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小鱼的口述

我叫陈小鱼，汪洋中一条最“普通”的鱼。

大学毕业留在北京。爸妈在北方小城市省吃俭用，我在大城市里节衣缩食。

北京房租贵，我在半地下租了个单人室，跟一群保洁阿姨做邻居，晚上总能蹭到半口馒头，一口咸菜。时间长了，那帮阿姨都知道我抠，有吃的总能给我带一口。省了很多晚饭钱。

我白天做保险，晚上淘宝接活做设计，为了还很昂贵的房租，三个月前，又注册了美团，半夜出去跑单赚外快。

我无比努力，省吃俭用，到了年节，还能给爸妈邮寄点儿过节费。

这天深夜，我累瘫在床上，看着繁星。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摸着干瘪的肚子睡不着，手机叮咚了一声。
美团订单，我一个鲤鱼翻身，一边抢单，一边冲到附近24小时营业的“麻小之家”。
不到二十分钟，我拎起小龙虾的袋子，骑上“永远不会堵车”的小摩托。开始送餐！

“新巷里”小区3号楼1单元1014。送货地址是个新楼，我还从来没去过那儿。听说入住的人很少，楼的设施还没完善。
晚上的北京不堵车，我一路飙车到了小区门口。心里庆幸着还好物业没就位，不然再拦我登记，就要超时。
我在小区里左拐右拐，找到了位置偏僻的三号楼。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整栋楼没有一家亮着灯。楼下大门被人用红色砖头抵住，似乎特意为我留的。
夜半三更，月光惨淡，我开始有点儿后悔，接了这个单。
我猛地咳嗽一声，给自己壮了个胆儿，吱嘎推开大门进入楼里。
楼里的感应灯似乎没装好，一闪一闪，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在那灯光一亮一灭的时候，我感觉角落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谁！”我喊了一声。被自己惊恐颤栗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人回应。
只听到一阵淅淅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在灯灭的时候响起来。
我开始后脊发凉。生怕灯再亮的时候，照个什么魑魅魍魉出来。为了壮胆，我拿出手机拨了那定外卖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骂了一句。硬着头皮走到电梯前。与此同时，电梯灯突然亮了。
电梯上的数字写着10，看来是有人正从10楼下来。

我看着电梯从10楼，到9楼，8楼，每一层都停一会儿。到5楼的时候，隔壁楼梯间里，除了刚才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还传来女人呵呵呵呵，低沉的一个劲儿傻笑的声音。
我又骂了一句，手里捏紧外卖！
想到我爸那么辛苦还给人洗车赚外快，我怎么着也不能送个外卖还赔钱。我陈小鱼是什么人，一分钱都别想从我手里扣走！
于是，我颤栗地看着电梯上数字的下降，听着电梯运行的金属声和手上外卖塑料袋抖得哗啦哗啦的声音。
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一个人。
是个身穿“魅艳性感”红色连衣长裙，打扮老土，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心说这个年代，还有人穿这么难看的裙子么？莫不是我遇到什么陈年老鬼了......
她的表情似乎跟我一样慌张。
看我满头大汗，眼神诡异的样子，她先开口跟我打了个招呼。
“送外卖啊！”
“啊！”我听着那粗哑的嗓子发出的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声音，僵硬着脖子，对她点了点头。
“给楼上那些死鬼啊？”

那女人满脸鄙夷，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呲了呲牙。
“小帅哥，北京这么火爆的地方，这个楼盘只卖出去十几户。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楼原址，是个火葬场！”
女人说到这里，眼神邪魅地瞥了我一眼。我看着她身上那开线的红裙子上几个肮脏的污渍，想到刚才楼梯间传出的声音，又退了一步。
女人呵呵一笑，笑声好像就是刚才听到的那诡异声音。
她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帅哥，那帮死鬼点外卖，吃的可不是你手里的小龙虾。听阿拉一句劝，赶紧离开！一个回头的机会，有时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
那女人说罢，踩着高跟鞋，冷哼一声，吧嗒吧嗒向门外走。外面没有下雨，那女人鞋子踩过的地方，留下了很多奇怪的水迹。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超时了。
我把心一横，心说怎么着陈小鱼也算一爷们！跟钱比起来，这些都算事儿么？再说要是今晚的事儿被我那帮哥们知道，还不得笑话我半年。
我去楼道里，找了个装修留下的，断了两节的铁棍。藏在衣服里，一手拎着盒饭冲进电梯。
没想到更惊悚的事还在后面。
我虽然只是按了10，但这见鬼的电梯跟刚才一样，在每一层都要停下，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门外走廊里的声控灯，会因为电梯的动静亮一下，惨淡的灯光下，电梯外总是空无一人。
就这样上到第九层的时候，我已经快崩溃了。
电梯刚停下，我就用手猛撮电梯上的关门按钮。
在电梯要关上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扒住了它，紧接着，电梯门不断重复着，开门，关门时被卡主，再开门。
而且这开门关门的动静，每一次都会让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一下。

