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潇湘溪苑 >  【潇湘溪苑】【原创】你不长大,我不敢老。(伪装者兄弟文)

【潇湘溪苑】【原创】你不长大,我不敢老。(伪装者兄弟文)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八十九 再回苏州 (上)

“大少爷,您的茶。”阿香笑津津的把一杯红茶双手奉上,得意的站在一旁等着明楼的夸奖。

“一勺奶。”

“嗯。”

“一勺糖。”

“嗯”阿香俏皮的点了点头:“还有一勺柠檬汁,我都按您的吩咐弄的,绝对好喝。”

明楼端起那个精致的珐琅杯凑近鼻尖吸了一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阿香听见了,开心的一拍手:“大少爷我还特意给您准备了提拉米苏,我去给您拿!”

看着小跑到厨房的阿香,明楼心里暗自欢喜着,他颇有得意的把那杯红茶递给一直对他冷眼相观的明镜:“大姐,这是我和我的英国导师学的泡茶,味道绝对没的说。”

可明镜并没有太搭理明楼,只是用手轻轻的托住头看着在门口厮闹的明台还有阿诚。

“阿诚哥,你再往下一点啦。”明台双手卡着腰冲站在梯子上的阿诚指手画脚道:“阿诚哥你快一点啦,说好了,贴完对联你就要陪我去买点心吃的。”

阿诚接过阿其递给他的浆糊,一面小心的刷着一面无奈的叹气:“知道啦,什么活也不干,就在那里嚷嚷。你可真是够,讨厌的。”

明台听见阿诚如是说,却也不恼,只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阿诚哥,可说好了,你请客。”

阿诚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个小子,真的是又可爱又可恨。他使劲把横批拍了几下,然后从梯子上一跃而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就是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阿诚弯下腰使劲揉了揉明台的头发:“好啦,去穿衣服,咱们出发!”

明台是撒着欢的跑进了屋子,阿诚也不愿收拾,便把梯子一类的丢给阿其就要进屋,可就在他踏进屋子的那一瞬间,他立马就换了一副一瘸一拐的样子。

明楼一看见阿诚这个样子就来气,这个小混 蛋,明明一个月以前就活蹦乱跳的在足球场上驰骋了,偏偏回到上海就要在大姐的面前装“铁拐李”,实在是可恶。

阿诚长大了,个子也高了,明镜看着那个英俊的少年从门口一瘸一拐的进来,心里顿时觉得心酸极了,她冲阿诚摆了摆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轻轻的揉着他的腿说道:“外面那么冷,就穿一件薄毛衣,怎么就不懂得穿件外套。”

阿诚嘿嘿一笑,明镜叹了一口气,接着念叨了起来:“我们阿诚长大了,也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啊,你说你的腿还没有好利索,就要陪着明台爬上爬下的,要是再摔着了,落下残疾,这可怎么好。”

明镜是越提越心酸,明楼见状赶紧在一旁插了一句嘴:“姐,阿诚他没事,早就好了,您就别担心了。”

可明楼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明镜对他怒目而视,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刚想站起来开溜,就被明镜一巴掌拍在身上:“我就问你,阿诚他干什么了,就值得你那样大动干戈。”

“他不听话。”明楼悻悻的说道:“我就揍了他几下,有分寸。”

“你有分寸!”明镜一听这话更是来气,伸出手比划着怒斥道:“手臂那么粗的棍子你就往孩子腿上打,你这是有分寸!你当年是怎么犯浑的,我有这么教训过你吗?”

听见明镜这么说,明楼也是胆怯了,回想起回到家的第二天他就被明镜客客气气的请进了书房,一巴掌和一天的罚跪都让他记忆犹新。可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分辨了几句:“您不也让苏医生看过了吗。苏医生都说没事了,再说……”

明楼说到一半就和明镜那凛冽的眼神对视上了,他讪讪的笑了笑,适时的闭住了嘴。

这时明台套着一件外套从楼上飞了下来,一脸兴奋的看着阿诚:“阿诚哥,我穿好衣服了,咱们快走了,不然一会就关门了!”

听见明台这么说,明镜便不再盯着明楼:“诶,你们要去哪里啊?”

看见明镜转移了话题,明楼这才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接过阿香递给他的蛋糕。

“哦,大姐,明台想去甜品店吃冰激凌,让我陪他去。”阿诚说着就站起来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我们一会就回来。”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哦,大姐,明台想去甜品店吃冰激凌,让我陪他去。”阿诚说着就站起来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我们一会就回来。”

明镜却皱起了眉:“大冷天的,吃什么冰激凌,到时候又要肚子痛,不许去。”

听见明镜这么说,阿诚只好无奈的冲明台摊了摊手,可明台哪里就肯,气恼的跺着脚:“不,阿诚哥答应好我的,我不!”

明台一边嚷一边使劲摇着阿诚的胳膊:“阿诚哥,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阿诚为难的看了一眼明镜,可明镜却是一副严厉的表情,明台的眼角渗出了泪花,他可怜楚楚的看向明镜:“大姐,阿诚哥都答应我好几天了。”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明镜斩钉截铁的摆了摆手:“明台,你不要以为过年了你就可以胡闹。”

“大姐欺负人!”明台抹了一把眼泪跑上了楼,阿诚虽然心疼,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把衣服放了回去,又乖乖的坐在明镜的身边。

明楼缩在一旁悄悄的享用着自己的下午茶。而明镜则伸出手整了整阿诚的衣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阿诚舔了舔嘴唇想要说点什么让气氛好不那么尴尬,明镜却开口了:“大姐在苏州认识几个很不错的中医,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苏州让他们给你好好调理调理,你还小,万不能留下伤病的。”

此言一出,明楼和阿诚都是一愣,要知道明家自始自终都不肯承认阿诚的,如今大姐怎么就要带阿诚去苏州,还是在过年这个时节。明楼放慢了咀嚼的动作,而阿诚也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大姐,其实在巴黎大哥给我找过医生了,而且我已经好了,就不用去苏州了吧。”阿诚试探的说道:“再说,今年难得回家过年,我想还是在上海待着陪您和明台吧。”

可明镜心意已决,容不得阿诚反驳,阿诚赶紧一脸焦急的看向明楼,希望让他帮帮腔,明楼也觉得不妥,便放下盘子想要说点什么,明镜却开口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初二就走。忙了一下午了,你也上楼歇一歇吧,我和你大哥有事情要谈。吃晚饭时,我再叫你。”

这句话堵住了阿诚的话,他只能无助的看向明楼,明楼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阿诚只好回了房间。

看着孩子上了房间,明镜才低头叹了一口气,明楼起身坐到明镜的身边低声说道:“姐,怎么了,苏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七叔公在去年四月就病故了,新族长上任,所以这个新年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明镜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浅尝一口:“不过弟弟你放心,会没事的。”

虽然明镜脸上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但是明楼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大姐的焦灼,但是他不愿质疑自家姐姐的能力,只好浅浅的点了点头。

年夜饭上,三姐弟各怀心事,只有明台正在欢喜的讨要着礼物还有压岁钱。明镜端起酒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一旁的明楼却仍然有点食之无味。

“阿诚,我准你今天可以不用喝果汁,来陪大姐还有你大哥喝一点红酒。”明镜喝了酒,脸上更显得容光焕发:“来,阿兰,给阿诚少到一点酒。”

阿诚意外的接过那个酒杯,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明镜却挥手让他坐下:“阿诚啊,这一转眼,都是大小伙子了,以后的事啊,你可要学着自己上心啦,不能事事依靠你大哥,不然等你将来上了大学,出身社会,你就会很吃力的啊。”

明镜的祝酒词让明楼心里一惊,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阿诚不胜酒力,只喝了两杯,就醉了。看着睡眼迷蒙的阿诚,明镜不免又调侃了他几句,不过想来忙了一天她也乏了,便带了明台回房歇息,明楼只好背了阿诚回房睡觉。

黑暗里,明楼又一次坐在了阿诚的床围,那个孩子睡得很香,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明楼又想起了明镜当年的那个承诺,阿诚成年后,就必须离开明家。

七叔公狰狞的面孔萦绕在明楼的身边,明楼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隔着被子抚摸着阿诚的小腿,是那么的不舍,是那么的恐惧。

红酒很温润,并没有带给阿诚太多的刺激,只是让他疲倦,当他接触到他那蓬松的棉被时,便沉沉睡去。也许是在酒精的**下吧,阿诚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这可以说真的是这一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没有噩梦,没有打扰,就是那么纯粹的睡了一觉。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这可以说真的是这一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没有噩梦,没有打扰,就是那么纯粹的睡了一觉。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看起来明媚极了,阿诚坐了起来,他把手掌放在眼前,看着自己的手掌被阳光覆盖,看着手指被光线穿透,看着一缕一缕的丝,一缕一缕的线在自己的被子上留下斑驳的影。这是什么,阿诚笑了,也许,这就是最慵懒的幸福。

丝绸的被面摸起来滑极了,屋子里也只有最为干净的味道,床头摆着全家福,而书柜里罗列的全是一些他喜欢的玩意,房间的角落里藏着他年少的快乐,而这一切中的一切,都只属于他。这是他十岁以前不可企及的梦,虽然实现了,但乃至到了今天,这依然让阿诚觉得虚幻,觉得这不是真的,仿佛他们就如同那神来的阳光,会一点一点的消失,一点一点的淡化,甚至稍纵即逝。

阿诚从床上调到地上,并没有穿拖鞋,他的脚接触被阳光浸润了好久的那块地板时,并没有觉得冰凉,只是很舒服。

他走到墙角,翻出他的那把佩剑,眼神里满是怀念,他用手轻轻拂去剑的灰尘,竟然不由自主的挥舞了几下。

黑色的睡衣,银色的剑。就在阿诚兴起的时候,身后低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怎么,想和我来比试比试吗?”明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阿诚赶紧下意识的就把剑放在了桌子上,不知所措的歪了歪脑袋,摊了摊手:“额,过年好大哥。”

明楼挑了挑眉,手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阿诚过年好。”

