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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邪】《彼世镜》三部曲(三个独立故事,各CP不同,慢填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第一话《异端》海报镇楼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第一话《异端》(民国黑瓶邪


1 非HE非BE开放式结局,开头瓶邪亲密注意,菊洁党勿入


2 黑瓶邪纠葛,后半到结局黑邪向


3 虐心有!很那啥的那啥啥有!很多!鉴于吧规不许贴肉,尺度大的部分只能贴其他贴吧的链接,请谅解


4 冷漠复仇黑有,不太聪明但是很努力的小三爷有,悲催瓶有


5 慢更,基本上一周一更或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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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文,希望能有所进步~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这一层完结后用来放TXT下载链接,请勿C此处谢谢配合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1.旧缘

民国十六年春天我正好满20岁,也是张老太爷立下规矩,令九门子弟入张家受训的第四十个年头。

张家老太爷名盐城,外号发丘中郎将,祖上是全国排得上名儿的盗墓世家,在这行当的名望和手段,在长沙九门提督中位列榜首。故他提出要将张家祖传的倒斗手艺倾囊传授给所有十岁以下九门子弟的时候,一堂的老家伙无不惊佩交加,立刻有人屁颠儿着把自家儿孙送进张家那座据说已有百年历史的老宅里。

老太爷此举一度在行中成为话题。众所周知凡是靠祖师爷赏饭吃的行当,都有各自传子不传徒的绝活,而张老爷子竟要忤逆祖宗,将数代心血传于外人,其心中考量,委实难测。而据我三叔所言,他六岁入张家,学到的倒斗手艺寥寥,倒是地面上的活儿如鉴识和贩流,着实得了张老太爷不少点拨。由此吴家生计也慢慢由地下转为地上,不洗而白了。

不过我认为三叔是自己没有天份,学不来张家的绝学才致于此。因为和他同时学艺的其他子弟中,有几位长大后颇有建树,其中以下八门齐家的少爷最为出类拔萃,只可惜天妒英才,刚刚而立之年便患病去世。他的儿子大我六岁,在我们这批小孩中是最年长的一个,深得各家长辈褒扬,我们都尊他为大哥。而张盐城的孙子张起灵只比我大几个月,是十多个孩子里和我年龄最近的。由于我那时还不会数超过一只手的人数,叫不出他的排行,所以干脆就叫他小哥。

平白多出的两位兄长占据我幼年记忆的绝大部分,他俩对我的照顾宠爱绝不逊亲兄弟。大哥性格爽朗义气,不但身手矫捷,还雕得一手漂亮的水晶玻璃,这在当时是十分稀罕的手艺。他雕过几只水晶物件送我,我非常喜欢,珍藏至今。小哥则沉默寡言,话少得跟个闷油瓶子也似,但是每次我功课遇阻,或是被其他人欺负,他必定一言不发飘过来就提拳相助,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也正因此,在满了十二周岁,按惯例所有人离开张家去「放野」的时候,我选择和小哥一组,而大哥被分在年龄较大的一组。那一拨人中好几个都是张家嫡系,按说问题不大,可是偏偏那次放野中,就只有那一组出了事。

大哥是被抬回来的,遍体鳞伤,眼睛上裹着黑布条。我拉着小哥挤在门外,只隐约听到医馆先生说这招子从此不能见光,否则要废之类的话。我不懂招子是什么,问小哥,他不回答,只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看看他冷峻得不似少年的面孔,再看看屋里床上气息奄奄的大哥,突然一种强烈不安罩顶,哇一声哭了出来。

大哥没有听到我的哭声。当时张盐城老爷子已不在人世,当家的长子张启山,人称大佛爷却没什么善心,不等大哥伤愈便打发他回齐家,说他不是这块材料。这个评价在老九门世家是极大耻辱,齐家似乎也羞于提起此事,不许我们去探望,说把他送到外国治病去了。很长一段时日后,大哥的事再无人记得,我也只偶尔对着架上他送我的水晶老鹰怅然一阵,也就算了。

放野归来后,差不多就该出师,各回各家。在我也打算卷铺盖回家之际,小哥表现出一种异常的别扭执拗。一早醒来我的行李不翼而飞,满头疑惑地推开门,就看见他瘦削背脊绷得溜直,肩头衣服都湿了露水,坐在门口台阶上一动不动,石塑一般。我喊他,他回过头,细碎刘海下幽黑的眼直勾勾盯着我,只说了四个字。

「吴邪,别走。」

后来才知道他求了他爹一通宵,我俩要好的事长辈们也清楚,我爷爷便答应让我继续住在张家,两个人做玩伴儿,直到十六岁那年,一个和暖春日的午后。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因百度现在也和谐截图,所以图片做了加色处理


若吧务认为带图不妥请先删带图楼层,待11月后再恢复~


这一层的楼中楼里放文字版外链


黑邪吧也可看到大尺度部分 地址http://tieba.baidu.com/f?ct=335675392&tn=baiduPostBrowser&sc=54359805065&z=3184972240#54359805065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2.拜帖

我和小哥满20岁的这年深秋,张大佛爷突患怪疾,医治不见好转,于一个萧瑟秋夜里咽了气。按照遗嘱,小哥成为张家家主,我仍被他留在身边,做了他的幕僚,眼看要走我三叔的路,于是人人称我一声「小三爷」,莫名觉得老了好几岁。

说幕僚其实也不确切。所谓幕僚一般都是军阀头子身边的谋士,张启山虽有一阵子为了某些目的和军队走得很近,毕竟祖业还是以倒腾古物为主。每当我看见小哥身穿和他老子一样的旧式军服面无表情行于满架文物间,总有种十分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他现在已不怎么亲自下地,因为接手了进出长沙城的水陆线路。其中有古董,有洋货,也有一些背地里的营生,比如军火。这件事我一直不敢跟家里说,爷爷很忌惮这个,要是老人家知道我留在张家帮小哥做这些危险勾当,非抓我回去跪祖宗灵位不可。但是我不认为小哥有什么逾矩之处,老九门本非个个清白,何况他小心翼翼经营的规模并不大也不显眼。世道太乱,人命飘零,有所准备总好过两手空空。

