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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守冥人——讲一讲大运河边的那些往事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外公告诉我说,只要按压这三个穴位,就可以令这孕妇的宫口缩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停止降生。
可是,这三个穴位不是随便按的,力度和手法必须拿捏的分毫不差,否则的话,就会给这孕妇或者她肚里的孩子造成伤害。
那孕妇躺好以后,看她挺紧张,我也有些紧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抓起她的右手。神门穴在手腕侧边的骨节连接处,属于手少阴心经,至于阴交穴和命门穴,一个在肚子,一个在后背,分别属于任脉和督脉。
我按照外公的讲述,先是用大拇指旋转揉按这女人的神门穴,按着按着,我轻轻一用力,这女人突然叫了一声,把我吓一跳。
“你感觉怎样?”我问。
那女人咬着牙关,把头摇了摇。
“躺着别动……”
我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辨别出她的阴交穴,手按向她的肚子。我很紧张,鼻子尖都冒汗了,由于戴着口罩,挺不舒服。手按在这女人的肚子上,我能感觉到里面的孩子在动,按了一阵,我觉得孩子好像不怎么动了。问那女人感觉如何,她说没先前那么痛了。
我心头一喜,看来这方法奏效了,外公说这是一种‘穴位催眠法’,以特殊的手法轻轻重重按压这女人的三处穴位,可以令她肚里的孩子受到‘催眠’,停止降生。只要再按过她的命门穴,孩子就会完全受到‘催眠’,女人的宫口也会缩住。
这是古代宫廷的御医研究出的方法,在古代,皇帝要生皇子,会先让钦天监选一个好的时辰,然后让皇子踩着那个点出生,可是如果还没到点皇子就要出生怎么办?于是就有了这种方法……
我让这女人侧过身去,准备按她的命门穴。可是这女人的肚子很大,自己侧不过去,我只得帮她。终于侧过身,就在我刚要按向她的命门穴的时候,待产室的门‘砰’一下子开了。
我急忙看过去,只见王珍珍正和那个男的,这女人的老公,在门外拉扯。
“不要意思,你不能进去!”
“哎呀,我进去看一眼我老婆就出来……”
那男的人高马大,王珍珍根本拉不住他。他一把将王珍珍甩脱,冲了进来,见我站他老婆床边,那男的愣住了。随后跟进来的王珍珍脸都白了,慌乱地站在那里。
“你是……”
可能是因为我戴着口罩,这男的好像没认出我来。
我灵机一动,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进来干什么?没见这里还有其她孕妇的么?快点出去!”
我冲他挥手,那男的突然把头往前一伸,朝我使劲吸了口气。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闻出我身上的气味儿了?
那男的又吸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他上下把我看着,抬手一指,“你……”
我径直上前,推起那男人就往外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推出了待产室。我拉着他一直来到走廊拐角,摘下了口罩。
他惊讶看着我,怒道:“是你!你他妈的鬼鬼祟祟在我老婆床边干什么!”
“大哥你听我说,你老婆今天不能生孩子,不然她会死……”我焦急的语无伦次道。
“你他娘的才会死!”
那男的勃然大怒,挥拳朝我打来,被我轻轻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心里面念头急转,看来跟这男的是解释不清楚的,一旦吵闹打斗起来,会引来其他人,那就更乱套了。由于从小跟着外公长大,我身上也带有一些他的习气,这种习气到了紧要关头就会表现出来。
眼见这男的又是一拳朝我打来,我抓住他的胳膊一拽,眼睛看准他后脑的‘风府穴’,一掌砍了下去。这男人的风府穴挨了我重重一掌,哼也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我把他推到走廊拐角的阴暗处,让他像睡着一样坐在那里,然后急匆匆就往待产室走,差点和王珍珍撞个满怀。
“那男的呢?”
“被我打晕了。”
“啊?”王珍珍吃惊道。
“先别管他了,我要抓紧回待产室,只差最后一步了。”
可是当我来到待产室门口,却见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进去……怎么办?我焦急地转着圈子,心说我总不能进去把医护人员也打晕吧?这样一来,两个孕妇都会吓出毛病不说,那个女人也不会再配合我……难道说,这个女人劫无可避,注定要死吗?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心说该做的我都做了,如果这个女人注定要死,那也是她的命……
正想着,那个护士长从待产室里走出来说:“怎么宫口好像又闭住了?准备上催产素,王珍珍你去拿……”
王珍珍走后,我心里面挺为这个孕妇和她的孩子难过。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我看过去,只见王珍珍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当她走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凉,就和先前在女厕所里感觉到的那种阴凉差不多……我的心里‘扑腾’就是一下,王珍珍正要走过去,我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
我竖起一根手指,往前靠了靠,那种阴凉的感觉更为强烈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说那个鬼东西过来了,此刻正在王珍珍的身上?
正要朝她背上看,待产室的门开了,那个护士长走了出来,她把我们看了看,皱眉冲王珍珍道:“这是上班时间,要遵守纪律,给我吧……”
护士长接过托盘进去了,可是那种阴凉的感觉还在,也就是说,那个‘东西’没有跟着进待产室,而是还在王珍珍的身上,可能是在等待时机……
王珍珍站着发呆,我则后背发冷。眼睛迅速扫视一圈,我把头转开,压低声音说:“什么也别问,慢慢跟着我走。”
王珍珍很听话地跟着我,一直来到女厕所里,那种阴凉的感觉还在。我关闭厕所门,并且插上插,心说,我该怎么办呢?只要有任何一点办法,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死……
我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打算看能不能把这东西封困在厕所里,如此一来,它无法出去,过不去产房,那个女人也就不会死了……我只想到那个孕妇的安危,却没有去想,如果这东西一旦被封困在这里,我和王珍珍要怎么办?
来的应该就是那个‘产鬼’了,听外公说它很厉害,那么我认为,普通的阳血肯定封不住它。眼睛转了几转,我想出一个主意,低声命王珍珍闭上眼睛,我侧身拉开了裤子拉链。
此刻也顾不得脏了,我尿了些尿在手心里,刚把裤链提上,我就觉得好像不大对,侧头一看,只见王珍珍正满脸通红注视着我。我的脸刷一下滚烫,也没工夫呵斥她,我一口咬破另一只手的中指,蘸了尿水,跑到墙角写画起来。
就这样,我用自己的童子尿混合手指血,迅速封住了厕所里的八个方位,最后,我把窗户也给封住了。我满头是汗,仔细感应了一下,那种阴凉的感觉还在,不知那‘东西’是不是在王珍珍的身上‘睡着’了……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谁在里面?麻烦开下门……”
“嘘……”我做个手势。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停止了。我的心扑腾扑腾的,绕到王珍珍后方,朝她走去。王珍珍穿着雪白的护士衫,也不知那东西是不是在她背上,我什么都看不到。就快到跟前的时候,我再次咬了下手指,蘸过尿水后,猛地朝王珍珍背上点去。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还没点到王珍珍背上,在我和她之间‘呼’地腾起一股阴风,吹的我呼吸都差点闭住,那阴风从我身旁掠过朝着厕所门扑去,我也追了过去。

阴风扑在厕所门上,好像是被门上的血尿混合物给阻住了,转而扑向墙角…阴风呼响下,厕所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像是骤然来到了深秋,那阴风围着厕所的角落呼来扑去,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种凄厉的呼啸声,仿佛厉鬼在哭,‘呜呜嗷嗷’的……王珍珍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我为自己的轻率后悔了,我没想到这鬼东西发作起来居然会这么的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手里还有点童子尿的缘故,那阴风没朝我扑来,而是转了几圈,呼啸着朝王珍珍扑去,把她的头发都给吹了起来。对付鬼物,我毕竟经验不足,此刻才想到把残余的尿水撒过去,尿水点点滴滴落在王珍珍身上的同时。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到窗前,‘哗啦’拉开了窗户,随即跳到了一旁。

那阴风‘呜呜’地从窗口扑了出去,外面的树‘哗哗’摇摆,噼里啪啦往下掉水珠。厕所里平静下来,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你没事吧?”我把王珍珍拉起来问。

她‘哇’一下哭了出来,扑进我怀里,全身发抖。我既后怕又有些尴尬,张着两条胳膊不知该怎么办。

那鬼东西不知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再回来,我决定出去看看。

“别怕,没事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我对王珍珍说。

靠近窗户的外面是下水道的水管,我爬出窗户,顺着水管爬了下去,离地还有两米多高,我松开手,‘扑腾’落在了地上。

雨已经停了,到处都是水气。朝四处看了看,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产科楼的楼后。这楼后面空荡荡的,路灯也不怎么明亮。我小心翼翼地走着,心里想,那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呢?转悠了一大圈,什么也没发现,我感觉那东西可能又回去了,正打算掉头。突然,距离我大约七八米的一棵树,高处的树枝‘哗’响了一声。其它树都没动静,就只有那一棵,我缓缓走了过去……

快到跟前的时候,我再次有了那种阴凉的感觉,看来那东西在这里,就在这棵树上!我朝着树的高处看过去,只看到密密连连的树枝……心里正打着鼓,又是‘哗’的一声,树枝狂乱摇摆,‘噼啪’掉落的雨水中,一股阴风带着迅猛的势道朝我扑下来。

我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跑,那阴风呼啸着跟在我后面。快绕过产科楼的时候,我感觉那阴风要追上我了,拼了命的跑。晃动的视野中,我看到前方有一个人。

我正要张嘴大叫让那人也跑,那人却迎着我冲了过来,他也不知撒了什么,烟尘四散中,他一把拽住了我。我一看,是我外公!

外公朝我身后一指,喊了句法诀,就听‘轰’的一声。我转身看去,只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满身带着火,上下蹿跳翻滚……这就是刚才那阴风,那个‘产鬼’吗?

我只能分辨出一个人形,一个小小的人形,这东西看着也就到我的膝盖那么高,然而蹿跳的动作却急促而又剧烈。此情此景,诡异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相当恐怖,幸好这是半夜,这地方又位于院区的僻静处,除了我和外公没其他人,不然的话肯定会把别人吓个半死。

那东西跳着跳着,撞在了高处的树枝上,噼啪掉落的水珠把它身上的火给打灭了,与此同时,它也不见了形迹,我只看到一股黑烟,越过树顶,然后又越过了医院西墙的墙头……

四处还有烟雾在飘浮,鼻子里闻到的,尽是难闻的气味儿。过了好一阵,我才缓过神来,喘着粗气望向墙头,惊讶说道:“这鬼东西……怎么连星精之火也能扑灭?”

外公骂道:“什么他妈的星精之火,如果刚才用的是星精之火,它还能跑的掉么?”

