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上不了重点初中，就上不了重点高中，上不了重点高中，就一定上不了好大学。
陆枫能考上民行高中，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放学，陆风主动叫住了陆枫：“聊聊。”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来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旁边是个小卖部，买零食雪糕的学生络绎不绝。
陆风比陆枫高了大半个头，陆枫得仰着脸看他：“我记得你，咱俩在咖啡厅和厕所见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陆风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听着陆枫的吹捧。
陆枫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我就一学渣，考过年级前十，倒数的那种。其实我不想来卿云的，是我**我来的。”
陆风问：“你想回去？”
陆枫点点头，他最好的哥们儿穆章页还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去缠缠绵绵到天涯呢！
“那正好。”陆风的目光已经滑到了其他地方，“就这样吧，省的麻烦。”
陆枫顿时急了：“什么叫这样，我…我根本不是什么学霸！我连那两首简单的宋词都不会背！”
陆风蹙眉，似乎有些困惑：“你智力有问题？”

陆枫气得跳脚：“你才有问题呢！”发现陆风是认真地在问他，抽抽鼻子道：“我妈可聪明了，当年的文科状元，儿子随妈，我很聪明。”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陆风想了想：“卿云的学习环境很轻松，只要能考到年级前十，可以不用做作业，不用听课。反正期中考试之前，你就能回去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是…
“既然在卿云当学霸这么轻松，为什么你不当学霸，非得当学渣？”陆枫不解地问。
陆风的眼神阴郁下来，长睫毛缓慢地上下忽闪了几下：“不想跟人打交道。”
这是什么意思？
陆枫想问，但陆风不想说。
就这样，两人稀里糊涂地换了身份。
临走前，陆风要走了陆枫的手机，右手拇指在键盘上快速按动着。他的手指修长皙白，像漂亮的石膏雕像。
“我的手机和qq，有事联系。”陆风道。

第四章
晚上，穆章页的短信按时地追了过来。
最早，穆章页还会花时间打一句“在伐？”，之后简化成了“在？”，现在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陆枫回了一个字“滚”。
刚发完，电话就追过来了。
“忙什么呢？”穆章页问。
陆枫费劲儿地一个字一个字抄着柳永的《雨霖铃》，不耐烦地回道：“学习。”
“呦呵！不简单啊，去重点高中过了过水，竟然开始学习了！赶明儿也带着小的去开开眼！”
“开屁眼！”陆枫把一天的苦水倒了个干净。
穆章页听完，想了想道：“他说你智商有问题，我看他智商也不高。既然不想跟人打交道，干脆不要来学校就好了。反正他成绩这么好，逃课也能考上一本。”
“说的也是。”陆枫也想不通。
“不说他了。”穆章页嘿嘿笑了两声，“卿云有漂亮妹子吗？”
陆枫连面对面老师的脸都不敢直视，更不用说女生了。
“没看清。”
“切！”穆章页哼了一声，“当学渣并不丢人，丢人的是当学渣还当得不称职！你在学校不看妹子，难不成还看汉子啊？”
“看什么汉子，看黑板啊，猪！”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枫立刻压低声音：“我妈回来了，以后说。”
“知道了！”穆章页道，“陆枫，我等你回来！”
陆枫眼睛一热：“知道了！“说完，把手机往抽屉里一丢，继续抄宋词。
王女士晚上九点才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敲陆枫的门，见儿子竟在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加班的劳累一扫而空，只觉得那几十万花得无比得值当。
“晚饭吃了吗，儿子？”
“吃了，楼下兰州拉面。”
“钱够吗？”
“够！”
“卿云怎么样？”
陆枫犹豫了一下：“还…还不错。”
简单交流完两句，王女士倒在了沙发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对着陆枫那屋高声叫道：“明天妈妈要出差，周末回来，没钱了，晚上问你爸要。”
笔画一歪。
“知道了！”
-