“大哥您来叫我吃午饭吗?”阿诚试探的问道,明楼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我们吃过了。”明楼有点狡黠的说:“不过我想阿香应该在小厨房里给你偷留了一点。”

这下弄的是阿诚不好意思极了,他歪着头用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大哥,我昨天喝醉了。”

明楼低头一笑:“去,洗把脸,吃点东西就到书房去,我有事找你小子。”

说罢明楼就出了阿诚的房间,可这下阿诚却是糊涂了起来,因为按照他的理解,每年初一进明楼书房绝对就是一顿说教,就算明楼不动手,但听他叨叨几个小时绝对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更何况,他还有可能会骂人。

可是想归想,事还是要做。阿诚在小厨房里就开始被阿香数落上了:“大小姐和大少爷大年初一祭祖,就算你不参与,那也要起床吧,你倒好,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就吃饭,等你一会看见大小姐,看你怎么办。”

“诶,你说的对啊,我要在见大哥以前去见大姐,以防不测。”阿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就说我昨天喝醉了,真的爬不起来。”

阿香一戳他的脑袋:“你怎么从国外回来就学的比以前更油腔滑舌了。”

阿诚却突然跳起来,一把揪住阿香的长辫子坏笑道:“我还学会了更坏的东西,你想不想见识见识。”

“讨厌,你松手!”阿香红着脸拍打着阿诚的手:“你少拿你骗西洋小姑娘的那套来欺负我。”

阿香也是坏笑着问道:“你老实交代,你骗了多少小姑娘。”

阿诚手下却一用劲,拽的阿香的辫子是更痛了:“天地良心啊,我可是最老实本分的,话说是你的小辫子在我的手里,你还敢这么嚣张。”

“你怎么这么坏啊,你再不放手我一会就去告诉大少爷,让他收拾你。”阿香使劲掰着他的手:“你可要当心你的另一条腿啊,铁拐李。”

阿香的话让阿诚好像明白了一点,别是这几天他在明镜面前装腿疼,然后大姐捶了大哥,大哥要打击报复吧,这个想法让阿诚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松开阿香的辫子转身跑上楼,只气的阿香直跺脚:“你不洗碗了!”

阿诚来到明镜的屋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大姐过年好。”

“过年好阿诚。”明镜懒懒的放下手中的书,招呼阿诚过来:“怎么样,昨天睡得好吗?”

阿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到明镜的身边:“大姐,我想和您说个事,其实我腿已经好了。”

阿诚此话一讲,明镜立刻就明白了,她打趣阿诚道:“你大哥又要找你私密会谈了吧。”

阿诚歪了歪脑袋:“大姐,您。”

明镜笑了起来,拿起书轻轻的拍了阿诚的脑袋一下:“你小子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替你出出气罢了,顺便打压打压你大哥,好让他不那么猖狂。”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明镜笑了起来,拿起书轻轻的拍了阿诚的脑袋一下:“你小子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替你出出气罢了,顺便打压打压你大哥,好让他不那么猖狂。”

听见明镜这么一讲,阿诚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憋出一句:“大姐就是大姐,真英明。”

“去吧。”明镜的语调有点无奈:“明天就要去苏州了,你大哥总会有事情交代的。”

一听明镜还是要让他去苏州,阿诚觉得失落极了,他想要反驳,想要拒绝,但明镜的眼神让他无从下口,他只能沉沉默默的下楼,忐忐忑忑的去了书房。

明楼在书房里翻阅着一本书,看起来年月很久了,泛黄的书页仿佛在彰显着明楼的学究气。

阿诚站在明楼的对面,却一脸的不情愿。

“腿还痛吗?”明楼发问了。

阿诚惶恐的抬起头:“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觉得好玩。”

“我问你腿还痛吗?”明楼喝了一口茶。

阿诚摇了摇头。

明楼点了点头:“那你去搬把椅子坐过来。”

“啊?”阿诚意外的抬起头。

明楼一皱眉:“没听懂?我让你搬把椅子坐过来。”

阿诚不知道明楼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木木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明楼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他第一次学写字那样,他坐在明楼的旁边,崇拜看着明楼。

只不过现在的崇拜里,多了一分敬畏,还有不解。

明楼扯过一张白纸,用钢笔在纸上用力写下三个大字,明锐东。他笑着问明楼:“你认识他吗?”

阿诚弯着腰坐在明楼的身边,咬了咬嘴唇:“认识,是明老爷。”

“是我父亲。是我们上海上一任族长。”明楼点了点头,又写下两个字,明毅:“知道这是谁吗?”

阿诚想了想,他在小祠堂里见过这个名字,他慢慢的说道:“这是明太老爷。”

“对了,他是我爷爷。也是我们上海的第一任族长。”明楼点了点头,接着写下一个名字,明肖:“知道这是谁吗?”

阿诚摇了摇头。

明楼叹了一口气:“七叔公,也就是我的七爷爷。”

听见七叔公三个字,明楼明显感觉阿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也难怪,那个糟老头子,给阿诚留下的阴影太大太大了。

明楼把手放在阿诚的背上,给他安慰:“阿诚别怕。”

温厚的手掌让阿诚安心,可他还是惊恐的看着明楼:“大哥?”

“七叔公,是我们的大族长,去年四月的时候病故了。”明楼语气有点悲哀:“所以,新族长上任,我们总还是要回去的。”

“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回去,我只是一个仆人……”阿诚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明楼就突然重重的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阿诚吓得一缩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怎么说话呢,全家上下谁拿你当过仆人!”明楼的语气很是严厉:“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听见没有!”

阿诚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说话!”明楼坐直了身子。

阿诚赶紧站起来,慌乱的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我记住了大哥。”

明楼消了气,摆了摆手:“坐下吧,我们接着说。”

明楼冲阿诚发的火让阿诚伤感,却不委屈,在大哥的心里,他就是明家的一份子,可在明家家族中,他只是一个利益的掠夺者,瓜分者,小时候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明楼给他讲的很详尽,几乎是把明家的家谱给他彻彻底底的讲了一遍,他好几次都想打断明楼,告诉他,大哥你告诉我这些只是在自欺欺人,并没有用处。

我终究不会被明家长辈承认,阿诚没有奢望,只想平平安安的在明家待下去,报大哥大姐教养之恩。

阿诚的消沉明楼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敲了敲阿诚的脑袋:“给大哥认真听,好好记。”

明楼的语气温柔至极,其中还透着一点心疼和自责。

“明天就要回苏州了,见了长辈记得要叫人。”明楼合上了钢笔:“还有,你叫明诚,不叫阿诚。你姓明,记住没?”

阿诚点了点头,伸出手摩挲着那张白纸,大哥的字刚劲有力,可是在阿诚的心里,却是那么的刺痛。

苏州阴雨,让阿诚的腿有一点隐隐作痛,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上去精神极了。

明镜挽着明台的手,而他和大哥则拎着箱子,小雨落在他的身上,可阿诚却毫不在意,因为站在苏州老宅的跟前,阿诚只有沉默。

房间已经被忠叔简单的收拾过了,时隔两年阿诚再见这个老人,心里百感交集。

人只有在两个时候会飞速成长,一个是幼儿,一个是老年。

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倚靠在门口打盹,阿诚和明台就坐在屋子里烤着红薯。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这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倚靠在门口打盹,阿诚和明台就坐在屋子里烤着红薯。

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大哥和大姐还在上房聊天,明台在旁边跃跃欲试的想要伸手去拿炉子里的红薯,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阿诚阻止。

“明台你等等,没熟呢。”阿诚一边用铁钩子捅着炉子里的灰:“你放心,烤好了,第一个就给你吃。”

这时从屋外进来一个青年,他带着眼镜,年纪不大,却穿着青灰色的长袍,看上去满满的学究气。

“您好,我是明庭。”那个人把油纸伞立在地上:“我父亲让我来叫明镜堂姐,还有明楼堂哥过去。”

阿诚赶紧站起来冲他打招呼:“您好,我叫阿……”

阿诚想起了明楼的话,赶紧改了口:“我叫明诚,明庭堂哥,我大哥还有大姐在上房呢,我带您过去找他吧。”

那个人浅浅一下:“麻烦你了。”

阿诚和明庭去了上房,可明台却依然还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红薯,终于他不耐烦了,推醒了忠叔:“忠叔,忠叔,你快看看我的红薯好了没有。”

忠叔恍如隔世的睁开了眼,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火火炉旁笑呵呵的说:“小少爷,您别心急啊,来,让我给你看看。”

阿诚带着明庭去了上房,西房离正房也不过十几步。可阿诚却感觉自己走出了一个世纪。

“大姐,大哥。”阿诚走了进去:“明庭少爷来了。”

明楼闻声出去,看见是明庭,笑着迎了上去了,阿诚想退下去,却被明楼拽住了:“这是五叔的长子,快叫三哥。”

阿诚微微一笑:“三哥。”

明楼招呼了一个丫头进来看茶,然后请明庭坐下。

“明庭,我大姐刚歇下,你来有什么事吗?”

明庭接过茶喝了一口:“堂哥,没事,就是父亲让我来传个话,明天早上九点去小祠堂。”他看了一眼阿诚,接着说:“还有就是,要把明诚带上。”

“这是一定的。”明楼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五叔怎么样?”

“劳烦堂哥记挂,父亲身子近两年很是不错。”明庭说的话客气极了:“不过自从祖父故去后,他难免伤心。”

阿诚有点不自在,他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明楼一个眼神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明楼叹了一口气,应付了几句,这时明台抓着两个烤红薯跑了进来:“阿诚哥,阿诚哥,给你红薯吃。”

可他一进门就看见明楼黑着脸坐在堂上,被唬了一跳:“大哥。”

“没规矩!”