外公说他确实做好了‘星精之火’,刚刚做好,他就连夜赶到了医院,正好碰到我被那‘产鬼’追。急切间,外公抓错了,刚才烧那东西,用的是把干药材叶子碾碎,再混合火药后的炉灰。由于星精之火同它属性相克,外公没有办法再用星精之火去补,不然的话,非但烧不死那东西,说不定还会助长它的力量。

“我不是说,让你阻止那孕妇生产吗?你身上狗屁也没有,怎么跟这产鬼斗起来了?”外公问。

我把情况告诉给他,外公嘟嘟囔囔也不知在说什么。过了片刻,他朝墙头望了望说,走吧,我们要找到那东西把它给除了,不然的话,它后面还会跑到这医院里来作乱……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临走的时候,外公从地上搓了一些刚才那个鬼东西‘身上’掉落的火灰在手里。出来医院,我们绕到西墙,一直来到正对产科楼的这里。

由于先前的暴雨,西墙外面这条臭水河里的水位上涨了不少,水面呈浑黄的颜色,翻滚着垃圾和各种杂物往下游流淌。看向对面的小区,黑乎乎的,不见有什么灯光。

“外面这么大地方,我们要怎么知道那鬼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呢?”我抠着后脑勺说。

外公一言不发,他往地上一蹲,把他的那只破提包打开,从里面抽了两根细铁丝出来。分别把两根铁丝拧成圈,外公拿出一张白纸,展开卷成筒状,往两个铁丝圈上套去,再用另一张白纸封住底,片刻的工夫,外公就做了一只小小的孔明灯。

“用这个东西去找么?”我好奇问道。

“不错。”外公说。

我以前在香港的影视剧里见过道士利用孔明灯寻找鬼物,我一直以为那是编剧编造出来的,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这种方法,而使用这种方法的人,就是我外公。

外公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用指血蘸了先前在院区的地上搓来的火灰,在孔明灯上写画起来。外公画的东西,包括我之前在产科楼女厕所的墙上所画的,和道家的符篆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其实是不同的,这是‘山术’里的一种特有的,带有能量的符号。

往孔明灯的两面都画过符号,外公命我两手拿着孔明灯,他把自己刺破手指的那只手伸进去,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念着,我听到特别轻微的,‘呲’的一声响,感觉有某种气体进到了孔明灯里,是外公的丹气……抽出手来,外公将一根粗蜡烛掰下一小截,拧固在孔明灯的下方,点燃了烛火。

此时没有什么风,蜡烛燃烧的烟气笔直向上,升腾进孔明灯里。外公命我放开手,那孔明灯缓缓飞了起来,朝着河道里飘去,眨眼便飘过了河道,越升越高,忽忽悠悠朝着那片小区飞去。

“走,我们跟着它!”外公说。

往河的下游走百来米是座桥,当我们过了桥来到河对岸,只见那孔明灯已经飞的很远了,我们猛跑一阵,进入这片小区,又跑了好几分钟才追上它。那孔明灯就在我们上空偏南一点的高处飘着,离地有几十米,它越过一座座楼房瓦房,一直往西飘飞。

又跟了大概四五分钟,那孔明灯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心里面激动而又紧张,接近那鬼东西所在的地方了么?