这一日小哥外出,我留在房中核帐,快傍晚的时候,门房忽然送进来一张拜帖。我有些意外,因张家在长沙的地位,来人拜帖都是清早进门,从来没见晚过正午的。我问门房送拜帖的人呢,答曰,没看见。

我奇道:「没等回复就走了?」

门房答道:「没有人在,帖子是从门缝塞进来的,开门看也没见人影。」

我心下疑惑,打开那张折起的帖,里面一张白纸干干净净,只写了六个字:

不正镜。新河箩。

再无其他。

我思索着,这「新河箩」指的应是湘水南段的新河箩码头,这「不正」所指却是为何?捏起那拜帖抖了抖,单薄地沙沙作响,没有夹层。于是无法可想,待晚饭时分小哥回来后将帖子交给他,顺手帮他把披风解下。

小哥拿着那帖往桌边走,一边问:「谁送来的?」

我转身将披风挂到屏后,随口道:「不晓得,压根没露面。」

哪知小哥打开拜帖看到那行字,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我见不对头,问他:「那个不正镜,是什么意思?」

小哥沉吟许久,电灯照得他光洁前额有些紧绷的苍白。

「我爹提过,是一面上古妖镜。」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古镜?没听说过,怎么是这样个名字。」

小哥把拜帖折起来放进口袋里,示意我坐到他身边。「古语说以镜正衣冠,但是传说那镜子里照不出人影,却照得见来世。镜不正,今生不结,来世不现,从那镜子看见来世的时候,就是今生最后一刻。」

我忍不住笑了。「世上竟有这等奇物?不是以讹传讹吧。」

看见我笑,小哥唇线似乎也弯了弯,随即又恢复。「我也没见过,不过爹既然特意嘱咐,也许确有其事也说不定。明天正好有一批货从新河箩下,顺道去看看好了。」

我心一紧。直接以「货」代称的,多半是西洋新式军械,这个月已经来三批了,未免有些过。我张了张口,未及出声,他就握住我的手。

「放心。」

白炽电灯从我们头顶照亮满屋。我呆呆地瞅着他细碎刘海下阴影分明的轮廓,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先长大了。

眉骨突起几乎与鼻尖平齐,肩膀比从前宽了许多,好像每一分能伸展开的骨骼空间都没有浪费。我低头看看自己,除了身高跟他差不多,其他地方简直像是忘了发育,再想想我俩基本是吃同一碗饭过来的,一时感慨万千。我明白他的改变不止在体魄,更是作为九门之首继承人的胆识,所以异议终没有出口。我决定和从前一样相信他,只叮嘱他谨慎行事。

小哥答应着,用完晚饭,熄了灯照例好一阵厮磨亲热,待喘息渐渐平复,我们才拥住对方安歇。


三更刚过,突然外面灯火骤明。我惊醒,和小哥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坐起。刚披上件衣服,就听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在门外喊:

「当家!小三爷!新河箩的船被劫了,码头上正走着水!」

被劫?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小哥眼神冷得出奇,迅速套上裤子。我也跟着跳下床,一边摸索裤子一边道:「我也去。」

刚摸着裤子手就被小哥按住。「你留下。」

不等我出声,他又道:「有人放火,存心暴露那批货,我带人去转移,你得留下准备接应东西。」

此刻分秒不容耽搁,我虽担心也只能点头。「你小心。」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决然出门。我三两下穿好衣服,跑出去和管家一起安排人手。劫货船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过,但都是悄悄地搬了最值钱东西走,从没有这样大张旗鼓放火惟恐人不知的,所以很可能如小哥推测,是张家对头捣的乱,要将军械的事曝光。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4 故人

「大…」

他笑意愈深,似乎很是期待。

可这面容轮廓比幼时大改,黑墨镜严严实实挡住他的眼神心绪,昏黄的烛焰跳动间那一抹笑容掩在怪异的长发下,无来由地悚然,哪里有半分当年亲近模样?我踌躇半晌,一个哥字到底出不得口。

一阵尴尬冷场,我更无措。他站在那候了许久,唇角笑意一点一点变冷。

「做了张家的二当家,便不认得故人了罢。」

他把油烛立在架边,手枪别进腰间,淡淡道。我过意不去,忙张口辩解。

「没这回事。我只不过给小哥管管事务,做个帐房先生而已。」

他冷笑。「帐房先生?我倒不知,吴小三爷原来喜欢在当家床上核帐。」环视屋子一眼,「连自己的床都搬出去了。」

我脸上一热,却也无法反驳。小哥当家后第一件事确是把学艺时住的后厢房清空,让我搬去与他同卧,只因我舍不得动这些摆件,独留了个博古架在这。但是我和小哥长年相处,两厢情愿,怎么就招他这般刻薄言语?想着不由也动了气,正色道:「随你怎么想。我吴邪自问行事端正无愧天地,不像你竟跟匪类同流合污!你扪心自问,干这趁夜打劫的勾当,还有面目做九门后人?」

那家伙静静听完,不怒不躁,隔着墨镜的视线恍如实质,直到我觉得脸上要给戳出俩洞的时候,方冷冷道:「吴小三爷可知「黑瞎子」名号?」

我一怔。道上传闻我略知一二,据说有这么个组织专门贩卖西洋军械,原本在欧罗巴的德意志国活动,辛丑条约后随着大量外国公司涌入中国,从山东到两湖不少搞私人武装的帮会都和他们有生意往来,这黑瞎子便是其头目的绰号,只是见过他的人不多,无从得知这绰号由来。现今看情状,该不会正是这夜半上门的故人?