去你的吧！
我拎着小龙虾冲到了楼梯间，心说反正就一层，你们慢慢玩儿你们的，我走还不行么。
上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野猫，只听脚下一声惨叫，我吓得以闪电的速度，飞速冲到了1014门口。
可能是由于太害怕了，我敲门的声音好重。
一边敲一边喊“美团，您的外卖到了。”
我听到门里稀里哗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肌肉男光着大膀子，满脸横肉站在我面前。
看到他的时候，我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他看起来凶猛，但毕竟是我在这楼里见到的最正常的人。“这么晚到啊，差评！”肌肉男竟然可爱地对我嘟起嘴巴。
真没想到这么彪悍的身体竟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见他拿出手机真要点差评了，忙拿出我的必杀绝技。
“大哥哥！你们这电梯坏了，在每一层都停，大晚上我跑上10楼啊！要不是电梯有问题，我也不能迟到啊！”
“胡扯什么，这楼的电梯还没装呢！”肌肉男放下手机，又是瞪了我一眼。
我啊了一声，顺着他门里的灯光，看向那布满灰尘和施工渣土的电梯，送上一个凄惨谄媚的笑。
余光突然瞥到肌肉男身后，不远的沙发前，有鲜红的血从沙发底部慢慢流了出来。看这血量和流速，我敢肯定沙发的后面，正躺着一个东西的尸体，小型动物没有那么多的血，所以，那应该是一个人，而且已经流了很多血。
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个快餐袋子，上面写着“麻小之家”，跟我手里这袋，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刚才那女人说的话：那帮死鬼要吃的可不是快餐。
我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保持着尬笑，跟肌肉男说了一声再见，扭身就向楼梯间走。这时，我刚藏在衣服里的那根铁管，又不合时宜地掉落下来。发出清脆地吧嗒一声。
我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衣服领子，将我狠狠拖拽进了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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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杨跳的口述
25年前，杨跳的口述......

我叫杨跳，出生于1972年，今年22岁。
刑警学校快毕业的时候，我无辜地“被卷入”一宗大事件。
校图书馆意外着火，而那晚我刚好是从图书馆最后离开的几个学生之一。在调查起火原因的时候，有人为保护跟我们一起离开图书馆的一个富二代学生，把所有脏水都扣在了，我们其它几个人的脑袋上。我被学校开除了。
我爸了解情况后没骂我，给我拿出5万，让我做本钱，开个私人侦探社。
我爸说：
跳，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不过那事儿太复杂，从上到下，跟你一样被冤枉的人多了去了。你赶上了算你倒霉。你以前学过的本事也别浪费了，没事儿帮人找找狗，处理家庭纠纷，自食其力，赚点小钱，以后有机会东山再起。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当然不干，我才不愿偷拍小三，四处找狗。我要投诉......
我爸把钱摔在桌子上。
“不知天高地厚！你投诉去！反正我也不会再给你钱！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我年轻气盛，当然不服，开始自己调查起火原因。却发现这件让我倒了大霉的事，还诡异得很。

说起来，好像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只说不知。
四处碰壁之后，有个叫李超然，长得还挺漂亮的小公安终于忍不住对我说了句真话。
“杨跳，人斗不过天。我看你还是踏踏实实找个工作，找点营生做吧。再这么下去，你全家都要被你给拖进去了。”
那天我回家，看到妈红肿的眼睛，坚定的表情对我说。“儿子，无论你选择什么，妈都支持你！”
妈那绝望的眼神，成了我心中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默默收起了那张，我自己做的，犯罪嫌疑人名单和图书馆起火案的关系网。
找了个便宜的地方，开了家私探社。
私探社对面的小区，正在盖楼。
楼体已经基本完工了，可能是竞争对手所为，放出了小区原址是火葬场的事，还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关于这里的灵异事件，鬼怪传说，导致这楼的期房销售非常不理想。无独有偶，开放商的资金又出了大问题跑路了。楼盘没人敢接，慢慢成了烂尾楼。默默等待有人接盘重新销售。

