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闷油瓶站起身来，沿着墙壁往前走，双指在墙上摸索。
“小哥，有什么发现。”
“张家人来过，这些划痕是近段时间刻上去的。”
我知道张家有他们独有的传递信息的法子，看了眼墙上错综复杂的划痕，我敢肯定里面传递了一些信息，只有张起灵能看得懂。但他明显不想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我也就不自找没趣地去问。
“他们应该就在外面。”闷油瓶花了很长时间去看，然后开口道。
“外面，哪个外面？”
他指了指洞穴的尽头。
即使我知道张家人是小哥的族人，但对他们我非但不信任，甚至有些仇视。对于我，他们是陷九门于迷雾的推手之一；对于小哥，他们从来没帮过这个族长什么。
“他们来干什么？”我皱眉，问道。
闷油瓶摇摇头。
这个天然溶洞有两个洞口，一个连着云顶天宫，现在我们当然不能回去。另一个即便张家人在外面扎营，也不得不与他们打个照面了。
胖子听完也是想到了这些事情，做出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先开口“抹黑”一下张家，“小哥啊，虽然外面的那些是你的同族，但他们在墨脱做的那些事，你还是要知道的。”
接着，胖子简明扼要地将张家人把我引到墨脱、西藏腹地另一扇青铜门，以及张海客张海杏两兄妹的事说了一遍，我在旁边进行补充。
“总而言之，小哥你要擦亮眼睛，张家那群人并不可信。”
听完我们的话，闷油瓶又陷入了沉默，让我不禁怀疑他在青铜门里面待了许久，脑子是不是锈掉了。但仔细一想，他对这十年来外面的变化一无所知，需要时间来理清楚也是必要的。
“你还是去了墨脱。”过了许久，他轻声说道，却不是对当初的事询问，我听他的语气有一些无奈。
我不仅去了墨脱，我还去了古潼京呢，我不仅揪出了张海杏，我还带人砸了汪家基地呢。想到这里我有些得意，但我并不想闷油瓶知道十年间我变了这么多。
“喂，胖爷我也去了，你怎么不关心胖爷我啊。”
“张家留下的记号，告诉我吴邪已经不可信了，让我赶快离开你们。”闷油瓶没有回答胖子的话，而是指了指墙，解释了一下墙上的记号。
吴邪已经不可信了，他们没有说胖子，我心道。因为胖子本人是没法抹黑的，胖子没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背景，是个讲义气又不受负累的人。他们挑不出胖子的毛病，不愿意惹闷油瓶生疑，所以只说了我。
而我是否可信没办法证明，当初我失踪了那么多日子，即使小哥相信我是真正的吴邪，会不会怀疑十年后吴家的立场，怀疑我是不是真心站在他那一边呢？
接下来闷油瓶会做什么？打晕我和胖子，跟张家人走，或许他会帮忙通知一下小花和瞎子来接我们。
“吴邪，你在演什么。”他还是漠然的语气，但我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炸了。
果然他还是看出来了，我心道，但凡我有一点点放任他不管的决绝，或者是有一点相信他不会说走就走的信心，我也不会怕他发现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我从前的样子，善良，弱小，天真，***已经没有天真了。
就在我心里的戾气越来越重的时候，闷油瓶开口了。
“你不用演，我相信你。”
我看向他，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眼神淡淡地看着我。
不可抑制我的眼泪已经冲上眼眶了，暗骂了一声怎么还这么没有出息，我弯下腰拿行李“那走吧，去会一会张家人。”

第十三章
人来得不少啊，我看了一眼外面张家的营地，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得有十来个人。
可不要小瞧了这十几人，张家的人都是一个可以当一百个用的，我毫不怀疑，我带来的那群乌合之众要是跟他们干起架，绝对不够看。
当然，我身边这位的立场在其中占很大比重。我不喜欢主动权被交出去的感觉，所以我准备争取一下。
我给胖子打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挽住了闷油瓶的胳膊，虽然这种姿势有点奇怪，像是在搀扶老年人。
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走了过来，直到那个小黑点走近我才发现，那是张海客。他背后还跟着几个人，看到我之后眼神警戒起来。
“族长。”张海客没有理会我和胖子，径直走到张起灵面前道。
闷油瓶很不给面子的没有理会他。
“族长，你不要被吴邪给骗了，他可不像以前那么纯良了。”
“操！不相信我们小天真难道相信你啊，你又算哪根葱敢在这里哔.哔。”果然还是胖子够意思，直接就跟张海客怼起来了。
“我跟我们族长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们族长，你问问他愿意当你们族长吗？”我接过胖子的话头。
“呵，吴邪，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张家的事！”
“你以为我他.妈愿意管那些破事，要不是看小哥的面子，早让你们一边玩泥巴去了。”
“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光会打嘴.炮算什么本事。”
“我再没本事也比你强，汪家在你身边安插人都不知道。”
“吴邪你大.爷.的，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在墨脱吓得尿裤子的你敢说不是你？”
“％@#&**h¥$”
“£√‰Ψ&……”
后来的画风就有点诡异，我和张海客顶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站在雪地里面破口大骂，颇有大妈们骂街的气势，旁边是成为背景板的闷油瓶胖子以及张家众人。
好歹这些年我也得了个吴小佛爷的名声，张海客也混成了张家的小头目，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了脸皮，吵得不可开交。
旁边的群众一脸吃瓜笑，饶有兴致地围观我们。

