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血战

第一章 募资
第一节 何燮明
岳阳失守后，全国人民掀起了保卫长沙的热潮，这让许明哲看到了民族的希望，国家的希望，他的胸腔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觉得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这日，他沉思良久，提笔修书一封，派鬼刀去醴陵联络他的老友何燮明。
何燮明在历经官场多年的动荡之后，失望之至，遂辞了公差，回醴陵老家颐养天年。他是湖南省长何健的本家族叔，但与何健的政见却是不同，两人常聊不到一起去。
回到家乡后，何燮明也是忧国忧民，为乡邻们办了不少好事，也暗中保护了不少红军。
醴陵地界江西，是湖南最挨苏维埃红色政权较近的地区，也是有名革命老区、将军县。建国后统计，醴陵籍的开国上将就有：陈明仁、宋时轮、杨得志，他们就是在那个时期参加革命的。红一军团参谋长，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还有李立三、程潜都是湖南醴陵人。
就在何健帮助国民党绞杀红军的时候，何燮明却在暗中多次捐物救助危难中的苏维埃政府，并收留了很多本地参加红军被追捕的乡亲。其中有少数，就通过许明哲安排在了许家的民团和店铺里。
何挺就是何燮明举荐到湘资口民团担任长枪教练的。

第二节 何挺
何挺是何燮明的一个远房侄子，原名何耀宗，与何健同辈，但不是很亲。何姓在醴陵是有名的望族，族支庞多，家族势力极大。族人中也出了不少人物，一部分跟随何健在政府、军中任职，一部分因与何健政见不同，跟随了红军。其中，何何耀宗就是1926年跟随耿飚一起参加过醴陵暴动、攻打长沙的进步青年，后来参加了红军，当了两年排长后又做了几年政治委员。
何耀宗在红军中是出了名的神枪手，据说他可以蒙上眼睛，百步之外命中目标。
何耀宗在红军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负了重伤，不能跟随大部队向西转移，留在了湘东，他一边养伤，一边暗中发展进步势力。
他几次遭到了当地政府的搜捕，全靠着何燮明和当地乡邻多方周旋保护，才几次侥幸逃脱。但当地政府已经把他视为眼中钉，贴出了捉拿他的通辑令重金悬赏，这让他的处境变得十分危险。
何燮明思之再三，决定让他到老友许明哲那里去躲一躲，顺便帮许明哲组建、训练乡团。
于是，何燮明修书一封，介绍了何耀宗的情况，请老友收留并保护。
何耀宗带着书信前来投奔许明哲，许明哲了解清楚情况后非常高兴，他知道何耀宗枪法精湛，目前乡团正缺少一名长枪队教练，他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他让何耀宗改名何挺，担任了乡团长枪队教练，协助家威对乡团进行训练。
许明哲与何燮明这十几年来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常互相鼓励，共谋国事。此次，许明哲是想联络老友，请他帮忙买一批枪支，并倡议老友在醴陵一带募集物资，组建乡团，保卫长沙。

第三节 天火
许明哲一大早起来，刚走到院子中央，准备施展几套拳脚，活动下筋骨。
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到了许家大屋门口嘎然而止。
马车上下来一个头戴黑色礼帽，身穿灰色长袍，面目清秀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许明哲定睛一看，原来是在长沙的长子家诚回来了。
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良的预感，非年非节的，老大这么急匆地赶回家来，也没提前捎个口信通知一下，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家诚一见父亲，就焦急地说：“父亲，出大事了！”
许明哲眉头一皱，沉声道：“老大，里面说话”
父子两一前一后直奔大厅。
许明哲对正在擦拭桌椅的佣人刘嫂说：“刘嫂，先给大少爷弄点吃的。”刘嫂抬头一看，见着家诚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放在藤椅上，说：“大少爷辛苦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洗脸。”边说边走了出去。