有时候，白天我站在私探社门口，隔街望着那烂尾的“新巷里”小区。
感觉街这边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街那边却冷清沉寂，阴森鬼影。似乎这条街，就是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的结界一般。
我长叹了一口气，跟私探社的兄弟胖熊说。“这买楼，不但要看地段，看学区，还要看风水，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这么一大片浪费的地方。多可惜！”
“胖熊”是我发小，1米6的个儿，200多斤，走起路来，浑身的肉特有喜感。身体虽不灵活，但胆子奇大。从不信什么妖魔鬼怪，邪门传说。 没事儿还去新巷里溜达一圈。回来绘声绘色讲吓人的事儿给我们文案小姑娘听，听着小姑娘的尖叫，胖熊笑得“花枝烂颤”，一脸坏水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水不好的缘故，私探社的生意简直不能用惨淡来形容，在我就要山穷水尽，花光本钱，交不起租金的时候。我们的第一个顾客终于登门了。

这本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不过顾客一推门的刹那，整个房间都暗了，外面突然阴了天。
顾客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浓妆艳抹，衣着陈旧又不合时宜。
她走进来，依次打量了我们三个一眼。最终目光落在我身上。“你们开私探社的么？”
我看这女人，一脸怨妇的模样，似乎也没什么钱。有心不做她的生意，又碍于再不开张就要倒闭，只能勉强点点头。
胖熊十分殷勤地端茶倒水，问东问西。女人不是十分健谈，回答问题的时候，精神恍惚。让最能侃的胖熊都黔驴技穷，尬笑不断。
一度冷场的时候，女人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又老又旧的怀表，放到我们面前。
我们三个诧异地看着表，女人缓缓地说。
“我身上就这么一个值钱的宝贝，我想用它请你们去救一个人。今晚12点30，在新巷里小区3号楼1014。这个人的名字，叫陈小鱼。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儿，长得眉清目秀的，他对于我们......对我，很重要。”

女人说到这里，拿出一张已经画好的，铅笔肖像画。“这就是陈小鱼”。
胖熊拿起来仔细端详，又看了看我。“跟我们杨跳有几分相似呢！”
我说了一声滚，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怀表。
我看出那是个价值不菲的古董，一本正经地拿出合同。
心说不管这是不是个精神病，这怀表能卖不少钱，估计支撑我们私探社两年都绰绰有余。我杨跳今天必须把这表给赚了。
胖熊小心翼翼地问。“姐，新巷里小区是烂尾楼，难道您知道有什么犯罪团伙，利用空楼，在里面绑架了这个陈小鱼么？那要报警啊！”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胖熊一脚，目光瞥向那表。
胖熊嗷呜了一声，捂着胖脸说。“对不起，我牙疼。那什么，这点儿事，交给我们杨跳就好了。报警容易撕票。我们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过来，保证让您人财两得。不用给赎金！”胖熊说到这里，将桌子上的老怀表紧紧按住。
女人快速填完合同，没有回答胖熊的话，似乎也听不懂。她站起身，表情焦虑地说。
“今晚12点30，你们救了陈小鱼，就直接带到这里来。我在这儿等你们！时间不要早一分，也不要晚。我见到陈小鱼，这表就是你们的了。”
说罢，女人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
“晚上，你们要用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在3号楼的楼梯间了。”
“枪支违法！”胖熊蹭地站了起来。
“放心，不是枪，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拿，否则，救不了陈小鱼，你们的命也得搭进去！”
女人惨淡一笑。“你们还有客人要到，我也先去吃点儿东西，晚上咱们不见不散。”
她摇曳着身体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红裙子上的陈旧污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我们的小文案突然站起来，递给我一张纸。

我打开一看，辞职信。
“我去，你刚才一直在写这个？”
文案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
“跳哥，这活儿，我干不了。那女的明显就是个神经病，胖熊的话她都听不懂。咱们没生意不要紧，我也愿意同甘苦共患难，但你连神经病的生意都做，还陪着她一起疯，我可受不了！”

