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兰斯（精魅与血种）

《太上洞玄灵宝业报因缘经》载：道君告普济曰：吾常念众生在三涂十恶之中，为诸魍魉精魅、恶鬼邪神、毒虫猛兽、刀兵水火、枷扭牢狱、疾病苦痛之所缠绕，不能自安。

如何看待这种威胁，对于修道人士来说，这是“真人”为试炼学人，如《太上洞玄灵宝业报因缘经》中讲，“夫真人下试之时，或讬贫贱，或作饥寒，或为笃疾， 或为形残，或为乞子，或化贤人，或化天魔，或变精魅，千变万化，试鍊学人。悉其诚实，方始开度。汝等当来男女，宜谛慎之。”

连绵几千里的雨花山脉就像一条伏地盘龙，龙头向北昂首，龙身盘绕着整个兰京，最高处为海拔3000米的主峰被称为魁龙山，离峰顶千米左右那里长年被云雾缭绕着，只有在盛夏的中午才能隐约一窥顶峰。

尾部则曲折蜿蜒延伸至兰京郊区，形成了大小十几座近千米的山脉，最矮的山峰是紫薇山，据说有个紫薇真人在峰顶的那座道馆修炼成仙。紫薇山是最靠近鬼市的山系，就在钟山风景区旁边。

入山口的不远处，是一片存在了几百年的乱葬岗，那里有大片的竹林，碗口般粗高约十几米的青竹随风沙沙作响，婆娑摇曳。

1995年这天傍晚的残阳尚未尽收余晖，一个头戴礼帽身穿燕尾服的西洋老者在这里驻足，他用手杖不断地敲敲打打，好像闲庭信步的旅行者。

显然他并未因迷路或者天色将晚而感觉焦灼，每个能清楚见识过其人正面的，都会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他往西北方向慢慢穿过遍布绿郁竹林的一条曲径山道，路两边的无数坟茔并未让他发生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行至深处，几颗最亮的星已在天穹开始闪耀。

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土山，有一条被刨开往下的山径。
他的皮鞋依然锃亮，踏着藤蔓和荆棘密布的坡度下去，深约5米来到坑底，那里有一个垮塌一半的青砖砌就的墓道口。

原来石门前堆砌的石块连同门已被盗墓者凿穿，现在的盗洞口已越来越大，半个洞口前后堆满的乱石和淤泥上面爬满灌木与杂草，无数的盗墓者在这里空手而归，一无所获。

他弯下腰，一股霉尘气息扑面而至。

没有什么迟疑，他爬过5米左右的墓道，来到墓穴的前室，已经没有多少光线的空间里，他依然能看到堆叠着各种碎石块。

有些还刻有文字，仰头是高约3米的圆弧穹顶，都由40*30公分的青砖堆砌而成。

整个墓室大概只有100平米左右，占地60平米的后室也都是青砖构筑而成，有半扇石门不知道为什么被移到这里，上面刻有花纹和半个威猛的护法使者，还有很多碎成小块的砖雕。

他一眼看到朝向前室方向的墙角边露出一个半米大小盗洞，走到这里，蹲下往里查看后，撩起衣摆就爬了进去，惊奇的是，手脚所接触到的夯土却并未刮擦下一缕尘土。

约几米后，这里竟是另一个古墓的后室，这是一个上千平米大小的古汉墓，属于横穴墓一类，但由于盗洞破坏和年代的久远，多处已经坍塌，而占地近700平米的中室和后室以及几处长长的墓道还勉强支撑着空间。

古墓里所有值钱的物件也都被清空，他站在中室，脚边的一座石雕建筑早就坍塌毁坏，留下的残垣断壁已和地上的青砖被黑泥结合为一体。

还有无数的碎陶片和砖雕的边砖残角，以及一些发霉变色的彩绘还在某处墙角叙述着曾经的华美。

他奇怪而锐利的眼神环视着这一切。

突然，老人身边的石雕建筑又以原初的完整华丽的面貌出现在眼前，包括周围的一切事物，当年的华美陈设让他也不禁胸中扬起一些赞美，‘久违了的异国情调！’