“操！”张海客爆了一声粗口，冲着我比了一个停战的手势。
“族长，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吴邪这人不是那么单纯的，他是对你有图谋。”
我看他还有闲情在闷油瓶面前诋毁我，以为他还没被骂够，刚想开口，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原地爆炸。
“道上都传开了，吴邪这人是个弯的，他想睡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说完，用天雷滚滚都形容不了我现在的心情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么无节操无下限，连这种诋毁人的话都说得出来，真他.妈不要脸。
“张海客你.妈.的有病吧！”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憋出这么一句，急着想要跟闷油瓶解释。
“是真是假难道族长不会自己判断吗？找人问问就知道了。”张海客又在那里狂吠。
“小哥你听我说，其实张海客这人才是基佬，他那些龌.龊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想法安到我身上来！”
人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我惊怒之下反咬一口。
闷油瓶显然对于这种神展开接受不能，我猜想他心里正在重新塑造世界观，怎么他十年没出来，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所以你留信息说提防吴邪，是因为这个。”琢磨了一会儿，闷油瓶直接冲张海客问道。
“没错，我说族长你可不能被吴邪这小子纯良的外表蒙蔽了，他内里可是一个猥.琐色.情对兄弟怀有不轨心思的人……”
张海客还在叨咕个不停，但闷油瓶已经没在认真听了，我感觉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闷油瓶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第十四章
既然闷油瓶都发话了，我也懒得跟张海客一般见识，要是真动了气当着这么多人打起来，我嫌太跌份儿。
想了想，我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口水战，“张海客你别忘了，张家还欠我一个人情。”
听我这么说，张海客立马就萎了，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初我在汪家基地发现了一个东西，与张家的过去有很大关系，我毫不怀疑，那件东西里面包含的信息可以解开张家骤然衰败的谜。
当时正是我最“猖狂”的一段时期，连张家都不敢轻易触碰锋芒，只好派出与我有过交集的张海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我把那件东西交给他们。
我借机套了张海客的话，知道了很多秘密，还逼迫张海客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内容暂不赘述。
张海客偃旗息鼓后，我打了个寒战，才发觉虽然这里离温泉不远，还是有些冷了。反观张海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把我们衬成三个智.障。
没错，就是三个，闷油瓶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和这个词沾上了边。

雪泛着一股莹白，远处山的轮廓蜿蜒，我极近目光看了一眼。
“别看太久，会雪盲。”闷油瓶见我看得出神， 出声提醒道。
“来了。”我看胖子，胖子冲我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嚣张的笑。
远方先是出现了一个小点，紧接着是一个接一个，我的大部队终于来了。最中间的是小花，但瞎子显然比较激动，蹭蹭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超过了他。
我眼前闪过一团带墨镜的黑影，只见我的便宜师父拉过闷油瓶的手，一副紫薇你不要走的表情，要不是知道这是什么货色，真的是我见犹怜。
闷油瓶任他拉了一下，但瞎子还想揩油，就被捏住了手。
“嘶嘶嘶~疼疼疼！哑巴你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黑瞎子做作地甩着手腕，转过身来冲着我挤眉弄眼，“确认过了，是你的小哥。”
难不成真的假的我看不出来？我在心里吐槽。
这时候小花带着大部队已经跟了过来，我没搭理黑瞎子，冲小花要了衣服和物资，吩咐他们原地休整一下，我和张海客有话要谈。
“吴邪，你大.爷的！”张海客全程都看在眼里，脸越来越黑。
我冲他笑了笑，摇摇手里的通讯装置，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有闲心跟你吵架吧，这玩意出了洞穴才有信号，你们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截胡的吗？怎么有脸说我呢。”
我早知道张家人的目的，他们想趁我的人没来，把闷油瓶带走，如果我不同意他们不介意用强的。
所以刚出山洞的那一刻，我就打开了通讯装置和定位，也只有张海客这**，才会相信我做的出泼妇骂街的事情来。
其实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这几年为了对付汪家，我把自己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精密的人，从不做多余的事。

我的人来了，说起来我应该更有底气，可是我的心更加揪紧，如果张起灵愿意跟我走，我敢保证张家的人带不走他。我最怕的，是他自己的选择。

第十五章
张海客赶在我开口前，对闷油瓶道，“族长，族里里人都等着您回去呢，张家在海外发展了公司，还有，当年张家衰败的根源我们快弄清楚了，您只要跟我回去，张家一定能回到巅峰的时候。”
呵，我冷笑一声，该死在过去的东西，还想着要复苏吗？即便是重组，也不是原来的张家了。
张海客被我这明目张胆的嘲讽弄得一愣。
“结束了。”闷油瓶看他，目光飘到雪山深处，云顶天宫的方向。
“之后的事情，没有意义。”他补充了一句。
真不给面子，我都替张海客感到尴尬，但张海客好像没听懂，我就给他翻译了一下。
“你们族长的意思呢，就是既然汪家都扑街了，那张家的破事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你们就自己投入到淘金的浪潮去吧，跟他就没有关系了，拜拜了您嘞！”
“靠！吴邪你不要瞎说。”
“小哥，你告诉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心里祈祷，老铁你可得给点力啊。
闷油瓶冲张海客点了点头。
“族长，你不会要跟吴邪他们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我的呼吸几乎屏住了。我以为自己只要见到他平安出来就能满足了，但骤然加剧的心跳告诉我，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从容，我想要张起灵留在我身边，我想带他回家。
“小哥，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终于问出这句话。
他点了点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轻易离开。”我承认我是个贪心的人，即便闷油瓶根本没有答应我的理由，我还是想要得更多。
我怎么就这么大脸呢。
闷油瓶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
“不走。”
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但得到这两个字，我真的比得到金子还开心，闷油瓶这两个字给我千金都不换了。
我不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呦，徒弟，你这是一秒回到解放前啊，”黑瞎子调侃我“看这笑得阳光灿烂，过一会儿雪山都得给你笑化了。”
旁边的伙计下巴都快挨着地了，一个一个跟被雷劈了一样，我都害怕他们抓着我要我把他们的小佛爷还回来。
我是真的开心，好几年都没有过那么开心，连嘲笑张海客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队，回家！”我吩咐下去，然后忙不迭领着我家闷油瓶上了车，窗外的人陆陆续续整理好装备，小花给我打了个招呼。
车队启程的那一刻，我看着身边沉默的人，第一次觉得上天待我不薄。
回家了。

第十五章
吉林，长白山下，二道白河小镇上的旅馆。
八月份南方酷热，游人都往大北边去避暑，恰逢暑期，这里正处在旅游旺季，十分拥挤。
我们的车队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不少探险队在登山，装备也很齐全，我还同他们闲聊了几句。
结果得知，他们要去的地方还要往高处走，一直到中朝边境线那里。不禁感叹这十年来的日新月异，现如今一些业余的探险队已经可以到达那里，长白山深处的秘密还可以守多久呢。
我忍不住向张起灵吐槽“会不会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青铜门登上CCTV？你看这个题目怎么样？『震惊！长白山深处发现惊人秘密，千年巨门究竟是何人所造？敬请收看――走近科学』。”
我正在自己感慨万千，根本没希望他能回答我，就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次出来之后闷油瓶好像有点变了，从前跟他说十句都不一定回我一句，现在虽然还是话不多，却不会让我冷场了。