朝四下里看去,只见这一带的建筑相当密集,毫无风水逻辑,很多新盖的楼房像是硬塞在其中的,一座紧挨着一座。我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要是那鬼东西跑到了别人家里,那就很麻烦了,惊扰到这里的住户不说,能不能顺利除掉它也是个问题。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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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眼前霍然开朗,出现一条大街。我随外公顺着街往南走了一段,来到孔明灯的正下方。
这孔明灯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还在飘。我们跟着它穿过街道,当我把头低下来时,我看到一座庙。
这是一座观音庙,面积不大,两扇庙门关闭着,往上面看,是飞檐翘角的瓦顶。我忽然想起医院里那个护工的话,她说就在我们去医院的前一天,也就是我开车差点撞到那个孕妇的那天,那孕妇的老公不顾院方的劝阻,带着她去庙里祈福了……莫非,他们那天所去的庙,就是眼前的这一座?应该是的,眼下,我们跟着孔明灯来到了这里,我忽然心想,难道说他们是在进这庙里祈福的时候被那‘产鬼’给盯上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外公碰了我一下,他用手一指说:“快看,孔明灯停住了!”
我急忙看过去,只见那孔明灯停在了这座观音庙后方不远的上空。
“走!产鬼一定在那里!”外公说。
我们绕过观音庙,拐进一个街口,顺着街往西没走多远,我们来到一家工厂。这是一家铆钉厂,门旁竖着一块白花花的牌匾,从上到下写着‘鸿飞制钉厂’五个字。那孔明灯就飘悬在这工厂的正上空,忽明忽暗摇摇晃晃的……产鬼在这厂子里!
透过门上的铁栏看进去,只见这工厂里黑漆漆的,好像没人看守。外公指着墙说,我们翻墙进去。这工厂的墙也是铁栏做的,不算多高,以我和外公的身手,很轻易就翻了进去。
脚刚着地,我就看到不远的地上有火灰,捏起一点看了看,果然是那东西来过,它就在这里!想到在医院里的惊魂一幕,我心里紧张起来。
“外公,这次我们先把那星精之火拿出来吧。”我惴惴说道。
“不用……”
外公说他也是头一次遇到‘产鬼’,据说这东西的能量很强大,所以就没敢掉以轻心。以外公的本事,就算‘产鬼’再厉害,想要伤害他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外公的目的是除掉产鬼保护那孕妇,而不是担心被它伤到。由于担心不容易除掉它,再加上医院里人多,万一和这产鬼斗起来,说不定伤到别人,所以才回去做星精之火。
“从刚才在医院里这鬼东西的表现来看,它也不过如此,现在它被火烧了一次,又躲在这没人的工厂里,我倒想看看,它还有多大的本事!”外公凶横地说。
见外公那样子,我也勇气倍增,跟着他走去。这工厂总共两进院落,前院里停着两辆车,走在前院里,我们没感觉到那产鬼的‘气息’,于是便来到后院。
后院是几座老旧的楼房,应该是厂房,在楼房的旁边还有两座瓦房子。院子里靠墙倒着好几台生锈的机器,此外这院中还有不少杂物,靠近楼房的地上,则躺着一个挺大的毛绒娃娃,被雨水淋透了。
刚绕过那娃娃,我就再次感觉到那种阴凉的气息,外公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眼睛朝四处看了看,朝着其中的一座瓦房走去,我有些紧张地跟在他后面。
这瓦房的门没锁,虚掩着的。外公打开手电,推开门走了进去。进门以后,那种阴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这间房子里有多纸箱子,还堆叠着一些拉货用的那种卡板。借着手电光看去,我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正朝里走着,就听‘呼’的一声,一股黑气从屋角落的箱子后面蹿了出来。
外公的反应相当迅速,他把我往地上一拽,那黑气越过我们头顶,扑出了屋子。外公拽着我跑到外面,只见那黑气正在往前院里扑,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外公伸手进包里,抓出一点粉末打了过去。
这一次外公没抓错了,他打那‘黑气’用的是星精之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被烧了一次,这鬼东西有了防备,只见那‘黑气’一个转弯,星精之火居然没打中它。外公破口大骂的同时,那黑气‘呼’地钻进了那只毛绒娃娃里,那娃娃一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鬼东西好像发怒了,眼见那娃娃站在那里,身上湿漉漉的毛全部都炸了开来,样子特别的可怕,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正不知该怎么办,外公突然把他的包塞进了我手里。
“拿着!”
外公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朝那娃娃走了过去,他指着那娃娃喝道:“有种的你就别跑,把本事都给老子使出来!”
那娃娃晃着晃着,‘腾’一下跳了起来,朝着外公扑去。我正要叫他小心,外公一脚跺在地上,站在了那里,随着他的腰往下一沉,上身的衣服鼓胀了起来。那娃娃撞在他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被弹的倒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我已经看呆了,九年下来,外公的本事好像见长了,而且长了还不止一点。
外公直起身冷笑道:“就这点儿能耐吗?”
那娃娃挺了几下,突然在地上不动了,随后那股黑气从它头顶钻了出来。刚刚钻出来一点,外公就跳了过去。
“进去了你他妈的还想出来?!”
外公重重一掌拍了上去,把刚刚冒出一点的黑气又给拍进了那娃娃里。
外公踩着那娃娃,满脸狰狞,他咬牙切齿飞着唾沫星子道:“说!你到底害死过多少孕妇?阴间的阎王不管,那就由老子这个阳间的阎王来管!我现在就用真火炼了你!”
外公咬破右手的手指,在左掌心点了一下,念了遍口诀,他的手心里燃起绿火。外公松开脚,一掌拍上娃娃,绿火便烧在了那透湿的娃娃身上。那娃娃上蹿下跳,我听到一种凄厉的声音,像是野鬼在嚎哭。声音减弱,那娃娃终于倒下不动了,绿火消失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外公的脸有些苍白,他表情恢复说:“没事了……”
从工厂里出来,我们找了个地方休息,天亮以后,外公坐车走了,说今天是站长过来的日子,他要先回扬水站。我自己去了那医院,向人一打听,那个孕妇已经生了,是对双胞胎,母子平安,我不禁欣慰地笑了笑。至于那个‘产鬼’为什么要跑去那工厂,它之前是不是从那厂子里跑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现在已经把它除了,这里也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刚从产科楼出来,我就碰到了王珍珍。
“你不是值夜班吗?怎么还在这里?”我问。
“我……”
王珍珍的脸一下就红了,我心说这女孩儿真容易脸红。
她嗫嗫嚅嚅的,也不知想要说什么,深呼吸了一下问:“对了,昨晚那是怎么回事?”
我把实情告诉给她,她听完以后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
“惊吓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向她道歉。
“没事,倒是我给你添乱了……你真是个好人……”
我觉得这女孩儿有点磨磨唧唧的,挺不耐烦,“这里没我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哎等一下!”
“怎么了?”
王珍珍吭哧了半天,原来是跟我要联系方式。我没电话,只好把我家的住址告诉给了她。
后面的一个多月,没再发生过什么事,主要是想到自己身上的劫,我不敢到处乱跑,每天都待在扬水站里。当初进山采集‘火殃’之前,我随外公去给一个土老板看风水,帮他挪动了一下祖坟,后面的一天,那老板拿了两万块钱的现金过来再次酬谢我们,说自从挪了祖坟过后,他的生意就开始顺起来了。外公说他没什么花销,把那两万块钱都给了我。
节令已经入秋了,扬水站四近田野里的庄稼都已收割,到处光秃秃的,天气也开始转凉,大运河的水日日夜夜流淌不息。这天下午,我带着月饼沿着河堤玩儿,抓到一只野兔子,打算拿回去炖了,给外公也尝尝鲜。刚一进扬水站的大门,就看到了我爸,正在院子里转圈子。
“你去哪儿了?”我爸停住脚问。
“出去走了走,怎么,有事吗?”
我爸说今天又来了一个说媒的,他打算让我去见见。本来想到晚上有兔子肉吃,我挺高兴的,一听这话又上火了。
“哎呀你帮我推了吧……”
“推推推……你干脆把我也给推了算了,别让我做你爸了!”
“哎我不想去见。”我撅着嘴说。
“这次由不得你了,除非你不再做我儿子……”
我爸大道理小道理的罗里吧嗦一堆,最后告诉我说,这次说媒的是我们镇上一个在市里做服装生意的一个女的,给我介绍的是一个市里的女孩儿。
“市里的女孩儿?嫁到我们这里来?”我皱着眉头问。
“人家就是这样说的……”
我说那肯定不是瞎子就是瘸子,我爸说是个好女孩儿,他早就放出话去,说结婚的时候给我在市里买房子,所以,那媒人应该是听说了这一点,因此才给我做的媒。
“我连红包就都给人家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见!”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我撇着嘴,低头拨弄月饼的尾巴。这时候,外公从后院里走了出来,“老张你咋还没走?”
我爸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笑眯眯道:“啊我……”
外公打断他,手一挥说:“没走正好,帮我把院子扫了,看你现在肥的,以后得多运动……”
我爸……
临走的时候,我爸下了‘严旨’,说他跟那个媒人已经约好了,我明天无论如何都得去见见那女孩儿。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打算躲出去,让我爸过来找不到我,他也就无可奈何了。没想到,刚来到大门口,就看到我爸正在门外转圈子,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你去哪里?”他问。
“哦我……”
“别你我的了,衣服我都给你买好了,去我那里好好把自己收拾一下。”
看来躲是躲不过去,只能去见见了,那又如何?见归见,能不能成就另说了,到时候我想办法让女孩儿讨厌我,比如我当场放几个屁,或者把身上弄出汗来,用气味儿熏跑她……我心里怀着‘鬼胎’,随我爸来到镇上他的门面。
时间还挺早,我爸说媒人要等一下才来,他把我拽到里间的屋子里,指着床上一套崭新的西装让我换上,又命我洗过头刮干净脸,然后和他一起坐在外间里,静静等待着。
九点多钟,媒人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有点肥胖。我爸满脸堆笑迎了过去。这女人是卖衣服的,嘴皮子很厉害,一进门就开始跑火车,连说带笑加比划的。
“这就是我儿子。”
我爸指指我,那女人冲我看了过来。
“还不快点叫梅姐!”我爸呵斥道。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梅姐……”
那女人上下对着我看,像是在市场里挑牲口,看得我浑身都不自在,终于,她笑道:“真是一表人才啊,难怪……”
这女人不知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打住了。
“难怪什么?”我爸问。
“没什么,呵呵……难怪我以前就听别人夸过你儿子……”
我爸笑的脸上堆起了褶子。
“行啦,那走吧,姑娘那边应该已经过去了。”那女人说。
出来外面一看,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上车的时候,我爸嘱咐那女人看着我,别让我中途跑了,唉,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路上,我无精打采坐在车里,那女人的嘴就没停过,咭咭咯咯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我只能无奈地附和她。见面的地点选在我市的一家西餐厅,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从那里路过过。心里面想,选的地方还挺高级。
推门进去,一股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个女服务员弯腰道:“欢迎光临。”
我跟着那女人往里走,来到位于里面的一桌,只见一个女孩儿背对着我们坐在那里。我心里正盘算着等下如何让这女孩儿讨厌我,就听那女人笑道:“人来了!”
当那女孩儿转过脸来,我不禁呆住了,竟然是王珍珍!她迅速瞄了我一眼,脸刷一下就红了,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扭转头。
“还愣着干什么?快坐!我给人保了这么多年媒,女方托媒约见男方还是头一次碰到!”
那女人笑着,不由分说把我按坐在了王珍珍的对面。我脑袋有点蒙,整个人手足无措的,看向王珍珍,只见她精心打扮过,脸白的像烤过瓷的。
“珍珍,梅姐我可是全听你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
“谢谢梅姐。”
王珍珍脸通红笑了笑,用很低的声音说,然后她拿出一个大红包朝那女人递去。那女人嘴上说不要,手却接了过去,她很随意地捏了一下那红包,欢天喜地道,你们俩先聊着,梅姐还有点事……
那女人走后,我相当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搞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王珍珍看起来也很不安,眼睛不敢看我。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了。
“你……”
“你……”
我和王珍珍同时说了个你字,她把头一低:“你先说。”
我吞咽一口唾沫,问:“怎么会是你?”
王珍珍嗫嗫嚅嚅咬着嘴唇,片刻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很没良心的女孩儿?男朋友才死了一个多月,就约见别的男生……”
她把我问住了,犹豫了一下,我摇摇头说,不是。
王珍珍又咬了下嘴唇,然后讲了起来,她说她和那个大冬也是相亲认识的,本来她对那个大冬没什么感觉,可是大冬却很喜欢他,并且对她很好,经不住大冬的软磨硬泡,王珍珍答应了和他交往,可是没过几天,大冬就死了。大冬死后,王珍珍的家里打算再次托人,给她另外介绍个条件不错的男生。可是王珍珍却决定,这次由她自己选择,而她选择的对象,就是我……
说了这些话,王珍珍看起来平静了很多,脸也没那么红了。她告诉我说,她心目中的另一半是很有男子气概的那种人。自从当初在山里面我救了她,她就再也忘不掉我了,因为我就是她心目中的人,医院里的重逢使她对我更有好感。这一个多月来,王珍珍每天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我,终于,她托人找到一个我们那镇上在市里卖衣服的女人保媒,把我给约了过来……
听了王珍珍大胆直白的表述,我不禁脸热心跳,我一直向往的爱情,难道就这样来了么?凭心而论,王珍珍还是很适合做老婆的,她不仅长得漂亮,身材还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却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而且,我身上背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劫数,怎么能拖累她呢?
终于,我硬起心肠道:“对不起王珍珍,我……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王珍珍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胸前的山峰抵在桌面上,语声发颤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漂亮配不上你?还是我的职业你不喜欢?要是……要是你愿意同我好,到时候我爸会在市里给我们买房子,要是你不喜欢生活在城市,我也可以去你们那里生活……”
我特别局促,正不知该怎么办,就听一个声音道:“请问两位喝点什么?”
抬眼一看,一个服务员正站在旁边,王珍珍急忙撒开手,有些慌乱地点了两杯咖啡。
餐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我和王珍珍默默对坐着,她搅动了好一阵子咖啡说,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我给你时间考虑。
我正打算开口,就听一个声音:“王珍珍,你怎么也在这里?”
抬头看去,一个男的正走过来,我觉得这男的有些眼熟。王珍珍回头看了一眼,脸又变得通红,“吴长军?”
听她一叫名字我才想起,是那天晚上那个男的!
“我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你!”吴长军指着她,上下挥舞手指头。
王珍珍局促地说,她是来见朋友的。吴长军笑嘻嘻把我看了看,好像没认出我来,说他也约了朋友。说着,吴长军大咧咧往我们相对的桌子旁一坐。服务员过来问他要什么,他看也不看对方,一副很有派的样子,说等下再点。
我本来就讨厌这人,又不想跟王珍珍纠缠,三两口喝光咖啡,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就听‘哒哒’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我吓得心差点都停跳了……
只见一个挎着皮包的女孩儿正走过来,那女孩儿的身材十分窈窕,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足蹬长筒皮靴,走起路来显得英姿飒爽。然而看向她的脸,我看到一张和那‘女鬼’一模一样的脸……我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女鬼’找我索命来了……
我恨不得拔腿就跑,又想钻到桌子底下去,然而却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也动不了。这时候,那个吴长军迎了过去,搓着两手说:“快,这边来坐……”
那女孩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陆姐姐!”王珍珍叫道。
来的这女孩儿,正是那个陆小姐。听王珍珍一叫,陆小姐才注意到她,表情立马就变了,笑着走了过来,娇声道:“珍珍?”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两手扶着沙发的两边,随时准备开溜。王珍珍问她怎么会来这里,陆小姐说吴长军找到她,约她过来谈点事。说着,陆小姐朝我瞥了过来,她应该是认出我了,不知道是不是见我发抖,她眉头皱了皱,哼了一声,移开目光。我忍不住就一哆嗦。
“看,你还认识他吗?”王珍珍指着我。
“当然……”陆小姐笑了笑,笑的我心里有点发毛。
“陆小姐,我们坐这边吧。”吴长军跟个哈巴狗一样,讪着脸说。
那陆小姐很随意地‘哦’了一声,止住笑,狠狠剜了我一眼转身走去。我又是一哆嗦。
王珍珍问我怎么了,我充耳不闻,心里只是想,我的直觉应验了,当初我就觉得,总有一天我还会见到这个陆小姐,居然真又见到了她,那么,她到底是不是那‘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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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军点了两杯饮料,满嘴恭维的话,陆小姐也不怎么看他,随意回几句,优雅地捏着吸管喝饮料。
我用余光看过去,黄黄的灯光把陆小姐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她专注地喝着饮料,根本没往我们这边注意。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心里没那么怕了。这个陆小姐怎么看都是一个大活人,而且不像是来找我索命的,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不急着走了,决定看看。
一杯饮料喝完,陆小姐看向那吴长军。吴长军本来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断瞄着陆小姐的胸口,急忙换了一副绅士派头,柔声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杯?”
陆小姐不答,而是往四处看,娇声问:“那个赵老板呢?”
“哦……”吴长军笑了笑说:“他中午在醉风酒楼请吃饭,我看时间还早,所以先请你过这里来喝点东西……”
“停。”陆小姐打断他。
吴长军一愣,陆小姐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就听她娇滴滴说道:“我是过来谈生意的,不是来喝饮料的,看样子,你请我过来根本就没有诚意,好吧,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陆小姐说着,拿起包就走,我不禁一愣,真是想不到,这个女的说话娇声娇气的,行事却这么果断。吴长军满脸通红,拦在了她前面。
陆小姐声音冷冰冰问,“怎么,还想把我绑在这里?”
“我哪里敢……”
吴长军连连陪不是,陆小姐说:“好,那不要再扯其他的,现在就带我去见那个赵老板。”
吴长军点头如捣蒜,陆小姐朝我们这桌打了个响指,笑道:“珍珍,走,一起去吃饭。”
“对对,一起去!”吴长军连忙道。
“你去不去?”王珍珍低声问我。
我瞄了瞄陆小姐的那张脸,心里面直打退堂鼓。可是相比较对她的惧怕,我更想知道她的来头,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王珍珍很高兴的样子。
来到外面的一宝马车跟前,吴长军拉开前车门,一脸谄笑,“陆小姐,你坐副驾驶吧?”
“不用了,我跟珍珍坐后面,珍珍,哦?”
吴长军扭过头,悻悻地冲我挥了下手,“你坐吧。”
路上,吴长军给那个赵老板打了个电话,就开始数说他这车的性能,他说的很大声,应该是想让后面的两个女孩儿听到。我觉得这人好轻浮,对他更讨厌了。
来到醉风酒楼,刚把车停好,一个中年胖子就迎了过来,应该就是那赵老板了。这人的脸膛黑黑的,挺着个大肚子。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陆小姐,本事可大了,当初在山里要不是她,我就回不来了!”吴长军连比划加介绍,一脸夸张的表情。
那个赵老板看着陆小姐,先是脸带疑惑,但是很快就换了副笑容说:“进去坐吧,菜我已经点好了。”
醉风酒楼是我市的一家老招牌酒楼,从外面看建筑显得老旧,然而里面的装修却很奢华。赵老板带着我们来到三楼的一个雅间,刚刚坐下,菜便端了上来,各种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
吴长军夹了一筷子海参,笑着说道:“这家酒楼的葱烧海参是一绝,来,陆小姐,你尝尝。”
陆小姐却道:“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吃别人夹的菜。”
吴长军筷子停在那里,相当尴尬。
王珍珍碰了碰我,低声说,我给你夹。
吃到一半,陆小姐拿起餐巾优雅地抹了抹嘴,笑了笑说:“请赵老板说说吧,你遇到的是什么麻烦,看小女子能不能帮的上忙。”
那赵老板闻听此话,筷子差点掉地上,他先是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说:“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嗯哼。”
赵老板抹了把头上的汗,分别看了看我们说:“是这样,我家里面闹鬼,而且闹得很凶……”
这个赵老板从一开始吃饭就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没怎么让我们,一直都是那个吴长军在满嘴跑火车。此刻听陆小姐一问,他才介绍起自己。赵老板说,他名叫赵鸿飞,在我市老医院西边的小区里开了一家制钉厂……
“是不是鸿飞制钉厂?”我脱口问。
那赵老板一愣,“你怎么知道?”
“哦我……”
眼睛一瞥,只见那个陆小姐正盯着我看,心里一紧张,我差点把茶杯给碰翻,随口说,我以前有从那里路过,听赵老板说自己名叫‘赵鸿飞’,又是在那里开制钉厂,于是就想了起来。
本来我的注意力一都在陆小姐身上,这个赵老板家闹不闹鬼跟我没关系,可他居然是‘鸿飞制钉厂’的老板,我不禁想到当初我和外公在那厂里面除掉的那只‘产鬼’,心里面来了兴趣,集中精神听赵老板讲了起来。
“是这样的……”
赵老板说他本来是一个倒腾土特产的,八年前在我市的老城区买下一座大杂院子,举家搬了过来,然后开始办工厂,最初的时候很艰难,到了第四个年头,工厂才开始盈利。去年,赵老板贷了些款,把一家倒闭的皮革厂盘了下来,工厂搬迁到了那里,并且扩大了规模。
当工厂的运转步入正轨以后,赵老板便开始着手处理原本大杂院里的厂房,他打算把那几座瓦房拆掉,盖一座车库,两间库房,再建一座新的楼房,院子里弄些健身设施,然后把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岳父岳母也都接过来,颐养天年。
两个月前,赵老板买来建筑材料,并且请来了工人,没费很大劲,就把那几间瓦房给拆掉了,可就在打地基的时候,出事了。那些工人往下挖着挖着,挖出两口大棺材。那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棺材,油漆早就没了,但依然很结实。那些工人忍不住好奇,打开棺材看,里面的人早就朽成了白骨。挖出棺材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并且惊动了文物部门,市文物局派人过去看,判断是清代的棺木,也就是说,在原本厂房的底下,是一座清代的古墓。可是既没有发现碑文,也没有陪葬品,文物局的人感觉毫无价值,于是就让赵老板把棺材处理掉。
这个赵老板农村出身,是一个比较迷信的人,建房挖出棺材,他既觉得晦气,心里又不安。于是就从我市的道观里请来道士做了场法事,然后才把棺材给烧掉。烧掉以后,赵老板把那些灰拉到郊区,丢进了河里。
可是从那以后,诡异的事就开始来了。先是往地基里注水泥的时候,一个工人的腿被卷进搅拌机里搅断了,赵老板赔了不少钱。过后没几天,另一个工人半夜里出去解手,说他看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从那地基坑里爬了出来……
“女人和一个小孩子?”陆小姐娇声问。
“是啊。”赵老板说:“那工人说,他看到那女人从坑里出来以后在院子里到处走,那小孩子则一跳一跳朝我的车过去了……虽然听着很吓人,但是那工人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再说了,就算真有鬼爬出来,也应该是两个大人,不可能有小孩子,因为当初挖出的那两口棺材里,是两个大人的骸骨,所以我也就没太当回事。我小姨子没上班,当时在我家给那些工人做饭,她六岁的儿子也跟着她,住在我家里。”
“第二天,我带那孩子过我工厂里玩儿,他抱着一个毛绒娃娃。可是回到家里,娃娃却不见了,那孩子哭着闹着要他的娃娃。我认为那娃娃肯定是落在工厂里了,就让我儿子过去找,可他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就在那天晚上,工厂里看大门的老魏半夜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响声,出去一看,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他看到一个娃娃正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听到这里,我心想,赵老板所说的应该就是那‘产鬼’了,难道那鬼东西是从他的家里,被他带到工厂里去的?
赵老板继续道:“听完老魏的讲述,我带着好几个工人在厂里面翻找了大半天,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那娃娃,可是到了晚上它又出来了。老魏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看大门,结了工资卷起铺盖走了。工厂里新进了一批机器设备,由于怕被人偷,我只能自己看守,可是我也怕,于是就叫了两个胆大的工人,跟我一起守着。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带他们在厂区里巡视,当来到后院里,看到一个毛绒娃娃从堆放纸箱的房子里跳了出来……那以后,工厂就没人守夜了,但是生产却不能停,还得照转,还好白天没事。直到一个雷雨夜过后的早上,那个娃娃又出现了,躺在后院子里,看起来好像被人给烧过,身上都焦糊了。两个胆大的工人把那娃娃铲出去,丢进了臭水河。那以后,工厂里就没出过怪事了……”
赵老板所说的,应该就是我和外公除掉‘产鬼’的那天早上。王珍珍和那个吴长军早就听呆了,陆小姐则单手托着下巴静静坐在那里。
赵老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可是工厂里没事了,我家里又出起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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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板说,就在把那娃娃丢进臭水河过后的没两天,住在他家里的那些工人,其中一个半夜里睡着睡着,突然像老牛吼叫一样大声喘起粗气起来,把其他人都给吓醒了。拉开灯一看,只见那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正用两手用力掐自己的脖子,那些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手给掰开,把他拍醒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梦到一个女人,飘飘悠悠来到他的床边,让他起来给她让位置,可是他吓得根本动不了,于是那女人就掐住了他的脖子,要掐死他……赵老板工厂里发生的事,那些工人都有耳闻,现在他家里又接二连三出邪乎事,那些工人都很害怕,不肯再上工了,工钱也没拿就走了……