「齐家人虽落魄,还不至沦落到跟土匪打交道。」他逼近过来,身形慢慢把我笼在阴影里,浑身隐现怒气,最可怕是那嘴角竟还带着悚然的笑。「你自以为行正端直,是因为你不知你那小哥,还有他老子,嫉贤妒才,做下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他一只手落在我衣领上,惊得我一寒战,以为他要揍我,可他并没有揪起布料,而用手指就势往下一挑,布扣断开。「而你,吴小三爷,你是个帮凶。」

我穿的斜襟长衫领襟只有两条布扣,被他挑破,襟子立刻掉下去,里衣露了出来。我既疑又怒,不知他什么意思,正要责问,却见他墨镜后的目光忽然发直,盯住我脖颈处不动。我不由伸手去摸,双手却被他抓住。

他还是扯着嘴角笑,而这笑看着竟有了些苍白的惨然。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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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5 不正


天早已大亮了。

我盯着丝白的帐顶,红檀木窗雕花格子透入成形的光线,斜斜地拉出长长数道,像很多年前那个春日静谧的午后。

所以我忽然心酸莫名,想念此时本应躺在身边的人。昨晚他没带几个人走,不知道黑瞎子在码头埋伏多少手下,不知道黑瞎子若占上风,能否看在幼时的情分上,不要伤他性命。

转动呆滞目光,落在桌边背光而坐的身影上,卡壳的记忆咔地一动,一波不堪回首的滋味不由分说涌上脑门,只冲得我头皮发麻,恨意汹涌。当时还可只当作体罚,事后再回想,那屈辱的姿势,被迫接受的强硬,实在羞愤到无以复加,牙咬得咯咯作响,借着怒火产生的一股蛮力咣地坐起,正欲下床去拼命,那边的混帐倒先开了口。

「如果你觉得你没有欠我在先,只管动手。」

我咬着牙硬邦邦道:「你给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砸碎的,与我何干?」

黑瞎子转过脸来,笑得甚是讥嘲。「原来还学会避重就轻了。」他推开椅子站起,朝我走过来。我身上一僵,正绷紧肌肉,他却在床头一地阳光前停下,只站在阴影里,居高临下道:

「我们来谈个交易吧,吴小三爷。」

我警惕地瞪着他,墨黑镜片中什么也窥探不出。「什么交易?」

「张家扣着我家的传家宝物,我这一趟正为此而来。若你配合我找回它,我保证你的小哥,还有所有警卫下人性命无虞。」

听到后半句我心头一亮,随即又黯下来。「如何找?我并不知有这样的宝物。」

黑瞎子目光透过镜片紧紧盯住我的眼睛,敛了些笑。「当真不知?不能物归原主,张起灵的死活你也无所谓了?」

我想起小哥临走前决然的一眼,竟似对事态有所预感,心中痛楚难当,思索着要不要扯个谎保全。然而黑瞎子这个人和以往已截然不同,恐怕难以哄骗,反激怒了他,后果难测。踌躇片刻,只得老实答道:「真的不知。所有保险柜金库里只有现洋银元,房产地契,再就是...」犹豫一下,还是横下心说了。「再就是一批西洋枪械,最近几个月才入手的。」

黑瞎子闻言,毫不惊讶,甚至还有些嗤笑的神色一闪而逝。我疑惑,他沉默了半晌,方开口:「这样么...幸好,幸好。」

这话没头没脑,我不知如何接,他却背过身,坐到我床边。我浑身寒毛一炸,攥紧拳头,他也不管,迳自说下去。「齐家有面家传古镜,名唤「不正」,被张大佛爷强收了去。我来,只想取回本是我齐家的东西,即便把这张家大院掘地三尺。此事,希望你不要阻拦。」

那拜帖果然出自他手,可是按小哥的话,那个怪镜子似乎并不在这里。「若你遵守诺言,我绝不阻拦。但是我们确实不曾见过你说的古镜。你只管搜查,只是多半白忙一场。」说着我想起身下床,离他远些。不料腿一抻直,一股热流失禁一般从私处挤出,沿着股后蜿蜒而下,不知何时套上的裤子后面立刻濡湿。我太清楚那是什么了,恼意羞意热意一齐上头,只恨得身板僵直,绝不肯再回头看他一眼。黑瞎子没言语,待我走出几步就跟在后面,却也没有更近举动,真是喜怒难测。

我草草擦洗,但是被他这么注视着,怎么去擦下面?不得已对他道:「我不会逃走,也逃不掉。你不用一刻不停地监视我。」

黑瞎子坐到皮凳上,冲我笑道:「你别怕,许多年不见,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这样时而残暴时而温柔的调调着实令我吃不消,也不敢随便刺激他,只好就这么任裤裆黏腻着穿了长衫外套,一边觉得后方投来视线如芒在背,只得寻些无甚要紧的话说。「那个古镜,名字好生古怪,有什么由头么。」

黑瞎子仍是笑,那笑却带了些说不清的味道。「以中华语言,不正,为邪。而西洋算术里,不正,为负。」

他把邪字和负字咬得特别重,言外之意分明是说我有负于他,可是我何曾做过那样的事?实在莫名其妙,于是闷闷地系了袢带,半天道:「不正则反,这道理人人都懂,怎地连西洋算术都扯上。」

黑瞎子只是看着我笑,好像脸上就这一种表情,某个层面上来说简直跟小哥是同类。他没反驳,见我收拾妥当,起身道:「走吧。」

不知他要如何搜查,我跟到中庭,见他带来的人居然已经毫不客气地把通路两边花坛掀个底掉,露出下面厚厚的青石板。「这是做甚,你那镜子埋在这下面?」

黑瞎子道:「我以前打这里过时就觉得不对劲,你看这边缘草丛,一般为了多得日光,草茎都尽力往外伸,但只有这边花坛的草反而向里面缩。」他走上前蹲下,伸手在未翻起的草皮上试了试,「就是这里,总是向上透着怪风,从石板缝隙的位置。」

我也伸出手,果真感到有细微气流从缝隙漏出,讶道:「既有风,莫非这花坛下面是空的?」

黑瞎子颌首,扬声对手下道:「把石板移开,五个人跟我下去。」抓了我手就要往前。我急忙抗议:「为什么我也得去?」

他把墨镜转向我,镜片后目光如炽,令我错觉看进了他的眼。

「张家从前犯的罪孽,你若不亲眼证实,怕不会信。」


TBC


下章继续练习斗文,希望不要手滑又跑偏成肉。。。阿弥陀佛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6 地下

