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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怪谈》古代妖异志(长篇)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多谢各位读者朋友帮忙顶帖.写文时候一直有个困惑在心里,今天去隔壁看了另外一个帖子,作者发了一年左右,点击上千万,当然每天的更新量很大。我也知道现在网文的趋势是什么,可还是想试试文青这种类型的有没有市场,实验了这三个月,点击量远不如当前的王道类型。
我今天在想,还要不要坚持现在这种码字模式:仔细考据,琢磨语言,然后更新缓慢。还是说应该向当前的流行趋势靠拢,写一些直白易懂的文字,每天的更新量能大些,自己写得也没有这么痛苦。前面也有读者朋友说了,更新慢,是很吃亏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在考虑,要质还是量,文风是晦涩是文言,还是通俗的白话?
毕竟辛辛苦苦码出来的东西,看的人不多,心里还是比较悲伤的O(∩_∩)O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0

杜猛发了声喊,举着铜锏迎着了那怪人,那白毛怪人咆哮跳跃,神情凶横,全不似常人之态,好似那出笼的狼虎猛兽,那怪人却将双臂做了兵器,格挡杜猛的铜锏,好似浑不怕疼一般。杜猛斗的暗自心惊,心中想到:今夜先是遇到那玄甲怪人,险些葬送了性命在厢房之中,后来又遇到这白毛赤眼怪,一时间也难讨了便宜,我平生自负武艺出众,刀马娴熟,也是被众人期许能做下一番事业的人,怎地在此地遇到如此多手段高强的对头!看来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却不能轻易抱了自负不浅之心。
那白毛怪人见斗杜猛不下,心中焦躁起来,怪叫连连,嘴里含混说道:“片片刻,其余人等,也、也到来,血肉不够……分,饿,奈何,奈何!”说着暴躁性起,将上身衣衫一把撕烂,目露凶戾之气,血口大张,纵身朝杜猛冲了过来。
杜猛见他力大凶狠,急急后退,无意中瞥见后面崔花影等人,张生从周围寻了一根树枝,勉强握在手里,后面两个姑娘却也不肯离去,在一旁提心吊胆望着自己。杜猛心中想到:张生一臂已折,自保尚难,如果自己再葬身此地,他如何还能照顾得了那两个姑娘?当下卖个破绽,让那白毛怪抢进怀中,那怪正要张口咬时,杜猛侧身一闪,脚下一勾,将那怪摔了一个踉跄。那白毛怪人勃然大怒,四肢方一触地,便即刻弹身而起,扭头就要扑向杜猛;杜猛那肯给他这般机会,提起八棱熟铜锏,斜着砸下,瞬时削掉了那白毛怪人的半个脑袋。那怪人惨叫了一声,身子扭了几下,躺倒在地。
杜猛身上旧伤未愈,一番苦斗,血汗淋漓,众人慌忙围了上去,崔花影抽出丝绢给他擦拭了一番。却看地上那白毛怪人时,头上断口处黑红一片,眼珠突出,却无鲜血流出,众人纳罕不已,却也无暇深究,杜猛道:“方才和这怪相斗之时,隐约听他说还有其他人等要来,这般怪物想来不止一只?”
崔花影道:“你却是忘记了,方才那地上,却有十余口棺椁立在面前啊……”众人一起转身,回望向来时方向,地面崎岖,云阴晦暗,瘴气弥漫,光影变幻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扭动挣扎一般,远处的草地上传来细微沙沙之声。
张生放下树枝,抬手擦了擦冷汗,对柳小姐道:“此地不可久留,请小姐随我快走。”
柳小姐以手扶额,意态疲惫,说道:“全听公子安排……”话音未落,众人只听脚下一声低吼,地下那具白毛怪人的尸首突然活动,四肢抽搐,双臂一伸,握住了柳碧云的双腿,那只剩了半张脸上血口张开,獠牙外翻,径直朝着柳小姐腿上咬了下去。
崔花影惊叫一声,杜猛却是站的远了,被那柳小姐隔住,抢步上前也施救不急,心中叫苦时,只听的嘭然一声,木屑乱飞。原来是张生将那防身的树枝插入那白毛怪人的口中,却被咬的粉碎,那怪一口不中,张嘴吐了木屑再咬时,却叫那张生用树枝抵在口中,前进不得,两下僵持起来。崔花影飞奔过来,急急将柳碧云往外拉扯,却被那白毛怪人抱定了腿,脱身无术。杜猛上前,用铜锏猛砸,连砸了数下,将那怪人手腕砸断,方才救了柳小姐出来。
众人喘息未定,毛骨悚立,一起后退数步,望着那白毛怪人,那怪没了上半截头颅,手腕折断,却兀自站起,摇摇晃晃朝众人逼了过来,口齿一张一合,说道:“饿,实在饥饿,不可忍受,艰苦万状……”
张生握着半截树枝,说道:“简直如同不死之躯一般,这却是何物,悖逆阴阳五行!”
杜猛将牙一咬,弓身迎了上去,突出搏击,那怪嗅得生人气息,狂躁起来,扑击搏噬,杜猛却不和他缠斗,趟地闪躲,滚了几遭,击碎那怪膝盖,风旋电掣而退。那白毛怪人登时扑地,却是站不起身,只能啮齿咆哮,缓缓爬行。
杜猛飞奔回来,对众人喝道:“还不快走!”
柳碧云却呆呆望向杜猛身后,抬手指道:“那却是何物?”
众人定睛看时,却见白沉沉的烟瘴中突然窜出一物,身形迅捷,距离众人三四丈时,方才看清此物身子如同犬类模样,项上却顶了一个人头,头作双髻,面容乃一丽妇,以粉敷面,两眼赤红如炭火,齿外露,牙癉于利刃,那物四足着地,边奔走边放声尖笑。
众人皆有寒颤之意,杜猛喝令三人奔逃,自己屹立当地,横握了铜锏,摆了个架势,存了拼命的念头。那人面犬身之怪越奔越近,笑声愈发刺耳,叫道:“竟然是个后生,身躯健壮,真是天可怜见于我!”
说罢,那人面犬身之怪长舌外吐,涎水四溢,奔袭到近前,就要纵身腾空而起。却不想旁边那倒卧的白毛怪人手臂猛击,将半空中的那人面犬身怪打了下来,两只怪物在地上扭成一团,相抱手搏,牵拽起仆,撕咬起来,只听得那白毛怪人翻滚间含混叫道:“这些生人……血肉,都,都是我的!你,贱人,休想……”
那人面犬身怪破口大骂道:“你这腌臜畜生,贼贱虫,快些挟着屁眼撒开,休得耽误老娘的好事!不然将你撕成碎片!”
杜猛看了心中惊异,却也不敢耽搁,慌忙拔腿而走。但听得后面烟瘴阴气冥盌,其中声音越来越响,迟重步履之声逐渐密集,好似有数十人徐徐而来,啾啾渐逼近。
杜猛发足狂奔,赶上前面的一行人,众人一起奔出后殿这片草地,却待向前院去时,方才记起前面厢房中还有两只巨怪和玄甲人虎视眈眈,也不知那文士最后结局如何。众人慌乱间,找了一间偏殿佛堂,进了房,将门栓上,站定喘息,一时间彷徨无计。
杜猛低声将方才所见所闻说了一遍,众人惊叹连连,张生也低声道:“谓此凶悖之魄,聚为妖厉,犹蛇虺虽死,余毒尚染于草木,彼此间你争我夺,相互吞噬,也是情理之中,不足怪也。”
崔花影也低声说道:“我等被困此地,如何脱身?若是乔道人和行钧师傅在此便好了。”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唯有更新才能报答上面留言朋友的拳拳盛意。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1

众人正议论间,张西洛发觉柳碧云委顿在地,神情憔悴,面如金纸,额角隐隐有汗水渗出,他心中一惊,不顾伤痛,连忙蹲下,问道:“柳小姐,你可是有哪里受伤?”
崔花影和杜猛见状,也慌忙过来,崔姑娘见柳碧云用手捂住脚踝,心中焦急,用手掀起她裙袜,众人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那脚踝处被白毛赤眼怪人抓了几处伤口,黑血殷殷渗出,脚腕处紫气缭绕,如同蛛网般蔓延上去。张生心中大急,眼前一黑,几欲昏倒,崔花影倒是镇定,问杜猛借了尖刀,先在灯火上烤了,让柳小姐忍着痛,自己在那伤口处划了几处十字,用力挤出黑血,然后俯身下去,一连吸吮了十几口血水吐在地上,割了自己几绺头发,用刀挑着烧成灰,给柳碧云敷住了伤口止血,然后撕了半边袖子,先在伤口上方用绳结束住小腿,又仔细包好了伤口。
杜猛和张生看她手法利落,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停当,心中暗自称赞,张生面有愧色,杜猛则望着崔花影,目光中有欣赏之意。崔花影站起身来,却是叹了口气,愁云满面,说道:“刚才小姐伤口中流出的是黑血,怕是那怪物指爪中有毒,我这般包扎也只是权宜之计,还是需快些就医,不然后果……”
张生和崔花影都是眉头紧蹙,面有忧色,杜猛踱了几步,四下查看房中情形,说道:“那我等却不能死守此地,必须寻了法子逃出这寺庙,我还记得这院中房间方位,却待我想想从哪边出逃。”
柳碧云坐在地上,脸上隐隐有黑气笼罩,轻笑了一声:“我自觉腿脚酸软,头晕无力,怕是走不了几步了。三位带着我也是负累,还是将我留在此地,你们先脱身去罢。毕竟这些妖异之事,也是我执念引起,今番是我自作自受了。”
张生跪下身来,急道:“柳小姐何处此言,就算是爬,我也要把你带出这里!”
杜猛也劝道:“执念也不是只有小姐一个人有,我等却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和张贤弟今夜也动了贪心,犯了大错,不然如何这般狼狈?”
柳碧云闻言,抬手轻抚张生受伤的那半边臂膀,想到他手臂折断之后还满院奔跑,来寻找自己,眼中闪过心痛之色,说道:“妾身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挂记,舍命相救?”
张生闻言,双手将柳小姐手掌握住,说到:“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两人相互凝视,痴痴而笑,柳碧云低声道:“只恨今生遇到公子太晚,若有来世……”杜猛和崔花影听了,酸辛万状,感慨不已,崔花影颜色惨然,如欲下泪,将头靠在杜猛怀中,两人轻轻依偎在一处。
正当此时,这房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砸门之声,如同擂鼓一般,吓得众人心惊肉跳。
两位姑娘都是脸上颜色微变,张生站起身来,和杜猛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两人皆是低声说道:“这又是谁人?亦或是妖物?”
杜猛持了铜锏,走上前去,喝到:“何人敲门?”
外厢人却是不答,砸门声依旧,良久之后才有人颤声道:“碧云,快些开门……”
杜猛和张生不解,皱眉回望向身后两位姑娘,但见两女脸色大变,毛发植立,噤不敢语,杜猛见二人神态有异,慌忙低声问道:“外面是谁?你等为何如此惊慌?”
身边张生突然脸色发白,退了一步,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却是老太君的声音!”
杜猛一怔,随即明白,一股寒意从后背直升而起,先是惊惶片刻,心神略定后,隐隐有怒意上涌,低声喝到:“何等妖物,竟然冒充别人至亲,相以戏弄,如此这般折辱于人,看我冲出去叫他吃些苦头!”
