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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狗儿异闻录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五章 鬼风铃(三)
那胡大见了方老太太便给他鞠了一躬,满眼希冀的道:“方婶子,求您老去看看我老娘吧。”
便把他娘做的梦说了出来。
方老太太沉吟片许便道:“我从不出门给人看事,你娘既有事,不如你叫你媳妇扶你娘过来吧,咱们离的也不远。”
老太太话还未了,便听门外有个老妇人说:“他方婶子,我来了。”
狗子回头看,却见门外一个年轻妇人掺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进来,那老太太显然身体不好,走这几步便气喘嘘嘘。
那老太太刚一进门,方老太太门口挂着的风铃便无风自动,响成一片。
方老太太一看便道:“你可是问你二儿子?”
老太太一听,哭道:“他婶子啊,你神仙,我那二儿自从几年前出门,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我日日想夜夜盼,眼睛都哭坏了。可就在前日,我竟梦到我那儿子一身是血,站在我床前叫娘,还一个劲叫疼。老姐姐,你看这是咋回事儿啊?”
方老太太看了一眼风铃道:“且让我点香问问上天,看倒底是何故。”
说罢便点起三柱清香。嘴中念念有辞。
狗子此时己开天目,就见到风玲下站着个浑身是血的小伙子,而那紫衣老鬼正跟他说话呢。鬼说什么狗子是听不见的,却见紫衣老鬼说完便潜到方老太太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啥。足过了半柱香的光景,方老太太才道:“我且问你,你家那小子是不是三年前出的门,说是要去南边的大城投奔他叔叔?”
胡大一听忙点头道:“方婶子,您说的都对。”
方老太太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得色又道:“你家二小子没了,他说是在路上被同去的徐老实害死了,死后被扔在山里,尸身遭野兽啃咬,能不疼?你家小子让你们给他收尸报仇。”
胡大听了眼睛登时就红了,那徐老实正是当年跟他弟弟一起去大城的同乡,没想到竟是那看着一脸老实之人害了弟弟的性命 。他那老娘一听顿时放声大哭,扯着儿子胡大道:“儿啊,你一定要找着你弟弟的尸骨,不可再让野兽糟蹋了,还有那黑心脏的徐老实,我道他怎么一直说你弟弟在城里跟他走散了,原来竟是他做的恶。”
胡大恨声道:“娘你放心,我定然让这徐老实给弟弟偿命,也定然寻回弟弟尸骨安葬。”
说罢又看向方老太太央求道:“婶子,我那弟弟的尸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您能不能给指条明路啊?”
方老太太道:“也罢,帮人帮到底。”
说罢她便起身下地,唤来老仆道:“去把二小子叫来。”
老仆领命,不一会就领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进来便瓮声瓮气的道:“奶奶,是不是又要出门儿?”
老太太爱怜的看着孙儿道:“正是,你拿着奶奶的铃儿,跟胡家大叔去寻你胡家二叔的尸骨。路上不要贪玩儿,那处离这里很是不近,你胡家二叔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找了来。”
小伙子答声哎,便接了老太太摘下的玲。
胡大见此不由倒抽口凉气问:“方婶子,你说我弟弟回来了?”
方老太太叹气道:“可不是,那孩子也是苦命,他一个孤魂能回来可是不容易,要不怎么三年了才到家?”
又看向那风铃道:“好在我这铃儿能寄魂,你那苦命的弟弟现就在铃中,你们带着它,跟着它指引,便能找到孩子的尸骨。”
胡家听到这话,都不由伤心,胡大宽慰了老娘几句后便同那二小子道:“方家侄子,待我回去收拾一下雇个车,咱们后日便走。”
说罢又回身冲着方家婶子拜了两拜,扶着老娘离了方宅。
狗子亲眼见到那浑身是血的小伙子竟然化作一小团附在了一只铃上,便也随着闲汉离了方宅。
果然,两天后胡大便同那方家二小子拉了口棺材上了路。
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月,俩人才回来,棺中果然就是那苦命的胡二尸骨。他那眼睛不好的老娘见到儿子的尸骨,又不禁大哭。胡家还为胡二办了丧事。
胡大待丧事毕,亲自去了方家,送上一份厚厚的谢礼。还道:“方家大娘,您这铃儿真是神了,我跟二小子出得城来,二小子便提了铃问,是哪个方向,结果,我们走了几个方向,直到向了南,它竟无风自响。后来只要遇到岔路,它就给我们指路,到了那弃尸地不远的地方,竟然响个不停。你家二小子愣是靠着铃儿的指引找着了我那可怜的弟弟,他的尸身肉己被野兽啃光,只留一付骸骨。可怜啊”说罢擦了擦留下的泪。
方老太太也跟着他一起叹息,末了跟他说:“你弟弟是个苦命人,你们寻回了他的骸骨,且要好好安葬,让他入土为安。”胡大听了连连点着道:“大娘您放心,我必然好好安排弟弟的身后事,到时候还请您老指点指点。”
方老太太也不推辞,果真给那苦命的胡二寻了一处好穴,这处穴不入胡家祖坟,却风水不错,方老太太跟胡大解释:“你弟弟是少亡,又是横死异乡,不能随意入祖坟,等你们了了他的官司,又过个三年,他的怨气消散了,要是那时仍想迁他归祖坟,那时再迁也不迟。”
胡家定然依从,又为方老太太备了一份厚礼。
方老太太人十分厚道,只收了少少的一份,其它都给送了回去。胡家深感不好意思,以后两家便常常走动。这都是后话,且说尸骨一送回,那胡打便约上胡氏族人打算去找徐老实讨说法。
众人约好时间,胡大便领着打上那徐老实家门。徐老实初见胡二尸骨被寻回,心中便觉不安,按说他事做的隐蔽,事后尸骨又扔在荒山中,怎么可能被找回来?这几日正在家惴惴,见胡大打上门来,他本是要跑,却在翻墙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那不过一人高的土墙竟愣是没翻过去,耳边还听到一声阴冷的哭声,那哭声竟然与胡二的声音别无二致,一下子吓的腿脚都软了,只道是胡二阴魂来索命。
待胡大将其扭送官府时,也不待老爷用刑,便一五一十的招认了他见财起意,杀了胡二之事。
即后徐老爷被县太爷判了个秋后问斩,胡家这才放下心事。
那铃儿也便还给了方老太太,老太太接过了还回来的铃儿道:“胡二,你心愿己了,投胎去吧。”那铃儿突然无风自动,声音欢快,似是在感谢方老太太。方老太太也笑着向铃儿点头。
狗子因此事在这小镇上着实是呆了挺长时间,看着这一幕幕,也无限唏嘘。
他对那风铃更是感兴趣,便在一日早晨亲自拜会了方老太太。
老太太似是知道他要来,当日闭门谢客,还为他备了茶水。
狗子一见不由也是惊异。等二人坐定,老太太便微微一笑道:“这位高人,想必己在此观看很久了吧,我这里的玄机怕也是窥见的差不多了吧?”
狗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老人家,冒犯您了,晚辈也是游历红尘,想多见识见识,您老不会怪我吧?”
老太太淡淡一笑道:“怪你倒谈不上,既你称晚辈,我也托大叫你声后生,你这后生倒也真沉得住气,那夜夜探我这小宅,后又随人观看我为人解事,却未曾出手干扰,该我向你说声谢谢。”
喝了口茶后又道:“其实今天你来,我身边的大人早便算出,他也好奇你,想与你论道。”
说罢,突然身子一阵抽畜,而后,老太太语气顿变道:“小娃娃,我观你身上气息,似是终南山一脉,不知道你拜的是哪位师傅?”
狗子见此,顿时明白,这定是那紫衣老鬼来问,便正色答道:“劳前辈动问,小的不曾拜到谁的门下,只是跟着木老身边做了十年的洒扫童子。”
那老妇神色一凝道:“木枯道人?原来是他啊,小子你造化不小啊,木枯百年前便己是半仙之体,你能在他身边伺候十年,机缘不小啊。”
狗子还是第一回听说木老的道号,对面前的老鬼更不敢造次了。
那老鬼长叹一声道:“我本是青城山中炼气士,道号玄音子。可惜游方至此,遇到一邪修,斗法中那邪修被我杀了,我的肉身也被他废掉,只能寄身在这养魂铃中,假托方氏积些功德,望以鬼身证道。半月前我算到有同道中人到来,便想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你这小娃竟如此沉得住气,竟到此时才来见我。”
狗子听老鬼这么说也是肃然道:“前辈除魔卫道甚是了不起,晚辈敬服。”
老鬼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根骨不错,怪不得木枯要收你做个童子,以后你定然错不了。”
两人又一番攀谈,狗子又借了那养魂铃仔细看看,直聊了许久,狗子才拜别了方老太太并那老鬼。
回到客店中,仔细想想那铃,只觉得那铃十分不凡,而其上所刻符文也有些眼熟,突然他想起一物,伸手从皮囊中掏出在孙大户家得来的妖丹佛,仔细分辩那底坐上的符文,竟然十分相似。
狗子不由深深一愣,这佛的来历他自是不知,而那铃,恐那紫衣老鬼也没有说实话。
狗子复又将此佛放入皮囊,结了店钱,又踏上了行程。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三章 鬼风铃(一)
狗子信步而行,也不拘去哪里,春天万物复苏,风景甚是喜人,路两旁的树木草从都冒起了从从嫩芽,偶尔见到所需药草便随手采了,找到镇甸便卖了换些零花钱。
这一日,他又来到一处不大的小镇,这镇子看着十分周正,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熙来攘往,两旁做买卖的十分兴旺,且有那不知打哪来的卖艺的吆喝,狗子也是好奇,便信步走去看,见不过是常见的胸口碎大石,钢枪索喉,顿觉意兴阑珊。
正要走时,突听到身边两个汉子议论
一个说:“老李,你说那方老太太她灵不灵啊?”
另老李又说:“胡大,那方老太太就住我家旁边,她灵不灵我不知道,我可知道不少达官贵人都往她家去,她要是不灵,那些贵人还不掀了他家。”
胡大叹气道:“我家那兄弟也是很久没见到了,要不是我老娘做梦梦到,我还想不起去找方老太太。”
二人说着竟就走了。
狗子好奇,便跟在二人身后,又听那二人中的老李道:“你娘真梦到你弟弟他没了?”
胡大道:“可不是,吓死个人,我娘说我弟弟来见她时浑身是血,哭的甚是伤心,一个劲叫着娘啊娘啊我疼,我娘早起跟我说,我也吓的个半死。”
老李听到这个便一脸害怕的说:“我看你还是去方老太太那问问吧,别真有什么冤情未了。”
二人便结伴去了方老太太的住所。到得门前,狗子仔细打量这栋小院,但见这小院倒也周正,门口两扇黑漆的木门此时紧闭,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那老李上前拍门,却见一个老仆守在门口,对老李二人道:“老太太有吩咐,今天不见客,你二人明天再来吧。”
二人哪想吃了个闭门羹,那老李劝道:“胡大,方老太太脾气古怪,一天只见三位客,今天想是满了,反正你也不在这一天,我看还是缓缓再说吧。”
胡大听了无奈叹了口气,抱了抱拳说:“老李,这事儿还拜托你给盯着点,我这便回去了。”说罢便走了。
那老李目送胡大走远,自己也回了家。狗子见二人散了,便悄悄上前,打量起这宅子来。这宅子本身无甚稀奇,但是狗子隐隐觉得此宅不凡,再仔细看看,便也不言语,转身也走了,他四处寻找,在左近找了一家小客店,便住了下来。
小二见他出手倒不吝啬,所以服侍的也殷勤。必竟这时候客商尚未出行,店里统共也就狗子一个客人。
晚间小二给狗子送上一共四样小菜还给温了一壶酒,便退下了。
狗子见那四样小菜,倒觉稀奇。原来这四样小菜竟是以山野间的野菜制作,吃在口中,野菜那淡淡的苦味混合着清香,像是在嚼春天一般,狗子其实己经辟谷,早不用吃这些东西,可是见这小菜可爱,着实没少吃。
待小二来收碗盘时,见到狗子吃的多,便笑道:“客官,这小菜您可喜欢?这是小的娘和妹子上山采的,店东见鲜灵可爱,便收了来自家吃,店中只有您一个客,便多做了一份叫小的送来。”
狗子点头道:“此菜清淡爽口,确实合我胃口,多用了些。”
那小二喜道:“客官喜欢便好。”
狗子见小二收拾,想了想便摸出几个钱道:“小二哥,这几个钱拿去给你娘和妹子做个谢礼吧,我也不能白吃了你们的手艺啊。”
小二一见,眼中露出喜色收了钱道:“小的谢客爷赏,小的代娘和妹子也谢客爷的赏。”
说话间更见麻利。狗子又顿了顿问道:“小二哥,我今天初到贵地,在街上逛时,听人提起方老太太,不知你知道不知道这方老太太啊?”
