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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以言休(总裁攻X医生受,生子,说不好甜虐)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08



00:01。
简休终于踏出3号手术室的感应门。
这台手术有点麻烦。
车祸伤者,全身多处损伤,伤情紧急,不过手术还算顺利,可惜胎龄已经24+5W的孩子保不住了。
胎儿不过一个巴掌大,刚被取出来时还无力地挥动了几下手脚发出两声细弱的啼哭,就像是在求救。可惜的是,这点微乎其微的求救信号很快就消失了。
小家伙连眼睛都还没睁开,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无情的世界,感受一下来自母亲的温暖,就被白色的布巾包裹起的逐渐凉透的躯体,等待着父母曾经对它寄予的期待变成遗忘。


简休倚着缓冲区的墙壁稍稍休息了一下,他现在非常疲惫。
高速公路上发生了大型车祸,整个医院的外科医生都被叫了回来。简休前一天夜里才值完一个浸泡在手术台上的夜班也一样没能例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紧急电话叫回来,硬撑着绷紧了精神投身到高强度的工作中。
身上的每一处关节与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大脑神经连同着胃部隐隐跳动,闷闷作痛下还泛起起一股翻腾,白炽灯光在头顶晕成惨白刺眼的一片,晃得人头晕脑胀的,连手术室的标准温度对他而言这会儿也显然偏低了,手脚有些偏凉。
简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稍稍刺激了神经,麻痹了少许的疲惫。



飞来横祸带来的只有悲痛,手术室外守着很多家属,简休还没踏出手术室大门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悲惨哭声,在深夜的医院里显得过于凄闹。家属看到从手术室里出来的穿着白大褂的简休,也不管是不是负责的医生全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地问病情,还有几个稍微激动些直接拉扯起他的白大褂,乱哄哄的只感觉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最后他费了点力气,才能从家属的“围攻”中挣脱出来。
这场大型车祸造成的伤害有些骇人,从医院门口到急诊室,再到手术室,不知道是谁和谁的血液混合到了一起沾染了一地,已经干涸的暗红色再覆盖上新鲜的鲜红色,血腥味儿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刺鼻得要紧。
急诊室里的混乱程度没比手术室外面等候区好到哪儿去,即使现在已经没有病情比较危重的伤者了,但稍微有些资历的医生大多数都在手术台上或病房里,而需要处理的病人太多,医护人员明显有些忙不过来。
简休从踏入急诊室开始,耳边就没有停止过喧闹。先是正值花季的少女被毁容了的伤心痛哭,接着是收到惊吓的小男孩拒绝治疗的尖声喊叫,然后是问询而来的伤者家属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又骂又叫,一轮治疗缝合下来,他已经没有了耐性,最后小护士还要往最边缘的拉帘治疗间一指:“哪儿还有一位伤口不算深的,不过是个钢琴家,伤口在手上,有点紧张,希望能缝合得好一点儿。”
简休狠狠呼了一口气,但显然此时急诊室里的空气不太新鲜,除了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和血腥味儿,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浑浊。他按耐下胃里翻腾了一整个晚上的恶心感,拉开了那个治疗间的拉帘:“我来给你缝合伤口。”



原以为会如同以往所遇到过的病人一样,有些名气身份要求就高了起来,诸多挑剔,但简休面前这位好商量得很,配合度高,教养很好,一个要求也没提,完全没有年纪轻轻就获得了成功的骄傲浮躁,整个缝合过程异常配合且顺利。
他的伤口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做好消毒,再缝合包扎起来就行。疲惫没有影响简休的状态,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定而迅速,缝合得均匀又整齐,一边缝合他还一边问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足够敬业周全,让人挑不出刺儿。
缝合包扎完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钢琴家诚恳地说句“谢谢”,表示要送给简休两份他即将要举办的演奏会的邀请函。但简休自认不是具有音乐素养的人,特别是对于钢琴这一类细腻雅致的音乐毫无兴趣,他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连婉拒都算不上,直接说“这种东西不适合我”。
对方像是猜到了这个结果,没有被拒绝好意后的尴尬,转而又询问他的名字。可不知道是不是简休太累了,对于眼前这位表示出的友好是一点回应都都不想给,匆匆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连对方在背后的询问一并选择忽略。
所幸对方也不过是客气一下,没有跟上来盘根问底,简休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正急匆匆地往急诊室走来。



就算现在是凌晨时分,那个人身上的西装还是仔细地扣好了每一颗扣子,系着温莎结的领带一丝皱褶都没有,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他的目光和他的步子一样坚定,由始至终只锁定了一个方向,走路的步伐带动起空气流动拂起了一股细微的流风。
简休听到他身后有个温和沉稳的声音喊了一声“晚言”,心底“咯噔”一下,这个人就已经略过自己向那把声音的源头奔去。
那股被压抑了一整晚的恶心反胃终于爆发了,就像座隐隐而发的小火山一瞬间爆发,来得迅猛让人措不及防。简休只来得及扯下口罩,这会儿也管不上什么“洁癖”还是“细菌”或者“感染”了,一转身就扶着医疗垃圾桶开始呕吐,把中午休息之前吃下的食物悉数吐了出来。
耳边能听见的只是一片“咦咦哇哇”的嘈杂,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闪烁着斑驳光斑的黑幕。



高强度的工作过来伴随而来的必然是过度疲劳,不被认真重视的身体马上就表示了抗议,简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一天,并且还带着一点低烧。
他凌晨才回来的,洗完澡躺下床马上就睡了过去,期间迷迷糊糊醒了几次,但马上又陷入了沉睡,昏昏沉沉的居然也睡了十几个小时。
就算这样,这个睡眠还是算不上一个高质量的睡眠。
简休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那个胎龄只有24+5W的孩子睁大着眼睛,微弱无力却一遍又一遍地叫喊着“救救我”;被诊断出癌症的老人家拿着匕首一刀接着一刀割在自己枯瘦的手腕上,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救我”;秦之瑶叫着“庥庥”,在医院顶楼坠落到他脚前,鲜红的血液与白花花的脑浆混合在一起喷溅在他的白大褂上;年轻的钢琴家递给他一个奖杯,说“谢谢你截掉了我的双手”。
梦里简休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梦,只要醒来就好了,于是拼尽力气挣扎着醒过来却还来不及清醒又陷入另一个梦境当中,这样的睡眠如同酷刑,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疲劳有增无减。简休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的肌肉与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就像踩进了棉花堆里,虚浮无力。
拜忙碌的工作所赐,长期没有按时进餐给他带来了些小胃病,偶尔会折腾几下,不算太严重,他早就习惯了。昏沉与恶心感比睡着前更加强烈,腹部也开始隐隐泛着闷痛,感觉到胃里一抽的同时就跌跌撞撞跑进了浴室里撑着洗手池吐了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这会能吐出来的只有淡黄色的胃液,简休压抑下还在继续翻腾的恶心,撑着洗手台缓了缓才感觉稍微好些。
他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扑打在脸上时迅速刺激了脑神经,昏沉感被覆盖过去的时候清醒了许多,顺势还唤醒了被刻意忽略掉的事实。
顾晚言没有回来。


昨晚,不,今天凌晨在紧张慌乱的急诊室里看到顾晚言的时候,简休就知道会这样。



那位伤在左臂上的伤者,年轻优秀的钢琴家,名叫池衍,33岁,8年前去了巴黎,直到最近才带着一身荣誉与光芒回国,下个月初将会在市中心音乐厅举办国内的第一场演奏会。
鲜少关注八卦时事的简休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就迅速整理出了这一系列的信息。
哦,还有一点最关键的,这个人跟顾晚言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在小别墅书房的书柜子顶层锁着一本相册,简休偶然间翻过一次,里面全是顾晚言和池衍的照片。
从稚嫩纯真的年幼孩童,到英气挺拔的青年才俊;从小男孩并肩相站时露出的羞涩且腼腆的笑容,到西装革履同坐在一架钢琴面前四手联弹时默契的相视一笑,这本厚厚的相册记录承载满了两个人之间的美好回忆。
顾晚言跟池衍,绝不仅是竹马和竹马的关系。
简休毫不怀疑这一点。
相册上所展示出的每一个笑容都能看出压抑不住的快乐,每一个眼神都盈溢着温柔,每一张相片中都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愫。而他跟顾晚言,从没有站在一起面对过任何一个镜头,也没有留下过任何一张值得保留的相片。


简休觉得一阵莫名地心慌。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09


顾晚言在两天后才回来,将搭在臂弯里的外套随手扔到了小沙发上就躺倒在床上。

这个房间无论是窗子还是房门都完美地达到了“隔音”的要求,深夜里安静的得很。
顾晚言很满意于此刻的静谧,非常适合疲惫的身躯与精神进行休眠。这几天实在不算轻松,他有些疲惫,几乎在闭上眼睛后就马上要陷入睡眠,却忽然听见了身边有一把轻轻浅浅的呼吸音,缓慢而平稳。
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这盏小灯据说有助眠的作用。昏黄的灯光并不刺眼,缓慢而微弱地忽明忽暗着。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顾晚言看向那把呼吸音传来的方向,很轻易就看清了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对方背对着他,看不见脸,被子盖得牢牢的被夹在腋下,清晰地展现出对方微微躬着的背和稍稍弯曲蜷起的双腿。
据说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顾晚言认为“安全感”这种苍白虚无的字词并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像个小女生一样矫情造作并不适合他们这种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的人,毫无益处。
顾晚言翻了个身,顺手搭上简休的腰将他拢入怀里,呼吸间全是这个人的气息,昏昏欲睡。
简休不喜欢用香水一类的人造香料,却热衷于一切标示着牛奶香气的洗浴用品,据说这可以遮盖住他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消毒水味和血腥气。顾晚言很喜欢他身上这一股淡淡的香气,有种与主人冷清的气息截然相反的亲切与温和,莫名其妙得让人舒心。
至少在被这股香气包围着嗅觉的时候,他总能睡得特别安稳。

在顾晚言推开房门的时候,简休就醒过来了。
这几天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除了第一天那个昏昏沉沉的睡眠,之后几乎是稍微有一点儿动静都会被吵醒。他没有理会顾晚言,甚至没有睁眼,继续保持着背对他的睡姿一动不动,安安静静感受着这个人的一动一静,等着待新一轮梦境将意识包裹。
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顾晚言躺下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浑浊的气味儿——烟草酒精,混杂着浓郁恶俗的香水气味,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刺鼻气味交错在一起,这让他那个这几天一直不怎么安分的胃又开始蠢蠢欲动。
作为医生,简休有些职业性的洁癖。
但高浓度的消佳净,流淌着黄色脓液的腐肉,高度腐烂坏死的内脏,恶臭再浓烈的肮脏秽物也是作为医生必须面对的,再敏感的嗅觉都已经被折磨到麻木。相比较之下,顾晚言身上这点忙于应酬的人身上都会有的气味儿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也从没有些什么“外出回来要洗澡才能躺下床”的穷讲究,反正换床单洗被套这种事情从不需要自己操心,但这会儿他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忍耐。
在顾晚言将他拥入怀中的下一秒,一直躁动不安的恶心感瞬时爆发,下意识间便一把挣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迅速奔向能承载这股恶心的地方。

