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

——秦始皇传


序



秦王嬴政，是秦庄襄王嬴异人说不清楚的儿子。生于公元前259年正月初三，卒于公元前210年七月二十日，终年不满四十九岁。在位三十七年零五十四天（前247年五月二十六日至前210年七月二十日。其中统一六国称帝约十年半。即前221年至前210年），由于秦始皇生前反对后人与大臣对去世的君王追加谥号，所以没的谥号。葬于骊山（位于陕西省西安市以东三十公里的骊山北麓）。秦始皇陵建于公元前246年至公元前208年，历时三十九年，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庞大、设计最完善的帝王陵寝。
秦始皇嬴政出生于赵国首都邯郸（出生地大致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丛台区串城街以东朱家巷一带），并在此度过了少年的时光。直到公元前251年秋天，年满八岁的嬴政才由赵孝成王派人送回咸阳。有人会问，秦始皇的父亲嬴异人与赵姬是怎么回的呢？嬴异人是长平之战中逃到秦军军营才回来的。屈指一算，他与赵姬、嬴政分散了四年。
公元前247年五月二十六日，嬴异人去世，十三岁的嬴政即位。公元前238年（秦始皇九年），二十二岁的嬴政，到秦灵公修建的首都雍城举行了成人加冕仪式，随后铲除了吕不韦、嫪毐等人的势力集团，开始“亲理朝政”。亲政后他重用法家人物李斯、国防部长（国尉）缭。公元前230年至公元前221年，嬴政先后灭了韩、赵、魏、楚、燕、齐六国，三十九岁那年，嬴政完成了统一大业，建立起一个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的封建王朝——秦朝，界定了我国国土疆域。
秦始皇灭嫪毐集团后，迁母亲赵姬到咸阳宫，次年又驱逐有实无名的父亲吕不韦到洛阳。面对母亲与吕不韦、嫪毐等人不正当的性生活，让秦始皇深深地触动了灵魂，这对他的人生观与世界观的形成，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当他执掌强大的帝国政权时，是以王道治国还是以霸道治国成为了他犹豫与彷徨的路线，在夜深人静时，在喧嚣的廷议里，他茫然、他沉思过；在统一六国的历史经验中，他最终拿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霸道”治国。于是，他把孔子的“王道”扔进了历史的仓库，搭起了“独裁”的平台，搞了一次焚书坑儒运动。
在嬴政看来：这个世界没有“仁”和“义”；如果说有仁，周朝就不会灭亡；如果说有义，张仪和苏秦这些政治骗子又怎能空手套住白狼呢！母亲为何对父亲不忠，让自己与吕不韦之间有着说不清楚的血缘关系呢？这一连串的事实，让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因此，他虔诚地捧着“独裁”的法宝，以自我为中心。到了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三十九岁的羸政可以说是霸气十足的人。面对华夏的统一，面对祖先几十代人梦寐以求的称帝心愿，他首先要为自己取一个响亮的称号。为此，他想到曾祖父曾经称“西帝”，自己再去称帝并不新鲜，称“王”吧又过时，最后，他与总理（丞相）绾、监察部部长（御史大夫）劫、最高法院院长（廷尉。廷尉与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大鸿胪【秦与西汉初年称典客，汉景帝于公元前150年改称大行令，汉武帝太初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04年改官名之后，到公元前91年七月，史料中才出现大鸿胪代替大行令】、宗正、大司农、少府为九卿）李斯等人商量，联想到战国以来士大夫对“皇”的推崇，于是乎，他把太阳照耀大地的“皇”与“帝”联系到了一起，称为“皇帝”。

“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绾﹑御史大夫劫﹑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王曰：“去‘泰’，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谧。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见《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二十六年）

我们从以上史料秦始皇的：“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乃至万世”这句话中，就看出秦始皇当年的得意与狂妄。谁知到了秦二世，秦朝像昙花一现似的淹没在了历史的沙漠中。
由于嬴政是我国历史上一千年才产生出来的一位名符其实的皇帝，所以笔者以《千古一帝》为题，给他写下这篇传记。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体例中去。

一

秦宫疑云

我们知道，因吕不韦投资的是政治，让我们对秦孝文王的死和秦庄襄王的死感觉到了一种可怕。为何秦孝文王即位后第三天就去世了呢？接着秦庄襄王即位不到三年也去世：

吕不韦为相国。
东周君为诸侯谋伐秦，王使相国帅师讨灭之，迁东周君于阳人聚。周既不祀。周比亡，凡有七邑：河南、洛阳、穀城、平阴、偃师、巩、缑氏。
以河南、洛阳十万户封相国不韦为文信侯。
蒙骜伐韩，取成皋、荥阳，初置三川郡。
楚灭鲁，迁鲁顷公于卞，为家人（《资治通鉴》秦庄襄王元年）。
日有食之。
蒙骜伐赵，定太原，取榆次、狼孟等三十七城。
楚春申君言于楚王曰：“淮北地边于齐，其事急，请以为郡而封于江东。”楚王许之。春申君因城吴故墟以为都邑，宫室极盛（《资治通鉴》秦庄襄王二年）。
王龁攻上党诸城，悉拔之，初置太原郡。
蒙骜帅师伐魏，取高都、汲。魏师数败，魏王患之，乃使人请信陵君于赵。信陵君畏得罪，不肯还，诫门下曰：“有敢为魏使通者死！”宾客莫敢谏。毛公、薛公见信陵君曰：“公子所以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卒，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以为上将军。信陵君使人求援于诸侯。诸侯闻信陵君复为魏将，皆遣兵救魏。信陵君率五国之师败蒙骜于河外，蒙骜遁走。信陵君追至函谷关，抑之而还。安陵人缩高之子仕于秦，秦使之守管。信陵君攻之不下，使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高，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执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请之。”使吏导使者至缩高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缩高曰：“君之幸高也，将使高攻管也。夫父攻子守，人之笑也；见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生束缩高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造安陵之城下！”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城也，手授太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高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太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高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猛而自用，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已全己，无违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颈而死。信陵君闻之，缟素辟舍，使使者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信于君，请再拜辞罪！”
王使人行万金于魏以间信陵君，求得晋鄙客，令说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复为将，诸侯皆属，天下徒闻信陵君而不闻魏王矣。”王又数使人贺信陵君：“得为魏王未也？”魏王日闻其毁，不能不信，乃使人代信陵君将兵。信陵君自知再以毁废，乃谢病不朝，日夜以酒色自娱，凡四岁而卒。韩王往吊，其子荣之，以告子顺。子顺曰：“必辞之以礼。‘邻国君吊，君为之主。’今君不命子，则子无所受韩君也。”其子辞之。
五月，丙午，王薨。太子政立，生十三年矣，国事皆委于文信侯，号称仲父（《资治通鉴》秦庄襄王三年）。