小二见狗子问,便道:“客爷,这方老太太在这一片可大大的有名,您听到也不稀奇,那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狗子不由大感兴趣便问道:“小二哥,长夜无聊,您能给我讲讲这方老太太么?”
小二便道:“客爷,这方老太太倒底是啥时候起这么有能耐的,小的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她做过几件大事,甚是历害,慢慢这便出了名了。”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天涯吞我的文,所以发的颠三倒四的,请各位看观谅解,我这才发现少发了一章,现发上来,请大家见谅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六章 孝子贤孙(一)
泱泱中华向来以孝立国,对于孝道更是宣化甚广。
这一日,狗子信步游走,来到了一处小村子,那小村子地处在南北交汇之地,放眼望去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狗子一向生活中山中,哪里见过这样平整的地面,那地面田陇纵横,青葱的小麦己长到小腿处。田中还间或有几户不知在忙什么。
狗子信步进入村中,但闻几家犬吠,更添田园宁静。本想穿村而过,当此时却突听一家传出哭嚎之声。
狗子不由信步走过去,却见那家似是老人故去,孝子贤孙正在那处哭嚎。
然而狗子却见这家气氛沉闷,也不知因何故,他想了想,便开了天目,却见一老妇正在这家屋中,一脸怨毒的看着那一群跪地的孝子贤孙。
那老妇魂体凝实,想是怨气不小,却形容枯槁,像是死前受过很大折磨一般,狗子便轻轻招呼那老妇。
老妇的魂魄见到狗子竟能看到自己,便向狗子飘来,狗子见她那一般的怨气有如这关质,便问她:“你家孩子这么孝顺,你为何还这么大怨气?”
老妇脸现讽笑道:“孝顺?哼他们要是孝顺,天下就没有孝顺之人了。”
狗子不由大奇,便问道:“大娘,您何出此言啊?”
老妇人见问,不由悲从中来,但她己成魂体,哪有泪水,悲悲切切的跟狗儿讲了她的经历。
这老妇人今年也不过才62,可是看着却像是七八十岁一般,就是因为这几个儿女的原因。
原来这老妇人一生所生颇多,共计有四子二女,老头子在她五十岁那年便撤手去了,老头子一去,儿子们便吵着要分家,老太太一个孤孤单单的老太太哪能阻挡,于是儿子们便把老爹留下的几亩薄田给分了,因那栋老屋的归属,儿子们还大打出手,在村里简直闹的是沸反赢天。
后来村长作主,把老屋给了老大家,却指定老大要养活老娘。老大是个老实头,可他的婆娘是个泼皮破落户,便在地上撤泼打滚,死活不养老娘,后来村长无法,只得说,你家占了老屋,既不愿养你娘,便让出老屋了吧。
那婆娘听村长这么说,便熄了气焰。
要说五十岁的老太太啥都能干,为什么家里孩子们都不愿养?原来这老太太在四十多岁上头眼睛就坏了,在家里着实是干不了什么大活,连饭都不大能做得,这样一个老娘,谁愿养?
后来老太太便养在了老大家,那老大媳妇也真是狠毒,也不让老太太住屋里,只在自家仓房找了处地方给老太太住,那仓房又阴又暗,每日只给老太太吃些剩饭,他那儿子见自家婆娘这么对老娘,也不敢跟婆娘理论,只偶尔偷偷给娘送点吃的。
可是没过两年,那婆娘又不爽起来,便纠合了四家一起商议,只说老娘在家里养了两年,也是够了,要求每家都给他家交钱,要不然就大家轮着养老娘。
那几家也是惯爱占便宜的,哪肯往外吐钱,再加上大嫂娘家颇是得力,哪敢得罪,便都同意了轮着养老娘,一家一年,只不过老大家因占着老屋,便多养半年。
于是老太太便开始轮着去各家,据老太太说,这几个孝子,日子过的最好的便是老三家,可是老三家也最是歹毒,看着是给老太太安置在了西厢房,还日日问安,老太太原以为老三家是个好去处,可没几天便发现,那老三媳妇根本不给她饱饭吃,一起只肯给她喝粥,说什么老人家吃不了硬东西,又不给那西厢房烧火,冬天冷的老太太直哆嗦,当着外人的面谁都夸他们孝顺,谁知道竟是这么个阴毒的婆娘。
老太太不管去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没多久便病了,儿子们谁也不肯花钱请郎中,便由着老太太病,闺女来看,见娘这样不由大骂哥哥兄弟没良心,可是那些嫂嫂弟媳只一句话,你有本事你把娘领走啊?
远嫁的闺女哪可能把老娘接回去,也只能留下点钱就走了。
还好老娘命大,可是这一年又一年的折腾,把个本没什么病的老娘硬是折腾的皮包了骨头。
这一年春天春耕,老太太正是在老三家中,那老三家都忙着春耕,哪肯留人照看老娘,每日便留一晚凉水并一个饼子在老娘枕边,老娘饿了便吃那饼子,渴了便喝凉水,没几日便拉起了肚子。可恨那老三一见老娘拉肚子,竟没给老娘找郎中,老娘便就这么活活拉死了,死时床边净是没清干净的屎。那老三一见老娘可算死了,心中大喜,又怕村人说他闲话,便连夜将老娘那染了屎的被褥换了,这才叫来了兄弟们,大伙怕人讲究,这才放声嚎哭。
狗儿是没有爹娘的,但就是因为爹娘死的早,他更渴盼爹娘的爱护,听了这些事,不由也气的很,便问老太太:“大娘,你打算怎么办?”
老太太怨毒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大群装模作样的孝子贤孙道:“我恨不得杀了这些畜生。”
又一叹道:“必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唉,也怪我当年没教好,道长您看?”
狗儿想了想便道:“大娘,这些畜生实不配您再怜悯他们,不如我给您寻个佳穴,让这些孝子贤孙受点报应?”
老太太听了迟疑道:“可会伤了他们性命?”
狗儿心中暗叹,可怜天下慈母心啊,这些畜生这么折磨老太太,老太太仍不肯就要了这些畜生的性命。便叹道,大娘,不会的,只是让他们遭些零碎的罪。
老太太听到这才放心,对着狗子拜了三拜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狗子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这些畜生儿子竟然让您老人家受了这么些罪,受些惩罚也是应当。”
说罢又取出了木老送他的那面铜镜道:“大娘,这镜子能收魂,您老不如暂时藏身此处,外面阳气太盛,怕您老魂体受不了。”
老太太又感激的道:“多谢先生了。”说罢便飞入铜镜中不见了。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七章 孝子贤孙(二)
狗子想了想,便从那皮囊中取出了一套长衫穿上,又将木老赐的罗盘拿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道:“此处怎么有怨气,恐怕祸及子孙呐。”
说着便绕着这家门前走了一圈又一圈,这家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便有人截住了狗儿问道:“先生,您这话是怎么说的?”
狗儿装出一副很严重的样子叹道:“这位先生请了,您看这家门前是不是有一股阴风 凝而不散呐?”
说罢一指,他使了个障眼法,那人一见果然有一道旋风一直在门前不去,便惊呼道:“先生,您看这是为何啊?”
狗儿便道:“这家有屈死之人,怨气凝而不散啊。”
那人听了忙叫:“王老三快出来,这边有个明白人,看出你家这门前有毛病。”
那屋中正干嚎的王老三一听,不由心里一惊,本来嚎两声就打算算计一下大伙出多少钱给老娘送殡。
这一听外面有人说他家有毛病,他心中有鬼,自是不敢耽搁,忙忙的跑出来道:“哪位高人看出我家有毛病啊?”
狗儿打量这跑出来的人,只见这人生就一张堂堂相貌,一身棉绫的裤卦,显是生活还不错,那脸上竟一滴泪也不见,不由心下鄙夷,他可是看到了,老太太穿的可是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外衣,上面还沾着未清洗的秽物,现在看到老三的穿戴,心下的怒气简直是压也压不住。
可是脸上怒意未显,只是蹙眉道:“你是这家主人?”
那老三显是听到刚才那人说话了,也见到了在门口一直打转的旋风,更是对这先生敬畏三分,便道:“这正是在下的家,先生您看出什么问题了?”
狗子便道:“我本是个云游之人,今路过贵宝地,见到你家门前有怨气凝而不散,便出声提醒,也算结个善缘。”
那王老三一听,额头上的汗可就下来了,他心里有鬼,听了狗子的话更是信了三分,不由一躬到地道:“师傅啊,您看咱们咋办才能化解,您可要帮帮我们啊。”
狗子此时甚想拈须沉吟,可惜他没留胡子,便摸着下巴道:“你家可是新死了人?”
老三忙道:“先生说的没错,死的是小的老娘。”
狗子又道:“你这老娘死的颇不甘心哪,怕是要来找你说道说道。”
那王老三顿时吓的浑身发抖道:“先生啊,我可是一直孝顺着老娘,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老娘的事,老娘咋可能来找我说道。”
狗子锁眉道:“那可奇了怪了,那为何那怨气偏就绕着你家不散?”
边上的村人也奇怪,这王老三还是很孝顺的,他家怎么可能有怨气凝而不散呢?
有那知道内情的却暗中呸道:“活该,让他们做戏,这下老娘不饶他们了吧。”
那老三一见便问:“先生啊,先生可有破解之法?定是我那几个兄弟不孝,才叫老娘有怨气的,这可不怨我家啊。”
狗子沉吟片许便道:“破解之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你们几个恐要出点钱,不然怕是祸及家人。”
那老三被狗子这么一吓,忙不迭的道:“使得使得,先生只管指点我等,我等定重重酬谢先生。”
狗子听罢道:“也罢,那今天我便为你们破解破解。”
说罢又装模作样的进了宅子,这宅子建的也是气派,正房五间并左右厢房,那老太太便住在西厢房,此时春天虽说回暖,可是屋内却阴冷异常,老太太身上盖着一床半新的干净棉被,可是露在外面的衣服上却满是补丁,头上的头发己尽全白,脸上瘦的皮包骨头,却依稀看出仍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那床边跪着的正是老太太的三儿和四个媳妇,那几人穿着虽各不相同,但却都齐齐整整,没有一个是有补丁的,一个个的嚎声中气十足,显见的日子过的都还不错。
狗子不由一叹,这几个畜生一样的儿女,我定重重惩戒他们。
狗子进屋半晌,老三便进来了,见兄弟们还在嚎,便吼道:“别哭了,我请了个先生来。”
话音刚落,那地上的男女齐齐收声,起身跟狗子见礼。狗子不愿搭理这帮畜生,便自顾自的仍拿着罗盘在屋中游走,暗中掐诀使了个障眼法,那老太太尸身突然泛起青黑之气来。
儿女们顿时惊叫,那大儿媳妇想是心中怕极,竟摔了个屁股墩。几个儿子脸上也都吓的阵青阵白的,狗子见吓唬的差不多了,便收了障眼法道:“在下观这屋中确实是有些阴晦之气,恐怕老太太心中有怨,你等儿女怕是做了大不孝之事吧?”
儿女们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只有那老三怒喝:“你们几个不孝子,想是对娘做下什么缺德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说?”他虽鼓起勇气,却仍中气不足。那几个听老三这么说顿时怒了,老四指着老三道:“要说不孝,你小子还有脸说,娘在你这吃硬饼子喝凉水,闹了肚子你连郎中都不肯请,整日里睡在这凉炕上,你那媳妇还给娘用凉水洗脚,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你这会儿倒装起人来,居然说我们不孝,我呸!”
那老三一听老四揭他老底便也骂道:“你这会装什么人,娘在你家,你媳妇闲娘脏,根本不让上炕住,大冬天的让娘住柜上,还弄了床露棉花的破被,冻的娘嘴唇子发青,你这会还有脸跟我说孝?”
老大听两个弟弟越说越不像话,便咳了一声道:“别吵了,让先生看笑话。”
老二听老大这么说嘿嘿冷笑道:“你家那婆娘把娘安置在仓房里,跟米粮做伴,可是好心的很,冬天天冷,饭都结了冰,我去接娘,娘饿的把那冻的硬硬的饭粒放嘴里化开了才能吃,你好意思说笑话?”