第二天，陆枫跟费老师提了作业免做的事情，费老师立刻应允，不过也提醒他期中考试一定要考到年级前十。
陆枫满口应下，心想：那时，他早就走了。
陆枫这边轻松了，没想到陆风反而麻烦不断。
早上，他顶着俩黑眼圈儿，卡着点儿进了教室。空空如也的书包往地上一扔，打了两个哈欠，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王老师穿衬衫西裤，打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大步走进教室。
下面女生窃窃私语。
王老师：“董晓媛，笑得那么开心，说什么呢？”
董晓媛是坐在陆枫前面的一个女生，笑着大声回道：“今天王老师真帅！”
王老师心情颇好，笑着反问：“哪天不帅了？”
下面同学骚动起哄。
“好了好了！”王老师安抚道，向台下扫视，每个同学桌上都摆着课本和笔，除了坐在最后的陆风。桌面干干净净不说，脑袋往墙上一靠，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入梦乡了。
“看来有些同学晚上挺忙的啊。”王老师拿着课本，向教室后面走去，“后面睡觉的叫陆枫是吗？站起来醒醒嘿！”

突然被打扰，陆风很是不快，深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压制脾气。过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副散漫的样子。
一般的老师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火气冲天，袖子一撸开始说教了。王老师倒是好脾气，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说道：“读一下unit two的课文，顺便清醒一下。”
陆风眉头轻耸，两手一摊：“没课本。”
陆枫像个乖巧的小跟班，把书翻到第二课，送到陆风面前。
陆风的下巴紧绷，长而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陆枫离得近，清楚地看见陆风的眼球在快速的转动着，他应该很生气，但又在理智地权衡。
最后，陆风选择了妥协。
“读哪儿？”陆风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陆枫眼巴巴凑过去，在课本上指了指：“这儿。”
陆风接过课本，读了起来：“The Paris Opera house…”
如果机器人是由冰冷零件拼接而成的，那陆风不仅是机器人，还是亟需修理升级的那种。他不仅声音毫无感情，吐字还格外的蹩脚，混沌不清。就连学渣陆枫都忍不住侧头偷偷看他，心想学霸的口语怎能烂成这样。
王老师一直没有打断陆风，直到他面无表情地念到“the phantom fell in love with Christine”时，王老师突然开腔：“在这儿停一下。”

陆风抬起眼皮看向王老师。
“你有女朋友吗？”王老师问。
陆风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圆睁着看向王老师。
“看来是没有。”王老师耸耸肩，“谈过恋爱吗？”
陆风从最初的惊愕中缓和过来，但依然不明白王老师如此问的目的，皱着眉头回道：“没谈过。”
王老师了然地笑笑：“我猜也是，就算男生的外表长得再帅气，要是没情商，不温柔体贴，是找不到女朋友哦！”
顿时，整个班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陆枫都忍不住偷笑，结果脑袋上挨了一巴掌。
“笑屁！”陆风难得脸红了。
陆枫委屈地捂着脑袋：“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笑。”最后还是没忍住，侧过头又笑出了声。
王老师对陆风打了个手势：“坐下吧。”回到讲台上，“歌剧魅影原本是一部哥特式的爱情故事，带着法式独有的浪漫，读这样的文章，一定要带着感情。“
王老师放下课本，静静地看着教室后方，等整个班级完全安静下来，才娓娓道来：“Let me tell you guys an old story. Long time ago, there was aphantom. The phantom was a monster with a wonderful voice. He spent years, wanderingaround, like a ghost. Nobody cared about him. But one day, he met a girl…”
王老师声音婉转低沉，像缓慢转动的老式唱片。讲到动人之处，甚至还用法语低吟了几个音乐剧的唱段。
下面的同学都支着脑袋，听得格外认真。

第五章
讲完课本上的内容，王老师开始讲歌剧魅影的创作历史，从小说到歌剧再到音乐剧，接着，又讲起了自己第一次读歌剧魅影的经历。讲述全程采用英语，语速中等，词汇已经不限于高中课本，还包含了四级、甚至六级的英语词汇。
陆风冷着脸听了一会儿，见周围人一会儿被逗笑，一会儿可惜地发出“哦”的声音，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抱着手臂，凑到陆枫旁边，轻声问：“他说什么呢？”
“王老师在说他和第一任女朋友的事情，他俩是在排歌剧魅影音乐剧时认识的。王老师说他五音不全，但为了追妹子，还是自告奋勇演了幽灵。”
“哦。”陆风脸上绷紧的肌肉舒缓了许多。
陆枫大着胆子问：“你听不懂吗？”
不出所料，他被陆风瞪了一眼。
诚然，陆风只能捕捉到简单的只言片语，无法连成句子。
在英语学习上，北方起步晚，且更注重语法阅读，口语和听力就要差许多了，这也是陆风不愿意读课文的原因之一。
“王老师说了，英语不好的人，没资格听他的爱情故事。”陆枫不怕死地补充道。
陆风面颊上的肌肉立刻收紧：“这有什么好听的！”
课后，王老师把陆枫和陆风叫去了办公室。
“给你三天时间，把歌剧魅影这篇课文背诵出来。”王老师指了指陆枫，“你监督他。”
陆枫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我监督…他？”
“有问题吗？”王老师问。
让学渣监督学霸学习？
啧，真好笑！