有纷乱踏足在青砖上的回音传来，几团光照也随之由远及近，晃荡的光晕让诸多人影在地面和墙壁上不断来回伸展与收缩。

原来是6名身着汉服的宫女在前手持灯笼正款款行来，裙裾飘摆，摇曳生姿。

随后是一顶6人紫金绣锦大轿由6名壮汉扛着，沉重的轿子在轿夫们的喘气声中起起落落，叽嘎作响，随行有10名带刀卫士环绕左右前后。

眼见这位专注于观赏石雕廊亭的不速之客，丝毫不理会周围正在发生的变故，轿里传出一声吆喝“停！”，轿子砰然落地，轿夫们垂首而立，宫女们则在暗自窃窃私语。

轿子一阵晃动，一轿夫趋前一步掀开绿泥绣金门帘。

只见一位头戴金冠，身着蟒袍，异常魁伟的王者低首迈步而出，驻足后，伸展身躯，环眼浓眉，一脸络腮胡，好似楚霸王项羽在世，竟比其他人高出一头，只见他一手捋须，一手紧抓佩剑，略作沉吟。

“请问先生来我这里有什么指教？”王者发出探寻。

“我么？远道而来，感觉疲累就歇息，阁下这是迎客？还是？”依然是背对着众人，声音嘶哑如钢锯摩擦铁器。

“可笑之极，想要休息，为什么不选择第一个墓室，偏要闯进这里？”王者脸色铁青阴沉如冰。

“哦，这可不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吧？”老人语气轻描淡写，手指依然在触摸着廊亭的石柱，并不理会身后的剑拔弩张。

忽然，王者眼中青光闪动似暗夜的星辉。

他松开须髯的右手猛力指向始终用背来藐视王者的人，他必须以最大的恶意来惩罚这个胆敢擅闯自己领域的敌人。

“拿下！”

断喝声起，‘呛啷！呛啷啷！’一阵摄人心魄的金属碰撞声撕破黑夜的华服，十名卫士们均已刀剑在手，围成半圆，逼向老者，刀锋在人群窜动中精光乱闪。

王者补充一句，"格！杀！勿！论！"齿间竟咯吱有声。

老者慢慢转头，几乎是180度的诡异角度。

他的脸上露出浅笑，嘴因为这抹笑意而裂开，34颗尖牙在黑暗里好似劈过一道电弧白芒。

第15节 方朴生（女儿出事）

乘着阴霾天，方朴生习惯性的去往家中看望妻女，一直到晚上她们都没有出现，他隐隐感觉不对，就到了岳父家里，那里也没人，他开始惊慌。

他赶忙回到鬼市，利用自己的鬼脉，找到两个算卦高手，卦象都显示着女儿真出事了，现在应该在金侨医院急救。

他急疯了，当他找到那家医院，冲进抢救室，他看到了自己女儿正浑身插满管子，还好心率图显示出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是昏迷。

妻子和老丈人都在这里守候着，也是心急如焚。

他靠上去，但丝毫感知不到女儿生魂散发出的那种灵气，怎么回事？难道生魂出窍？他在医院到处找，但只撞见一些不认识的孤魂在游荡。他大声叫喊女儿的名字，“方倩！”

“方倩！”

“方倩你在哪？”

没有回音，‘她会去哪里？’他再次赶回鬼市，找到那两个算卦鬼手，给每人送重礼，请他们务必再算方倩的生魂流落在哪里？

到第三天，终于有回音，他儿子赶到医院来告诉他，可能在羽化台那里，一个废弃的墓穴里。

据算卦鬼手说，那里是一个吸血鬼的老巢，劝他务必要小心。他答应了‘大不了再死一次。’他心想。

于是，他只身前往，因为担心人多会惹对方狗急跳墙，伤害到女儿。

待天色刚一暗沉，他就马上来到这个，这是山里的一个早已被盗墓者挖空的墓，石门早已不知去向，碎石和泥浆填塞住一半洞口，上面爬满了灌木和荆棘，释放着连他也受不了的阴森之气。