老大媳妇一听嗷的一声骂道:“就你孝顺,你家媳妇把娘安置的好,呸,我都不稀的说,你家媳妇把娘安置在你家的偏棚里,那棚里四处漏风,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老太太就是在你家给折腾病的,你还有脸说。”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八章 孝子贤孙(三)
狗子听到这里己是气极,不由冷哼了一声。那几个孝子贤孙都吓的噤了声。
狗子才道:“刚才听你们几个讲,看来老太太这股怨气真是不小啊,你们这么对你们的娘,不怕以后遭报应?你们娘这股子怨气不散,以后定然祸及子孙,你们须得做几件事消了老太太的怨气,不然我算你们几个三年内必遭横祸。”
那几个浑帐不由连连道:“还望先生指点”
狗子又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道:“你们要想让你娘走的安心,需做这几件事。一,几个媳妇需给老太太净身换洗,要里外三新的绸锻寿衣,不能有一点污秽之气残留,否则你们几个媳妇自己掂量。”
这话一出,几个媳妇顿时面无人色,她们几个一向对婆婆十分不好,这时要给婆婆擦洗换衣,哪里愿意,可是一想到要遭报应,便不敢再多啰嗦。
狗子又转向四个儿子道:“你们要给老太太置一副上等的寿材,要上好的木料,且要大办丧事三天。你们可做得?要是做不得也无妨,只不过你们以后怕是要遭横祸。”
那四个儿子一听不由苦下脸来,上等的寿材可要不老少钱呢,但一想到要遭横祸,便没人敢再反对,都答可以。
狗子最后看向老太太道:“最后还要给你娘选一处吉穴,这才能保你等以后家业兴旺,这个么,在下倒擅长,你们且去置办,我去为你家老娘寻一处吉穴。”
狗子心道,寻什么吉穴,我定寻一处穴位,让你们的儿孙也不孝顺。
及后,那四个媳妇果然给老娘仔细的净身,净身的时候才发现,老娘早瘦的皮包骨头,擦试的时候竟都有些硌手,但媳妇们怕老娘来报应,所以都轻手轻脚,再不似以往那样随便,后四个媳妇又买来上好的黑缎,连夜给老太太裁制了里外三新的寿衣,七手八脚的帮老太太穿上,这时寿材也买了回来,那是镇上刘员外刚打的,本来打算给自己留着百年之后用,还是老三去央告,花了两倍的价钱才买了来,果然是一副好寿材,这才将老娘放了进去,又大办丧事三天,请来乡亲吃流水席,这才算做罢。
乡亲们对这四个畜生不如的混帐早就恨的牙痒痒,哪个肯来吃席,还是那几个儿子一家一家的央告,村人想到那老太太一向慈和,便稀稀拉拉的来吃席。
这时候狗子早己寻到了一处好穴,这处穴位真是个好地方,这处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却也有那几个不起眼的小山包,而狗子寻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小山包向阳之处,视野开阔不说,远处还有一条小河,狗子把王家四个儿子叫来看,那四个儿子都说好,狗子又说,这叫玉带缠腰,保佑你家晚生下辈定然能出状元。你家可不能怠慢了老娘,年年都要来祭祀,不然你们娘可不饶你们。
几个儿子喜不自胜,连连答应了,便吹吹打打给老娘下了葬。
可惜这几个儿子不知道,狗子在老太太下葬时悄悄将一个小木雕放在了棺木之前,那木雕是狗子这几日亲自雕的,雕的是一个儿子正用鞭子抽打父亲的样子。
这一切做完,老三果见那股子阴森之气算是没了,对狗子千恩万谢,几兄弟商量后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狗子。狗子也不推辞,接过红包洒然而去。
到了晚间,狗子来到坟前,拿出铜镜将老太太的魂魄放出道:“大娘,您看这事办的您还满意么?”
老太太涕泪横流道:“满意,我满意。只不知先生放在棺前的那个木雕是何意啊?”
狗子哼笑道:“你家那几个畜生儿女,怎么能让他们得好,我弄那个东西放到棺前,就是让他们三代都出不孝子,到时候您老人家受的罪,让他们也受一遍。让他们自己尝尝儿女不孝的恶果。”
老太太听罢泪流满面,一身怨气顿时散了,跪地磕头道:“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只能来世再报了,老妇人谢谢您了。”
说罢转身走向了那处吉穴。
狗子见此间事了,便也乘着夜色离去。
果然,此后又过二十年,这四个儿子家的儿子也长大成人了,果然如自己父母一般不孝,老三家的儿子只有一个,从小便不学好,吃喝嫖赌无所不沾,不仅卖了妹妹偿赌债,还动不动就打自己的爹娘,那儿媳妇比婆婆还损,不仅让公公婆婆下地干活,还不给饱饭吃,更给两老做冬衣时不用棉絮却用芦花,老两口此时也被媳妇安置到厢房中,且不给烧火,一到冬天便冷的直哆嗦,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没几年便病饿而死。
老大家更惨,家里有三个儿子,却谁也不愿养爹娘,后来因为谁养爹娘的事大打出手,老大去拉架,几个儿子不知谁,竟把老爹的腿一脚踹折了,老头从此便瘸了,儿子们更不愿养了,便将二老赶出家门,这老两口只能沿街乞讨,在一个寒冬冻死街头。
老二和老四家还算稍好,儿子们虽也养着他们,却将活计全堆到他们头上,六十多岁还去石场背石头,最后累的吐血而亡
村人都说这就是报应,让他们不孝顺。
后来王家后代也尽出不孝子,直到三代后,才渐渐好了,这件事也流传甚广,都说老娘气儿子不孝,便惩戒儿子,让他们也都尝尝不孝的苦。村人也常拿此事教化孩子孝道的重要性。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可惜做到的甚少,谁都有老的那天,年轻时不知孝敬老人,老来谁又来孝敬你?
我见到多少六七十岁的老爷子,还在干重活,背石头,挖土方。一辈子为儿女,儿女却不知道孝敬为何物。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大家好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十九章,奇人张老先生(一)
狗子离了那处小村,仍觉愤愤,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孝之人,不过想想那后人的惨状,便也就释然了。
如今春光正好,他溯河而上,慢慢便走向了南边,这处平原甚是肥沃,人烟稠密。狗子走不了几日便能见到一处小村,这里目力所及全是大片大片的麦田,如今快近四月了,麦子己然结穗,风吹麦浪好不壮观。
行行停停间便己近五月,五月端午乃是阳气升发之日,狗子便想找一处地方停下来修炼,吸取端午阳气,正思量间,就见田中土路前方闪出了一个小村子,这村子显是富足,家家户户房屋周正,最显眼处便是村头一株老槐,那老槐十分壮观,树冠延展处竟笼罩了方圆三丈范围,那树杆也十分粗壮,竟然有两人合抱粗细,树下是一处修整的平平整整的小广场,广场上还放着几方条石,显见得是供人乘凉所在,狗子到时是上午,那处一个人也没有,他看这小村甚是顺眼,有心想在村中住下,便进了村。这时节冬小麦快到了收获季节,村中人都忙着地里的活计,偌大个村子里,只余些在家做饭的女人,他信步在村中走走停停,就见村尾离着大伙的房子有一段距离处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很有点不寻常,小院子十分周正,大青石磊的一人高的院墙,上房三间,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左厢房下种着一畦菜,那菜地如今己郁郁葱葱,打理的很是齐整。狗子眼尖,竟在菜地里看到几株药材。右厢房边则是一间仓房,仓房边靠院门处还搭着一个小棚子,竟是个狗窝。
院中有一株老树,树冠延展处形成一大片阴凉,树下放两张椅子,一老者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他身旁还坐着个半大小子,这孩子显然是个傻子,口里时不时的滴下涎水来,那老者便一会帮他擦擦。老者身边趴着一条毛色油亮的大黑狗,那狗此时舌头伸的老长,正在那喘气。
那狗也是奇异,没有任何绳索绑缚,却也不见它乱跑。
狗子便进门来,那狗只看他一眼便又回去喘气了,那老者见狗子进门,起身笑道:“我算着这几天有贵客上门,果然,快快请进。”
狗子心下颇为称奇,这老人并这狗显然都有几分不凡,仔细打量那老者,穿一身平常的农人粗布衣卦,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乱,脸色红润,精神健旺,看上去颇有几分仙气,狗子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得气息,心下了然,这人必是个修炼之人。当下抱拳道:“老先生客气了,我也是个云游之人,今日到贵宝地,甚是喜欢,想找处地方借住一段时间,房钱我定厚厚奉上,不知老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那老者一听不由面现喜色道:“先生这么客气作甚,我这里虽然简陋,空房却有几间,先生大可在此间住下,想住多长时间都使得,房不房钱的不要提了。”
狗子见人家这么痛快,不由心下也是一喜,又道:“那陆某便叨扰了,但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抚须一笑道:“先生客气了,小老儿姓张,您叫我老张便可,也不必先生长先生短的见外,听您刚才自称姓陆,但不知先生大名是?”
狗子见问便又抱拳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瑾字,您叫我小陆便可,这样大家相处也方便。”
老爷子也是个爽快人,见狗子这么说,便也哈哈一笑道:“好好,小陆,相逢即是有缘,我那东厢早便收拾好了,你这便随我安顿安顿吧。”
狗子一听不由心中暗道奇人,进得屋子一看,果然那处己然收拾齐整,进门便是个小小的灶间,小小的灶上放着口不大的黑锅,灶里想必有火,锅中有水正冒着热气。里屋是一铺大炕,炕上有一方大窗,窗纸是新糊的,窗上上着碧绿的纱窗,开窗间阵阵凉风透窗而过,窗外是一从从杨树,风吹过哗哗作响,端得是个幽静所在,炕上铺着一领半新的苇席,上放一套半新的被褥并两口躺柜,炕上还有一方小桌,桌上有一套茶壶茶碗并一盏油灯。再看地上,地上一口大衣柜,两张椅子。靠着院子方向也有一扇小窗,此时却是闭着的,想必夜晚开窗两边对流,这屋子应是相当凉爽。
这屋子甚是周正,狗子心里甚喜,连道客气,那老者见狗子满意,心下也是自得。
如是,狗子便在这处安顿下来。
虽还未到端阳,但是家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包棕子的,编花篮的,村子里热闹的很。狗子见老张并不出去做农活,每日里只在家照顾他那个傻儿子,便有些好奇。偶尔老张便邀狗子小酌几杯,席间两人攀谈,狗子才知老张只有那个傻儿子,因要照顾这傻儿子,有几亩薄田却都租了出去,靠收租过活,又知道他也算是个老户,在村中也算是颇有点威望,连村里的里正都敬他三分,那租子不仅够他爷俩生活,还有赢余,再加上现在世道也算太平,日子过的也挺自在。
到了傍晚,大伙从田里忙回来,吃过了晚饭总爱在村头老槐下乘凉,这时候狗子便信步闲逛到村头,这村中少见外人,见到狗子都觉稀奇,不由上前攀谈,知道他是从北边来的,都问起北边风物来,狗子见大伙谈兴很浓,便将这沿途风物与大伙讲了一番。大伙啧啧称奇中,也慢慢与狗子熟络起来。
这日离端午也没几天了,狗子正在屋中闲坐翻书,突听的屋外大狗吠叫,接着便有人喊道:“张老先生,张老先生在家不?”
老张从上房出来,看到门口有人便问:“刘二,你咋来了?”
那叫刘二的气喘嘘嘘的道:“张老先生,快点吧,我爹头疼的要命。”
张老先生不由一奇问他:“你爹头疼你该去请郎中,找我干啥?不是你爹又犯啥虎了吧?”
狗子在屋中也是好奇,便走出来听那刘二讲述。
原来这刘家老汉是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年轻时便啥也不怕,到老了更是不怕。这边人都敬畏黄皮子,哦,就是黄鼠狼。可是这老先生不怕,数次扬言要是见了非得逮一只不可。
村里人都斥他胡言乱语,没人敢搭茬,这么些年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最近他家仓房里出了个大洞,那洞有小孩脑袋那么大个,也看不见底,老刘见那洞那么深,以为是耗子洞,便想着给填上,可是他家媳妇一见便妈呀一声道:“这可不敢填,这怕是黄皮子洞,我听人说仓房里有黄皮子洞是好事儿,你可别瞎整。”说着就生拉硬拽的把刘老汉给扯走了。
谁成想这刘老汉居然掂记上这个洞了,见天琢磨怎么给它填上,果然,赶上今天,他趁着媳妇不在家,又是烟熏又是灌水,折腾了足有小半个上午,边折腾还边说:“我就填洞了,我看你也没把我咋招,我看你能把我咋着。”
结果,这还没到下午呢,刘老汉的头就针扎似的疼。他儿子刘二知道爹干了啥,也不去找郎中,直接奔着张老先生家就来了。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二十章 奇人张老先生(二)
张老先生一听不由哭笑不得,对着刘二道:“你那个爹啊,快走吧。”
说罢就跟着刘二快步奔着刘二家去了,狗子见状也便跟了过去。
到了刘二家,倒没见院子边上围什么人,张老先生一进院便说,好一股臭味。狗子进到院中也闻到了一股子臭味,真是闻之欲呕,可是偏这刘家人没什么反应。
心道这怕就是黄皮子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味道,跟着张老先生进了门,便见到刘二的老爹此时正在炕上哼哼呢,头上还夸张的贴了两贴膏药,样子滑稽。狗子想笑又不敢笑,张老先生看到老刘这副模样便上前问他:“这回你不敢作了吧?”