秦庄襄王嬴异人（后改名嬴楚）元年（前249），吕不韦担任丞相。我们对嬴异人感恩的心情是能理解的，但是，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吕不韦应该是想急于在自己生前能看到儿子嬴政执掌朝政的人，不然，他所有的投资都是没有意义的。这就像穿锦衣行夜路，有谁知道你就是嬴政的父亲呢？如果说秦孝文王是吕不韦设计害死的，那么，嬴异人也不会活太久，因为他吕不韦想在生前看到儿子的伟大成就。如有可能，在时机成熟，他会不顾一切与嬴政父子相认，秦国的天下就是吕氏天下了。这仅仅是笔者的设想，下面我们还是遵循史料看历史。
东周国国君见秦国人忙于国丧，与各国诸侯策划共同攻打秦国，三十二岁的庄襄王嬴异人因此派吕不韦率领军队讨灭了东周国，将东周国君迁移到阳人聚（位于今河南省平顶山汝州市庙下乡古城村）。周王朝至此灭亡，再也无人为周朝姬姓帝王主持祭祀了。到东周王朝（包括东周国和西周国）灭亡时，前后共有七座城邑被秦人夺走。它们是河南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洛阳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王城公园一带）、穀城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孟津县横水镇古县村）、平阴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孟津县东）、偃师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巩邑（位于今河南省郑州巩义市康店镇）、缑氏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偃师市缑氏镇）。
由于灭东周国的胜利，秦庄襄王封丞相吕不韦为文信侯，将洛阳十万户作吕不韦的封地。
秦国将领蒙骜（？—前240，历仕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庄襄王、秦始皇四朝，数次出征，屡立战功。先后夺取韩国十余座城池、赵国三十余座城池、魏国五十余座城池，使秦国得以设立三川郡和东郡，并让秦国疆域与齐国相连，对韩国、魏国形成三面包围之势，为秦始皇统一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其子蒙武、其孙蒙恬、蒙毅都是秦国名将）攻打韩国，夺取了韩国成皋（即洛阳东大门虎牢关，位于今河南省荥阳市汜水镇）、荥阳邑（位于今河南省郑州荥阳市），开始在洛阳设置三川郡（治所在今洛阳市东白马寺东洛水北岸洛阳汉魏故城，但因荥阳的战略地位重要，后来荥阳成了实际的治所）。
楚国灭了鲁国，把鲁顷公迁移到卞邑（位于今山东省济宁市泗水县泉林镇卞桥村），贬为平民。
秦庄襄王二年（前248），秦将蒙骜攻打赵国，夺取了榆次邑（位于今山西省晋中市榆次区）、狼孟邑（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阳曲县）等三十七城。
楚国春申君黄歇对楚考烈王芈完建议说：“淮北地区与齐国接壤，防务吃紧，请在那里设置边郡，并把我封到江东（泛指今江苏省和浙江省）。”楚考烈王同意了。春申君在春秋战国吴王夫差的旧都（位于今江苏省苏州市）基础上筑城，作为自己的城邑。他所营造的宫室非常华丽。
秦庄襄王三年（前247），秦国大将王龁率部进攻魏国的上党郡（治所在今山西省长治市北）的各个县城，结果全部占领，秦国开始设置太原郡（治所在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晋源区汾水东岸）。
秦将蒙骜进攻魏国，占领了高都（位于今山西省晋城市东北）汲城（位于今河南省卫辉市西南）。魏军屡战屡败，魏安厘王为此事忧虑，连忙派人到赵国请信陵君魏无忌回国。信陵君担心回国后被判刑，不肯返回，并告诫自己的门客说：“有谁胆敢给魏国使者通报消息的，处死！”因此宾客都不敢劝他。可是毛公、薛公有胆识，他们拜见信陵君说：“您之所以受到各国敬重，是因为强大的魏国还存在。现在魏国的形势危急，而您却毫不顾惜，如此下去，一旦秦国人攻陷了魏国首都大梁，将先王的宗庙铲为平地，您有什么脸面站立在天下人面前呢！”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信陵君脸色大变，即刻驾车赶回魏国。魏王见到弟弟握着他的手啜泣不止，随即任命魏无忌为上将军。信陵君派人向各个诸侯国求援，各国听说信陵君又担任了魏国的上将军，都纷纷派兵援救魏国。信陵君率领五国联军在黄河以西打败了蒙骜，蒙骜带着残兵逃走。信陵君追到函谷关（位于今河南省三门峡市灵宝市区），打得秦军逃入潼关城内才返回。
魏国安陵国人（今河南省许昌市鄢陵县人）缩高的儿子在秦国任职，秦国人让他负责守卫管城（位于今河南省郑州市管城区）。信陵君率部攻打管城受阻，派人到安陵国去见安陵国君，说：“如果您能遣送缩高到我这里来，我将授给他五大夫（文官第十二级），并让他担任执节尉。”安陵君说：“安陵是小国，百姓不一定都服从我的命令。还是请您自己前去邀请他吧。”于是，就委派一位小官引导魏国的使者前往缩高的住所。使者向缩高转达了信陵君的意思，缩高毫无顾忌地说：“信陵君之所以看重我，是为了让我去进攻管城。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作为父亲的我去攻打的却是守城的儿子。况且我的儿子如果见到我就放弃了他的职守，那就是背叛他的国君；作父亲如果是教儿子背叛，也不是信陵君所喜欢的人。我冒昧地再拜，不能接受信陵君的旨令。”
使者回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又派人到安陵国君面前说：“安陵国也是魏国的属国。现在我攻不下管城，秦国的军队就会赶到这里来攻打我，这样一来，魏国肯定就危险了。希望您能将缩高捆送到我这里来！如果您不肯这么做，我就会调动十万大军开赴安陵城下。”安陵君说：“我的先代国君成侯奉魏襄王的诏令镇守此城，并亲手把太府中所藏的国法授给了我。国法的上篇说：‘臣子杀君王，子女杀父亲，常法规定绝不赦免这类罪行。即使国家实行大赦，举城投降或临阵脱逃的人，也都不能赦免。’现在缩高推辞不接受您给他的高位，以此成全他们父子之义，而您却说‘希望您能将缩高捆送到我这里来’，这就是要让我违背襄王的诏令，并废弃太府所藏的国法啊，我纵然去死，也不敢执行！”
缩高听说后，感叹地说：“信陵君原来是位凶暴蛮横、刚愎自用的人吗？那些话必将给安陵国招致祸患。我已保全了自己的名声，没有违背作为臣子应尽的道义，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安陵君遭到来自魏国内部的祸患呢！”缩高说完，立即到使者居住的客舍拔剑自刎。信陵君见到这一结果，穿着素服住进厢房（以示对缩高的哀悼），并派使者去对安陵君道歉说：“我真是个小人，为了攻取管城，对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请让我再拜，为我的罪过向您道歉！”
秦庄襄王为了挑拨离间信陵君与魏安厘王兄弟之间的关系，派人携带万金前往魏国，找到被信陵君所杀的晋鄙的门客，让他对魏王说：“信陵君流亡国外十年，现在重新担任了魏国的上将军，各个诸侯国的将领都由他指挥，致使天下人只听说有信陵君而不知道还有魏王您。”
嬴异人导演了离间计的序幕之后，又多次派人奉送礼物给信陵君，表示对信陵君拥有大权而祝贺，并且还捕风捉影地说：“您当了魏国国君吗？”魏王天天都能听到这类诽谤信陵君的话，就像曾参的母亲不能不信，于是就派人接替了信陵君。信陵君明白自己第二次因别人的诋毁而被废黜，就以生病为由，不再入朝参与议事，日夜饮酒作乐，沉湎于女色中，过了四年就去世了。
面对信陵君的死，韩桓惠王亲自到魏国吊丧。信陵君的儿子以此为荣，他将此事告诉了魏国原来的宰相孔斌。孔斌是孔子的六世孙，对儒家的仁义道德熟记在心，他连忙阻止说：“你一定要按照礼制推辞掉韩王的悼念活动！礼制规定：‘邻国国君前往某国吊丧，吊丧活动应由某国的国君来主持。’现在魏王并没有委命你代替他主持吊丧仪式，因此你没有资格去接待韩王吊丧。”
公元前247年五月二十六日，庄襄王嬴异人去世，太子嬴政继位。嬴政这时只有十三岁，所以一切国家大事都由文信侯吕不韦决定，吕不韦让嬴政称他为“仲父”。为此，笔者不得不把“仲父”的意思与来历介绍一下。古人称父亲下面第一位弟弟为仲父。典籍《释名•释亲属》记载：“父之弟曰仲父……仲父之弟曰叔父，父亲以上的哥哥称伯父。”历史上齐桓公尊称管仲为仲父，是因为管仲为齐国立了大功。再引深到周武王，周武王称吕尚为“尚父”，嫪毐和赵姬自下生了二个儿子之后，公然自称是嬴政的“假父”。吕不韦这样联想，他觉得让嬴政称自己为父亲的日子不远了，在这种合情合理的联想下，他多么希望嬴政能叫他一声爸爸啊！可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综上所述，从秦孝文王的死，到秦庄襄王的死，都在人们心中笼罩着一层层阴云。孝文王即位只有三天去世，是不是吕不韦与嬴异人合谋呢？所以孝文王死得如此迅速。而庄襄王能活三年，是因为吕不韦不可能让嬴政帮他谋杀，最后在赵姬（秦始皇的母亲）和嫪毐（秦庄襄王死后，由吕不韦为赵姬选择的情夫替身。笔者证据是《资治通鉴》秦始皇九年记载说：“初，王即位，年少，太后时时与文信侯私通。王益壮，文信侯恐事觉，祸及己，乃诈以舍人嫪毐为宦者，进于太后。太后幸之，生二子，封毐为长信侯，以太原为毐国”）等人的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至于笔者的推断是否与历史吻合，只好由后人去评说。