我刚要拍桌子瞪眼睛，告诉她就算精神病，这表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的时候。
突然又有一群人推门进来。
“李超然？”我惊讶地叫了一声。
穿上警服的李超然，总有一种帅气逼人的美。
“你怎么来啦？”
我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心里打鼓。莫非绑架案还是被公安知道了。
“杨跳，你们对新巷里，还算熟吧？昨晚上那里发生了一宗命案。我们正在扫楼寻找犯罪嫌疑人。”
“谁，谁死了？”我和胖熊一起半张着嘴，屏息凝视着李超然。
“没想到，有人竟然住在那个烂尾楼里。3号楼1014房。”
李超然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犯罪现场的照片。
正是红色连衣裙，浓妆艳抹的女人，眉眼像极了刚走的那个。尸体的右手上，还紧紧握着，在我们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的那个，老式怀表。一时屋里突然很安静，我似乎都听到了那老怀表发出来的，有些惊悚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滴答，滴答

@十八味 2019-10-25 12:25:50
挺有悬念的，楼主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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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上，楼上等级好高

来了，自顶一下.......

3、李超然的口述

25年后，2019年，李超然的陈述……
我叫李超然，超自然的那个超然。
我今年47，在刑侦重案组工作。
我爷爷是个传奇人物。他退休前，一直都在周总理管理的一个特殊部门工作，算半个公安。建国前后，他还参与抓捕了不少给开国大典捣乱的特务。爷爷说他还隶属于一个特殊部门，至于是什么，是国家机密，他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我家孙子辈9个孩子，爷爷最喜欢我。
我小时候，只要爷爷一有空，就会带我出去玩儿。
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去见一些奇怪的人。
有隐居山林的老道，也有精通幻术的江湖奇人。
我陪他去长白山大兴安岭找守山人喝酒，去龙门石窟附近村落找诸子百家后人聊天。
14岁的我，见多识广，常常能讲让小伙伴们瞠目结舌的故事，说出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话。
爷爷常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神秘背后，都有个原因。一旦找到它，就能改变一切。
我和爷爷的幸福时光，终止在我14岁的时候，1987年春节。
年夜饭的时候，爷爷被两个人急匆匆叫走。他中途回来了一会儿，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饭。
吃饭的时候，那两人就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我们。我们都别扭得很。我紧张地偷瞄着爷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爷爷突然伸出手，在我脑袋上爱抚地摸了摸。
他拿出一个方正的，带天线的半导体样的东西。
“超然，这东西叫手机，型号摩托罗拉3200。”
“摩托？”我拿过手里，按了个按键，那东西突然亮了，吓了我一跳。“手机？”
“对！”爷爷点了点头，把手机放回怀里。“无论爷爷走到哪里，你用座机拨这个号码，就能找到我。”
“无线遥控爷爷！”
爷爷用手指刮了我的鼻子一下。
“我孙女真聪明！”
爷爷附在我耳边，告诉了我那串数字，我牢记于心。没看到大叔，爸妈他们脸色惨白的模样。
那是爷爷在家里吃的最后一顿饭。
他走了，再没回来。第二天我就拨了那个号码。之后数十年，我有空就会拨一下。每次都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有误。”
我笃定我绝对没有记错数字，那串数字一定不是手机号码！可爷爷在临走前的那个关键时刻，告诉我的数字究竟是什么呢？
爷爷一直都是失踪状态，奶奶去世的时候，提出要跟失踪的爷爷的遗物一起下葬。还说带着遗物去那边儿能找到他。
我们一直没找到爷爷，不知道奶奶在那边找到了么？
再后来，我就当了公安。不知是为了更方便地去寻找爷爷的踪迹，还是爷爷从小就在我身上种下的惩恶扬善的种子。
没想到，我接的第一个案子，竟是一宗烂尾楼杀人案。

那是发生在25年前的事情了。
接案子的时候，我本来以为那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因为犯罪现场死亡的女人，经调查是从上海跑过来的。她的家人说她神经失常有10年了，时好时坏。前几天，趁家里人没注意，她从箱底找出十多年前的衣服穿上，拿了钱自己到了北京。至于为什么她会去那个没人住的烂尾楼。这还是个疑点。
我当时猜测，也许是凶手看她神志不清，想要占便宜，把她带到了烂尾楼里。后来她神经病发作，凶手恼了，在她的肚子上连捅了十几刀。
现场没有找到杀人凶器。
客厅里的脚印十分混乱。
那晚上没有下雨，地上却留下了许多奇怪的湿乎乎的鞋印。
鞋印记中：有44大码皮鞋，有死者穿的小细高跟，还有两个42码球鞋。最奇怪的是现场还有个41码鞋的痕迹，但鞋印特别轻浅，而且鞋子的形状也奇怪。有点儿新潮。