那刘老汉疼的哼哼叽叽,一边哼叽一边点头,张老先生看着他那样就乐了,笑骂道:“你个老愣子,黄皮子也是你敢招惹的,看你以后还敢得瑟不。”
说罢便对刘二说:“领我去看看你家那个洞吧。”
那刘二便领着张老先生去了仓房。进得仓房果然见到房角那里有个大洞,此时还冒着烟呢,张老先生一见就骂:“你爹那个老愣子,这黄仙搬家也敢去得罪。”
说罢吩咐刘二道:“去买两捆高香,再买两捆黄纸回来。”
狗子见到这个洞也是好奇,他早听说黄皮子能迷人,可是还没见过,便悄悄的掐诀开了天眼,天眼一开却见此处有一团一团的灰气,再仔细观看,就见那仓房的房梁上此时正有一只大黄皮子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狗子见憨态可掬,也不去惊扰,只当个乐子。
不一会儿,刘二便将那两样东西都买了回来,张老先生吩咐取一只大海碗,碗中放米,把那捆高香插入碗中,伸手拿了一张黄纸,也不见他拿什么引火之物,只一晃便引燃了,将香点燃,又在洞口将黄纸也点燃,说也奇怪,此处无风,可是这两物却烧的极快,狗子定睛细瞧,却见房梁上的黄皮子竟将那烟气吸收大半。
不由啧啧称奇,张老先生又抱拳道:“老仙此番搬家,那刘老汉无意冒犯了您老,还望您看在在下份上饶了他。”
那黄皮子也不知道是吸饱了烟气还是听张老先生说了软话,便说道:“张老先生,我早听说你是有点本事的,今天你来求情,我便饶了那老汉,你叫他供奉我三个月,早晚三柱香,我便饶过他。”
那黄皮子装模作样一番作态,却突然看到狗子正兴味的盯着它看,不由大吃一惊,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哆嗦道:“那,那什么,不,不要供奉了,我,我这便搬走,以后再不敢惊动老刘家了。”
说罢嗖的一声逃之夭夭。
张老先生一听黄仙竟然这么说,不由也是大奇,要知动物最喜在人面前作张作智,显示它们的不凡,今天怎么会说出这么杀自己威风的话?不由深深的看了身边的狗子一眼。
正此时,屋内的呻吟戛然而止,那刘老汉显然是病好了。张老先生见他不哼哼了便进了屋,见那刘老汉脸色虽然还是白,却渐渐有了血色,便笑问:“老刘,以后不敢再得瑟了吧?”老刘虚弱的道:“哎哟再也不敢了。”
刘二自然是千恩万谢,给张老先生拿了小半萝的鸡蛋。张老先生本不欲收,却拗不过那刘二,便也就收了。狗子便随张老先生一起回了家。
回家后张老先生问狗子:“先生,能看到那些精怪?”
狗子嘿嘿一笑道:“这些个黄皮子修行时间尚浅,没什么道行,只不过是施了点障眼法,想要看到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老先生闻听此言顿时纳头便拜:“求先生教我此术。”
狗子闻言不由一愣,接着道:“开天眼也不是什么奇术,先生竟不会么?”
张老先生不由一叹道:“唉,我这一身所学本是家传,可惜传到我这己经不全了,开天眼的法门我却是不会啊,还望先生教我。”
狗子听到这便说:“我这法门是终南一脉,不知道于你是否有妨碍,如果没甚妨碍,教你倒也无妨。”
那张老先生听此不由喜道:“我所学虽不知承自哪宗哪门,却也是玄门正宗,想是无碍的。”
狗子一听他这么说,也不啰嗦,便将开天眼的法门交给了他。
张老先生大喜,对着狗子又是一拜道:“您是我的一术之师啊。”
狗子倒乐了,连忙扶起张老先生道:“老张,您实在是客气,你我既有缘,这术法您又有用,便教给您又何妨,咱二人不必这样。”
打后二人更是亲厚自不必提。
这日正是端午,狗子便去了村后的一处小山顶上,找了个背人之处纵上了树顶,找那阳光正盛之地打坐起来。清晨太阳初升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吸纳那端午时节的阳气。这是木老当年教他,吸收每年端午重阳之时的阳气,有助于通天诀的修炼进度。他此次吸纳着实是不同寻常,只觉自己的境界竟有松动之像,不由大喜,却知道这事不是着急之事,便也不强求,趁着星月之光又回到了屋中。回到屋中时确见之前见到的那只黄皮子此时竟蹲在他屋中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狗子不由大奇道:“你这小家伙倒是有趣,怎么还找了来?”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二十一章 奇人张老先生(三)
那黄皮子苦着脸道:“道长是高人,那日我本是想搬到刘家去暂住,可没想到那刘老汉竟是个愣头青,竟然拿烟熏我,我着了他的道,这才发了火,道长,我可不是有心要害他啊。”说罢连连作揖。
狗子看他毛茸茸的脑袋和黑乌乌的眼睛此时做出人才做的样子,看着甚是滑稽,不由大乐道:“我又没怪你,只是没见过你等,想看看你们是如何作法的,没想到你倒多了心。我可不是那降妖的道士,没想过闲的管你们的事。”
那黄皮子听罢喜的忙道:“道长是好人,广积功德必有福报,内个,小的还有一事想问问道长。”
他用爪子搔了搔头又道:“我马上要寻弟子出山积功德,还望道长指点一二。”
狗子一听不由一愣,便详询他何为寻弟子,却听那黄皮子说:“我等精怪修炼本来就不受上天待见,要想修成,要经历大小雷劫,还要经历童子劫,实在是难呐。但是如果我等身上有功德加身,经历雷劫时却会容易些,再者,那功德如果积的多了,会对我等修炼有大好处,所以,但凡是有点道行,我等都想下山找个弟子,代替我等出来救苦救难,一是受些香火,二是广积功德。”
等那黄皮子说完狗子愣住了,想不到这些精怪想积功德竟是这么做的。略一思量他便掐指算了算,算罢皱眉道:“你修炼怕还不到百年吧?”
那黄皮子忙道:“道长真神人,不错,我修炼到今年刚好八十年。我听同道说若是寻弟子出山积功德,修行的速度会快些,但一直心下犹豫,自己也曾占了一卦,却是吉凶未卜之数,故此见到道长甚是高明,才厚着脸皮来求您指点。”
狗子听罢却皱眉道:“你们修行我是不大懂,可是你心性未稳,我算你若是出山,怕会迷失心性,于修行反而不利,若想出山,最起码你也要修满百年,待道心稳了才行。”
那黄皮子露出一副失望之色道:“道长,可是我同道有五十年便出山寻弟子的啊。”
狗子淡淡一笑问:“你那同道的下场可好?”
那黄皮子脸上突然就露出惊色,慢慢沉下心想了半晌才道:“多谢道长,如不是道长指点,我怕是要跟我那同道一样了。”
说罢又向狗子躬身一拜,嗖的一下就消失在黑暗中。
狗子望向黄皮子消失的方向呆愣了许久,他这一路上接触的这些精怪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也发现这些非人之物修炼有成后,心性竟像那小孩子一样,稍有不顺便会出手,他暗暗警醒自己,千万不可学那些精怪,有了几手本事便出去卖弄。
端午虽过,但狗子同张老先生实在投缘,便也不急着走,在这村中住着也甚是顺心,狗子常在村头老槐下跟村人闲聊,渐渐便听说了张老先生的各种异事.
头一桩便是他那个傻儿子,这傻儿子可不是张老先生亲生的,话说那一年南边遭灾,一拨又一拨的流民逃荒至此,那傻小子便是那时候晕倒在张老先生门前的一个小孩子,可惜当年又累又饿,竟发起高烧,后来张老先生为这孩子请了郎中养了许久才好,可惜烧坏了脑子。村人都道他仁义,一个傻子竟也肯这么养着。谁料张老先生却道:“你们不知道,这小子前世救过我的命,今世我养他也是为报恩。”
大伙听了都啧啧称奇。
张老先生是这附近十里八村有名的先生,谁家有个白事儿总找他给帮忙,但谁也没想到他竟会破煞。
话说这村中有一户人家,年前在房子边上接了个偏棚子,平时存放个杂物农具什么的,也挺方便。可是不到三个月,这家便总在半夜听到那偏棚子里传出一阵阵巨响,吵的人睡不安生,这家人家刚开始还以为是闹黄皮子,可是后来发现,棚子里什么物什都没变化,他家的小孩却渐渐没精神起来,便有些害怕了,于是找到了张老先生门前。
张老先生去看了看便道:“你家这棚子盖的,犯了个偏角煞,所以聚阴,这响动啊,便是这么来的,我看你家还是趁早拆了棚子好,不然恐怕不利你家孩子。”
那户人家本来接这么个棚子也不是为什么大事,听到张老先生这么说,才惊觉不妙,便真的拆了那处棚子,果然,棚子一拆便再没有什么动静,这段时间看着没精神的孩子也活蹦乱跳起来。那家人才知道盖个棚子也能出这种事。后来一家几口登门拜谢张老先生,老先生倒不高兴起来,这么个小事你们也值得上门来谢,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如果有事,能帮当然要帮。
如是这样的小事,村人总能给狗子讲个一大串,狗子听的津津有味,渐渐也对这位奇人有了认识,他境界虽没有狗子高,却活的这样洒脱,狗子真是羡慕。
在村中又呆了足一个月,狗子觉得身上都懒了,便收拾了行囊准备上路。
张老先生甚是奇特,并未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只为狗子办了一场践行酒,俩人喝的酩酊大醉,狗子第二天清早起来便走了,也未同张老先生告别,送他远行的只有院中那条大黑狗的几声犬吠。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二十二章 诈尸(一)
狗子信步游走,最热的那两个月份他倒没有到处走动,只在山间找了一处山涧,飞瀑流泉,山风阵阵,这处地方甚是凉爽,他找了一处洞府,略作收拾,便闭关修炼起来,时光飞快,转眼便到了八月中秋,天气也渐渐凉快起来,狗子见头上明月,不由思念起生他养他的那个小村子来,这两个月的打坐,己然松动的修为竟突破了,通天诀被他修至了第二层,这第二层自带一个法门,可使他看到地气显化的情形。
狗子出关时便觉浑身轻松,又动了出去转转的念头,彼时他己不在大北方了,却仍是苦寒之地,狗子出了这山涧,便沿着山间小路信步向前,见这处秋意己浓,山间小路上满是枯黄的落叶,更有几株枫树,树冠上的叶子红似火焰。狗子贪看秋景,走的倒也不甚快,不多时候到了山下,却见山下有一条官道延伸到远方,离官道不远处有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聚居在山间一片平坝内,此时应是饭时,家家炊烟袅袅,一派详和安逸。狗子最喜这样的小村,便信步往村中去。
到得村口,却听见村中有鼓乐之声,不由一愣,好奇间便凑过去看热闹,却原来这村中有家人正办丧事,请了一个鼓乐班子吹奏哀乐。
狗子知道这附近有停灵三天方出殡的风俗,而那讲究体面的人家,更是要请足了鼓乐班子并僧道来超度,这叫出大殡。
狗子见这家庭院周正,就知这家日子过的富足,又见那鼓乐班子和院中请来超度的僧道也是不少,便猜这定是在出大殡。狗子心下不由一晒,上一次他见到出大殡的,可是一群十足的“孝子贤孙”哪,也不知道这家是不是也如是。
便问身边同看热闹的人:“这位大哥,里面这丧事办的,阵仗可是不小哇。”
那人见狗子眼生,便问道:“这位小哥,你是路过俺村的?”