他冲进去，浑身发凉，里面阴暗潮湿，洞顶上不断滴下积聚的水珠落入多年的积水，发出‘叮咚’的回声。

突然传来‘噼啪’和“呼”的一声，他猛一闪身，是一只蝙蝠擦肩而过。

他不怕，焦急早已填塞住他的恐惧。

前面是更深的地方，他加快脚步，没有什么能挡住他，无非是你死我活。

一个影子挡住他，第二个，第三个，方朴生站定，静静地望着他们。

“喂！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个身影很不客气，这是一个中年汉子，膀大腰圆，另外几个是年纪轻一些的，身上散发着狰狞之气。

“我女儿的生魂到这里了，我过来是找她回去的。”方朴生显得异常平静，声波毫无颤抖。
“你女儿？这里没你女儿，走吧。”旁边一个年轻人嚷着。

那个大汉盯着他，似乎要在气势上压倒方朴生。“对，你走吧，别惹事！”他一字一顿。
“在见到我女儿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方朴生的回复毫无惧意，“咦，这人。”另一个人表示不太理解他闯到这里竟毫无恐惧。

大汉向他走近一步，头颅低下两眼逼近，一股杀意开始在周围蔓延。

“我不想为难你们，也不怕你们把我打死，我只想找自己女儿，她是我在人世间的唯一的孩子和希望，十几年前就离开她，并且一直在为她守候，她出了事，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不过你们帮我找到她，你们三个都可以得到好处。”

听着方朴生的叙述，再听有好处，三人的气势明显缓和下来。“有什么好处？”中年汉子询问，有些期盼。

“每人50金龙。”10个金币就能好好享受好几顿鬼市的大餐了。三人回身商量一下，转身回来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另外是不是只要让你见到你女儿就能拿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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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店铺在鬼市的1292号，久鼎世家就是我开的，我叫方朴生。你们只要让我见到她，立刻给你们定金30金龙，身上只带了这么多，然后明天晚上你们就可以到我店铺来拿钱。”三人明显开始骚动起来。

“另外，如果你们还能帮我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以每人再得到100冥金！”方朴生郑重地补充，此刻已经确认了方倩被关在里面。

那三个人受到了强烈诱惑，这些可不是纸币，冥金币是鬼市的硬通货，就凭他们每人一个月都赚不到5块冥金。

“一言为定！”那个大汉对旁边插话的人瞪了一眼，那个人露出惧意，退后一步。

“还没请教你的尊姓？”方朴生觉得如果对方能透露给自己名字，事情基本就成功了一半。

大汉有些迟疑，还是说了，估计是看在能拿这么多钱的份上，“我叫胡国栋，叫我小胡就可以。”

“好的。”方朴生从口袋带出一块金币，在墓穴的微光里，金币释放着诱人的华光，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它，直到方朴生把它平放在自己手心，金币上的盘龙好似在游动那般微茫四射穿透灰暗的雾气。

“这个纯度在99.99%，不用怀疑。”方朴生启齿一笑，“我这里的每块金龙都是纯度最高的。”
三人连连点头，垂涎欲滴。

“那我的条件，应该不难做到吧？”

面对飞来的横财，三人表示可以接受，只是老大那里需要方朴生自己去谈。他们最多只能打打边鼓。

“那也好！”方朴生终于舒缓了一点紧张地情绪。

“你女儿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胡国栋问。

“她叫方倩，15岁，1米60，有点瘦。”

“哦，确实有一个十几岁样子有些营养不良的女孩子，前2天刚被骗过来，现在关着。”胡国栋说。

方朴生一阵内疚，十几年来女儿缺少父爱，也受了很多苦，都是自己不在身边的缘故。“她没事吧？”方朴生开始紧张，喉咙发紧，“她没事，老大在转化她，希望她能重新做人，呵呵。”胡国栋笑了起来。

“那我怎么才能见到她？”方朴生开始不太淡定了。

“不容易，要经过老大同意才行，我们不敢私下让你们见面，否则我们就会很麻烦。”胡国栋有些无奈，摊开手。

“那带我去见你老大，还请告诉我怎么才能放走她？”方朴生觉得先乘机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然后再去见他们的头，才有把握。