石板下掩着数个大小不一的方形井口,里外没有苔迹,看似枯弃多年。黑瞎子的人接了他的示意,点了火折子扔下去试了试,便有两个从最阔的一方井口跳进去,落地回音前后砰地传来,他往黑咕隆咚的井里瞥了眼,一把揽住我腰,我只来得及蹦出半个「不」字,眼前一花便下了井底。正七手八脚挣扎,一阵掺着朽味的腐腥气不由分说入侵鼻端,我只觉胃里一抽,险些当场呛吐出来。

这味道杀伤力堪比陈年尸臭,我久不下地,估计此时脸都是青的,那黑瞎子却若无其事,突然凑近过来,紧贴鼻尖朝我唇上吹着气道:「小三爷这就受不住了?」

被那副放大的墨镜一吓,我反射地往后躲,感觉到箍在背后的胳膊,一股闷气又冲上喉咙,抬手推他一把,冷冷道:「小爷没那么不禁用。」

一触到他胸膛我就后悔了,现在张家人性命都在他手上,我这般意气用事,惹怒了这家伙却怎是好?只得垂下眼皮小心地瞄过去,黑瞎子却无半分不愉,盯着我笑得放肆。我有些不自在,心想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那井下通道里散出的怪味,也无暇去理会了。

一路浑身紧绷被黑瞎子拽着,一行七个大男人挨个鱼贯而入,身高最高的黑瞎子也仅需微微弯腰,这样空间富余并且不止一条的暗道分布在住了十六年的张家大宅地下,我却一无所知。越往深处,每隔十步左右两边粗糙的坑壁上就有个细长凹洞,多数空空如也,只有零星几个里面有干涸的油灯盏。黑瞎子每见一处都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火折子昏暗的光焰在他眼镜上缩成两点,我忍不住问道:「这么黑还戴墨镜,看得见吗?」

他闻言,目光隔着镜片在我脸上巡睨,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意外,片刻才笑道:「戴比不戴看得清楚。」

真他娘是个怪人。我心里嘀咕着,走在最前面的人这时回头对黑瞎子道:「队长,三条岔。」

黑瞎子站在身前完全遮住我视线,看不到前方具体情形。只见他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每条道两个人,分开。从现在往前走半钟头,没有发现就原路回去。」

四个人领命进了左边和中间的岔道,剩下一个人左手擎住火折子,回头见黑瞎子微微颌首,右手便自腰间抽出一把枪管细长的毛瑟,往右边走去。我正想跟上,黑瞎子却抓住我手腕,硬是把我拖在身边,这样并排而行虽不至拥挤,两个爷们到底嫌局促,我暗暗挣了几下,无果,又实在不想靠他如此近,便要求自己垫后。

黑瞎子这回看也没看我。我提高声音重复了遍,半天才听他沉声道:「我爹,就折在这里面。」

我惊讶地瞪着他侧脸,一丝笑也无。但我记得齐叔叔当年是出去下地时病倒,送回齐家不久后去世的,但那时我至多三岁,故只是听闻未曾眼见。黑瞎子转脸看了我一眼,又道:「这底下,原本是张家前几代先人留的活命路,但张盐城当家后自恃用不着这手段,封了出口来藏珍品冥器。」

我听着,不太相信。小哥带回的冥器都交我处理,从没藏起过。黑瞎子继续道:「我九岁那年,爹给张启山夹了一趟喇嘛,原本一切顺利,偏张启山说从拿出来的一个匣子里钻出了带阴气的活物,困在这地下,要借我家的古镜灭它。」

我奇道:「要说斗里的活物只能是粽子,你家那镜子竟有这样功效?」

「那不是粽子,据说是尸气遇山鬼血凝成的怪物,有形无质,枪打不死火烧不灭,却能吃人,而且带着尸毒,人不能碰。我爹和十多人带着镜子下来,最后死得只剩我爹一个,拉上来,回家躺了一个多月,直到去世也没完全清醒。张家人只说镜子丢在下面没人敢去取,我家乱成一团,也没人去,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

我听得暗暗心惊,这些话都是闻所未闻,算算时间,那时应是张启山在当家,若确有此事,小哥可知道?

黑瞎子又道:「我爹去后,我娘本不肯让我再进张家,是我自己要尽齐家子孙的本份,想查清爹的死因,再把不正镜带回去。只是还没寻到机会下来,就轮到放野...」

我全力思索,掂量他这些话的真假,一边追问心中旧日疑虑。「那年放野,你到底碰上什...么...」

最后俩字僵在喉咙里。黑瞎子顺着我视线往后,也停了下来。

刚刚走过空无一物的弯角处,不知何时斜斜伸出一截灰白细长物事。那形状色泽长短,做土夫子的一眼便能认出,是陈年的人腿骨。


TBC

坚决贯彻恐怖路线,死撑着不手滑嗯嗯!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9 古镜

我光着两腿,硬着头皮,尽力作出正气凛然之态。因为我想那怪物既是阴气所化,人的正气才是与之对抗的基本。那黑瞎子抓着我手,边走边不时扭头打量我,嘴角奇怪地扭曲,似在拼命忍笑。我暗暗咬着牙,只当他疯子,不去理会,直到走着走着,脑袋里突然叮地一亮。

「你诓我下来,其实就是为的这个?」

就听噗嗤一声,黑瞎子俩嘴角咧开老远笑道:「吴先生的宝液可是驱邪避妖上品,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趋福避祸,小三爷别见怪。」

一口闷气梗在我喉咙口,正想发作,看见他侧脸玩味一般的笑容,又莫名感到一丝违和。这家伙从踏进张家那一刻起,说的话做的事都似对这个家充满恨意,可眼下却又云淡风轻,好像压根不记得刚才说过要让我看看张家罪孽的话。那么他告诉我的那些旧事,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呢。

若小哥在,还能有人可求证商量,现在却只有我一个。想着小哥我心里仍担忧不已,但此时对他安全的揪心已不那么强烈了。我自诩还是比较擅长观察人的,这个瞎子刚才本可以在情况失控前开枪打死手下来保自己,但他没有。尽管他对我做的都是些混账事,不知为何我现在眼前就是他放在扳机上纹丝不动的手指,火焰蹴动的暗影里却格外清晰。