狗子忙答:“是啊,我听见村中有鼓乐声这才被吸引着过来看看,看能不能蹭上一顿。”
那人乐道:“那你是来对了,前面这户人家是俺村最大的大户张财主家,里面死的是张财主的媳妇,张财主说了,媳妇生前对他有情有义,如今媳妇去了,他要给媳妇大办三天,请的鼓乐班子并僧道超度,样样都要是最好的。还要开足三天的流水席,让乡亲们都念他媳妇的好,好给他媳妇积阴德。”
那人说的唾沫横飞,狗子听的啧啧称奇,仔细打量那宅内景况,见那正堂屋摆设成灵堂样式,四处挂满了白绸,正墙上白底黑字一个大大的奠字,堂屋正中有一口红漆木棺,棺上没有上盖。棺前摆着香案并各色供果,棺旁跪着个十二三的女孩子并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浑身披麻带孝,正不断往面前烧着纸钱的陶盆中续纸钱。并不时给前来吊唁的人回礼,那张财主却不见身影,只得一个管家唱礼。
狗子一见便道有蹊跷,他装成混饭吃的,找一处离灵堂近的地方便坐了下来,也不用饭,只冷眼旁观这场热热闹闹的出大殡。
及到晚间,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偌大个广场上只余收拾的下人窜梭其间
狗子见不好久留,便也出了这张家大院,他转到无人处,四处瞧瞧便窜上了房顶,悄悄的潜至这处院里。
找了几处也不见那传说中的张财主,却听前面灵堂一声尖叫。狗子不由一愣,便偷偷潜过去,揭开灵堂上的屋瓦往里观瞧,却见屋中己乱作一团。这个说娘子没死,那个叫快报老爷。狗子再看那棺中之人,却见那穿戴整齐的女子此时竟己睁开了眼睛在棺中四处看,一股阴煞之气更是扑面而来。
忙乱了不到一刻,便见从后面有人喊:“老爷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还未见张大户的面,那一对小儿女却先扑了上来,小孩子扑在棺上大叫:“娘,娘,你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又转头对身边的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干啥?我娘活过来了,还不快抬出来。”
那张财主这时才现身,只见此人倒是生的好相貌,身长九尺,身资俊秀,虽己人到中年,却仍英俊不凡。狗子见此人来的也算急,见到众人围着,便也吩咐道:“夫人既己醒来,快抬出来。”
见从家仆七手八脚去抬那棺中人,又吩咐道:“张忠,快去请郎中过来。”
张忠显然是这家管事之人,听了老爷吩咐,答应一声便去请郎中。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那妇人抬到了后宅主屋的炕上,狗子随即潜过去观看,却见那妇人手脚都己僵硬,唯眼睛还能转动。这时狗子注意到,这到子里柜角处竟有一只黑猫,见众人抬了那妇人进来,居然冲着那些人吼了一声,只是屋内人甚多,猫吼根本无人注意,只有狗子注意到这猫儿浑身毛己炸起,显是看到什么他害怕的物事。
不一会儿,郎中便到了,大伙忙给郎中让坐,郎中安坐,双指搭上妇人脉关,不片刻突然像吓到般缩回手,脸青唇白的道:“看不了看不了”
也不要什么诊金,拿着药箱便跑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所措,倒是有个胆大的仆从伸手去摸那妇人的脉,刚摸了也就半刻便惊叫道:“老,老爷,夫,夫人她,她没有脉。”
全屋人听了这话全都吓的四散,只有那一对小儿女还扑在娘的身边跟娘说话。
张大户皱眉,示意仆妇把两个孩子拉下去,自己去看那躺在床上的妇人,却见妇人见他过来,突然瞪圆了眼,吓的张财主一跤便摔在地上,从仆忙去扶他,那张财主显是吓的不轻,哆哆嗦嗦道:“娘,娘子,你,你我这,这十几年的夫,夫妻,为夫,为夫对你可是不薄啊。你,你莫吓我啊。”
此时他那张俊脸上再没有神彩,只剩无尽的恐惧,也不敢在此处多呆,便吩咐道:“张忠,你找个胆大的下人过来守着夫人,我,我这就回去了。”
张忠此时也吓着了,哆味嗦着应了声是,那张财主见此便在小斯掺服下出去了。
张忠此时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多呆,便说:“董大,你向来自称胆大,夫人,夫人便由你来看着,出,出了什么事,我,我饶不了你。”
说罢像后面有什么追他一样,快步出了屋子。仆从们见主子和管家都走了,一个个也都走了,只有那董大被留了下来,他望着床上四处打量的夫人心下也是毛毛的,但他觉得自己未曾亏心,便也壮着胆子道:“夫,夫人,小的,小的以前可没做过,做过什么对,对不起夫人之事,夫人,你要找也莫来找我。”
说罢便搬起张条凳,竟就坐在了那妇人的床头。盯着妇人看。
楼主:chiling2202  时间:2020-09-14 01:22:10
第二十三章 诈尸(二)
狗子心知这妇人是起尸了,却也好奇,他早听木老讲过刚死之人在何种情况下会诈尸,却还没见过,也是好奇,更何况他觉得这女子的尸身能有如此变化,也是有因果的,他不想随便沾染这些因果,便也没去管,只去了停灵之处,此时这处己空无一人,狗子便大摇大摆的走到棺木摆放之地四处打量。这处堂屋显是用来待客之用,极为宽敞,铺地用的青砖被打磨的极是平整,屋内整洁,不像是有什么邪物。后来他想了一想,可能自己看的不够细,便跃上房梁想看个仔细,可是一跃上房梁,狗子便发觉不对,那停棺之处居然头对房梁,这叫横死之相,更兼狗子竟在房梁上发现了几根毛发,仔细看去,那毛发黑中透亮,但是不长,狗子突然想起那妇人房中的猫来了。于是心下了然。
本来停尸之处最忌头对房梁,这样尸体阴气无法泄去,又被这黑猫给串了气儿,不起尸才怪!说也奇怪,那妇人竟养了只黑猫,此猫看着十分邪异,不似凡品,也不知那黑猫是何来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清晨金鸡一叫,那妇人的双眼竟就闭上了,熬了一晚的董大见夫人闭眼,心下十分欣喜,便叫来老爷并下人,大伙见夫人这回死透了,便都又将夫人抬了回去继续大办丧事。
如是到了晚间,鼓打一更,那夫人又如期睁眼,这回大伙又七手八脚将夫人抬回,仍是由董大守着,夫人的眼睛甚是渗人,这一晚上竟闭也不闭,只四处观看,那董大虽胆大,却也不是一点不怕,壮着胆子道:“夫人,小的劝您一句,要有什么未了心事,您就告诉小的,小的定然给您了了,您可别再这四处看了,小的,小的实在是撑不住了。”
可是任他怎么说,那双眼仍旧四处观看,早晨鸡一打鸣,便又合上双眼。
狗子在他家房顶也蹲了两天了,见这女子夜晚睁眼,白天闭眼,心知她死的必有蹊跷,这才不肯闭眼。于是便偷偷潜入后宅,抓了个老妇人到一处空屋,那老妇人被抓时惊恐异常,狗子见这样也问不出什么,便使了个迷魂之法,待老妇人眼中渐渐迷茫,这才问道:“我问你,你家那夫人死的可有什么不对么?”
那老妇人便生硬的答:“我不知,但我猜应该是被老爷毒死的。”
狗子一听不由心中一亮,果然那妇人不是寻常死去,便又问:“你可知你家老爷为何要毒杀你家夫人?”
那老妇又迷糊道:“老爷没有良心,为了自己的前程狠心毒死我家夫人。”
接着,老妇便在这样的境况下给狗子讲了个负心汉的故事。
故事很是老套,员外家的小姐看中了穷书生,那书生因家贫,便甘心入赘到了这家,小姐同书生刚开始还恩爱和睦,可是不多时那书生见生活渐好,便升起想要求取功名之心,可是他是入赘之人,功名是不能考了,小姐为了丈夫前程,说服父母,以全家为嫁妆,改成嫁入那书生家,书生也发誓以后定要对小姐全家都好。
书生得了功名,却觉得以前的事不一定能瞒的住,再加上有更富贵的女子看中了他,便起了抛弃之心,一去七年不肯回来,直到一年前才回来,可是却带了个女子。
之后女子忍辱容下了那女子,却没想到终于遭了这对贱人毒手。
狗子听罢不觉唏嘘,解了那老妇人的迷魂术放她出去,自己也潜进了夜色中。
起初见那尸体有异时,狗子本有心想提醒那张财主一句,可是一听他干出这等事情,便也不愿多事,便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那张财主听报,第二天仍然如此,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心中有亏,也知道妻子必是怨气不散,便花大价钱急忙找了个先生给看。那先生倒有几分本事,看了棺中女子便说这是怨气深重,要起尸报仇。那张财主吓的抖如筛糠,连连求那先生救他一家一命,先生也是个狠的,狠狠敲了张财主一大笔钱,这才答应给他破解。
在先生的指挥下,张财主也不大办丧事了,那先生叫张财主置办七根长钉,一定要长三寸才行,然后又开坛作法,在正午之时以雄鸡血祭那七根钉,接着又依着特殊的顺序用那七根钉将棺盖合上,接着在棺上贴了差不多有十道符,这才罢休,又叫人趁着午时阳气盛,送这女人下葬。
亏的张家人多,这才将此事办妥,那先生又在坟头作法,压了三张符才算罢休。
狗子全程跟着看,却心中暗笑,这先生也是个样子货,那七根定魂钉确实是有点用处,可是这女子怨气这么重,哪里钉的住,更不用说他的那些符了,有用是有用,可是 效力甚低,根本压不住那女子。狗子心道,头七此女必然会破坟而出,他张家怕是要遭血光之灾。
狗子也不离去,只在村头小店住下,这处临着官道,村中有个供客人打尖的小店,偶尔有客人因风雨滞留,也能有个宿处。狗子在这小店中等到此女头七,便悄悄的潜到了张财主家宅中。
这一天秋雨连绵,小雨不大,却阴冷透骨,到了晚间,更是渐渐起了大风,一更鼓过,狗子便觉远处有一股煞气急驰而来,细细一看,那处隐见暗红色一团浓雾似慢实快的向这边飘来。
待到那团雾到了张家大门前,雾气散尽,里面显出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张财主的夫人。此女此时面色青黑双眼无神,身上还穿着入殓时的寿衣,竟是化作了一只飞僵。飞僵己不似别的僵尸那样僵直,可以如常行走。
狗子只觉怪异,按说此女即便是受人谋害至死,怨气也不至于让她变成飞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是他没注意的呢?
狗子正琢磨呢,就见此女轻轻一推,那门竟应手而开,那女子施施然如常人一般缓步进了宅子,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一处偏宅,狗子悄悄跟在女子身后,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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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诈尸(三)
却见到这女子竟走到窗下,敲了敲窗。
屋里的人听到敲窗,一阵扑腾后点着了油灯,就听张财主的声音响起道:“谁呀这么大半夜的敲窗?”
屋外那女子露出一个森森的笑容道:“夫君,是我呀。”
屋里一听这话,顿时传出两声惊叫,然后就是叮零咣当的,显然是里面的一对男女被吓的坐在了地上。
屋里张财主哆嗦的说道:“娘,娘子你,你莫吓为夫,为夫,为夫可没甚,没甚对不起你。”
屋外女子突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屋里的两个人更是吓的面无人色。
女子笑罢柔声道:“夫君,我来找你陪我,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甚是寂寞。”说罢,便穿墙而入。
狗子己不忍看了,他知道这女子定然是一腔怨愤,不杀了这两个人,怨气就散不了,里面定然血腥至极。
诸位要问了,狗子为何不伸手管这事?
道家一直讲因果,造什么因就要受什么果,那张大户与其内的女子合谋害死这女子,便是造的因,女子怨气冲天,不杀这二人不能平心中怨愤,这便是果,那二人既造了因,便要承这个果。
况且这是张家的因果,狗子不愿轻意牵绊进去,否则后面定然会纠缠不清。所以他也不管,只冷眼看这只飞僵泄怨。但是狗子也知道,了了这桩因果后,此女定然还要祸害别人,便等在这里,待其怨气泄掉,才伺机出手。
果然,里面传出惨叫声,在这大晚上的十分渗人。
可是不片刻,这惨叫便止了,那女子走出来时,嘴角还流着一丝鲜血,脸上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僵尸不沾血肉时不知道血肉美味,如今沾了血肉,便想再尝尝美味,那女子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仔细看了看,便朝一处走去。
狗子心知此时要出手了。便在手中画了一道符,这是一道掌心雷,他像鬼魅一般飘到女子身后,一道掌心雷便打在此女后心。
女子惨嚎一声,突然回头,那掌心雷正是破邪秽之法,女子受此一击,身上秽气散去了一半。
狗子见他回头,飞速在此女头上贴了一道他早便画好的镇符,那女子被此符贴中便无法动弹。狗子见女子不能动弹了,便拿出符来,在此女周身几大窍穴处遍贴符箓,见她己然是动不了了,便在此女身边打坐至天亮。
此时早起的下人们己然开始活动,这小院里也有服侍之人,只不过老爷不喜他跟如夫人在一起时外间还有人服侍,每当此时,都是那位夫人亲自服侍老爷,所以这小院竟除了他二人没有旁人,否则昨夜动静这么大,哪可能都没人来看。
到了早间,下人们陆续来服侍老爷,才发现院中竟然一躺一坐有两个人。
再仔细一瞧,这不是己下葬的夫人么?
下人纷纷惊叫,狗子却平静的说:“你们不要叫,你家夫人因被你家老爷所害,怨气冲天,在头七来找你家老爷索命来了。我路过见此,便出手降住你家夫人。你们这些下人做不得主,把你家小主人叫来。”
下人此时己没了主意,便去叫了小姐少爷来。
不多时,那一双小儿女便在一个老婆子的带领下来到此处。
狗子定睛一看,这老婆子他倒认得,正是那日他迷倒的人,怪不得要说这张财主不少事非,原来是人家夫人的人。
那一对小儿女中,男孩子显然是还小,见到地上躺着的贴满了符箓的娘,心中害怕,躲到了老妇身后,倒是那姑娘,显是大了,倒也有几分主意,便对着狗子福了一福道:“这位道长,我娘这是咋了?”