“没事,小孩子嘛。”明庭笑了起来:“明台是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堂哥好。”明台把两个红薯放在背后怯怯的叫着人,他甚至都不用抬头就知道大哥的脸色有多难看。

明庭并没有久待的意思,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明楼起身送他,路过明台时,明台清楚的看见明楼瞪了他一眼。

明楼前脚一出去,他赶紧把两个红薯甩给阿诚:“阿诚哥救我。”

明台的手掌心被热的红红的,可阿诚却慢吞吞的剥着红薯皮:“你阿诚哥自身难保,喏,大姐在里屋。”

明台气的直跺脚,这种事情找大姐哪里有用,搞不好还要被大姐说教一顿,就在他一筹莫展时,明楼进来了。

“大哥,疼,疼,疼。”明台大声的嚷嚷着:“大哥,您放手好不好。”

可明楼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你叫,你大声的叫,我看你把大姐叫出来,让大姐收拾你。”

明台眼里浸了泪,而阿诚则在一旁悄悄的摸着自己的耳朵,仿佛自己的耳朵下一刻就要被大哥扭住。

直到明台耳朵变得通红明楼才放了手,明台哭丧着脸跪在一旁抹着泪:“我就是不喜欢他嘛。”

“你还说!”明楼一拍桌子:“没有一点礼数。”

明台瘪瘪的闭了嘴,可阿诚却被明楼召唤到了跟前,明楼一抬手,阿诚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了:“额,大哥我知道错了。”

明楼一伸腿就想踢他,这时他们的救星出来了。

“明楼,你想干什么!”明镜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扶起明台,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就来气,冲明楼怒斥道:“你怎么回事,就这么喜欢给自己的弟弟动手?”

阿诚如获大赦的闪到一边,明楼也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姐,您刚才是没看见,他们俩是没有一点规律。”

“谁来了?”明镜示意明台和阿诚出去。

“五叔的儿子,明庭。”明楼赶紧过去扶着明镜坐下。

“姐,族长的大公子亲自上门。”明楼有一点担忧:“还特意嘱咐我明天带上阿诚,我有一点担心。”

明镜却冷笑一声:“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把我在苏州的生意压制了这么多年,现如今,今非昔比,也该换换局面了。”

明楼听的云里雾里的:“大姐?”

“父亲可给我们在苏州留下一块肥肉呢。”明镜意味深长的抬头看着明楼:“弟弟,咱们明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九十 再回苏州 (中)

“明台,你为什么不喜欢明庭哥哥啊?”阿诚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书。

明台听见阿诚这么问,便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嘟嘟囔囔的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

听见明台的话阿诚就乐了:“你小子,典型的唯心主义。”

“什么?”明台转过头问道:“阿诚哥你现在和大哥一样,就爱用那些我听不懂的新名词变着法的骂我,我要去告诉大姐。”

听见这孩子气的话阿诚更是忍俊不禁,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假装要出门说:“既然这样,那你就一个人睡吧,我回我的房间了。”

他话音刚落,明台就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可怜巴巴的说道:“阿诚哥,别走,我害怕。”

阿诚站在床边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个小子:“那你告诉我,你什么害怕。”

“阿诚哥你躺上来我就告诉你。”明台的兴致不高:“你不许走。”

阿诚歪着头想了想:“好吧。”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琐碎的声音让阿诚心安,他喜欢下雨的阴天,也喜欢躺在被子里听雨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这里和上海不一样,没有灯红酒绿的大厦,也没有汽船还有汽车的鸣笛。乌青色的深宅大院里,只有几声狗吠传来,雨从屋檐上不停地滴落,雕花的木窗上也透着一股别味的雅致。

可是就在阿诚看来最美好的一切,在明台的眼里却是那么的不堪。

“苏州总是在下雨,天也总是阴阴沉沉的。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明台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而且这边的房子大多是灰黑色的,上面还有绿色的青苔,怪阴森的。”

“而明庭堂哥就和这阴绵的小雨一样,做作而虚伪。”明台终于说出了实话。

阿诚不由哑然失笑:“明台,哪里有人形容别人用下雨的啊。”

明台却从被子里跳出来,跪坐在床上死死的盯着阿诚:“阿诚哥,你不许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大哥。还有大姐。”

阿诚捂住自己的嘴,表示绝对会守口如瓶,明台这才安心的躺了下去。

“明台,你很了解明庭吗?”阿诚侧身问道。

“一知半解。”明台含糊其辞:“阿诚哥我困了。”

明台不愿意回答,阿诚也不会逼他,便把自己身上披的棉袍盖在了他的身上:“明台晚安。”

“阿诚哥晚安。”明台翻了个身睡着了。

看着缩在自己身旁的明台,阿诚叹了一口气,窗外的雨还在下,青砖上的水洼倒映出了惨淡的月光,阿诚把一个胳膊垫在头下,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慢慢的停了,阿诚也伴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地睡去,明台爱阳光,他爱乌云。明台爱晴天,他爱阴天。明台喜热闹,他喜安静。明台喜绚丽,而他喜冷清。

两个孩子,截然不同的喜好就注定要有霄壤之别的人生。

水墨画一般的苏州,也不知道依依在这里生活还习惯吗,是否也想他一样迷恋这个画中的世界。

阿诚在梦里笑了,也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像戴望舒一样,举着一把油纸伞,在一条小巷里,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秋怨的姑娘。

再醒来雨已是停了,不过外面雾蒙蒙的,却是别有一番风味。阿诚睡眼惺忪的把自己的手表拉过去,才六点而已,不过看着外面仙境一般的美好,阿诚倒也没有了睡意,他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明台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披了一件薄褂,趿拉着鞋子出了门。

木门吱呀的声音让阿诚心跳,淡淡的木香又给他宁静,一出门,一阵清爽的寒风吹来,雨后空气中的水分子是那么的清新纯粹,阿诚站在院子里贪婪的呼吸着来自大自然的恩惠,只觉得神清气爽。

晨露沾湿了他的衣服,眼睫毛上也结了一层雾,眼睛润润的,舒服极了,阿诚不舍的将它们拭去,他实在是太享受这种感觉了。

阿诚站在院子里,浓雾包围着,他觉得此情此景,不吟诗一首的话,实在辜负。

“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阿诚轻轻的念了出来。

“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方谢公超步,终从彦辅游。”明楼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毫不违和的接过了阿诚的那首诗。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拂林随雨密,度径带烟浮。方谢公超步,终从彦辅游。”明楼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毫不违和的接过了阿诚的那首诗。

“苏味道的咏雾。”明楼踱步到阿诚的身旁:“不错,在国外呆了一年多,诗文并没有落下,有进益。”

明楼突然的出现让阿诚有点意外,不过他的脸上满是惊喜:“大哥,您怎么起来的这么早啊。”

“如此美景,岂能让你这小子一人独享。”明楼替阿诚重新披好衣服:“早起寒露重,走,去大哥屋坐一会。”

阿诚顺从的跟着明楼去了他的房间,他跟在明楼背后,看着大哥的后脑勺,突然意外的发现,自己似乎不再用仰视着明楼了,自己好像又长高了。

明楼端给他一杯热茶,阿诚手里捧着那个青花瓷杯子,脸上却有着满满的忧愁,明楼不言语,可阿诚却开口了。

“大哥,我怕。”阿诚很少主动和明楼坦诚心事:“我真的怕。”

“阿诚,七叔公已经不在了。”明楼知道阿诚怕什么,他没有责怪那个孩子,只是在用一种大哥的口气去安慰他。

“可是没有七老太爷,还会有五爷啊。”阿诚看着自己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大哥。”

阿诚说不出话来了。

明楼对此心知肚明,可是作为大哥,他没有办法给阿诚一个承诺,因为未来的事,就和今天的晨雾一样让人迷茫,他也不知道三个小时后,在明家祠堂里会发生什么,他和大姐,要面对什么。

他长大了,不是当年的明楼了,如果明家宗人真的要对阿诚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像当年一样挺身而入,怒斥长辈。

“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阿诚的语气很是悲凉:“您说过,生而为人,万般无奈。”

阿诚停了一下,把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大哥大姐救我于水火之中,倾心教养我而成人。重生之恩阿诚我终身难报……”

“阿诚!”明楼听不下去了:“你听大哥说,你别乱想,大哥不会让你离开明家的,不会的。”

明楼的脸上掠过一丝孩子气的焦灼,可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心虚了,曾经年少无知,豪言壮语挂在嘴边。而如今少年既已成人,就不能够再肆意妄为,因为他的背上,也承担起了家长的那一份责任。

阿诚却笑了,那种笑是那么的坦然,那么的从容,仿佛这一刻,他和明楼位置互换了,明楼变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而他成了一个处变不惊的大哥。

.“大哥,阿诚长大了。懂是非,也明事理。”阿诚起身直视着明楼慢慢的说,平和的语调里藏着隐晦的悲伤:“您别担心,阿诚会好好的。”

说完阿诚就起身离开了明楼的房间,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他只要一回头看见大哥,肯定会落泪。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哭,更不能当着大哥的面哭。

看着阿诚坚挺而清瘦的背影,明楼的背却不知不觉的坨了下去,那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疲惫。

明家长辈并不会彻底的拆散他们兄弟,只是会卸掉他们的盔甲,然后冷眼旁观。

对,卸掉我们的盔甲,然后冷眼旁观。

明家祠堂上门庭若市,阿诚见到了许多大哥口中的长辈,他在明楼的授意下点头认人,他们大多也回报了礼貌的微笑,但眼神里却各是他意。

明台苦于应付那七大叔八大姨的辈分,但在明楼的逼视下,倒也无奈。

举行完祭祀典礼后,距离中午开饭还有一段时间,明家长辈们便在内厅聊着天。明镜陪在里面,他们三兄弟插不上嘴,只能坐在外厅听着那些人拉家常。

已经是好久没有再开过这么大的一场明家宗室集会了,还记得上次开时,明台尚且年幼,明楼仍是少年,不过那时家道中落,他们三姐弟不论走到哪里都会遭到鄙夷的目光甚至不堪的流言蜚语。

还记得那一年七叔公尚在,明镜抱着明台走进了那个祠堂,在座的那些长辈们立马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七叔公,这是明台。”那时的明镜颇有一点低眉顺眼:“我想把他列进明家家谱里。”

“凭什么。”七叔公高高在上:“我们明家世代也没有把外族列入族谱中的先例。”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凭什么。”七叔公高高在上:“我们明家世代也没有把外族列入族谱中的先例。”

七叔公黄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明台:“明家现在的基业,都是先祖一文钱一文钱堆起来,这一砖一瓦,皆属来之不易,我们怎么能把他交给一个外族人,更何况,那还是一个从大街上捡来的,来历不明的孩子。你让我死后,怎么和明家列祖列宗交代,怎么和你父亲交代。再说,就算我答应,这在座的各位宗人,他们能答应?”