二

统一之战

停止我们对秦宫疑云的猜想，回到秦始皇执政的元年（前246）来。

蒙骜击定之。
韩欲疲秦人，使无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间于秦，凿泾水自仲山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中作而觉，秦人欲杀之。郑国曰：“臣为韩延数年之命，然渠成，亦秦万世之利也。”乃使卒为之。注填阏之水溉舄卤之地四万馀顷，收皆亩一钟，关中由是益富饶（《资治通鉴》秦始皇元年）。
麃公将卒攻卷，斩首三万。
赵以廉颇为假相国，伐魏，取繁阳。赵孝成王薨，子悼襄王立，使武襄君乐乘代廉颇。廉颇怒，攻武襄君，武襄君走，廉颇出奔魏。久之，魏不能信用。赵师数困于秦，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廉颇尚可用否。廉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廉颇见使者，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可用。使者还报曰：“廉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人阴使迎之。廉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卒死于寿春（《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年）。
大饥。
蒙骜伐韩，取十二城。
赵王以李牧为将，伐燕，取武遂、方城。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尝居代、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间谍，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收保不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匈奴皆以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之，李牧如故。王怒，使他人代之。岁馀，屡出战，不利，多失亡，边不得田畜。王复请李牧，李牧杜门称病不出。王强起之，李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
李牧至边，如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十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奇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之，杀匈奴十馀万骑，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十馀岁不敢近赵边。
先是时，天下冠带之国七，而三国边于戎狄：秦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豲之戎，岐、梁、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而赵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北有东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莫能相一。其后义渠筑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蚕食之，至惠王遂拔义渠二十五城。昭王之时，宣太后诱义渠王，杀诸甘泉，遂发兵伐义渠，灭之；始于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赵武灵王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其后燕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东胡，东胡却千馀里；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郡以距胡。及战国之末而匈奴始大（《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年）。

公元前246年，秦国大将蒙骜率部平定了魏国一些城池。
韩国想消耗秦国国力，使秦军无力东征，就派水利专家郑国（今河南省郑州新郑市人。郑国曾担任韩国水利官员，参与过治理荥泽水患以及整修鸿沟等水利工程）到秦国劝说吕不韦，让他从仲山（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开凿一条水渠，引泾水（发源于宁夏，经甘肃、陕西、流入渭河）向北山以东注入洛河的灌溉渠，这就是郑国渠（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咸阳市泾阳县西北25公里的泾河北岸。郑国渠西引泾水东注洛水，长达三百多里，灌溉面积约四万顷）。当工程进展的过程中，秦国军事财力不济，秦王嬴政觉察到了韩国人的意图，为此要杀掉郑国。郑国无所谓地说：“我确是为韩国延长了几年的寿命，但是这条水渠如果修成了，秦国也可享受万世之利呀。”秦王听了觉得有理，杀了郑国也无益，于是命令郑国继续负责修渠。这条水渠引来淤浊有肥的水，灌溉盐碱地四万多顷，每亩的产量都高达六斛四斗，如果按照一斛十斗，一斗十升，一升为一斤来计算，就是亩产六百四十斤。秦国的关中（泛指陕西省关中平原）一带因此更加富裕起来。
秦始皇二年（前245），秦军进攻魏国的卷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原阳县西北），杀了三万人。
赵孝成王让廉颇以宰相的身份讨伐魏国，攻取了繁阳邑（位于今河南省安阳市内黄县田氏乡高城村）。这时，赵孝成王赵丹去世，他的儿子赵偃继位（前244—前236年在位），赵偃就是赵悼襄王。悼襄王刚执政就命令武襄君乐乘取代了廉颇。廉颇因此攻打乐乘，乐乘逃跑了。廉颇逃到魏国大梁。但他到魏国没有得到魏安厘王的重用。此时，赵国的军队多次被秦军围困，赵悼襄王想重新启用廉颇，廉颇也渴望回国效力。赵悼襄王派使者前往大梁，观察廉颇是否老态龙钟，能不能再被重用。廉颇的仇人郭开以重金贿赂使者，让他在赵王面前说廉颇的坏话。廉颇会见使者时，有意一顿吃下一斗米的饭、十斤肉（不可信），然后披挂铠甲，跃上战马，以此显示自己还能冲锋陷阵。使者回到赵国，向赵王报告说：“廉将军虽然老了，但饭量很好。只是陪我坐着的时候，不一会就去拉了三次屎。”赵王由此认为廉颇已经老了，就没有再召他回国。楚考烈王听说后，暗中派人到魏国迎接廉颇。廉颇担任楚国的将领后，就没有立过功。于是，他感慨说：“我真想指挥赵国的士兵啊！”最终死在了楚国的首都寿春城（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公元前241年，秦始皇六年、楚考烈王二十二年，楚国迁都寿春）。