由于正赶上旅游高峰，我们想低调都不行了，浩浩荡荡几十辆车的车队开过去，路人都盯着我们看。竟然还有人在拍照。
小花带我们到了镇子上一家比较大的旅馆，却被告知剩余的房间大概能容纳一百五十个人，也就是说有十来个人是没地方住的。
“有临时床铺吗？”小花问经理。
“这已经是按大床房睡两个，再把临时床铺都搭上算得了。”
我劝小花将就一下得了，大家都在楼下吃饭喝酒呢，好不容易有个热乎饭吃，就别折腾着去找房了，大床房睡三个也是可以的嘛。
小花横扫了我一眼。
最后还是土豪花包下了顶层的豪华套房，他奶奶的，整个一层都囊括在套房内。我严重怀疑房间是充足的，黑心店家坑我们外来游客，骗我们住豪华套间。
不过我能想到，小花当然也能，他既然愿意被宰，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因为怕他催我还债。

晚上酒足饭饱，我们几个又都没了睡意，小花提议把外面游泳池放上温水去泡澡，被我们唾弃是小资主义享乐作风。
王盟说要么我们看电影吧最近上映的《盗墓笔记》就不错，我干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那玩意被小哥看见了还得了，这不是抹黑张家是个挖煤的家族，大家都开心地晒成古铜色吗？
最后折中，取胖子的意见，玩谁是卧底，输家出一个人真心话大冒险。
“来来来，第一轮胖爷给写纸条啊！”胖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纸咔咔一撕，大笔一挥完成了几分纸条的创作，然后我们各自抽了一张。
我那张上面写的是“吴邪”，以胖子的性格，我抽到的应该不是卧底牌。
“两个字。”小花第一个说道，给出了这个混水摸鱼般的答案。
“一个人。”顺时针方向，王盟接着说道。
“很好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瞟我一眼的是队友。
下一个是闷油瓶，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我的。
“男人。”结果我期待了很久，他就给出这么个答案。
“有范儿。”我的小迷弟坎肩说道。
“C位。”白蛇看着其貌不扬，实际上还挺潮的。
“呵呵呵真好玩”瞎子魔性的笑声响起还带着尾音，“我形容完了。”
这要是不被踢出去，简直是天理难容。但出乎意料，在淘汰环节闷油瓶指了坎肩，然后大家都跟他投了。
坎肩一脸可怜，我一脸懵……怎么，觉得我不够有范？？！
第二轮又是从小花开始，他想了想，只吐出了一个字“钱”。
不愧是花儿爷，一个字说得我胃疼。
“风云突变。”王盟发挥他小学语文的功底，我知道他暗指我这些年变了很多。
“神经病。”我借用了别人对我的描述。
“很多人喜欢。”闷油瓶此话一出，我就知道他拿到的不是我的名字了，因为‘很多人喜欢’这句话，暗指着‘我不喜欢’，我不愿意承认闷油瓶会把自己排除出去。
但别人好像都没发现这里的漏洞。
“心狠手辣。”
白蛇这话一出口，整个房间的气压都降低了。这个人说话都不带脑子的吗？我蹙着眉，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神情复杂，有黯然，有疑惑，也有无奈。
那么到底谁是卧底？我当时脑子里还在琢磨这个。
“辣手摧花儿！”瞎子嘿嘿一笑，来了个成语接龙，只不过他老毛病没改，往‘花’字后面加了个儿化音。
他一甩头，正撞上小花的目光，小花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我笑起来，小花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第二轮投票开始了啊。”胖子在一旁组织。
小花和瞎子一致投了白蛇，原因是这家伙太煞风景，无论是不是卧底都应该直接打死。

第十七章
我在投闷油瓶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间纠结了好久，最后想看他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心情战胜了其他，我准备把他投出去。
“我觉得小哥是卧底，我抽到纸条上的人平时接触的同性远远多于异性，即便有点小帅，也不至于很多人喜欢。”
分析得有理有据，再加上王盟无脑地站在我这一边，我们顺利把闷油瓶投了出去。
“游戏结束，卧底失败。”胖子在旁边宣布。
这一轮顺利得很，但运气在其中占了很大份量，胖子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去翻闷油瓶的牌，我实在好奇他那里写得什么。
“吴尊哈哈哈哈，”我捧腹笑，“不过坎肩是你队友你为什么投他，莫非你觉得吴尊不够有范？”
“我不认识他。”
闷油瓶竟然很认真的回答了我，他这么认真让我觉得有点萌，致使所有人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胖子刚想撺掇闷油瓶玩真心话大冒险，只见闷油瓶瞥了坎肩一眼，坎肩有点瑟瑟发抖，忙说“我来我来，我选真心话。”
胖子刚想出题，闷油瓶先他一步，问道“这十年里吴邪做了什么？”
我本来想夸他积极性提高了，没想到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坎肩愣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朝我使眼色叫我救他。
闷油瓶的言外之意，大概是问为什么我变化这么大，为什么白蛇说我心狠手辣，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算了，你说吧。”我告诉坎肩让他放心去说。
“东家头两年去了趟西藏，从西藏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好几个月，谁也不让进，从屋子里出来整个人变了个模样，憔悴得不成样子。”
“后来花儿爷来杭州，两个人见面……”
我嫌他讲得拖沓，又把我说得很惨，有损我吴小佛爷威武霸气的形象，忙示意他停下，我自己来说。
“简单来讲，我从墨脱知道了一些秘密，利用这些找到了汪家的体系漏洞，我利用古潼京设了局，安排黎簇打入汪家内部，最后发动老九门残余力量进行反击。”
简明扼要，用词精确，我对自己的表述很是满意，因为我早在心里斟酌了无数遍。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张起灵，这些年来我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成了我的心魔。他能不能在我天真沦丧，变成心狠手辣，肆意捉弄人心的状态之后，还像十年前一样看我呢？
闷油瓶听到我的回答，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沉默。