像是曾经被小孩子颠来倒去的,装满了碳酸饮料的易拉罐,还没来得及平复满腔泡腾的气体就被不知情的人拉开了拉环,嘭,粗糙的白色泡沫混杂着粘腻的液体迫不及待地向外喷洒翻涌,像是逃出了牢笼的困兽。

简休撑着洗手池边缘俯着身子将胃里那一点还没来得及消化干净的食物残渣吐了个干净。
这一番比猛烈的呕吐把他折腾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一股接着一股的呕吐根本压抑不住,等吐出来的东西只剩下少许淡黄色液体的时候简休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着墙借力支撑,胃里的翻腾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猛然间一僵,这才感觉到有只手正从上往下抚着他的背部,一次接着一次,不轻不重。

顾晚言轻蹙着眉头,给简休顺背的手掌能清晰地触摸到对方躬着身子时突起的脊柱:“怎么这么严重?”
简休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凉水送到嘴里,吐掉,重复了几次才感觉嘴巴里残余的那股酸涩淡些,声音有些沙哑:“前几天太忙了。”
“吃过药了?”
简休没有回答。他感受到对方贴过来的体温,皱着眉头侧了侧身体:“远点,你身上味道很重。”
顾晚言伸向对方的手一僵。
简休躲过顾晚言那只有点尴尬地停顿在半空的手,从他身侧过去:“我恶心。”
顾晚言眉峰一挑,顿在半空的手猛然攀上从身侧经过的腰肢,用力一带,便把简休收进了怀里:“我这几天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简休没挣扎,一点要推开的意思都没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刚刚才稍稍平复的翻腾又开始涌动:“做吗?”
顾晚言语气一沉:“你自找的。”


对于简休而言,这场性/事并不怎么愉快。
顾晚言的动作有些粗暴,匆匆做了几下扩/张就按着他趴在洗手池上直捣了进来,动作猛烈,撞击得他颠三倒四。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缓了缓,却又马上被扔到了床/上开始了第二轮激战。
胃里越发翻腾地厉害,他张大了嘴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嗯嗯啊啊地叫喊着,并且不自主地配合着对方一切动作,用力攀附纠缠上对方的身体,发泄着所有难耐。
身体与意识都沉浸在快/感与痛苦当中,说不上到底哪个更多一点。
像是享受,又像是折磨。



大半夜回到医院,对于作为医生的简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但躺在顾晚言怀里,虚弱无力地作为病人还是头一遭。
值班医生是个刚上岗没多久的小医生,看见急诊对象是心胸外科的简医生时马上有些手足无措,怕出了差错总是畏手畏脚的,一个步骤就询问似的看一眼简休,开个药还得询问作为病人的简休的意见。
幸亏顾晚言没守在诊室里面,不然这小医生能准备回校重修了。
最后简休让他给自己吊上了没多大作用的葡萄糖,然后让他通知韦医生过来。值班的小医生虽然不明所以并且有些质疑,却还是按照简休的吩咐给韦书瑜打了电话。
大半夜被他急call回来的韦书瑜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一脸难以置信,下一秒就写满了紧张与担忧,却又在为他做检查的过程中越发阴沉下来,最后黑着脸低声责问:“你没吃药。”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或者反问句。
“书瑜。”简休蜷着身体侧躺着,这会儿腹部还在闷闷抽着痛,恶心感倒是减轻了很多,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呼一吸都有些沉重,连声音也是轻细无力的,“帮帮我。”



韦书瑜拉开病房门前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点滴瓶里的药液正缓慢且均匀地顺着滴管流淌,躺在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阖着眼,一呼一吸都规律又稳定。
简休从她诊断好病情开始就闭紧了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不管她问什么说什么都不再回答一个字。
她真的觉得,简休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太难懂了。
一拉开门韦书瑜就看见了一直等候在休息室的顾晚言。
她跟顾晚言接触并不多,仅有的那么几次接触以及对这个人的了解都是源自宋尧。顾大少爷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是“哪怕迎面袭来黑色预警下的狂风暴雨也能保持着衣冠楚楚”的生硬现象,在此刻终于有了新的突破。
在这一整夜里他大概也被折腾了个够,脸上刻印着深深的倦意与疲惫,身上的西装外套被随意套在身上,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沙发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形象明显凌乱欠拾撮。
韦书瑜与简休身上暧昧的痕迹稍稍连起来一想,就轻而易举地知晓了简休在被送来医院之前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忽然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稍稍纠结了一下,在顾晚言张开眼睛蹙着眉头看向她的那一刻,总算整理出了一句简洁的病情解释:“宫体受到过度刺激导致的先兆流产。”
“什么?”
“就是过度性/行为导致的......”
“先兆流产?”没等韦书瑜说完,顾晚言就有些急躁地打断她的话,他的表情灵活灵现地诠释着质疑:“你确定?”

作为一名医生,遭到来自病人家属的质疑就意味着自己完全不被信任,而医护人员与患者及患者家属之间的合作和沟通最起码的桥梁就是彼此信任。
顾晚言此刻的质疑让韦书瑜很不高兴:“我确定。”
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她的语气就越坚定。
“我还可以确定,最少一个月了。”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下一章我连怎么开始都还没想好,估计得难难难产,等我~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0


简休做过人造子宫植入术,这件事顾晚言是知道的。
当时因为严重的排斥反应差点导致大出血,几乎要在刚划过一刀还没愈合的肚皮上再划上一刀,在疼痛的折磨当中煎熬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开始慢慢接受这原本不属于身体里的一部分。
医生很委婉地表达简休可能只是白遭了这一场罪,人造子宫能正常循环发挥作用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说不好是一年,还是十年,又或者一辈子。
换句话说,就是简休能怀孕的几率,看天意。
顾镇阳夫妻只有顾晚言这一个儿子,对于这个结果确实很失望,但这整个过程简休没抱怨过一个字,配合地顺从着一切安排,他们全都看在眼中,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没有说一句不是,只说先努力几年看看。
下一代的问题好像只有老一辈特别在意,身为当事人的两个人并没把“孩子”的问题放在心上,谁都把这个事情挂在了脑后,好像人造子宫不过是青春期过后突然冒出的小痘痘,痛痒过后只有疤痕在固执地提醒着它的存在性。
大概谁都没对这个事情抱着希望,所以顾镇阳夫妻俩提出找代/孕时,两个人不过一愣,马上“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任由两老去安排折腾。
可等一切都安排地差不多的时候,简休居然怀孕了。


顾晚言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简休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拉了椅子坐到床边,看着毫无反应的简休同样一言不发。
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对得起它昂贵的床位费,20平方米的空间里除了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吸音再没有别的杂音。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像这种安静的时刻从来都不缺乏,他们之间总是很有默契,在应该掏心掏肺有说不尽的话语的时候,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今晚的简休稍微过分主动热情了些,等顾晚言察觉到不对劲停下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苍白着脸皱紧了眉头,就是死活不吭一声难受。那一瞬间他根本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急匆匆把人送到医院听到诊断后心情就愈发复杂起来,有怒意有讶异,又掺杂着一些隐晦的,将明未明的情/愫。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简休的最后一瓶药液流尽最后一滴,顾晚言喊来护士拔掉了针头,然后将灯光调暗了一些:“睡吧。”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有什么是我需要问的吗?”
没有。但凡是顾晚言想要知道的,需要知道的,他轻而易举就能通过各种途径知道得一清二楚。
简休对上顾晚言的目光,对方印刻在眼底的倦意毫不遮掩,一分一厘都清晰地展现在简休面前。他侧了侧身子往床旁侧挪开一点位置,VIP病房连病床都是刚好能躺下两个大男人的双人床:“睡一下吧。”
顾晚言没有拒绝。


和简休预料中一样,第二天早上“心胸外科简医生大半夜里先兆流产被顾总送进来”迅速传遍了整个宏煜医院。
背地里两个人的关系被传成什么样子简休不知道,但早上的例行查房一整个妇产科包括都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心胸外科护士长也会一再强调的“礼貌地笑容”,眼睛里却透露着各种褒义的贬义的意味。来探视的人大概也不少,一个上午病房里就堆满了探访礼品,但也许是因为顾晚言提前吩咐了下去,倒是没多少人进来过。
薛清茹是在下午的时候过来的,只坐了一阵子便离开了。她跟简休一向没什么好说的,这次也还是只说上了那么几句话,来来去去也不过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唯一存在实际意义的一句也就是“代/孕的事情会先取消。”
简休的反应跟以往对待这个事情的反应一样,一个“哦”字就表达了他所有的态度和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对于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突然出现的孩子,好像所有人都并没有那么期待,除了虹姨特别兴奋热情忙上忙下折腾个不停之外,每个人都丝毫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不管是作为当事人的两位爸爸,还是一直期待着新生命降临的长辈们。


韦医生尽职尽责,在晚上下班之前又来查了一趟简休的病房。

她拿来了一本小本子,丝毫不客气地往简休旁边的床旁桌上一扔,厚厚的硬质封面马上因为撞击发出响亮的一声。她连带拉椅子的动作都完全选择了忽视旁边墙上的标识语——病房内请保持安静。
“孕检本。”
简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轻轻翻动书本的动作在宣告着他到底有认真入迷,语气毫不掩饰其中的敷衍:“谢谢。”
“你也是医生,之前跟你说的听得懂吧?”韦书瑜的语气可不像话里字句那么客气,“药呢?”
“忘记了。”
简休回答的语气太过于随意,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毫无关系,让韦书瑜几乎要怀疑是她搞错了病人病历。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者为了强调,她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真的是忘记了吗?”
“忘记了什么?”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简休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从早上他醒来就没看见的顾晚言倚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与他这一身西装革履极其不相称的红色塑料袋子。简休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他迅速地判断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顾晚言只朝向他问好的韦书瑜点了点头打招呼,丝毫不在意两个人略微的不自然,他将红色塑料袋子放到桌面上,顺手拿起了刚刚被韦书瑜扔在旁边的孕检本翻了起来,而刚刚让那两个人呼吸一滞的问句好像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简休稍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去翻塑料袋子,在看见里面不知道是因为袋子颜色的映衬,还是本身原因红得通透的苹果后,弯起嘴角:“你碰见虹姨了?”
顾晚言连头都没有抬:“就不能是我买的?”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天认识。”
顾晚言轻笑了一声,又连翻了好几页才将孕检本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看了一下腕表;“宋尧在楼下。”