秦始皇三年（前244），秦国发生大饥荒。
蒙骜进攻韩国，夺取了十二座城池。
赵悼襄王任命李牧（？－前229，嬴姓李氏，今河北省邢台市人，与白起、王翦、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战国末期，李牧是赵国赖以支撑危局的唯一良将，素有“李牧死，赵国亡”之称）为大将，攻占了燕国的武遂邑（位于今河北省保定市徐水区遂城镇）、方城邑（位于今河北省廊坊市固安县南）。
李牧因是战国名将，史料把李牧的生平事迹作了简单的介绍。原来，李牧是赵国防守北部边疆的良将，他曾经驻守在代郡和雁门关地区，防备匈奴（早期北方游牧民族，祖居在欧亚大陆的西伯利亚，这里是寒温带森林和草原交界地带，人们披头散发服饰左衽）。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他可以自己任命军中官员，边贸集市上的税收也都作为李牧的军费。李牧派人每天宰几头牛，供将士食用，并指挥部队练习射箭和骑马，小心谨慎地把守烽火台，派出大量的侦探了解敌情，同时下令说：“如果匈奴人前来入侵，我军应该立即将人马和牛羊等军用物资迁到堡垒中固守，有敢去追捕匈奴人的一律处斩！”如此，匈奴人每次入侵，李牧的军队都严谨地点燃烽火报警，然后迅速迁进堡垒中。这样过了好几年，边防有警无损。匈奴人因此认为李牧胆小，就连赵国的守边官兵也认为自己的统帅软弱无能。赵王为此责备李牧，而李牧没有因此而改变。赵王怒不可遏，派其他人取代李牧。此后一年多时间里，新任多次迎击匈奴，可是损失都非常惨重，而且导致边境动荡不安，百姓无法正常地耕作、放牧。赵王不得已又派人请李牧复出，李牧以生病为由，拒绝接见使者。可是赵王非要让他重新出马，李牧无奈地说：“如果一定要用我，必须允许我按照以前的办法行事。”赵王只好答应了。李牧重返北部边境，匈奴人的侵掠都毫无所获，却始终认为李牧是怕他们。而守边将士每天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赏赐，却没有与匈奴人作战，所以大家都希望与匈奴人打一仗。李牧看到了战机，于是精选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派曾获过百金奖赏的勇士五万人，能拉硬弓善射的士兵十万人，让他们先熟悉即将开战的科目训练；然后让边民四处放牧引诱敌人，一时间放牧的民众遍布原野。匈奴人果然来了，他们担心李牧回城，就先让小股部队入侵，李牧的部队假装失败，往往以数十人与匈奴人争战。匈奴单于（国王）听到消息后，立即率领大军入侵。李牧多设奇阵，指挥部队从左、右两翼进行包抄，大破敌兵，杀了匈奴十多万骑兵，乘胜灭掉了代郡以北的胡族襜褴（战国时，分布在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北至今内蒙古自治区的游牧民族），攻破东胡（指我国东北部的游牧民族。从商朝初年到西汉，东胡存在了大约一千三百年。东胡、濊貊、肃慎被称为古东北三大民族。东胡语言属阿尔泰语系，形成部落联盟，包括当时族属相同而名号不一的大小部落），使林胡（在森林以打猎为生的部落）部落归降。匈奴单于率领残兵逃走，此后十多年不敢再接近赵国边境。
在匈奴入侵之前，天下头戴王冠的诸侯国家有七个，其中秦、赵、燕三国的边境与戎狄部落接壤，秦国从陇山以西分布有绵诸（大约是西周末年，由西向东迁入今甘肃省，最后定居秦地，也就是今甘肃省天水市一带的部落）、绲戎（少数民族一支，活动在今甘肃省东部）、翟戎（分布在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豲国（首都位于今陕西省陇山东南渭水东岸）的戎，岐山（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梁山（位于今陕西省渭南韩城市与洛川之间）、泾河、漆水河（渭河支流。又名，古称漆水、杜水、武亭水、中亭水。位于今陕西省中部。发源于陕西省陕西省宝鸡市麟游县庙湾附近）以北有义渠戎（活动在今甘肃省庆阳市宁县一带的部落）、大荔戎（活动在今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一带的部落）、乌氏戎（笔者认为是活动在今甘肃省庆阳市宁县西南一带的部落，而不是六盘山腹地乌氏县的部落。因为在唐朝，《资治通鉴》至德元年六月的记载：“太子至乌氏，彭原太守李遵出迎”。唐朝彭原郡治所地今甘肃省宁县，而六盘山腹地乌氏县治所在今宁夏固原市泾源县东北，这与唐肃宗到乌氏，彭原郡太守李遵出城迎接的地理方位不能吻合）、朐衍戎（活动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东部吴忠市盐池县一带的部落）等部落；赵国北部有林胡 、楼烦；燕国北部有东胡 、山戎等部落。这些部落各自分散居住在山谷溪涧，有自己的首领，虽然有一百多个部落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部落能将各个部落统一起来。后来，义渠戎开始修筑城池以求自保，而秦国慢慢地对它进行蚕食，到了秦惠文王嬴驷时，攻占了义渠国二十五座城池。秦昭襄王时，宣太后将义渠王引诱到秦国首都咸阳甘泉宫杀了，随后发兵进攻义渠国，灭了该部落，开始在陇西郡（参考治所在今陕西省宝鸡市陇县西南）、北地郡（治所在今甘肃庆阳市西南）、上郡（治所在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无定河北岸）等地修筑长城，用以抵抗西北胡人。赵武灵王赵雍生前，曾北伐打败过林胡 、楼烦等部落，从代郡的阴山（指今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山脉，东西走向，包括狼山、乌拉山、色尔腾山、大青山等）脚下，到高阙（阴山山脉在内蒙古巴彦淖尔盟杭锦后旗西北有一缺口，状如门阙，因此得名）修筑长城，建立要塞，并设置了云中郡（治所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东北）、雁门郡（治所在今山西省朔州市右玉县南）、代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代王城）等郡。以后，燕国的将领秦开因曾在东胡当过人质，深得东胡人的信任，返回燕国袭击东胡 ，打败了东胡军，迫使对方向北退了一千多里。燕国于是也在造阳（地名，战国燕长城西端起点。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至襄平县（治所在今辽宁省辽阳市）一线修筑长城，同时设置上谷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沽源县一带）、渔阳郡（治所在今北京市怀柔区梨园庄东南）、右北平郡（治所在今河北省承德平泉市。秦朝从平泉市移到今天津市蓟州区）、辽东郡（治所在今辽宁省辽阳市）等郡，以抵御胡人的入侵。直到战国末期，匈奴民族才开始强大起来。
我们从以上的史料中，大致了解到了匈奴的起源，以及战国时期复杂的政治生态。到了秦始皇的四至八年，史料记载了如下事：