一个游戏玩到这种程度，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我有点梗得慌，谈论那些事情让我想到很多不好的东西，那些东西就像插在心里的刺，碰了就疼，拔了就死，想无视也做不到。
我知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张起灵经受的痛苦比我多得多，但他能做到漠然，我做不到，我也不指望他能理解我那些矫情的想法，更不用说对我表示关怀了
我当然不需要谁来同情。
“胖子，再来一局。”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更难受。
“得嘞。”
胖子刷刷刷又写了几张纸条分给我们，我想以胖子的脑容量肯定还写人名，十有八九他是写了小哥的。
可是我打开纸条一看，再一次震惊于胖子的智商，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小满哥。
胖子我去***的，吴邪你能联想吴尊也就罢了，小哥和小满哥那是一个物种吗？？！

中秋快乐呀！

第十八章
我抽到的是卧底牌无疑了，既然我猜到了他们的内容，一定能成为全场MVP。
还是原来的顺序，小花先开始，他随意地说道“两个字。”
“一个人。”王盟延用了上一局的套路，他们两个说完，大概卧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到我了，我想了想决定先搅混水，“长得蛮好看的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闷油瓶看了我一眼。
“高。”闷油瓶说道。
我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以你的身高好像在这群人里面不算拔尖吧，别说瞎子腿长两米，就连我也比你高一厘米。
莫非他说的不是身高，而是身手？他是在说自己高深莫测，是高手里面的高高手？
“偶像。”我还在吐槽，坎肩已经接着说了，看来我的小迷弟已经被闷油瓶俘获了。
“厉害。”白蛇的评价也很中允。
“吴家的。”黑瞎子说完我就愣了，他到底是不是我的队友，这是在说小满哥还是闷油瓶？
出乎我意料，第一轮瞎子竟然如此胡说，还能苟延残喘，坎肩王盟瞎子小花四个人力主把闷油瓶投了出去，我瞅见闷油瓶看了一眼自己的纸条，似乎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
就算你们觉得某人不高，也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还有你们真的不觉得‘吴家的’比较可疑吗？
这时候胖子插了话，说要么改一下游戏规则，你们这么说了一轮，卧底应该已经猜到你们是什么了，“要不这样，抽到‘小哥’的继续描述，抽到其他牌的，描述的时候要找两者的共通点，最后给三次机会，猜卧底牌是什么。”
“同意。”我说道。
“沉默寡言。”小花接着开了第二轮。
现在我猜测瞎子是另一个卧底，不过这个人非常不靠谱，很可能我会栽在猪队友手里。
胖子的新规则很有意思，表面上是找小哥和小满哥的共同点，实际上，这里包含了一个第一应答的技巧在里面。
比如说我要形容二叔，我会用心思深沉，但我要同时形容二叔和我爸，这个形容就变成了家世不凡。
所以关键点在于，要猜出别人在闷油瓶时应该用的词，和他说出口的进行比较。
“距离感。”王盟接着说道。
“对我很重要。”我为了赢，也是脸皮很厚了，说完这句我都不敢看闷油瓶。
“同行。”坎肩说。
“名气很大。”白蛇接着道。
“吴邪的。”瞎子的描述让我喷出一口老血，这句话形容小满哥毫无问题，但形容闷油瓶的话……
既然胖子已经改了规则，大家的重心就放在了猜卧底牌是什么上。
“好，第一次提问，卧底牌是什么？”胖子尽职尽责地主持。
“吴邪的亲戚。”小花这个回答很聪明，一个答案囊括了我的老爸叔叔爷爷等，可惜猜错了。
第二轮暂不赘述，总之一圈下来，他们竟然猜了黎簇。这可能只是为了降低我的警惕。
第三轮开始，大家都有些词穷。
“不老神话。”我怀疑小花这么说是要搞事情。
“举世无双文韬武略才高八斗英明神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王盟跟着瞎扯，我忽然很想知道闷油瓶现在是什么感受。
“救过我很多次。”又轮到我形容。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坎肩在那里吹瓶子。
“一个自带BGM的男人。”白蛇显然是看多了护宝笔记，有些‘神志不清’。
“有一双漆黑的很美的眼睛。”黑瞎子用吟游诗人的调子说道，要不是知道他是在说小满哥，我得误会他对闷油瓶有意思。

这时候旁边坐着的闷油瓶来刷存在感，他一开口就是“吴邪，你不是。”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点，虽然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刚刚形容的不是他。
我惊诧于他竟如此了解我，他是救过我很多次，但我也救过他。我、闷油瓶、胖子、潘子、小花、瞎子、三叔……我们从不论这个，太生分。
但是他们再猜错一次我就赢了，我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当即说道“被淘汰下去的不许说话，小哥你先禁言一会儿。”
不过在座的都是人精（除了我的三个伙计），大概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了。只不过黑瞎子这个人好像没有暴露身份，他的不靠谱是他的保护色，无论他怎么瞎扯也不会引起怀疑。
“小满哥？”坎肩疑惑着问出来，我简直想打他的脑袋。其实不亏他能猜出来，小满哥一直由他养着。
我看见闷油瓶正盯着我，心道即使我把你禁言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我有点……我也不知道我有点什么，好像有点紧张。
“小哥你猜不到也正常，小满哥是爷爷留给我的一条狗🐶。”我解释道。
“哑巴你是不知道，吴邪这几年不只给你养了条狗，还养了个儿子。”黑瞎子唯恐天下不乱。
听到这句话，闷油瓶虽然脸色没变，但瞳孔好像有一瞬的放大，我知道他是吃惊的。
他稍微有一点情绪波动，我就想逗逗他，我佯装惊慌地对瞎子道，“瞎子，不是告诉你别乱说的吗？”
黑瞎子很快地接收到了我的意图，并且对接严密，“好好好，不提了，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难道小哥还会关心这个？”
令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全场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识，大家自觉叉开了话题，没有一个人给闷油瓶解释这件事，大家都默认了我有了一个儿子。
然后我们聊起了胖子的艳遇，气氛很是火热。