话音未落,门外另有一声巍巍说道:“碧云,我和你母亲已到门外,我俩与你幽明异路,恐难再聚,你却是把门打开,让为父的再看你一眼罢!”
屋内四人一起吃了一惊,张生和杜猛二人听他口气,俨然是那已经故去的柳相国,柳碧云勉强起身,悲恸不已,崔花影扶住了她,一时间也惊呆了。众人皆是惊疑交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那两个声音又道:“我儿碧云,外间邪魅复聚成形,凶横饥饿,转瞬将至,不久便要将这间房间团团围住,那是却哪有我等说话的时间,快些开门也!”
杜猛看了看门上的三道门栓,每道都有手臂粗细,遇到外力蛮横冲撞,却是只能撑上一时三刻,立刻回身推了贡桌,跳将上去,扯了帷幔,在房梁上系了一个绳索,一手用力拉扯,对众人说道:“这门却也挡不了众多妖怪,我们从这里攀上去,打穿了房顶,从屋瓦上面走!”
崔花影和张生连连点头,柳碧云却是摇头道:“我如今中毒,手脚无力,攀援却是难于登天,不如你们先行一步,我想开门会会外面的人,兴许真的是我的父母……”
众人皆惊,崔花影说道:“小姐你莫不是疯了!方才你也见了那棺椁中是什么东西,似兽非人,心狠惨毒,直要啖人血肉,你怎可只听凭声音便信了?更何况老爷夫人都亡故多日,哪有起死回生之理?若要打开门时,却是那妖邪闯进了来,如何是好?”
张生和杜猛也连连摇头,柳碧云却道:“今晚突现了这般异象,也和我脱不了关系,想来我也是被人利诱了,但在方才梦中,我的确梦到与我父母相见,那般情景,却是和现在无异。”
张生问道:“小姐在梦中和父母相见,之后情形如何?”
柳碧云低声道:“先是泫然悲泣,而后相谈,俄而双亲肱髀有厘毛生,面目变化非人,左右手据地而步,将我擒以咀之立尽。”
众人大惊,纷纷说道:“既然如此,那又岂能开门!”
柳碧云意态坚决,说道:“张公子手臂受伤,杜兄还需照顾花影,我现在腿脚行走不便,若跟着你们只是累赘而已,让大家在这里枉自送了性命。这卷《往生咒》招来如此多的妖邪;却是因我一人而起,若不是我存了想复生父母的念头,也许我等现在已经逃出这寺庙了。我意已决,不管门外是否是我那亡故父母,都要和他会上一面,做个了断,也算赎了自身之罪。尔等勿要再言,快些攀上房梁,寻找退路!”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半部天书崔半仙 2017-11-09 22:57:02
回应一下楼主对点击量的困扰。
当然,更新量少这的确是无解的硬伤,这里就不多说了。
另外,毕竟这个平台不是专业小说平台,所汇集的读者口味各异。个人感觉,你应该把第一个故事与第二个故事分开,短篇就是短篇,长篇就是长篇,并不是说哪样好哪样不好,有很多人就是喜欢看个短篇意思一下就满足了,看长篇则没兴趣了,这里并不是你写的好就能吸引他……你这里一开始是个小短篇,结果回头就改个长篇,很多人他就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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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回复。更新,标题,题材,文风都是问题,也就是个小众冷门贴了,苦笑。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2

外面敲门声越加急促,柳碧云将崔花影向杜猛那边一推,高声喝道:“还不快走,留在此地,大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杜猛无奈,翻身跳上桌子,将铜锏往腰间一插,顺着帷幔攀援上去,站立在梁上,几下打穿了屋顶,回头望着底下的众人。崔花影眼中含泪,望着柳小姐,连连摇头,不肯动身,张西洛也咬牙摇头道:“我誓与小姐生死与共,岂能独自逃去,柳小姐却是休要再说这般言语!”
杜猛见状,跳下房梁,站在桌子上道:“那我们四人就都不走了,留在此地,却看看外面是何等妖怪!”
柳碧云听了此言,垂下泪来,说道:“你们几人,为何如此蠢笨,这本是我一个人犯下的错误,为何你们定要如此,搭上性命,让我心中不安!”
杜猛笑道:“我等就是这般蠢人,不然怎么和小姐做了朋友?”
崔花影上前扶住柳小姐,说道:“若是我今夜就这么舍了小姐逃去,余生也一直良心不安,备受折磨,还不如就死在这里。”
柳碧云叹了口气,逐个望了一遍众人,说道:“倘若今夜真的不能得脱,能和大家在一起离世,我也死而无憾了。”
众人都是一笑,脸上既有欣慰之意,也有凄凉之情,崔花影搀扶着柳碧云来到门边,柳碧云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门外是阿娘的话,那请问碧玉在您弥留之际,私下与您说的一桩心愿却是何事?”
门外一阵沉默,敲门声也停了下来,杜猛蹑足走了过来,抽出兵刃,对张生使了个眼色,张生点头,从房间里寻了一根木棒,单手拿起,也靠在门边,示意两位姑娘后退。
突然间先前那个声音开口说道:“我儿,你最后求我的那事,却是想和马京瑾解除婚约,你流泪问我能否点头应允。”
崔花影和柳碧云掩口大惊,杜猛和张生扭头看两人面上表情,知道外面那人说中,也是颇感意外,张西洛眼中更多了一份感激愧疚之色。柳碧云向前一步,对杜猛说道:“不妨把门打开,我想见见我那故去的双亲……”
杜猛神色凝重,低声说道:“柳小姐,就算能说出弥留之际的情形,外面也不一定就是老太君,这庙中邪异之事太多,不得不防。”
柳碧云苦笑道:“我虽是一女子,也能看出这房间坚守不了多久,与其被那些妖物强攻进来,倒不如我出去会会他们。如果真是碧玉父母的魂魄再现,能和他们说上三言两语,我也甘心瞑目了。”
杜猛咬牙点了点头,让两个姑娘后退了数步,和张生对视了一眼,分别站立在房门两侧,伸手慢慢将门栓拨开。
门刚开了一条窄缝,外面如同闪电旋风般卷进两个人影,径直掠道柳小姐面前,屋里寒气侵袭,森然彻骨,那突袭而进的阴风将偏殿里的灯火吹得摇摇晃晃,几欲熄灭,屋里一片晦暗。杜猛和张生心道不妙,没料到外面这两人行动这般迅疾,心中又惊又悔,各自将手中家伙劈向那两人,口中叫道:“休伤了柳小姐!”
进来的两人中,后面那人双臂一掣,举手抓住了铜锏和木棒,杜猛和张生心里一惊,慌忙扯夺,却是纹丝不动,心中惊骇。张生心焦如焚,丢了那木棒,赤手空拳就要向前冲去,高叫道:“柳小姐你们快逃!”
柳碧云却是将手臂一举,示意张生不要过来,她怔怔望着自己面前那人,说道:“真的是阿娘?”
此时冷风稍歇,灯影安定,烛光渐明,众人看那进屋的两人时,前面一个白发婆婆,鹤发酡颜,苍然古貌,眉白如晓霜映日,后面一个老者,气度不凡,绿鬓婆娑,正是柳碧云的父母二人,那两人虽然容貌如同常人,但动作鬼魅,其势甚疾,却根本不似那老态龙钟之人。
柳碧云和崔花影二人都是又惊又惧,身子颤抖,杜猛和张生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后面老者丢了木棒和铜锏,对杜猛说道:“还不快把门重新栓上,虽说不甚牢固,也能顶的上一时三刻。”那老者言语中气十足,神态不怒自威,杜猛闻言,收了铜锏,依言把门拴好。
前面那老太君端详了一阵柳小姐,迈步上前,伸出手想触摸她面庞,却又猛地将手收回,叹息连连,泪如雨下,说道:“我儿,你怎地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却在这荒山废庙中吃了这么多苦!”
柳小姐听闻此言,悲从心来,一步抢上前去,就要抱住母亲哭泣,却不想那老太君将袖子一拂,将柳碧云扫到在地。崔花影等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来,柳碧云磕碰的嘴角流血,勉强坐起,神色惶恐,说道:“难道母亲是责怪碧玉自作主张,和马公子解除婚姻,觉得我是不肖之女,有愧家门,辱没了相国家谱?”
崔花影闻言愤愤不平,却正要开口替柳碧云辩解时,那老太君掩面倒地,痛苦哀嚎起来,声音尖锐凄厉。众人吃了一惊,心中惴惴不安,一起围上来挡在柳小姐身前。后面那柳相国也双手抱头,低声呻吟起来,他挣扎开口说道:“碧云,你却错怪了你母亲,她心中哪有那般想法,只是我俩背了幽冥之咒,胸膈肠胃中如烈焰燔烧,不可忍受,如果和你一相接触,便会变化为妖异,心狠力倍,只想将这屋中之人,全部啖食而尽……”
众人听了惊悚,正在不知所措间,那二老呜咽一声,抬起头来,脸上的皮肉如同败絮般落下,意态狰狞,面目非人之状。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3

那二老弯下身子,以手撑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周身有旋风滚滚,呼啸盘旋,阴气森然,那柳相国身子变得愈发长大,散发袒肱,目眦尽裂,状貌顿异,尽去衣袖,嚎叫一声,挺然立于殿中,变幻为一夜叉,目若电光,齿如戟刃,筋骨盘蹙,身尽青色。杜猛持锏拦在前面,其余众人俱战栗不敢近。
那郑老太君,将头抬起,仰天而啸,白发散乱,缕缕脱落而下,面孔模糊,脸上皮肉蠕动,有如冰雪消融,身形逐渐变长,不多时成了一个庞然妖物,头颅上口耳眼鼻都消失不见,那怪高高站起,长丈余,身上衣服尽碎,躯体苍白,肩背上密布青色的赘瘤。
众人心里都是叫了声苦,杜猛看着两头怪物拦在门口,要夺门而出已是难于登天,仓促之间要攀上房梁躲避,也只有自己尚能做到,其余人等却是万万不能,心中焦虑,也别无他策,只剩了硬拼一条路,当下大喝一声,高高跃起,举起铜锏劈向面前的妖物。
那夜叉原本在后面,但见他身形一晃,转瞬即灭,却闪到无面怪之前,伸爪接住那一锏,手腕一翻,抓着那铜锏将杜猛甩了出去。杜猛在空中一个翻纵,单手抓着那条帷幔,顺势一荡,落在房梁之上。待他向下望时,却见那两个怪物已经迫到柳小姐等人面前,逼的众人连连后退,心中大惊,正要跳下相救时,却听得下面两怪开口说话。
那头无面怪垂头望着柳小姐,胸腔中悲泣不已,呜呜说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等为何被驱使着吃掉自己的儿女!这阳间还有什么公正可言,简直变成泥犁地狱一般,还不如将老身这孤魂先送去森罗殿,也不将天地生埋怨也!”