“我知道了。”陆枫耷拉着脑袋。
“我的要求很简单，不需要背得很快，但要一字不差，语音标准自然。”王老师说，“有困难吗？”
陆枫回道：“没有。”
“你呢？”
陆风扬着头，嘴唇紧抿着。
王老师转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背诵和抄一百遍选一个。”
陆风深吸口气：“我背。”
“三天之后我会检查，背不好，你们两个一起挨罚。”王老师转头微微一笑，“一人五十遍。”
陆枫心里一紧：“知道了。”
“行，你俩走吧。”
两人刚到门口，费老师探出头：“陆枫，木字旁的那个，过来一下！”
真.陆枫立刻脚底抹油。
陆风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慢腾腾地挪到费老师身边。
费老师递给陆风一本新的笔记本和一张单子，单子上列着一串古诗文的题目，右边写着时间。
“这是到现在为止规定的背诵课文，这都是高考必考的送分题，你一定要会。”费老师苦口婆心地说，“我希望你回去把每首古诗文抄三遍，右边是提交作业和默写的时间，你抽空到办公室来，我盯着你默。”
陆风的脸上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费老师问。

“我不想做。”陆风如实地说。

“你准备参加高考吗？”

“嗯。”

“既然要参加高考，就没有想不想的问题。不管想不想，你都要做。”费老师坚持着，她很想补充道“不要给我们班拉后腿”，但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会让陆风监督你。”费老师补充着。

*，没完了！

回到班级，陆枫正在跟前排的董晓媛聊天，聊到兴头上，还同时哈哈笑作一团。

这世界真是颠倒了，学渣成了老师同学眼里的香饽饽，堂堂学霸则天天挨批。

陆风心里不满，把本子往台板里一甩，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董晓媛说：“你别看王老师现在脾气好，又是说故事，又是唱歌的，到了每月的十五号附近，他就会脾气突然变差，特别吓人！”

陆枫问：“为什么？”

董晓媛解释：“因为王老师曾经在某月的十五号动过一次大手术，住了一个礼拜的ICU，所以每次接近十五号，都会提醒他动过手术这件事。”

陆枫笑道：“我还以为他是狼人，要变身呢！”

董晓媛眨眨眼：“比狼人还准时，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姨妈王。哈哈哈哈~”

这时，董晓媛的同桌方佳回过头来：“陆枫。”

陆风和陆枫同时看向她。

方佳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说陆木风，有木字旁的陆枫。”冲真正的陆枫笑了笑。

“没事儿！”陆枫爽朗回笑。

“我的托福单词书不用了，你要不要？”方佳问，“王老师上课涉及到的生词上面都有，你只要把这本书背完就行了。”

“哇，大学霸，你用完了怎么不给我！”董晓媛嘟着嘴。

方佳清清嗓子：“你不是有吗？买了三个月，才背到abandon。”

董晓媛吐吐舌头，接着转向陆枫：“你有没有人人？我加你好友！”

陆枫后脊一凉，看了眼陆风：“我…那个…没有。”

“哦。”董晓媛又问，“qq呢？”

“这个有。”陆枫拿出手机，“不过我□□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啊。”

“加个好友嘛学霸，以后有问题可以问你啊！”

陆枫脸一红：“855036503，这是我的□□号。”

“枫红的叶？”董晓媛说，“啧啧，你的□□怎么挂着同桌的名字啊？”董晓媛嘿嘿坏笑，“你俩是不是…”

陆枫立刻急了：“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是喜欢…香山的枫叶。”心里却想，陆风的□□名是回忆无风，也挂着同桌的名字，要是让董晓媛知道了，就更说不清了。