许明哲看了一眼家诚，示意他先坐下喘口气，自己先点起了一袋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几十年的官场、世事磨砺，许明哲早已经练得遇事不惊了。
而家诚也是非常了解父亲，这个时候是不敢开口说话的。
刘嫂送上洗脸水，并奉上了热茶。
家诚象征性地拿起毛巾擦了把脸，便将脸盆交给刘嫂端了出去。
这时，许明哲吸完了第三口烟，将烟斗在桌子角上敲了几下，才转过头来问家诚：“出什么事了？”
家诚把头伸过来，附在他爹的耳朵上说：“长沙城被烧光了！”
“烧光了？怎么这么大的火势？”
许明哲一脸惊愕，前天晚上长沙方向确实是看到了熊熊火光，白天也是浓烟滚滚，也有风言风语说是长沙发生了火灾，但没想到烧得这么严重！
“是的，差不多全烧光了！是政府下令放的火！”
“有这等事？”
许明哲惊得“忽”地站了起来，从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相当地震惊。他虽然听从醴陵回来的何挺说过委员长有“焦土搞战“的想法，但那也只是风闻，况且，目前长沙保卫战还并未打响。

“日本人还在岳阳，怎么现在就烧了？”
“据说是守护长沙的国军一个团长，听错了命令，弄错了点火时间！政府对外说是天火，但百姓心里都很清楚，有人目睹了士兵放火的整个过程。”
“不过，听说蒋委员长为了这事大动肝火，下令彻查此事，并且调任了薛岳将军前来镇守长沙，这也是长沙百姓之福啊！“
家诚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许明哲沉默着，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家诚的话。
家诚看了父亲一眼，接着说：“家信的店铺也烧光了，好在人都没事，我把他们都暂时安顿下来了，待清点完残物后，他们就会回来。”
“作孽啊！可怜的百姓！”
许明哲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顿坐在椅子上。

第四节 募资
许明哲倒不是因为长沙大火烧毁了他的几家店铺而叹息，他想到的是长沙城内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有未战先乱的预兆。
他在长沙一共有粮油杂货、绸缎布匹、药铺和南货店共四家商铺。因为店铺开得早，家信又经营有方，收入还是可观的。
许明哲原本想通过这些店铺，让老二家信筹备各种抗战物资，为即将到来的长沙保卫战提供一些物资供应，现在店铺被烧，货物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他沉思了一会，对家诚说：
“你赶紧吃完饭，见过你母亲后就赶回长沙。你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从仓库提取三百石粮食，叫光华备车，随后送到长沙，开个粥棚，每日为灾民提供两餐。虽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也算是尽一点心意吧。今年灾年，各家粮食都不富余，我再发动下其他各族捐献一些，后面再续上。第二件事，你叫家信把几家店铺烧剩的物资全部清点出来，捐献给长沙的守城部队，店铺暂时关门修整。办完这事后，你俩带着家眷搬到湘潭七爷爷那里去暂停一段时间，不要回许家台，鬼子就在岳阳，很快就会进攻湘阴，这里也不安全。”
家诚犹豫了一会，张口说道：
“父亲，您和母亲也一起去七爷爷那里住一段时间吧！这么多年没有走动了，时局又是这个样子，去散散心。”
“我和你母亲都是一把老骨头，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怕小鬼子么？再说了，我们也是离不开故土的。你就不用管我们了，照顾好长沙的家人就是。”
许明哲说完，双眼缓缓闭上，不再言语。
家诚知道父亲的脾气，多说也无益，只好退下。

第五节 枪支
家诚出了大堂，来到母亲房间请安问候。许老夫人几个月未见过家诚了，如今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自然是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问长部短，聊了许久。
家诚陪了母亲一会，便匆匆吃过早点，准备启程回长沙。
许老夫人虽然舍不得儿子这么快回长沙，但深知事情的紧急性，也只得叮嘱几句，目送他坐上了马车。
光华随即组织人手，从仓库里提了三百石粮食，并备好马车，着人送往了长沙。
家诚走后，许明哲立即差人去叫家威、郑春明、罗四维、何挺来家里商议事情。
不一会，人到齐了。
许明哲先把长沙的情况简单跟几位说了一下，大家都感到非常地惊异，只有何挺显得稍许平静一些，大概是因为早就收到了“焦土抗战”的风声的缘故。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长沙现在较为混乱，日本人很可能会乘机打过新墙河，进攻长沙，战事应该不远了，你们要做好支援前线的准备。乡团目前一共有多少人？多少枪？”
“回许老爷的话，目前乡团一共有525人，135条枪，人手一把大刀。”
何挺继续说：
“枪都有些年头了，只有40多支德国造，其余都是汉阳造了，如果还能买回一批枪支就好了，现在团丁们都已经掌握了射击的技能，有枪的话都可以上战场杀敌。”