春，蒙骜伐魏，取旸、有诡。三月，军罢。
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
七月，蝗，疫。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
魏安釐王薨，子景湣王立（《资治通鉴》秦始皇四年）。
蒙骜伐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初置东郡。
初，剧辛在赵与庞暧善，已而仕燕。燕王见赵数困于秦，廉颇去而庞暧为将，欲因敝而攻之，问于剧辛，对曰：“庞暧易与耳。”燕王使剧辛将而伐赵。赵庞暧御之，杀剧辛，取燕师二万。
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资治通鉴》秦始皇五年）。
楚、赵、魏、韩、卫合从以伐秦，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取寿陵。至函谷，秦师出，五国之师皆败走。楚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疏。观津人硃英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强，君用之而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秦善楚，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阨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斗也。”楚于是去陈，徙寿春，命曰郢。春申君就封于吴，行相事。
秦拔魏朝歌，及卫濮阳。卫元君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资治通鉴》秦始皇六年）。
伐魏，取汲。
夏太后薨。
蒙骜卒（《资治通鉴》秦始皇七年）。
魏与赵鄴。
韩桓惠王薨，子安立（《资治通鉴》秦始皇八年）。

秦始皇四年（前243）春，秦将蒙骜进攻魏国，夺取了魏国的旸、有诡。到了阳春三月撤军。
秦国送到赵国当人质的王子回到秦国，赵国在秦国充当人质的太子赵出（应该是赵幽缪王赵迁）也返回了赵国。
公元前243年七月，秦国发生蝗灾，导致瘟疫流行。秦始皇下令：百姓凡是能缴纳一千石粮食的人，可以授一级爵位。
魏安厘王魏圉去世，他的儿子魏午继位（前242—前225年在位），魏午就是魏国第七任君主魏景湣王。
秦始皇五年（前242），秦将蒙骜讨伐魏国，攻占了酸枣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北十五里）、燕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东北）、虚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延津县东）、长平邑（位于今河南省周口市西华县东北）、雍丘城（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杞县）、山阳邑（位于今河南省焦作市东）等三十城；开始设置东郡（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西南）。
当初，剧辛在赵国时，与庞暧的关系不错。不久，他跟随乐毅到燕国做官。燕昭王姬职见赵军多次被秦军所困，廉颇离开赵国后由庞暧担任统帅，就想趁赵国衰弱发动进攻。为此，燕喜王征询剧辛的意见。剧辛不顾友情，出卖朋友说：“庞暧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燕喜王就派剧辛攻打赵国。赵军统帅庞暧负责抵抗，结果杀了剧辛，并俘虏了二万燕军。
秦始皇六年（前241），楚、赵、魏、韩、卫五国结成南北联盟，共同讨伐秦国。楚考烈王担任盟主，春申君负责军务，首先夺取了秦国孝文王嬴柱的寿陵（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洛宁县），然后挥师向西北直逼函谷关（位于河南省三门峡市灵宝市函谷关镇王垛村）。秦军出关迎战，五国联军大败而逃。楚王将联军的失败归咎于春申君，春申君因此渐渐被楚考烈王芈完疏远了。观津人（今河北省衡水市武邑县审坡镇观津村人）朱英对春申君说：“人们都认为楚国本是强国，只因您执政才开始衰弱。但我不这么看。楚国先王在世时，秦国与楚国友善，二十年没有攻打楚国，这是为什么？是因为秦国要越过黾阨塞（位于今河南信阳市西南平靖关。古代天下九个要塞之一，位于武胜关西）来进攻楚国十分不便；而要借道西周与东周两国之间，背对着韩国和魏国来征讨楚国，因有后顾之忧才没有入侵。但是现在不同了。魏国朝不保夕，随时都会被灭亡，根本无力顾及它的属国许（指今河南省许昌市的许国）、鄢陵（这里的鄢陵不是楚国的鄢郢，而是位于今河南省许昌市鄢陵县古鄢国），一旦魏国将这两地割让给秦，秦国军队距离楚国的都城陈郢（位于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县）就不过一百六十里了。我所看到的是秦、楚两国天天陷于相互争斗之中了。”楚国于是将都城由陈郢迁至寿春邑（位于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命名为郢（史称寿郢。这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公元前253年，楚考烈王芈完就从陈郢向东南迁都钜阳，也就是今安徽省阜阳市太和县东南宫集镇，为何这里又说是从陈郢迁到寿春邑的呢）。春申君连忙去了他的封国吴地，仍行使宰相职权。
其实，朱英所说的话，春申君早在周赧王四十二年（前273），就对秦昭襄王说过，当年秦昭襄王派武安君白起联合韩、魏两军准备进攻楚国，春申君就对昭襄王说向魏国借道攻打楚国危险，挽救过楚国。
秦军攻下魏国的朝歌城（位于今河南省鹤壁市省淇县。曾是卫国的首都）和魏国属国卫国的都城濮阳城（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东南五星乡高城村）。魏国让卫国第四十四任国君（即卫元君姬角，前230—前209年在位，卫国末代君主）率领其宗族迁移到河内郡（治所在今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的野王县（治所在今河南省焦作沁阳市），目的上让卫国部队依靠险峻的高山，为魏国保卫的河内郡。
秦始皇七年（前240），秦军进攻魏国，夺取了汲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卫辉市西南孙杏村镇汲城村）。
秦国夏太后去世。
秦将蒙骜去世。
秦始皇八年（前239），魏国将邺城（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西）割让给赵国。
韩国第九任国君桓惠王去世，他的儿子韩安继位（前238—前230年在位，韩国末代君主）。
综上所述，在秦始皇初年，由于秦国的强大，曾经的名将廉颇，曾经的名君黄歇都走向了衰弱的道路，春申君到了晚年不仅追求奢侈，而且没有担当了，导致秦国南征北战处处得手。

三

丑闻天下

转眼嬴政即位九年，他由当初即位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成为了活力四射的二十二岁青年，如果说少年时代他听到一些关于母亲、吕不韦、嫪毐的风言风雨懵懂不知的话，这时他完全明白了。特别是当他听到儿子抚苏传出的一些关于奶奶的谣言，更加让他难受。为此，他不得不动大手术，从自己最亲的母亲下手。

伐魏，取垣、浦。
夏，四月，寒，民有冻死者。
王宿雍。
己酉，王冠，带剑。
杨端和伐魏，取衍氏。
初，王即位，年少，太后时时与文信侯私通。王益壮，文信侯恐事觉，祸及己，乃诈以舍人嫪毐为宦者，进于太后。太后幸之，生二子，封毐为长信侯，以太原为毐国，政事皆决于毐；客求为毐舍人者甚众。王左右有与毐争言者，告毐实非宦者，王下吏治毐。毐惧，矫王御玺发兵，欲攻蕲年宫为乱。王使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数百；毐败走，获之。秋，九月，夷毐三族；党与皆车裂灭宗；舍人罪轻者徙蜀，凡四千馀家。迁太后于雍萯阳宫，杀其二子。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断其四支，积之阙下！”死者二十七人。齐客茅焦上谒请谏。王使谓之曰：“若不见夫积阙下者邪？”对曰：“臣闻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二十七人，臣之来固欲满其数耳。臣非畏死者也！”使者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尽负其衣物而逃王。王大怒曰：“是人也，故来犯吾，趣召镬烹之，是安得积阙下哉！”王按剑怒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徐行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欲急闻也，陛下欲闻之乎？”王曰：“何谓也？”茅焦曰：“陛下有狂悖之行，不自知邪？车裂假父，囊扑二弟，迁母于雍，残戮谏士，桀、纣之行不至于是矣。令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为陛下危之！臣言已矣！”乃解衣伏质。王下殿，手自接之曰：“先生起就衣，今愿受事！”乃爵之上卿。王自驾，虚左方，往迎太后，归于咸阳，复为母子如初。

秦始皇九年（前238），秦军讨伐魏国，攻下了魏国的垣城（位于今山西省运城市垣曲县东南）、蒲城（位于今山西省运城永济市蒲州镇）两城。
公元前238年初夏四月，天气骤然降寒，秦国冻死了一些百姓。
与此同时，秦王嬴政到了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住在了秦灵公时代的都城雍城。
到了四月二十日，嬴政在雍城宫举行成年加冠礼，开始佩带王者风范的宝剑。也就是说，嬴政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王权。为此，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整顿家风。所以史料接着说，当初，秦王嬴政即位时年幼，太后赵姬时常与文信侯（吕不韦）私通。嬴政逐渐长大成人，吕不韦担心丑事泄露，会给自己招致祸患，就要在自己家中出谋划策的心腹（舍人）嫪毐冒充太监，蒙蔽天下人献进后宫，代替自己与太后赵姬私通。太后与嫪毐云雨之后，觉得非常满足，所以得到赵姬的宠爱，并与嫪毐生了两个儿子。在吕不韦和赵姬的操纵下，封嫪毐为长信侯，把太原（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作为嫪毐的封国，秦国政务都由嫪毐来决定。由此，宾客中请求当嫪毐家中舍人的人非常多，其中嬴政身边有人曾与嫪毐发生过争执，因此告发嫪毐并不是阉割了生殖器的太监。嬴政于是下令，将嫪毐交给法官治罪。嫪毐非常惊恐，连忙盗用秦王印章，谎称秦王有令调兵，企图攻打嬴政居住的蕲年宫（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南）。