七叔公话一说完,顿时众说纷纭,其中不乏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

七叔公却直勾勾的看着明镜身旁的明台,他的眼神让明台畏惧,明台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明镜给了身后的明楼一个眼神,明楼心领神会的把明台抱起来走了出去,明台不谙人事,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我们不和姐姐一起出来吗?”

明楼鼻头一酸,把明台抱的更紧了:“明台听话,走,大哥去给你买糖人吃。”

明台开心的拍着明楼的肩膀:“好。”

明宅门口就有一条小吃街,明楼抱着明台蹲下让他挑选他喜欢的人物。

“大哥我想要这个老鼠偷油。”明台歪着脑袋想了想:“可是我也想要那个猪八戒和孙悟空。”

明楼一手搂着明台,一手笨拙的从衣兜里掏出零钱:“阿公,这三个我都要了。”

明台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依偎在明楼的怀里,仿佛忘却了刚才那个老爷爷可怕的目光,此时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糖人。

明楼把明台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走,明台抬起头仰视着明楼:“大哥,我把孙悟空给你。”

“为什么啊?”明楼笑着接过:“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

明台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什么,这时明楼的鞋带开了,他只好蹲下系鞋带。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了几个孩子,停下就冲明台大声嚷嚷道:“一呀吗呀一,二呀吗二,天上掉下来了一个野娃娃,娃娃哭着闹着找阿妈,哇哇哇,哇哇哇……”

明楼怒不可遏起身揪住一个唱的最欢的孩子怒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一旁的几个孩子立马一哄而散,只有那个孩子使劲的踢着明楼,咬着明楼:“你放开我,你放开,你凭什么抓我!”明楼却不理会他,只是大步流星的拖着那个孩子往明宅走。

明台懵懵懂懂,但是他知道现在大哥是生气到了一个极点,只能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一进明宅,几个仆人就大惊失色的跑过来就要从明楼的手下救出那个孩子,可他们那里是明楼的的对手,只能拉住明楼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三少爷,这可是我们七老太爷的长孙啊。”

“你叫我三少爷是不是。”明楼表情肃穆。

“是。”那个人讪讪的说,却很是不屑。

“那就给我 滚 开!”明楼说罢就要拖着明庭进大堂。

这时七叔公拄着拐杖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儿子明子山。明镜紧随其后,但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七叔公开口了:“明楼,祠堂门口,你不得放肆!”

明镜给了明楼一个眼神,明楼气呼呼的甩开了那个孩子,明庭揪了揪被明楼弄的褶皱的衣服,跑到七叔公的身边告状道:“爷爷,他打我。”

“我知道了。”七叔公敲了敲拐杖:“明楼跪下。”

“我不。”明楼下意识的抬头反驳:“凭什么让我跪下,怎么不让明庭跪下!”

“明楼你放肆!”七叔公使劲用他的拐杖敲着青砖地板:“明镜,这就是你养大的好弟弟!”

“明家子弟都如此德行,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七叔公的话刻薄极了:“明家的产业,迟早败在你们手里。”

明镜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她赶紧上前一步:“明楼跪下!”

明楼委屈的看着明镜:“姐。”

明镜上前使劲一锤明楼的胳膊:“跪下!”

明镜焦急的脸庞让明楼妥协了,他跪了下去。

“父亲,小孩子们吵架罢了。”明子山终于看不下去了:“再说明楼是懂事理的孩子,他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的。我想,明庭一定也是有过错的。”

七叔公却不干了:“明庭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你质疑他,难道就是说我教育无方!”

明子山大惊失色:“父亲,我怎么敢啊。”

七叔公却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便拥着他的爱孙进了堂屋。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七叔公却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便拥着他的爱孙进了堂屋。

明台手里拿着三个糖人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大人们,他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场因他而起的闹剧,他也不知道那个老爷爷为什么生气,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大哥被人欺负了,而且无力反抗。他有点失望,他以为大哥是可以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可是现在看来,他被如来压在了五指山下。而且还没有唐僧。

明镜尴尬的留在原地,明子山叹了一口气,过去把明楼扶起:“明楼,父亲脾气不好,你可千万别在意。”

“五叔。”明镜走了过去:“您别这么说,是明楼无礼了。”

明子山却叹了一口气:“唉,快别这样说,明庭那个孩子被他爷爷惯坏了,我是打不得,说不得,今天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挑起来的,明镜,明楼,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在这里替犬子赔不是了。”

“五叔,您没有必要这样。”明镜很是感动:“有您这句话,我真的知足了。”

明子山皱眉一笑,走到一旁的明台身边蹲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明台,你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身份。虽然过程曲折,但幸好不是一场悲剧。你要快快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保护那些为你受委屈的人啊。”

“五叔。”明镜心里一阵安慰:“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就不久留了。”

明子山起身看了一眼里面热闹的场景,再看一眼萧瑟的庭外,仿佛一道门,就可以将世间的悲凉和繁华分之两半。

而中间那道门,就是最虚伪的屏障,也是最势利的证明。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明子山拍了拍明楼的肩膀:“明楼,后会有期。”

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明楼的回忆。

“三少爷。”一个家仆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五老爷请您进去一趟。”

明楼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然后转身对站在身后的的阿诚说:“明诚,你看好明台,别让他乱走。”

阿诚还没点头,那个家仆却又说了一句话:“五老爷吩咐了,请务必带明诚少爷进去。”

明楼的身后的阿诚的身子明显一震:“大哥。”

明楼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那就进去吧。”

明台懂事的坐到一旁表示自己会听话,明楼的心底燃起一股柔情:“明台,要乖。”

内厅里已经没有了其他长辈,只有明子山还有明镜两人。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明子山坐在正位上,显得是那么的可惧。

房间里的布置很是古香古色,一旁香炉里燃烧的檀香更是显得这里烟雾缭绕。墙上挂了一个老钟,走起来字是那么的亢长繁重,滴滴答答的让人心慌。

“五叔好。”明楼进来规规矩矩的问了好:“您有事找我?”

“明诚跪下。”明子山终于开口了:“明楼,你去坐到一边。”

明楼下意识的就要说话:“五叔……”

“明楼坐下。”明镜轻轻的唤了一声:“听五叔说话。”

明楼就近慢慢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明镜还有明子山的神情。而阿诚则直直的跪了下去,低着头。

明子山啜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的话,我叫阿诚。”阿诚怯怯的应道。

“你姓阿?”明子玉皱了皱眉:“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阿诚看了一眼一旁的明楼,又看了看明镜,咬了咬牙,低下头大声的说道:“回老爷的话,七老太爷曾经说过,我要牢记仆人的身份……”

明子山严厉的打断了阿诚的话:“我是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

“回老爷的话,我叫。”阿诚被吓得一哆嗦,他抬起头看着明子山,试探的说了出来,他最不愿意说的话:“我叫,明诚。”

“长了一个大个子,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底气。”明子山语气严厉不减:“大声点!”

“回老爷的话,我叫明诚。”阿诚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说出了这句话。

房间里空荡荡的,阿诚这句话一说出来,空灵的声音就让他吓了一个激灵。

明子山好像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但并没有接着逼他,只是看了一眼明镜,接着说道:“怎么,我们明家的姓,就这么让你难于启齿。”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回老爷的话,我叫明诚。”阿诚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说出了这句话。
房间里空荡荡的,阿诚这句话一说出来,空灵的声音就让他吓了一个激灵。
明子山好像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但并没有接着逼他,只是看了一眼明镜,接着说道:“怎么,我们明家的姓,就这么让你难于启齿。”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明镜始终一言不发,明楼却是按耐不住了:“五叔,这也不怪阿诚,是因为当年七叔公他……”
明子山慢慢的看向明楼,凛冽的眼神让明楼把那剩下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不过现在看来情势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糟糕,五叔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而大姐既然还能安之若素的坐在他的对面,那就说明,也许真的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明子山重新看向阿诚:“当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想那一次,也应该让你看见了在大家族中生活的艰难。”
“没有一个正当名分,在社会上寸步难行。”明子山语重心长的说道:“更何况,你现在长大了,你难道真的就像背负着明家仆人的身份生活一辈子吗?”
明子山的发问扣人心弦,阿诚的心刹然一痛,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那就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仆人。什么阿诚少爷,自始自终,明楼都是在自欺欺人,而他,也是。
明子山接着说道:“明家供你读书,供你求学,你完全可以选择自此离开明家,去追求你更好的未来。这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出路。”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阿诚小声的说道:“更何况,是重生之恩。”
“我们明家世代仁德为怀,施恩于人,从不求回报。”明子山回复的非常快,几乎让阿诚来不及考虑,就堵住了他的后话。
阿诚重新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明子山,这时,墙上的钟响了,正午到了。
“我吃明家饭,喝明家水,穿明家衣,在明家长大,在明家成人。”阿诚一字一句的说:“就算明家人再不承认我,我再没有一个体面的身份,我也要告诉我自己,我要用我的一生,去守护明家人。”
阿诚的回答着实让明镜和明楼意外,他们没有想到,阿诚居然会那么说。尤其是明楼,前几天孩子还赌气的和自己说,自己不过是个仆人,可是今天在明家族长的面前,他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大段慷慨激昂的话,让人动容。
“阿诚,这大家族里是非多啊。”
“我不怕。 ”
“阿诚,你知道你的身份会让自己遭受多少的流言蜚语吗?”
“我不怕。”
“阿诚,将来你到了社会上,你会永远低人一等啊。”
“我不怕。”
“阿诚,如果你留在明家,那你就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不怕。”
“那你告诉我,你怕什么。”明子山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阿诚轻叹一声,转身看向明楼:“我怕大哥。”又冲明镜委婉一笑:“更怕大姐。”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明子山抬头看去,正准备叫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时,禁闭的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长袍马褂,带着礼帽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了,大笑起来:“五哥,我今儿个是又来迟了,您儿可千万别甭放在心上。”
后面跟进来了一个家仆,一脸为难的解释道:“老爷,这大爷他赶着就往里面走,我实在是没拦住啊。”
明子山笑着站起来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愈发的没规矩。”明子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转身把他给明楼还有明镜介绍:“这就是北京的那位大爷,二老太爷的儿子,明子玉。”
“小叔好。”明楼和明镜礼貌的问好。
“诶呀,我可比明董事长还要小呢,您这么叫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说着明子玉就把目光转向了地上的阿诚:“怎么,五哥您又在动家法?”
明子山爽朗的笑了起来,把阿诚从地上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明锐东堂兄的养子,明诚。”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欢迎大家加群嘛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伪装者之你不长大我不敢老(上)完结篇
九十一 再回苏州(下)