他这是对韦书瑜说的。
很显然的送客意味。
韦书瑜当然要识趣,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尽职尽责的医生也抵不过不配合的病人。她马上拎起自己的包包,顺着顾晚言的话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简休点点头:“不送。”
说不送便是真的不送,宋尧就在楼下等着,绅士礼仪这个时候派不上用场,直到韦书瑜踏出病房并且关上了门,顾晚言才不紧不慢地拿着刚从红色塑料袋子里掏出的苹果问简休:“要吗?”
今天用的点滴里有止吐的药,简休今天一整天的状态都还行,胃口虽然算不上好,好歹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恶心感觉,前一天夜里抱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他点了点头:“削一下皮。”
顾晚言的手没有整天拿手术刀的简休灵活,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能完美且快速地削下类似苹果皮这样一类的水果皮。要知道,在认识简休以前,他连水果刀都甚少触碰。
一般简休这样的小要求,顾晚言从不拒绝,他直接拿了两个苹果转身出去:“我去借个水果刀。”
和顾晚言出去顺手关门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简休的手机。
是来自韦书瑜的短信——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就像是被捅破了心底那一层薄薄的,用作掩盖的白纸。
啪。
有什么在心底穿破了防线。


简休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紧实,当初做手术留下的疤痕也已经消退得只剩下淡淡的浅粉色, 连一点突兀都没有。
而这里面,这道浅粉色的短小伤痕底下,有一个原本不属于他的器/官正在安安静静地发挥着它的作用。
它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还不能算是生命的胚胎。
是他跟顾晚言的孩子。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其实我一边写,一边有注意埋下一点小梗,以及细节。之前提过简休去会诊完那个癌症的老人后回来把药扔了,完全没人注意其中的问题在哪里。是不是我把梗埋得太深了?


下一章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更,么么哒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有关于药的下一章我应该会解释清楚了,我直接说的话就没意思了啊。还有我的重点不在药,在简休为什么丢药呀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1


你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韦书瑜这样问他。



植入简休身体里的那个人造子宫早就不被寄予厚望,这几年里的检查结果一次又一次让人失望,连带着简休本人都渐渐地不再去在意它到底运行得怎么样,所以他才会对代孕一事毫无意见。
可就在几个月前,韦书瑜翻着他一年才做一次检查结果告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人造子宫已经成功融入他的身体开始正常运作,只要有精子进入便有几率形成受精卵,长成胚胎,孕育成新生命。
只是宫体还不够健壮,韦书瑜不建议他现在怀孕,毕竟孕期的顺利平安谁都无法给予保证,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后果难以预料。所以韦书瑜给了简休一瓶小药片,用于抑制卵子与孕素分泌。简单点来说,就是避孕药。
但那个小药瓶还没来得及被打开,就先被随手丢进了抽屉里头锁了起来,好不容易重见光明的时候,又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容易困倦,疲惫,恶心反胃,
前段时间里身体状态明显的变化早就给了简休提示,毕竟人造子宫已经拥有了这一方面的功能,异常的身体现象是“怀孕”的可能性至少占了百分之五十。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一名医生所拥有的判断能力足以让他选择先及时做个检查确诊,以避免发生一些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可他没有。
哪怕工作的地方就在医院里也没有去做个检查,哪怕抽血这点小事情科室里的小护士都可以做到也没有验一下血液,他甚至没有避免原本来可以避免的高强度劳累的工作,还主动且热情迎合上顾晚言。
“先兆流产”这个结果他有着不可割分的功劳。
别说韦书瑜会这么问他,他也很想问一句,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



可在那天会诊回来之后,在丢掉那个小药瓶的时候,他的心里分明在真真切切地告诉自己,他想要一个孩子。
尤其是在发生大型车祸,他连着在医院里奋斗的那天夜里,他的心更加明确地告诉他,他要一个孩子。



简休的认人能力一向不错哦,只要是正眼看过的脸,哪怕只有一眼,基本上都能在很久很久以后还能认出来个大概来。同样出色的还有他的观察能力,总是在别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把某些无关紧要的细小事物刻印在了心里。
那天给陈伯会诊的时候,一进入房间他就注意到了电视机。
准确来说,是电视荧幕上正微笑着向媒体招手的,那位钢琴家的那张脸。



简休曾在顾晚言书房里的书架上,被放在最顶端并且单独锁了起来的相册里,看见过这张脸。
那本相册里,记载满顾晚言与这个人的八岁到二十五岁,从并排站着面对镜头时稚嫩羞涩的笑容,到四手联弹时默契地相视一笑,再到获奖时情不自禁的相拥而泣,每一张每一张都在炫耀着两个人之间的点滴回忆有多么珍贵美好,每一张每一张都在诉说着彼此间的信任与微妙的,不可言说的莫名情愫。
每一张的顾晚言,好像简休都不曾认识。
当这张温雅从容的笑容从静态变成动态出现电视机荧幕上时,“著名钢琴家池衍不日将回国发展”这几个字就变成了几根紧栓着心脏的麻绳,勒紧了绞得它不由自主地发慌。
他觉得心慌。



这种心慌没有及时得到抚解,反而在不久之后进一步被催化膨胀。
简休远没有想到,在顾晚言向他介绍池衍之前,自己先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在自己那身白大褂沾满着鲜血与消毒水的时候,在他因为动作太过劳累略显狼狈憔悴的时候,先遇上了他。
年轻的钢琴家,池衍。
每一个字都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欲望与恐惧的灌溉下愈发增长膨胀,缓缓笼罩压迫着简休的每一处神经。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就像是一个气球,在三天后才回来的顾晚言就是一根打磨得尖细发亮的针。
简休赌了一把。
他想看看这个气球有没有膨胀到了顶端,它会因为突然的袭击爆炸,还是不过被穿刺了一个小小的创口只是缓缓泄气。
嘭。


居然真的爆炸了。简休抚着自己的小腹想。
那时候不在意人造子宫的事情把药锁进了柜子遗忘了好久,等想起来的时候又因为会诊时看见了电视新闻把药扔进了垃圾桶。说起来还真是亏得没吃药,原来那个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在他的身体里吸取着他供给的血液与养分一点点地成长着,如果那时没把药扔掉而是吃下去,这个孩子怕是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啊,不。
作为父亲的自己,也差点毁掉了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他已经感觉到了它所给予的微妙提示却选择了忽视,也实在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不知道是没做好接受准备的惊,还是当一切都如自己所愿在发生的时候的喜,又或者是一个冷冷淡淡的“哦”就可以概括了的毫无感觉。
当秦之瑶知道自己在她肚子里成长着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呢?很惊喜吗?还是因为简海生的欺瞒对自己的到来充满了悔恨?或者庆幸吗?
已经无从考究了。一个疯子能跟他说些什么呢。



顾晚言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简休正在翻看着那本孕检本看得很认真。简休无论做什么事情,看什么东西,总是能聚精会神地认真地很,让人有些不忍心去打扰。
顾晚言拉过椅子靠着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面上。盘子里的苹果被洗好削干净皮,并且细心地切成了小块,他用叉子叉起一块往简休嘴边送,这个人便头也不抬就顺着他的动作吃了下去,那模样乖巧极了。
简休就是只刺猬,连乖巧都是他身上用来保护自己的刺。没有谁比顾晚言更清楚这一点,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如果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呢?”
简休懒懒地抬眸看他一眼,嘴里缓缓地咀嚼着苹果,没有回答。顾晚言看他这模样来了兴致,又叉起了一块递到他的唇边,简休这次却轻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他的妊娠反应刚开始,正是越演越烈的时候,白天吊的点滴里有些许药有减轻恶心的作用,到了晚上却又慢慢强烈起来。晚餐虹姨给他准备了精心熬制的粥他吃了满满一小碗没什么感觉,这会儿顾晚言给他塞的苹果反而引起了些许恶心,实在不太想吃。
顾晚言没有勉强他,塞到自己嘴巴里三两口咀嚼掉:“又恶心了?”
简休点头。
“怎么这么严重?”
简休咽下口中那点苹果,轻笑:“不都这样么。”他说着将手中的孕检本随手扔到床头柜上:“还特别麻烦。”
顾晚言想起刚刚看到的里面的那些各种定期检查,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顾晚言这么说着,简休却丝毫感觉不到他表达出任何同他话里相符的情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久了连说话的方式都愈发相像,真情和虚伪交错混合着,总让人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他早习惯了顾晚言这种半真半假的表达方式:“还好吧,虹姨辛苦些。”
确实最高兴的是虹姨,最忧心的也是虹姨,顾晚言不可否认:“虹姨让我劝你趁这段时间停职好好休息,你的工作太累。”简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顾晚言却只顿了顿也没给他发言的机会:“我不会劝你。”
简休对上他的视线,等待他下一句话。
“毕竟只是在浪费口水。”顾晚言自问还是挺了解简休的,“你是个医生,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简休有一段短暂的缄默,顾晚言也不着急,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不说话,配合着他的沉默。但耐性这种事情,作为公司总裁的顾晚言怎么比得过当医生的简休,直到他有些不耐烦了简休才轻轻从喉咙发出一声轻细的“嗯”表示回答。
得到回答的顾晚言终于满意,他看了看腕表,接着站了起来:“我还有个约,你好好休息,等一下虹姨会过来陪你。”
“虹姨不必过来也无所谓。”
“留个人照顾吧。”顾晚言的语气不容置否,“今晚我不带萧旌,需要什么叫他去买就行。”
简休想问一句什么,脑子里的字词换来转去最终只组成了个“好”字。顾晚言轻笑着俯身拢住他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拿起被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出去。
简休看着顾晚言的背影随着关门的动作完全消失,抿了抿唇,将桌面上剩余的苹果连带着碟子一起扔进了边上的垃圾箩里。
啪嗒。
眼不见心不烦。



“对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简休一跳,已经离开的顾晚言又折了回来。他没有进来,只靠在门口抛进来一个白色的小东西。那东西径直飞向简休,就在他面前落下,和病房里的白色被子几乎融为一体。
是个小药瓶。简休捡了起来,上面“维生素B6”这几个字显而易见。他看向顾晚言,对方并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韦书瑜给的。”顾晚言顿了顿,“就在刚刚。”
他就说呢,这么细心地把苹果切了小块决不是顾晚言会做的事,敢情是把苹果扔给了别人自己见韦书瑜去了。
“她说也许对你有用。”
简休握紧了小药瓶,对上从门口那投过来的,带着不明意味的目光:“......好。”
“记得。”这两个字被单独且着重了音调,顾晚言说完便再次消失在房门之外,留下简休独自揣测不安。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2