说着她伸出一只白骨嶙峋的巨爪,朝柳小姐面门劈了下去,崔花影抱着柳小姐,两人都是一声尖叫,张生慌忙抢在前面挡住,那骨抓堪堪停在张生面前,微微颤抖,却是不再移动。
张生冷汗涔涔而下,正战栗间,那无面怪收回手抓,掩住头颅,放声悲泣起来。仅片刻间,屋中好似凭空响起一片琅琅经文诵念之声,声音飘忽,若远若近,但却无丝毫慈悲安详之感,却有一片肃杀催促之意。
那无面怪听了这般动静,又是高叫一声,声音凄厉,伏倒在地,以头抢地,好似痛苦不已一般,直砸得地面上青砖尽碎,房梁颤抖,灰尘扑簌簌落下,杜猛心中大惊,慌忙跳下,拦着张生前面。
那无面怪用头撞了几次地面,突然昂首挺身,四肢伏地,如同猛兽将搏,胸腔中怒吼一声,那颗光秃秃的头颅如同花苞绽开一样分成数瓣,绽开的肉瓣如同车轮般大小,里面全都是森森利齿,如同刀戟般锋刃闪亮,霍霍磨动。那怪物四足着地,后腿一蹬,闪电般冲向众人,势若奔雷,迅不可挡。
杜猛见它这般凶狠,心知这次凶多吉少,退无可退,只能咬牙迎上,却见身前光影一黯,一庞然巨物挡在身前,定睛看时,却是那个夜叉。但见那夜叉拦着众人身前,左臂被那无面怪咬住,右臂扼住了无面怪的脖颈,两个怪物僵持当场,互不相让,相搏角力,四周墙壁都在微微震颤。
众人看得呆了,不明所以,柳碧云冲到前面,泪流满面,喊道:“父母大人在上,苦幽明阻隔,不得音问,难得一见,却为何要骨肉相残!”
那夜叉被咬住右臂,筋骨欲断,青黑色血液淋漓流下,滴在地上,飘起白烟阵阵。夜叉吼道:“碧云,你休要责怪你母亲,她也是身不由己,为人所咒,迷失心智,才要取你性命。你母亲是新亡之魂,被人炼成了这等妖物,容易操控,却不像你这老父,游荡幽明间已有数日,心中还有自己的主意!”
正当此时,那殿中的经文诵念之音更大,嗡嗡不觉,声音中更多了杀伐恚怒之意,闻之令人隐隐头疼。那无面怪听了,愈发烦躁,口齿收紧,头颈来回晃动撕扯,咬的那夜叉手臂骨骼渐次崩裂,咯咯作响,血液飞溅,那夜叉怒吼一声,意态痛苦,口鼻间蓝色烟焰冒出,头上汗如雨下。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也不知如何插手帮忙,正焦虑间,忽听得外间有数人恸哭嘈杂之声,片刻之后渐渐接近,须臾则及院门。杜猛慌忙奔到门前,从门缝中望去,遥遥看得东廊上有数个黑影,身材绝大,跳跃入廊,有人呗唱,有人哭泣,接踵摩肩,挨挨挤挤,径直奔着自己的方向过来;其中有些人如巨人般长大,披发至足,发多蔽面,不见七窍,另外一些兽面人身,眼光凶横,意态森然,著豹皮裩,锯牙獠牙。杜猛心知来着非人,心中焦躁起来,飞奔回来,喝道:“众妖已至,此处却是凶险了!”
众人听了,无不色变,正焦急无计间,突听得一物猛地撞击在房门上,其力甚大,门栓连震,外面那物高声叫道:“那健壮后生,姐姐我来找你了,快些开开门让我吃掉,姐姐愿意给你个痛快。不然后面那些粗莽汉子,性情却没有这么好,要把你活活扯碎了吃,那般滋味可就难受得多了。”
众人听了,知道是方才那人面犬身怪,竟让它抢先寻了来,都是噤口不语。外面那怪见无人答它,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撞击连连。
柳碧云突然间迈步上前,望着僵持而斗的两只巨怪,跪了下来,泣血而啼,说道:“都是碧玉一人之错,为人所惑,惊扰父母魂灵,让高堂地下不得安宁,受这奸人恶咒,方至这般惨绝人伦之地步!”说罢,她吐了一口鲜血,双目一闭,倒地不起。
众人大惊,一起抢上前来,将柳碧云搀起,连声呼唤,柳小姐只是昏迷不答。半空中突然一声悲啼,却见那无面怪松了口,头颅缓缓合拢,也不理那夜叉,跪了下来,垂头向着柳碧云,似乎在呜呜哭泣一般,双爪掩面,说道:“我方才却是怎地了,如同鬼迷心窍一般,竟要杀害自己的骨肉!”
那夜叉抚摸伤处,说道:“夫人,我等都是中了人的算计,被人施法役使,方才做出这般行径。”
那无面怪用手抓轻触柳碧云,哭道:“我可怜的孩儿,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话,我便不成了人形,惊吓于你,真是愧煞我也!”
话音未落,门外砰砰作响,似有无数人同时擂门一般,几个声音吼道:“里面那怪,你们休要吃独食也!快些开了大门,若不然,我等连你们也吞噬殆尽!”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4

那门轰然响个不绝,门栓似乎不堪重负,顷刻间就要折断。杜猛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惶急间,那无面怪将柳碧云捧在手中,托举上去,轻轻放在梁上,随即又将崔花影放了上去;那夜叉见状,也将杜猛和张生拦腰抓起,托上房梁。众人攀住扶稳,正待开口相问时,那两个怪物开口说道:“情势紧急,碧云就托付给诸位了,你等快些从上面逃了出去罢,只希望尔等吉人天相,逃得今番这般厄运。”说罢,吁嗟连连,夜叉面上留下泪来。
张生说道:“外面妖物众多,我们走了,它们必然不肯干休,二老可怎地脱身?”
那两个怪物苦笑道:“你这书生,怎地如此絮叨,我家孩儿却是看上了你。我等二人本来就是那些人炼魂而成的移尸走影,今夜死而复生,乃是悖逆阴阳之道,现在又违了地下那些施咒人的意愿,他们哪能容我等继续留存在世上?!”
张生想起自己那厢房中的文士,脸上色变,心如刀绞,用手握拳说道:“究竟是何人,心地这般歹毒,设下这等绝惨的计策!”
那夜叉说道:“这却非我等所能知,你们休要再问,速速离去!”
杜猛背了柳小姐,张生和崔花影在旁边扶稳,一行人急急挪到那房顶破洞处,手脚并用,向外攀爬。正当此时,那夜叉忽然叫住张生,说道:“张公子,倘若你和碧云能逃了性命,你定要好好对她,万万不可相负。”
张西洛心头一酸,含泪应允,那无面怪也出声说道:“张公子若能离了此地,切记要搏个功名。休怪我啰嗦,俺家里三辈儿不招白衣女婿,你择时便上朝取应去,取了功名,方是正事。”
张生点头称是,那夜叉哈哈一笑,说道:“夫人,你我都是泉下之人,还要操这般心做什么?我看张公子生性质朴,心地纯良,却是比那马家小子强多了。我还在世时,就常常后悔昔日指腹为婚之举。”
那无面怪叹道:“我又如何不知道,那张生救我母女于水火之中,我也不愿意做背义而忘恩的失信之辈,只是咱家孩儿自小娇生惯养,我怕她吃不惯那清贫日子的艰苦。”
夜叉摇头笑道:“我看这后生文中有俊逸之气,凭着胸中之才,视官如拾芥耳,他以文学立身,位登朝序也是迟早之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勿要忧心太多!”
张生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有挠头傻笑,杜猛扭头一笑,揶揄道:“难得泰山泰水夸赞,你还不快快拜谢。”
张生正要开口说话时,夜叉和无面怪突然惨呼一声,倒了下去,在地上翻滚呻吟,身上亮起蓬蓬光亮,状若散火,颜色幽绿。众人大惊时,张生顿悟,说道:“定是那拘役二老之人做法,来湮灭二人魂灵了!”
崔花影流下泪来,喊道:“老爷、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地上那二怪勉强挣扎起身,惨笑道:“生死殊途,能与尔等再见一次已经不易,我们已经心满意足;我二人已然死过一回,还怕再来一次么?只是与我儿永诀,魂魄灭掉之后不入六道,无法转世,异途之恨,何可言哉?”
崔花影泣不成声,杜猛和张生也心酸欲泪。当此之时,大门轰然一声响,裂开一块,一直怪手伸了进来,四处乱摸,众人正吃惊见,那手臂倏地抽了回去,一张怪脸挤在了那裂口处,面皮黝黑,眼如铜铃,黄光莹莹,气咻咻然。接着门口处响声大作,三根门栓已经折断了两根。
那下面二怪说道:“那伙人要我们魂飞湮灭,只怕也没这般快,我们俩这老骨头却还有些用处,就替你们拖延片刻吧。”
说罢,那两个怪转脸过去,朝向门口,伏下身躯,跳掷咆哮,身形又变长了几分。张生看得泫然欲泪,忍痛伏在房梁上,对着下面叩首三次,说道:“张西洛日后定不相负柳小姐,敢问二老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张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做到。”
那夜叉回首道:“你若能今后一心一意对待碧云,我便甚慰,却没有别的要求。唯有一事,你若日后能为官,无论官职大小,休要不知变通、恃才倨傲,不能屈迹卑僚;切不可贪狡反覆,也不可迂儒拘谨;为官之要,务在‘耐烦、务实’四字,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张生流泪叩首道:“柳公教诲,小生不敢忘却。”话音未落,殿前房门轰然倒塌,木屑灰尘乱飞,寒风呼啸卷入房间,瞬时将殿中灯烛尽数熄灭,那黑影里立了数十个人影兽形,高矮不一,瞳仁或幽绿或金黄、血红,有人呜咽哭泣,有人高声狂笑,酬酢喧杂,鬼意森然。
只听对面一个声音尖叫道:“那伙生人却在梁上,休要走脱了他们!”张生低头看时,却是方才那丽妇犬身怪物,目赤如火,差牙吐舌,甚可憎恶,正仰头切齿,盯着众人。
那些妖物一起抬头,望向屋顶,轰然嘶吼,纷纷叫道:“饥饿难耐,唯求飨宴!”说话间,那人面犬身怪后腿一蹬,闪电般从地上弹起,一跃丈余,径直扑向房梁上众人。
杜猛正背着柳小姐,行动不便,仓促间转不过身来,正急间,却见夜叉手臂爆长,劈手将那人面犬身怪抓住,一把掷在地上。那人面犬身怪惨叫一声,还未来得及翻身而起,那无面怪人立而起,踏上一步,一脚将那人面犬身怪头颅踏爆,黑血溅射一地,腥臭扑鼻。
那夜叉森然笑道:“老夫尚有一口气在,如何能让你们这些畜生邪魅猖狂作乱,害我女儿性命?”
那无面怪低下头颅,重新裂开那肉瓣利齿,隆隆咆哮道:“敢上前者死!”
对面那群妖物寂然无声,唯有低低诵经之声回荡在庭中,如同耳畔絮语。片刻之后门外妖物齐齐怒吼一声,如同潮水般朝前扑了过来,叫呼诟骂,奋臂熙攘,长吼突入进房来,将那夜叉和无面怪团团围在中心,扑击搏噬,血肉横飞间,惨呼嗥叫不绝。那无面怪左冲右突,利齿搅动,所到之处众妖物臾裂剥露骨,皮肉都尽,只剩下森森白骨;那夜叉身形奄然而灭,转瞬出现在另一处,手抓鲜血淋漓处,又几头妖物委顿倒地,黑血遍地蜿蜒而流。
夜叉和无面怪愈发凶横,将那群妖物逼得节节败退,尽数赶出屋外,杜猛和张生背了柳小姐,伏在屋檐之上,正心中稍慰时,却看那夜叉和无面怪突然身形一滞,身上火焰冲天而起,两怪的行动变得迟钝僵硬,转瞬间就被数个妖物咬住头颈,拖倒在地。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5

张生在房顶看得分明,大惊之色,急得捶胸顿足,挣扎着就要跳下房去,却被崔花影一把扯住。那崔花影眼中含泪,却是厉声喝道:“老爷夫人舍命相救,却不是为了让你逞这匹夫之勇,你就算下去了又能如何!”