狗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见这小姑娘神情虽也苍白,却还算镇定,便心中点头,知道这姑娘可担大事,便道:“贫道是个游方道人,前段时间路过贵宝地,见此处似有不妥,便在前面小店住下,昨晚贫道心有所感,便出来探查,结果便见到令堂来找令尊索命,贫道来时,令尊与你家如夫人己然没气了,贫道也甚是自责,便出手将令堂封镇了起来。”
那小姑娘听说娘来找爹索命,竟然并不吃惊,听说爹和那如夫人都被娘弄死了,她倒显出一股快意来。显然他这爹和那女人确实对他们姐弟不好。
那小姑娘又对狗子说道:“道长,我早便查觉,父亲似是想谋害母亲,但我人小力弱,护不得母亲周全,如今母亲自己报了仇,我心中也是去了一桩事。道长,您看后面要如何?”
狗子道:“小姐也明白其中关窍,那贫道便也放心了,令堂己然化僵,喜食血腥,如果不除,恐会成附近一害。唯今之计,只能将令堂焚化,以保她不再祸害他人,只是这事贫道需要问问小姐的意思。”
那女孩疑惑问道:“道长,何为化僵?”
狗子便解释道:“就是化为了僵尸。”
那女孩子听僵尸二字明显是愣了一下,下人们听到这里纷纷害怕的躲远了些。
倒是那女孩子见自己母亲竟然化作了僵尸,虽也是吓了一跳,却仍还算清醒,对着狗子跪下道:“道长,您慈悲,既然出手镇住我娘,还望道长救我张氏满门。”
说罢竟就给狗子磕起头来。
狗子忙道使不得,又上前去扶了这小姑娘道:“我既然管了便一定会管到底,小姐放心。”
那小姑娘听狗子这么说,才起身泣道:“道长,家门不幸,才出这样的事,小女子多谢道长搭救我张家满门。”说罢又要跪,狗子忙拦着,应诺一定尽力。
那小姑娘便朗声对众家仆道:“你等听着,一会道长吩咐,须一一照办,如有哪个怠慢,我这便打杀了你。”
狗子暗暗称奇,这姑娘显然很是不凡,小小年纪遇到这样的事竟然还能出来作主,以后必是能化龙化凤之人。
果然,那些家仆虽畏惧地上的主母,也都能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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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诈尸(四)
狗子吩咐众人就在此院架起了火堆,亲自将屋内被杀的两个人拖将出来,待人被拖出,大伙都吓的不轻,只见那屋内的两人胸口破了个大洞,却没流什么血,血上干瘪,似血都己被吸干。狗子将这二人一左一右放在火堆之上,又在其身上贴了两张符,这才把那具飞僵抱了过来,放在这二人中间,
吩咐下人往火堆上波火油,又对小姑娘道:“贫道需取你弟弟一滴血。”
那姑娘听了,便扯出己吓的浑身瘫软的弟弟,亲手取了弟弟的血,狗子接了,用笔沾着那血,混着其它物事又画了一张符,将此符贴于那飞僵胸口,待到午时三刻,他便绕着那火堆走起七星步,嘴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就听他大喝一声“疾!”
这时,那阴暗的天空上突然一道闪电劈将下来,正正好劈在那胸口的符上,激起一串火星,此时腾的一下,那洒满了火油的柴堆顿时腾起熊熊烈焰。
火堆中那两具被吸干的尸首己然烧的只剩骸骨,可是那僵尸却仍然栩栩如生,狗子早料到如此,便向那女子胸口那道符处打了一道掌心雷,那掌心雷刚一打出,便只听得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即后那女子浑身贴了符的地方便熊熊燃起烈焰,那女子浑身抽畜,不一会便浓烟滚滚,伴着浓烟而来的还有一股恶臭。所有人都掩住口鼻,只有那姑娘跪地冲着火堆磕头道:“娘,你走好,爹爹对不起你,女儿送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伙都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似是怨气己消。
狗子见此,便今起往生咒,果然,地府大门打开,那女子魂魄含笑进了地府。
这大火足烧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熄。狗子咐吩叫打只精致的木盒将骸骨收敛了,叫姑娘找处吉穴葬下。又在张家作法,消弥怨气,这才算了结了这桩因果。
待此间事了,狗子便打算飘然而去,临走时,他见那男孩子吓的不轻,便吩咐叫拿块成色好的玉石来,下人去库中寻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狗子取来刻刀,几下便雕了对儿小鱼儿,他雕此物时用了念力,这物便有了些神异的功效。
给这姐弟俩人一人一只后,嘱咐叫随身戴着。
果然,这玉一戴上,那男孩子便不再发噩梦。
后狗子便告辞要走,那姑娘知他是个奇人,也不作态挽留,只取了一小包金叶子交给狗子道:“道长方外之人,怕是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但是道长云游四方,这些钱财给道长应用,也方便些。”
狗子也不推辞,接了这小包便挥手离去。
即后张家果然没再出什么邪秽之物,那姑娘以后果然是不凡,二十岁上把弟弟供成了秀才,这才嫁给了一个穷秀才,谁想那秀才竟一路高中,最后做了二品的道台。
而那弟弟,自从戴了此鱼,童年的阴影也消弥了,虽没什么大富贵,这一生倒也顺遂。这都是后话不提。
却说狗子,虽说己离了这村,对这妇人为何能化成如此邪物也是好奇,便偷偷潜到那妇人埋骨之地,却见那处那只黑色的猫正坐在那里看着他呢。
狗子心中一惊,他早觉得猫不妥,却没想到这样神异。
此时听那猫口吐人言道:“你这小娃倒也识得轻重,没有坏我大事。”
说话间,那猫竟渐渐长高,化成了一位黑衣老太太,只是碧幽幽的眼睛仍是诡异莫名。
那老太太笑道:“小娃儿,没见过变形的术法么?”
狗子惊异过后也便失笑,他是没见过,可也听过,知道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便可学各样术法,其中变形术只是其中一种。便笑着抱拳道:“前辈,晚辈失礼了,不知道前辈是?”
那老太太看了看狗子道,我瞧你一身术法倒像是终南一脉的,你可是终南山的弟子?
狗子恭敬答道:“弟子正是。”
老太太了然道:“怪不得能破我养尸秘法,我乃是茅山上三门中人,因五十年前与人斗法,伤了根本,所以化作猫儿回复。”
“那张娘子自小便收留于我,我亲眼看着她长大嫁人,虽知她所托非人,却也无法阻止,月老的姻缘可不是我能动得的。只是我见那姓张的好不缺德,竟联合外面的贱人来欺负我那可怜的姑娘,我本想惩治他二人,奈何我那时还是猫身,哪成想这二人竟合谋将姑娘害死了,我气极,便使秘法让姑娘化作飞僵来报仇。
你那日潜在张家房顶,我早便查觉,却不想你这小娃倒也乖觉,没有出手坏我大事。让我了了这桩因果。老太太还要谢你送我那可怜的姑娘往生极乐,小伙子,你知道轻重进退,很是不错。”
狗子这才了然,原来那张娘子能化成飞僵,竟是这茅山术法之功。怪不得,飞僵哪里是那么好出的。
狗子听了老太太一番话也感叹道:“那姓张的造此杀孽,张娘子来报仇也是无可厚非。晚辈也只是不想她造孽太过无法往生,便出手阻止了她,还好张娘子福德深厚,总算是安息了。”
老太太笑道:“小伙子,这桩因果既了,老婆子也要回茅山了,以后你也要守住本心,可不要被这花花世界坏了道心哪。”
说罢竟作作一只乌鸦振翅飞去。
狗子望着那远去的乌鸦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踏上了游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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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抓弟子。(一)
都说南茅北马,南茅当然指的是茅山一脉,这一脉向来以抓鬼驭鬼以及对鬼物的认识为主,但这一派弟子多在南方活动,所以茅山一脉在南方极受人推崇。
但北马可并不是什么教派,而是指的出马弟子,这所谓的出马弟子,其实便是那些山间精怪修炼后,要来人间积攒功德,以便渡过小雷劫才形成的一种奇异的修行方式。具体就是某精怪看中了某人,便跟这人沟通,待沟通好了再上他的身,借他之身来人间行善积德。
狗子虽然学的是终南道术,必竟是北方人,所以这些精怪抓弟子出来行善的事他也算见的多了。
离了那张家所在的小村,狗子信步而行,渐渐的可就入了冬了,那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也渐渐被大山取代。这一日,己是腊月,凛烈的北风夹着漫天的大直向人脖子里吹,狗子见雪甚大,也不想再往前走,又恰巧前方有那一处小小的镇子,便打算去那里住下。进了小镇,却见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的那么几个看着也行色匆匆。狗子虽己是寒暑不侵,却也不愿惊世骇俗,所以便也买了件大棉袄穿在身上,头上仍戴着他的那顶斗笠,顶风而行。行到镇中,便见前方有一杆招晃在大风中呼呼作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刘家老店。狗子见了心中一喜,得,就是你了,忙快步进了客栈大门。
狗子一进门便听伙计迎上来道:“客官辛苦,您老快进来。”说着还拿着个小笤帚给狗子扑打身上的雪。狗子不喜别人碰他,便闪身躲过了,那伙计稍愣了一下,也不变色,仍热情的道:“这大风大雪的,客官您怕是冻坏了吧,快来坐在这炉火边上暖和暖和。”
狗子觉得这小伙计很是热心肠,也心生好感,便摘了斗笠道:“可不是么,冻死我了,有劳小哥给咱上点热菜热酒,咱不缺你的酒钱。”说罢便顺势坐在了屋中靠近炉火的一张桌旁边。
这小店内里不大,拢共就五张桌子,屋中间有一个铁皮大炉子,此时炉中火正烧的旺,把屋子熏的极是暖和,炉上还放着口大黑锅,锅内放着个全是小碗大小的孔洞的类似帘屉的物事。锅中显是烧有热水,腾腾的热气顺着锅边往屋上面窜,倒是显得小屋更是暖和。那小二听狗子这么吩咐脆声声的应道:“您老稍等。”接着向屋内喊:“来点暖身子的菜给这位爷。”
接着去了屋角大酒缸中拿着个锡制的小酒壶打酒。
狗子见那小酒壶不似寻常酒壶,竟然是个真筒样的,心里思量,怕是方便热酒,果然,却见那伙计将这壶酒放到了屋中间那口大锅中那孔洞内,恰恰好那孔洞便能放进那酒壶,显是一套的。
过不多时,伙计便从后面端上了一大碗熬的浓浓的萝卜炖大骨头汤,汤里堆满了料,还给狗子上了一般花生米并一盘炒猪肝,另还有一小盆的两掺面的包子,看份量足有五六个,个个都有女人拳头那么大。接着又将那烫好的酒并一个小盅儿给狗子送过来,脆声应道:“客官,咱们店小,您凑和着吃,还有啥想吃的,您再吩咐小的。”
狗子其实并不需要吃什么东西,可是这大冷的天,再看眼前的小菜,不由就升起了馋虫,高兴的笑道:“啥凑和,我觉得甚好,小二哥,你忙去吧,我自吃我的。”
说罢拿起一个包子便咬了一口。顿觉一股鲜香溢满口中。
这小店显然是个老店,店中可不独狗子一个客人,离狗子不远之处还有一桌客人,这桌客人显然是见狗子无甚出奇之处,看了几眼便也不理他了,仍自顾自的喝酒聊天。
狗子这边稀里呼噜的吃的痛快,那酒也很是爽口,农家自酿的酒无甚讲究,却能喝出粮食的甘甜。那包子里的馅虽是菜肉的,却也十分鲜香,大骨头炖萝卜汤里居然还有几块猪肚,吃起来香浓软糯,配上汁水丰盈又炖的软烂的萝卜,在这大冬天里极是暖胃。
花生米炸的香脆,猪肝炒的更是绝妙,没有一点腥气不说,还鲜嫩爽口,这小店做菜的手艺可真是不低啊。
狗子吃的甚是痛快,额头上竟见了汗,他可是有年头没出过汗了,心道这小店来的真值。
吃了一半,便也不再啃包子,只就着花生米和猪肝喝酒,这时临桌上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多了,便骂道:“他娘的李二柱,老子不揍他一顿这气是消不了了。”
同桌的一边给他斟酒一边劝道:“我说王老哥,李二柱你也敢去揍,你不怕他家的仙家收拾你啊?”
那李二柱顿时瞪起眼骂道:“我怕他个鸟?老子原以为那是个好人,上赶着给他送东西,哪成想去了他家一回便倒了霉。”
那人便笑道:“王老哥,你也别瞎联系,兴许不是人李二柱家的事呢.一个镇子住着,何必闹的这么不愉快?”