我越听越奇,就听那吴长军开口道:“老赵,之前我也没问你详细情况,只知道你家里闹鬼,没想到这么邪乎啊!”

我觉得他就挺邪乎的。

“唉……”赵老板长叹一声,又喝了口水说:“那些工人走了以后,我家里就越来越不太平了,晚上睡觉不是听到洗手间有动静,就是听到厨房有动静。我们也不敢住了,现在一家人都住在宾馆里有些天了……”

赵老板说他有请道士过去抓鬼,可是没请还好,请了他家里的鬼闹得更凶了,周边人说,只要晚上从他那里路过,就能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我们市里的那些道士根本就没什么真本事,让他们做场法事还行,抓鬼就不行了。

“说了这么多,还没请教陆小姐是哪里人呢?”赵老板问。

他所问的,也正是我想要知道的,朝那陆小姐看去,只见她笑了一下,娇滴滴说:“哦,我是西屏县的,名叫陆冰……”

我心说,原来她叫陆冰,可是看她的样子却不像冰。所谓的西屏县,是距离我市不到百里的一座小县城。

“老赵,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陆小姐,把她请过来帮你的,你要咋感谢我?”吴长军说。

看他那鬼样子,他把陆小姐找来帮赵老板是假,想借机会接近她才是真。知道这个陆小姐的名字以及家在何处后,我对她更好奇了。可是,关于自己确切的出身来历,她却不肯多说,只说她所会的本领都是家传的。

赵老板点点头说:“如果陆冰小姐真能帮我除去家里的鬼,我肯定会有重谢。”

听赵老板的口气,他对这个陆冰的本领有所怀疑,这也怪不得他,要是我没有见过陆冰那晚在山里对付那只‘魑魅’的手段,我也不敢相信。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说话娇滴滴的时尚女孩儿同捉鬼的‘法师’联系在一起,形象实在悬殊太大。

陆冰笑了笑说:“放心,我也不会跟你少算的,既然情况已经了解了,那么走吧,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从酒楼里出来,王珍珍问我,你去不去?朝走在前面的陆冰看了一眼,我点头说,去。王珍珍说,那我也去。我有点不耐烦了,心说这女孩儿怎么我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我随口说,那里有鬼,你去干什么?王珍珍先是抖了一下,然后说,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我无奈了……

赵老板的车在前面带路,吴长军载着我们跟在后面,没过多久,便来到老城区。望着街道两边一座座保存完好的老建筑,给人一种脱离世俗,内心安逸的感觉。可惜,沿街的路灯杆以及一个个现代化的门面,实在有些煞风景,使这里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拐过弯往东,楼房渐渐增多。赵老板的家和他原本的工厂是一体的,那是一座挺大的院子,在饭桌上时,听赵老板说那里以前是一处机关单位的宿舍,改革开放以后闲置了下来,租赁给了别人居住,后面被他买了下来。当年他买的时候,那里还很偏,现在周边搞开发,建起了一座座厂房,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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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上下来看过去,只见这座院子靠南耸立着一座两层的楼房。赵老板说那楼房是四年前盖了居住的,之前他和家人住的是瓦房子,吃饭也和工人同吃。那个吴长军原本还趾高气昂的,来到门口就变缩头乌龟了,瑟缩地躲在后面,王珍珍则靠的我很近。赵老板也很紧张,掏钥匙的手都有点发抖,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铁门上的锁,用力一推,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往后退去。

陆冰不再是原本那副娇柔模样了,她往后一撩头发,显得很干练,当先走了进去,我们跟在她后面。

这院子里看着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建筑材料,院中错落着几棵树,枝叶纹丝不动,显得十分安静。想到赵老板的讲述,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心里也很紧张。建房的地基打得挺深,还没打好,一个大坑在那里。

“告诉我,那两口棺材是在哪里挖出来的?”陆冰问。

赵老板战战兢兢指着坑里的一处位置说:“就是那里。”

陆冰提起风衣的下摆,轻轻一纵就跳进了坑里,把我们都看愣了。她从皮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罗盘,走到那个位置,仔细测了起来。测了一阵,她朝坑里的其它位置走去,我们都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陆冰东测一下,西测一下,忽然停在了一个地方,我心里顿时一紧。陆冰背对着我们,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站了有一阵,赵老板忍不住问:“怎么了?”

陆冰回过头笑了笑,轻描淡写说:“哦,没什么。”

看她那样子,我觉得她好像发现什么了。

陆冰收起罗盘,从坑里跳了上来,“走吧,赵老板,去你们住的楼里看看。”

把楼里楼外通通看过,我不禁疑惑起来,从感觉上来判断,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鬼怪,因为除了安静以外,我没觉察到那种‘阴凉’的气息。那么,赵老板所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从院子里出来,陆冰说,现在是白天,就算有鬼也不会出来,所以她要晚上再过来。赵老板看了看表说,既然时间还早,他请陆冰喝下午茶。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跟着人家混吃混喝了,于是便告辞,王珍珍和我一起走了。

“你要去哪儿?”她问。

“回家。”我随口说。

“哦,那……那你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我心里正想着事,茫然问。

“就是……”王珍珍低下头。

“哦我知道了,好吧……”

同王珍珍分别后,我心说,既然那个陆冰晚上要过去那座院子,那么,我就提前赶过去,单独会一会她。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打定主意以后,我跑到公园里坐了半个下午,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我简单吃了些东西,打了一辆车去那赵老板家。开车的是个老司机(别想歪了),挺健谈,说他开了有十年的出租了。我就问他,对那片地方以前的情况了不了解。

“咋不了解……”

那老司机告诉我说,以前那片地方全是些瓦房子,住着的都是些民工,或者外地来我们市里打工的。几年前那里被规划了,除了有数的一些原住居民房,其它的房子都被拆掉,建起了一座座厂房。

来到那片地方,天已经全黑了。赵老板家附近是几座新建的厂房,还没装修好,有的楼连门窗都没有,晚上也没人,黑洞洞的一片死寂。

当我来到大院门口,只见门是锁着的。虽然院墙挺高,但是对于我来说,想要翻进去毫不困难。可是翻墙进入院子,我心里就有点后悔了。

这院子里晚上更静了,那些建筑材料在黑暗中凌杂地堆叠着,里面仿佛潜伏着怪物,令人发怵……这里真的有鬼吗?赵老板所说的那个喝醉的工人,应该没说谎话,外公曾经告诉过我,有些喝醉的人容易见鬼,因为酒精会压制人眼中的‘火’。如果那个工人看到的,从坑里爬出来的‘小孩子’,就是那个‘产鬼’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又是谁?我身上什么也没带,可是既然来了,无论如何都要等等看……

硬着头皮,我来到那坑,顺着坑边走到陆冰白天停顿的位置,朝坑里面看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陆冰白天是否在这里发现了什么?虽然我很想下去看看,但还是忍住了,万一要是我下去了,那‘女鬼’爬了出来,我斗不过她怎么办?