明子山爽朗的笑了起来,他把阿诚从地上搀扶起来,使劲拍了拍阿诚的肩膀,只拍的他龇牙咧嘴的:“这是你明锐东堂兄的养子,明诚。”

明子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嗯,这孩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相必将来一定是国家之栋梁。”

随即他冲一旁的明镜和明楼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这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明楼贤侄,恭祝你们家人丁新旺啊。”

“诶你小子。”一旁的明子山抬手就要打他:“怎么就这么贫。”

明子玉赶紧向后撤一步换上了一脸理直气壮的表情:“诶,五哥,今儿个可是大年初四哈,咱可不兴旧封建那一套,再说了,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一个小族长,您儿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对我动手。”

听见这话明子山顿时苦笑不得,面对这这个混小子,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指着他对明镜无奈的摇头:“你小子也知道你是一族之长啊,都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一天天的就没个正形。二叔的稳重大气你是一点也没学到,耍嘴逗贫你倒是无师自通。”说着明子山伸手扯了扯明子玉的领子:“还有你这穿的是什么,老气横秋的。”

“五哥,我这儿可刚进门,饭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呢,您这儿又开始,长篇大论了。”明子玉不满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这叫长袍马褂,北京的那些个大学者们可都穿这玩意。”

明子山被气笑了:“这么说,您还是大学者了。我看你啊,不出去造谣惑众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哥,我现在可是燕京大学美学的讲师了。 ”明子玉不满的抗议道:“您可不能随便的,诋毁我的名誉。”

“好好好,我的大讲师。咱们去吃饭好吧。”明子山突然拍了一下明子玉的肩膀:“在酒桌上,我给我的大学者正名。”

明子玉见好就收,装作勉强的点了点头,却一转身和明楼勾肩搭背起来:“我要和我楼贤侄一起坐。”

说罢他就拖着有点尴尬的明楼走了出去,只留下明镜和明子山两个人面面相觑。

明子山无奈的冲明镜苦笑道:“大侄女啊,你看看我这个族长当的可是真失败,儿子儿子不听话,弟弟弟弟管不住,有名无实的很呐。”

说罢他拉过一直悄无声息的阿诚笑到:“看来我现在能管住的,也只有你喽。”

阿诚恍惚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就想要叫住大姐,可明镜却转过头不搭理他,阿诚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让明子山拉了出去。

“楼贤侄,北京一别,你可安好?”明子玉话里话外满是嘲讽。

“玉贤叔,您可真恶心。”明楼也丝毫不甘示弱。

就在明子玉打算反驳明楼时,明子山带着阿诚过来了,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上座上,咳嗽了两声,顿时鸦雀无声。

明子山威严的扫视了一下人群,然后向后摆了摆手:“过来。”

阿诚看着座下诸位明家宗亲,心里难免不会害怕,但是长期以来良好的教育极大程度上压制住了他的恐惧。

阿诚的出现顿时就让下面的人群炸开了窝,人们议论纷纷?。

明楼和明镜就在隔壁桌坐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阿诚,但眼神迥异。明楼是担忧,明镜则是安慰。

“诸位,这个孩子,你们都是见过的吧。”明子山沉默片刻后缓缓的开口了,地下的人群又渐渐地安静了下去。

明子山一旁的几个略长的宗亲面色凝重,十分不善,但碍于场面,他们始终不曾开口。

“他叫阿诚,是上海明家,明锐东堂兄的养子。”明子山接着说道:“而就在之前,他是明家家仆。”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唏嘘。

明楼有点按耐不住,明镜却紧紧的摁住他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

明子山接着说道:“当年这个孩子沦落街头,明镜姐弟不忍他亡于街头,便将他收养于明家,伴读于明楼。后念其年幼,又聪颖过人,便给予阿诚更高规格的生活待遇,并供其求学念书乃至于今。如今,阿诚早已成人,我想,是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明子山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众人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后话。明楼却慌了,子山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他在小祠堂里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明子玉看出了他的焦急,便轻轻的附在他的耳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是什么话!明楼否认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一脸笃定的明镜,心里却更慌了。

“我明家血脉不容混淆,所以当年我父亲,也就是上任族长曾经亲赴上海考证阿诚身份,为的就是守护我们明家的正统血脉,还有家族产业。当年我父亲得到保证,阿诚有两个选择,一是将于成年后离开明家,净身出户,永世不得染指明家产业。二是彻彻底底,成为明家家奴,报答明家教养之恩。”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我明家血脉不容混淆,所以当年我父亲,也就是上任族长曾经亲赴上海考证阿诚身份,为的就是守护我们明家的正统血脉,还有家族产业。当年我父亲得到保证,阿诚有两个选择,一是将于成年后离开明家,净身出户,永世不得染指明家产业。二是彻彻底底,成为明家家奴,报答明家教养之恩。”

这一番话说的阿诚是惊心动魄,他没有想到当年七叔公居然会逼迫大姐做出这样的承诺,怪不得大哥要带他去法国,怪不得明堂总是要提起让他去工厂,怪不得忠叔总是对他提起离开明家的事。仿佛这一刻,阿诚明白了这些年来大哥和大姐为他设计的一切,而自己当年的偏执己见,仿佛成了一个最为幼稚的笑话。他以为明楼拿他当一个玩偶,享受在手中把玩的乐趣,殊不知,那才是最为卑微的保护。

他眼角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明子山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了下去:“可是我明家以仁德立本,字宽厚待人,况且他在明家待了多年,早已有了超乎主仆的情谊。明镜姐弟,以及我不愿让这个孩子走上第二条道路,所以我对阿诚提出了,让他离开明家,追求他自己的未来。可就在我权衡利弊的分析下,苦口婆心的劝导下,他依然毅然决然的选择留在明家报其教养之恩。”

“我很意外,因为我给他的选择可以让他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从此摆脱仆人身份。但他居然拒绝我了,而且毫不迟疑。都说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更何况是一个人。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名分,可是这个孩子居然选择放弃他的身份,而去报恩。如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一个人,有情有义到如此地步,我们明家再不容他,那就是天理不容!”明子山说的不急不缓,却慷锵有力。理由不足,却真情流露。

明子山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决定,将阿诚收为明家养子,不入族谱,改名明诚。”

说罢他就一转头看向旁边几个略长的宗亲:“你们几个,意下如何?”

“五叔说的是,我等没有异议。”旁边的人点头称是。

明子山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下,底下的人虽然是附和点头,但心思各异。甚至还有几个人窃窃私语,明子山今天这样做,不过是忌惮上海明家的势力罢了。明子山威严的咳嗽了两声:“明诚,去给各位长辈还有宗亲敬酒。”

阿诚应允了一声,便顺从的过去依次敬酒,长期以来明楼甚至明堂都在可以刻意培养着阿诚的外教辞令,所以阿诚的应酬水平很是得体,一旁的明楼始终面含微笑的看着他心爱的这个孩子,一旁的明子玉则笑着凑了过去:“明楼,是不是有一种在看艺术品的感觉。”

“嗯?”明楼恍然回头:“此话怎讲。”

“一个人得要有多么的匠心独制,才能制作出这么一份优秀的作品。”明子玉拍了拍明楼肩膀,爽朗的笑了起来。

午宴后,各宗亲都回到了各自的住处,明台也嚷着困,要午睡。明镜哄他睡下后,倒也乏了,偏偏明楼不肯依,非缠着明镜要问出来一个一二三来,明镜无奈只好从了他。

明镜抿了一口淡茶:“诶明楼,阿诚呢。”

“哦,那小子回房间歇息去了,跪了那么久,我怕他腿疼。”明楼轻轻的吹着自己杯中的茶叶:“况且,这种事,他还是不听为好。”

明镜却摇了摇头:“阿诚长大了,有些事,他有知情权。”说着明镜向外面叫了一声:“阿囡,去西房把阿诚少爷叫过来。”

没过一会,阿诚就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进来,慵慵懒懒的说道:“大姐,您找我。”

“早上出了那么多的事,你倒好,没心没肺的反而睡得还舒服。”看见阿诚这幅样子明楼心里就不痛快:“等回到上海,你看我怎么整顿你。”

听见明楼这话,阿诚是立马清醒了,他委屈的看向明镜:“大姐,我又犯什么错了。”

“你今天表现不错,抢了你大哥的风头,所以他才不平衡。”明镜奚落起明楼也是毫不留情:“好了,阿诚你坐下,我们有话和你说。”

阿诚想要坐到明楼的对面,明楼却使劲咳嗽了一下,阿诚无奈只好悻悻的坐到明楼的旁边,不情不愿极了。

“姐,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楼发问了:“这七叔公在世时是对咱们明家百般刁难,而且明台和阿诚的身份在苏州这里,一直都是一条红线,今天怎么就?”