“枪的事我来联系一下我以前在部队的钟团长，看能否从他们换下的装备中选购一批，只是资金还得请许老爷筹集。”
罗四维接过话头，目视着许明哲说道。
“资金没有问题，许家台先出一部分，明天再找各位族长商讨一下，大家筹集一些。”
许明哲接着说：
“还有，鬼爷应该快回来了。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可以带回一批枪支。”
“那就好！”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说话的时候，鬼爷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老爷，老爷！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鬼爷的一只脚就迈进了大厅的门坎。

第六节 筹粮
“鬼爷辛苦了！”
许明哲率着众人站了起来，迎接鬼刀。
半个月不见，鬼刀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老爷，事情办好了... ...！”
鬼刀环视了一下众人，有点欲言又止。
“鬼爷，但说无妨！大家刚才都在讨论枪支的事。”
鬼刀接过家威递上的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老爷，枪支就在门外，一共一百五十条枪，五十箱子弹！多亏了何老爷，筹备了十来天。这些都是他想尽办法从外地购置来的，一百条是崭新的中正式，还有五十条是从部队置换下来的汉阳造，我试了都能用。”
许明哲高兴地捋了一下胡须，哈哈大笑：“好！我这老伙计果然够意思！何教练，你赶紧带人把枪卸了，分发下去，让大家抓紧练习。”
转头又对鬼爷说：“鬼爷，你这回是大功一件！先下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有事我再找你。”
何挺和鬼爷领命而去。

“春明，你和家威准备一下，明天一起去青山，叫上栓子他们一起，到前线去打听一下情况，回来再作商议。四维，你回去就差人跟以前部队的团长联系一下，看是否还能再购置一批枪支回来。我今天请上各族的族长，先募集一些粮食和购置枪支的款子。”
别看许老爷七十开外了，安排起事务来照样是井井有条，众人都是打心眼里折服。
大家都领命而去，厅堂里又只剩下许老爷一个人了。
这时，光华走了进来：
“老爷，发往长沙的粮食已经运走了。仓库大概还有六百多石的样子，今年久旱，收成不好，您又减免了一些佃户的租子，所以仓库粮食也不如往年多了。”
“是啊，今年灾年，大家粮食都很紧张，余下的这粮食，恐怕都要运到前线去了。”
许明哲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光华，你亲自去跑一趟，请上几位族长来家里喝茶，商议募粮的事情。”
光华领命而去。
许明哲点燃了一袋烟，坐在厅堂等候几位族长的到来。

第七节 族长会
头一个跨进许家大屋院门的是罗氏族长罗光曜，老爷子也快七十了，但身体还是非常健壮，红光满面，一顿还能吃下三碗大米饭。唯一遗憾的就是耳朵有点失聪，必须得跟常人讲话两倍以上的声音他才听得清楚。
罗老爷子是个急性子，听到许老爷相请，知道一定是有大事，闻讯后就直接过来了。
一进院门，罗老爷子就扯开了嗓子：“老哥是不是有好酒要找我喝上几碗？”他原本声音就洪亮，但自从耳朵有了点毛病之后，声音比以前更是高了几度，别人听起来，跟打土雷一样，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但他却浑然不知。
“罗老爷来了，有失远迎！快请坐，快请坐！”
许明哲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罗家老族长来了，赶紧出门相迎。
“好酒倒是有，只怕罗老爷今天没有心情喝酒！”
许明哲笑道。