即使过了早春,清晨里的水还是凉了些,一触碰便有股寒意直透进骨头里,简休捧了一把扑到脸上,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他刚刚才从晨吐的折磨里缓过来,胃里还不太安宁,昨夜里被虹姨强迫着喝下的那点粥还没消化干净就被吐了个清光,这把冷水的刺激终于把恶心感稍微压下去了点。
他的孕吐比想象中来得轻一点,并没有时常难受发作,只要不是太过于荤腥的东西基本都能吃下去,也没太大的反应,连胃口都跟从前一样不增不减,用虹姨的话来说就是“一丁点儿猫食”。
偶尔也有孕吐特别强烈的时候,可能跟他的胃不好有关,恶心起来喝个水都觉得腥臭难以下咽,整个人恨不得抱着马桶瘫倒不起来。幸运的是这只是偶尔而已。
简休洗完脸关了水龙头,一时间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寂静,连带着自己沉沉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但这点寂静非常短暂,很快就有轻细的音乐突破了进来,是他的手机铃声。
今天早上也是这个铃声把他吵醒的,紧接着才是孕吐让他清醒过来的。
简休不着急接电话,拿过毛巾擦干了脸和手,再缓缓拖着步子回到床边,然后才拿起手机去看,荧幕上显示的果然还是刚刚将他从梦中唤醒的罪魁祸首,干脆关了声音扔进被窝里,继续视而不见。
有些意料之外。
从他跟顾晚言结婚,搬离了简家之后,他跟简家的来往就越来越少,到最近已经基本怎么联系了,早上简这样连续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过来,当真是稀罕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不接也没关系。


下楼的时候,虹姨正在厨房里熬粥,她一边往粥里放着什么一边讲着电话:“......嗯嗯,姜片吗?......好的.....是啊,这两天不怎么吐,吐起来要命哦,看着都难受......好......好......”
简休只听了个大概,也知道是在说他的事情,虹姨从他出院回来,就每天都在忙活怎么能让他的妊娠反应减轻点,多吃一点。
他没在医院住多久,每天无所事事躺在病床上等着查房的同事们露出各种意味的目光,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韦书瑜下的诊断不过要他多些休息而已,只要不工作在家里休息也行,尽管虹姨不太同意,但顾晚言毫无意见她也只能妥协。
妥协到底不是放心地同意,以此换来的便是虹姨天天的唠叨跟忧心。简休肚子里这个孩子算起来才五十多天,新生命带来的预告似的妊娠反应刚开始的时候,从这往后还有八个月多的时间,虹姨便如临大敌似的紧张兮兮,成日里为了简休担忧到不行。


顾晚言已经晨跑回来了,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有换,就坐在餐桌前,面前是已经吃空了的瓷碗。他不喜欢中式早餐,尤其是米粥一类,这段时间里虹姨只顾着怎么安抚简休那躁动不安的胃,餐桌上能见的基本都少油少荤,没怎么照顾到他的个人喜好,他也就只好将就着吃了几天米粥。所幸虹姨的厨艺是真的好,一个米粥掺着不同得材料变着法儿煮,他也不是很常在家里吃,还能接受。
简休在顾晚言对面坐下,张姐便端了早餐上来,还有热,冒着白色的热气。似乎做生意的都爱看财经类杂志或报纸,顾晚言将手中的财经报纸一抖,翻了个面,递到餐桌对面,指了指:“看来我娶了个假的简少爷啊。”
简休顺着顾晚言指的略略看了一看,《简氏企业将迎来换代》,他不需要再详细去看内容,都知道大概内容无非是简家幼子求学归来进入简氏企业学习准备继承等等。简休无所谓地轻笑了笑:“要退货么?”
顾晚言耸耸肩,将报纸收了回去:“现在才来退货我有点亏。”他瞟了一眼简休遮挡在餐桌下的肚子:“毕竟还有一个姓顾的。”
简休笑了笑,拿起汤匙勺了一口粥送进嘴巴里,熬得正好的米粥很是香糯顺滑,好吃得很。
“过几天你爸生日?。”
简休摇头,他的脑子里要容纳的东西太多,一向不怎么记得住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简家送来了生日宴的邀请函,我估计不只是庆生这么简单。”他指了指那份报纸,“简家没人给你来电话么?”
简休想起早上那几通未接来电,全是来自简婕:“有。你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简休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对方嘴角还含着饶有兴致的笑意,站了起来:“你也要去。就算你现在是顾家的男媳,也还是简家的儿子。”
没等简休回答,他又伸手轻抚了一把简休的脸:“你脸色不太好看,再多吃一点吧,吃完了就再去睡一觉。”
“你现在要出去?”话一出口简休就有些暗悔自己口比心快,平常里他是不会关心顾晚言的去向的,于是又补了一句:“帮我带些酸食回来吧。”
顾晚言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快就平复了,点点头:“好。”
也不知道虹姨在粥里放了材料,或者是早上的恶心还没完全平复下来,简休只觉得面前这盆热气腾腾的米粥里泛着一股腥锈味儿直窜着喉头,有些难受。


“纭绘”两个字看起来带了种浓烈的古典气息,偏是间西餐厅,开在青延市最高的千百大厦顶楼,坐在靠窗位置的话能俯瞰整个青延市,包括边沿那片蓝色的大海。顾晚言由服务生领着找到了原先预约的位置,池衍已经坐在座位上,看见他来了便轻轻招了招手。
顾晚言坐下,也没翻菜单便直接对服务生吩咐:“西冷牛排,五成熟,黑椒汁。”
顾晚言是常客,服务生认得他,躬身答了声“好的”便离开,池衍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略微惊讶的神色:“你以前不是喜欢三成熟吗?”
他笑了笑:“换了个口味。手怎么样了?”上次在医院里急急匆匆的,只陪着拿了药把池衍送回了家之后赶着去处理工作的事情。这场车祸里其中有一辆是Mostking派去机场接入住客人的车,发生了车祸即使没有死亡带来的影响不小,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来处理事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毕竟不能让这次事故影响到酒店的工作。
池衍手上的伤口不算深,缝合的医生技术很好,伤口愈合得很漂亮,再加上钢琴家本来就重视自己的手,他自己也处处都很小心,估计以后也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他挽起袖子,就露出了那道已经结痂的的伤口:“那个医生看起来还很年轻呢,没想到技术这么好。我本来想送他两张演奏会的邀请函表达谢意的,他却直接拒绝了说不适合他,也不愿意告诉我名字。”
顾晚言眉心一跳,没由来地觉得这个医生有些熟悉,但宏煜的外科医生这么多,也未必就是简休:“没事就好,注意些别感染了。”
池衍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晚言,我听说你结婚了?”
顾晚言微微顿了顿,才用干脆利落的声音回答了一个“是”。



他跟简休的婚姻并没有大张旗鼓,报纸上发了一则通告便算是正式发出过喜讯通知了,当时一些在省外乃至国外的朋友更是连告诉都没有告诉一声,很多人都是在之后听别人说了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池衍在国外八年没有回来过,偶尔也有邮件通讯的往来,内容却都只是简单的问候寒暄,他从没正式告诉过池衍这个事情,估计他也是回国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情。
池衍掩饰不住脸上明显讶异的神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憋了好半天才说:“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顾晚言倒是沉静:“没必要让你来回跑。”
他笑笑,声音轻松愉快,带了些开玩笑的意味:“真想见见这位名正言顺地霸占了你身旁位置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说吧。”顾晚言的语气敷衍,他下意识地不太愿意让这两个人接触太多。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敷衍,池衍只轻笑,顾晚言不太愿意跟他聊太多关于他家那位的事情,态度让人有些 难以琢磨,他只能适时地跳过这个话题,以免触碰到对方的底线。
他在这几年来学会的,并且学得最好的,就是宽容大方,以及在恰当的时候说该说的话。
毕竟现在的顾晚言,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晚言了。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最近没思路,瓶颈了,想不出来,所以速度很慢,感谢你们有耐心等我,么么么哒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3


顾晚言说的话向来不容质疑,就算简休再怎么不愿意踏进简宅,他也只能穿戴好萧旌准备的西装,乖乖地坐上顾晚言特意绕回来接他一起去简宅的车子。
从医院回来到现在这么多天里,他基本没出过小别墅,一是他现在正处于休病假的状态,不需要回医院上班,二是虹姨不放心他出门,三则是就算他出门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去做些什么。这几天里他每天的日子可谓悠哉,看看书,电话指导一下科室里同事打来的求救电话,晒晒太阳睡睡觉,相当无趣。
简休从没有发现,原来没了工作的重担,自己一点兴趣爱好甚至日常消遣都没有,生活原来被自己过得这么乏味枯燥。


“不舒服?”简休从上车开始就没出过声,顾晚言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看过去,对方一直低敛着眸子抿紧了唇,听到他的询问摇摇头,他又对司机吩咐:“开开窗。”
这几天反复的孕吐让简休本来就不好的胃一直不太舒服,现在就算这辆豪车里的相对舒适的空间真的不算小对于他来说也还是狭窄了些,不流通的空气让他确实有点想吐也就不太想说话。顾晚言让司机开了窗之后空气相对之前流通了才终于好受点,离简宅还有一段路他便靠在椅背阖眼养神。
车子里很安静,坐在前面的萧旌和司机都不说话,耳边是因为车子在移动而带动的风流声,马路上偶尔响起的喇叭声。起初左手边的顾晚言也很安静,过了一小阵便传来细小的嘈杂声,像是在寻找什么。等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简休又感觉到他向自己这边靠了靠,然后轻声对自己下命令“张嘴”。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要不要听从指令,嘴唇便被什么东西挤开塞了进来,紧接着就有一股酸甜在舌尖蔓延开来。
是酸梅子。
简休有些惊讶,猛地睁开眼看向顾晚言,对方随手将装着梅子的罐子扔进他怀里:“别吃太多。”
嘴里酸酸的梅子不断地释放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味道,它成功地占据了口腔乃至胃部这些它可以蔓延的部位,将那股蠢蠢欲动的恶心感压制了下来。