那王老哥此时叹口气道:“老弟啊,其实我也不是就怨二柱,可是,你说邪门不邪门,自从我从他家出来,这几天去窝子里玩,把把都输,就没赢过,你说我能不往他身上想么。这也才三天光景,我都输出去一吊钱了。那可是我媳妇攒着过年用的。”
另外那人不仅也是惊异,便道,要不咱们找二柱说道说道,你不是冲撞了啥了吧?
这时候大门又响,小二忙上去招呼道:“哟,这不是李二爷么,今天这么大的雪咋还来呢?快进来。”
狗子细瞧进来那人,见那人戴了顶狗皮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黑棉袄,脚上是一双自家做的大棉鞋,倒是一副本地人的打扮,再往脸上看,这人长的也无甚出奇,只是面皮有点黄,双手揣在袖子里,身子微躬,身材瘦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李二爷进门便道:“我不来咋能行,在家坐着耳根子发烧,掐指一算,一定是王老四在这骂我呢。我得找他说道说道。”
说着便奔着那桌那两个人去了,回头还吩咐小二:“再上俩菜烫壶酒,咱们王四爷这几天气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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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抓弟子(二)
那叫王四的也不去看李二柱,只低头喝酒。
李二柱也不见外,扭屁股便坐在了王四对面冲他乐道:“老四啊,最近你没少输吧?”
王四一听李二柱这么说,蹭就站起来,捏起拳头道:“我就说是你老小子在背后阴我,今儿我非揍你不可,咱俩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你就这么坏我?”
边上那人一见王四要动手,忙拦道:“王老哥,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有话好好说,这咋还动上手了。”
李二柱却嘿嘿一笑道:“你别拦他,让他动手,我倒看他能不能打得下去。”
那王老四瞪着李二柱道:“李二柱,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里表,我还真就揍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那李二柱端起伙计送过来的酒盅,从王老四他俩的酒壶里倒了一杯酒,滋的一口喝的那叫一个讨厌,又施施然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叭叽叭叽的吃了才道:“你小子知道我是出马弟子,领了仙,但你知道我领的是啥仙不?”
王老四被他这么一问有点蒙,便瓮声道:“你别跟我扯没用的,你领啥仙跟咱俩的事儿有啥关系?”
那李二柱却笑了道:“咋没有关系呢?你二哥我领的是个狐仙啊。”
王四还是不明白,便问道:“狐仙咋了?比别的厉害?”
李二柱面现生气之色道:“你个榆木脑袋,你忘了那天你上我家手里拎了个啥了?”
王四这才想到,三天前去李家的时候,自己是打了只狐狸,那狐狸毛色甚杂,但是狐皮可是上好货色,虽然毛色杂,却也能卖不老少钱,他跟李二柱是从小的哥们,那天去他家是找他喝酒的。
王四见他这么说,便有点变颜变色的问他:“你家,你家那啥不是生气了吧?”
李二柱这才又道:“老仙哪有你想的那么小气,还不是你小子,那死狐狸你放哪不好,非放我家桌上,那桌上供着的就是我家那一堂子仙。你把人家同类给人家供上了,人家不生你气才怪。”
王四听到这话此时己张大了嘴巴,李二柱看他那样也是好笑,便又道:“昨天老仙托梦,说是你小子好赌,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家破人亡,再加上你前天又整这么一出事儿,老仙便出手治治你,一方面让你知道知道仙家手段,以后在人家面前不敢放肆,另一方面也是为你好,你这好赌的毛病可是得改改了。”
王四听到此处才心中惶惶道:“哎妈呀,二柱子你可吓死我了,那啥,我要不要到老仙面前赔个礼啥的?”
二柱子笑道:“赔礼倒是不用了,过年来上柱香就行,不过你可不能再赌了,老仙可说了,你要再赌,他还让你把把输。你听见没?”
那王四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回呀一定不再赌了。”
狗子听了不由啧啧称奇。这些精怪他也是见过,可这么通情达理的他还没见过,还知道对人略施薄惩导人向善,不由生起了想见见这位仙家的念头。
那哥三个前嫌尽释,果然又喝上了。狗子便听他们扯些附近的风土人情,倒也觉有趣。一直喝了快一个时晨,那三人才散了。
狗子便对小二道:“小二哥,我是远道来的,你看有啥住的地方没有?这么大的雪,我也不着急,不想赶路了。”
小二见问便道:“客爷,小的给您问问。”
说罢便转到里间,同那店主商量了一阵,店主便过来道:“客官,小店本来没有住的地方,但出门在外不容易,刚才小二也跟我说了,眼瞅着要过年了,客官再赶路也是不妥,要不,您就在我这店后面的屋子里将就将就,那里原是我这伙计住的,为的看店放便,但是他也得回家过年,这小子明天就得回家了,客官您看行不行?”
狗子一听,哪还有啥说的,出门在外,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己不易,便连道:“多谢店主好心收留,我定然多给房钱。”
那店主便道:“啥多给房钱,咱开的是买卖,客爷您有难处,咱们也不能看着。那这么着,您先随小六子安顿一下吧,这大雪天的,把屋子烧暖和了住着也好。”
说着便招呼那叫小六子的伙计跟狗子去安顿了。
说来也是巧,转过天便是腊八,这里有句话叫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腊八这天,雪是停了,可是这天气干冷干冷的,可不是能冻掉下巴。小伙计早起把院子扫了,又把小店打扫一番,跟店主和狗子告了辞,便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回家去了。店主跟狗子站在门口目送那小伙计,就听店主笑道:“这小子回家倒是跑的快。”
狗子也笑,但他是没有根的人,去年过年在李家过的,那种热闹他很是羡慕,今年过年也不知道能在哪过啊。
俩人回去,店主便跟狗子道:“客爷,左右我今天也不开店了,不如一会我炒两个菜,咱们俩喝上几盅,我那婆娘今天熬的有腊八粥,很是可口,您也来一碗,回不了家,可不能少了这口粥啊。”
狗子见店主这么说,心中也是一暖便道:“有劳您老了。”
店主则一挥手道:“说什么有劳无劳的,我家人口简单,闺女嫁出去了,家里有两个儿子都在县学读书,捎了信回来今天县太爷赐粥赐酒,怕是要过小年才能回来了,家中就我跟老婆子两个人,甚是冷清,您在这里还能跟我说说话,也不寂寞。我那婆娘最喜欢出去串门子,这不,忙着收拾完了去别人家磕牙呢。”说罢嘿嘿笑起来了。
狗子见刘老爷子笑的花白的胡子乱颤,也是有趣,便道:“您老抬爱,小的敢不从命。”
俩人便相携去了狗子住的小屋。前面店铺不开门,也不烧火,老爷子去厨下炒了四个热的,又烫了两壶酒,爷俩就坐在小屋烧的暖暖的土炕上喝起了酒,酒未喝上两盅,便听门响,果然一个五十多岁,面相喜人的胖大妈拎着个篮子进来了。
老刘便道:“来来,小陆哇,这就是我的老婆子,老婆子做菜不如我,熬粥可是一绝,来来,尝尝咱家的腊八粥。”
说罢便要来接篮子,可是那胖大妈却闪过了老刘,把篮子放到炕上,道:“客爷,别听老头子瞎吹,来,吃一碗这粥,大姨这粥熬的可比老头子的菜好吃。”
说着麻利的掀开了盖着篮子的花布,从里面捧出了个带盖的大瓷盆来,揭开了盖子,便闻到一股粮食的清香,再看那粥,果然颜色透亮,里面各色豆子并果干看着甚是喜人。
狗子此时己然下地,忙道:“刘家大姨,可使不得,我自己来就成了。”
那胖大妈也不矫情,便将大勺子递给了狗子,看着狗子道:“小哥看着岁数也不大,跟我那大儿子倒是仿佛,我见了你呀,就像见了我那大冤家。” 说罢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老刘见自家老婆不像话便道:“你看看你,在客人面前也这般,小陆莫见怪啊,我大儿子也有日子没回来了,他娘也是想他。”
狗子有点尴尬,可是却甚是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便笑呵呵的道:“不妨事,我从小没有爹娘,全靠左邻右舍赏我饭吃,才能活下来,我巴不得有这么个娘嘞。”
那大娘也是觉得有点失礼,便也道:“你看我,我这也是太想我家大儿子了,话说小哥你是个孤儿?那你这年打算咋个过法?”
狗子叹道:“随遇而安吧,去年我是借住在江边的李大叔家,今年,走哪算哪吧。”
那大娘一拍大腿道:“小陆哇,你也别走哪算哪了,就在大娘家过年,实话跟你说,你刘大叔做菜还没我做的好嘞,我家人口简单,也没啥女眷要回避,大娘说了算,就在大娘家过年,到时候你也见见我那俩儿子,都是念书人。”
狗子有点愣,这,这大娘是不是太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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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抓弟子(三)
那刘老汉此时却不乐意起来,瞪着眼道:“你这婆娘,我作菜的手艺可是家传的,怎么你就比我强了?你可快别吹牛了,赶紧的,不是要去串门子么?你可快走吧,在这里罗嗦个没完,我这酒都要凉了。”
转头又对狗子说:“我说小陆啊,既然你是这么个情况,你刘叔肯定比你李叔要好招待,刘叔做主,你就在我家过年了。我见你这孩子就合眼缘。”
那大娘待还要理论,却被老刘推出了门去。
狗子此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赶情这老两口都这么好交朋友?
爷俩个如是便推杯换盏,在这喝起酒来。老刘吃口菜问:“小陆哇,你这到处游历,你靠啥手艺谋生啊?”
狗子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刘叔,实不相瞒,我,我其实是个道士。”
“啊?”老刘一惊,一口酒差点没喷出去,忙扯着狗子问:“快跟叔说说,你都会点啥?”
狗子也不好实说,便只捡能说的说了。
就这些也给老刘听了个目瞪口呆,便道:“咱们镇上啊,能给人看事儿的先生,只有那李二柱一人,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有这个本事。”
狗子也好奇,便问刘老爷子道:“刘叔,那李二柱子的事儿您老可知道?我还挺稀奇的,您要是知道,能给我讲讲不?”
刘老摸了摸胡子道:“这个事儿啊,你要问别人还不一定知道,但你问我,那是找对人了,这李家的二柱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家的婆娘是我家婆娘的外甥女儿。”
狗子不由兴头大起,便问道:“您老说说,他的仙是怎么回事儿。”
老刘呷了一口酒,便把那李二柱的事娓娓道来。
他们这个镇上有打围的习惯,打围其实就是打猎,只不过这里打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大伙一起上山,先撤开人包一个大圈,再慢慢的连吆喝再喊的往里面围,那些冬天里的小兽,雪深跑不动,便被人这么捉住了。
话说那年李二柱二十有六,家中己经有俩孩子了,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大伙相约打围,这里面便有老刘。大伙一上山便散开,从外面往中间聚。也不知道是雪太大还是太冷,那天也没捉到啥物事,满打满算就围住了那么几只瘦不拉叽的兔子,连个狍子都没有。可是就在大伙失望的时候有人眼尖,发现围子的中间竟然有一只黑狐狸。那狐狸毛色黑的发亮,在这雪天里十分惹眼,若是剥了皮卖了,能值一大笔钱呢。大伙都觉兴奋,便有拿箭的,有拿土铣的打那狐狸,可是说也奇怪,不管啥东西打到它身上,这狐狸抖抖毛,便啥事都没有了。
那物事也见人越围越窄,便直冲着李二柱子去了。到了李二柱子近前,此物竟人立而起,冲着李二柱子作揖点头,眼中露出哀求之色,那样子竟然跟人差不多。李二柱子向来心软,见狐狸这般作态,更觉不忍,便叹道:“你也是可怜,我今天便放了你,以后你可自己小心,莫要再被人围住了啊。“
说罢便给那狐狸让出了一条路去。此狐作态所有参与打围之人都是亲眼所见,这事大伙回去还议论了好半个月呢。
谁知道也就半个月,那李二柱子便开始不正常起来。也不下地干活了,天天在家里神神叨叨的说些胡话。大冬天里光着上身便去雪地中躺着,几个大小伙子抬也抬不动。
有时候一出去便是一天不见人影,家里越过越穷,媳妇愁的没办法,两个孩子瘦的跟两个小猴儿一样。
有这么一天,媳妇听见隔壁家在市场上买回了一大堆的鱼来,便骂他道:“你看看人家,人家男人能买鱼,你能干啥?你也叫个男人。你要再这么魔障下去,我们娘仨可是要饿死了。”
那李二柱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道:“这算个啥?不就是鱼么,我也能弄来。说罢戴上他的破帽子便出了门去。”
这一走便是一天,到晚上才回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媳妇便在自家灶房里看到一盆子收拾好的鱼,隔壁却响起那家媳妇的骂声:“哪个挨千刀不要脸的偷了我的鱼。。。。。。。。”
媳妇见此不由心下大惊,看着眼前的鱼啥话也说不出。
这事儿过去又两个月,李二柱便出马了,从他被磨到出马,整整两年。说来也怪,别的出马弟子都要带个请仙的,可是他身上的仙家从来不用这个,只需要点上香念几句,仙就能来。而且这堂仙道行很深,一般的事儿都能给解了。老刘就道他曾亲眼看过李二柱给人看事儿,只要酒壶不要酒,只需将酒壶在空中一晃,便有酒从壶中窜起。
他给人看事儿也不要人家的钱,你随便在堂上押东西,你押一个鸡蛋人家不嫌少,押一头猪人家也不嫌多,一切凭赏。
还有一事也是神奇,那李家自从李二柱出马后,每年三十晚上,子时一到,李二柱必然会一拍巴掌,拍过巴掌后便将这一年中家里会出的大事小情都说一遍。说完再一拍巴掌,李二柱便似睡醒了一样,别人问他刚才说的是啥,他则一概不知。
起初大伙还不信,等到后来一桩桩事都应验了,大家这才啧啧称奇。
老刘讲到这里时便抚须道:“他家的仙家甚是仁义,在这镇上救了不少人了。那李二柱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响,有不少人隔着三五十里也来找他看事儿。”
又抿了一口酒唏嘘道:“我家大儿子今年也有二十三了,可就是听了他家仙家的话,家里一直没给张罗媳妇,说是犯什么煞,要过了二十四才能找,不然找来的必然是丧门星。
你说也奇怪,我大儿子十八那年自己看上了一个女子,想要娶进门,可是他娘想起二柱说过的话,愣是没让那女子进门,后来那女子嫁了别人家,果然是个败家的女人,在家里搅的四邻不和,那家人没办法,只能搬家了事。我家婆娘直道老仙保佑,还去上了柱香呢。”
狗子听了更是心痒,暗道这狐妖必然是为报恩才需要找这李二柱当弟子,就凭刘叔说的这些个事儿,一般的妖怪哪能做到,只是奇怪它为什么不化成人形?