第二十章
我与小花在高架路旁道了别，他邀我有空去北京再聚，然后同瞎子带着解家的人先走了，胖子要处理潘家园的事，先跟他们去北京，说是过几天来找我和闷油瓶。
临行前胖子拍着我的肩膀谆谆教诲，叫我一定照顾好他的瓶仔，仔细别让我二叔欺负了人家。我不置可否。
我这边便也带人回杭州，到了目的地，我从二叔那借过来的人要去给他复命，其余的我交给王盟去打点，总不能亏待了手下。
一路走下去人越来越少，后来我干脆自己来开车，车上面只载了闷油瓶一个，忽然就感到了曲终人散的惆怅，幸好有他在我身边。有一刻我忽然想握住他的手。
我打开车载播放器，放了一张CD进去，调大音量，掩饰我接下来的电话。我带上耳机，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是我。”
“回来了，还顺利吗？”我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这让我加更觉得自己不孝。
“一切都好。”
“都好就行，过段时间你回家看看吧，我和你妈都想你。”
听完这句话，我有些心酸，略略迟疑后开了口，“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家。爸，我这次是想跟你说个事情。”
“你说。”
“咱们家在8号公馆不是还有一套闲置的房子吗，我想搬过去住，离吴山居也近。”
“带着你那姓张的朋友一起？”我爸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应该是二叔跟他说的。
“嗯。”
“钥匙在你那里吧。”
“在呢。”
我和老爸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这些年我们也是聚少离多，隔着电话越聊越伤感，干脆约了中秋回家吃团圆饭。
其实我着急挂断电话还有一个理由，我刚说搬过去的房子不是爷爷留下的，而是我爸妈给我置备的婚房，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只可惜闲置了这么多年。
如果闷油瓶知道了这件事……
算了算了，虽然我是故意不让他住在吴山居，怕道上的人知道他回来了生出麻烦，但让他住到婚房去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我现在能动用的房子只有这一处，又配置齐全，十分合适。
当时我想不过是一套房子，大不了我再买一套给闷油瓶，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爸急匆匆去找了二叔，两个人就这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听说当时去汇报长白山之行的人正好在那里，给二位老人煽风点火，最后气得我爸拍桌而起，二叔当场pia~飞了一个白瓷茶杯。
我更没想到的是，闷油瓶在这家里翻出了一本《与儿媳书》（吴一穷著），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此是后话。

第二十章
我与小花在高架路旁道了别，他邀我有空去北京再聚，然后同瞎子带着解家的人先走了，胖子要处理潘家园的事，先跟他们去北京，说是过几天来找我和闷油瓶。
临行前胖子拍着我的肩膀谆谆教诲，叫我一定照顾好他的瓶仔，仔细别让我二叔欺负了人家。我不置可否。
我这边便也带人回杭州，到了目的地，我从二叔那借过来的人要去给他复命，其余的我交给王盟去打点，总不能亏待了手下。
一路走下去人越来越少，后来我干脆自己来开车，车上面只载了闷油瓶一个，忽然就感到了曲终人散的惆怅，幸好有他在我身边。有一刻我忽然想握住他的手。
我打开车载播放器，放了一张CD进去，调大音量，掩饰我接下来的电话。我带上耳机，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是我。”
“回来了，还顺利吗？”我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这让我加更觉得自己不孝。
“一切都好。”
“都好就行，过段时间你回家看看吧，我和你妈都想你。”
听完这句话，我有些心酸，略略迟疑后开了口，“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家。爸，我这次是想跟你说个事情。”
“你说。”
“咱们家在8号公馆不是还有一套闲置的房子吗，我想搬过去住，离吴山居也近。”
“带着你那姓张的朋友一起？”我爸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应该是二叔跟他说的。
“嗯。”
“钥匙在你那里吧。”
“在呢。”
我和老爸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这些年我们也是聚少离多，隔着电话越聊越伤感，干脆约了中秋回家吃团圆饭。
其实我着急挂断电话还有一个理由，我刚说搬过去的房子不是爷爷留下的，而是我爸妈给我置备的婚房，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只可惜闲置了这么多年。
如果闷油瓶知道了这件事……
算了算了，虽然我是故意不让他住在吴山居，怕道上的人知道他回来了生出麻烦，但让他住到婚房去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我现在能动用的房子只有这一处，又配置齐全，十分合适。
当时我想不过是一套房子，大不了我再买一套给闷油瓶，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爸急匆匆去找了二叔，两个人就这件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听说当时去汇报长白山之行的人正好在那里，给二位老人煽风点火，最后气得我爸拍桌而起，二叔当场pia~飞了一个白瓷茶杯。
我更没想到的是，闷油瓶在这家里翻出了一本《与儿媳书》（吴一穷著），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此是后话。

第二十一章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有些恍惚。我记得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我还年轻，一应装修都是我爸妈置办的，不算华丽，却很是雅致。
当年买这套房子，是我家里人希望我早一点结婚生子，不过这些年我在悬崖边上走了一圈回来，倒是再没有人跟我提催婚的事情，大概我平安他们就知足了。
如今我带闷油瓶回来，是存了和他结伴过日子的心，大抵我也不会再结婚生子了。
“小哥，欢迎回家。”我笑着迎他进来，屋子里很明亮，我心里也是亮堂的。
闷油瓶对这里当然不像我那样存有感情，对于他，这只是一个居住和歇脚的地方，是好是坏都不重要。
我带他到窗前，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西湖，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游人出行的旺季，湖边人倒是很多，难得这个小区还可以闹中取静。
“这里景色好，也安静，小哥你还喜欢吗？”
闷油瓶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或许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并不看重生活是否舒适，或许也不看重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可是对于我来说不一样，我试图让他明白接他回家对我的意义。
我最希望的是他能去尝试着去生活，而不是生存。
“原来你不在我身边很长时间了。”我叹了口气，闷油瓶扭头看我。
“当初我听瞎子说过，有些人不在，就会很艰难。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日子过得漫长。”
我很少说倾吐心思的话，今天我跟闷油瓶说这些，或许我是真的累了，只想把积攒了的情绪释放出来。
我看着远处的西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闷油瓶在一旁安静站着，也不知道在不在听。
“本来我去青铜门，是要去接替你的，所幸汪家倒了，我才能接你回来，或许能有机会给你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我很高兴。”
“我这个人贪心，本来想着你平安出来，其他的我也不在意，后来张海客来了，我又不想你跟他们回张家。”
“你跟我回来，我又想要一个程诺，你说你不走了，我又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开心，希望给你最好的，希望……”我终于说不下去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所以才会有执念，我突然意识到，我对闷油瓶的索求最终牵扯出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吴邪。”
直到听他叫我，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愣神很久。
有这么一瞬间我很想要拥抱他，我也这么做了。闷油瓶不知道我为什么抱他，他沉默着站在那里，不发问，也不阻止。
良久，我感觉他的手臂揽上我的腰，以同样的力度回应了我。
“我喜欢。”他的声音缈远。