跟顾家在青延市的知名度与地位相差不了多少,在某种程度上简家还比不得顾家,简宅却明显比顾宅要堂皇豪华得多,每一处的装潢设计都精致辉煌,无处不在宣告着主人家的富贵奢侈。
这场宴会和顾晚言预料的一样,给殷絮庆生只是个名头,简溢一直跟在简海生和殷絮身边,忙着被带去和各种业界的知名人士打招呼。他才刚进入简家的公司,之前也一直不在国内,简海生为了让他更快地站稳脚,才会有这场以为殷絮庆生为名头的宴会好让他建立起自己的人脉,毕竟简家的公司早晚要交到他手上。
简海生这边正招呼完两位商业上时常有合作的客人,转身便看见简休和顾晚言来了,笑着迎了上去。
简家主要是做珠宝生意的,后来又做起了金融,简老爷子还在时发展趋势还是不错,到他手上之后市场形势开始不如从前,他便想到了联姻。借助对方的实力与名气声誉为自己助势,在必要时还能得到帮助是商业婚姻的最大作用,而他正好有一个适合用来联姻的儿子,何乐而不为。
现在看来,这步棋他是走对了的。
虽然这几年简顾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不如从前,但因为简休逢年过节礼节上送点小礼这样的来往,即使没有走动也压根算不“亲”,可起码还有个“亲家”的名头,在公众场合也能得到来自顾家的情面,足够让外人信畏了。


顾晚言天生适合商场,与各种人打起交道来都游刃有余,逢场作戏到得心应手。他大方得体地跟简海生和殷絮打了招呼,谦和有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好儿婿,实在会演戏。简海生也是一只老狐狸,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样虚伪得很,跟顾晚言来来去去只说了一套虚话,直到有人跟顾晚言打招呼,才和善地笑着说:“快去吧,我跟简休说几句。”
顾晚言看了简休一眼便说好,只在转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简休的手便应酬去了。
简休只在顾晚言打完招呼后乖巧地喊了人,之后就抿紧了唇不再做声。简宅给他的只有一股无形的压抑感,住在这里那十多年的时间里并没有让他培养出与眼前这位父亲的父子之情,除了两声称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比较合适,于是干脆不说话。
简海生在顾晚言走后便收起了笑容,语气也冷清起来:“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这番兴师问罪是那天早上简休选择不接电话的时候就预料到的了,因此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在做手术,没有听到。”
“简婕说你后来关机了。”
“忘记充电了。”
简海生轻哼了一声,即使不太相信他这番说辞却也还是接受了,毕竟他那天让简婕给他打电话,就是想让他把顾晚言带过来,现在人已经来了再去深究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没有意义,“别整天想着你那没用的工作,有空多跟顾晚言走动走动,好歹你还是姓简,什么该你做别忘了本分。”
简休低敛着眸,轻声“嗯”了一声。
要认真说起来,简海生这三个儿女,简休是最听话最安静的一个,这些年跟他说的话从不顶嘴不反驳,让他做什么都乖乖应了下来,没反抗过,这也是简海生为什么放心用简休跟顾家联姻的原因。但此时简海生看着低眉顺眼的简休,还是忍不住警告了一句:“别耍小心思。”
简休皱紧了眉头,点点头。


主会场设在院子里,还特意转了扩音器,就算在宅子里也能听见个依稀,休息室里却是安静得很,不得不说门窗的隔音效果确实不错,里面还有几张柔软舒适的长沙发,正好可以躺下一个成年男人,还有独立的洗手间,确实挺适合休息的。
杜琛和堪堪躲过迎面袭来的酒杯,嘭,玻璃制成的易碎品破碎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你突然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简婕的声音尖锐狠厉,充分表达了她现在内心里的愤怒:“杜琛和,你说我发什么疯?!”她把一叠照片和文件往杜琛和面前狠狠一摔:“你自己看看!你对得起我吗你?!”
杜琛和捡起那叠照片和文件,翻了翻,全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动作亲密的照片,脸色一变:“你跟踪我?”
“你敢做你还不敢认吗?这些年我们简家亏待过你吗?我们简家给了你多少?你吃我的住我的我还不能查查我的钱哪去了吗?拿着我们简家的钱养旧情人你要不要脸?那贱人花着不怕折寿吗?”
“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哼,心疼了?说说都不行了?杜琛和,我那年流产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心疼我?我为了能跟你结婚我都未婚先孕了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当年怎么结的婚你自己心里清楚!”
“杜琛和!”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简休洗了把脸,刚才又吐过脸色不太好看,青白青白的没什么血色。这种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宴会中场的时候主人家总得说些什么,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已经“嫁”出去的“简家二少爷”留在现场似乎有些尴尬,索性上休息室避避场,没想到上个洗手间的时间里又听了一出精彩的闹剧。
他本来也不是爱八卦多事的人,误打误撞听到这里信息量也够大了,于是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对着猛然僵住的人抱有歉意地笑笑:“抱歉,你们继续。”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里面的洗手间里还有人,这个人居然还是简休。简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对方一副只是路过毫不在意的样子往外走突然就觉着满腔的怒火更胜了:“简休!你给我站住!”
简休拉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
“哼,果然是贱人生的贱种,居然干在墙角里偷听这种龌龊的事。”
简休皱紧了眉头:“我也并不愿意听到这些不该我听到的事情。”
简休这话在简婕耳朵里就像是嘲笑,一恼:“怎么?听得很爽是吗?很高兴是吗?我告诉你,你一个外嫁的,别以为顾晚言就是什么好东西!五年了你连个蛋都生不出,当初还不是白挨了一刀,说不定顾晚言早在外面养上几个女人和孩子了,你还不知道算个什么东西!”
“简婕!”杜琛和跟简休没什么来往却也对简休的事情略有耳闻,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见简婕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连忙喊了一声。简婕被他这一喊便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对方微微摇头,于是沉了沉气:“你给我记住,什么你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还有什么是你不该听到的!”
简休抿了抿唇:“我没兴趣。”
“你!”
而简休留下的只有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简休出了休息室,外面喧闹的气氛便马上渲染了过来,有些闹哄哄的。刚刚被简婕这么一闹,只觉得才刚呕吐得胃又开始一阵又一阵地翻腾,还有些疲倦。两个月了,这几天妊娠慢慢慢慢地越显越多,愈发容易疲惫困倦,孕吐也是时强时弱的还不算太糟糕,却也折腾人。
“简休。”简休靠着休息室的门才歇了歇就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就看见顾晚言向自己走来。他迎上去,也没有躲开对方掰起自己下巴的手:“你脸色不太好看。”
简休点了点头:“有点累,恶心。”
“那就先回去。”
对于简休主动示弱,展现出需要依靠自己这一套顾晚言一向十分受用,他扶上简休的肩膀,对方便顺势靠向了自己。简休敛下来眼皮,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喜意,丝毫没遗漏地映入顾晚言眼里。他知道这点示弱是简休要自己妥协的小手段,但他乐于附应。
萧旌就在不远处跟不知道哪家的老板聊着天,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时刻注意自家老板的动态,看见简休一脸恹恹的样子脸色不太好看便明白了几分,又看见顾晚言对自己挥了挥手,便马上心领神会过来了。顾晚言拍了拍简休的肩膀:“先跟萧旌去车上等我,我跟简海生说一声。”
这是基本礼仪,简休明白。要说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就是十分拎得清自己的身份立场,有自知之明懂得进退,于是应了声“好”。
可才刚应完便有人叫他:“诶?这不是哥哥么?”
又是简溢。简休暗吸了一口气。
“呀,是哥夫.....我还是叫顾少比较顺口。”简溢笑得人畜无害,伸出了右手:“顾少,你好啊,我叫简溢。”
顾晚言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尤其商业化,握上对方的手:“你好。”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接下来跟大家请半个月到一个的假,最近开始生孩子的高峰期了,比较忙,又正好到复审检查的时候,天天加班。


我会趁着休息时间尽快码文的~ 等我哦~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4


虹姨刚推开主卧的门,就听见里面的浴室传出一阵呕吐声,一声声的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压抑不住往外蹦窜的猛兽,似要把主人的心肝脾肺胃都掏出来了才行。简休就蹲在马桶边,那张脸吐得惨白惨白的,撑着马桶边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已经发白,却只吐得出来一点点液体状的胃内容物。虹姨往马桶里一看,就知道简休这顿又白吃了。
虹姨看着这人难看的脸色心疼得要死,忙蹲下去帮着拍背:“这可怎么得了哟,吐成这样子。”
简休这会儿总算吐完了,胃里好受一些,微微摇头,声音却因为刚呕吐过有些轻微沙哑:“没事。”
虹姨“哎哟”了一声,眉头比简休蹙得还紧,忙拿了洗漱台上的杯子装了水给他漱口,又帮着扶了起来带回到床上。她知道简休有那么点职业病,爱干净,接着便急冲冲去拿毛巾浸湿了拧干递给简休擦手擦脸。
毛巾浸的是热水,拧干了也还是热乎乎的,握在微凉的手里便感觉有股细微的温暖顺着皮肤感官渗透进血液里流遍了全身,舒服得很。现在已经春末夏初了,气温已经算不上凉,有些人家怕热的兴许已经开启了冷气,还准备好了带自己孩子去海边泡泡冰凉的海水祛热,虹姨却说简休身体底子不好,血气不足还偏寒,坚决不许简休触碰凉水。
要不是顾念着顾晚言跟简休住一个房间里,怕是连房间里的浴室都要修改一下水管通道全改成了热水不再供应凉水。


这段时间简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精神也不太好,整日里都恹恹的不爱动弹,要么总是在床上躺着,要么就在楼下院子里的躺椅里窝着晒太阳,似要把从前废寝忘食工作缺下休息都补回来。孕吐也是愈发的厉害,三餐都没法正常进食,荤腥油腻一点都见不得闻不得,吃了就全吐出来,把虹姨急个半死,只得一天里都备着点米粥,什么时候简休愿意吃了就赶紧端上房间里。
虹姨是上来收碗筷的,今天熬的是砂仁藿香粥,放了点糖香甜得很,简休却只吃了小半碗,还都吐掉了。“又吃这么少怎么行啊,我给你热一下,你再吃点吧?”
简休微微摇头,他现在实在吃不下。
虹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晚上八点多:“要不你先歇一歇,晚点再吃点呗?”
虹姨一心为自己好,简休知道,也不好再让她为自己忧心太多,便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拿过床旁桌上的小罐子,从里面掏了一颗梅子出来塞进嘴巴里。他以前不爱吃这类酸酸甜甜的蜜饯零食,却因为孕吐吃了不少,就这么几天这个小罐子里的梅子眼看着就快被吃完了。
“这些腌制的酸食你可别吃太多了,本来胃就不好,又容易倒牙......”虹姨还想念叨些什么,却又忽然想到他吐得厉害就这点零嘴吃得下,只得把唠叨都咽了下去:“悠着点儿吃,过过嘴瘾就行了啊。”
简休又笑着应了声“好”,虹姨叹了口气,这才端起收拾起的碗筷出了房间。