尸体是在沙发后面发现的，血迹蔓延到了沙发前。
茶几上放着两盒麻辣小龙虾。小龙虾皮上还有死者的血迹。我推断可能是凶手杀了人后，没洗手，继续剥小龙虾吃了一会儿才走。
这是一个残忍又心智成熟的杀手。
如果抓不住他，很快他就会继续犯案。
于是，我们立刻开始扫楼调查，出新巷里小区的时候，我一眼看到了街对个儿的杨跳办公室。
这位小帅哥，还真听了我的规劝，开始自食其力，不再非要逆天改命，找图书馆起火案的真凶。
我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带着同事进去询问情况。
没想到，杨跳和胖熊看到我们，有点儿惊慌失措，他两身边那小姑娘还红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更加诡异的是，我一眼就看到了杨跳办公桌上，那死者的右手曾握着的怀表。
我故意把照片递给杨跳，从他两的表情，确定了那个怀表的可疑。
这就不对了！这怀表怎么能在他两手上呢？
我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也许昨天晚上杨跳和胖熊也在犯罪现场。我又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两的球鞋。一个差不多42大小的球鞋，一个是44的大皮鞋。

我假装心不在焉地坐下，又仔细查看了那两双球鞋的款式和形状，直觉判断，跟我们在犯罪现场见到的痕迹几乎一样。更可疑的是，两双球鞋的头部，都有特别的曾被水浸湿的痕迹。
我啪地一拍桌子，把胖熊吓得一蹦。
不得不说，杨跳的心理素质真好。他不紧不慢地问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高声问。“你两昨天晚上在哪？有没有目击证人！”
杨跳淡然一笑。“我两在办公室睡觉。没有目击证人。李警官，你不会怀疑，是我们两个杀了人吧！”
“没杀人！”我又拍了一下桌子。“没杀人证物怎么跑你们桌子上了。”
这一下问的两人变了脸色。
气氛一度尴尬，跟我一起来的公安小张，走过来在我耳边说。“我刚跟证物科核实过了。证物还在！”
我干咳了一声，又看向他两身边那小姑娘。“你说，这个东西是哪来的。”
小姑娘哪见过这架势，吓得又哭又叹气。断断续续给我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把我鼻子都给气歪了。
“你说，死者刚才自己拿着证物到你们这里来，让你们今天晚上12点30去1014，救一个叫陈小鱼的人,？你神经病，还是当我是神经病！”
小姑娘这下hold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们才是一群神经病！这地方邪性的很！杨跳你个财迷篓子，死人钱你都赚！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不干了！”

小姑娘说着就要走，被小张拦住。杨跳突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来。
“奇怪吧？李超然。她说的都是真话。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儿，晚上12点30咱们一起去看看。救得了人，我赚钱。救不了人，你也许还能破案！”
我盯着杨跳那张帅气的脸，心说这小子，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儿呢。
“怎么，你怕了啊？”杨跳对我挑起帅气的眉毛。
“也罢！”我又是一拍桌子。“晚上就跟你走一趟好了！”
杨跳并不知道，我小时候和爷爷的那些经历。也不知道，其实那年才21岁的我，对付起各种装神弄鬼来，那是真正的隐士高人，道中翘楚。
接下来，我让小张带走小姑娘去做笔录，再去叫三个人，晚上跟我一起行动。让胖熊去准备了一些他认为很奇怪的东西。
到夜里12点的时候，我让胖熊把工作室的灯关了。
胖熊说人家鬼白天都敢来，晚上你关灯做什么，吓唬自己玩儿呀。
我在地上，均匀地撒了些金粉和猪血。瞪了胖熊一眼。
“你懂什么？白天来的是魂。晚上来的才是鬼！”
杨跳在我们两身后，直接关上了灯，支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那货真价实的老怀表，烟头在他的嘴角一亮一灭。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月光下脸色惨白，目光深邃。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从“胖熊”刚刚选好的货里，挑了一把尖刀，若无其事地放到衣服的里怀中。
我们三个准备得当，彼此找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好。
我看到时钟指着12点的位置，门口出现了咯噔咯噔高跟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