现在他重新燃了个火折子,只往我这边举,我盯着他脸上的墨镜出神,从镜片侧面的缝隙里勉强能看到眉骨凹凸下眨动的睫毛,一翕一翕隐在鼻梁影子里。我心头怔怔地,回想从前他十余岁时的容貌,恍如隔世,竟再无法从这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身上,找到一丝当年的影子。

正百感交集,黑瞎子忽然停下,偏过头仔细地听着什么。我以为那红眼老鼠又来了,心想居然来得这样快,瞟瞟下面,不知道吴小弟能不能及时振作,忐忑间黑瞎子却松了抓住我的手,沉声道:「你躲开些。」

我想着这是叫我自己逃跑,他来喂老鼠?莫名一股倔气就冒了上来。「老子可不是那等怂货,你也别想自己折了就罢,我还有好多账跟你算呢。」

黑瞎子挑眉望了我一眼,一脸说不清好笑还是无奈的表情。「过来,」他指指脚下一块地砖,「你趴这儿听听,底下有响动。」

我疑惑了一下,还是照他说的俯下身去,把一边耳朵贴在砖上,虽知那地下石砖寒凉,还是给冰得一哆嗦,然而随后就听见微弱但连续不断的咯咯声,竟像这石板下面有个鸡舍,圈着一大群抱窝母鸡一般。

我讶道:「这下面,这下面…」。

黑瞎子道:「不正镜可联通异世,会带过来另一世某些活物的映象声音。若这下面没有东西只有声响,多半就是它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看他,又趴下重新细细听过,就像隔着一层墙壁听鸡叫。「你的意思是,你家的家传宝物联通了某个世间的鸡圈,一窝母鸡跑到这下面生蛋来了?」

黑瞎子笑笑,也不多言,弯腰伸手把我拎到一边,掏出枪来,在那块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凝神思索片刻,枪口转下,对着其中一条砖缝砰砰砰砰一通连发,又抬起脚,对着那满是碎石的砖面狠跺几下,那看似坚实的石砖竟立时碎裂开来。我伸过头去一瞧,原来一层薄砖下掩着个黑黝黝的洞下之洞,于是也上前帮他一通乱踩,硬给踩出个容一人通过的破洞来,此时那群鸡声却戛然而止,再没一点热闹了。

我从他手里抢了火折子往里一探,哪有半只活鸡在?四下照了照,看不真切,估摸着有问题,于是朝黑瞎子扬扬下巴:「你下去,看看。」

黑瞎子愣了一下,笑道:「小三爷不陪我么?」

「你来找的是你家物件,关我何事?」

「那要是下面有什么,你不管瞎子我的死活了么?」

「老子就守在上面,到时候赏你一泡童子尿,也是一样效用。」

黑瞎子终于被我噎回一记,那抽搐着笑不出来的嘴角看起来令人分外爽快。他啧了声,也不理论,伸手圈了我腰,不由分说就往下跳。我眼前一花,又给他强行掳下来,心里那个气,刚站稳就想回头斥责,眼角却似有亮光一闪,转头看去,只见西南角落洞壁斜斜而下,立着面形状极为怪异的铜镜。

说怪异,是因为那镜框花纹着实古怪,长方不方,圆顶不圆,钮饰似蝠非蝠,似螭非螭。汉唐以前的古镜我也经手过不少,纹样无非是龙凤瑞兽,蟠螭饕餮之类,却不曾见过这个样式。

黑瞎子已经向那镜子走了过去,我想想还是不放心,也跟过去,看向那蒙着厚厚浮尘的镜面里,却是模糊而真切的,我和黑瞎子两个人的身影。

与普通铜镜并无二致。


TBC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11 帮凶

那蛇的映像维持片刻,便像打散了的涟漪一般渐渐淡化消失,镜中光芒迅速暗淡下来,直至黑暗再次笼罩。

我气喘吁吁,双手撑地,挣扎着动一动腰,黑瞎子此时异常配合地把他那物从里面抽了出来,临了还拿淋漓黏稠的前端在我大腿根蹭了蹭。我自是不悦,但也真没一丝气力来计较了。下到这里后怪事接连不断,又莫名其妙被这瞎子压榨两回,我只觉从脚趾到喉咙都泛着股酸痛的疲惫感,要不是时机实在不对,几乎想一头栽在地上睡倒。

黑瞎子不知从哪摸了团布来,动作很轻地帮我擦去腿间黏污。这令我十分意外,不知他又要变什么花样。但是他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擦,一边以轻柔得近乎诱哄的语气道:「我要点火折子,先闭眼。」

人眼适应黑暗后不宜突然见光,这我知道,但是这家伙一下子这般体贴起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想了想,把脸转向他够不到的方向,道:「你点吧。」

火光亮起后半天也没见黑瞎子有何不轨,我扭回来一看,脑子嗡一响,当时气个倒仰。妈的难怪那布料触感有些熟悉,他直接拿我长衫的下摆擦的!今日我不巧穿的是藏青,两人份的体液全沾在衣服上,大块灰白精斑清清楚楚,如何见得人!