顾晚言一回来便把外套一脱随手扔到了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摔进了客厅的沙发里:“张姐,给我一杯热水。”
张姐忙应了一声,很快就端出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递到顾晚言手上:“少爷又在外面吃过了?”
顾晚言接过玻璃杯,一边喝一边“嗯”了一声。近几年旅游业越发兴旺,主题酒店或度假村跟着沾了光,Mostking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连锁酒店公司自然要跟着风向发展前进,打算在高市建成旗下第三个大型度假村。Mostking的老总们不管正还是副这段时间因为度假村的事加班开会应酬不断,顾晚言作为CEO 更是首当其冲,每次回到家都早就过了饭点,自然也早就用过了晚餐。
他的工作也忙,但不像简休一上手术台便停不下来,更不会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尽职尽责的萧特助,他会谨遵他的父亲萧老管家的吩咐,及时提醒自己进食和休息。
顾晚言三两口便把杯子里的热水喝去了大半,把杯子递给张姐时就看到了虹姨拿着餐具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便笑了:“少爷回来啦?”然后也没将餐具收进厨房里,而是递给顾晚言面前,微皱着眉头投诉:“你看,简少又吃这么少。”
说是餐具也就那么一条汤匙一个瓷碗,里面还有大半碗粥,确实是没吃多少。
“就吃了这么点,还全吐掉了。你说他这样可怎么行啊,别人家怀孕都没带这么折腾的,人都瘦了。”
顾晚言就着碗内的汤匙勺起一点,也不计较是简休吃过的直接尝了尝,早就凉透了,有点微甜,味道还是不错的:“我听说怀孕都爱吃酸,在粥里加点酸梅试试看?”
“还加梅子呐?他那罐梅子都快吃光了,吃这么多酸食怎么行啊。”虹姨语气里带了点责怪:“少爷你也知道他胃不好,居然还让萧旌买那么多。”
前两天萧旌拿回来了一箱蜜饯,全是没加多少糖分的酸溜溜的那种,虹姨也知道简休这会儿就这点小零嘴能开胃点,但酸食伤胃,她怕简休吃太多就全给藏进了厨房柜子里。
顾晚言深吸了口气。他是看简休喜欢吃才让萧旌买回来备着,给简休酸梅子的时候他就提醒过简休不要吃太多,而且这个人原本就是个医生自己也应该有分寸,没想到居然吃了这么多。
“我得想想明天做什么。”虹姨自己念叨着端了餐具进了厨房:“夫人找人做的那食谱放哪去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简休蜷着身子窝在床上,呼吸一起一伏都是缓缓浅浅的很有规律,看起来睡得正熟。简休这段时间精神总是不大好,他晚上回来的时候要么时已经睡了,要么是正准备睡,虹姨说他还吐得厉害,胃口也不好,从简家回来之后所有的早期妊娠反应便一瞬间爆发了,接连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怎么见减轻。
顾晚言知道简休打从心底里抗拒着简家,但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
他跟简溢之间那么点事情虽然简休从没说过,但豪门大宅里不外乎就是那么点事情,他要知道个大概不是什么难事。那天简溢来打招呼时简休下意识靠近自己的细微动作及微蹙的眉头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难得地顾及到了简休的感受只敷衍了两句,也懒得去看简溢那张笑容僵掉的脸便带着他离开了,可回来之后就开始抱着马桶吐得脸都白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强迫他去简家的“后遗症”。
又或者在简休离开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曾发生了什么简休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简休心思重,收收藏藏的事情太多,只要他不愿意说,谁也没法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只要不是顾晚言必须知道的事情,既然简休不愿意说,那他便不会问。
别过于探究对方内心深处,是这几年来两人让相安无事的默契与尊重。


自己给简休的那个装着酸梅子的小罐子就放在桌面上,顾晚言拿过来看了一下,居然还只剩下两颗,虹姨可真的一句都没有冤枉他。看来这次让萧旌买回来这么蜜饯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必须再严肃地警告一下简休才行。
顾晚言倾身坐到了床上,就着灯光去看没被被子遮挡住的那小半张脸。
眉是眉目是目,这五官也没哪一处特别精致秀气的,拼凑在一起形成的脸也算不上多么动人好看。真要说起简休这人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优势,大概是这周身的气质,干净清润,又带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清冷。
明明是一张温和的脸,一副安静听话的做派,骨子里却像是一头小兽。平日里用那副温顺的模样骗得身边人以为他有多么软弱好欺负,实际软乎乎的肉垫里藏着从没修剪过锋利锐爪,一张嘴便是尖锐的獠牙。没惹他还愿意低眉垂眼让你抚摸一下他身上光滑的毛,逼急了便会狠狠扑上来哪怕搏个两败俱伤。
如果有机会,他倒是很乐意欣赏一把这只小兽爆发嘶吼的模样的。


怀里口袋震了震,是自己的手机,顾晚言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笑划下接通。他怕吵醒简休便压低了声音:“阿衍。”
“在哪呢?”电话那边池衍的声音温和亲近。
“在家。”
池衍轻笑了一声:“你这声音怎么跟做贼似的。”
“怎么了?”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顾晚言应了一声,俯身去看简休。他还睡着,丝毫没被自己的动静闹醒,于是轻手轻脚地起来离开了房间,连关门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简休还是在那声几不可闻的关门声响起后,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我知道等更文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但我真的尽量去写了


所以非常感谢等我的亲们




所以下一章依旧要你们耐心等我




么么哒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05

青延市是个沿海城市,拥有着许多足够成为标志的豪华建筑物,那片安静辽阔的大海就像是个附属品,它的繁华辉盛才是它骄傲的资本.
从清晨里小巷弄的昏暗灯光,到深夜里市中心的霓虹灯;或者从清晨里学生起床的闹钟声,到深夜里还在赶计划的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都在彰显着这个城市的快节奏和忙碌的生活。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可以是老人们在老榕树底下乘凉的安逸悠闲,也可以是大集团公司里所损失或赚取的一笔巨大的资金。
出身好,背景够强大,长相够出挑,能勾搭上老板在这里都被算作了本事,优胜劣汰,休息就等于放弃,这是这个只看本事和时间的城市给的残忍。
只有胜者才能为王。

Mostking公司无疑是胜者之一。
Mostking是顾家的主要产业,主要做酒店经营。
近几年“Mostking”在国内颇负盛名,旗下的连锁酒店每一间的配置都达到了五星级酒店的完美标准。他们的宗旨是“只求质不求量”,不允许收到顾客对服务方面的投诉,为保持最优质的客房服务坚持绝不接受没有提前预定的客人,餐厅里所提供的食物为保持绝对新鲜只售出一定的数量,有一部分还配上符合当地条件的主题设计和经营模式,完全做到了“花钱买享受”,从不缺乏抢着上门花钱的客人。
同样不缺乏抢着上门花钱的还有医院,医院从不缺乏病人。

简休不过休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上班当天忙得连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心胸外科的医生是不少,但与其成正比的病人人数也同样没少过,医护人员们从上班忙到下班再加班,一整天下来两条腿几乎都在颤抖着,尽职尽责的简医生从一大早查房到开完医嘱,中途再处理一个急诊病人,忙完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13:36了。
下午还有个院内会诊,简休只随意吃了一点午饭,剩余的时间只足够用来查看一下病历和相关资料,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也不是多特别的病例 ,病人之前不小心在家里摔伤了腿,被门柱旁已经生锈的铁钉划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但他当时没来治疗也不管那个伤口,现在恶化了才被逼着送来骨科治疗。骨科医生发现了不对劲的症状,怀疑胸腔内本身就有着其他疾病,他们已经做了相关检查,让心胸外科会诊的意思是确诊一下。
给出的范围性太大,针对性的检查这会还没出结果,只凭着一点症状简休有些没把握,想了想,还是掏出了钥匙去开办公桌右侧的抽屉。
那个抽屉里的东西有点多,都是些文件或者资料,简休翻了翻,终于找到一个黑色的小U盘,和它旁边静静躺着的小药瓶。他认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前段时间韦书瑜给他的,居然把它遗忘了这么久。于是将它放在桌面上以免自己再忘记,才拿出了U盘又将抽屉锁上。
为了方便寻找资料,简休之前费了点时间将各科病种的资料整理在一个U盘里,他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翻书找来找去做些无用功上,快速且精准地找到所需要的答案才能省下精力和时间去应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毕竟抢救总是来得措不及防,上一刻还在跟你谈笑风生的人可能下一秒就躺在地上没有心跳呼吸了。
简直是在挑战医护人员的心理承受能力。

接待简休的主治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医生,个子小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看见简休就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句:“简医生。”
简休看了一眼她的胸卡,那张证件照倒是照得端端正正的一脸严肃,他笑着点点头:“孙医生,你好。”那女医生一顿,迅速脸红起来,低下头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你...你好...”
面前这位小孙医生所表现出的小羞涩毫无掩饰,简休却跟看不到一样,依旧是有些客气得清冷的语气:“我们先去看病人吧。”
也不知道是他这语气的问题,还是真的忘了他是来会诊的,小孙医生一愣,这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走在前面开始带路。
简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年轻的小医生,也不知道是是刚毕业的还是实习生,应该是跟着来学习的。其中一个紧紧跟在小孙医生身后的女医生拿着病历,在小孙医生的示意下一边翻开一边认真地读起病历:“病人姓陈,男性,63岁......”
病人的基本病历简休看过,不需要她再重复一次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干脆直接从她手中抽走病历翻了起来:“我都看过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孙医生脸上那抹还没完全消退的尴尬笑意僵在了脸上:“...刚刚...咱们主任说得截肢...”
简休挑了挑眉,被生锈的铁钉划伤不处理等到恶化了才被送过来,已经感染化脓溃烂,截肢也是有可能的。他继续翻着病历:“还有呢。”
“情况...有点...嗯...”
简休微微蹙眉:“嗯?”
“...有几个检查的结果刚刚出来了...主任说...”
他刚好翻到那几张单子,略扫了一眼,工作经验和理论知识都告诉了他答案,不需要小孙医生再继续说下去。