发错了，对不起ಥ_ಥ

第二十二章
中午我带闷油瓶去楼外楼吃饭，叫上了黎簇和王盟一起。我有心给小哥接风洗尘，但他又不喜嘈杂，干脆我们几个随便凑一桌，也让闷油瓶见见黎簇。
黎簇没让我失望，好歹上了一本线，不过他非要留在杭州，最后报了杭州师范读历史专业，准备以后往文物鉴定发展。
他自己的意愿我不会过多干涉，只是他在杭州我少不了多费心思。好在黎簇和闷油瓶都是好相处的人，应该也不会闹什么矛盾。
我和闷油瓶到的早，干脆先拿了菜单，今天闷油瓶是主角，我有心让他自己来点，可惜食物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只有饱腹的作用，没有好吃难吃的区别。
到最后还是只能我来点，刚要吩咐等人到齐了再上菜，王盟就带着黎簇过来了。
王盟进屋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黎簇却在门口不肯进来，眼睛直溜溜盯着闷油瓶看，我以为他看两眼就看够了，没想到他盯着人家还没完了。
莫不是被瓶子‘出尘绝世’的容貌震惊了？我胡乱想道。
闷油瓶刚开始并不在意，可我正想说句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目光和黎簇对上了。
我心道要糟，黎簇目光不善，闷油瓶更不用说，看人跟看粽子似的。晚辈不恭敬，长辈不慈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都来了，怎么站在门口。”我招呼他进来，又替他介绍，“这是你张叔叔。”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尴尬，恐怕闷油瓶从来没被人叫过叔叔，但我拿黎簇当干儿子养，一时间不知道让他叫张起灵什么。
“快进来，挡着人家上菜了。”我见黎簇还愣在那里，又招呼了一句。
他从门口往旁边让了让，服务生把菜端了上来，黎簇看见我点了他最爱吃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嘴里还是不饶人。
“张爷好，我是黎簇，是小佛爷的伙计。”
靠！我气得不轻，他这一句话说了三个错词，其一‘张爷’这个称呼是道上的人叫的，黎簇这么叫我不爱听。其次自从闷油瓶回来，我就吩咐了不许人再叫我小佛爷，顶天了称一声小三爷。
最后，他不是我的伙计，难道给你买的橘子都白买了吗？我一颗老父亲的心疼了起来。
“坐吧。”即便不悦，我也不会跟孩子置气。
一顿饭吃得怏怏的，吃到一半，黎簇撂下句我先走了，就自己先离席而去。
他前脚刚走，王盟就凑过来“老板，这孩子今儿怎么了？”
我看了眼闷油瓶，略琢磨了一下，“当初黎簇复读的时候一直是我带在身边的，小哥回来我挪了窝，他不高兴。”
末了，我又补上一句“小屁孩缺爱，再大些就好了。”

吃了午饭，我让王盟开车去了杭州大厦购物城，家里的床上用品还是要买新的，还要买一些家电，我干脆带着闷油瓶一起去挑。
我很少亲自采购东西，平时这些事都是王盟去做，这做商场他很熟悉，于是我告诉他先去看看床上用品，他就很自觉带了路。
但我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好像离生活区越来越远了呢？直到王盟停下来，我看到面前一堆套.套和润.滑类用品，气得想骂娘。
这小子平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我说的是床上用品不是床.上情.趣用品，王盟的智商令我感到有些绝望。
闷油瓶见我们都停下，以为是到了，但面前的东西他应该是不认得，刚想要拿过一个来看，我即刻伸手把他的手拍下去，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怒气冲冲地瞪着王盟，王盟吓得不轻，带着委屈说道“老板，你想要道具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买，这里只有这些。”
阿西吧！
我现在只想让他滚.蛋，但想起来赶他走了就没人拎包，只好压抑着怒气，对他‘和善’地笑了笑。

第二十四章
其实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什么都不说，把抱枕拎到楼下垃圾箱扔掉，就什么破事都没有了，皆大欢喜。
但我突然不想这么做，即便是印着闷油瓶照片的抱枕，我想着要扔掉都有些不舍，这心里面一软，就开始犹犹豫豫起来，哪怕小哥会误会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闷油瓶见我不愿意让他看，干脆把我撂在门口，坐到沙发上发呆去了。趁这个时候我赶紧把抱枕连着箱子一同抱回了卧室，之后一脚把箱子踹了出来。
我非常的心虚，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闷油瓶的事，慌得很，连打电话斥责小花一顿的力气都懒得废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出去，闷油瓶还在看天花板发呆。
灯光微弱，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那里，显得很瘦弱，当然我知道如果我被这副样子蒙蔽的话自己就****。
我不由自主地想留他在这样的灯光下，这样即使他仍然淡漠，却不会冷。

不过这个人我永远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想，或许他在想有关宿命和张家的事，对我而言他就像一个谜。
哼哼了一声，我心道我管这么多干嘛，直接走过去把电视打开了。
接着我拿了毛巾和衣服准备去洗澡，路过客厅的时候见闷油瓶终于放弃了天花板，很随意地在看电视，上面正播放一个卖洗发水的广告，duang的一下，头发乌黑浓密什么的。
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发茬儿，有些不怠，又重新上去拿遥控器调了个台。湖南台正在播最近大火的花千骨，干脆让闷油瓶看这个好了。
可能是因为我声音开得有点大，洗澡的时候还能听见外面师父小骨的叫着，我脑补着黑瞎子叫我小邪的情景，打了个寒战。