我把牙咬得格格作响,伸手就去拉扯黑瞎子的外套。他也不躲,只口里淫笑道:「还要?此地不宜久留,容瞎子上去再伺候,如何?」

我瞪着他那墨镜,恨恨道:「伺候个蛋!老子裤子给你撕了,还把我袍子弄脏,拿你一件衣服蔽体,天经地义。」

他笑得纵容,任我扒了外套下来,里面就剩一件紧身短褂,勾勒胸口手臂肌肉线条呼之欲出,看着倒像我在对他不轨,不由有些不自在,低了头把衣服在身上比划几下,最后决定系在腰间遮住弄脏的长衫。只是被扯开的前襟布扣已断,无法可想,只得凑合动身,由黑瞎子挟了那不正镜,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那蛀空了的尸骨,上面附着的灰鼠毛此刻不知所踪,边上还有具新鲜白骨,是那倒霉伙计,身上皮肉连衣服布片一丝未剩,骷髅头嘴巴张大,黑黝黝的眼眶骨头周围挂着血迹,死相极为狰狞。黑瞎子在离他不远处停下脚步静立片刻,大约是哀悼手下,可是面上又看不出一点难过,更像在思索什么。


回到地面上时已过正午,我没有因七零八落的衣着引起过多注意,因为同时下去的另外两组四个人全都没有出来。黑瞎子默然不语,我心里有些发沉,怕是刚才那阵鼠潮涌过,俱凶多吉少了。

正发怔,黑瞎子令人收起镜子,又对我道:「我遵守我的诺言,不动他们。」

我呆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指的是张家众人,还未来得及开怀,黑瞎子补充道:「但是也不能把他们放还给张起灵,回头再来对付我。」

冬至午后的日光洒遍他周身,却好像为这一身黑色浸染,全失了温度。相拥时深入交换的热烈也像我心中存在的企望,渐渐冷了下来。不过细想来,这般虽不合心意,至少争取到上下几十口性命无恙,也不亏本。于是重打起精神,问道:「你说齐张两家有旧怨,我信你,也愿意配合,但是眼下你要怎样才能了结这笔旧账?」

黑瞎子转向我,那遮挡视线的墨镜有些诡异地反着光。

「张启山运气不错,先死了。我不会要张起灵的命,但是父债子还,一样天经地义。」

他带着笑说这句话,我却仿佛看到那墨镜后目光里深重的恨与绝决,一时只觉刚集起的精神头烟消云散,灰心之下,一屁股坐在井台上,结果压到后面不适处,更是不快,忍不住低声嘟囔:「你干脆把我也抓起来拷打好了,我在张家多年,也是帮凶。」

黑瞎子闻言,没有马上接话,只走近来站在我身前。日头已然倾斜,他的影子斜斜落在井边,和我的重叠一处,构成个十分古怪的形状。

「对,你是帮凶。那年若你和我一起,我便会时时留心,不至被他们陷害,弄得家破人亡。」

我愕然抬头,他脸上似笑非笑,平静得近乎漠然,我却隐隐觉得这才是当年事实,立刻站起来想追问,黑瞎子却转身就走了,抛下一句:「今天到此为止,先回你自己房里休息。」

随后我就明白了他强调这个「自己房里」的意思。因为我和小哥的卧房不知什么时候被彻底清空,昨夜弄乱的后厢房也不知何时给整理得井井有条,一件一物,竟都按着当年放野之前的布置,分毫不错。

我站在屋里发怔,万般感受无以言喻。时隔十余年,那时许多小孩住在后院,每个人房间布置各自不同,别说仆从伙计,就是管家也未必记得我房里每样东西的摆放顺序。还原这一切的,除了那家伙,实在不作他想了。

他是希望回到过去那样毫无间隙的关系吗,在绝无可能的现在?我盯着空空如也的博古架,想他白天说的那句话,心中酸涩难忍。当年放野的分组由张启山和几个年长伙计所定,并不容我们置喙,只是小哥跑来我门前坐着,不答应跟他同组就不走,我又十分信他才会分在一起。且即便我不跟小哥一组,也决然不会和年纪大我半轮的黑瞎子他们一组,并非为自己开脱,那时的我,确确实实无能为力。

揉了揉太阳穴,毕竟多思无益,我打水草草擦洗过便倒头睡下。可明明疲惫不堪,昏沉中却总感觉两道视线落在脸上,炙热如炽,辗转反侧只不离开,迷迷糊糊地也懒得睁眼,直至天明。


TBC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12 同仁里8-13号

之后数日我都被软禁在房里,白昼除了饮食有人送进来再无其他访客。黑瞎子整日不知所踪,但入夜我睡下没多久就感觉床沿一沉,那家伙大刺刺坐下来,也不开口,也无动作,只目不转睛盯着我看。连续几夜如芒在背,我扛不住了,这晚终于把心一横,睁开眼睛同他对视。

残月黯淡,黑瞎子的轮廓几不可见,除了鼻梁上微微反光的墨镜和垂在脸侧一缕头发,其他部分都隐没在浑然黑暗中。他身上那种异常孤独,只和黑暗相衬的气息,也仿佛早已融入一地夜色,悄然弥散在这房里每个角落,从多年前开始,我从未察觉,也许他从未离开。

黑瞎子沉默许久,伸手给我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练自然,可惜我还是第一次清醒地看见他这个举动,一时百感交集。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次出事,果真是那几个害的你?可知道原因?」

他的手顿了顿,放在被子上没有收回去。

「张启山也不见得想要我的命,他要的是我的眼睛,和不正镜。镜子他算是拿到了,但是没能真把我弄瞎,想必他很失望。」

我诧异道:「你瞎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黑瞎子另一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我被窝,精准地抓住我的手。「你不是外人,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也不算忤逆祖宗。」

我把手往里缩,挣不动,赌气道:「那你不如趁早别说,我还不想被灭口呢。」

黑瞎子笑了,唇间白牙若隐若现。

「我哪里舍得?不过小三爷嘴巴可得紧点,不然只好堵你下面的口了。」

我气结,他却紧接着道:「前几天镜子里那些蛇,若我不在场,你是看不到的。」

「...怎么说?」

「这不正镜,据说是齐家上推十四代的先祖为宫里铸造的贡物,但是地方官刻意刁难,铸了很多次都说不合意,就判了怠慢犯上之罪,当场把先人的眼睛生挖出来,扔进重铸的铜水里。」

虽躺在被筒里,我还是打了个冷战,感觉他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那,后来呢?」

「人眼又不是灵丹,铸出来的镜子还是老样子,那一代的儿子们眼看没有活路,就带着溶了老父眼珠子的镜子逃走。后来不知怎么就发现有的齐家子孙能从那镜子里看出异象,有的不能。而镜子里的异象又可联通未来,在那以后多数齐家人都去摆摊算命了。」