“有好酒就有心情的，七十岁了，我不管那些烦心事了，要不是四维推却，我早卸下这付担子了，每天喝点小酒，养点鱼啊什么的，过几年就见阎王了，也让我享受几年。”
罗老爷一边说笑，一边坐了下来。
“您这身体，再干十年无妨啦！让四维先锻炼下再接手也好。人生七十古来稀，按说我们都是行将入土之人了，但眼下这局势，放手了又如何安心？”
许老爷也挨着罗老爷子坐了下来。
“是啊，这王八日的小日本，竟然欺负到家里来了！再年轻个二十岁，看老子不揍扁了这些王八崽子！”
罗老爷子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
“是的，这些砍脑壳的畜生，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许老爷也被罗老爷子所说激发了胸中的怒火。
正在这个时候，郑、田、王三位族长都跨进了院门。
“罗老爷子这又是要揍谁啊？我隔两里地都听到了！”
郑氏族长郑飞虎一进院门，就跟罗老爷子开起了玩笑。他们两姓是姻亲，郑飞虎的夫人是罗老爷子的堂姐，按辈分罗老父子得尊称郑老爷子一声“姐夫”。正是因为有了这层亲戚，所以郑罗两姓一直交好，几十年未有过纷争。
“怕是哪个不开眼的掌柜藏起了好酒，不卖给罗老爷子吧？”
田氏族长田经天接过话来，附和着开起了玩笑。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只有王家寨的族长王云浦，因资历较浅，原本王氏又与各族口好心不合，不敢放开了跟几位族长开玩笑，只好讪讪地陪着笑，一旁坐下。

第八节 齐心协力
玩笑了一阵，刘嫂奉上了新茶，大家的话题也慢慢转入了正题。
“今日启动各位族长，皆因一事与大家相商，还请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许明哲客套了几句，接下来把日寇攻占岳阳的局势和长沙大火的事情跟大家叙说了一遍。
各位族长都是在家深居简出，对于日寇侵占岳阳虽已有耳闻，但对长沙大火的事还是刚刚听说，一时惊诧不已，旋即又都有了一种唇亡齿寒的悲凉。是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想到了被日寇侵占之地同胞的悲惨生活，说不定就是自己将来的日子。
厅堂内一阵长时间的沉寂。
“王八日的！老子倾家荡产也要打垮他个小日本！”
脾气暴躁的罗老爷子带头开了腔，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痛骂起来：
“我就不信，我堂堂中华这么大个国家，四万万同胞，每个人吐口涎都得淹死它个小日本！”
王云浦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接上了罗老爷子的话。
“打死这帮小畜生！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耿直的郑老爷子也吼出了心中的怒气。
“我田家台人多，只要是打鬼子，包括老朽我，田家台所有人任凭许老爷调遣！”
田经天也慷慨激昂地表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抒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

许明哲一摆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目视着这位见多识广、处事不惊的老族长，等他拿个主意。
“大家的心情我都了解，所谓唇亡齿寒，如今大半个中国已经惨遭日寇铁蹄的凌辱，如果大家不团结起来，一致抵抗，总有一天，我三湘四水也得遭此劫难，我中华百姓都得蒙羞。”
许明哲喝了一口茶，接着缓缓说道：
“委员长号召我们：地不分男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之责。自古以来，湖湘多出热血子民，国家有难之时，我等理当尽责。倘若苟且偷生，上对不起天地、国家、祖宗，下难以向子孙后代交代。国将不国，家何以家？没有了国，还要家干什么！我许明哲就算是卖家神、当土地（湘北俗语，意思是倾家荡产不惜代价），也得尽了这份力！”
“许老爷说得对！国都没有了，还要家干什么！老子罗氏一门誓死不当亡国奴！”
罗老爷子的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沙沙直往下掉。
“誓死不当亡国奴！”
大家异口同声响应。

“长沙大火，我已让犬子家诚带了三百石粮食去救济灾民了。但这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还请大家再想想办法，多少不一从粮仓匀出一些，为城内的灾民减少些饥荒。”
许明哲环视着大家，提出了募粮的事。
稍稍一阵沉默之后，罗老爷子发话了：
“今年灾年，大家估计也都余粮不多，乡亲们的日子也还得过，但总要好过长沙城里的灾民，先顾眼前吧。我罗家台出粮两百石。”
罗老爷子开了头，大家纷纷表态：
“郑家台出粮两百石！”
“田家台出粮两百石！”
“王家寨出粮两百石！”
王云浦虽然表了态，但心里委实没底，脑门上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子。
“我明天再从县城粮店调两百石粮食，让家礼一并派车送往长沙，募粮的事就这样定好了，我代长沙的灾民们谢谢各位族长的援手了！。”
许明哲站起身来，对着各位族长团团一揖。
几位族长赶紧站起来还礼：
“许老爷不必客气！你也不是为了自己，这是我们应该尽心的！”