（以下内容发不上）

楚考烈王芈完没有生出儿子，春申君为此事非常忧虑，遍寻许多能生育的美女进献给楚王，但是她们都没有为芈完生下儿子。赵国人李园带来他的妹妹想要献给楚王，可是他听说芈完没有播种生出儿子的能力，担心时间久了，自己的妹妹会失去楚王的宠幸。于是他请求当春申君的舍人。不久，李园告假回赵国探亲，故意超过假期返回。春申君问他超假的原因，他说：“齐国国君田建派人求我把妹妹嫁给他，我陪那位使者饮酒，所以耽误了假期。”春申君心想，既然田建能看上李园的妹妹，她一定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所以连忙说：“已经定了吗？”李园见春申君上钩，从容地说：“没有。”于是，春申君要李园把他的妹送来。春申君与李园的妹妹就发生了性关系，没过多久，李妹妹怀孕。李园让她对春申君说：“楚王非常信任您，即便是他的亲兄弟也比不上。如今您担任楚国的宰相二十多年了，可是楚王依旧没有得到儿子。如果他去世以后，将改立他的兄弟为国君，而新国君也必定要使他的亲信得到显贵，这样的话，您又如何能永久保持住您的荣宠地位呢！不仅如此，而且由于您受楚王宠幸的时间长，肯定对楚王的兄弟中有过许多失礼的地方，一旦他们登上王位，您就要大祸临头了。现在我已怀孕，好在没有人知道，何况我跟您的时间不长，假如您将我进献给楚王，一定会得到他的宠幸。如果我依赖上天的恩赐生下一个男儿，那么就等于是您的儿子成为了将来的楚王。这样一来，楚国全都是您的了，这与您在未来楚国无法确定的新君统治下，自身面临难以预料的灾祸相比，哪一个结果更好呢？”春申君十分赞同，就将李园的妹妹送出府，安置在馆舍中居下，派人谨慎地照顾，然后向楚王推荐。楚考烈王芈完立即把她召纳入宫。不久，李园的妹妹果然生了儿子，被立为太子。
李园的妹妹成为王后以后，李园也就地位显赫，开始执政。但是他又深怕春申君将他曾指使妹妹说过的话泄漏出去，暗中收养不怕死的武士，准备让武士杀掉春申君灭口。居住在楚国都城中的人有不少知道这件事情的。不久，楚考烈王芈完一病不起。朱英对春申君说：“世上有未预料到而来的洪福，也有未预料到而来的灾祸。现在您处于生死变化不定的环境，为喜怒无常的君王效力，身边怎么能没有您尚未预料却突然来到的帮手呢？”春申君故意卖傻说：“什么是我‘未预料到而来的洪福’呢？”朱英忠实地说：“您担任楚国的宰相二十多年了，虽然名义上是宰相，实际上却已相当于国君了。如今楚王病重，随时都会去世，一旦病死，您立即可以辅助幼主，从而掌管国家大权，等到幼主成年后再还政给他，或者干脆就面南而坐，自称国王。这就是所谓的‘未预料到而来的洪福’呀！”春申君听了，觉得有理，然而他故意又问：“那么什么是‘未预料到而来的灾祸’呢？”朱英解释说：“李园不理国事，却是您的仇敌；不管理军务，却长期豢养一些勇士。如此下去，只要楚王去世，李园必定抢先入宫夺权，杀您灭口。这就是所谓的‘未预料到而来的灾祸。’”春申君追问一句：“这样说来，‘还没有预料到却突然到来的帮手’又是怎么回事呢？”
“您将我安置在郎中的职位上，等到楚王去世，李园抢先入宫时，我替您杀了他。这就是所谓的‘尚未预料却突然来到的帮手’。”
“您就不必过问这些事了。李园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况且我又对他很好，哪至于发展到这种地步呢！”春申君这样说，是因为他觉得朱英还不知道他与李园妹妹的关系。朱英见自己的建议没有被春申君采纳，担心发生变故连累到自己，就逃到了他乡。十七天后，楚考烈王去世，李园果然抢先进宫，让豢养的勇士埋伏在棘门（插戟为门）里面。春申君刚刚进来，埋伏的勇士两面夹击，将他杀了，并砍下春申君的头颅扔到宫门外面。接着，李园又派出官员把春申君的家人全部杀了。随后，太子芈悍继位（前237--前229年在位），芈悍就是楚国第四十三任君主楚幽王。
关于以上春申君的丑闻故事，笔者说几句。《史记》《战国策》《资治通鉴》都提眼了这件事，内容大同小异。一句话，春申君是一个没有人格的色狼。然而，在我看来这段史料记载有些荒唐。为何笔者这样说呢？
按照春申君生于公元前320年，根据史料中李园妹妹说：“楚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子”来看，春申君这一年应该是八十岁左右的老人。春申君于公元前262年当考烈王的丞相，这年春申君五十八岁，如果在公元前262年的基础上，加上二十多年，笔者折中以二十二年来推算，春申君就是八十岁的老翁了。再按照古人十三岁左右就结婚的习俗来算，李园的妹妹这时最多只有十六岁左右。
我想：一位八十岁左右的老人，纳李园的妹妹是否能怀孕还得打一个问号，特别是姬妾成群的人，由于性生活频繁，七十岁之后大多数人就没有生育能力，历史上生了五十个子女的唐玄宗，在近六十岁娶二十多岁的杨玉环没有生子，梁武帝、康熙、乾隆等等长寿皇帝，年近六十都没有生育的记载，这就是证明生理学上姬妾成群年过六十不能生育子女最好的佐证。说明史料对春申君与李园妹妹生幽王的记载不仅有失实际生理科学，而且按照孔子所说的：“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来讲，春申君作为一名有气节的人，加上他的地位高贵、姬妾成群，怎么可能在为楚王选那么多美女时都不逾矩，这时就逾了这道可耻的防线呢？
到了秦始皇十九年（前228），《史记》在《楚世家第十》的尾部有这样的记载：“十年（楚幽王十年。也就是秦始皇十九年），幽王卒，同母弟犹代立，是为哀王。哀王立二月馀，哀王庶兄负刍之徒袭杀哀王而立负刍为王。”《资治通鉴》也跟着记载说：“楚幽王薨，国人立其弟郝。三月，郝庶兄负刍杀之，自立。”这充分说明楚考烈王不只是李园的妹妹生了儿子，其她的嫔妃也生有儿子。
也就是说，如果楚考烈王没有生育能力，不可能在楚幽王死后，又冒出了“同母弟犹代立”。这位同母弟不可能是春申君与李园妹妹私通所生吧？再说既然楚考烈王没有生育能力，“庶兄负刍”又是怎么来的呢？
十年前，笔者写了《司马迁传播荒唐，我为春申君平反》的文章，百度词条编辑者更荒唐，他把春申君词条改为生于公元前314年，而我们的历史词典都认定春申君生于公元前320年，编辑词条的人以为改小了春申君六岁，春申君与李园妹妹的事就合理了，殊不知，这是在造史，是对历史的犯罪！这既是百度词条的悲哀，也是历史的悲哀，居然可以随意篡改历史，导致“百度百科”历史词条错误百出，所以笔者建议百度词条的编辑者应该留下姓名，这既是对历史负责，也是保护知识产权的有效措施。

四

李斯失德

第三节我们谈到了吕不韦保住了性命，可是他心理存在侥幸，认为嬴政不会杀他了，他到洛阳后不仅不反省做人，反而大会宾客，结果因害怕嬴政杀他而自杀。


冬，十月，文信侯免相，出就国。
宗室大臣议曰：“诸侯人来仕者，皆为其主游间耳，请一切逐之。”于是大索，逐客。客卿楚人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书曰：“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诸侯亲服，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散六国之从，使之事秦。昭王得范雎，强公室，杜私门。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夫色、乐、珠、玉不产于秦而王服御者众，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臣闻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王乃召李斯，复其官，除逐客之令。李斯至骊邑而还。王卒用李斯之谋，阴遣辩士赍金玉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然后使良将随其后，数年之中，卒兼天下（《资治通鉴》秦始皇十年）。
赵人伐燕，取狸阳。兵未罢，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伐赵，攻鄴，取九城。王翦攻阏与、轑阳，桓齮取鄴、安阳。
赵悼襄王薨，子幽缪王迁立。其母，倡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废嫡子嘉而立之。迁素以无行闻于国。
文信侯就国岁馀，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请之。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文信侯自知稍侵，恐诛（《资治通鉴》秦始皇十一年）。
文信侯饮酖死，窃葬。其舍人临者，皆逐迁之。且曰：“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
自六月不雨，至于八月。
发四郡兵助魏伐楚（《资治通鉴》秦始皇十年）。