明镜淡然一笑:“明楼,我是不是说过,父亲可给咱们在苏州留下一块肥肉啊。”

明楼皱着眉点了点头。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明镜淡然一笑:“明楼,我是不是说过,父亲可给咱们在苏州留下一块肥肉啊。”

明楼皱着眉点了点头。

“当年为了让明台进入族谱,七叔公强行接管了我们在苏州的一切产业,包括烟厂,矿场。当年族人不容,我又势单力薄,被逼无奈,我只能放弃掉那些,来保全你们。”明镜说的很是慢条斯理:“但那是父亲留给我们的东西,岂能让他们白白占去。七叔公亡故后,苏州的几位宗人对我们明家产业可以虎视眈眈的啊,他们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而我只不过用了一点小手段,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姐。”明楼听的很是心酸。

“明楼你记住,政治和经济永远不分家,而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官场无人,可是寸步难行啊。”明镜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做生意如此,做人也如此。”

“明楼记下了。”明楼点了点头:“可大姐,我还有一事不明。”

“讲。”

“就算咱们家现在的生意可以做到让他们忌惮,但新族长完全可以用家规重新像七叔公当年那样压制我们,可为什么这次,就这么容易的承认了。”明楼试探的问道:“而且,咱们家一向不是推崇长房长孙当族长吗?当年是因为后辈尚小,七叔公才独掌大权,可这次,怎么不是大伯的儿子明康大哥,而是五叔。”

明楼的质疑很是有理有据,不过这种大家族的事情,向来都是利益勾结,令人心寒。

明镜看了一眼明楼旁边一直低头保持缄默的阿诚,笑着摇了摇头,颇有无奈的 说道:“父亲故去的那年,大叔公身体抱恙,而大叔公的两个儿子,一个长居国外,一个早已病故,只有一个孙子还不满十六,所以自然是你七叔公接手。而当你七叔公独掌大权后,就借口我们家血脉不纯,防止明氏产业落入他人之手,强行霸占了我们在苏州的产业,家里的各房亲戚看见利益都被其一人独吞,他们自然心里不爽快。而随着你大哥明康的长大,他着实想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他才是正统的长房长孙。”

明镜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向明楼。

“姐,也就是说,我离开这一年,家里各方势力盘旋,都想争夺大族长这一位置,而且一旦登上,咱们家在苏州的产业,也会被其倾入囊中。”明楼抿着嘴说道,声音很是低沉。

听完明楼的话,明镜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自祖父从苏州分家出来去了上海,就是因为不愿卷入这些家族的利益纠纷中,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乘人之危,想要瓜分我们的财产。那是我们父辈留给我们的东西,怎么就能白白落去他们手中。”

明镜的眼神变得很是凌冽,透着一股寒意,让人战栗。

“你明子山堂叔,本就是大叔公的三子,本名明幸东,只不过你七叔公的三个儿子连着夭折,大叔公不忍,便将他这个儿子过继给了七叔公,改名明子山。可你七叔公一直以为明子山就是你大叔公派来争夺他的家产的人,所以一直对他很不善,直到大叔公的两个儿子相继故去他才略放下心来。七叔公虽然不喜明子山堂叔,却把他的儿子明庭当成了掌中宝,从小贴身照料,精细调养,我想,如果七叔公能再多活两年,明庭就是下一任大族长了。”

明楼听到这里,嘲讽的一笑。

明镜接着说道:“但你七叔公暴毙,大族长这个位置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各方对其都是虎视眈眈。你明子山堂叔虽也是长房所出,但已经是做了七房的续弦之子,所以于情于理来说,他当这个族长,都是不可以的。”明镜意味深长的看了阿诚一眼,接着说道:“但你子山堂叔,天性纯良,是最像大叔公的一个儿子,当年我们明家落魄,七叔公明里雪中送炭,实则雪上加霜。而你的子山叔,却在七叔公亡故后,主动联络我,要帮我拿回被七叔公强占多年的财产。而辅佐他上位,只是我一点小小的报答。虽然没有他的帮助,我也可以拿回产业,但我想,如果子山叔做了族长,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说到这里,明楼已经全部明白了,阿诚虽然听的是云里雾里,但也从中体会到了这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生活艰难,因为利益,可以兄弟反目,因为利益,可以无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阿诚心里有点惶恐,他似乎更加明白了,为什么明家长辈为什么不仅厌恶他,还有明台。

“有名无分,总比无名无分来的好一点。”明镜突然抬头看向阿诚:“你说对不对。”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有名无分,总比无名无分来的好一点。”明镜突然抬头看向阿诚:“你说对不对。”

阿诚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大姐,我其实从未贪恋过明家的产业,不会涉足其中的,您可以放心……”

“住口!”明镜使劲一拍桌子:“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告诉你这些,可不是就为听你一句不是贪恋明家产业的混账话。”

明镜这一拍,吓得阿诚立马从座上跳了起来,他只觉得脑袋发蒙,早上的事他才刚刚消化,现在看来,只怕是自己又触怒了明镜。

“去庭院里跪着去。”明镜偏开了头,不再看他。

明楼似乎很是不忍,小心翼翼的对明镜说道:“姐,这个孩子今天早上跪的时间也够长了,要不我教训他几句,就算了。”

可明镜却无视了明楼的求情,只是站起来径直去了里屋,还关上了门。

明楼尴尬的站在阿诚的旁边看着明镜的背影,一回头看见那个低头懊悔的小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使劲一巴掌拍在阿诚的脑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呀你,我真想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阿诚低下头扯着衣角,头上被明楼打生痛,却丝毫不敢揉一揉。

“杵在这里干什么,当木头啊!给我 滚 到外面跪着去!”明楼气恼的摆了摆手。

阿诚不敢违拗,虽然疲惫,但是自己惹的祸,只能自己来。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起了风,一出门就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阿诚小心翼翼的跪在凹凸不平的青砖上,这不比家里面的带地毯的地板,只消一会,他就觉得那青砖在肆意折磨着他的双腿,阿诚一边偷偷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腿,一边委屈的看着明镜的卧室,只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心疼他。

想起在上海时,罚跪虽然也是常事,但一般都是跪个个把钟头就可以了,而且期间阿香还会时不时的偷溜过来给他补充体力,可是现如今,他跪在苏州,阿香却在上海。

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下午五点,睡得美美的明台终于醒过来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诚哥玩,可是他一出房门,就看见了跪在院子里的阿诚。他瞧着四下无人,垫着脚走到阿诚的身边蹲下,小声的问道:“阿诚哥,你,你又惹大哥生气了。”

“是大姐。”阿诚明显疲惫极了,跪了三个小时了,他都快感觉这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明台,你到一边玩去,一会大姐看见了,我还要挨罚。”

明镜站在房间里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阿诚心里虽然不忍,但是心中的怒火还是没有下去,一旁站着的明楼却看不下去:“姐,都跪了三个小时了,而且这都晚上了,天也凉了。”

“你心疼了?”明镜双手环抱在胸前。

明楼讪笑着给明镜揉着肩膀:“我知道阿诚今天说的话让姐姐生气。可您是知道的,他就是一块木头,要不这样,我把他带到姐姐面前,揍他一顿,给姐姐您解解气。”

“那你是不是木头。”明镜却不接他的茬。

“可是木头也有申辩的权利。”明楼看见阿诚在院子里跪的越来越不安稳,愈加心疼了:“阿诚这个孩子的想法一向清奇,性格又敏感,所以有的时候,他和咱们想的不一样,所以大姐您……”

“去叫明台进来吃饭。”明镜严厉的制止了明楼的求情:“你再多说,你也出去陪他跪去。”

见大姐毫不动摇,明楼只能一脸幽怨的放下了替明镜揉肩的手走了出去。

“明台,进来吃饭。”明楼站在门口叫到。

“大哥,让阿诚哥也起来吧。他都疼的出汗了。”明台从阿诚的身边站起来嚷嚷道,

明楼瞟了一眼里屋的明镜,轻叹一声:“大人的事,你不要管,进来吃饭!”

“大哥……”

“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快进来吃饭!”明楼终于没了耐性。

明台不服气的踢了地上的小石子一下,可屈于明楼的威严,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门口。明楼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快进去,大姐还等着呢。”

明楼见明台进去了,明镜也坐到了饭桌那里,他赶紧小跑几步到阿诚身边,然后俯下身子冲他低语几句:“阿诚,你再忍忍,等晚上大哥带你去茶馆吃点心。”

说罢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又赶紧跑了回去。

饭桌上很是尴尬,明台不想言语,明楼是不敢言语,而明镜则是吃的慢条斯理。中午吃的油腻,所以晚上只有一些清粥小菜

“明台,一会我带你逛夜市去。”明镜吃了一口青菜:“好不好?”

一直用筷子戳着碗的明台听见这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大姐,可不可以带上阿诚哥。”

“你阿诚哥犯了错,就让他留在家里待着,不许他去。”明镜淡淡的说道。

明镜话音刚落,明台撂下筷子就跑了出去,明镜正好奇,他就看见明台出去把阿诚扶起来送他回了房间。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你阿诚哥犯了错,就让他留在家里待着,不许他去。”明镜淡淡的说道。

明镜话音刚落,明台撂下筷子就跑了出去,明镜正好奇,他就看见明台出去把阿诚扶起来送他回了房间。

明台一回去,明镜就冷了脸:“谁告诉你可以让阿诚起来的。”

“大姐啊。”明台很是理直气壮:“大姐刚才说了,阿诚哥犯错了,所以不让他去夜市,那么这就已经是惩罚了。而您让他在家里待着,那就说明,阿诚哥要在房间里待着反省,不用在院子里罚跪了。”

听着明台这套有理有据的歪理,明楼一下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无奈于明镜的威严,只能拼命的捂住嘴忍住笑。明镜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作罢。她伸出手戳了一下明台的脑袋:“就你聪明,就你鬼点子多。”

“明楼,你要一起去吗。”明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一起去嘛,自从你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来苏州逛过夜市了,据说今天在河边,还会有烟花呢。”

“烟花诶!我要看,我要看!”明台开心的欢呼起来:“大哥一起去嘛,再把阿诚哥带上,一家人也要整整齐齐的。”