整间病房完全是密封空间,小阳台跟厕所的门是关上的,连窗户都关得密不透风。房间的窗帘没拉起来,灯也没有开,只有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娱乐新闻,简休下意识看了一眼,大概是什么钢琴家在国外参加培训和比赛获得了冠军,不久之后就要回国的采访内容。
闷。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密闭的牢笼,还有一股子臊霉的味道,闷得人呼吸困难简直要喘不过气。
简休皱了皱眉,直接关了电视,没有光源的房间一下子昏暗下来,压抑的感觉越发沉重。但这压抑也不过短暂的一瞬间,他紧接着就打开了电视机旁的灯闸开关,白炽灯苍白刺眼的光芒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
那位需要他会诊的病人陈伯正乖乖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几乎是一瞬间,简休就从那位老人满是沧桑困苦的脸上看出了不对劲。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总之感觉不太妙。
简休没给谁反应过来的机会,迅速掀开了严严实实地盖在陈伯身上的白色棉被,吓得他旁边的小孙医生发出短促尖锐的一声惊呼——白色的床单和蓝白相间的病服都被沾染上了鲜红色,在那只枯老黝黑,指甲缝里满是黑色污垢的手下已经形成一道小水洼,手腕处便是源泉,正安静地流淌着鲜红色的液体,旁边还扔着一块沾满血的小刀片,老式剃须刀用的那种。
简休迅速扯过床头柜上治疗盘里的止血带,熟练且快速地绑在伤口上方,紧接着又扯过治疗沙块摁压在伤口处,同时用另一只固定住陈伯的肩膀,冲身后那群才反应过来的年轻小医生喊:“还愣住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简休动作太快,陈伯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始反抗挣扎,动作力气还不小。被简休这么一喊,有个脑筋转得快些的小医生马上冲上来帮忙控制住老人,接着又有一个跑出去喊人来帮忙。
体力活有两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干了,跑腿活比自己年轻的小医生干了,孙医生反应倒快,马上找到了适合自己做的事,一边轻声安慰劝解着病人,一边迅速带上了手套将就近的锐利器械收了起来,包括那个被扔在旁边的凶器。
可能老人家心理承受能力脆弱些,陈伯已经崩溃了,任凭小孙医生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冲着简休喊“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一类的话,情绪很激动地挣扎着,最后还是被推了一剂镇静剂下才安静下来睡着。
这番会诊说顺利不算顺利,却也毫无难度可言。配合检查结果和症状,简休捏了捏手中的钢笔,最终还是在会诊单上写下了自己的会诊结果,并且建议转肿瘤科继续治疗。
陈伯怀疑是肺Ca,晚期 。


老人家的妻子很早就因为脑出血走了,唯一一个儿子八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熬了八年,苦苦撑着伤心,对已逝亲人的思念,和一个人的孤独活到现在,一把年纪却被告知要截肢,实在崩溃才选择了结束生命。
而简休却把他救了回来,然后告诉他活不了多久了。
只怕老人最后会带着对自己的怨愤在病痛的折磨中离世。
真是残忍。

简休回到了办公室,一坐到真皮的办公椅上后整个人便失了力气,软软地瘫着再也不想动弹。
实在太累。
白色的床单和刺眼的鲜血,晶体已经浑浊的眼睛瞪着他时的眼神,一边又一边喊着“去死”的沙哑声音,越发无力的挣扎,压抑困闷的房间,一幕幕在脑子里愈发清晰,心里便跟着愈发沉重不安。
沉重地呼了一口浊气,简休睁开眼,那么大一张桌面放着那么多东西,却偏偏是那只被自己随手放在桌面的小药瓶首先闯入视线。
真是刺眼。
简休抬手,没有一丝犹豫,啪嗒,还没来得及被开启的小药瓶就无辜受到牵连,安安静静躺在里垃圾堆里。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要一个个@

好麻烦,我不习惯,要补第五章的小伙伴看过来了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5


五月末的天气正在向着烤炉一步步逐渐发展,人们身上用于遮盖肌肤的衣料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轻薄。爱美的姑娘已经穿起吊带的小短裙尽情展示属于自己的魅力,奋斗在职场上的精英们却还顾及着所谓的商务礼仪仍旧西装革履一件不漏;早上起来兴许还得套一件薄薄的长袖外套,等太阳越升越高便恨不得整个人裸/着泡进冷水里。
简休靠着阳台的栏杆,拢了拢身上的睡衣,薄薄的一件在清晨里还是有些清凉,尤其是站在四面迎风的阳台上的时候,清晨里经过一夜沉浸洗礼的微风吹拂在肌肤上很是轻柔,还没沾染上燥热的带着些透沁的凉意。
阳台是房间里的阳台,在二楼,看下去便是别墅里的后院子,有一片绿色的草坪,还有几棵不知名的花木,花期时馥郁的花香会随着微风侵占满整个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顾晚言刚晨跑回来,身上还穿着运动服,就坐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翻着财经报纸喝着咖啡,无意间抬头看见二楼的简休,便甩了甩手中的报纸算是打招呼。
简休转身回了房间。


他最近的妊娠早期反应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会恶心,却没有之前吐得那样厉害。虹姨在发现他对荤腥食物没有之前那样严重抗拒厌恶后势要给他把之前瘦下来的给补回来,每天换着不知道从哪找回来的膳食方子熬煮,哪怕是早餐吃的米粥也掺杂着不少食材甚至肉类,就算简休吐掉了,等他平缓过来后又会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捧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劝他吃下去。
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没见长肉。
简休揽起睡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阵,才缓缓叹了口气。
他的身体一向因为工作的原因和缺乏锻炼偏向单薄,最近因为吃得少更是瘦了好几圈,小腹这里却有了和身板相当不应衬的弧度。虽然弧度并不大,还不算很明显,手掌贴上去却能感觉个真切,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手感。三个月了,弱小的生命已经不满于仅用不适来提醒着自己的存在,于是开始成长,开始壮大自己的躯体,势要让自己的存在更为显眼,更加不可忽视。
这到底是一个小生命。


顾晚言在看见简休离开阳台后便跟了上来,进了房间就看见简休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发呆。他拉起了上衣,露出已经有了小小弧度的腹部,若不是和这个人朝夕相处对他的身体极其了解,大概自己也会误以为这是虹姨精心照顾下得出来的小肚子。
顾晚言人高手脚长,一把便将简休揽入怀里,他这段时间确实瘦了不少,双臂环起来收紧了也没能抱个扎实满怀。他比简休高了那么几公分,毫不费劲便将下巴搁到对方肩窝上,搭在对方小腹上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微微凸起的肚皮,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柔柔扑洒到对方的侧脸:“瘦了。”
简休笑了笑:“心疼吗?”
“嗯。”顾晚言放轻了声音,喷洒在简休脸上的气息便更灼热暧昧了几分:“摸起来没手感了。”
“痒。”简休偏了偏脑袋,躲开对方有意为之的恶趣味,放下之前一直撩起来的衣服时顺带着握住对方一直在自己肚皮上作恶的手:“别摸了,痒。”
顾晚言闻言,倒真的放开了手。简休之前是不怕痒的,皮肤对外感官并不是那么敏感,也没有所谓的痒痒肉,有时候自己有心跟他闹故意去挠他,他也能忍耐着不予任何反应。可怀孕之后他却明显敏感了很多,尤其是腰腹位置,轻轻的触碰都受不了。
刚刚覆在简休小腹上那温实的触感仍残余在手心上,顾晚言握了握掌得出结论:“肚子长了。”



脱离了顾晚言怀抱重获自由的简休转身就出了浴室,对于对方这点结论不以为然。虹姨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放在床边,简休轻踢了踢:“什么时候?”
“下午。”顾晚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会回来。”
简休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下午约了韦书瑜做检查。”
顾晚言一愣,一时间没想明白两者间有什么关联。
“就不送你了。”


韦书瑜将探头贴上拉高了衣服裸露出的小腹上,耦合剂的冰凉便马上透过小腹皮肤上敏感的神经传达至每一处同样纤细敏感的神经,简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又马上将这阵冰凉适应了下来。
一般的初孕夫对生长在自己身体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与好奇,会在第一次孕检时不停问这问那还不安分地探头看来看去。简休不像寻常孕夫,从孕检开始就安安静静地配合着一切安排,不问多余的问题不说多余的话,也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任何检查结果,就连现在躺在B超床上,旁边就是自己孩子人生的第一张照片的显示屏,他也不会挪一下脑袋转一下视线要看一下。
反倒是陪同过来的虹姨兴奋地很,视线来回于显示屏和简休的肚子,期待间又渗透着些紧张:“韦医生,怎么样?还好吗?”
“虹姨照顾得不错呢,胎儿长得很好。你看,小手小脚都长开了,在动呢。在外生殖器也开始发育了,再4周就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都好......”
虹姨满心愉悦的回答在韦书瑜的预料当中,她收起探头,将纸巾贴到对方肚皮上想要替他擦拭,简休却接了过来自己三两下利落地擦干净了。简休不大喜欢别人的触碰,认识了这么久这点韦书瑜是知道的,她耸耸肩,毫不在意:“现在开始胎儿过了前三个月会稳定些,平常要多些走动走动,散散步,适量的运动对宝宝好。还要多补充些钙,宝宝需要比较多的钙。虽然两个爸爸都很聪明,但多吃些鱼宝宝会更聪明哦。哦,对了,还有......”
韦书瑜交代的,虹姨一字一句听得认真,全记了下来,最后还针对简休胃不好食欲差的问题跟韦书瑜请教了好久,最后欢天喜地地拿着药房出去排队拿药。


虹姨离开后诊察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了虹姨在旁边絮絮叨叨,韦书瑜总算可以安静一下喝口水了。老实说,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医生了,早就没了那种热心与冲劲,一整天下来被那些准爸爸准妈妈们“围攻”个不停,好不容易能歇一歇,排上简休这么一个安静又配合的孕夫,陪同来的虹姨又问个不停,当真是要把她的耐心消磨殆尽。
她是个爱岗敬业的医生,可也同时是个正常的,拥有着生理期的女人。
韦书瑜收了收凌乱的桌面,抬眸就看见简休对着B超显示屏默不作声,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明天。”简休连视线都没转移一下,仍旧紧盯着显示屏上的胎儿模像。
“这么快?”韦书瑜有些讶异。他知道简休在家里休养了三个月无所事事的肯定早就受不了了,迟早得回来上班,但没到会这么快,一满12周就回来了。“那你自己注意些吧,工作量控制好,你受得住,肚子里那个可不一定是个工作狂。”
简休毫不上心地“嗯”了一声,感觉就像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拿过韦书瑜整理填好的孕检本转身就走。
韦书瑜本来心情就有些烦躁,简休这对待孩子敷衍随便的态度让她更加不满了,可自己再怎么算都是个外人,太多的话跟事情该不该说还得掂量掂量,这一点又让心底更加郁闷气结,语气跟着就不好了:“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第一次孕检两个亲爹都不上心,顾晚言还赶着出差去。”
简休拉开门的手顿住了动作,回过头,疑问句里尽是质问的意味:“你知道?”
“宋尧说的。”韦书瑜耸耸肩,突然一惊:“那个......嗯......算了算了......”
简休睨着眼看他。
“没什么。”
简休好奇心不强,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也不愿意追着刨根问底,直接转身走人。
韦书瑜深叹了口气,瘫在办公椅里捏了捏自己肩膀,这一忙完松懈下来整个人没就了精神,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泛着酸软疲乏。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简休,她还知道,下午跟顾晚言一同坐上飞高市的航班的,还有池衍呢。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一般来说,我没有存稿,码完的文都是修改过后马上就发的,所以就算小伙伴催我我也真的没有文发啊。
所以真的不要催更啊,看到催文我就有心理压力。
所以下一更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更,
所以请继续耐心等待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有很多人跟我说不要虐了,或者虐攻行不行,我要任性得告诉你们,不行
我不喜欢太过于虐身,但热衷虐心,尤其是连带这读者一起虐不觉得苦尽甘来的甜才是真的甜,而且更让人珍惜吗?一直甜的文对于我这个单身狗就像虐我自己一样,我写不出来啊
但虐攻虐受的问题,目前思路大纲来说,甜跟苦每个人拥有的量都一样,先享受完甜的以后就只有苦了,先吃完苦的以后也会好起来。我每次忙到恨不得三头六臂加班时,我都是这么安慰我自己的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Chapter.16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权利与金钱都是个好东西。
也不知道是顾家有谁跟院领导打了招呼,还是院领导太会见风使舵,简休回来宏煜上班已经一个星期,但这整整一个星期的工作量加起来都不如从前一天的工作量多,不用值班也不用上急诊手术,看看病人会会诊再查查病历给些治疗方案建议,上班时间就算结束了。
他的名声也莫名其妙地在医院里响了起来,走在路上总有人带着笑容跟他打招呼,科里那个从前爱针对他的副主任最近看见他也是绕着路走,连带着分管本科的院长跟他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客气。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懂得趋炎附势的人。