中年汉子玩味地看着他“看得出你还真有些心机，不过，先给点钱再说。”“对，给钱，不然什么都不会说的！”其他两个人纷纷附和，眼里闪着光。

“先给每人1块金龙，我觉得满意了再给1块，见到我女儿，兜里这30金龙就都是你们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了那30枚金币，灵体的躯体也有灵体所化成的衣服遮蔽着，同为灵体之间也如同人世间一样，看不到彼此的内在躯体和隔着衣服的东西。

金币在方朴生的双手里闪耀着粼粼金光，如同龙鳞浮出了云端，三人瞪大了眼珠，一副贪婪。方朴生在每个伸过来的手里放了一块金币，金币的重量压在了他们手掌，急忙缩回，兴奋地咬着它，感受着它饱满的含金量。

“钱也拿到了，可以说了吧？”

“我说，我说，让我想想怎么说。”中年汉子有些语无伦次。

他想了下，组织着语言，“嗯，在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我们老大每个月需要找一些人过来，把他们转化为他需要的那种人，哦，对了，就是像你女儿那样的肉体还活着的生魂。”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方朴生感到有些诧异。

“老大喜欢这样，他释放这些人他们心底最深处的东西，确认改造成功后，再把他们放回去，以此净化人间。”中年汉子充满着崇敬，“释放什么东西？怎么净化？”方朴生不明白。

“释放出人最大的勇气，因为净化需要足够的意志面对对方的死亡，尤其是自己施加对方肉体上的绝对净化的过程。”胡国栋叙述着杀戮，显得异常轻松自然。

“就是要让被骗过来的人去杀人？”方朴生一眼看穿里面的实质。“如果不愿意杀人的怎么办？”

胡国栋咧开黄牙，“对于有些不能改变的生魂，就只能被我们转化成功的生魂去吞噬掉，这是在这里的净化仪式和考验。至于在人间的净化，就是那些被转化后，被彻底从世俗道德约束中释放出的人回到尘世间，继续在这里的净化事业的过程。”

“也是杀戮和吞噬人？”方朴生觉得寒意遍及全身。

“用血与火，祛除和净化掉罪人的肉体。”

“肉体消灭罪人？什么是罪人？”

“可以这样说，至于罪人的定义，那得好好解释一番了，恐怕你现在没这个时间吧？”中年汉子微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从他的眼底泛起。

“就是说如果我女儿不敢做杀人的事情，你们就要把她的生魂吞噬？让她魂飞魄散吗？”方朴生不禁颤抖起来。

一旁年轻人抢着说，“我们老大高兴的话，就会给她充足的时间考虑，只有顽固不化的惹人厌的那些才会被马上净化，你知道，现在生魂不好找。”

胡国栋踢了他一脚，那个人忙缩了下脖子，看来胡是这里的小头目。方朴生马上再拿出一个金币塞进了胡国栋手里。

“你问吧，只要我能说的。不过要快点，老大快醒了。”他催促着方朴生。

“能告诉我所有能让我女儿离开这里的条件吗？”他问得很到位，简洁没有多余的废话。

胡国栋想了下，沉吟着说，“老大从没有无缘无故地放过人，除非那个人被证明能回到人世间胜任净化事业。”

“怎么证明？”

“除非，你女儿能通过威逼和诱惑等手段，转化成功3个生魂。或者她能吞噬1个不肯服从的生魂。那样才算合格。”

‘自己这个女儿平时杀生都不敢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啊？’方朴生觉得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应该还有其他办法的。

“还有其他办法吗？”他问。

“恐怕没了，老大又不喜欢钱，你给的再多估计也是没用的。”胡国栋表示。

“好吧，你带我去找你们老大，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兰斯。”

“外国人？”方朴生没接触过外国人，他有些没把握。

“是的，只知道他前几年过来的，能力很强。”
“有什么爱好吗？”

“除了转化和净化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喜好，清心寡欲。哦，对了，他爱抽雪茄和葡萄酒。”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用再多的雪茄和葡萄酒，恐怕也换不回你女儿。”

他的提醒，又似在方朴生头上浇了一罐冰水。
“走吧，见到了兰斯先生再说。”