围着坑徘徊一阵,我走到院子正中的一垛砖跟前,躲在了砖堆后面。月亮终于升了起来,清清冷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照的到处都是斑驳的影子。时而吹过一阵风,院中的树便‘哗哗啦啦’响,枯黄的叶子旋转着掉落下来。

我不时便看一眼表,密切留意着那坑里以及周遭的一切动静。到了八点多钟时,就听外面有车声,很快,我听到那个陆冰娇滴滴的声音,“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我心里面紧张起来,忍不住捏住了拳头,从砖堆后面探出头往门口那里看。门‘吱呀’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来的这人正是陆冰,她转身带住门,走到距离砖堆不远的地方,停在了那里,眼睛往四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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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冰的目光朝我这里扫来,我急忙把头低了下去,过了片刻,没任何动静,我再次探头去看,赫然发现,陆冰竟然不见了!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难道她蒸发了不成?

我心里正惊疑着,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我看到了陆冰!

“说,你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陆冰抓着我脖子,冷冷地问我,然后把脸伸了过来。看着她那张‘女鬼’的脸,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我差点就叫了出来。

“为什么你每次见了我都这么怕?不说清楚,我就掐死你!”

陆冰的声音依然很清脆,可是那种娇滴滴的感觉却没有了,而是好像换了一个人,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张面孔?

“我……”我控制不住发抖。

“快点说!”陆冰手上加力。

我勉强镇定住自己,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吞吞吐吐道:“你……你很像一个人……”

我应该说很像一个鬼才对。

陆冰一愣,“像谁?”

“像……像……”

“好,先不问你这个了,我让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

我应该怎么回答呢?说我是个开车的?可是车已经没开了,那说我是个看风水的?可那也不是我的职业啊,有了……

“我是一个守冥人!”

“守冥人是什么东西?”

见陆冰眉头一皱,我心里紧张,脱口道:“不是东西……是……是我外公自创的一个门派……”

“你外公?”陆冰哼了一声,“看你长得一表人才的,说话却吞吞吐吐,我再问你,你清楚赵老板厂里闹鬼的真相,是也不是?”

我不禁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陆冰又是一哼,“在饭桌上时,你能瞒得过那赵老板,却瞒不过我的眼睛,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清楚些什么,说,他厂里闹鬼是不是和你有关?!”

陆冰把我用力一掐,我连连否认,在她的追问下,我只得把当初斗那‘产鬼’的经过讲了出来。

听完以后,陆冰想了想问我:“那这里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陆冰把我看了一阵,松开了手,我不禁揉了揉脖子。

“当初在山里时,见你斗那只‘魑魅’,我就知道你也有些本事,果然……”陆冰说着,话一转,“你外公呢,他现在在哪里?”

我说外公没来,在我家那边的扬水站里。

陆冰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的脸上浮起一抹邪笑,上下对着我看,我被她看的心里面毛毛的。

“我正愁没有帮手呢,既然你也会方术,那么就在这里帮我的忙好了……”陆冰说着,又变成了那种娇滴滴的样子,她忽然把手伸过来,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放心,姐姐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之后,赵老板给的钱我会分一部分给你……”

看她的样子,可能还没我大的,居然自称姐姐,还拍我的脸。我全身都不自在,感觉这个女人很难应付,再加上她的那张脸……管她是啥来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只想快点跑路。

“跟我来……”

陆冰说完,转身往那坑走去。机不可失,我把脚步放的很轻,绕过砖堆朝着大门口倒退,终于来到门口,我刚转过身,就听陆冰的声音:“站住!”

我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停住脚。

回头看去,只见陆冰指着我说:“你敢跑,快点过来!”

被她一说,仿佛有一根线牵着我,不由自主便朝她走去。

来到跟前,陆冰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朝那坑走,被她柔滑的手抓着,我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对了,你和王珍珍是什么关系?”陆冰问。

我脸一热,随口说,朋友关系。

陆冰咯咯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王珍珍很喜欢你,要是被她见到我这样拉着你,不和我拼命才怪……”

来到坑边,陆冰当先跳了下去。见我站着发愣,她招了下手说:“下来呀!”

我只得也跳了下去。

这坑里面有些地方还积蓄着雨水,亮汪汪的。我跟在陆冰后面,心说,如果这女的真是来找我索命的,那也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她要索就索吧,反正横竖一死……想到这里,我没那么怕了,见陆冰停在白天那位置,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发现什么了?”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陆冰说:“不错,这里的磁场很乱,罗盘的磁针摆动个不停,好像是被人布过东西……”

“什么东西?”我好奇问。

陆冰摇摇头,从皮包里取出一只小手电打开,往那地方照去,她用手划了一圈说:“就是在这片地方,可惜,被那些工人挖地基给破坏了,不然就能知道是个什么了,我感觉,可能是某种阵。”

“阵?什么阵?”

陆冰用手电朝我照过来,娇声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们女人的好奇心还重?”

被她一说,我的脸‘刷’一下滚烫。陆冰说,既然在这里挖出了清朝的棺材,那么应该就是一个清朝的阵,也就是说,那两只鬼原本是被困在阵里的,工人挖地基的时候把阵给破坏了,于是‘他们’就都跑了出来。我朝四处看去,心说,那只‘产鬼’被我和外公给除了,那么那女鬼呢?

陆冰关掉手电说,走,我们去楼上看看。

赵老板的这栋楼,一楼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据他说以前是个杂物室,被他腾了出来,给那些干活的工人住。在一楼转了一圈,我们来到二楼,刚一进卧房,就看到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陆冰‘哎呦’一声走过去,斜斜躺在了那床上。月光照进来,给这房间披上一层梦幻的色彩。看着陆冰那副慵懒的姿态,我有点口干舌燥的。

“喂……”陆冰冲我招手,“过来坐啊,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是怎么着?”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屁股刚一接触床面,我就忍不住抖了一下,仿佛底下有针。

“我们等在这里,看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事。”陆冰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人都不说话,我不时偷看陆冰,只见她托着下巴侧卧在那里,另一只手反反复复卷绕自己的头发。由于离的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

既然她之前问我的来历,那么我也问一问有关她的,看她会不会告诉我。打定主意,我正准备开口,忽然就听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本来还慵懒躺在床上的陆冰,‘腾’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什么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就是了……

我正惊讶看着她,又是‘咚’的一声,这一次我听清楚了,那声音是从楼下传过来的,是那鬼来了么?我刚跳下床,就被陆冰给拉住了。

她歪起头听了听,把她的那只皮包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扭开盖,倒了一点液体在右手的食指上。

“来……”

她把我拉到近前,把那液体涂抹在了我的眼睛上,我感觉两眼一阵冰凉,心中一动,问她说:“这是什么,牛眼泪吗?”

“不是……”

陆冰的气息吹在我脸上,香喷喷的,她告诉我说,这是用太行山里的一种蛇的唾液制成的药水,功效胜过牛眼泪十倍,涂抹在眼睛上,就可以看到鬼……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点紧张。

给自己的眼睛也涂抹上‘药水’,陆冰又从包里拿了一团东西出来,把那东西展开,只见是一张网,网线特别的细,网眼也很小,相当密集。

“至于这个,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绝户网,专门捉鬼用的,这东西有个挺唬人的名字,叫做‘天罗地网’……”陆冰笑了笑,把那网的一端递给我说:“我要你帮的就是这个忙,如果来的就是那鬼,我会想办法把它引到院子里,然后你帮我用这网把它给捉住……”

下楼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挡在了陆冰前面,当先往下走,陆冰低声说,不用你保护我,注意你自己就可以了。

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处,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凉,后背紧绷了起来。越往下走,那种阴凉的感觉越强烈。我的心‘嗵嗵’猛跳,如果来的就是那女鬼,那么‘她’是从哪里过来的?为什么先前我在这院子里什么也觉察不到,直到此刻才感觉到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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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冰压低声音说:“幸亏留你做帮手,来的这鬼东西的能量很强大,当心一点……”

我和陆冰靠在一起,一人抓着网的一端,来到楼下的大厅,仔细感应,那种‘阴凉’是从左边的卫生间里传出来的,仿佛里面有冰,看来那‘鬼’就在卫生间里……我们有进去过这一楼的卫生间,看起来好久没使用了,里面的马桶早就坏掉了,梳妆台和浴缸倒是挺完好,只是蒙了一层灰。

我正要朝卫生间走,陆冰拉住我说,别急着进去,我们先看一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出了大厅,我们来到楼的外面,蹑手蹑脚朝着卫生间的窗户走去。这窗户里面的窗帘是拉开的,玻璃好久没擦了。我和陆冰屏住气息,透过污浊的玻璃朝卫生间里面一看,我们看到一个东西正漂浮在卫生间的正中……那好像是一个‘人’,一个漂浮着的‘人’,可是里面太黑了,玻璃又脏,任凭我把眼睛瞪的老大,仍然分辨不清那‘人’的样子……我的心悬的高高的,一口大气也不敢喘,手心里捏满了汗。

那‘人’上下浮动一阵,朝着卫生间角落的梳妆台飘去,缓缓停在了那里。虽然视野浑浊,但是仍能够看到梳妆台的镜子发出的微弱亮光。那是一面挺大的镜子,那个‘人’就停在正对镜子的位置……我不禁惊疑起来,听外公说鬼最怕镜子,唯恐避之不及,除了因为镜子照不出‘他们’的影像,还因为据说镜子连通着冥界,游荡在阳间的鬼,最怕被冥界抓走,所以见了镜子会躲得远远的。可是,屋里的这‘人’却好像并不怕镜子,那么这到底是不是鬼?我正想着,那‘人’突然往前一冲,就听‘咚’的一声响,是梳妆台发出的,这鬼东西在冲撞梳妆台……

陆冰轻轻把我一扯,扯着我往后退。一直退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后面,她朝那窗户望了望说:“要把这鬼东西给引出来……”

“怎么引?”我问。

陆冰咬着唇角想了想说:“用最原始的办法。”