“手术刚回来那个病人多注意一下,我开了血液检查,让值班医生晚点看看结果。还有,35床可能会反复发热,注意一下体温。”简休将病历放到小护士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语气忽然一凛:“还有,28床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陪人?两三张陪人床摊开沾满了病房,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做的病房管理?”
小护士到底年轻,脸皮薄胆子小,被平常看着文文静静的简医生这突然一骂就白了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有位年长一些的老护士也是一愣,但马上就丢下手头的工作凑了上来,笑着替那小护士解围:“我马上去跟家属说,那是今天新收的病人还不知道,我马上告诉他们让家属回去几个。”
这点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从前自己都懒得理,而这位老护士比简休在这个科室呆得更久,对方都已经给了台阶自己不好再发作,他便放缓了语气:“赶紧处理,别影响工作。”
那老护士连连点头说好,简休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无端受了气的小护士有些愤愤不平:“什么嘛,有钱了不起啊,一个男人还不是张了腿被压的那个....”
年老的护士赶紧拍了她一下:“小点声,都听见了。”
“事实嘛,你没看他这几天骂人啊,发什么疯......”
“啧!干你的活儿,自己没做好宣教信不信我等一下就告诉护长去?”
小护士缩了缩脖子,赶紧到病房去。


简休的办公室离护士站不算远,两个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他却跟没听见一样,嘭,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都说孕期体内激素分泌不稳定,心情和脾气也会随之变得易怒易燥,简休显然就是这种情况。这段时间自己的脾气确实不大好,总是容易上火烦躁,稍有些不顺心或者看不惯的就想发作,科里已经有好几个同事遭了秧。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也觉得确实应该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但火气烦躁一上来就没忍住,总是发作了才想起自己不能这么燥郁。
简休进了办公室便瘫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工作量是少之又少了他还是觉着有些疲惫,大抵这也是孕期伴随的不良症状之一。他去查房的时候电脑就没关,现在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医院的内网系统,上面提示有封会诊邀请函来自小儿科。
他现在的主要工作也就是会会诊而已。简休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病人是个只有六个月大的婴儿,他没怎么思考就接下了这封邀请函,拎起了自己的听诊器就出了办公室。
那小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刚刚那个病人了,刚回来,看见他出来要往护士站的脚步马上转了个方向,改往治疗室去了。


小儿科在产科楼上,是医院里除却产科外唯一一个花了极大心思装修得科室,到处贴满了动漫卡通的 贴画,真真假假花花草草随处可见,连带墙壁都粉刷成了蓝色或者粉色,还置立了玩具室,温馨得像是个幼儿园。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穿着的工衣都是蓝色或粉色的,简休这一身白晃晃的白大褂在这里显然有些扎眼,就他看病人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在看见他之后便“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他这皱着眉头没什么笑容的脸实在太不讨孩子欢心把他们吓着了,还是这一身白色让他们想起了之前在其他地方打针时的阴影。
会诊的结果不太好。
六个月的孩子是个小男孩,长得很是水灵可爱,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看见简休将听诊器靠近以为是逗他玩便笑了,两只眼睛就弯成了两道小月牙。小男孩正对未知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与求知欲,看他那肉呼呼的小手正是爱抓东西的时候,一把就握住了简休拿着听诊器伸过去的手指,软乎乎暖绵绵的触感像是要软化了简休的心。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总是纯净又清澈的。
小男孩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不算疑难杂症,可以保守治疗但最好还是做手术,毕竟心脏疾病越拖越危险,可手术也不是个简单的时候,孩子遭罪是其次,要注意的问题多风险也大,具体的治疗方案还得再进一步检查判断。
孩子的父亲并不在病房里,只有红肿着眼睛的母亲守在孩子身边,这位心疼孩子的母亲难受得只会流泪,什么决定都做不出,也不愿意配合转科,只说要等孩子的爸爸过来。
作为医生除了给出客观的结论和建议,病人家属的决定不应该插手提议,简休在工作上一向能保持理性且客观地处理事情,他将写好的会诊单递给主管医生:“等他们商量好了再通知我。”
儿科医生连连点头应“好”,简休这才掏出一直衣服兜里不断震动着的手机,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颤,是负责看护秦之瑶的护工唐姨。
“你好。”
“简先生?”
“什么事?。”
“你妈妈最近情况不大稳定啊,你过来看一下好吧?”


简休进了病房的门,看到秦之瑶还是之前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抱着腿蜷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着呆。唐姨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织着什么,没几分钟就抬头看一眼秦之瑶,听见开门的声音便回过头,发现是简休马上站了起来:“简先生......”
简休走近了才发现秦之瑶双手双脚都被绑上了那种可调节型的束缚带,并没有完全限制她的动作,却能在需要的时候足够方便控制住她,看来真如唐姨所说,秦之瑶最近不大稳定,时常发病。他在秦之瑶的床边坐下,轻声喊她:“妈。”
秦之瑶缓缓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转回到原来方向,双眼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好像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简休干脆挪了挪位置,坐到秦之瑶前面去,使自己尽量进入她的视线范围内。他伸手轻轻握住她还绑着束缚带的手腕:“妈?”
意料之中的,秦之瑶毫无反应。
简休轻叹了一口气,从他再见回秦之瑶开始,这个人就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这么些年了,早就习惯了。他放松了一点秦之瑶左手的束缚带,果然看到她的左手腕上全是青黑色的淤痕,看起来可怖得很。
其实这点淤痕严重倒不算严重,可她常年关在房间里,没怎么见过太阳的皮肤早就是病态的苍白,一点轻微的淤痕就会有吓人的效果也是正常。简休顺着手给她揉捏按摩了一下手腕,这样能让这些淤痕消散得快一些,也顺带把整只左手的肌肉按摩了一遍,他的力道把握得很好,动作缓慢温柔,整个过程二十来分钟,秦之瑶却动都没动一下。
其实秦之瑶对外界并非完全毫无感知的,她可以配合唐姨的照顾与护理,配合医护人员的治疗,虽说这配合更像是一个毫无思想的扯线木偶,任人摆布,但至少饭来能张口,衣来也会伸手,极少会出现抗拒行为。这些年里简休从没有能跟她进行上一次顺利地交流,却也同样的从没有在照顾秦之瑶时受到一丁点阻碍,可当他去按摩她的右手时居然发现她的右手紧握着拳头,然后又在他试图去放松她的右手掌时竟然猛地缩回了手。
秦之瑶这一不寻常的状况他从未遇见过,一愣,下一秒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尖锐凄厉的喊叫。
“啊——”
“护士!护士!医生,快!”一旁的唐姐对得住她所收取的高额护理费,她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多次见识,马上就一边高声对门外喊着一边过来一把拉住简休的胳膊就将人扯过来,“快点!她又发作啦!”
简休有些措不及防,被唐姨拉了一个趔趄,等站稳了回过头去看,秦之瑶已经开始用最实际的行动告诉简休,她最近的病情到底怎么个不稳定法——她一边将床上的被子枕头全用尽了力气朝着他跟唐姨扔了过来,一边尖声叫喊着“不要!不要!庥庥!不要!”
可她的手脚上还绑着的束缚带多少限制了些活动,随手能拿到的东西也就床上的被子枕头,扔完了之后也不作罢,转而抓住床栏红着眼睛对这两人用尽了力气叫喊着。
就像是一只刚生下崽儿的母兽,在她面前的都是欲将她那可怜的孩子当做食物豺狼虎豹,弱小无力的她只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叫喊警告试图吓退敌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秦之瑶的病房就靠着护士站,医护人员来得很快,他们到底是对付疯子的专科人员,一进来就分工有序地冲到床边了秦之瑶的床边。发了狠的疯子力气并不小,饶是他们处理惯了也废了一番力气,毕竟疯子没意识他们却得注意尽量不能伤到病人,闹哄哄地看在简休眼里一片混乱。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简休有些措手不及,对目前状况一下子失去判断与处理能力的感觉真的让人不大舒服,四五个人围着自己发病的母亲努力让她平静下来,同样作为医生的却只能眼巴巴得站在一旁干等待。
“对此无能为力”的认知让他有些焦灼不安。
被注射了镇静剂的秦之瑶很快就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让人看不出这是个刚发过病的疯子。简休往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将他刚刚没能顺利完成按摩的秦之瑶的右手牵了出来,束缚带一松,就看见了她手腕上新添的勒伤痕。
这一道道红色的淤痕与刀子割划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不一样,兴许明天便会变成青淤,再过几天便会消散无影无踪,绝不会留下难看的瘢痕。
简休深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她那只轻握成拳的右手。
在药物作用下熟睡的秦之瑶任人摆弄,简休轻而易举就掰开了她的右手,终于看到了秦之瑶紧紧握在掌心当中的,拒绝别人触碰甚至发疯的小物件。
是只小小的银镯。
在简休的记忆当中,早就被简老爷子扔掉的银镯。

楼主:_蒙娜丽加  时间:2019-03-22 07:23:22
昨天上了个通宵班,下了夜班回来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就爬起来码文了,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或者其他的什么,反正现在发完文我就补眠去了




下一章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小伙伴们不要催我,反正你催了也没用,本宝宝码不出来就是码不出来
我要消失了~~

楼主:_蒙娜丽加

字数:152015

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6-12-14 07:18:00

更新时间:2019-03-22 07: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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