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天涯

放假时，我很喜欢外婆家去玩。

外婆家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那里山清水秀。田野如镜。是湖南边远的一个普通村庄。他把村子叫湾。湾里的屋檐古色古香。却很旧，透着时代沧桑。湾里有两条青石板铺成街。顺着街下去有一口水塘。塘边有一个凉亭。夏天傍晚的时候，青蛙在水塘里不停地唱着合唱，天上的星星一片一片的，像城里的灯光，却眨着眼睛。月亮有时圆有时缺，但是凉亭里却很亮，虽然没有灯。湾里的人都坐在那里乘凉。老人们摇着蒲扇说着湾里湾外的新闻，还有老故事。

我最爱的事是和湾里的小朋友捉迷藏。然后就是跑到凉亭听故事。然后是吃外婆煮的碎米粥。

那里的碎米粥煮出来很香，米油似的。吃到嘴里香到肠子里去了。

因为我还在读书，他们总说些与读书有关的事给我听。正值双抢的时候，湾时那个叫土生的癫子总喜欢捣乱。人家农忙，他更忙，天没亮就扛把锄头上田里把每户人家的田的堵的水给放了。然后跑到湾里大声喊：“起床咯！起床咯！，读书要努力，努力要赶考！”害得大家真的赶快起床重新去堵水口子蓄水。有时候实在气不过就跑到他家告状。大家也知道，土生癫子很可惜，也很可怜。

土生癫子据说读书的时候很俊，成绩也很好。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可是高考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发挥很不正常，一分之差而名落孙山。当放榜那天，土生在家睡了一天一夜后，突然就疯了。又眼发直，拿把锄头上田里疯狂地挖着，嘴里念念有词：读书要努力，努力去赶考！

吓得乡亲们把他绑起来放在地窖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治好。整天蓬头垢面，捡垃圾吃。然后就是挖水口子。村里人都习惯叫他土生癫子，他是文癫，不打人，所以也没人管他，任由他到处乱跑。

那时候农村很穷，没有钱复读，只能回乡修理地球。所以，考上大学是普通农村人摆脱贫困唯一的途径。能吃上居民粮就是很大的荣耀。能考上大学更是一个乡的荣耀。入学那天，全村敲锣打鼓去欢送。

我想起范进中举的故事。范进是幸运的，有很多次机会去考，哪怕是七十岁还有机会，而农村人的高考，只有一次机会。落差之大。范进又是可怜的，穷其一生就是为了考个功名。九死不悔。

我又想起我们班的同班同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他父母管教很严，放学后不准去外面玩，只能在家看书。，以至于，他看到书就头疼。然后就直接丧失了读书的能力，不得不在家休养。后来也疯了。再后来就在郁闷中死了。

其实。我父亲管得也很严厉。天天把我关在家读书，不准备和小伙伴玩不许看电视。不许……

我基实从水很调皮，没人管上得了天，但是也给我爸整得象只猫似的胆小。管得我实在受不了，我就跑到我外婆家去，说是帮她去看牛，双抢，其实就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自由自在地玩啊。什么双抢，我才不知道什么双怎么抢。还有就是吃他们家的粥，还有米酒。现在回忆，都是满满的香甜。

后来，我教书的时候，有调皮学生老是吵吵，我说，你安静一会不行吗？他说，老师啊，我在这里象坐牢一样，上课听不懂，作业也不知道做，时间真难熬。要不我帮你家去挑水。搞卫生也行。我笑着说，实在不行，你睡觉吧。要不抄书。

后来那些没读书的调皮鬼，倒是初中毕业就去赚钱了。那个最调皮的在还开挖土机，月薪五千多。在我们这小地方，自给自足也绰绰有余了。有次，碰到他，他很客气地对我说，老师，我请你下馆子吃饭去！我有些欣慰。

我想起了外婆乡下的米饭，真香，这个学生的寒暄，让我温暖。

我怎么就折叠不了这个初中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