭的鞭尾贴着她的长袍而过。路易斯狠狠掐住牛仔帽的脖子，那人发出了几声呻吟。
黑暗处又恢复了死寂。
叶羽初必须提醒他们，根据刚才两只异类的对话，繁缕是元老级的血族，她能轻松杀死这里所有人。
“快走!这里有血族元老!”叶羽初奋不顾身地喊“你们打不过她!”随后又补了一句:“快去疏散人群!”
不久之后，一个人的剪影缓缓出现，叶羽初看不清他的面庞，但那绝对是个人类。
“快走，你们聋吗？”叶羽初挣扎着喊“元老吸血鬼啊!”
“我们谈谈，放开那个血猎。”那个人说
繁缕面不改色:“哪个？”
不知道那个血猎在黑暗中做了什么动作，繁缕似乎有些顾忌里面的血猎人数。
“放开他。”繁缕发号施令，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微弱喘息，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她呢？”路易斯问，叶羽初浑身一颤，虽然在半分钟前她认为这些人会救自己，她不是不知趣的孩子。
“与我不想干。”那人退回灯塔。
完了。叶羽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跌进了万丈冰窟，她挣扎中的四肢突然失去了力量。
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繁缕和路易斯不想放过这些人，他们还是进了灯塔，出乎意料的是，灯塔中干净到似乎未有人指染过。
一路到塔顶，在那个能被大灯照亮的角落中，叶羽初看到了，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正被拷在一张烂椅子人，那人周身和椅子底全是血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Roy！”叶羽初喊出声，她感到正有什么东西卡在她的胸口，她想呼吸，却硬生生憋出了眼泪。
路易斯简单查看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死了。”他转过身，看着叶羽初，似乎很享受她痛心疾首的表情。
繁缕放开叶羽初，她也想端详叶羽初痛苦的表情，尤其是看见她的眼泪。
“小家伙”繁缕轻轻地擦拭着叶羽初眼角的泪“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信任的人，他们杀死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叶羽初向后退了两步，掏出圣水向泼向了路易斯和繁缕。
旅游手册上有介绍这是一片平整的海滩，没有嶙峋的礁石，是游泳圣地。叶羽初没有犹豫，义无反顾地从灯塔上一跃而下，灯塔的光线包裹住她，让她感觉到一阵温暖，她看到灯光照亮的海面。
宝蓝色，就像他的眼睛。
她要背叛猎人，她要向猎人讨回公道。