许明哲看到众人都坐下来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把自己派鬼刀从醴陵购枪、罗四维准备找部队购枪、家威和春明准备去联络栓子的事给大家细说了一遍。
大家听完了许老爷的述说，不由得从心里佩服这位老爷子目光长远，从组建民团训练开始，到现在又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大事，确实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这等安排调度，绝非自己可比拟的。
“这个好办！我们各自先回家开个会，明天给许老爷送过来就是！”
田经天一口允承。
大家纷纷赞同。
这时，光华端着一坛子陈年的“湘资口”老酒迈了进来：
“各位族长，老爷今天吩咐我把家里窖藏了三十年的陈年老酒取出来了，大家细细品尝！”
“各位族长难得一聚，这酒今天不喝，还留着干什么！大家放开了喝，一醉方休！”
罗老爷子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把酒坛接了过来。

第九节 王家寨捐款
第二天．
许明哲刚刚用完早餐，光华就匆匆进来报告：
“老爷，各位老族长已经领着人把粮食都送来了，现在就在门外。”
许明哲闻言，立即起身，来到了院门外。
门外人头攒头，热闹非凡，各大族长拉过来的粮食堆放在门前，码起了几座小山。
许明哲赶紧走上前去，逐一握住几位老友的手，感慨万分：
“感谢几位兄台了！”
这时，光华已经安排人搬了桌椅出来，安排几位族长坐下，刘嫂也奉上了茶。
光华差人点好数量，摊开薄子，高声唱道：
“谢罗老族长携族人捐粮200石，大洋1000元”
“谢郑老族长携族人捐粮200石，大洋1000元”
“谢田老族长携族人捐粮200石，大洋1000元”
“谢王族长携族人捐粮300石，大洋2000元”
光华报完，大家不由得心里都开始嘀咕起来：王家寨这次是怎么了？
许明哲也颇感意外：“王族长，我代湖湘百姓感谢您及王家寨乡亲了！”
王云浦脸一红，有点羞愧地说：“不瞒几位老哥哥，昨天我表态捐粮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鼓，不知道能不能竞得了现，您几位也知道，我这上任不久，很多事情还得跟几位族老商量着来。没曾想，昨晚回族内跟几位族老一商量，他们听说是为了打鬼子和救助灾民，毫不犹豫地说‘打鬼子，我们王家寨不含糊！’，非要捐上300石粮食，2000块大洋。“

几位族长听了，也是非常感动，虽然几百年来，王家寨跟几大族不甚和睦，但这次，做得确实漂亮。毕竟，没有什么能大过民族大义。
许明哲握住王云浦的手说：“代我谢谢各位族老！”
旋即又环视了一下众人，深情地说：“中华之福啊！有大家这样人人争先、舍家卫国的好百姓，何愁倭寇不灭亡！”
这时，家礼从县城拉回的200石粮食也到了，他还租来了两辆卡车，打算把粮食聚齐了，从湘资口走陆路直运长沙。
光华清点数量后，又从院内取出早已按老爷吩咐准备好的大洋，高声唱道：
“许老族长携族人共捐粮食500石，大洋10000元。”
各位族长和围观的乡邻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这时，鬼刀和何挺刚好集合队伍云操场操练，他们神情肃穆，端着刀枪，踏着整齐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喊：
“誓灭倭寇，还我河山！”
“誓灭倭寇，还我河山！“
大家跟着一齐吼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震荡在湘资口的河谷田野，久久回荡。

第二章 营田保卫战
第一节 营田
湘北古镇营田，是地图上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地方，然而在《中华民国史事日志》里，这个偏僻的地名，一再被记录。1939年9月23日至10上旬间发生的“营田惨案”，史料研究专家把它和“厂窖惨案”、“青山惨案”、“洪山惨案”及“常德细菌战”等列为日寇在湘制造的五大暴行。这五大暴行的发生地，几乎全部位于洞庭湖畔。
营田名称的由来缘于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曾在此安营扎寨、垦荒拓殖，后历经衍变，成为湘北洞庭湖的贸易重镇。它位于湘江和汨罗江入洞庭湖交汇地带，离青山四五里路程，周边湖汊密布、丘陵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