杜猛也扭头喝道:“贤弟休要再这般迂腐,切莫忘了柳相国和老夫人的叮嘱之言!你若去了,那柳小姐谁来照顾?”张生羞愧难当,只得拭泪忍痛,继续匍匐前行,只听得后面惨呼连连,骨骼碎裂,血肉飞溅之声响起。众人边逃边擦拭眼泪,不忍往后看去,崔花影低声说道:“小女子求张公子一事,倘若日后小姐问起,你却休要提起此刻情景,只说老爷夫人安静涅槃升天,去的毫无痛苦。”
张生咬牙应允,一行人蹑足弓身,在房檐上疾速奔走,不多时便远离了那群妖物,身形隐没在层层屋脊掩映之下。那夜叉和无面怪气息奄奄,被十余头妖物咬着躯干四肢,手足具断,身上白骨露出,脏腑流在体外,被其余妖物撕扯吞咽,这两怪背靠墙角倚着,方才勉强未曾倒下。那夜叉一直抬头相望,见了张生那群人踪迹不见,宽慰一笑,对着不远处那无面怪说道:“夫人,小辈们去的远了,也算暂且逃了这一劫。”
那无面怪听了夜叉此言,也笑道:“想不到老爷这般勇猛,幸好妾身也没拖后腿,这把老骨头还算终究有点用处,我心甚慰。”
院中又响起了低低诵经之声,本在吞噬血肉的群妖中有几头停住了动作,扭头四顾,神情困惑,好似在寻找什么事物,一个身形敏捷的妖物跳上房檐,四处张望,吼叫连连,意态焦躁不已。
那夜叉见了这般模样,苦笑道:“那般歹人却是穷追不舍,端得可恶,不知与老夫有何深仇大恨,定要取我儿性命!”那无面怪颤声笑道:“老爷,你我身上还有一道符咒,原是那些歹人种了,让我等杀那些小辈所用,今番却正好还于他们!”
夜叉勉强伸了手,搭在无面怪的身上,说道:“夫人,我与你却是永诀了。”那无面怪悲泣道:“愿与老爷来世再见!”说罢,夜叉和无面两个怪同时起身长啸,奋臂挣扎,将身上正在啃噬的妖物都撞了出去,两怪头颅猛地向后扭去,在颈腔上疾速旋转,如同车轮一般,瞬间两个头颅从身上飞了出去,坠在地上,头上动口张目,喃喃有声,两具残躯中冒出血,激射如箭,直上丈余,然后如雨细下,密密挥洒,覆盖了整个寺院。
那群妖物不明所以,重新聚拢上来,争夺残躯上的血肉,院中又响起那般诵经声,声音大了许多,焦躁之意明显。那群妖兽舍了两具残躯,站起身来,转身向后走去,接踵摩肩,嘴里咀嚼哭号,声音嘈杂,正走了数步,却同时惨叫一声,捂了双眼,倒在地上,双足乱蹬,吼声若雷,来回翻滚,神色苦不堪言。不过一盏茶之间,那些群妖头脸四肢上皮肉皆融,化作一滩血水流了下来,肢体抽搐,动弹不得;尚有几个妖物在雨中挣扎起来,脚步踉跄,四处乱撞,似要找地方躲避那朦胧血雨一般,至不过行了几步又,卒然而倒,筋肉皆散,摊在地上,变为一堆白骨。衣服俨然,而体骨尚在,仔细视之,有赤脉如红线,贯穿骨间,积尸满院,皆将枯朽。那夜叉头颅在地,睁眼看着院中群尸,呵呵大笑,那笑声渐渐弱了下去。
却说此刻在地下大厅当中,原来御制那太阴炼形大阵的一列僧人,脸上齐齐色变,双目都变了血红之色,头面上紫气萦绕,有人瞠目结舌,口不能言;每人脖颈上突然多了两个黑色手印,深深嵌入肉中,那变黑的皮肉滋滋作响,如同被火烤炙一般。阵中僧人阵脚大乱,诵念经文之声骤然而断,每人都遥遥伸手抓向那年长阇梨,目中都有绝望求救之色。那年长阇梨和魏王朝大惊失色,旁边有老和尚厉声喝道:“阵法崩坏,有人为邪祟反噬,快去请方丈来此相救!”
周围年轻僧人乱成一团,四下奔走,正慌张间,突听有物砰然作响,如同炮发,定睛看时,那一列御阵僧人头颅碎裂,爆成团团血雾,飘在空中,骨肉如糜散之,残躯缓缓瘫倒,背后却都升起一股青烟。那烟飞速聚拢成人形,烟气中隐隐传出阵阵狰狞狂笑,那些人形青烟奋臂而上,升了丈余,寂然而灭。
众僧乱成一团,有些人哭了出来,魏王朝那边的黑甲军士见了此状,也面露惊恐之色,军阵中起了阵阵低头接耳之声。
正当众人纷乱间,突然听得一声佛号,声若洪钟,原来是那印光方丈赶来回来。众僧见了方丈来了,心中稍定,各自归阵,那印光奔到近前,看了那列僧众尸首,身子晃了几晃,眉须颤抖,悲叹连连,沉默良久,方才说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若此多弟子为祭祀之典前仆后继,勇猛精进,不惜性命,却是为了能让生者继续前行,以求证果。我等却不要懈怠,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同门师兄弟?”
众僧低头诵念佛号,面目中都有悲悯之色,方丈指挥众人清理尸体,冲洗地上残骸,不多时候,那上百人的法阵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魏王朝走到印光身侧,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末将方才知道,原来这祭祀如此凶险,也不知方丈这几十年来如何熬得过来?”
印光转过身来,眼神飘忽,越过那将军,望向远方,说道:“昔日梓授公寻了此处阵眼,修建这般地宫密室,暗含阴阳五行镇压之理,谓之曰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地宫结构为方,每间密室为圆,他曾有言:‘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魏王朝不解其意,静默不言,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印光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自幼跟着师傅,一直到如今垂垂老矣,主持这大阵数十载,见过无数师兄弟、弟子送命于此,本以为自己超脱生死看淡了离别,但今日看了众多弟子殒命,仍然悲恸不已,心如如刀割,只因我想起梓授公昔日那几句话来,顿觉天地如棋局,凡人如棋子,冥冥中有神灵之手操纵了棋子命运,众生哪有什么自由。”
魏王朝说道:“凡人皆渺小,命运执掌一切。但我等如不抗争一番,又怎知自己命运是何等模样,又怎知天下苍生命运如何?难当就任由那般奸佞馋臣为祸百姓?我却愿意试上一试,哪怕身死命陨在此,也九死不悔!”
印光点头而笑,目光中有赞赏之色,说道:“将军豪气云干,老衲折服,惜哉名将,天下无双!”
再说方才那庭院之中,众妖物都变成了白骨累累,僵卧在地,那夜叉头颅也闭上了眼睛,口中不复再言,庭中只有两具残躯靠墙而立,头颈中仍然血如箭射,兀自不休。突然间院门口闪进一人来,身披乌金玄甲,踏步进入院中,似乎好不受那细雨影响一般。
那玄甲怪人扭头四顾,然后飞身上前,踏碎了夜叉和无面怪的头颅,正要跨步进殿时,两旁的无头残躯突然一动,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拖住那玄甲怪人,死死不放。那玄甲怪人面具之下低吼了一声,沙哑如同金属摩擦之声一般,他举起双臂,指掌如刀,几下将那二怪的残躯切为几段,挣脱开来,抢进了殿中。四下搜索一番不见人迹,扬起头颅,望着屋顶之上的那个破洞,纵身一越而上,从房檐上追了过去。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可可牛奶妈 2017-11-15 10:45:39
今天没更了吗,突然没看到有点失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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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加班到半夜,今天补上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6

杜猛一行人走了一阵,爬下房来,渐渐地接近了院墙,方才那般惨嚎之声已经听不到了。众人小心翼翼四下看时,却并无动静,阴雨晦黑,寂然无闻。杜猛估算时间已经至五更,但天边毫无光亮,加上瘴气弥漫,让人不辨东西。
崔花影看着柳小姐尚未苏醒,眉头微蹙,说道:“此刻这里却这般安静,反倒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杜猛点头道:“各位都小心提防,兴许院外也有妖邪出没。”
众人想起那将官军和山贼吞噬的妖鼠,心中打了个寒颤,但院内的怪物好似更加凶险,穷追不已,现在也只能逃出此地,暂做权宜之计。
一行人奔到院门前,杜猛放下柳小姐,搬开堵门的石头,挪了门栓,回望了一眼那重重庙宇,叹道:“悔不当初!”张生也转身看了一阵,说道:“只可惜没来得及就出马公子他们。”
崔花影低声道:“马公子和他那两个随从,怕是已经不在了……”
张生和杜猛二人大惊,连问其故,崔花影言说方才自己奔出厢房,寻找柳小姐之时,经过马公子厢房,当时也未细看,现在回想起来,那屋里腥气扑鼻,隐隐有尸骸横卧,那衣着佩饰好似是马公子三人所有,想来他们已经为妖物所害,凶多吉少了。
杜猛叹了一口气,重新背起柳小姐,带着众人向外奔去,边走边说:“我虽然不喜欢那马公子,但他这般横死郊外,也教人扼腕,却不知行钧师傅和乔道人去了哪里?”
张生在后面说道:“我也不知,不过那两人身有道术,想来没有那么容易为妖邪所制。”
众人离了那院子,外面是静荡荡高岭,山路崎岖,瘴气弥漫,不辨方位,众人都用衣衫掩了口鼻,勉强寻找来时的道路,却不得要领,匆忙间胡乱择了一条小路,向前奔去;四周寂静无人声,只有秋虫鸣叫,寒露重重,显得萧条凄幽。
众人正慌忙奔走间,忽在长林下遇一妇人,那人荆钗布裙,正在树下草丛中采摘野果,意态萧索。众人具是吃了一惊,远远伫了脚步,正犹豫间,那妇人转了脸过来,问道:“此刻时辰尚早,你等匆匆而行,莫非是赶路失了方向?”
张生拱手道:“我等夜宿荒庙,为妖邪所追,慌不择路,还请娘子慈悲为怀,指示下山方向,救我等一命。”
那妇人抬起手来,指了一个方向,众人道谢后便要离去,崔花影扭头说道:“那山上庙中有诸多妖邪,怕是移时就要追到,娘子你还是赶紧躲避,别再被妖邪害了性命。”
那妇人笑了一笑,说道:“妾身是村里俗人,平常走在山路林间,见惯了飞禽走兽,却也不怕什么妖邪。”
众人听了不由一愣,那妇人又道:“山下不远有个村落,妾身有远亲住在哪里,我这里有个包袱,可否请诸位帮忙捎进那村里?”