Chapter 12
不知是被水底的暗流裹挟狠狠拍上岸还是凭借毅力爬上海岸，在黑暗中囫囵吞下几口腥咸的海水和沙子。坠入海面时被海水抽打的疼痛火烧般疼痛，在暗淡的海面跌跌撞撞站起身子，叶羽初来不及抖掉身体上残留的沉重的沙子。
快点，再快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又是无尽黑暗中的奔跑。
那些灵师只能从一个地方来而一定不会在这个小镇被注意，一条穿过废弃汽车厂的木材铁路，只要能登上那辆仿佛是汽车零件堆积的火车，那么就可以在小镇上消失。
叶羽初记得路易斯曾说过自己的气味不会被察觉，叶羽初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的超级听力和视觉了。
胸口贴着及膝的海面，随着巨浪摇晃，在轰鸣的声音中找寻安全感。
来得及，她想。
能混上那辆车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废弃汽车堆积站的那个栅栏的缺口处，找准机会跳上火车。这对于训练有素的血猎就像是走路一样简单。
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群躲在汽车之间的人蠢蠢欲动的人。
“站住！”叶羽初大喊一声，她已经能听见远处的火车鸣笛“你们最好解释一下Roy的死，不然我会跟你们拼命。”
对面那几人交换下眼神，似乎有几分顾忌。
“你只是个孩子，你什么都不知道，血猎要排除异己”为首的男人说“无论是血族的卧底还是其他血猎组织的卧底，杀无赦。”
“可我们才是同胞，就算他是其他血猎组织的人，他至少是人类。”叶羽初有些哽咽，她的泪水和脸上的海水混到一起。
“你们灵师难道无法保护一个人吗？”那人戏谑地说“不过是个乞丐一般的人。”
“乞丐？”叶羽初挑眉“我乞丐一般人做到了你们永远做不到的事情，我威胁过吸血鬼的元老，从她手中逃了出来，你们不过是捡漏。”
针锋相对间，借着轰鸣的火车声，为首的人掏出了手枪：“你是个隐患，也是个叛徒，你引来了元老。”
繁缕来晚了，她迅雷不及掩耳拧断了那几人的脖子，叶羽初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感到太阳穴传来的刺痛，大部分疼应该是海水在侵蚀伤口。
不能蹲，自己还要逃跑呢，不就是子弹擦了边吗？叶羽初心中乱成了一片，耳边尽是火车鸣笛声和耳鸣声，她尝试向后退了一步，打破了摇摇欲坠的平衡，向后翻倒过去，她感觉自己脑后撞到了一块硬物，但是除了太阳穴外，其他头部痛觉基本麻木了。
路易斯为叶羽初寻到了一所医院，叶羽初没有时间等到奔赴大洋彼岸了。她在昏迷中度过了三个月的光阴，她累了，不想醒。繁缕有时觉得她越来越像尸体。
“我杀不了她”繁缕说“她体内有灵器，灵器的力量会排斥血族，甚至连伤口都留不下。”
“可惜，我本不该问的，她实在是有趣。”路易斯说“不过人类的武器可以杀死她，你有试过让人类杀死她，取出你要的东西吗？”
“灵术和你想的不一样，那把灵器已经没有形状了，它的每一部分融进了宿主的血脉，除非宿主想取出来……我最怕的就是这个，但还是没赶上。”繁缕有些恨恨地说“我会再带她离开，你要为我保密，等灵器到手，这个灵师就与我无关了。”
“没问题。”路易斯说“期待您的消息，王。”
“为了面包而背叛自己的王，路易斯，你可真让人大开眼界。”繁缕调侃道，她已经抱起了叶羽初“销毁她在这里存留过的一切痕迹。”
“遵命。”
繁缕无需任何交通工具，她要横跨到夜晚漫长的另一个过度。不由自主将怀中包裹着叶羽初的大衣再检查一遍。
睡吧，她想，醒来后就和从前一样。
繁缕注视着叶羽初，除去纱布之后，她和从前的样子一样，又睡在了这套深色的被褥里，繁缕像照顾灰猫那样为她洗澡，她只能寸步不离，不能让她逃走。
叶羽初睁开眼睛的时候繁缕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确认了几遍之后才确定这一事实。她轻轻地扶起叶羽初，问她需不需要喝水，将她开始蜷缩的手指抚平，因为那根维持她生命的营养剂点滴正源源不断地送进她的身体。
反复几遍之后，叶羽初仍然木讷地盯着前方，许久才张开粘连在一起的嘴唇，发出如深渊传来的声音：“你是谁？”
繁缕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盯着叶羽初的双眼，一道红光在她眼中闪过。
“我？我是你的恋人。”