“好好好,明台最乖了,可是大哥今天已经和子玉小叔约好一起去喝茶的啦。”明楼伸出手把明台抱在膝头:“大哥有没有讲过,做人要一诺千金。”

“嗯,言出必行嘛”明台有点沮丧,小声嘟囔道:“大哥难得回来,还不肯陪我,真讨厌。”

“怎么了?”明楼转头问道。

明台却只是摇了摇头,搂着明镜的胳膊出了门。

看见大姐和小混世魔王离开了,明楼开心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是跳着去了阿诚的房间。阿诚鞋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头上还蒙着一块青花蓝底的棉被。明楼双手掐腰现在床边仔细端详了一会这个孩子,顿时玩心大发。

明楼抬起手使劲拍了一下阿诚的屁股,阿诚吃痛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眯着眼看了一眼明楼,诶呀了一声又钻了回去。

明楼抬脚轻轻踢了阿诚几下:“起来,少装死。”

“大哥,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您就别教训我了。”阿诚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求您了,就让我睡觉吧。”

“三,二……”明楼开始数数了。

“诶呀!”阿诚闹别扭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不情不愿:“大哥,干嘛了啊。”

明楼上前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冲他调皮的一眨眼:“走,大哥带你去听戏喝茶吃点心。”

一路上阿诚都是丧丧的,他双手插兜,一边用脚踢街边的小石子,一边慢吞吞的磨在明楼的身后。明楼知道阿诚不爽,却也不去安慰他,只是任着他去闹别扭。人都是有情绪的,不让他发泄出来,过不好一会他又要出幺蛾子。

茶馆并不远,明楼他们只消走了十分钟就到了,茶馆门口明楼一回头,就看见一脸乌云的阿诚懒懒的停在他的背后,旁边小贩的吆喝声和那个沉闷的孩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上去是那么的荒诞可笑。

明楼走到阿诚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如果你今天当众没规矩,那晚上你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明楼伸出手指戳了戳阿诚的胸脯,动作眼神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阿诚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赶紧把双手从兜里拿出来,换了一脸正经而又不失天真烂漫的笑容。

明楼嘴角扬起了起来,随即转身进了那家茶馆。

“小叔,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明楼进了雅间,笑着说道:“喏,我还把阿诚这个孩子带来了,估计又要让您破费了。”

“坐坐坐。”明子玉也不起身,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来,阿诚也坐。”

说罢他转身吩咐道:“看茶,还有把你们店里最精致的点心给我拿上来,千万甭藏着掖着的。”

阿诚颇为拘谨的坐到了明楼的身边,但也不失大体,很是妥当。他刚一坐定,就进来一个伙计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这还蒙着茶盖,阿诚就闻见了那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茶香。

“明楼尝尝,这是老板刚从西双版纳弄回来的上好普洱,香的不得了。”说着他看向一旁的伙计,从怀中掏出一沓钞票递给他:“今儿个是正月,难得过年高兴,拿去分给伙计们吧。”

“嘿,谢谢您呐。”伙计眉开眼笑的出了门喊到:“北京明大爷有赏。”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嘿,谢谢您呐。”伙计眉开眼笑的出了门喊到:“北京明大爷有赏。”

“您可真是慷慨。”明楼咂舌道:“不过这茶可是真不错,诶,小叔,您今天的那身长袍马褂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来茶馆了,反而穿这么一身极不相称的西装啊。”

“还不是我五哥,逼着我换下来,话说明楼啊明楼,这都两年没见了,你说话怎么还这么毒。”明子玉话里话外满是调侃:“还有呢,我听您儿这小叔叫的怎么这么别扭呢,这儿没有外人,抛开辈分不讲,你还是叫我子玉吧,听着也舒服。”

明楼顺其自然的翘起二郎腿:“得嘞,明大爷。”

明子玉和明楼两人耍够了贫嘴,明子玉从重新关注起了一旁安静坐着的阿诚:“阿诚你怎么不喝茶啊,不爱喝?”他笑着说:“还有这点心,我可都是给你叫的,你可不能擀面杖钻石头–纹丝不动啊。 ”

阿诚腼腆的一笑,低声说道:“我不懂茶,怕暴殄天物。”

“诶呦,这话可说的就不对了,怎么能叫做暴殄天物呢。这茶就是给人喝的嘛,人们不喝它,它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喝它,才是给它面子。开心就好了嘛。再说了,有几个人是正真懂茶,都是瞧见别人喝,瞎起哄罢了。”明子玉笑起来真的是又和蔼又可爱:“都说伯乐难寻千里马,可我不是伯乐,我还不能骑马了吗?”

明子玉的话实在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新鲜,让人听了即舒服又受益匪浅,阿诚听见他这么说,倒也少了些许约束,看了一眼明楼,挑了一小块他爱吃的糕点尝了起来。

“子玉,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可还是老样子。”明楼坐在一旁感慨道。

明子玉放下茶杯缓缓的说道:“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向前发展的。我也是人,也是物质所在,怎么可能没有变,只是你也变了罢了。”

“明楼,这日子可是过得真快啊,你瞅瞅,这才几年光景,中国可就大变样喽,北京改成北平,各个大帅的队伍开进来再开出去,最后是蒋主席入主南京,世界之事,瞬息万变,岂是你我可以预料的。我本一介布衣,不求闻达于诸侯,也不求发扬家族产业,只想在学校里蹉跎度日,不负时光,不负罢了。荒诞的小富即安,可也是一种幸福呢。”明子玉说的很慢,也有点无奈。

明楼也是轻叹一声:“我何尝不是呢,我将来就想在那,树林里,河畔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茅草屋,然后或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岂不是悠哉悠哉。”

“听小溪在耳边潺潺流过,望远方袅袅炊烟升起,看落霞与孤鹜齐飞,品秋水共长天一色 。”明子玉由衷的感慨到:“太浪漫了,简直浪漫的要死嘛,不过这中国几千年来的文人梦,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吾辈人实现啊。”

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笑,不过那笑容里,多了一分艰辛和苦涩。

阿诚坐在一旁仔细的听着明子玉和大哥的谈话,他很少听见大哥说出自己这样的追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大哥是酒会沙龙上的佼佼者,是最为精英的经济学家,是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者,他可以面对国外的企业家侃侃而谈,毫不畏惧,他可以和当地的政府官员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殊不知,被各种光环包裹下的大哥,居然有这么一颗平和的心。

大哥现在带他接触的一切,开始慢慢的不同,大哥好像就是在刻意培养他的交际能力,行事风格等等的各个方面,阿诚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一边随心所欲的想着。

这时,门推开了,进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子,阿诚仔细的打量起来,她手里挎着一件淡棕色的毛呢大衣,中分内扣式卷发看上去清纯可人。一身茶绿色的英伦连衣裙,衬托的她极为的素净儒雅。就算脚上一双珍珠白的小皮鞋,也是那么的清新脱俗。

她把大字交给一旁伙计,然后落落大方的走到明子玉的身边。

明子玉一得意的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方家大小姐,方思夕,这是上海明家的三少爷,明楼。”

方思夕冲明楼伸出手:“明公子好。”

“你好。”明楼狡黠的一笑:“婶子好。”

听见明楼这么说,那个女子脸一下就红了,不过她也没有恼只是笑着说:“诶呦,我今天有的忙,可没给你带红包啊。”

“没关系,记得下次带双份就可以了。”明楼叫阿诚过来:“这是我二弟,明诚,快,叫婶子好。”

“叫姐姐。”方思夕轻轻一歪头。

阿诚看起来羞涩极了:“姐姐好。”

“好腼腆的男孩子啊。”方思夕坐下说:“和明大公子可是一点也不一样。”

明楼也坐了下去:“装腔作势罢了,你怎么才来啊。”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明楼也坐了下去:“装腔作势罢了,你怎么才来啊。”

“哦。北平那边有点事耽搁了,我自然就来晚了一点。”方思夕自然的拢了一下她的头发:“我刚才去见了五哥,子玉这个家伙先斩后奏也就算了,还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真的是不靠谱。”

说罢,他们三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阿诚一个人是一头雾水。

“诶呦喂,咱们这接茬乐了,倒忘了这儿还有一个迷糊蛋呢。”明子玉的北京腔听起来更是好玩了:“明楼,还不快向你弟弟解释解释。”

“阿诚,怎么了,一脸的迷茫。”明楼语气里全是嘲笑。

阿诚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嘿嘿一笑:“我天生愚钝,有点反应不过来,大哥和小叔,还有方姐姐,貌似很是熟络啊。”

听阿诚这么一说,明楼笑的是更欢了,方思夕也是掩面而笑,阿诚居然也是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冲明楼笑了,明楼一伸手轻轻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说道:“傻小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开心。”阿诚补了一句:“我挺喜欢小叔还有方姐姐的。”

明子玉一边给自己续茶,一边说了起来:“我原名叫明曦东,和咱们的族长一样,都是一个父亲所生。不过因为我是父亲老来得子,所以就算我是庶出,在家里面也是备受宠爱。可是我的二叔他年纪已大,却和七叔一样没有子嗣,为了不让二房那一脉断掉,我三岁时便被抱到我北京,做了我二叔的继子,改名明子玉。后来爸爸在我十岁时病故了,我就成了北京最小的族长,五哥念我年幼,就把我接回苏州住了五六年,直到十七才重新回到北京。怎么样阿诚,我这一口京片子说的不错吧。”

明子玉喝了一口茶,他被烫的直咧嘴:“我常回苏州,但是从未见过你大哥,所以我们一直是不相识的,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号。也就在五年前,嗯,你大哥还在上海念书时,有一次去北京玩,我们俩就撞上了,当时是在大马路上,我走路走的急,就撞了你大哥,把他手里抱着的一块砚台是给撞得粉粉碎。结果这一撞,我们就成了朋友。我敬佩你大哥的学富五车,你大哥仰慕我的满腹经纶,这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相见恨晚的知己。直到一次偶然机会我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我的侄子,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可真的是够奇妙的。”

听完明子玉的叙述,阿诚不禁吃惊的摇了摇头,他倒不是感慨这世界真小,而是在想,这大哥到底是啥时候跑到北京去了,听子玉叔这说法,大哥还常去。就在阿诚绞尽脑汁的时候,一旁的明楼说话了。

明楼问道:“诶,思夕,你这次怎么就来苏州了,怎么,你家就敢放你一个人来苏州?”