张生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接过那粗布包袱,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应允过了,转身回来。众人前行了一阵,张生扭头看时,那妇人立在林荫里定定望着自己,扶树而立,面无表情,看得张生心里别扭。崔花影突然道:“她也未曾告诉你,这包袱送与村中何人?”
张生顿足叹道:“忘记问了,我怎地这般糊涂,岂不误了别人事情!”转头再看时,那树下妇人忽然不见,人影寂灭,周围空无一人。
张生脸上变了颜色,众人看他神色不对,也停了脚步,一起回头查看,都吃了一惊。众人离那妇人也不过就数十步距离,那妇人怎生能去得如此迅速?众人四下都寻不见那妇人身影,崔花影沉吟了片刻,从张生手里取过包袱,放在地上打开,众人看时,齐齐低声讶异,退了一步,原来那包袱中皆纸钱枯骨之类。
张西洛和崔花影面有忧色,张生皱眉叹道:“用枯骨纸钱赠与我等,这怕是不祥之兆。”杜猛却笑道:“妖邪我等都不怕,还畏惧这林中冤魂?愚鬼戏弄我等而已,不必挂怀!”
众人心中稍释,打起精神,弃了那包袱,继续前行,但依了方才那妇人所指道路,却好似在林中兜兜转转,始终无法走出山中,崔花影累得满头是汗,张生也抱了臂膀低声呻吟,疲惫不堪;杜猛心头火起,骂道:“何物为祟,戏弄我等!”
正走间,突见前面层层迷雾中,有火光莹莹,似乎火边还有人迹,众人精神一振。杜猛说道:“寻常祟物都畏惧火光,向火而坐的应该是人了,我们却去问个路。”
一行人奔上前去,看有七个商旅打扮的人背对了自己,聚拢在一起,向火而坐,体态佝偻,静默无声。杜猛当头在前,高声问道:“那边的客人,我们是赶路的旅人,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请问你们下山的路怎么走?”
那些人却是不答,如同听耳未闻,杜猛又说了一遍,见依旧无人回应,心中渐渐焦躁起来,喝到:“这些客人,怎地如此无礼,我等又非歹人,问个路而已,如何不肯与个方便?”
崔花影突然打了手势,让他噤声,她蹑足悄悄转到那些烤火客人身侧,抬眼看时,瞠目结舌,话也说不出来。杜猛和张生见了,生怕有失,慌忙抢过去,仔细看时,向火之人一半无头,另一半有头者,皆有面衣。正惊惧间,火色变为青暗,惨惨幽光中,七人中间一人身子摇晃而起,脸上敷面之布飘然而下,露出一张枯槁面容,开口说道:“数十年前,我等众人结伴而行,来到此地,借宿荒庙,一人突染恶疾,继而七人皆疾病,相次死尽。”
张生颤声问道:“为何你今番又复起言语?”那人苦笑道:“吾亦已死矣,方才闻郎君呼叫,起尸站立罢了。”那人忽然颠仆,众人看时,已经了无气息,身子僵硬如铁。
众人惊悚无语,毛发竖起,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隐隐听得车轮马蹄之声,遥遥望见有甲仗数百人,随一火车,从深山之中奔驰而行。那车子由两匹漆黑大马拉着,车轮车上都燃起熊熊火焰,上面站着数个男女老幼,都面露喜色,切切而语;其中仿佛有那方才林中遇到的妇人,那女子也立在那车中,手扶在车轼上,正望着杜猛一行人。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7

杜猛看了那火车两侧奔跑的甲士,惊道:“天下承平已久,不闻有兵,怎能有此辈出没?”崔花影道:“此地妖异之事层出不穷,这定然不是普通军士,也不知这些人是否有恶意,我等快些躲避起来。”
杜猛和张西洛点头称是,众人离开那小路,往深草从中奔了十几丈,藏身进密林深处,偷眼向外瞧去,但见那火车渐渐驰来,从水上过,曾不渍灭,又从拦路树木中轻盈穿过,似乎不受阻碍一般,心中方知来着是鬼。
众人正暗自紧张间,忽听的那车上远远飘来阵阵乐声,似乎有数个女声在一起吟唱一般,听得那歌词却是:“塞上黄蒿兮枝枯叶乾,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单。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曲意婉转凄切,这词曲却是《胡笳十八拍》,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在这森森寒夜中,这般绿绮新声却是由一群鬼物唱了出来,听了让人心惊战栗。
众人正屏息观看那火车驰来之时,张生突然“噫”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杜猛不解,扭头看时,见张生伸手一指,杜猛顺着方向看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随着乐声渐响,传至近前,方才火堆旁那七具尸体已然四肢抽搐起来,乐声越来越近,犹如在林木间环绕不去一般,那七具尸体缓缓爬了起来,合着乐声,在火边翩然起舞,举止古怪僵硬。杜猛等人惊惧不已,但见月黑林荫,树下有火荧荧然,尸群边舞边笑,呜呜有声。不过一时三刻,那火车甲兵奔驰到那火堆旁边,停了下来,那七具尸体和车上众人一起抚掌大笑,甲士中有一人向前迈了一步,说道:“庆甚至哉,尔等也能得脱?不若一同逃离了此地,赶去阳间投胎?”
那七具尸体齐齐说道:“感君美意!我等无罪无福之人,死去本该游行于虚墓,余气未尽则存,余气渐消则灭。如露珠水泡,倏有倏无;又如闲花野草,自荣自落。奈何被那些无良术士拘禁于阵中,沉沦百年不得脱,炼制成妖邪魇魅,魔怪群生,纵横杀劫,犯下罪孽无数,气数所成,难以进入轮回论矣,哪料到今日天公垂怜,那伙人阵法失灵,竟然让我等走脱出来,如何不能载歌载舞庆之!”
那车上一人也笑道:“兄台所言甚是,天地有生物之心,不忍见我等形神乃离,幽囚沉滞,动至百年,特地借机缘巧合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从那术士手中偷了妖马、火车,待穿越了盘江桥和冥水河,自可投胎阳间,重享那为人之乐!”
那火堆旁的七具尸体翻身跳上火车,一群鬼物重新向前奔去,黑夜中火车焰光莹莹,歌声笑声飘忽不定,空中隐隐传来硫磺硝石的味道。杜猛正低头沉吟间,却听崔花影急道:“我等快跟上那辆火车!”
张生奇道:“那车上车下全都是一群妖物鬼祟,崔姑娘方才也听到了,如何还要赶上前去?”
崔花影站起身道:“方才那群鬼物说道盘江桥和冥水河,不就是我们来时路过的那所吊桥之处!”
杜猛和张生恍然大悟,慌忙背了柳小姐,急急奔走,追着那辆火车而去。那车马走得不快,在黑夜中又甚是显眼,因此众人未曾跟丢了,一路尾随过来。那车上鬼物也好似并未发觉,在车上熙熙攘攘,大声呼喝,欢欢喜喜。张生隐隐约约听得什么有鬼物要“无依魂魄,附人感孕,变幻偷生”,又有幽魂要“凭借高行缁黄,转世借形,名曰夺舍”,还有旁人说定要投在富贵之家,务必一辈子“钟鼎玉食,美妾成群,无忧无虑得安闲”。
张生听了,心中既惊且叹,暗暗苦笑,想道:“你们这些幽鬼,离得阳间久了,贪心若此,却不知道为人的疾苦。天下最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闲散,这两样不能兼有,就算是兼有了也难保长久,黄粱美梦只是转瞬即灭的事情;不肯劳心劳力,却哪里来的人上人的地位!”
张生正思量奔走间,突见前面的火车停了下来,那两匹拉车的黑马嘶鸣咆哮不已,隐隐有焦躁之意。杜猛等人也停了脚步,在林中藏好身形,定睛看时,果然是来到了那吊桥边上,那吊桥不甚宽大,仅可通过一两马车,绳索木板在夜风中微微摆动,依稀听得桥下河流奔涌之声。
众鬼物下了车来,和那些甲士一并走到岸边,朝下望去,议论纷纷。众人离得不近,听不太清,杜猛低声说道:“既然那群鬼物飘忽不定,能穿墙越屋,为何不凭空飞了过去,还在这里磨蹭作甚?白白耽误我等时间。”
张生说道:“想来是这吊桥和河流有甚古怪,能阻拦了这鬼物去路,不然他们也不会特意盗了那车马而逃。”
杜猛和崔花影点头称是,正待再看时,突然间腥风大作,闻之触鼻,云物凝晦,片刻间雷电交作,暴雨骤降,隐隐听得桥下河水腾荡,林岭如震。张生等人慌忙寻了林荫茂密处避雨,脱了衣物给柳小姐挡上,定睛再看那岸边群鬼时,却见它们暴跳掷吼,恼怒如狂,杜猛侧耳听时,听那群鬼物叫嚣着什么术士已然发觉,要做法追上了,速速逃去之类的言语。
杜猛向张生等人转述了,众人脸上都是一片惊惶之色,心中叫苦,杜猛道:“此刻却是不能再等了,我们不要理那些鬼物,速速从那桥上奔逃出去!”
众人点头称是,冒着大雨,背着柳小姐发足从林中奔了出去,只走了数十步,只听得桥下轰然一声巨响,向前望时,见河流中有一巨物鼓鬣而来,举其首,如危峰遮天蔽日,每一拨刺,浪涌如山,声砰訇如霹雳,移数刻始过,尽计其长短,当数丈有余。
岸边群鬼见了那河中巨物,惊惶失色,哗然呼喝,纷纷跳上那火车,举鞭策马赶车,要从桥上夺路而去。可那两匹黑色妖马见了河底那巨怪,心中惊惧,驻足不前,咆哮着不断后退;一时间鬼叫马鸣,云雾晦冥,风雷暴作,岸边乱成一团。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小黑笑笑 2017-11-18 13:44:11
看着作者的更新量越来越少,而且因为评论少点击少的缘故,作者情绪似乎也是越来越纠结,我就简单来说两句。
首先,作者这个帖子的标题就有问题,很容易让读者误认为是一部短篇故事集,而且第一部确实是短篇,这就导致第一部和第二部给读者造成的心里反差太大了,一部分读者因此而流失(我本人就是奔着短篇来的,谁知道看了第二篇就不能自拔了……)
其次,古寺邪灵这一篇结构有些问题,刚开篇太过平淡,而且很容易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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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您花大好周末休息时间回复这么多的内容,能感觉到您对我这篇不成熟的作品的一片关切之情,再次表示感谢。
您提到的几点,其实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和纠结的问题,经您指点,有拨云见日之感,说几点今后的修改方向:
1. 帖子题目,已经在版务处理版块发帖请各位版主帮忙修改,标注为长篇,同时给版主云中羽衣子发消息请求改帖子名。但据我观察,很多版务处理的改名贴并没有得到回应,帖子名还是保持不变,有点奇怪。还请知道如何修改帖子名称的读者朋友,帮忙指点一二;
2. 《古寺邪灵》这部小说开篇无力和结构问题,我会在下一个故事构思时加以注意,争取开篇就能吸引读者;
3. 文风问题,以后减少晦涩的文言文部分,多用通俗的白话,把重点放在改进故事情节和更新量增加等方面,争取一天多码些字;
再次感谢您提出的宝贵意见,也欢迎其他读者朋友多提意见和建议。
楼主:雕虫技  时间:2021-04-08 15:54:26
古寺邪灵 58

火车上的甲士见那妖马不肯前行,撕了破布蒙住黑马双眼,强行曳拽缰绳,将马车向前拉去,勉强踏上了桥面。正在忙乱间,突然浪声如雷,桥下那一巨物从水中跃出,其身长数丈有余,土黄色,有四足,修尾,形状如鼍,而举止矫疾,口森锯齿。那怪巨口一张,径直奔向马匹火车而来,群鬼见了大惊失色,高声喊叫,两匹妖马似乎也察觉不妙,扭身撒蹄便奔,跑了回来,将那火车掀翻在地,车上群鬼死尸中不少纷纷倒在地上,惨呼呻吟。
但听半空中一声闷响,却是那河中巨怪跃在半空,一击不中,将丈余双颚合拢,闷声轰然作响,震得周围树枝簌簌而抖;群鬼惊骇万分,正在庆幸间,但见那如鼍巨怪在身子行将坠落时,巨口再张,将数只幽鬼僵尸吸而噬之,口齿碾动处,那些鬼祟身躯破损,惨呼凄号,却是转瞬间被吞下肚中,行迹全灭。
岸上那些甲士群鬼看得呆住了,两股战战,定在当地,还没等开口说话,却见那如鼍巨怪在下落时将长尾奋力一摆,打在了那吊桥之上,如同刀砍斧凿一般将那桥劈成碎片,零零散散掉入水中;那巨怪重新没入河中,激起万丈巨浪,它将身子隐在水下,只露了头脸在水上,阴沉沉盯着岸边群鬼,吼声震天,身子旁边水纹如同煮沸般跳跃波动。
岸边群鬼方才勒住妖马,却见吊桥被毁,一时间都惊呆了,片刻之后放声悲哭起来,一个个如丧考妣,捶胸顿足,纷纷喊叫道:“生路断了,被困在此地,这般如何才能重返阳间!真个天公戏弄我等也!”