秦始皇十年（前237）十月，吕不韦被秦王罢免了宰相职务，要他离开京城咸阳到封国河南洛阳去了。
当吕不韦离开咸阳后，王族大臣觉得是对像吕不韦一样、有着其他国籍、而在秦国当官的人进行清理的时候到了。于是，这些人对秦王说：“各个诸侯国到秦国来做官的人，大都是为自己的君主来当说客，用以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因此，请大王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境。”于是，秦王下令全国实行大搜捕，驱逐外来人。在秦国当官的客卿楚国人李斯也在被逐之列。李斯在离开之前，给秦王写信说：“昔日穆公（即嬴任好，秦国第十四任君主，春秋五霸之一）招纳贤才，从西戎少数民族部落中录用由余（字怀忠。周武王的少子唐叔虞的十五世孙，晋鄂侯的曾孙。晋国人，因公元前678年，晋国曲沃武公杀了晋侯缗，吞并晋国，由余流亡到了西戎。戎王听说秦穆公贤明，派由余到秦国考察。秦穆公用计拜其为上卿，由余为之出谋划策，帮助秦国攻伐西戎，兼并十二国，为秦国开拓疆土千里），从东方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得到了百里奚，到宋国迎接蹇叔（约前690—前610，今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临涣镇人，是先秦著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因百里奚推荐，秦穆公任为上大夫），在晋国寻找丕豹、公孙支。因此，秦国得以兼并二十多个国家，而称霸西戎。孝公重用商鞅实行变法，使诸侯各国都来建立友好关系，以至目前天下大治，国强兵盛。秦惠文王采纳张仪的策略，拆散六国的合纵联盟，使它们为秦国效力。昭襄王得到范睢的辅佐，加强了王室的权力，遏制了贵族家族的势力。这四位君王都是依靠客卿而建功立业的。如此看来，客卿有什么地方辜负了秦国呢！美色、音乐、宝珠、碧玉都不产于秦国，可是大王您搜集使用、享受的却很多。但对人的取舍偏偏不是这样，不问是否可用，不论是非曲直，凡是不是秦国国籍的人就一概不用，凡是客卿就一律驱逐。这就像是只看重美色、音乐、宝珠、碧玉等，而轻视人才了。我听说泰山包容着细小的泥土，所以能成就其巍峨的山峰；河海不择细流，所以能汇成大洋；圣贤的君王不抛弃民众，所以能显示他的恩德。这就是五帝三王（大禹、商汤、周武王）之所以能无敌于天下的原因。现在您抛弃那些国外平民百姓，使他们去帮助敌国，辞退外国宾客，命他们去为各个诸侯效力，这就是所谓的把武器借给入侵者，把粮秣送给盗匪。”嬴政看了李斯的信，立即要召见他，并要恢复他的官职，撤销逐客令。可是这时李斯已经到了骊邑（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他接到秦王召令后，即刻回返咸阳。嬴政采用了李斯的计策，暗中派遣能言善辩的人携带金珠宝玉去游说各国国君。对各国有名望、有势力的人，凡是可以用钱财贿赂的，就出重金收买；凡是不肯收受贿赂有气节的人，就用利剑刺死。挑拨各国国君与臣民之间的关系，离间他们的感情，然后派良将攻打各国。这样，几年之内，秦国终于兼并了天下。
秦始皇十一年（前236），赵国进攻燕国，夺取了燕国的狸阳（位于今河北省沧州任丘市）。战事还没有结束，秦国的大将王翦、桓齮、杨端和三人，已经率部征讨赵国的邺城，占领了赵国九座城邑。其中王翦攻下阏与、轑阳邑（位于今山西省晋中市左权县），桓齮夺取了邺城、安阳两城。
赵悼襄王去世，他的儿子赵迁继位（前235—前228年在位），赵迁就是赵国第十任君主幽穆王。赵迁的母亲原是妓女，深得悼襄王的宠幸。为此，悼襄王废掉了王后所生的长子赵嘉，将赵迁立为太子。而赵迁向来以品行不端闻名全国。
再说文信侯吕不韦到封国洛阳一年多了，在此期间，各诸侯国的宾客、使者纷纷前往洛阳，邀请吕不韦到他国访问或当宰相的车马络绎不绝。嬴政为此担心，就写信对吕不韦说：“您为秦国立下了什么功劳？秦国封您河南邑，享用十万户封地，您与秦国有什么亲近关系？而我要称您为‘仲父’。您还是携家迁往蜀地吧！”吕不韦知道自己被嬴政渐渐疏远，非常担心被杀掉。
秦始皇十二年（前235）。吕不韦饮毒酒自杀了。他的家人暗中将他埋了。嬴政下令，吕不韦的舍人凡是参加了哭吊的，一律驱逐出境。并且说：“从今以后，担任国家要职的人，凡是像嫪毐、吕不韦一样婬乱的人，将其家族里所有财产没收。”
秦国从六月到八月，一直没有下雨。
秦国调动四个郡的兵力，援助魏国进攻楚国。
在秦国灭韩国的战争中，得到了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前281--前233，今河南省郑州市新郑市人，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和散文家。韩王之子，荀子学生，李斯同学。他与庄周是被誉得老子思想精髓的人）。

桓齮伐赵，败赵将扈輙于平阳，斩首十万，杀扈輙。赵王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于宜安、肥下，秦师败绩，桓齮奔还。赵封李牧为武安君（《资治通鉴》秦始皇十三年）。
桓齮伐赵，取宜安、平阳、武城。
韩王纳地效玺，请为籓臣，使韩非来聘。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善刑名法术之学，见韩之削弱，数以书干韩王，王不能用。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实之上，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五十六篇，十馀万言。
王闻其贤，欲见之。非为韩使于秦，因上书说王曰：“今秦地方数千里，师名百万，号令赏罚，天下不如。臣昧死愿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从之计。大王诚听臣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戒为王谋不忠者也。”王悦之，未任用。李斯嫉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情也。今王不用，又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法诛之。”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令早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王后悔，使赦之，非已死矣（《资治通鉴》秦始皇十四年）。

秦始皇十三年（前234），秦将桓齮讨伐赵国，在平阳城（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磁县东南）打败了赵军，消灭了十万人，并杀赵国主将扈辄（赵国大将。学习过儒学，早年跟随廉颇、庞煖征战，一直受到赵国佞臣郭开重用，曾接管魏国所割让的邺郡三城）。随后，赵幽穆王任命李牧为大将军，在宜安邑（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区西南）、肥下邑（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晋州市西）与秦军再战，秦军惨败，桓齮逃回。赵幽穆王因此封李牧为武安君。
秦始皇十四年（前233），秦将桓齮进攻赵国，夺取了宜安、平阳（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西）、武城邑（位于今河北省衡水市故城县西半屯镇瓦子庄）。
韩国末代君王韩安向秦国割让土地，并献出了自己的国王大印，请求作为秦国的附庸，派韩非前往秦国访问。韩非是韩王的儿子，精通刑法。他看到韩国国力日益衰弱，多次写信给韩王请求重视他的学说，但总得不到韩王的重用。于是，韩非深恶韩王不重视人才，反而推崇虚浮、婬乱无能的蠹虫之辈，把他们安置在与实际功劳不相称的高位上；在国力衰弱的情况下，反而重用那些徒有虚名的人，国家危亡时，就征用那些披甲武士；培养了一些非才之人。韩非还为廉洁正直的人，遭受权臣的排斥而悲愤。他考证了韩国以前的得失变化，撰写了《孤愤》《五蠹》《内储》《外储》《说林》《说难》等五十六篇文章，约十多万字。
嬴政听说韩非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想召见他。就在这时，韩非正好作为韩国的使者来到了咸阳，他趁机写信嬴政说：“如今秦国的疆域方圆数千里，军队号称百万，号令森严，赏罚公平，天下没有一个国家能比得上。而我鲁莽地冒死渴求见您一面，是想阐述我对破坏各国合纵联盟的谋略。如果我的主张得到您的实施，那么，如果不能一举拆散天下合纵联盟，让秦国战领赵国，灭掉韩国，使楚国、魏国臣服，齐国、燕国归顺，就请您砍下我的头颅在全国示众，以此告诫那些为您出谋不忠的人。”嬴政看了来信，心中涌起激情，他多么想尽快统一天下啊！可是他一时没有重用韩非。原因是韩非的同学李斯忌妒韩非，他对嬴政说：“韩非是韩王的公子，如今您想吞并各国，韩非最终还是要为韩国利益着想，而不会为秦国尽心效力，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您不用他，而让他在秦国长期逗留后再放他回去，这不是自留后患吗！我看不如依法将他除掉。”嬴政认为李斯说得有理，就把韩非交司法官治罪。李斯连忙派人送去毒药，让韩非快速自杀。韩非试图亲自向秦王陈述冤情，但却无法见到。不久，秦王后悔，立即派人去赦免韩非，可是韩非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李斯没有君子风度，韩非死于非命，这就是李斯的人品。