原来他爷爷齐铁嘴的名号是由此而来。「那你为什么不专心算你的命,跑来倒斗?」

黑瞎子笑道:「还有一些和不正镜没有联系的齐家人,总得想法子生活。从那次祸事后,留下了子孙代代不可做铸镜师的祖训,尽管手艺还在,也只能另谋生路,不过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既给人算命,也时不时下地,两不耽搁。」

剩下的,不用他说我也懂了。张家作为九门之首,自然不容身有异能的外姓坐大。且据我所知,齐家在长沙的根基比张家还要久,也断无让出这一风水宝地的道理。两家表面上还是和睦,但是大约从齐铁嘴当年躲着不肯帮张家效力的时候开始,这间隙就埋下了吧。

为了保自家势力竟做到这种地步,张启山未免欺人太甚,只可怜小哥无端背这黑锅。我寻思着,又问他:「我记得当初从齐家只选了你一个人过来,也就是说,那时齐家除了过世的齐叔叔,不正镜就只对你一个人有反应?」

黑瞎子淡淡道:「不止。只是我身为长子,自然不能让其他齐家子弟来张家冒这个险。只不过...这番努力,怕是白费了。」

「?」

「你这些年可去过我家?」

「当然去了,但是你家人不肯放我们进去。再后来,听说齐家公馆荒废,人都搬走了。」

黑瞎子敛了笑,道:「不是搬走,所有人都被封在屋子里了。」

我奇道:「为何?」

「我也想知道,明日便进去一探究竟。所以,今夜来和你道别。」

我噌地坐起,脸几乎挨到他脸。「有危险?」

他咧开嘴角笑了,额头贴着我额头,用鼻尖轻轻顶着我鼻子道:「你担心?」

我自觉失态,于是咳了声,拉开距离整襟危坐。「自幼的交情,自然不能看着你去找死。实在不行,老子一泡宝尿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呢。」

黑瞎子甚无奈地苦笑:「我可从来没说过你的尿管用。」

我梗着脖子:「...最不济,尿对皮肤好。」

黑瞎子总是挑起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两下,我知道自己胡搅蛮缠,但决计不可能像当年一样甩手不管,到底说服他让我跟着一道去了。


清末光绪二十四年,长沙城里有个来自湖北姓范的商人出资盖了第一座西式旅馆,名叫大吉祥旅社,那一片区域就被称作吉祥巷。这吉祥巷十多年前还有不少人家,近年不知为何陆续迁走,现在已荒无人烟,破败不堪。

而坐落其中的同仁里8-13号,便是齐家公馆了。


TBC

依旧真实地名,依旧杜撰地况,当地小伙伴勿拍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顺手整理出这个故事的时间段,就按照这个过程来了,感觉会被虐到的筒子此时抽身还来得及+_+


吴邪线:

一至四岁,当少爷。

四至十二岁,学功夫+被双份惦记。

十二至二十,和小哥暧昧直至被哥上。

二十岁冬天被黑上。


小哥线:一至四岁,练闷功。

四至十二岁,练功+惦记那谁。

十二至二十,和那谁暧昧直至上到。

二十岁初春失踪。


瞎子线:一至十岁,不知在干啥。

十至十八,送礼物+惦记那谁。

十八至二十六,漂泊海外。

二十六岁冬天,数月间专心上那谁。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斗文和恐怖段子都是硬伤,lz很伤感:(


14 循环

睁眼看时,屋里血腥惨景并红漆棺材,一并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幽静内堂里精致的白漆雕花桌椅,一应器具摆饰光亮如新,刚才四散飞溅的血滴,连一星半点也未沾上花纹精细的地毯。

「哈哈哈哈…」

头顶上有几个小孩笑着,噔噔地跑动。经了一场惨烈,我失魂落魄地移动脚步,踩过干净的地毯,经过本该被我抡散了架,现在却好好的椅子,爬上二楼,果然还是那几个小孩子,进行着重复的对话。

「大哥不在,我是老大,你们得听我的。」

「想的美,我要等大哥回来…」

我抓着楼梯扶手,金属冰冷一点点渗入心底。这整座宅子是陷入无尽往复的循环了吗?那又是谁,用什么法子,让这循环持续下去的呢?

我就这样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齐公馆里这些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存在自顾自地哭丧,然后起尸,血溅满地。我这个唯一的大活人,反倒像一缕置身这循环之外的游魂,左右不了任何一个环节,更无法影响那结局。只是每次循环结束前,不管我在这楼中哪个位置,必定有一张满是鼠毛的脸,红幽幽的没有眼珠子的眼睛几乎贴到我脸上,在极近的距离张开大口,喷出一阵恶臭来。开始时我每次都给熏个半死,后来渐渐发觉对方好像是在说话。

「二十八…」

「二十七…」

「二十六…」

那景象每重复一次,便少一数。我虽不明何意,却隐约从渐渐减少的数字中感到越来越重的不祥,不由心急如焚,大声唤着黑瞎子,楼下是不敢再去,只得在楼上每个居室里寻找,全不见那家伙踪迹。

直到摸进走廊尽头的房间,我一眼就被丢在床上的一只梳妆匣吸引。那匣子不大,我们这里的已婚女子一般都有几只,存放些胭脂首饰之类,令我在意的是匣子两侧凹刻进去的两行字。

千里不正,彼世镜开。

不正,想必就是不正镜。不正镜能通彼世,所以也可叫做彼世镜,但「千里」是什么?

我一边思索,一边试着开那匣子,居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打了开,霎时从匣子里透出一道银光,我心头一跳,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仿佛一瞬间里那道银光将眼前所见迅速置换了一般。定睛再看时,原来匣盖内镶了块梳妆用的银镜,反射了窗口微光而已。其它的,除了匣子抽屉里两三样水晶首饰,再无他物。

就在此刻,墙角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一激灵,心想又是那数数的毛粽子来了,好在它虽吓人却没什么实质伤害,索性闭了眼等着,不料那动静突然加大,回头看去,原来这房间里也有一个壁炉,而黑瞎子正弯着腰从里面钻出来。

我松了一口大气,斥道:「你是钻在里面睡着了么?喊也不应…」

话没说完我就发觉他虚脱似地倚着壁炉边,黑发完全汗湿贴在脸上,衬得脸色异常苍白,嘴角绷得紧紧的不见一丝笑,忍不住凑近查看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外伤,正在疑惑,黑瞎子低低道:「走吧。我们从正门出去。」

他连声音都与平时迥异,嘶哑非常。要不是此时四下寂静,我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

「你…」

我突然想到,若黑瞎子从进来开始也被困在这死循环中,那齐家名为搬迁,实为灭门的经过,他岂不是都目睹了?