我正要问她什么办法,她却说,等下这鬼东西出来以后,只要我一碰你,你就和我一起把网拉开,冲过去罩住它。我点点头,陆冰低头往地上看了一圈,捡起一块干硬的水泥块儿,朝那窗户丢去,水泥撞在窗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我心里面既紧张又有点哭笑不得,原来这就是她说的原始办法……忽然,我感到一种软绵绵的触感,低头一看,不禁脸热心跳,原来是陆冰鼓胀的胸部正抵在我胳膊上。

连丢了好几块水泥,只见有东西从里面朝窗户过来了,那东西到了窗户跟前,只一下就从窗户里钻了出来,毫无声息地扑在了院子里的地上,继而一蠕一动地爬了起来。待那东西完全起身,我不由呆住了……开始我以为,如果来的是那女鬼,那肯定也是一个古代女鬼,可是眼前的情形却完全超出我了的预料……这东西的确是一个‘女鬼’,可是她的身上‘穿’的却是现代装……

为什么鬼身上也会穿有衣服?其实是一种气场,衣服穿久了是有气场的,人死后,灵魂会把衣服上的气场也给带走,如果能够见到它,就会看到它身上有衣服,那其实是衣服的气场所形成的一种影像。

我看着这个‘女鬼’,从她身上的‘衣服’样式来判断,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款式……我特别惊奇,怎么把赵老板一家吓的住宾馆的是一个‘现代女鬼’?那么,那两口清代的棺材又是怎么回事?陆冰好像也挺吃惊,迟迟没用手碰我。

那‘女鬼’摇摇荡荡飘立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她的身体是透明的,看久了给人这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当‘她’转过头,我看到在‘她’的头上有一大块‘红斑’,那是厉鬼的标志。从这女鬼额头的红斑来判断,‘她’比我当年除掉的那个小鬼的能量要强大多了。

往那‘红斑’底下看,可以看到‘她’的五官,当我分辨出她的五官长相,一下子就愣了,这‘女鬼’竟然给我一种很眼熟的感觉……上下这么一打量,我把‘她’认了出来,居然是当年的那个阿丽!

十二岁那年,我和外公在位于运河下游的一个镇上遇到过她,虽然已经过去了九年,但我还是把她给认了出来,当年就是这个阿丽,害的那个女人吊死在枣树林子里。后面也是她,把遭遇到我们的事告诉给了那个差点把我剖腹的老头子,那个老头子因此知道,取走他狐狸丹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和一个小孩儿,于是就派人到处找我们……这女鬼怎么会是阿丽?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眼前的这个‘阿丽’,跟九年前看起来没多大变化,这就是说,她死了应该有八九年了……陆冰突然碰了我一下,我正盯着阿丽发呆,忍不住就是一抖。这时候,那个阿丽好像发现我们了,她的‘眼睛’直勾勾朝我们藏身处看了过来。

陆冰把我一拉,“动手!”

我和她一起拉开网,朝那阿丽罩了过去,可是还没到跟前,阿丽就一蹿,蹿到了砖堆上,我们扑了个空,于是又朝那砖堆扑去。可是那阿丽左飘又蹿的,好几次我们都扑空了。

“给我!”

陆冰把网从我手里拽走了,眼见那阿丽又往上蹿,陆冰娇喝一声,在地上一个翻滚,把网甩了出去,阿丽蹿起来,正好撞到那网上,被那网兜头把她给罩在了底下。

“捉住她了!”

没等陆冰到跟前,那阿丽就带着那网飞了起来,飞到了一棵树上。继而她飘下树,落到了砖堆后面。就这样,阿丽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带的阴风四起,尘沙到处飞扬,那些树‘哗哗’摇摆。除了风声,我耳朵里还听到一种‘呜呜’的声音。跳着跳着,阿丽把网给甩脱了,从墙头上飘了出去。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陆冰捡起那张网,朝墙头望了一眼说:“看来我之前料错了,如果这女鬼最初是从地基坑里面爬出来的,那么,里面的那个被工人破坏掉的阵,就不可能是清代的……”

“我认识这女鬼!”我打断她说。

“哦?”陆冰疑惑朝我看过来。

我简略把当年的事讲给她,她一脸吃惊的样子,愣了一阵说:“先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她已经化成了厉鬼,那么我们就要找到她把她给除掉,不然她会到处跑去害人……”

我朝墙头看了看,问陆冰要怎么去找跑掉的‘阿丽’。陆冰指着手里的网说,她这张网是特制的,能够捕捉到鬼,那个阿丽之前有被这张网给捉住,虽然被‘她’逃了,但是网上会留有她的气场,我们依靠这气场,就可以找到她。

说着,陆冰用眼睛扫向整座院子:“这里的阴气太重了,我们要换个地方。”

出来大院,陆冰朝四处看了看,指着远处的一座厂房说,我们就去那里。这个陆冰虽然有着一张同那‘女鬼’一摸一样的脸,可是通过和她接触,她给我的感觉,和当年在那艘鬼船上那女鬼给我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再加上她的衣着打扮跟那个女鬼也不一样,所以渐渐的,我心里已经不再把她和那女鬼代入在一起了,她在我眼里便成为一个刚认识的人。

这是一座连大门都还没安装的厂房,院子里也没铺砖,是那种夯砸的硬实的泥土地。来到院子正中的一处位置,陆冰把那张网团起来,放在了地上,然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木牌。我看过去,只见那木牌上刻得有字,我只辨别出正中一个比较大的‘丁’字。

“你走远一点,我要请神了。”陆冰说。

待我站开,陆冰整理了一下衣服,退到距离那网一米多远的地方,闭住了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她的一只手抓着那木牌,另一只手则东指一下西指一下地指了一阵,忽然捏了一个剑指指天,大声说道:“祈请六丁阴神降临,赐我神通探路!”

说完,陆冰猛然睁开眼睛,把那木牌朝那团网甩去,木牌砸在网上,被网弹了起来,落地后又是一个弹跳,翻滚几下,停在了一处位置。陆冰取出罗盘,平端在手里,走到正对木牌的地方,用长长的指甲在地上画了一个叉号说,这里是‘震’位,也就是正东。她用手量了一下叉号到那木牌的距离,然后又量了一下网到那叉号的距离,掐指算了一阵说:“我知道那女鬼所在的位置了。”

我惊奇地看着她。

“我们先往东走十二里,然后再往南走三四里,女鬼就在那里……”

我眉头一皱,“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就跑那么远了?”

“没错。”陆冰点点头说:“我刚才找‘她’用的是一种法术,虽然还没学到家,但是通过气场找一只鬼不成问题。”

这个陆冰抓鬼用网,找鬼用什么法术,我很好奇她本事的来源,忍不住就想问她,她却娇声说道:“别傻愣着了,好人做到底吧,陪小女子再走一趟……”

出了厂房向北走了一段,我们来到一条往东去的路上。夜已经很深了,这条路上不见什么车辆行人,路灯也隔好远一个。凉的风吹过,不时有树叶从头顶掉落下来,我和陆冰的影子被路灯光拉的长长的。

陆冰有些焦急地说,走快一点,我们要抓紧赶过去,不然那女鬼可能又跑了。一直来到一个路口,终于打到一辆出租车。

“师傅,一直往东开,我让你停就停。”陆冰说。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一路无话,陆冰一边观察着车窗两边,一边掐指计算着距离。我脑子里则胡思乱想,那个‘阿丽’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当初从赵老板家的地基坑里爬出来的女鬼就是她,并且像陆冰说的,她原本是被困在阵里的话,那么是谁杀了她,又把她的鬼魂困了至少七八年之久?我不禁想到那个用狐狸炼丹的老头子,阿丽当年就是作为他的棋子,到处勾引男人,助他炼丹的。莫非,那个老头儿丢丹以后卸磨杀驴弄死了阿丽?我觉得有这种可能,可是,那个‘产鬼’又是怎么回事?……

眼见已经出了市区,往前没路了,马路折向北去。

“停吧。”陆冰开口道,然后她指着前方问:“再往前是什么地方?”

那司机望了一眼说,是铁路。

下了车,只见路口这里是一个养鸡场,鸡舍顶部的石棉瓦看起来白花花一大片。绕过养鸡场,我们看到了铁路。

陆冰用罗盘测了测说,我们要从这里顺着铁路往南走。我心里很疑惑,那个‘阿丽’跑到铁路这里来干什么?难道她要搭火车离开这个地方?

铁路的护栏上标有‘禁止攀爬’的字样,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和陆冰一先一后爬了过去。月光照在铁轨上,显得冷冰冰的,沿着铁轨往南走,越走越荒凉,这是一条运煤的铁路,铁轨的两边是荒地,生长着杂草,到处都有散落的煤渣。我的眼睛不断往四处看,走着走着,陆冰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

陆冰咬着唇角,冲我摆了下手,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娇滴滴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说这个女的真够怪的,本来还在急匆匆赶路,突然就停下来问我名字。

“张少灵。”

“好。”陆冰点下头说:“张少灵你听着……”

“什么?”我问。

“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愣住了,盯着她问:“为什么?”

陆冰笑了一下说:“在路上时,我一直都在琢磨找到那只鬼以后,对付它的办法,刚刚终于被我琢磨出了一个新办法,所以,我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你走吧。”

“是么?”我疑惑看着她。

“是呀……”陆冰笑道:“像我这样爱财的女子,受了你的帮助还要分酬劳给你,实在是肉疼,所以能不用你还是不用你。不过你放心,就算没有功劳,你也有苦劳,过后姐姐我会请你吃饭的……”

现在我已经不怕她了,听她说的云里雾里的,我上下把她看着,嘟囔说:“真的是这样?”

“好吧,是你让我说实话的…”陆冰突然收起了笑容,她指着我说:“你身上的狐臭味儿熏了我一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说不定还没找到那鬼,我就被你给熏死了!所以你快走吧,离我远远的!”

我最恼火的就是别人说我身上的气味儿,更何况还是当着面说。听完陆冰的话,我的脸刷一下滚烫,怒火冲天道:“走就走!“

我的两脚岔起两股气,掉头就往回走。这个女人不仅面孔百变,性格还这么讨厌,又不是我要帮你的,是你硬把我拽着留下的,谁还稀罕帮你是怎么着?看来这女的就算不是那女鬼,也比那女鬼好不到哪去……我忿忿地想,正走着,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凉战,心头的怒火散去不少,头脑冷静下来,突然间,我发现这一带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其实之前顺着铁轨往南走着走着,我就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由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阿丽’身上,我也没往细处去想。此刻我仔细看了一圈四周,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眼下虽然已经入秋,天气也开始转凉,但是草还没有变枯,只要是有草的地方就会有昆虫,晚上可以听到蛐蛐叫。可是,这一带这么多草,却连一声蛐蛐叫都听不到……怎么会这样?我忽然想到刚才那个陆冰的‘反常’表现,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不希望我涉入,因此故意把我给气走的?想到这一点,我对陆冰的怨愤登时便烟消云散了。这个女的虽然不怎么让人喜欢,但是心肠还不错,不过,她也太小看我了。

回头望了望,我决定返回去看看。这一带这么反常,要是真有危险,那我就得帮助陆冰,不然的话,我就违背了外公制定的我们‘守冥派’的规矩。

快要来到我和陆冰分别的那个地方时,我看到一个人正坐在草窝里,从远处看背影,正是陆冰,原来她没再往前走,坐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什么。我决定先不惊动她,悄悄看看。靠近铁路护栏那里,是一条排水沟。我爬进那沟里,慢慢潜了过去。

估摸着来到正对陆冰的位置,我停了下来,把头探起来看去,只见陆冰正闭着眼睛侧身坐在那里,两条腿盘着,一只手托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捂在自己的肚子上,好像是在练某种功。我心里更好奇了,把气息缓缓吸进呼出,以免惊动她。

过了有一阵,陆冰托在胸前的那只手突然竖了起来,然后上下左右挥动,另一只手则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按一按的……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我越看越吃惊,陆冰所练的好像也是丹功。记得外公以前曾经对我讲过,丹术这种东西,一旦练到一定程度体内结了丹,就像武侠片里打通任督二脉一样,不需要再苦练了,可以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强化体内的丹……外公当时越说兴致越高,我就问他要怎么样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外公连比划带挥舞的给我示范了一遍。外公当时比划出来的样子,就和陆冰此时的样子差不多。

可是,以外公那么大年纪,他练了这么多年,体内都还没结丹,难道这个陆冰却结丹了?我既震惊又有些失望,看来这个陆冰并不是担心我的安危才把我气走的,而是她要在这里练功吸纳天地灵气,应该是不想让我看到。至于她为什么不去抓那‘阿丽’,却坐在这里练起功来,那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跟这一带的环境异常有关……

陆冰要是真的体内已经结丹,那她的本事比外公还要大,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助。可是,这个女人一身都是谜,我还是想躲在这里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陆冰把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我急忙把头伏低了一些。只见陆冰站起身,拿起地上的皮包,往南走去。我躲在沟里面,随着她一起走,不时探起头看一看她的动向。

走着走着,陆冰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住,与此同时,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阴凉的气息,看来‘阿丽’就在这附近!