“我先去告诉老大这个事情，小张你带方老板在老大办公室门口等着。”胡国栋关照那个被他踹了一脚的年轻人，这个叫小张的把方朴生七弯八绕地带到了一间房门口等着。

良久，门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小张趋前轻敲了几下门，“请进。”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里面透过来。

‘不大好对付。’方朴生暗想，随着小张进入了兰斯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大的房间，一个枯瘦的男子穿着燕尾服坐在那里，他抬起头，高鼻碧眼，鹰隼般的眸子灼灼发光，最可怖的是，他的嘴部似被一条刀疤横贯而过。

当他开口说请坐时，那张嘴似乎是撕裂开那般，里面所有的尖牙都闪着森森白光。

方朴生觉得浑身一凛，不过十几年的鬼市生涯，让他见识了很多，面对兰斯也没有多少惧怕，何况为救女儿，他豁出去了。

第016节 谷晋（困灵是非门）

方青是个胖胖的小伙子，他沉闷寡言走的很快，谷晋发觉再走过去就是紫薇山脚，“方哥，你是送我回医院吗？”他紧走几步赶上去问。

“是的，不过要先到一个地方才能回得去。”方青这样解释。

“那我们去这个地方做什么事情？”谷晋纯粹是好奇心，“见一个人，他认识你身体被抢救的医院。”

“原来这样。”谷晋他们越走越荒凉，灯火逐渐稀疏，广袤野地开始展现在眼前，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开始升腾。

又是一片无垠的竹林，走上一条曲折的土道，左右两边都是坟茔，还有一团团小小的青光在不断的飞舞闪动。

“方哥，没有错路吧？”谷晋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脚步开始沉重。

方青宽慰他，“放心吧，没事的，小谷，这条路我们经常走，那个人住在那里不远了。”

“为啥他要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谷晋觉得人不都要住在热闹的城市么？

“唉，我们又不是人，灵体是阴性，失去了肉身这种阳性物质的保护，只能住在阴气比较旺盛的地方才适合，否则会受到伤害，变得虚弱。”

方青说的是实情，他自从变成游魂后，过了一天就不再适应原来的那个家了，只能晚上才能去一会，待久了会让他很虚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掉了气力。

他羡慕有肉身的人，多想回到那种生活。所以他和父亲都很努力地做事，期待找到传说中的影鼎或者积攒起能买到这种影鼎的资金，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解脱了。

不过他对谷晋还是有些愧疚，跟他父亲那样，但这真让人无奈，妹妹总是亲人血脉相连，她这些年受的苦够多，不能再让她受伤害。他在心里再次对谷晋说了抱歉！

“哦，我懂了。”谷晋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鬼市开在郊区，因为这是方便各路人集结在那里，因为很多术士和生魂也需要到鬼市做交易，所以选择了一个大家都合适的地方，郊区，这个既不远又不近，既不热闹又绝不太冷清。

他们走得快了些，皎月给他们照亮着前路，尽管大部分月光被高大的竹林所遮掩。

终于，在他们前面右侧出现了高大的土堆，一条向下的土道尽头是隐约可见的洞穴，深且黑幽。洞口的乱石块白森瘆人，如野兽口中利齿，谷晋打了个冷战。

方青突然在谷晋耳边低语，“你进去后，千万记住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什么，坚持几天再说！”

“为什么？”谷晋心里一沉，不好的预感终于验证！他刚想往后跑，两侧已经出现了6条黑影封住了去路。

他望向方青，后者已经离开他穿过这堵人墙，惨白月光打在黑影身上，是6个蒙面的魁梧身形，为首一个手持利斧正向他逼来。

‘完蛋！’谷晋暗叫，‘怎么办？’

“你们想干什么？”他终于吐出这几个字，总得想办法摆脱困境，先搞清楚对方意图，他又转念‘自己本就是灵体状态，灵体也会死吗？’

“小子，不许乱跑，更不许反抗，乖乖跟我们走，保你没事！”为首的大汉对他低吼，利刃的寒光在他手里乱晃，“不然，哼哼！宰了你个兔崽子！”声音在蒙面布里翁声翁气。

“你们是谁？去你们那里做什么？”谷晋试图想问出多点东西。

“你他毛的啰里吧嗦的干啥！”他再次逼近，单手把利斧扬在谷晋面门的高度，距离已不到3米。周围的人随他跟了上来，包围圈开始紧缩。

“干啥？是为你的狗头找块好墓地！”