杜猛等人奔跑了一半,尚未到那岸边,却见了这般变故,一时间都惊呆了,停在半路,面面相觑,相互问道:“今番却如何是好?”饶是崔花影急智多计,现在也彷徨无招,顿足连连。
那群鬼哭号了半天,其中有几只鬼却发现了张生杜猛几人,勃然变色,指着这边,狰狞厉声道:“都是这几个生人的缘故,让那些术士发觉了我等在此,如若不是这几人,我等早已脱离牢笼,到那阳间快活去了!”
众鬼听了,纷纷抬头望向这边,看了张生四人,纷纷咬牙切齿,跳跃詈骂,弃了那妖马火车,一起逼迫了上来,其中有几只厉鬼身子迎风而长,身长丈余,指爪如刀,披发阴森,惨笑着道:“既然被困此地,永世沉沦不得雪,那也就姑且刨了你们的心肝,吃了你几人血肉,饱食一顿,也算没有白来此地一趟!”
张生等人听了,面色齐变,纷纷向后退去,正当此时,有几个甲士拦着群鬼面前,说道:“且慢,我却不容你等做这般事情。”
张生杜猛心中一宽,心道这群鬼中还是有些良善讲理之辈,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那几个甲士说道:“你们这些饿鬼,就知道啖食生人血肉,这几人年轻力壮,命格不凡,岂能轻易浪费?我等比你这些冤鬼早死了数百载,却也有了些道行,你们姑且把这几个男女让与我等,我们要施展那元神夺舍之术,占了这几人的肉身,直接变换为人!”
张生等人听了此言,心中大骇,相互一望,杜猛喝道:“快跑!”说罢几人转身发足狂奔起来。
后面阴风呼啸,传来群鬼阵阵狞笑之声,众人听得心如擂鼓,正奔跑的气喘吁吁间,忽听后面那妖马嘶鸣不已,八个马蹄翻盏撒相似,越过追赶的群鬼,又超了杜猛等人,径直赶投林荫深处去,众人看得奇怪,杜猛奔跑间扭头一望,脸上颜色突变,面露惊恐之色,对着张生和崔花影二人喝道:“快些投进前面树林中躲避!”
张生不明所以,和崔花影扭头看时,骇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但见那后边冥水河中黑气自水面而出,转瞬间黑气中噗噗簌簌现出一群怪鸟,遮天蔽日,人面鸟身,双睛在目,状如恶枭,鸣声若哭,时解落毛羽,以肉翅翩然而飞,悄无声息。那飞的近的怪鸟俯冲而下,将落在后面的幽鬼抓在爪中,提上空中低头啃噬,旁边有怪鸟飞来抢食,两鸟争一鬼,转瞬间四爪将那鬼撕扯为两截,各自狼吞虎咽吃下肚去。
正在追赶众人的群鬼听得后面的惨叫,回头看时,惊得呆了,齐齐发喊一声,四面八方散去,各自逃命;那空中怪鸟哪里肯放,在闪电暴雨中,敛翼从半空俯冲而下,口中尖啸不已,如同烈风迅雷般掠向群鬼,利爪下提起一两只鬼物,振翅而起,顷刻间咀嚼吞咽下肚。
那群怪鸟数量众多,胃口贪婪,不多时将群鬼吞噬了七七八八,将剩余的鬼物围拢在当中,低空盘旋飞翔,鬼物中若有出圈奔逃者,瞬间就被几只怪鸟抓起撕扯;众鬼物抱成一团,痛哭流涕,那些怪鸟好似在戏耍一般,也不急于扑食,半天才杀上一只鬼物,存了慢慢折磨猎物的念头。
杜猛等人奔到林中,在茂密处藏了身子,拨开草叶向外望去,看那怪鸟掠食之状血腥惨毒,肌肤粟立,纷纷嗟叹道:“还道过了这盘江桥、冥水河就能逃出升天,哪想到如此这般凶险,方才真是想得太过简单。今番却如何是好?”
正在议论间,突听群鬼中有一妇人仰头厉声而呼,只听她喊道:“你等扁 生,为何只追杀我等旷野幽魂?那边林中藏着几个负心背义的生人,你们这群畜生为何不去吃了他们?难道只会欺负我们这等孤魂野鬼?”
众人大惊,急急看时,却见那人正是刚才林中递与张生包袱的那个妇人,张生惊道:“这等恶鬼,戾气惨暴,魂飞魄散之际还要找人相替!”话音未落,那妇人伸出手指,遥遥指着众人藏身的方向,大声喝骂,空中怪鸟闻言,分出一群来,呼啸向林中飞掠过来,来势迅猛,如同飞箭。
众人面上一起变了颜色,方才奔走连连,早就力不能支,口中齐齐叫道:“苦也,今番却是万事休矣!”
众人正绝望间,突闻雷声殷殷,须臾间,山林中云气相旋而出,林中有一物蜿蜒蟠绕而出,势不可挡,巨木摧折之声渐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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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邪灵 59

杜猛等人正在惊疑间,却看那群怪鸟湫湫而鸣,叫声凄惶,似有恐惧之意,瞬间折返飞了回去,弃众人不顾。崔花影惊倒:“为何那鸟尽数而走?定是又来了什么厉害妖物!”
话音未落,众人耳畔唯闻折木之声,震响山谷,但见有大蛇现于侧后方向,巨如柱,径可三四丈,半身盘于高岗之顶,半身横亘半空之中,鳞片隐隐现于云雾里面,鳞甲张开,有如屏风大小。周身五色烂然,如堆锦绣。顶一角长八尺许,意态狰狞,行动缓慢慵懒,有睥睨万物的气概。
那群怪鸟见了此物,纷纷振翅而逃,也不管那抱成一团的群鬼,忙不迭振翅而飞,要投进那冥水河中去;地上的群鬼见状,恐怖几失魂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涕泪横流;杜猛等人看了,也是不知所以,股栗惊骇,莫能前进。却见那大蛇微微扬起头来,对着那逃去的怪鸟,张口吸之,两者间相距四五十丈,那群怪鸟却都翩然落入巨蛇口中,如矢投壶一般。
那大蛇吞了鸟群,低头看着地上的群鬼,那群鬼物伏倒在地,身子战栗,一动也不敢动弹,哀嚎连连,大叫道:“神君饶命,小的们知道错了,从此不敢再有偷生之念,甘愿永世不得轮回,千年万载都为奴侍奉神君,但求神君留的我等魂魄!”
那大蛇垂了头,遥遥望着地上的群鬼,两只眼睛中黄芒闪动,竖瞳微微眯起,远远望去,那大蛇的双目如同阴沉夜空中悬了两轮明月,杜猛等人见那大蛇耸立在在半空中,俯视众生,神情中尽是冷酷轻蔑之意,简直有如主宰生杀予夺的神袛一般,心中惊惧。张生却是心中一动,想道:古书中说鱼蛇眯眼,定不是等闲之物,却不知这大蛇是何等来历,是正是邪耶?
张生正思量间,但见那大蛇张开巨口,口吐人言,说道:“这般废物,若留下,又有何用处?”言讫,张口一吸,地上那群鬼转瞬不见踪迹。
杜猛和崔花影相顾而言,惊惧踟蹰,叹道:“还道方才庙中遇到的妖邪已经是难缠,没想到还有今番这般巨物,法力高绝,我等今番却是难以走脱了……”说话间,那大蛇缓缓游了下来,蜿蜒行至冥水河岸边,将尾翘起,重重往岸边一拍,大地震颤不已,两岸巨石滚滚落下,如雨点般砸入水中。只听得方才那水中如鼍巨怪惨叫一声,沉下水面,波浪翻涌不绝,听那般动静,那怪竟是在大蛇威摄之下,远远遁去,不复再现。
杜猛低声对众人说道:“我等藏在林中,那大蛇尚未窥见我等,切勿弄出动静,快些退去!”众人点头称是,蹑足转身,正要朝着林中茂密深处逃去之时,突听的半空中呼啸声突至,有大旋风自身后而来,势如潮涌,林中树木半数被风揭去,众人身前身后全都光秃秃一片,草丛石砾皆无,周围无半片叶子可以遮蔽。杜猛见状,心知行藏暴露,大喝一声:“还不快走!”
众人向前奔了数步,却猛地见那大蛇半身人立在身前,蛇首如同危峰般高耸,仿佛瞬间便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下来。杜猛放下柳小姐,抽出铜锏,咬牙道:“你们快带了柳小姐先走!”
崔花影苦笑道:“你这傻瓜,不曾见方才那般怪鸟、群鬼,转瞬间就被这物吞下腹中,我们几人却又能逃到哪里去也?”
杜猛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但凡有一线生机,也要叫你逃了出去!”
崔花影走到他身边,从后面抱住杜猛,将头倚靠在杜猛肩上,低声说道:“我等几人,能坚持走到这里,已经实属不易了,郎君对我情真意切,能和你死在一处,花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杜猛听了,心中凄惨,眼泪流了下来,喉头哽咽,口中无言。张生跪在地上,将柳碧云抱在怀中,喃喃自语道:“柳小姐,你说我等历尽千难万险,却是只能走到这里了么?”说着呵呵傻笑了起来,嘴中说道:“今日方知吞舟之鱼,翳天之鸟,虫禽之绝大者,果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啊,古人竟然没有骗我!”
众人正在说话间,却见半空之中的大蛇缓缓垂下头来,双目一轮,盯着地上众人,说道:“你们这班孱弱丑陋的生人,我是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如同蜉蝣般弱小,却又繁衍不息,占据阳间,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单是看你等一眼就令我厌恶不已。那般术士竟然为了你们几个无足轻重之辈惊动与我,着实可恶!”