客厅开了空调，我洗完澡出去有点冷，于是拿了薄被子过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想到我刚过来闷油瓶就要走了。大概在他看来旷世绝恋的电视剧还不如那duang的广告有意思。
算了，他不乐意看我自己看，反正没有睡意。等等――闷油瓶去的是哪个房间来着？我跟没跟他分好房间？
我屁股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蹭蹭地往卧室跑过去，闷油瓶的屋子门已经关了，我屋的门却开着，但我洗澡前明明把门给带上了啊！
我的床上还放着印上了闷油瓶半裸照的抱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天晚上我站在他屋子门口，无数次想敲门解释，又觉得是欲盖弥彰，最后只得叹口气作罢，转身回了屋。
（后来想想，以张起灵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即便发现了什么也不应该让我知道才是。）

第二十六章
当时我感觉不好，瞬间就慌张了起来，手上冒了一层细汗，告诉王盟赶紧去吴山居看看，我回头发现赵成名（赵老板）还没走，也顾不得身份上去搭他的肩膀。
“赵老板，捎我一程好不好？”我的语气有些急。
见他点头，我直接坐进了他的车里，等他也上了车，我对司机报了地址。
“呦，吴老板住在8号公馆？”他似是无意地说道。
“怎么，您知道这地方？”我心乱如麻，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话，一边不停回拨家里的座机。
我更愿意相信闷油瓶不会轻易出事，但汪家有了掌事的人会不会死灰复燃，他会不会又被卷进来。
还有，如果真的还需要有人去守终极的秘密，也只得我去了。
“前段时间我入手了那里的一套房子，差不多那里一套公寓可以在别的区买套别墅了。”
“老房子了，我竟然不知道房价涨得这么快。”我随口答道。
“吴老板是杭州人吗？”
“我爷爷是长沙人，后来迁到了杭州。”
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闷油瓶为什么起那么早去喝粥，二叔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汪家人为什么要见我，这些事我都想不通。
“到了。”
司机停了车，刚要去开车门，我先一步窜了出去，边道谢边向楼口跑过去。
我回头的时候，赵成名站在车边朝我挥手，带着一脸温柔的笑意。有那么一刻我察觉到他对我上心过了头，却不甚在意。

屋子里面都找过了没有，王盟也回了我，闷油瓶没去吴山居，王盟现在正在西湖边上找。我有一种直觉，他是找不到了。
我终于犹豫着拨通了二叔留给我的号码，听着嘀嘀的声音，我的心揪紧。
电话接通了，那边没有人说话。
“张起灵在哪里？”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女孩，她接着说“你要问你自己给了张海客什么。”
我皱眉思索，我给了张海客一份古籍，里面记载着关于汪藏海的生平。但我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跟你们没关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跟一个敌对方的陌生女人，为什么说话语气好像是旧相识。
“没关系，张家有一套独有的记号，我不知道他们把张族长引去了哪里，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见你一面。”
“见我干什么？”我知道张家的人不会把闷油瓶怎么样，不过汪家故意趁闷油瓶不在找我肯定没安好心，但我要一个去赴约的理由。
“我有事情告诉你，约在你二叔的茶馆你总放心吧。”
这是要独闯虎穴啊，我暂时动了要抓她的心，但我又不蠢，人家既然敢来，就有不会被我强行留下的把握。
结果我还是去见了她，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就必要冒一些风险。当天我特意去的早了些，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观察。
那天是我第三次在资料里见她，第一次是小花给我看的，第二次是从警局调出来那天狙击手被拍到的一瞬间，背着大提琴盒低着头走着。第三次是三叔给我发过来的。
后来我回想，究其一生，我和她只见了三次面。

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汪嘉仁悠悠地喝着奶茶，可是我分明记得二叔这里是不许自带酒水的。
“汪小姐。”
“你来了。”
近看我才发现，她是个很年轻的女人，或许称作女孩更合适些。她的脸很美，但不会让人看一眼就记住或觉得惊艳。
倒是那高高束起的马尾显得干练爽利。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嘉仁。”
你有.病吧！我对她这种戏耍很不满，于是我道“原来是嘉仁儿小姐，你好，我是吴邪。”

“你现在有三十分钟，我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换你一个程诺。她看了一眼手表
“说吧。”我示意她可以提条件了。
“张家为了下斗的事联系了张起灵，如果他答应了，我想让你去一趟香港，争取和他们一起去那个古墓。”
“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我的条件到此为止。”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这种手段是我当年用过的，即便没有更多的要求，单单是我去下斗这件事，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后果，最终指向的结果也会发生变化。
通常这种结果是不可控的，但经过精密的计算，汪家或许能达成他们的目的。
“我答应。”我回答得很干脆，因为即便没有这个约定，事情的发展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猜她只是想和我谈谈。
“你是谁？”
“汪城，汪家的小族长。”她说得很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果然她的名字不叫汪嘉仁。
“小族长？”
“民国的时候汪家出了一个叛徒，引发了一系列复杂的事情，最终导致汪家的解体，汪家分裂成内外两族，自此之后，内族承袭汪藏海的秘密和黑飞子，外族继承青铜门的碎片，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运算部门。所以汪家有两个族长。”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默默记了下来，准备回去再求证。现下还有很多问题我想知道答案，我准备问出来和我不相信她给出的回答，二者并不矛盾。
“九门里用宝盖头的‘它’指称的一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汪城蹙了下眉，似乎在想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然后她拿起我面前的茶杯往桌上倒了点水，蘸着用手指画了几笔。
我一看，画的是‘它’的古字，是一个上半身抬起的蛇的形状，我好像突然有了什么领悟，但仔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明白。
“这句话的意思不一定是你们当中有敌人，或许有人成了蛇的宿主。”她解释道
“寄生？”
“嗯。”
“终极是什么？”我问出这个的时候，其实没想过汪家那位会回答。
“汪家其实不把青铜门里的东西叫做终极，我们得到的关于它的信息也不完整，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一种规律。”她用眼神告诉我，言尽于此了。
一种规律，我默默重复了一遍。
“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天晚上你是来杀我的吧，为什么改变主意。”
汪城很轻地叹了口气，这个动作让她有了点温柔的感觉，“我犯了一个错误。”
“汪家内部的分裂和两股势力间不均衡的制约，最终导致当年我的家人移民到国外，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汪家的体系已经瓦解了。”
她说得很简略，也就是说她隐瞒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但恰好我想要知道也不多。
“于是我决定追本溯源，去读取当时汪家那位叛徒留下的蛇毒信息。”汪城看了我一眼“我与你不同，没有读取费洛蒙的天赋，所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当时在我看来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可没想到这正是错误的开始。”
她突兀地笑了，眼神变得很凄凉“我接收到了他背叛汪家的原因，更可笑的是，我觉得他是对的。”