由于不敢把头完全探出去,被草阻隔住视线,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见陆冰从包里抓出一团东西,展开来,是那张网。她拎着那网,朝一片草窝走去,也不知是往里丢了什么,就听‘呼’地一声响,一个东西带着阴风从那片草窝里蹿了出来。

阴风卷过,就像有利刀刮在我脸上,定睛往那里一看,我不禁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人正忽隐忽现飘在那里,令我恐惧的是那人的样子,它的头足有正常人的两个大,‘五官’扭曲变形,脖子就像蛇一样扭来转去的。从这人的衣着来判断,应该就是那个阿丽,可是阿丽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畜生,还想作恶?!”

陆冰冷喝一声,把那网朝‘阿丽’甩去,阿丽巨大的头往下一垂,‘身体’一滚,躲开了那网。当此工夫,陆冰一只手按住肚子,另一只手的中指塞进了嘴里,应该是想要咬破对付阿丽。可是还没等她咬破,‘阿丽’就卷着阴风朝她扑了过去。

陆冰往后一仰,躲过了一击。

眼看着阿丽追着陆冰在地上翻滚,我从沟里跳了出去,捡起那张网,冲上前奋力一甩,那网旋转着飞过去,把阿丽给罩住了。阿丽又像之前在那宅子里一样上蹿下跳,当‘她’越过火车道的护栏,那网挂在了一棵小树上,把那树‘喀嚓’一下给挂倒了。

我正看的桥舌不下,陆冰一把拉住了我,“快走!”

我们沿着铁轨猛跑,跑着跑着,前方出现一座小屋。应该是铁路工人以前住的地方,但是已经废弃了,两扇门还在。陆冰一脚踢在其中一扇门上,那门‘咣‘的一声倒在了屋里的地上。

我和陆冰冲进屋里,两人一起动手抓起那门板,立回原位。我抱起靠墙立着的一根生锈的铁轨,把门从里面顶住了。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我和陆冰两人的喘息声。回想刚才的情形,我仍然心惊肉跳。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阿丽变成了那个样子?”我问。

“我也不清楚,刚刚顺着铁轨往南走的时候,我就感觉特别不对劲……”陆冰喘着粗气说,她把话一转,“我不是让你走的么,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陆冰娇声一笑,凑过来低声道:“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我?”

我既无奈,又佩服这女人的胆气,刚才那么惊险,可以说死里逃生,她居然像没事一样,还能说笑。

“喂,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帮我么?”陆冰忽然说道。

“为什么?”我问。

“其实在那宅子里时,我也不需要帮手……”陆冰哼了一声说,“我只是不服气,你对珍珍和颜悦色的,可是自从一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就那么丑的让你害怕吗?既然你自投罗网躲在那宅子里,那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你不是怕我吗?好,那我就让你跟着我,哼!”

我看了她一眼,心说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

陆冰朝外面听了听说:“那女鬼等一下说不定会找过来,要是她过来了,你就帮我缠住她,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对付她……”

陆冰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呜呜’的声音。

“准备好了么?”陆冰问。

我有些紧张地点下头,陆冰说,走。来到门旁,我把那铁轨搬开,陆冰猛一下拉开门跳了出去,我随后而出,只见‘阿丽’正飘浮在不远的地方,见我们出来,‘呼’就过来了。

“替我缠住她!”

“冲我来呀!”

我朝一旁跳开,对着阿丽大叫,她果然冲我过来了。我掉头就跑,跑没几步,就感觉有东西扼住了我的脖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根冰凉的皮带,把我的脖子给套住了,随后,我的脚离地而起。

脑袋胀的无限大,我的眼前全是金星乱闪。不过,离地也就两三秒,扼住我脖子的那股力量骤然消失了。我往下一落,摔在了地上。就听陆冰娇喝了一声,我揉着脖子抬起头一看,只见陆冰一只手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阿丽,她也不知念了句什么,我听到‘呲呲’声,紧接着便是一种像是来自天边的‘呜呜嗷嗷’的声音,那阿丽剧烈蹿跳起来……

陆冰站在那里的姿势,就和外公教我的用真火烧鬼物时的姿势差不多,只是外公没教我捂肚子。

那种‘呲呲’声是从阿丽身上传来的,可是却没看到有火,突然,那声音消失了。陆冰把手一放,惊呼道:“糟了,不管用!”

眼看着阿丽停止蹿跳,朝她扑了过去,而她却像傻了似的站在那里。我迅速跳起身,把两手的中指伸进嘴里,连同舌尖一起咬破,上前两步,大力喷出一口血,喷中了阿丽。

阿丽根本不怕阳血,‘她’一个转折,又朝着我过来了。我心念电闪,生死且由天定吧。

把脚用力一跺,我稳稳站住,调动所有意念,以及身上的全部力量,我催动体内的那颗丹。就在阿丽将要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感觉小腹剧痛,五脏六腑似乎翻转了过来,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升了起来,我忍着剧痛把手一挥,那热流顺着我胳膊蹿出去,打在了阿丽身上。

阿丽就像撞在了一堵墙上,被弹的往后飞了出去,我指住‘她’,咬牙念了一遍法诀,就听‘轰’地一声响,阿丽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又是剧痛传来,天旋地转中,我倒在了地上,后面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自己的肚子在膨胀,并且越胀越大。用力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我的肚子胀的就像是一个快要爆裂大气球!

‘啊’一声大叫,我坐了起来,肚子倏地恢复了原状。我摸了好一会儿的肚子,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刚才那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过了好一阵,我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向四周,也不知道这是在哪儿,在我的身下,是一张挺大的床。

我怎么会在这里?正想着,屋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正是陆冰。

“你醒了……”她笑了笑说。

“这是哪儿?”我茫然问。

陆冰说,这是在市里的一家宾馆,昨晚烧掉那女鬼以后,我就晕倒了,是她把我给背过来的。

“你怎么也会用真火?而且还那么强大的威力?“陆冰问我,脸上带着惊讶。

“是……是我外公教给我的……”

陆冰的脸上带着神往和崇拜,她说:“我一定要去见见你外公,拜访一下他……”

正说着,有人敲门。

“请进。”陆冰娇滴滴说。

来的是那个赵老板,原来他一家人就是住在这家宾馆里,我们的房钱也是他付的。

“陆小姐,可以走了吗?”赵老板看了看我们问。

“你能走么?”陆冰问我。

我动了动,感觉没什么大碍,于是点点头。

下楼来到宾馆的停车场,只见那个吴长军正笑嘻嘻站在他的宝马车旁边。这停车场挺空旷,凉风吹过来,我头有点晕,脚下一个踉跄,陆冰一把扶住了我,关切地问:“你不要紧吧?”

“没事……”

我一抬头,只见那个吴长军正惊讶看着我们,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走到车跟前,吴长军勉强镇定住自己,用一种嫉恨的目光看着我,挤出一丝笑容说:“你还是坐前面吧?”

“不用。”陆冰也不看他,随口说:“他跟我坐后面。”

吴长军又变成了那种表情。

陆冰是要去赵老板家帮他调节风水,由于接连闹鬼,赵老板家的风水气场早就乱了。

对于风水这门学问,陆冰的造诣可比我要深厚多了,她在院子里东走西走,讲解的头头是道,把赵老板和吴长军听的大眼瞪小眼的。往院子的东南西北每个方位都埋了风水物,陆冰指着那坑说:“这个坑要把它填上,然后把地基打在院子里的其它位置,不然的话,如果在那里建房,你家早晚还会出事……”

赵老板连连点头。

“好了,没事了,明天你和家人就可以搬回来住了。”

这天晚上,赵老板又在醉风酒楼宴请我们,饭桌上他说,他会这在几天以内把答应陆冰的酬劳付给她。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我喝了不少酒,于是就没回家,在宾馆里又住了一夜。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我才醒,正打算洗了脸收拾一下就回去,陆冰推门走了进来,见我把床上理的整整齐齐的,她问我要去哪儿,我说回家。

“回家有事吗?”陆冰问。

“也没什么事。”

陆冰笑了笑说:“那就别急着走了,等我拿到钱,还要分你一半的,答谢你帮了小女子的大忙,并且救了我的命。”

这个陆冰一会儿自称‘小女子’,一会儿又自称‘姐姐’。

“那也没什么,当初在山里你救了我,就当是我还你了。”我说。

“不许推辞!”陆冰说:“对了,你今天还要跟我去办件事……”

我吓了一跳,“又出什么事了?”