谷晋嗤嗤笑出声，大汉顿吃一惊，止住脚步，迅速往四周张望，发觉并无异常，方青已经走得很远。

大汉再次回过身，盯着谷晋，“你小子吃了狗胆了？敢吓唬起你老子来啦？”但他却没有再次跨步上前。

“是吗？那你上前一步试试看？”谷晋回瞪着他，言语变得异常轻松。

大汉的瞳孔渐渐缩小，让眼白变得更阴森，他见其余5人都齐齐望着他，心里一阵烦躁，‘马的，这群废物，什么事都想让老子先上！’他握下斧柄，似乎心里有了底。

他对其他人大喝，“你们几个上去给我抓住他！”那几人骚动起来，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会有什么能量？头儿今天吃错啥药，要让他们先？平时也没这么磨蹭，难道看出里面有什么猫腻？

于是5个人开始你推我让，犹犹豫豫，终于其中2个把套马索隔4米抛过去，想把谷晋套起来。
为首汉子见终于动手，自己也赶紧跨前，准备用斧背敲昏对方。另外3人也向前一步想把套马索扔出去。

但见谷晋退一步让开套马索，劈手夺过，迅速将其绕到了大汉身上。大汉没料到这一招，身形踉跄，却是又一击飞脚袭来，正中手腕，大汉利斧脱手，掉落在谷晋后边。

大汉惊骇之下，也不忘扑向谷晋，双手欲掐住其咽喉，一边嘶吼，“快套住他！”谷晋退后2步，旋即蹲下握住斧柄，大汉身影已经扑来。

一道斧影寒光在夜空，伴随，“哎呀！”一声惨嚎，大汉的小腿被斧砍断，穿心剧痛袭来，摔倒。

其余3人抛来的绳索有一个已套住谷晋身体，2人用力向后拉，谷晋也横摔在地，绳索一下收紧，谷晋忙调整斧刃，转过身将绳索再次扯紧，认准紧绷的绳子双手握柄，砍了过去。

但绳索抖动之下，并未被砍断，又有套马索被扔过来，谷晋向扯拽方向奔跑几步，绳索松弛，谷晋立刻双手举起来，箍在手臂处的绳索一下子被脱开。

‘幸好不是在脖子！’谷晋暗自庆幸，身影急速前驱，斧影再次闪动在3人跟前，2声惨叫，一人胸口被划过一道深口，另一人手臂已被砍断。
‘好锋利的斧子！’谷晋暗自称许。

剩余3人见大事不好，马上发力奔回墓穴，谷晋却不急追赶，他走到大汉跟前，后者抱着小腿正呻吟。

“最后再问你一句，不说另一条腿也会这样。”大汉连点头。谷晋一把将他面罩扯下，原来是个中年汉子。

“方青是你们这里的人吗？”

“不是，他，他的妹妹在我们这里关着，所以他们只好送人过来，好把妹妹赎回去。”大汉的脸上疼出了汗，龇牙咧嘴。

“你们把我骗来做什么事情？”谷晋有些奇怪。

大汉有些支支吾吾，谷晋没多废话，斧柄重重拍在他的伤腿上，大汉忙托起斧身，连声告饶，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一年多以前的那个老者，是从西洋过来的，是叫兰斯的老吸血鬼，他在那次把幻化成王者的恶灵打残吞噬后，又宰杀了5个恶灵，并强逼其他恶灵一起吞噬了他们。

那些恶灵从此丧胆，连同那些幻化为宫女的精魅，统统被其收服，兰斯成为这里的老大。

兰斯盘踞在这里，是为了培养一批能净化世间的血灵。

精魅们会出去欺骗和引诱那些游荡在世间的暂时离体的生魂，让他们来到这里，然后被吸血鬼利用禁术禁锢起来。

吸血鬼兰斯会在生魂的被囚禁期间，对他们做思想的转化，这也是他所癖好的，如果被囚禁生魂原有的善念被吸血鬼染上心魔，会让兰斯极富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