董晓媛的瞟到陆枫的手机，立刻眼中放光：“诺基亚N85！刚出了你就买了啊！给我看看！”

比起陆枫和董晓媛，陆风和方佳两人的气氛无比尴尬。

“不用了，谢谢。”陆风客气地拒绝道。

董晓媛往方佳那里一靠：“你有人人吗，帅哥？”

“没有。”陆风冷冷地说。

“qq呢？”董晓媛又问。

“也没有。”陆风说。

陆枫心中暗道：骗子，自己明明加了他qq好友，头像一片黑，动态只有一条，定格在四个月前，是一张白鸽在蓝天飞翔的照片。

“手机号总有吧！”董晓媛失望地鼓着嘴。

“欠费了。”

谎话说得面不改色。

第六章
放学，桌面被敲了两下。
“聊聊。”
又是这两个字。
陆枫觉得自己被送进宫，每天等着侍寝的妃嫔。不过他肯定不受宠，因为电视剧里的妃嫔是被老太监抬进寝宫的，而他，是自己屁颠屁颠凑上去的。
“把你的人人锁掉。”陆风每次说话的语气都很不客气。
“知道了。”陆枫道，“别忘把你的也锁掉，qq名也改掉。”
陆风仿佛想起了什么，翻动书包的手忽的顿了一下，接着拿出本子和一张单子，直接塞进陆枫的怀里：“把这些古诗词抄三遍，明天给我。”
陆枫看了眼单子，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这么多！都要明天抄完？”
陆风点点头。
“那这个日期是什么？”
“我去办公室默写的时间。”
陆枫觉得不对劲儿，指着头两行问：“这三首默写的时间是后天，这三首默写的时间是下礼拜二，默写时间差了快一个礼拜，抄写让我明天全部交上去…”陆枫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枫觉得他极为快速地笑了一下，虽然这丝笑容是那么得微不可查。

陆风清清嗓子：“后面是交抄写的时间，也是默写的时间。”
“我就说嘛，还骗我！”陆枫一边把本子收进书包，一边轻声嘀咕，“长得人五人六的，净他妈不干人事儿…”
突然，脖子被卡住，陆风的脸停在上方。
十五公分说多不多，可要是真靠在一起，压迫感极强。
“嘀咕什么呢？”陆风问道，语气就像平常见面，问“你吃了吗”一样得随意。
“我…”陆枫抬起头，看着高挺的鼻尖直冲自己脑门儿，缩着脖子地回道：“我这不是想问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风当然知道他是在暗搓搓地发牢骚，但也不戳穿，松开手，把书包往肩上一搭：“走了。”
“等一下。”陆枫抓住陆风的书包带，见他回头望自己，赶忙松了手，“那个…王老师让我…咳…”越说越含糊不清。
陆风皱眉：“你知道你这么说话在我们那儿叫什么吗？”
陆枫摇头。

“憋着劲儿放屁——容易把屎崩出来。”
陆枫瘪嘴：“真恶心。”
“那就好好说话！”
“我得监督你…背课文。”陆枫努力支着脖子，语气仍然毫无底气，最后只能把他眼中的权威搬出来，“是王老师要求的。”
“你抄100遍不就行了！”说着，陆风转身要走。
“不行！”陆枫抓住死死抓住书包带，“除非你把那崩屎调调儿的英语读音改了，不然就不能走！”
崩屎调调儿的…英文？
陆风转回身，维持着俯视的姿势没有动，直盯陆枫，脸色很是难看。
陆枫秒怂，缩回手，“嘿嘿”笑了两声。
陆风还是留了下来。
陆枫不仅陪读，还赔根盐水棒冰，光明牌儿的，红袋儿的那种。
两人也挺浪漫，在草坪旁找了个石桌凳坐着，两侧种着香樟树，头顶上被香樟枝叶层层遮住，只留一点夕阳余晖撒漏进来。