说着,那大蛇将口张开,但见它眼射晓星,鼻喷朝雾,口中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头生一条肉角,好便似千千块玛瑙攒成。杜猛本待挥锏格斗,却被那大蛇用眼瞪了,只觉得周身森然寒意,攸攸冷气逼人颤,阴阴杀意诱骨泠,手足都不能动了,勉强挣扎扭头看时,身边的崔花影和张生也是一般模样。杜猛心中悲叹一声,暗道罢了,自负英雄豪杰一世,哪想到不明不白葬送在这长虫腹中,却还半点功名未立也!
那大蛇见杜猛这般模样,冷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条信子,颜色血红,如同缎带一般在众人身旁游走,众人都知道,这长虫的下一步动作,就是将自己尽数卷起,吞入腹中,此番真个是万事皆休了。
那大蛇用信子将众人嗅了一番,却停住了动作,沉吟半晌不语,将蛇首抬起,眼睛望向那山中寺庙,突然间长笑起来,又低头用眼盯了众人不放,口中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却没料到是这般情形,着实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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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邪灵 60

众人听了尽是不解,想张口问时,却都做声不得,周身全被那大蛇的气焰压迫住了,惊悚战栗间,又听那大蛇在半空中狂笑一阵,说道:“你们这些弱小人等,还有一丝希望能走脱,不过也只是万中有一的机会,就看尔等是否有这般造化了。”
说完,那大蛇弃了四人不顾,昂首而行,歇卧处有腥气冲天,转动时有赤云罩体,前行有风雨随之,雷声渐渐大而下来。猛然间乌云中现出一副法偈,龙章凤篆,字大丈余,浮在云中,闪闪发出金光;众人勉强仰头看时,却是不识其意。那大蛇仰首看了,冷笑道:“你等做法唤我出来,为了是取那道人和妖僧的首级,可没说要我杀了这四只可怜虫豸;若想取了这几条性命,你们就自己过来此地动手,我却没这兴致。”
说罢,那大蛇就要蜿蜒而走,却不想那天空中那一副金光法偈形状变换,如同条条绳索,从半空激射而下,将那大蛇笼罩在当中,飞速合拢,隐隐有束缚之意。那大蛇看了,只是冷笑,暴喝一声,啸吼如雷鸣,瞬间风云暴起,飞沙走石,天地晦暝,对面相失,只听的不远处那河水汹涌,激荡拍岸而起,浪高数丈,打在众人身上,衣衫尽数湿透。
众人被巨浪迎面袭来,口鼻一窒,片刻后方能呼吸,咳嗽了一阵,狼狈不堪,自觉手足能活动了,赶忙擦拭头面。扭身看时,空中倏然而霁,天无纤云,方才那高悬的法偈之光早已无影无踪,只见那大蛇去的远了,身上五彩锦鳞在暗夜中闪闪发光,雍容华贵,气势惊人,但看那巨物游走的方向,却好似众人逃离时来的道路。众人正在困惑之时,只见远处半山之上,突然有雷自房舍穿过,烟气上冲,直到天半,那处复又火光一爆,訇然有声,电光一掣间,山体皆摇,隐隐映出了山间寺庙的轮廓;杜猛和张生正吃惊时,听得那大蛇在远处张口狞笑,声震四野,那蛇将身子低了,直奔那火光之处而去,如同一匹彩缎,飞速游走在幽绿密林之中。
众人劫后余生,惊骇了半天,张生说道:“那大蛇方才之言,却是何意?吊桥已断,我等哪还有何机会能逃脱?”
其余人皆摇头不语,不解何故,崔花影沉吟了片刻道:“方才听那大蛇所言,好似也并不愿听从驱使它之人的命令……”
杜猛望着山上寺庙的方向,说道:“听那大蛇的意思,它是来对付乔道人和行钧师傅的,那两人想必还活着,方才那雷声火光,也不知是他们哪个弄出来的。”
张生抱着柳小姐,望着断崖那边,叹道:“若是那道人在,也许可以做个法术,让我等想办法过了那桥。”
众人正议论间,突听远处草丛中有物沙沙作响,似有猛兽隐伏一般,吃了一惊,杜猛慌忙掣出兵刃,将三人挡在身后。众人正惊心时,却见那断伏草木中跳出两匹高头大马,浑身漆黑,正是方才群鬼盗来的那两匹妖马,但见那马两眼如炭火,耳下有骨突起,四蹄之下弯曲如钩,肚下生鳞,蹄下有爪,极其雄俊,端得是不凡之物。
杜猛见了,心生欢喜,上去拉住那两马的缰绳,扭头对众人说道:“不用等那道人和尚了,我今番却有个计策,能让咱们逃了此地!”
他将柳小姐抬上一匹妖马,放在马背上,让张生和崔花影一左一右扶稳了小姐,自己牵了另一头妖马,一行人急急沿着那岸边而走。但见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唿喇喇水声在深涧中聒耳,众人行到一处地势平坦处,向对面望去,两岸间相隔的不远,有七八丈余,对岸也是片开阔地面。杜猛让众人停下,说道:“我方才心中寻思了个计策,我先去寻了几根藤条,一头绑在树上,一头束在我身上,权当长索,然后骑在这妖马上,跳到对岸。之后将藤条一头绑在对岸,如此往返跳跃两次,我不就能做了个索桥,咱们几人便可顺利攀爬过去也!”
张生和崔花影听了,大惊失色,齐齐说道:“这如何使得!”
杜猛指了指柳碧云腿上伤口,说道:“柳小姐伤势严重,此处又凶险万分,哪里还能多待片刻?我思前想后,也只有这般计策了!”
张生连连摇头,说道:“且不说这妖马能否跳过这深涧激流,你方才却也见了,这河流中还有妖兽隐伏,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又施救不及,该如何是好!此事万万不行!”
崔花影也拉住杜猛衣袖,眼泪汪汪,急道:“此举凶险万端,我却不准你如此鲁莽,我们不如在此等待乔道长和行钧师傅,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做合计如何?”
杜猛焦躁道:“我自幼马术娴熟,寻常马匹竭力一跃,怕是不能越过这般距离;我方才见这妖马奔驰,足力更胜世间名马,我骑上去尚有一跃而过的机会,但负上两人,却是难说。现在那河中巨怪已经被那大蛇惊走,一时间也不敢回来,若再耽搁下去,那怪去而复返,我等更加逃生无望!你们说要等那道人和尚,却也听了,方才那大蛇正要去取那二人性命,你觉得这两人胜算几何?”
张生和崔花影一时无言,都垂下了头,杜猛抽出铜锏,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说道:“如今这般情形,也只有我能做这等事情了,再耽搁下去,柳小姐怕是性命不保,我等也要被后来的妖物团团围在这岸边,到时候谁也无法走脱了!
众人无奈,只得在附近林中寻了三四根藤条,一头束在岸边大树上,一头在杜猛腰间绑定,牢牢系住绳结。崔花影扑在杜猛怀中,泪如雨下,张生在一边嗟叹不已,心焦如焚;杜猛用手摩挲崔花影头发,低头柔声道:“等我们离了此地,我定要明媒正娶你做我妻子,我家虽不是富豪之家,却也吃穿不愁,我们俩今后定要相敬如宾,琴瑟和谐,过上那美满日子。”
崔花影哭成了泪人,说不出话了,伏在他胸膛上,只是拼命点头,用手抓了他肩膀,却无论如何不舍得松手。
杜猛扭身对张生道:“我若跳到对岸,这边花影和柳小姐就交与你暂且照顾,切要万事小心提防!”
张生连连点头,苦笑道:“我此刻只恨自己孱弱,半点忙也帮不上你,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杜猛大笑道:“等我们逃出此地,你再来说这般言语,今番却把人情给我欠下罢!”说罢,他扶住崔花影腰身,轻声说道:“却不能耽搁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冒险一试!”