“不是出什么事,我们再过去一趟那铁路,往那女鬼藏身的那片草窝底下挖一挖,我感觉那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阿丽’跑到铁路那里以后,整个样子都变了,而且‘她’的能量也强大了至少好几倍,我和陆冰两个人联手,才把‘她’给除掉。听陆冰这样一说,我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商场转了转,买了一把折叠铲。陆冰心比较细,为了掩人耳目,她买了一只旅行包,把那铲子放了进去。

来到铁路,我们两个翻过护栏,往南走去。一直来到前晚阿丽出现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陆冰取出铲子。

“我来吧。”

把铲子接过来,我拨开杂草,往下挖去。

这铲子虽然不算锋利,可是由于很少有人走动,这里的泥土也不硬,挖起来毫不费劲,很快就挖了差不多一米深,可是什么也没发现,我身上已经冒汗了。

“再往下挖挖看,我来。”陆冰说。

“不用……”

抹了把汗,我继续往下挖,当挖到将近两米深的时候,我感觉铲子头碰到了东西。小心翼翼扒开浮土,一具尸体显露了出来。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根据衣着来判断,这是一具女尸,还没有完全腐烂。

“这肯定就是阿丽的尸体了!”我说。

陆冰点了下头。

怪不得阿丽会跑到这里来,原来她的尸体在这里!看来阿丽当年被人杀死以后,尸体埋到了铁路这里,而她的鬼魂,却被困在了赵老板的那座宅院。

“难道是因为她的尸体在这里,所以‘阿丽’的能量会变强?”我问。

陆冰摇摇头,“不可能,就算尸体能增强鬼魂的怨气,可也不会那么离谱。而且,那个‘阿丽’的能量再强大,凭她一只鬼,也不可能影响整个这一带的环境。”

我朝四周看去,眼下那个‘阿丽’已经被我们给除了,可是这里仍然很寂静,不见有任何的昆虫。

“所以,这一带肯定还埋有其它的东西,是那个东西影响了这里的环境,并且使‘阿丽’的能量变强的。”陆冰说。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陆冰端着罗盘在周围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她说,我们再往前走走看。

“这尸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我征询她问。

陆冰想了想说:“重新埋了,先不报警,反正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有些年了,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报警的话,说不定非但抓不到凶手,反而给我们自己惹来麻烦。”

这个陆冰虽然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大,可是感觉社会经验却比我要丰富多了。

把那坑填埋住,将草恢复原状,直到看不出什么异样,我们继续往南走去。我这才细细打量这铁路周边的环境,只见铁路往西这边,远远近近错落着一些灰白的楼房,至于东边,则是一片片树林和田野地。

一直来到那座破败的小屋,外面地上仍然残留着踩踏的痕迹,一些草也被火烧的枯焦了。回想前晚斗那‘阿丽’的情景,我仍然心有余悸,同时又很疑惑,我根本就还控住不了体内的丹,可那晚怎么就‘运’出火来了呢?用手摸了摸肚子,我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那座屋子已经多年没人居住过了,屋里面不是枕木,就是生锈的铁轨。

“看来,凭我们两个是找不到那东西的,这一片地方这么大,我们不可能把每一块地皮都挖开看。就算有那种本事,铁路部门也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陆冰说。

“那我们再转一转,要是还没有发现,就走吧。”我说。

“也只能这样了……”

刚从小屋里出来,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们干什么的?”

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头戴圆帽的铁路工人,正扛着铁钳从南面走来。

陆冰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娇滴滴说:“哦,我们是过来玩儿的。”

那工人上下把我们看了看说:“铁路上有什么好玩儿的?没看到护栏上写着‘禁止攀爬’吗?快点走,不然我就汇报给上面了!”

陆冰嗔道:“走就走,凶什么凶嘛,真是的……”

离开铁路,我问陆冰接下来去哪儿,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陆冰小嘴一撅,“老是回去回去,家里有娇妻等着你还是怎么着?”她突然一笑,神秘兮兮问:“对了,你那天和王珍珍是在餐厅里约会吗?”

我感觉这个女的怎么比王珍珍还要难缠?在她的连连追问之下,我只得把实情讲了出来。听完以后,陆冰含笑对着我看,我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

“啧啧……真想不到,你魅力还挺大,把人家珍珍迷得都托媒人找到家里了。干脆答应了吧,多好啊,王珍珍不仅长得漂亮……”陆冰说着,指指自己的胸,“胸还那么大,你可是赚大发了……”

我的脸滚烫,心说这个女的怎么什么都敢说?

“说什么呢……”

陆冰捂嘴‘咯咯’一笑,“喂,说实在的,你生起气来可比一本正经好看多了……”

我无奈了。

陆冰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走吧,跟姐姐我再去赵老板家那里,向周边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那座宅子以前的详细情况。

打车来到那座宅子,我和陆冰在周边转悠了一大圈,发现一处废品回收站。从门上用铁丝捆绑的木牌来看,应该开了挺多年了。

这废品站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倒也挺好说话,我们便向他询问关于那座宅子以前的事。

那老板想了好半天才说:“那里啊,我只知道九十年代那时候,那里是一座大杂院子,再往前我就不清楚了。”

我想了想,问:“那您知道,当年那座大杂院子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老板想了想告诉我说,他记得住的是一些外地来我们市里打工或者做生意的,此外还有一些社会上的混混也住在里面。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社会上的混混?”

“哦,对了,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长的挺漂亮的风骚女人,也住在那里。”

我心中一动,“什么样的女人?”

“就是……”老板抠着自己的光头顶,“具体长什么模样,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很骚,据说她跟那些社会混混们都有一腿。后来那女的就失踪了,当时还报了案子的,可是找来找去没找到,也就拉倒了……”

我问那老板,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他说不大清楚,关于她失踪的事,他也是听人讲的。

废品站老板所说的‘风骚女人’,可能就是那阿丽了,原来她当年就是住在那座院子里的,被人杀死以后,灵魂困在那里,尸体埋在了铁路边,那么,被赵老板带去工厂里的那‘产鬼’又是打哪儿来的?

由于那个阿丽死了多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我们所能打探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了。

在宾馆里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赵老板找到陆冰,把钱付给了她,陆冰分了一半给我。具体的数目我就不说了,总之,我从小到大以来,头一次见这么大一笔钱。

“走吧。”陆冰说。

“去哪里?”我问。

“一起去你家里。”

“你去我家干嘛?”我愣问。

陆冰坏坏一笑:“你不是来相亲的吗?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去,怎么跟你爸交代?本姐姐我做做好人,冒充一下你女朋友,让他高兴高兴……”

我惊讶看着她,“你不是当真的吧?”

“少臭美,我是去拜会你外公的!”

打了辆出租,没多久便来到镇上我爸开的门面,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我爸满脸喜色走出来。见到我,他不禁一愣,再看旁边的陆冰,他更愣了。把我拽到一旁,他悄悄指了指陆冰,问我:“你小子怎么回事?”

“怎么啦?”

“先前让你去相亲,你死活不肯去,可这一去就带回来两个老婆,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什么两个老婆?”我茫然看着他。

我爸眼睛一瞪:“屋里已经有一个了,这怎么又来一个?”

我惊讶朝屋子看去,就在这时,一女孩儿走了出来,我一看,正是王珍珍。见到我,她脸一红,看到陆冰,不禁一愣。

陆冰笑道:“珍珍也在啊,你别多心,我和张少灵只是朋友关系,过这里来是有事。”

王珍珍的脸更红了,局促地站在那里。原来,是那个叫‘梅姐’的领她过来看我爸的,把她领来就走了,王珍珍给我爸买了不少东西。我特别无奈,心说这个女孩儿还真把我给缠上了,可是我对她根本就没有感觉。

眼看就快中午了,我爸要留我们在他这里吃饭,我生怕他在饭桌上冒出什么轰天雷地的话来,赶紧说陆冰随我过来是有事找我外公,所以我们还是去扬水站吃吧。我爸掏出钥匙,说外公出门了,走时把钥匙给了他,说要是今天回不来就让他过去住。我说,那我们就过去等。

临走的时候,我爸悄声对我说:“我可告诉你啊,我老张家虽然不能绝后,但也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你要是敢脚踏两只船,我就把你小子的腿打断……”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当我们来到扬水站一看,果然锁着门,外公也不知去了哪里。

刚把门打开,月饼就蹿了出来,见有陌生人,它呜呜狂叫,王珍珍吓得躲在了我身后。我正想呵斥那狗,陆冰突然用手一指,喝道,别叫了!

也怪了,月饼竟然很听她的,吃她一喝,哼哼唧唧趴蜷在了地上。来到后院里,两个女孩儿都对那只圆肚大炉子很感兴趣。围着炉子转了一圈,陆冰问:“这是炼东西用的吗?”
楼主:雪冷凝霜  时间:2019-09-29 15:03:35
关于我的底细,陆冰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没必要隐瞒,于是点了点头。

“炼什么东西?”王珍珍奇问。

“没什么。”我说。

过来的时候,我们在镇上买了好多菜,两个女孩儿叽叽喳喳一起动手做饭,搞的院子里叮叮当当响。扬水站里从没这么热闹过,月饼十分兴奋,在院子里又跑又叫,真是够乱的。

吃过午饭,外公还没回来。见下午天气不错,我带两个女孩儿去运河那里玩儿。河两岸的庄稼早已收割了,树的叶子也在变黄,河道里水气升腾起来,凉凉的。王珍珍活泼起来还是有些可爱的,月饼已经跟她很熟了,一人一狗,在河滩上又跑又跳的。

下来河滩以后,陆冰就不说话了,表情也很凝重,眼睛东张西望的。看她那样子,我心里有些发紧。

“怎么了?”我问。

陆冰幽幽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听她这么一说,我吓一大跳,本来我已经不再把她和那女鬼代入在一起了,可是此刻又想到那女鬼。

“对了,你之前到底在怕我什么?当初在那赵老板家里时,你说我很像一个人,是像谁?”陆冰问。

我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王珍珍跑了过来,“你俩在干嘛呢,过来玩儿啊……”

陆冰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两个女孩儿都要走了,陆冰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了我,说后面要是有事就打她电话。临走的时候,王珍珍把我叫到了一旁,她红着脸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没有感觉,不过我会等着你的……”

她们走后,扬水站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下子冷清下来,我心里面莫名有点孤独。吃了些中午剩下的饭菜,喂过月饼,我进到了屋里,在床上打坐练了一会儿功。

夜渐深,秋风吹动房前屋后的树,刷刷作响。外公还没回来,也不知去哪儿了。我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心里面胡思乱想……这个陆冰到底是什么来路?跟她接触的这几天,她把我的底细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可是对于她的底细,我却几乎一无所知,她也真够厉害的。虽然她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可我却不想再见到她了,没打算跟她联系。

从她那晚对付‘阿丽’的手段来看,她应该也会丹术,当时见她坐在草窝里练功的样子,把我给唬了一跳,我以为她已经结丹,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了。可是当她真正和阿丽斗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体内已经结丹,那么她不可能运不出火,连一只女鬼都烧不了……我又想到陆冰在运河里说的话,她到底是不是那‘女鬼’,或者跟她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越想越乱,头脑渐渐昏沉起来,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阴冷,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朝外面看了一眼,我心说,难道有不干净的东西过来了?自从十三岁那年斗那只‘小鬼’以来,这八年之中,没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过扬水站。可是先前那种阴冷的感觉,绝对不是我在做梦,因为我根本还没睡着。

我有些吃惊,看了一圈,没看到外公的包在哪里,轻轻下了床,我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在院子里望了一圈,没望到有什么东西,月饼从窝里扑出来,在我腿上磨磨蹭蹭。这只狗比它的母亲,当年那只大黄还要机灵,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它应该能觉察的到并且向我示警。

虽然月饼没任何反应,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打算去前院里看看。就在我刚走到前后院门口的时候,又是一股阴冷,令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这次我觉察出来了,那种阴冷是从我的身体内部透出来的,就和当年被冤头债主夺走天魂以后,‘缠绕’我的那种阴冷感觉差不多!

我惊讶地抬起手掌,看向自己的手心,然后又看向胸口和肚子,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正愣着,突然之间,好像有把刀子在我肚子里搅了一下,那种强烈的痛楚,令我大叫一声捂住肚子,倒在了地上。剧痛一阵接着一阵,似乎五脏六腑在翻转,我疼的在地上连连打滚。滚着滚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起了某种变化,忍着疼痛低头一看,我不禁吓得心胆俱裂。

楼主:雪冷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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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02-21 02:31:00

更新时间:2019-09-29 15: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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