不好意思给大家解释一下，前一段时间提前开学了，然后一直没怎么看手机( •᷄⌓•᷅ )，我现在就去码字

Chapter 14
熬过又一个春寒。
叶羽初从树影斑驳中回过神，她问到了花香。
阳光包裹着她，额角竟能捂出细细的汗，回想前段时间的春寒让自己的感冒反复发作，心中不禁再次赞美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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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玉手，轻轻地滑向胸口，手指向外别着，好让手心的每个位置都贴着胸口的皮肤，感受融进血肉之中的那件物什。
安静地只有心跳。
繁缕没“醒”，她还在那口黑魆魆的棺材里躺着，尸体一样浮白的脸，僵硬的身体直挺挺的。
她是没有拆穿自己，还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叶羽初垂下手，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演员，但是已经学着电影内容，依偎恋人，取悦恋人，甚至愿意献上一吻。
她喜欢玩弄猎物，所有吸血鬼都是，活人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一群可爱的食物，享用前玩弄一番，乐于欣赏他们无力反抗的囧相，听他们绝望的哀嚎声，就像品尝猴脑的人，越是挣扎的猴越是讨人喜欢，便默认这一定是脑中极品。
想到这里，叶羽初不进向阳光直射处挪了挪。院子本就偏僻潮湿，享受阳光是一天中最奢侈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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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来到这气派的四合院，夜深人静时的院子就像深入地下的古墓，月光就是幽冥之地的鬼火,压抑得永世不得超生。
叶羽初颔首思索，自己一会儿要以何种面目面对繁缕，如果看到自己谄媚逢迎一个血族的样子，父母会怎么想，更何况，这个血族屠尽了自己的同胞。
有时候叶羽初会觉得繁缕的温柔和凶残是划清界限的，她能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微妙变动，而且有同理心，不能说多么丰富，但是她似乎很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
这对叶羽初的处境来说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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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不畏惧残阳，她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见了惦着脚尖摸向墙头斜阳的叶羽初。
她知道她来了。
繁缕搂着她的腰和膝盖将她抱起来，这下她的头发都浸上了夕阳。
“啊，繁缕。”叶羽初垂眸，尽量放低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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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没有回答，她看着叶羽初的双手在阳光中挥舞几下，然后对自己说“可以了”，再把她放下来。
凉气让叶羽初打了一个寒颤，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抱住繁缕。
繁缕也象征性地搂住她，不咸不淡地交代:“今晚我不在，好好休息。”
“你要去哪？”叶羽初心底涌起一阵异样，努力保持面部的好奇。
“办事。”繁缕答非所问，结束对话。
叶羽初顺从地点点头，顺势垂下眼帘。
她终于要去狩猎了。
这些天能通过灵器感受到四面八方不友好的气息，吸血鬼们已经盘踞开来，很快这个国家就会变成血族的囊中物，也许他们会拜在繁缕脚下，也许会划分地盘，各自占山为王，毕竟其他国家的人口很少，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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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希望都在外国的血猎组织身上，从蒂拉穆克湾的遭遇来看，似乎血猎们只是针对灵师血猎们，也许他们已经派了血猎解决，一个欧洲传统的，用火器解决的组织？
叶羽初这样骗着自己，难道他们要看着吸血鬼在这片土地泛滥，繁缕绝对不会容忍更多势力崛起，威胁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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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黔驴尽穷了，她分不清内心是慌乱还是恐惧，下一步该怎么做，自己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她的冲动总会坏事。想起那时从灯塔一跃而下，也许那时自己本就打算自杀，根本不是为了Roy的死，能在涨潮时的暗流中准确找到海岸，而没有被裹挟尽茫茫大海，葬身鱼腹。
老天保佑，让她再次活在了痛苦的回忆之中，也在冥冥之中救了灵器，好让她继续完成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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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有月光，漆黑一片，叶羽初蜷缩在火炉旁。
难得毋需粉饰自己的夜晚，从前连睡觉就要当心，以免在梦呓中将自己的秘密吐得一干二净。
繁缕不会亲自动手折磨自己，应该是不屑于跟自己一般见识，但不代表她不会找人代劳。没有灵器，自己的身体在他们眼里脆弱的像一根铅笔芯，用人类的武器能留下伤痕，甚至是海沙，但不知道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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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地，胸口一阵闷痛，让叶羽初眼前一片姹紫嫣红。
叶羽初警觉地抬头。
这间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她站起来，那“人”不是繁缕。
火光中那“人”的脸藏在一张金属面具下，叶羽初能感受到从黑漆漆眼洞中投来冰冷的目光，也许在好奇自己是什么物种，为什么没有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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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叶羽初心中一声冷笑。