崔花影哭的梨花带雨,将银牙一咬,抬起头来,踮脚亲在杜猛唇上,吐气如兰,低声说道:“相公你定要回来,我在这边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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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邪灵 61

杜猛和二人言毕,拖着藤条跳上马来,先在平地上策马缓缓走了几步,随后跳跃奔驰了一番,待到能熟练驾驭那妖马,掉头向林中走了数十步,扭转回来,瞪起双目,伏下身子,双腿一夹,口中低吼一声,驱马前行。但见那妖马似通人性,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奔跑了起来,待奔到崖边,奋力一跃,一踊三丈,飘逸优雅,身子飞在山涧之上。
张生和崔花影见了,都是心中捏了一把汗,那妖马确实神骏非凡,腾空之时动作若追风绝地,飞翻奔霄一般,空中跳跃了三五丈还余势不减,驮着杜猛向对岸飞了过去。正当二人心中叫好时,突然天空中传来几声凄厉鸣叫,众人抬头看时,两只怪鸟从高空之中俯冲而下,爪利如锋眼似铃,六翮风雷疾,势如飞矢,径直向杜猛和妖马抓了过去。张生和崔花影惊叫一声,手心出汗,心中具是暗道不好。
那两只怪鸟一只扑向妖马,一只抓向杜猛头颅,利爪漆黑,双翼张开一丈有余,鸟身卷起一阵恶风,闻之腥臭扑鼻。杜猛大喝一声,抽出铜锏,身子一扭,避开那怪鸟利爪,肩臂猛甩,对着先扑击过来的怪鸟胸腹间就是一抽,血羽凌乱处,筋断骨裂,那鸟惨叫着跌了下去。后面那鸟见势不妙,振翅要逃,却被那妖马赶上,踢在脚下,杜猛俯身一锏将它一翅打断,那大鸟也是悲鸣着落入水中。
张生在岸上叫了声好,握住了拳头,喜形于色,崔花影却急得眼泪也落了下来,二人正心中稍安时,突听的水声隆隆,在那妖马身下千丈水波凭空而起,银山大浪万鼓过,惊涛拍岸时,其中窜出一黑黄巨物,巨口森齿,双颚大张,正是放才在岸边毁坏吊桥的那如鼍巨怪。原来此物生性甚是阴险,方才为大蛇所慑,远远遁走了去,但随后察觉大蛇远去,又复返而回,屏息潜行于深水之中,窥察着岸上众人的动静,无声隐伏,只待杜猛策马从空中越过时,方才拿捏时机,暴起发难,势如雷霆一般。
张生大惊之下,高声呼喊,身上毛发都竖立起来,崔花影双眼一黑,几乎跪倒在地,两人心中具是一个念头,此番怕是休矣。惊变之下,杜猛将牙一咬,双腿将马腹一夹,稳住身子,大喝一声,舌尖绽雷,附身望着身下扑来的如鼍巨怪,使劲平生力气,发狠将手中的铜锏掷了出去。那怪本是庞然大物,周身厚皮,有如披挂生铁铠甲般,那会惧怕区区一根铜锏,便丝毫无躲避之意,挟着翻滚巨浪,血盆巨口大张,迎着杜猛冲了上来。
却不想那铜锏径直奔着那怪一目而去,势头甚猛,虎虎有声,如同激射之出的箭矢一般,那杜猛也有搏虎伏熊之力,生死之间,全力一掷也是非同小可。那怪方才察觉不妙,急急闭了双目,头颅摆动,要避开那铜锏。电光火石之际,却哪里来得及,海激天翻间,那锏径直没入那怪眼窝之中,黑血如同泉涌般溅射而出。
那如鼍巨怪大吼一声,惊天动地若雷鸣,震得山涧发抖,波涛难平,那怪负痛之下半闭了巨口,将头颅连摆,因此也未曾扑中妖马,上颚擦着杜猛人马而过。张生和崔花影正看得心惊肉跳间,那妖马后腿一蹬,踩踏在那巨怪外翻的獠牙之上,借势一跃,竟然又飞起了一两丈余,那如鼍巨怪无处借力,眼见就要从空中坠下,想要再张口吞噬人马,便是鞭长莫及了。
张生正扶额庆幸时,却听得崔花影大叫道:“小心那怪的尾巴!”那巨怪头身落下,却将身子一扭,长尾甩起,半空中劈开水雾浪花,呼啸有声,如同巨斧般砸向空中的一人一马。张生方才见了那怪用尾击毁吊桥,心知其力绝大,这一击要轰中落实了,杜猛怕是人马都要变成齑粉;那怪尾巴甚长,足有三四丈,杜猛身下妖马方才那一跃,却是避不开那一击。
杜猛手里兵刃已失,身在半空,看着那怪巨尾凌空劈来,也是毫无对策,将眼一闭,心叹罢了,只待等死;崔花影再也忍受不住,跪坐在地,眼中流出泪来,张生也是彷徨无计,心中一片悲恸,正焦急间,突间那妖马仰头鸣叫一声,青烟从那口鼻中喷涌而出,转瞬间将周身罩住,马尾一扬,烟气中隐隐有星火绽现,那妖马四蹄在空中奋力蹬踏,周身的烟气如同旋风般拢在妖马身上,卷得那马从空中倏忽而升,竟是堪堪避开了如鼍巨怪横扫过来的尾巴。
岸边二人看得悲喜交集,同时留下泪来,拍手叫好。那如鼍巨怪先前存了轻视之心,却没料到再搏不中,一时间无计可施,怒吼一声,恨恨从空中落下,轰然砸入水中,若想要再次扑击而起,怕是也来不及了,那空中的人马离着对岸只有丈余距离,转瞬间便要落在地上。
张生和崔花影见了这情形,心中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绽出笑容,高声呼喊,杜猛也扭身过来,对着二人挥手微笑。岸上两人看这短短数息间,杜猛和那几只怪物生死相搏了几个回合,也算有惊无险地跳过了那山涧,心中登时涌出喜悦之情。
眼见着那妖马从空中落下,前蹄就要踏在对岸平地之上,忽听得凭空中起了一道霹雳,那妖马面前登时起了万丈火光,莹莹光影如镜,镜面上有数个法偈文字,金光跳跃,依稀看得是“为众恶之渊薮,障蔽正道,害慧命者”几个字,镜面如同屏障结界,炙炎灼人,那妖马前蹄登时烧焦,马匹惨叫一声,收不住势,整个身子前扑了过去,头颈上毛发皆燃,瞬间杜猛身上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变故突生,张生和崔花影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二人正惊间,却听锵然有声,见那一人一马从悬崖那光影屏障上反撞了回来,直坠下山涧中,人马惨呼声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紧接着山涧之下河中浪声再起,方才那如鼍巨怪发出阵阵狞笑,再次从水下一跃而起,扑向空中。
张生看得呆了,崔花影猛地向前跃出,一把将那几根藤条抓在怀里,扭身发足狂奔,张生如梦初醒,也急急上前,单手抓了藤条,背在身上,跟着崔花影向后跑去。两人边跑边哭,心中具是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要将杜猛救了上来,初时还觉得那藤条甚重,心中还存了希望,猛然间觉得手上一轻,那藤条好似不承受重量一般,心中都是慌了,七手八脚将那藤条扯了上来,却见只有几截断口,杜猛却是毫无踪迹。
崔花影跪倒在地,一声不吭,双手绞在一处,兀自抓着那藤条不放,脸上泪流成河,张生奔到悬崖边上,向下望去,但见山下浊浪涛涛,巨怪隐伏,悲风飒飒,山石不断滚落河中,不见了杜猛身影,对面那火焰屏障隐隐消退,炽光渐退,变得如同寻常景色一般无异。
张西洛睚眦欲裂,将牙咬碎,冲着对岸破口大骂道:“究竟是何人心地这般歹毒,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几人究竟做了何事,要遭此灾劫!你们这班无耻鼠辈,要取我等性命,就光明正大前来,休要藏头露尾,做这猥琐无耻之举!”
四野无声,并无人回应他这番呼喊,只听得山涧下那河中巨怪在低声啸吼,声如闷雷,隐隐有得意之情。张生听了愤怒如狂,站在岸边向下高声詈骂,将岸边石块尽数踢到河中。
正当此时,张生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声音粗粝刺耳,接着是沙沙踏步之声,有人阔步从自己身后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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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邪灵 62

张生转身看时,却见来人身披狰狞戈甲,晃耀炫目,脸上罩了一张面具,周身散发阵阵寒意,记起这人正是方才在厢房中追杀杜猛的那怪人,心中大怒,咬牙说道:“你这厮,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对我等要赶尽杀绝?现在杜兄已经被你同伙害死,你可是心满意足了吗?”
那玄甲怪人也不答话,只是踏步上前,身上铁甲摩挲作响,逐渐逼近张西洛。张生见状,不惧反笑,咬牙切齿道:“我还正愁找不到你们,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杜兄为我等而死,我又岂能苟活在这世上?今日我就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我那兄弟报仇!”
说罢,张生低头从地上寻了一根木棒,单手高举过头,大叫一声,冲着那怪人飞奔过来,还不等迫近,那玄甲怪人手臂一挥,将张生远远打飞出去。
张生倒在地上,浑身筋骨欲断,勉强挣扎起来,吐了一口鲜血,用手扶了那根木棒,踉跄着站了起来,却看那玄甲怪人立在崖边,正垂首向下望去,他那张面孔罩着铁甲面具,也看不出脸上有什么神情。
崔花影仍然呆呆跪在远处,抱着藤条,神色木然,只是泪流,对这边事情视若无睹,柳碧云依旧昏迷不醒,躺在树下。张生望着两人,心如刀割,回忆起方才杜猛托付自己照顾二位姑娘,他自己却只身犯险,一去不返,心中悲愤至极,大喝一声:“崔姑娘,快带了柳小姐逃走!”一边喊着,一边发足朝那玄甲怪人冲了过去。
张生舞着木棍,冲了上来,那玄甲怪人扭过头来,冷哼了一声,单手将张生砸下的木棍劈碎,复又一拳将他打翻。张生躺在地上,口鼻崩血,狼狈不堪,险些昏死过去,却被那玄甲怪人一手扼住脖颈,提在了半空之中,只觉得气不能继,百脉逆行,胸膈肠胃中如烈焰燔烧一般。
张生用手抓了那玄甲怪人手腕,挣扎喘息,瞪着那怪人面孔,只觉得对方眼窝处黑气沉沉,看不到一点光芒,自己脖颈上那冰冷铁手越扼越紧,简直要将自己脖子折断。张生心中苦笑,知道自己万难逃脱,只想给那两个姑娘争取一点时间,悬空着扭动身躯,挣扎着嘶声喊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一直追杀我等?”
那玄甲怪人手上继续用力,头盔面具之下抖了几下,张生似乎觉得对方在狞笑一般,片刻后,那玄甲怪人出声说道:“此处是神明领地,却有神之道义需要我来捍卫。”
那怪人声音粗糙冰冷,如同利刃在岩石上摩擦,听了让人心中怵惕,张生被他扼得气息奄奄,勉强说道:“人妖异路炭与冰,你这祟物,敢出如此大言,何谓神明道义?”
那玄甲怪人顿了片刻,说道:“所谓神明之道义,乃是对枉尊自大的凡人施加威压,让人类保持正确的恐惧拜服之心。”
张生听了愣住了,说道:“我等……何时又是……那种枉尊自大之辈了,你这……又是何等说辞?”
玄甲怪人说道:“你不作恶,但世界万万千千凡人却在作恶,自觉人不及知之处,即可为所欲为也:恃强凌弱、贪婪背叛、尔虞我诈,不可足一而论,人心崩坏,阳间失正遍知,怨念沸腾,如无间狱一般。今番神灵却是要再现人间,降临恐怖,涤荡世界,惩戒尔等!”
说着,那玄甲怪人将手一收,扼紧张生脖颈,张生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正在此时,忽听的身后崔花影大喊一声,双手高举一块石头,猛地砸向那玄甲怪人,但听火花四溅处,那块石头将玄甲怪人头颅砸掉,那怪人身躯倒地,松开了张生。
张生摔落在地,连声咳嗽,半晌没喘过气来,崔花影丢了石头,急忙将他扶起,脸上泪痕犹在,说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走!”
张生正待答话,向后望去,脸上颜色突变,猛地将崔花影拽到自己身后,崔花影踉跄了一步,扭身看时,却见那玄甲怪人重新站起,手掌如刀,劈在了张生肩膀上,血肉横飞。张生脸色煞白,身子晃了几下,连连后退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崔花影脸上大变,自己方才明明将那人头颅砸落,为何他能摔倒复起?抬眼看时,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那玄甲怪人的头盔面具落在地上,站立而起的赫然是一具无头之身。
那玄甲怪人腹中传来阵阵狞笑,说道:“今日就以你们几人鲜血,祭祀神灵,唤醒主神降临这世间罢。不多时日,我等也有机会一享凡人之躯了,那时你们人类的哀嚎惨呼,对我等来说,不啻于仙乐一般悦耳!”
张生看那怪人铠甲中空洞洞一片,黑气萦绕,毫无形体血肉,难怪杜猛曾说此怪乃不死之身,心中万念俱灰,低声对身后崔花影说道:“此物甚是难缠,我暂且拖上它一阵,你带了柳小姐快走。有缘来世再见罢!”
崔花影正待开口,却见那玄甲怪人发足狂奔,转瞬间跳跃在自己身后,拦住退路,恨恨道:“你这贱人,竟然打落我头甲,待我慢慢折磨你致死!”说罢,并手为刀,向崔花影径直刺了过来。
崔花影花容失色,张生脚步踉跄,转身不及,难以施救间,从崖边冲上一个黑影,猛地拦在那玄甲怪人和崔花影之间,用自己身躯挡住了那怪的手刀,那玄甲怪人的铁手从那人后腰间穿出,鲜血淋漓,泼撒了一地。
张生和崔花影看那人身影,正是杜猛,但见他须发皆烧成黑炭,衣服破损,手足俱折,也不知怎生从那山涧中爬了上来,两人齐声惊呼一声,奔上前来,但见杜猛用双手抱住那玄甲怪人,牢牢不肯松手,但腹部被对方重创,口鼻中鲜血喷射而出。
张生和崔花影二人见了杜猛,还来不及欣喜,见他为救自己身受重伤,登时痛哭流涕;崔花影扯着杜猛衣裳,哭得跪倒在地,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那无头玄甲怪人却是厉声笑道:“来得正好,我就知道你没有这般容易送命,还是落在我的手上,让我结果了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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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08-07 05:48:51

更新时间:2021-04-08 15:5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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