陆风翘着两条长腿，嘬了口棒冰，指挥道：“你先念。”
“你呢？”
“吃会儿。”陆风说，“要不化成水儿了。”
陆枫觉得自己是杨白劳加小媳妇儿，又吃苦又受气。
“这戏要是想演下去，您儿先把那口京片子改改。”陆枫努力模仿着陆风的口音。
“啧，真难听。”陆风皱眉，“我们北京人不是哪哪儿都加儿化音。”
“切，爱加不加。”陆枫小声嘀咕着，翻开课本，读道：“The Paris Opera house…”
“停！”陆风叼着冰棍儿，“没感情，重来。”
陆枫深吸口气——不生气，不生气。
“The Paris Opera house…”
陆风摇头：“还是没感情。”
陆枫抓着课本的手气得直抖：“开头就一巴黎破house，能读出什么感情来！”
陆风显得很无辜：“姨妈王上课讲那么俗套的爱情故事，你都能听得傻乐傻乐的。”
“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陆风耸耸肩：“说明你情感丰富，落花葬花，落叶葬叶，落鸟儿…”斜望着天，“烤小鸟儿。”
陆枫：…
有后悔药吗？吃了能回到进校前的那种药？

陆枫被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回家的路上一直在骂陆风。为此，他晚上还多吃了两碗饭。洗完澡，本来都忘了这件事儿了，可当他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本子和默写单时，陆风那张欠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这***！”
骂归骂，陆枫打开电脑，把自己的人人锁了起来，以防万一，还把名字和头像全改了。然后，他好奇心起，在搜索栏输入“陆风”两字。
重名的人很多，陆枫往下划了好久，找到了个头像一片黑的人，简介写着北海高中。不出所料，主页已经被锁了。
要加好友吗？
陆枫立刻点了“x”号键。
加陆风好友？他疯了!
电脑下方的□□头像闪个不停。
陆枫点开，发现有陌生人加他好友，简介上写着“我是方佳”。陆枫点了通过，发了句“你好”。那边很快也回了句“你好”，后面还跟了个笑脸。
陆枫没再回。

高二上就开始学托福，这女生多半也是个学霸，他少惹为妙。
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两下，是董晓媛的□□。
-学霸，在伐？看道题呗！
后面跟了张照片。
陆枫点开，是数学一课一练上的练习题，有关等比数列的证明题。
陆枫挠头，从书包里找出课本，翻开目录。
等差数列，等比数列…
陆枫抽了抽鼻子，又不是青春美少女，有什么好等的！
他认真地读了遍课本，半个小时过去了，接着开始看题，十五分钟过去了，然后又咬了会儿笔头，十分钟过去了。
董晓媛发了条短信催他。
-戳戳，没在？

第七章　　他面前摆着一道千古难题，同样一件事情，是在男生面前做更丢人，还是在女生面前做更丢人？

犹豫了三秒，陆枫把照片转发过去。本想再敲一行短信，输了几个字又按了删除键。

不为别的，觉得矫情。

过了五分钟，陆枫以为他不会回了，突然手机震了两下。

-自己看答案。

陆枫认真地翻到答案页。

嗯，很简单，就一个字——略。
-答案没写。

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教教我嘛（星星眼）。

发完，陆枫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过了两分钟，陆风回了张照片，上面写了详细的解题过程，一笔一划都潇洒飘逸，与留在自己默写本上的笔迹有着天壤之别，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字体风格。

陆枫把答案看了一遍，从第二行起就看不懂了。但时间紧迫，他抄写一遍，拍了照片，发给董晓媛。


董晓媛回了一句谢谢，过了两分钟，发了条信息追问第二小题的通项公式是怎么求的。

陆枫抱着手机直磕头，他还想问董晓媛等比数列是怎么证明的呢！

没办法，陆枫只能又厚着脸皮问陆风。
-我看不懂。

那头一直是省略号的泡泡状，陆风应该是在编辑短信。
陆枫抱着手机干等着，心想这道题这么麻烦吗？正嘀咕着，手机急促地震了起来，屏幕一亮一暗，显示“牛肉后仰跳楼”来电。
这是他给陆风专门改的昵称。有次他瞥见陆风在课上看科比精彩投篮瞬间锦集，他是詹密加科黑，立刻掏出手机把陆风俩字给改了。

陆枫接起电话：“喂。”

“哪里不会？”

“第二步，为什么知道两个实根，就能得出那两个公式。”

“初中三年级上，一元二次方程那一章自己看去。”

“哦。”陆枫说。

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元二次方程的解会写吗？”

陆枫欢快地回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