Chapter 15
“你是谁。”叶羽初问，这个血族来者不善，像是来干脏活儿的。
条件反射地作出防御的姿势，那个吸血鬼也条件反射般动了，袍子中露出一把银晃晃的手枪。
叶羽初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扑倒在地。
墙上多了一个弹孔。
没有武器，叶羽初迅速像另一个墙角跑去，身后又传来一声枪响。
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一直是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身体传来了久违的疲惫感。
叶羽初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在建筑和树枝上飞跃的快感，双手撑地一跃而起，直冲它而去。那个吸血鬼纵身躲开，但还是与叶羽初拉进了不少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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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枪。
叶羽初侧身，故意让一条胳膊与子弹擦过。
带有灵力的血液是自己的王牌。
血肉迸裂的感觉来得迟钝，或是叶羽初来不及感受，她捂住伤口，将血液浸满双手。
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她想。
那个血族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只有一瞬间。但是这一瞬间，足够叶羽初找到破绽了。她想起自己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加入了一场对血族的狩猎活动，血族瞬移的速度很快，如果仅仅使用人类的火器，那只能作出带有欺骗性的行为，趁着他们思索的一瞬间让他们毙命。
叶羽初跳到它身后，用胳膊环住它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它身上，一只手扯下它的面具后直接将自己的血液凭感觉按在它的双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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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倾斜，叶羽初顺势用手肘撑在它的肩膀上，双手一齐捂住它的眼睛。
它发出几声野兽般的嚎叫，然后背部狠狠得撞向墙面，叶羽初吃痛，但还是紧紧的捂着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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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已经没有知觉了。
正和叶羽初心意，她接受训练时就知道自己的四肢在战斗时只是一个工具，必要时要遗弃保命。
吸血鬼双手抓住叶羽初的手腕，狠狠把她从身后甩飞。
叶羽初左臂着地，翻滚了几下后站起来。
那个吸血鬼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虽然有些惊慌，但它定力很足，他放弃使用枪支，转身一个飞身踢。
叶羽初侧身，抓住它的腿，借力将它扔出去。一个前滚翻到壁炉前，身后噼啪燃烧的火光中迸出几颗燃烧的火星弹到叶羽初的腿上，针扎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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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又站起来，伸手一摸，它心中一惊，侧耳只听见清脆的上膛声。
叶羽初面无表情地看向它，毫不犹豫地打穿它的头颅。看它倒下后，用仅剩的两发子弹在打断了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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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捡起房间各处的子弹细细查看。
果然是做脏活的。
手心银色哑光质感的子弹有几颗已经变形，这是银子弹，看来这人是奔着繁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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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看着一房间的狼藉，左臂的疼痛袭来，疲惫感一波一波袭来。
身后，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一直追随她。
“你终于演够了。”
繁缕一袭长袍，带着无与伦比的冷冽气息降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叶羽初看到她，出奇地平静。再次背对着她，手下已经将能用的子弹重新上膛。特制的手枪，应该是血族得到的战利品。
“你训练的太好了，总是一副警觉的样子，跟常人不同。”繁缕说。
叶羽初已经用枪对准了繁缕，繁缕用双手按住叶羽初的肩膀，狠狠将她按在墙上，枪走火打在了天花板上。
繁缕又拽住叶羽初的小臂，轻轻一拽，骨裂的声音传来，同时叶羽初闷哼一声，枪脱手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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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让叶羽初眼前一黑，繁缕没有其他动作，叶羽初的喘息声渐弱，她才发出像是幽冥之地的审判声:“你要冷静一下。”
“有人要杀了你。”叶羽初说，她尽量与繁缕的视线相平。
“你是他们中的一个”繁缕死死盯着叶羽初的眼睛“葛瑞。”
“我有名字，不需要宠物一样的名字”叶羽初气若游丝，但还是条件发射地跟繁缕对视“子弹是银纸的，有血猎来了吗？”
“没有，倒是各国血族都有，鱼龙混杂。”繁缕将面庞凑近叶羽初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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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死的人本就不止你一个，但我们是对立的，而他们是我的同类……”叶羽初看不见繁缕的神色。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没发现的？这种吸血鬼可不好对付。”
“一直都会。”叶羽初兀自笑了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和繁缕的境遇竟然有些相似，自己也不受其他灵师待见，同龄孩子曾经喜欢叫她“拖后腿的”，所以她才会付出更多从而超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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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似乎繁缕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语气正经“你要知道，这算是不同种族的战争，战争永远不是因为一个人开始，或能因为一个人结束的。”
“但是是你下令剿灭我们的，”叶羽初看着那一对红色的瞳“应该有不少从前是人类……

“你们队伍里有叛徒，他出卖了你们的计划。”繁缕的眼底荡漾着涟漪，她不喜欢插话。
叶羽初愣了一下，很快垂下了眼睛，又恢复了乖巧的样子。繁缕在她的脸上找到了一个久远的，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她感觉自己某个尘封感官中劈进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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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般，她说:“看，这不是你的错。”
声音温柔得诡异。
叶羽初仰起头，她脆弱而真实的一面彻底暴露，火光中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叶羽初恍悟后呆滞的神色和繁缕记忆中的自己重合。
“是谁……”叶羽初的声音开始呜咽。
“放心，他已经死了，只是一个贪恋永生的人类”繁缕轻轻地拥住叶羽初“你们都被他背叛了，他遗弃了他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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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帮叶羽初包扎伤口，而被她掐断的胳膊已经痊愈，只是疼痛留在了原处。
“还疼？”繁缕问。
“没有伤口，但是疼痛会残留一段时间。”叶羽初坦诚道。
气氛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尴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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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遗弃的血猎，而我……是被遗弃的元老……”繁缕喃喃自语，她的指尖绞住一缕叶羽初的头发“我好像……总跟遗弃有关系。”
“你是可怜我，才没有下重刑吗？”叶羽初靠在软垫上，她已经习惯繁缕坐在床边。
“只是觉得没必要，你也许会让我平步青云，但是现在看来我已经是弃子了，会有其他人接替我的工作。”繁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还是平淡如水，似乎根本不觉得危险。
当下，叶羽初对她有足够的吸引力。
“我跟你不一样……”叶羽初瓮声瓮气道。
“小家伙。”繁缕捧住她的脸，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色上。
“嗯？”
“不要离开我。”