“还不是这个家伙。”方思夕无奈的摇了摇头:“非要说自己是什么一言堂,自己的终身大事要自己做主,要自己上门提亲,办新式婚礼,不搞封建那一套。结果就在要筹备订婚舞会时,他觉得过意不去了,就给五哥打了一个电话,那好家伙,你们看平时多温文尔雅的五哥啊,在电话里就把他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正好又赶上过年,我父亲就说,还是去人家那里让长辈见一见为好,不然就太不懂礼数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听见这话明楼是捧腹大笑:“子玉啊子玉,什么一言堂,你皇兄一封诏书,还不得让你乖乖的跑过来,怎么样,今天下午是不是被五叔痛骂了一顿。”

“可不是,说什么,我不要以为你住在京城里,天子脚下就目中无人,逼急了我,我就撤了你的族长。好家伙,得亏啊是他今儿个心情好,不然他就又要‘家法伺候’了。”明子玉拍着桌子感慨道,可一抬眼看见明楼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感觉不对,他话题一转:“诶,不对啊,明楼,我记得我就比你大两岁,想来,你也二十四了吧,听说你都是巴黎大学的经济学的讲师啦。古人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这业已经是有的了,也该成家了吧。”

“诶诶诶,您快打住吧,您可千万别在我大姐面前提起这码子事,本来我今年回来她就逼着我相亲,好不容易搪塞过去了,您再带着思夕在她面前一晃,她一看思夕这绝代佳人的样子。我还不得让她逼死啊,您在北京是一言堂,我是不管在哪,都是垂帘听政。”

看着明楼慌张的样子,明子玉是一脸奸笑,这也算扳回一城。

听着明楼还有明子玉在哪里斗嘴,阿诚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楼嗯了一声,伸手打了阿诚一个脖儿拐:“你小子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哥还是怕更大的哥。”阿诚调皮的一个小眼神逗笑了他们三人。方思夕则一脸宠溺的看着阿诚,笑着摇了摇头:“唉,要是思明还在的话,想来,也和明诚一样大了。”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哥还是怕更大的哥。”阿诚调皮的一个小眼神逗笑了他们三人。方思夕则一脸宠溺的看着阿诚,笑着摇了摇头:“唉,要是思明还在的话,想来,也和明诚一样大了。”

“思明?思明是谁?”明子玉和明楼异口同声的问道。

方思夕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次来,我还是来打听我三叔孩子的下落的,我三叔叫方季生,是我最小的一个叔叔,而他的妻子,就是我母亲的亲妹妹,我小姨林爱贤。他们在江浙一带度假时,遭遇了张勋打南京,混乱中,我的小姨和小叔走散了,与此同时,他们那没有满月的儿子方思明,也从此下落不明。丢失了儿子的小姨精神错乱,投江自尽了。而我小叔偏又是最重情重义之人,回到北京后,便深入简出,沉迷于玄学,十二年未曾再娶,直到五年前因病去世了。我妈一直牵挂着这个孩子,就能托我过来打听一下那个孩子,不过我估计,不是被卖了,就是,唉。”

听到这里,明楼和阿诚都唏嘘不已,只有明子玉一脸迷茫的问方思夕:“诶,我咋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呢?”

方思夕被他逗笑了:“你都不肯踏入我家门一步,你还想知道什么?”

“哦,这也难怪。”明子玉恍然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这种破事,我向来是不关心的,这才是大智慧。”

说着他冲阿诚一挤眼:“是不是,阿诚,做人难得糊涂啊。”

他们又坐了一会后,才离开了那个茶馆。可下了楼,他们并没有记着回家,只是沿着河畔边散着步,方思夕拉着阿诚问长问短的,而明楼和明子玉走在前面,聊着天。

“诶,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我看方思夕,特别像一个人。”明楼双手插兜,小声的问道。

“思夕的眉眼处和阿诚倒有几分想象啊。”明子玉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我也是一见阿诚,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见明子玉这么说,明楼下意识的就驻步回头向阿诚看去,恰时方思夕和阿诚也停了下来,他们一抬头,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明楼心中一动。

“怎么了大哥。”阿诚笑眯眯的,举手投足中,都有着一种让明楼的陌生:“要回家了吗?”

明楼略微的点了点头:“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大哥和子玉叔再说几句。”

“好。”阿诚顺从的点了点头。

明楼在脑中飞快的推算着阿诚的出生年龄,却只觉得心慌,张勋进攻南京,正是民国二年,明楼心下一惊。一旁的明子玉就算明楼不说,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拍了拍明楼的肩膀低语道:“明楼放心,我这次回北京就去给你查。”

“唉,我家两个弟弟的身世,最无从下手的就是阿诚的身世,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找他的亲生父母。我去过育婴堂几次,却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信息。”明楼神情悲哀:“唉,可是万一找到了,我怎么舍得。”

“明楼。”明子玉捏紧咯他的肩膀:“放心,交给我,你放心。”

和明子玉分开后,明楼怀着心事,一路上只是沉沉默默的走着,只有阿诚在他一旁小声的嘀咕道:“我喜欢方姐姐,她的性格典雅和婉,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明楼并没有接他的茬,只是过了好久,都走到明宅门口了才停下脚步问他:“阿诚,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找到自己父母吗?”

明楼此言一出,阿诚一下子就惊出了一头冷汗,他想起了在育婴堂里的那个院长陈嬷嬷他的所说,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怎么了?”看见阿诚表情不对,明楼有点紧张。

“大哥,您和大姐废了那么大得劲才让明家宗室认同的我的身份,怎么这会儿子又说起这个了。”阿诚的语气满满的无奈:“大哥,到家了。”

听见这话明楼反而笑了起来,他拉着阿诚坐在了冰凉的石阶上,搂过他的肩膀:“阿诚,对不起,大哥太爱你了,都爱糊涂了。”

明楼的话让阿诚心里难受极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诶,你能不能告诉大哥,今天为什么要和大姐说那样的话,你明知道大姐不爱听的。”明楼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揉着阿诚的膝盖:“腿很痛吧。”

阿诚摇了摇头,却只是低头沉默。

“你从小就不吃主动对我坦白心事,每次都是闯了祸,挨了罚才肯说。我知道你不和大哥说,是怕我担心,所以我不怪你。”明楼依旧揉着阿诚的膝盖:“但是大哥还是希望,你能在有心事时,可以对大哥说,让我为你排忧解难。”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时间:2019-04-04 04:13:11
阿诚摇了摇头,却只是低头沉默。

“你从小就不吃主动对我坦白心事,每次都是闯了祸,挨了罚才肯说。我知道你不和大哥说,是怕我担心,所以我不怪你。”明楼依旧揉着阿诚的膝盖:“但是大哥还是希望,你能在有心事时,可以对大哥说,让我为你排忧解难。”

“大哥……”阿诚嚅喏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我和大哥一样,也是爱您,爱这个家糊涂了。我不想因为我,让咱们家,变得和,七叔公他们一样。因为家产,兄弟反目,到那时大姐会……”

明楼听到这里却把一根手指竖在了他的唇上:“嘘——阿诚,你放心,咱们家,永远,永远,永永远远,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阿诚欲言又止,明楼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阿诚,听话。”

看着大哥那宠溺而坚毅的脸庞,阿诚鼻子酸了。

这时从他们的身后悠悠然的飘来了一个声音:“怎么,你们俩兄弟要在门口彻夜促膝谈心吗?”

“大姐?”明楼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您怎么出来了。”

“这都快两点了,还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俩被拍花子拐走了呢。不成想,你们坐在门口聊天,让我白担心。”明镜身上披了一件大衣嗔怪道,转身又数落起阿诚:“看来今天罚的还是不够狠,等回到上海的家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见明镜,阿诚一下子就慌了:“大姐,我知道错了,我……”

“好啦,我刚才没聋,听见了。”明镜说着就想伸手戳阿诚脑袋一下,一抬手却发现这个孩子早已和明楼一样,长到了一个新的的高度,她心里新喜的一笑,却还是用手拍了他的胸脯一下:“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每天胡思乱想的想什么,别看你长大了,长高了,我收拾不动你了。可我还有你大哥呢,下次才胡说,我让你大哥收拾你。”

“得令。”明楼笑着应道。

阿诚却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姐,您这样的话,下次再见到我,那我可就真的是成明瘸子了。”

此话一讲,三个人都是笑了起来,明镜笑着搂过阿诚的胳膊,然后掐了他耳朵一把:“你小子啊,真的是越长大,越调皮,走。回去睡觉。”

说着明镜和阿诚就进了门,然后冲身后的明楼喊到:“明楼,记得锁好门啊。”

看着明镜和阿诚的背影,明楼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唉,自己这到底算哪门子大哥啊。

第二天早上告别了明子山族长后,明镜就带着他们回到了上海,接下来的日子里明台和阿诚过得惬意极了,没有束缚,没有规矩,但年后的快乐日子稍纵即逝,没几天,就又到了明楼和阿诚启程的日子。

明镜忙着张罗给他们兄弟俩要带走的东西,而明台则是拉着阿诚进行最后的狂欢。明楼坐在沙发上看着在一旁玩闹的两个弟弟,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时阿香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大少爷,您从北京来的挂号信。”

“谢谢阿香。”明楼笑着接了过去:“嗯,没什么事了,那你去看看大小姐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吧。”

阿香应了一声就走开了。明楼却再也不淡定了,他强装无所谓的摩挲着手中的信封,眼神不自觉的看着阿诚。他畏惧那封信,他期望看到他想看的东西,却又惧怕他想要看到的东西,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纠结复杂。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那个信封,而里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其内容,却让明楼顿时大惊失色。

——未完待续

楼主:半度微笑沧桑

字数:644470

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7-11-20 09:10:00

更新时间:2019-04-04 04:13:11

评论数:603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