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要夜探李二柱家。
到了夜间,老两口己沉沉睡去,狗子便偷偷的潜出了刘家老店,站在这镇子最高处开了天眼,他正看着呢,却听耳边有人轻声说:“道友可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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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抓弟子(四)
狗子一惊转头,说实话,自他出来游历至今,从未曾被人如此近身而不察过。他压下心中惊异仔细看去,却见到在雪色映照下的对面房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文士。
那文士举手投足间一丝妖气也无,狗子心中大惊,这非得是经历过大天劫的大妖才能做到,便抱拳道:“道友,在下听了道友的异事,便起了结交之心,对道友的恩人并无甚歹心,还望道友莫误会了。”
那狐妖洒然一笑道:“道友不必紧张,我知道的。最近我也是心有所感,便掐指一算,算到有终南道友要来此地,便也想着出来见一见。”
说罢伸手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知道友可愿往我洞府一叙?”
狗子知此妖法力高深,自己断不是人家对手,人家想把他如何便能如何,便也放下心事,洒然一笑道:“固所愿尔,道友请。”
那狐妖见狗子如此不做态,也是心中喜欢,便一挥袖,带着狗子腾空而去。
不多时二人己到那狐妖洞府,却见这洞府甚是洁净,不仅没有狐类骚气,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端,与木老的洞府比也不差什么。
两人互相又见了礼对坐,狗子便问:“不知道友高姓大名?在下陆瑾,乃是终南山炼气士木枯子门下的侍奉童子。”
那大妖听闻木枯子便凝眉道:“原来道友是木公坐下,怪不得道法高深。胡某名占元,是此山中修炼之妖,区区不才修炼至今己六百三十年矣。”
狗子一听六百三十年,不由大惊起身见礼道:“道友竟有如此道行,却不知为何竟被人围住?”
那胡占元听狗子问此便笑道:“说来也是我一个劫数,那一日我心有所感,知自己有一大劫,便自封六窍,只余一窍,跑到人烟多处躲灾,没想到竟遇到那等事,也多亏了李家小哥,不然我死的可真是冤枉。”
狗子听他这么说,也不好问人家是何劫,便只道这都是缘份啊。
又奇道:“胡兄,恕我直言,以你的修为,想抓弟子可不容易,寻常弟子怎么可能容的下你?”
那胡占元哈哈一笑说:“所以我磨了那李家小哥两年呐,后来又教他修炼法门,且我也不是全上他身,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己。不然,纵有十个他,也不够死的。”
狗子这才明白,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儿。
那胡占元很是健谈,二人坐而论道,倒甚是畅快,狗子从不知妖修如何修炼,后来听说竟然自成一体,便也不多去问,二人又交流了些术法,那胡占元这才送了狗子下山。
及后,狗子跟着去看李二柱子给人看事儿,果然见到降在李二柱身上的只是那胡占元的一缕分身元神而己。
狗子在此处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好年,又见到了刘老的两个儿子,狗子与他家大儿子十分投缘,便给他占了一卦,算出这小伙子要到三十才能高中,这中间可能会招什么不妥,于是便取出一枚铜钱,在上面刻了几个字,送给他叫他贴身戴着。
过了正月十五,这里也路也渐渐好走了,狗子便辞别了刘家人又上路了。
果然,那刘大二十四那年才娶了一房妻子,这女子十分贤惠,二老甚是满意。三十那年高中两榜进士,去赶考的路上住在破庙里,有鬼想迷他,却被铜钱打伤。那刘二也同哥哥一样中了进士,县太爷还送了他家一道匾,上书一门双进士。两老极是荣耀,及后子孙满堂,也是安享晚年。
那李二柱四十五那年,梦到胡家仙跟他说:“弟子啊,我与你的因果己了,以后便回山修炼去了,你以后就不要出来给人看事儿了。没有我在旁辅佐,怕你造什么因果啊。我走了,你好好保重。你这一生后福也厚,记得多行善积德。说罢飘然而去。”
从做了那梦开始,李二柱便再也不出来给人看事儿了,果然,他晚年十分幸福,家里儿孙孝顺,一直到七十六才无疾而终。
这都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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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白虎下山穴(一)
狗子现世这世道,要说太平,在北方确实是太平,要说不太平,南方也确实是不太平,他信步游走,不觉间便来到了南北交汇之处。这里因地处中原,气候宜人,四季分明。开春走过来,此时己是到了青黄不接之时。
恰此时,遇到一伙土匪下山抢劫。其实狗子之前也遇到过那剪径的小贼,狗子早早便察觉了贼人,悄悄的绕过去,并不愿多造杀孽,但此时这伙土匪却避不及了,狗子见这伙强人手段残忍,便想要出手管上一管,谁料斜刺里杀出一队官兵,竟然有这伙匪人两倍之多,这伙匪人不敌,被捉了大半,而狗子很是无辜的被裹在其中带回了衙门。
狗子早算过这几天要有牢狱之灾,谁想到竟是因为这么一个由头,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也不反抗,只跟他们解释,自己是路过的客商,实在不是匪人。官兵看了他的路引,倒也没有为难他,只道:“回去请团练决断,我们作不得主,还得委屈你了。”
好在官兵也并未绑着他,只着人看着他。
回了县里,别的土匪都被扔到了牢里,只狗子被押在了班房里,那班房跟牢房不大一样,这里面一般关的都是未曾定罪之人或是人证待审,所以不像牢房污秽,但却也是铁门紧锁,不得随意行动。下面人跟团练使禀告了此行缴匪的诸般事宜,团练对手下人甚是满意,那禀报之人显是被夸的很是得意,竟忘了狗子,也没跟团练说。
这边再说狗子,他之前起的那卦中显示,牢狱之灾怕不是一两天就能消弥的,好在此处还算不错,狗子便安坐牢中,也不着急。
在牢中无事,他便四处打量这处班房,却见这处班房是个里外间,里间还有个床,外间有桌有凳,还有油灯,狗子坐在桌边长凳上,心下盘算事情。
突然外间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就见一伙衙役簇拥着一位老者缓步行从拐角处走来。狗子,在狗子的班房外停住。
那伙衙役中有一人拿出腰间挂着的钥匙恭敬的打开这班房的门,请那老者进去。
那老者也不客气,见他开了门便施施然踱步进了班房。待见到坐在桌边的狗子时,不由一愣,却也没多说什么,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那伙差人见老者没说什么,便也客气的道:“孙先生,您歇息,我等下去了,要有什么需要的,您老言语一声,咱们就在外间,早晚都有人。”说罢都散去了。
狗子见这般坐态,不由也是好奇,他打量眼前老者,见他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却乌黑的不见一丝白发,一身半旧的土黄色夹衣,倒像是个教书的老先生。待细细看去,却发现老者印堂有一丝青色。狗子心中暗道,印堂有青气,此人必三衰九难,这老爷子怕不是担了什么因果吧。
那孙先生见狗子打量自己,便嘿嘿一乐道:“这位兄弟,敢问高姓大名,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跑到这班房中与小老儿作伴儿来了?”
狗子见人家问,便无奈一笑答:“不瞒老哥,我姓陆名瑾,乃是个行脚的客商,碰巧遇到一伙土匪作乱,官兵平乱,一不小心便被官爷当土匪捉了。我央告官爷,官爷见我确实不是强人,便也没为难我,将我收押在这班房之中。但不知,老先生您是怎么进来的?”
那老者见狗子这么说,嘿嘿一乐道:“道长,你怕是没说实话吧,老夫颇精相术,您这面相,明显便是修行之人,说什么客商。”
狗子一听不由一惊。他修炼之时虽木老也教了他这相人之术,但终南一脉于此并不精通,他也只能大略看出一个人好坏,哪里像这老者这般,竟然连人是干什么的都一眼看穿,不由佩服道:“老先生,您这相术真是神奇,不过我因并未正式拜师,还不能算是道士,又加自己四处云游,如无必要,我只说自己是客商,想不到竟被老先生拆穿了。”
那老者得意微笑道:“老夫平生精研奇门八卦,相人之术,昨天老夫心有所感,起了一卦,卦中显示,怕是有同道中人要来与老夫作伴,今见道长面相上带着仙缘,故此才这么说。”
狗子一听大为佩服。两个自报了家门,狗子才知道这老人竟然是来牢里躲灾。
话说给人算卦看相,难免泄露天机。而一旦泄露了天机,必招天遣,虽说不会有什么大差池,可是老人自己知自己事,于是便常常来班房中躲灾。县太爷知道这老爷子是个神人,既然他有这个所求,县太爷也愿意卖这个人情,便许他常常来此躲灾。
两人既然差不多算同行,便也聊的投契,狗子喜欢听他讲这些年遇到的事儿,这老人也喜欢卖弄。有时候两人一聊就能聊一天。
俩人在一起的第三天,孙老爷子给狗子讲了这么个故事。
故事发生的时候,老人并不在这里,他那时仍在南方游历,游历途中到一处小村歇脚,这村中有一户姓蒋的人家,开了个做酱的作坊,作坊不大,是夫妻两人经营,因是祖传的手艺,味道独特,还小有名气。蒋家有二子,因家中颇有些余钱,便也能供孩子读书。孙老爷子到时,那家的大儿子己中了秀才,小儿子也读书有成。
奇就奇在这大儿子的面相,此子虽生的儒雅,可是面相中竟带着一股杀伐之气,以后若是有白虎星扶持,必成一方名将,从此封候拜相甚是了得。
孙老爷子见到这孩子如此不凡的面相,便有意与他结交,果然听他言谈中颇多奇异之言,桩桩皆见气魄不凡。那年轻人也敬服老爷子的本事与见识,甚喜与他来往。
说来也是巧合,这一年村中大户家没了老娘,那大户寻了位风水先生来为他娘定穴,那风水先生名声甚响,却无甚本事,老太太下葬不过半月,大户便噩梦连连,梦中他娘总是哭他不孝,那大户一时无法,只得四处找人破解。孙先生也是与那孙大户有些因果,便出手为他破解,原来这处坟地看着虽是不错,却犯了个忌讳,坟地正北面有一处天然的洞穴,那里洞穴内有一条在此盘距的大蟒蛇,那物早便通灵,而那坟正对着它的巢穴,它甚是不喜,便日日折磨大户的老娘。
孙先生给看后便带着大户去了那洞边,将此事讲给大户听,那大户才明白,原来老娘竟日日受折磨,便央求孙先生给破解一二。
孙先生也不含乎,他画了几道符,在那洞边烧了,又叫大户准备些活鸡活兔作祭礼,而他也向洞中祝祷了一番。
转过天来,又挑了个吉时,叫大户将坟迁出,到了他给大户选的一处坟地。一应事务办完,那晚大户便做了个梦,梦中他老娘含笑看着他。自此家中六畜兴旺,家业也甚顺遂,大户第二天便亲提着谢礼去了孙先生的小屋中,好好的谢了谢孙先生。

楼主:chiling2202

字数:415708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11-22 21:33:56

更新时间:2020-09-14 01: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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