Chapter 16
苦肉计？
叶羽初扔对繁缕心怀芥蒂。叶羽初知道，自己太容易被繁缕套住了，她不知活了多久，她的阅历和那份特殊存在的同理心能将自己的内心摸得清清楚楚。
这次也许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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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不再把叶羽初单独留在家，她夜巡时总会让她穿上一条与自己相同的袍子，然后单手搂住她的腰肢，庇护在自己的袍子下。
反抗繁缕的血族比想象中多，繁缕和手下人残忍，迅速地让他们变成几截碎尸，阳光普照之后，他们再无生还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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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颠倒的生活让叶羽初憔悴了不少，同时在她半梦半醒之间总能感觉到繁缕正紧紧搂着自己，冰凉的肢体触手一样缠住自己，或是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你就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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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从此更确信这是一出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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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在了浴缸。醒来时水已经冰凉，草草擦干身体，披上衣服再次缩进被窝里。
醒来时天还是亮的。
繁缕正站在床边，高大修长的身形剪影，猩红的眸子在逆光下看起来失去了压抑感，像一对哑光的红宝石。叶羽初暗暗希望那对红宝石不要再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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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头发长了。”繁缕说。
叶羽初莞尔一笑，她没想到繁缕会说这句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长发飘飘。
有机会一定要看看自己长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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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坐在院中，听着剪刀收割发丝的声音，气氛安静得诡异。
直到那一把尾巴似的发丝出现在眼前。
“那个时代，这般年纪的女孩……时兴短发。”繁缕似乎只在进行某种自我陶醉般的自言自语，而不是在和叶羽初搭话。
叶羽初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正想着如何索要会自己的头发时，繁缕已经将发丝一段聚拢，另一只手正在拨弄发丝。
叶羽初心中宽慰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再玩我的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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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气仍然苦大仇深，也许是月光根本不愿意再眷顾这座庭院。
今夜可以安稳地躺在床上。
叶羽初感受着熟悉冰凉的禁锢，她不大想面对繁缕，繁缕扔孜孜不倦地从背后抱住她，等她熟睡后再将她彻底翻进自己怀里，让她在睡梦中主动搂着自己，攀附于自己，最后落下点水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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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因为天气渐热，睡在繁缕的怀里十分惬意，醒来时繁缕已经离开了，床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叶羽初这才想起她前几天似乎说了一句想吃甜食，最好是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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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无微不至地照顾没了先前的霸道和压迫感，反倒营造了一种暧昧不清的氛围。回想那晚的火光中，繁缕流露的神色，像是真诚的，但也可能是饿狼的一层羊皮。
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自己都快活成了废人。是用糖衣炮弹让自己沦陷？如果那个有些悲悯的神情是真实的，那自己对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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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正努力思索自己和繁缕间的关系，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反抗繁缕了，她的本能变成了顺从，安于现状。人都是善于适应身边环境的，什么过去未来，亦或是悲痛无力，即使它们没有消亡，也逐渐会被遗忘在这平淡的平衡之中，只属于两人的平衡。
这是“驯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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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任性地侵略，腿伸进她的两腿间时，叶羽初对于反抗的结果早已心知肚明，她只能尽可能勾起身体，给予自己小范围内最多的安全感。
繁缕说叶羽初没有气味，就像个幽灵，只能通过浴室香波的气味勉强定位。她说她要想办法找到叶羽初血液的气味，她就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如果她逃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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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记忆里的那个仲夏夜，阴湿的院内难得的闷热，空气中一片甜腥。繁缕终于撕开了羊皮伪装，她欺身压住叶羽初，叶羽初惊呼一声，不自觉地想用小臂挡住繁缕的脖子，繁缕却扣住她的双手……
那个绵长，带着一方颤抖的吻，叶羽初想侧过脸去，繁缕竟然条件反射般咬住她的下唇，疼的叶羽初一哆嗦。
“别动”繁缕耳语般的声音传来，又似乎是叶羽初脑内的声音。
见到叶羽初乖巧顺从地停下，繁缕有些爱怜地拨开叶羽初面颊上凌乱的发丝，月光下她白皙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伴随着她紊乱的呼吸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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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洋娃娃一样。
繁缕又吻下去，叶羽初惊讶的神色逐渐平定，她看见月光透过床幔，隐约能看见繁缕浮白的肌肤，像门外汉人刻意涂上的白漆。
尸体的颜色，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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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的吻从嘴唇向下，在叶羽初的脖颈间逗留，叶羽初便想起初到这里时繁缕不顾会腐蚀她的血液逼她就范，现在的自己在没有勇气去经历一次了。