更新迟了致歉

第二十七章
那天汪城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奇怪的是后来我想要回忆，却发现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我对她离开前看我的眼神和留下的那句话记忆犹新，仿佛就在眼前。
“被宿命困住的人都很可怜。”汪城的这句话让我怀疑她的真实年龄，她不会真的二十来岁吧，成熟的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有点非主流，我在心里嗤笑。
“吴邪，有些事情想不通的话，你要放过你自己。”
我带着好笑看她，她带着悲悯看我。
囿于命运的人，都很可怜。我走出茶楼才意识到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多么雷人的玛丽苏故事，她竟然以为我会相信。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张起灵。
“小哥？”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他打招呼，三步并两步走了上去。
他稍稍放慢了脚步等我，但没有说话。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闷油瓶是有心事，他很少被人看出来有心事，唯一一次是他去长白山之前跟我告别。
我既然也有心事，就不便去追问他去了哪里，见了谁，权当不知道。他瞒着我，我也瞒着他，我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烧，但就是跨不开那道坎儿开口去问。
本来我就是会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
“吴邪，张海客说他们要去下一个斗。”
我是真没想到这闷油瓶子会先开口，明显他也是憋了好久才决定要告诉我的，不过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你要去香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听出自己声音在颤。
他摇头。
“张家人跟你说了什么？”我放缓了语气。
这次他干脆无视了我，直到我们走到楼底下，我忍不住拉着他的胳膊，叫他把话说个明白。这时候闷油瓶的眼神才终于看向我，其中没有一点波澜。
“我知道你去见了谁。”他淡淡地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吴邪你怎么这么大脸呢！刚刚问他时的气焰瞬间就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愧疚，或许闷油瓶在等我主动开口，他一直知道我也有事瞒着他，我却只顾着追问他。
“小哥，不是我不告诉你，有很多事我还没梳理清，咱们回家再说。”我心里有愧，语气也非常的和缓。
闷油瓶还是没有理我，直接上了楼。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
“吴邪，你他.娘.的还有没有点良心！”
我刚一接听，那面的张海客就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更甚的是他骂人的口气跟我十分像，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但这一次我沉默地听着，没了脾气。
张海客骂完我就开始喘气，好像还喝了口水，接着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私底下去见汪家的族长。你知道族长见到我第一句话说得什么吗？”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痒的很，但我越是着急，张海客越是要卖关子吊着我。
“得得得，都是我的错，你快告诉我。”
“族长说让我有什么事快点说完，吴邪找不到他会担心。”张海客苦口婆心地继续道，“族长还说以后不关终极的事不要找他。你这样真的对得起他吗？”
闷油瓶真的那么说了？我不得不承认张海客的话在我心里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第二十八章
我一时间既感动又慌乱，忙着找话掩饰“当初要是不把那东西给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你知道汪家那位是什么货色，刚得到的消息，汪家另一位族长被杀了！妈.的那女人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纯良。”
张海客说完这个显然不想再跟我废话，正赶上他那边来了人，跟我又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最在意的是他跟我确认，张起灵没答应去香港，于是一切都结束到这里了。
他挂断后，我听着手机里嘀嘀的声音，维持着一个姿势站了好久，才掏掏口袋，突然很想找一支烟来抽。
可摸了好久也没找出来，这才想起我一个月之前就把烟戒了，但现在我烟瘾上来，很难受。
或许我只是拖延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闷油瓶解释罢了。我深深恐惧着他会对我失望。
我一步步往楼上走，到了门口发现闷油瓶给我留了门。
“小哥。”我轻声说。
“小哥。”我稍微大了点声音。
“吴邪，你在怕什么。”他的视线直直撞进我的眼睛，虽然我不能从中看出什么情绪，但我的心痛了一瞬。
他用一句话点出了所有，顺便点燃了我的情绪。
“今天下午二叔突然给我发了汪家人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不对劲，给你打电话但只能打家里的座机，家里找不到你，别的地方也找不到，我马上就慌了……”
说着说着我的情绪快脱离控制了，我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语气。
“当时我只能存着疑拨通了二叔留给我的号码，结果那个人告诉我你跟张海客在一起，你让我怎么想？如果你再去追寻过去的事情，或者张家的秘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追着你千里了。”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顾忌的小三爷了。
我快没有时间了，只希望最后的一段路你可以陪着我走过去，闷油瓶，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最后那种极端的疲累淹没了我，即使我意识到我的情绪已经决堤，也无力回天。我瘫坐在沙发上，再一次为了我对闷油瓶的执念感到可怕。
我该放开他吗？如果不，我会不会在之后的某一天伤害到他。
闷油瓶沉默地站着，也不言语。我猜想他是想要说几句话宽慰我的，只是以他的个性很难做到这件事。
然后他做了和当初在新月饭店一样的事，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过了良久我起身去做了碗热汤面，两个人喝过了以后我回屋，才发现床单已经被换了新的。
准是王盟叫人送过来，被闷油瓶收下的。原来他也不是直接去找的张海客，我想象着他喝完粥回家，收了新买的床单和窗帘 。
然后一个人把窗帘挂上，衣服叠好，还顺手把我屋的床单也换上了。我这么想突然觉得闷油瓶子很乖，有了点过日子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