一时冷场,我不知该说什么。长这么大,我头一次知道,有的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虚言,任何同情都是讥嘲。见我不知所措地呆立,黑瞎子嘴角咧了咧,扯出一点了然的笑。

「把那边的匣子拿过来。」

我依言取来交给他,黑瞎子捧着那梳妆匣,珍重地摩挲片刻,才对我道:「快走吧,否则就走不了了。」

我心知事态不妙,见他动作竟有些蹒跚,干脆架起他胳膊往外跑。黑瞎子也没拒绝,还老实不客气地把体重往我身上压,我心里骂了句,此时也不忍跟他计较,满头大汗连扛带拖,摸到楼梯口停了停,腾出手晃着一只火折子,照着楼梯正要下去,忽然发觉很不对劲。

从楼梯的位置和大致样式来看,应该是刚才走过的,可此时楼梯扶手上,台阶上,堆积着厚厚的尘垢,至少数年没有打扫过。几行杂乱重叠的新鲜脚印还留在台阶上,大小形状看起来应该是我的。

也就是说,就在刚才,我跑上跑下来回窜了几趟的楼梯,不知何时变成这副样子。我心中大异,举着火折子仔细照去,见扶手上东一块西一块挂着巴掌大的黄褐色物事,已经完全干涸,看不出是啥,伸手想摸,被黑瞎子喝止。

我疑道:「那是什么?」

黑瞎子默然,随即低声道:「是人的脑子,八年后,就干成这个样子。」


TBC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有人说脑补不出第11章的pose,其实是很普通的一个pose,发个照片以正三观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15 脱出

闻言,我只觉太阳穴簌地一麻,从脚底到头顶所有的鸡皮疙瘩齐刷刷波浪式起立,噌地把手缩回,同时拼命回想刚才有没有碰那扶手,但一时情况混乱,哪里记得,只在胃里翻江倒海,更不好让黑瞎子察觉。

偷眼去瞟,那家伙把梳妆匣夹在腋下,额发散乱地垂在脸侧,看不见表情,但此刻想必绝不好受。我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他的。这无言的安慰似乎起到了些效用,黑瞎子抬眼看了看我,神情已然镇定许多。

「走。」他反手握紧我手腕,道。


尽力无视扶手上的干涸物,以及阶梯上四散的疑似碎裂头盖骨,小心翼翼下至一楼,我已完全说不出话来。刚刚那西式厅堂里白漆雕花的家具,还有那口红漆棺材,此时像被埋入了积尘中一般,只从灰蒙蒙的轮廓上尚能勉强分辨出大致形状。

桌上亚麻的厚桌布,已不知是否存在,因为上面覆盖的灰尘远远超过了桌布的厚度。积尘中隐现几坨曲线,大约是原本放置其上,光亮如新的锡器了。刚才素净的墙壁上,此时布满了灰尘也掩盖不住的大片黑色斑点,分不清是霉垢,还是陈年的血迹。但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站住,没有上前细细查看。

因为脚下,一地骨骸。

看大小,有成年人,也有巴掌大头骨的孩童,我默默数了数,正是刚才在二楼玩闹的那些小孩,一个不少。少的是他们的肢体,臂骨和腿骨脱落下来丢得到处都是,混在骨架中间,已完全无从归分。大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少数尸骨还保持着趴在对方身上啃食的姿势,大部分则只剩下脖子到腰骨的部位,其余的是年久朽落,还是被外力撕下,不得而知。

然而即便成了这般光景,所有还完整的头骨里,竟仍从空荡荡的眼眶凹陷里,透出若隐若现的,红幽幽的光来,如死者长年不灭的诅咒。

恐惧和心酸过甚,便成了麻木。我机械地拖着黑瞎子,避开那些头颅快速往门的方向走。走近后才看清,原来门窗都从里面用钢板封实了,故从外面无法打开,以二人之力从里面或许可以加以破坏,但绝对是耗时耗力的工程。我看了看黑瞎子,他摇摇头道:「看来这边走不通,还从原路上去罢。」

只得又绕回壁炉边,费了些力将炸药袋子挪远些,瞅见地上一把好像刚刚倒下的椅子,旁边散着一地碎骨架,我忽然想起刚进来时碰倒椅子听到的哗啦声响,心中大怵,连忙默念罪过,偏偏怕啥来啥,那滚落一边的头骨眶中红光突然大盛,断裂的颈骨处咯啦啦一阵轻响,硬生生翻了个个儿,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我手中火折子一抖,不知所措地盯着黑瞎子,他将那梳妆匣抱在手中,似乎想打开,却停了手,凑近来不由分说掀起我的衣服下摆,动作极快地将匣子捆在我衣服里,然后将我推进壁炉道:「快上去!」

此时已经能听到不止一位的骨头在咯咯作响,我心知再多说一字都是危险,弃了火,双手抓紧绳子,使出浑身解数以最快速度蹬着烟囱壁往上蹿。渐渐头顶一方深蓝的夜空越来越近,我提着一口气,连爬带跳,终于从烟囱口翻了出来。

黑瞎子紧随于后,顺手将一捆绳头丢下,看样子他是一边爬一边收绳子的,除非下面的前辈们蜘蛛精附身,否则断然爬不了这样高度。

我吊在嗓子眼里的心咚咚地落回腔里,一下子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下来,只顾大口猛喘。看此时天色,月过中天,已经是深夜了。


TBC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楼主:街边一烂草  时间:2019-12-29 10:30:18


楼主:街边一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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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4-07-25 01:58:00

更新时间:2019-12-29 10:3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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