紊乱燥热的呼吸才让叶羽初感觉有些大事不妙，她幻想过自己和同辈相貌最英俊的血猎接吻的场景，虽然知道不可能，她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一次。
一切开始变得模棱两可，久远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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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繁缕……”叶羽初声音蒙上了哭腔“停下……”
繁缕停下动作。
“为什么哭了？”繁缕用侧脸擦拭了一下叶羽初晶莹的泪珠“不喜欢吗？……我们不是恋人吗？”
“不……不是！”叶羽初挣扎未果，她拼命想抽出手来，像一只离水的鱼在繁缕身下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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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离开我，你还是我的恋人，我的禁脔”繁缕的话语间竟然透漏着委屈。
叶羽初心里一颤，一种不合时宜的失落感涌来，迅速盖过了久远的回忆。两滴泪应声滑落:“对，我只是个禁脔罢了……不是你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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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咬破舌尖，主动吻上繁缕，将那一口鲜血渡给繁缕。
繁缕吃痛，闷哼一声，叶羽初趁机抽身，却被一把按回到对方身下，耳边传来布料破碎的声音，一条腿抵住她的两腿间。
叶羽初脸上一阵滚烫。
黑暗中，她听见繁缕一声轻笑。

我……我想让她们开车

楼被吞了嘛？

补上，楼好像被吞了，淦

如果再被吞了记得叫我啊

Chapter 17
叶羽初睁开眼睛，她花了很久时间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醒了，双臂还摊在头顶上，她尝试缩回手臂。充足的光线
昨晚被繁缕掐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也许骨折过了，也许有了淤青，但是关于这一切的证据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切身感受——只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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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间的不适传来，叶羽初鼓足勇气才坐起来，火烧般的疼痛让她又回想起昨夜的恐惧——关于自己的尊严是如何被无情碾压，诸如此类。
床单上留下了一块深色的痕迹，不大不小，但无法忽视，像刻意点下的一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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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她的手指也别想好过。
叶羽初安慰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身体各部分像灌了铅水般沉重。
重新躺下却再难入眠，昨夜的种种不断在刺激着叶羽初的感官，她无法抑制的思想弥补更多细节，让一切真实起来，似乎在重现昨夜的淫/靡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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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思维挣扎未果的叶羽初睁开眼睛，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有时觉得灵器真是一个累赘，如果没有它，自己早就能痛快地死去，纵然过程痛苦。
繁缕已经在床边候着，一副如常的冷漠禁欲状态，叶羽初见了她，条件发射般向墙壁那一方缩去，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
繁缕平淡的像旁观者一样，似乎昨晚的施暴者不是她。繁缕将手中的睡裙和一套杏色的内衣放在床上，她看着如猫般颤栗的叶羽初，轻轻坐在床边，躲藏无果，叶羽初只能和繁缕对视。
“还疼吗？”繁缕问。
犹豫了很久，叶羽初点点头，她现在不想跟她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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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衣服吧，今晚不能呆在这里，你可以再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想出门。”叶羽初的嗓音有些沙哑。
“今晚他们又要活动，这里不安全……”
“那就让他们杀死我吧……”叶羽初哽咽道，别过头去，馥郁的酸感涌上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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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知道繁缕很讨厌被打断话，虽然有人挑衅，但她还是有着不可动摇话语权。
繁缕知道她在挑衅自己，她一把拽起叶羽初，强行帮她穿上衣服，再厌弃般扔回床上。
跟她置气，未免太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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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那晚开始，一切好像都在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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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已经半个月没有主动对繁缕说一句话，她总是醒了睡，睡了醒，也只有梦境是个逃避的好地方，灵魂出窍般的缥缈感着实让人贪恋。
就像死了一样。
繁缕仍然坚持带着叶羽初夜巡，即使她已经形同木偶任人摆弄。叶羽初的自毁倾向也是从那时初现的，无论怎么努力，狰狞的伤口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自愈，连疤痕都会在几天后消失，像从来没有一般。
她们的相处模式回到最初，回想起来她们也是在秋季相遇，一切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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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感到繁缕的身体愈来愈凉，但还是出奇地有力，也许因为天气，但是繁缕无法察觉，她仍会痴迷地望着叶羽初有有血色的皮肤，会霸道地堵住她的嘴直到对方脸色酡红，或是在床上让她取悦自己，听她哀恳的呜咽，将视线聚在她扭曲的面颊，也许能弥补无从下口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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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感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但是她的身体不会出现任何表现，而身体的不适不久就会消失。最近身体的乏力和疼痛越来越频繁。
也许没有灵器，自己已经死了。
她试过自己了结，打碎床边的盘子，将狠狠地将锋利的瓷器片刺入自己的手腕，割开联结的血脉筋肉。
活着的感觉。
但是那个伤口，如咧开嘲笑自己的嘴一样，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着愈合了。
甚至连失血的眩晕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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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于是形影不离地监视她。
自杀未遂的后果就是叶羽初的双手被一条细细的软绳捆住。
“你又瘦了。”繁缕想触摸叶羽初的面庞，床边那碗粥已经冰凉。
“你病了，我已经让路易斯来了，让他帮你看看。”繁缕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恳切。
叶羽初俨然一块木头的样子。繁缕静静地退到角落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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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做了几个怪梦，最后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中不能自拔，叶羽初竟看见了一双亮光红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路易斯觉得有趣，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叶羽初看着他雪白的毛发和面部轮廓，想起了和繁缕一起围堵自己的那个吸血鬼。他说的是法式英语，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奇怪不过他本身。
“上次太匆促了，容我介绍一下，我叫路易斯。”路易斯勾起一笑，随后他对身边的繁缕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对待她的，看起来很健康但是瘦了很多。”
“和以前一样。”繁缕不咸不淡地说。
“她看起来很怕你。”

路易斯见繁缕没有谈话的意愿，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而向叶羽初搭话。
“你这个小家伙还有点本事，能在她手里活那么久。”
叶羽初无心搭理他，只想着敷衍两下让他们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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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尝试过自杀了？”路易斯问“现在还想自杀吗？”
无时无刻。
路易斯抚上她被捆紧的手腕:“头疼吗？”
叶羽初点点头，她希望他是真的来帮助她。
“经常？”
叶羽初又点点头，神色倦怠。
路易斯不再说话，叶羽初看见他的睫毛颤了颤，他嘱咐叶羽初继续休息，拉起和繁缕一起消失在这个房间。

Chapter 18
是酣睡太久还是久违的嘈杂影响，叶羽初只觉得头痛欲裂，她长处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压抑。
看着不远处摇晃的树影和斑驳的光点，多好的阳光。叶羽初心想，绝食让她无力起身，只能在梦中昏昏沉沉，感受排山倒海的眩晕，甚至有时连做梦都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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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眠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由远及近，由近到远，那声音，温柔的像妈妈。
本能地睁开眼睛，只感到寒冷正在侵蚀她的骨骼，幻觉中母亲温暖的怀抱顷刻荡然无存。眼前一片黑暗，也许只是是夜晚，也许自己坠入了北冰洋，正等着海底巨兽一口吞掉自己。
繁缕见她睁开眼睛，松开怀抱，翻身让叶羽初在自己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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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心中一惊，猛然清醒，发现繁缕正拽着她的双手，拼尽全力挣扎起来，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双腿间又开始抽痛，前段时间黑暗中的疯狂恍惚间又历历在目，厉鬼咆哮般向她扑来，狠狠地贯穿她，咬住她的脖子。
“繁缕，繁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把它取出来，我的灵力消失了……求求你，不要，不要，你放过我吧……”叶羽初颤抖着哭出声，口齿不清地说着千篇一律的求饶词。
繁缕无言，默默地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拉起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上。
“羽初，你打我一下。”
繁缕的声音似利剑穿透叶羽初的啜泣声，叶羽初有些不明所以，想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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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没有阻止她，待她收回手后，将叶羽初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强迫她听自己讲话。
“你恨我吗？”繁缕问。
“恨”叶羽初想都没想“向来如此。”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繁缕与她厮磨，在叶羽初耳朵下落下一吻“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怎么了。”叶羽初问，她希望自己得了绝症。
“路易斯说，是抑郁症”繁缕用拇指轻轻抚摸叶羽初的脸庞“你要感谢有灵器，不然你已经死了。”
“我本来就该死，早就该死了。”叶羽初心中一阵失望。
“你想活下来，为什么还要杀死自己。”
“我现在……不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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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该，不能离开我。”繁缕拥抱住叶羽初，耳语道:“灵器在你身体里某处，我有了你就等于有了它……那我不要它，好吗？”
她知道叶羽初听见了，但是回复她的只有沉默，繁缕不想让她自杀，踟蹰之后没有苛责。帮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离开。
困兽也需要尊严，需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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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路易斯早已等候多时。
他递给繁缕几个小瓶子，简单告诉她用量。
“她为什么会生病？”繁缕打量着瓶身，不解地蹙眉。
“这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病。”路易斯说，他目光追随着把弄药瓶手指上的斑痕——叶羽初的鲜血灼烧后留下的伤痕，斑驳的痕迹就像一种特殊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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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看你爱上她了一样。”路易斯意味不明地笑笑，拨弄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发丝，雪白的发丝在月光下晕成一片，清浅的颜色看起来像月光纺成的纱。
繁缕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对这个字。
“爱”久远到还要想起自己可怜的母亲。
“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已经活了好几个世纪，我在人类中长大，我知道”那双火红色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看起来不是她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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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找你”繁缕不想让路易斯牵动自己的情绪“管好你的嘴。”
“我想知道我们的交易是否还有效。”
“我不食言。”
“那我就放心了呢，我，你，我们，都不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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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夜间睡得很浅，铺天盖地地梦魇让她精神恍惚，头痛欲裂。而带着催眠效果的药物将她困在梦魇中，即使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也无力醒来，梦境不受控制地愈来愈荒唐。
也许自己的症状比诊断结果可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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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我饿了，让我吃点东西吧。”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靠在繁缕冰冷僵硬的怀里，繁缕很高兴她对自己妥协。叶羽初告诉她自己不能吃药了，会让自己更不舒服。
繁缕点水般吻了一下叶羽初的额角，:“不想吃就不吃了。”
叶羽初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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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升起壁炉，尽量让房间暖和一些，她听见叶羽初的呼吸渐渐平稳。
两人间诡异的平衡，又回来了。

浑噩的几天过后，天空终于纷纷扬扬飘起雪花。叶羽初悄悄趴在窗台上向外张望，瘦小的身躯藏在博古架旁，仿佛是博古架上的一件古玩。
夜晚的院子亮如白昼，繁缕留下叶羽初独自去夜巡，她希望能早点结束让她焦头烂额的破事，这场初雪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吸血鬼的数量比想象中少，繁缕正准备遣散手下，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再袭击自己的住宅，叶羽初很安全，但还是自己守着比较安心。
匆忙间，她大意了。
夹杂在风声中的清脆鞭声，拉开漫长雪夜的开端。
这一晚，注定会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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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在浅眠中听见了院外的动静，很久没听见这么大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胸口的反应正告诉她，繁缕留下守在门外的吸血鬼已经死了，自己的威胁似乎已经死了，但是再无其他动静。
叶羽初感觉壁炉里的火苗正随着自己的呼吸颤栗，她看向大门方向，轻轻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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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不出意外向自己逼近，叶羽初在心中鼓励自己，大不了像上次一样杀掉它。
夹杂着土腥味寒气袭来，噼啪的火光渐弱，但仍然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挤进房间，靴子上融化雪水和泥巴混合在一起。
那人带着一个线绒帽，是个高鼻子老外，冲锋衣上还有些许抓痕，看来战斗很激烈。
“你……”叶羽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头皮发麻，放开了环抱自己的胳膊。
“你是血猎吗？”叶羽初问他。即使是外国人，看到自己的同胞还是让叶羽初心中一热，她向他投去恳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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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她，当然也不会回答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上前一把拽起她来，扛在肩上，手套上的皮革质感让叶羽初有些神往，她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一双皮手套。
那个男人跑到院子里，抛出钩锁，飞身出了院子，叶羽初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呼吸声，自己正和一个会呼吸的人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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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羽初单薄的衣裙难抵冬寒，她感觉自己正置身冰中，这难道又是自己的一个梦？自己又躺回了繁缕冰冷的怀里？
她脑中一片空白，她能感到自己在移动，或者在飞檐走壁。远处的霓虹光晕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她痴痴地看着霓虹灯，身体颤栗着，周身冰冷的就像这个城市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