五

荆轲使秦


事物的发展总会有其必然，物极必反是自然的客观规律。由于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战争中，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就有了荆轲（？—前227年，姜姓，庆氏，古时因“荆”与“庆”同音，所以称庆氏。今河南省鹤壁市淇县人。荆轲是战国晚期著名刺客，他是春秋齐国大夫庆封的后人）使秦的故事发生。

王大兴师伐赵，一军抵鄴，一军抵太原，取狼孟、番吾；遇李牧而还。
初，燕太子丹尝质于赵，与王善。王即位，丹为质于秦，王不礼焉。丹怒，亡归（《资治通鉴》秦始皇十五年）。
韩献南阳地。九月，发卒受地于韩。
魏人献地。
代地震，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太半坏，地坼东西百三十步（《资治通鉴》秦始皇十六年）。
内史胜灭韩，虏韩王安，以其地置颖川郡。
华阳太后薨。
赵大饥。
卫元君薨，子角立（《资治通鉴》秦始皇十七年）。
王翦将上地兵下井陉，端和将河内兵共伐赵。赵李牧、司马尚御之。秦人多与赵王嬖臣郭开金，使毁牧及尚，言其欲反。赵王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之。李牧不受命，赵人捕而杀之；废司马尚（《资治通鉴》秦始皇十八年）。
王翦击赵军，大破之，杀赵葱，颜聚亡，遂克邯郸，虏赵王迁。王如邯郸，故与母家有仇怨者皆杀之。还，从太原、上郡归。
太后薨。
王翦屯中山以临燕。赵公子嘉帅其宗族百人奔代，自立为代王，赵之亡，大夫稍稍归之，与燕合兵，军上谷。
楚幽王薨，国人立其弟郝。三月，郝庶兄负刍杀之，自立。
魏景湣王薨，子假立。
燕太子丹怨王，欲报之，以问其傅鞠武。鞠武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媾匈奴以图秦。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令人心惽然，恐不能须也。”顷之，将军樊於期得罪，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太子曰：“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祸以为福，计浅而怨深，乃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太子不听。
太子闻卫人荆轲之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轲曰：“今秦已虏韩王，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赵不能支秦，则祸必至于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何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彼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唯荆卿留意焉！”荆轲许之。于是舍荆卿于上舍，太子日造门下，所以奉养荆轲，无所不至。及王翦灭赵，太子闻之惧，欲遣荆轲行。荆轲曰：“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也！”荆轲乃私见樊於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於期太息流涕曰：“计将安出？”荆卿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樊於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遂自刎。太子闻之，奔往伏哭，然已无奈何，遂以函盛其首。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轲，以燕勇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资治通鉴》秦始皇十九年）。

秦始皇十五年（前232），嬴政出动大军进攻赵国，一路去了邺城，一路去了太原，攻下了赵国的狼孟邑（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阳曲县）、番吾邑（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平山县），后来因遇到了赵国名将李牧的部队而撤回。
当初，燕国太子姬丹（？－前226，燕国末代国王姬喜的太子）曾到赵国当人质，与出生在赵国首都邯郸的秦王嬴政是儿童朋友。等到嬴政即位，姬丹又到秦国当了人质。但是，这时嬴政却对他不以礼相待，姬丹一怒之下逃回了燕国。
秦始皇十六年（前231），韩国割让南阳城（位于今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方庄镇韩庄村）的土地给秦国。九月，秦国派军队前往韩国接收。
魏国人见韩国人割让土地，也不“甘心”示弱，连忙向秦国献地。
代郡发生地震，从乐徐邑（位于今河北省保定市涞源县东南）以西，到平阴邑（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阳高县东南），楼台、房屋、城墙大半坍塌，地震中心的土地开裂一条巨缝，东西宽一百三十步。
秦始皇十七年（前230），秦国的内史（西周设置，又称册内史、作命内史，见西周金文。先秦的内史主要任务是掌管法令、拟定文书，协助国君策命诸侯及卿大夫，并负责爵禄的废置。秦代内史是由国都咸阳附近的县组成的一个行政区，管理京郊地区，办公机构设在咸阳。西汉内史职权有所变化，职权逐渐与世后吏部尚书大致吻合，类似中央组织部部长）胜（人名）率部灭了韩国，韩国国君韩安当了俘虏。秦国将韩国的土地设置为行政区颍川郡（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禹州市）。
秦王嬴政父亲嬴异人的干妈华阳太后去世。
卫元君去世，他的儿子卫角即位（前230—前209年在位），卫角就是卫国四十四代君主（也是末代君主）。
秦始皇十八年（前229），秦将王翦率领上地邑（管辖面积大致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鹿泉区到井陉县一带）的军队攻下井陉关（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县北井陉山上），秦国将军杨端和率领河北驻军与王翦一起进攻赵国。赵国大将李牧、司马尚率部抵抗。秦国派人用重金收买赵王的奸臣郭开，让他在赵王面前诋毁李牧和司马尚，说他们企图兴兵反叛赵国。赵王因此派赵葱和齐国归顺过来的将领颜聚取代了他们。李牧不接受命令，赵国人就将他抓起来杀了，并撤换了司马尚。
秦始皇十九年（前228），秦将王翦进攻赵军，杀了赵葱，颜聚逃走。秦军攻下了赵国首都邯郸城，俘虏了赵迁。秦王亲自前往儿时的故地邯郸城，将曾经与母亲家有仇恨的人全部杀了。然后经过太原、上郡返回咸阳。
秦王的母亲赵姬去世。
秦将王翦率部驻扎在中山国（大致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平山县一带），用以监视、威慑燕国。赵国的公子赵嘉带着宗族数百人逃往代郡，自立为代王。赵国灭亡后，在逃的赵国官员逐渐向代郡聚集，与燕国合兵一处，共同驻守上谷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沽源县一带）。
楚幽王去世，国人立他的弟弟芈郝为王。芈郝执政三个月，他的庶兄芈负刍杀了他，自立为王。
魏国第七任国君魏增去世，他的儿子魏假继位（前227—前225年在位），魏假就是魏国末代君主。
再说秦始皇的儿时朋友姬丹，他因怨恨嬴政，想实施报复计划。为此，他征求老师（太傅）鞠武的意见。鞠武建议姬丹西与韩、赵、魏三国签订和平友好条约，南与齐、楚联合，北与匈奴亲善，以此共同图谋秦国。姬丹觉得这只是长远的计划，连忙阻止说：“太傅的计谋虽好，但要实现却是旷日持久的事情，令人内心烦闷着急，恐怕我不能再等了。”不久，秦国将领樊於期（？―前227，因伐赵败于李牧手下，畏罪逃往燕国）逃到燕国，姬丹收留了他。鞠武对姬丹说：“秦王的暴虐以及他对燕国积存的怨恨，就足以让人害怕得寒心了，更何况人们又听说您又把樊将军收留了呢！这就等于把肉投放在饿虎往来的小道上。希望您尽快将樊将军送到匈奴去！”姬丹见鞠武极力反对自己收留樊於期，立即解释说：“樊将军现在走投无路，他能投奔我，这本来就是我应当舍命保护的时候，希望您换位思考一下我的感受！”鞠武见姬丹坚持，进一步提醒说：“用做危险的事来求取安全，以制造灾祸来祈求幸福，这种浅薄谋略将会导致积怨加深。为了结交 一个的朋友而不顾及国家遭受极大的危害，这就是所谓的积蓄怨仇助长灾祸！”姬丹对鞠武的忠告置之不理。
姬丹听说卫国人荆轲不仅有本领还非常讲义气，就携带厚礼以谦卑的言词求见。他对荆轲说：“现在秦国已俘虏了韩王，又乘胜向楚国发起进攻，向北威逼赵国。赵国无力对付秦国，那么灾难就要降临到燕国的头上。燕国现在既小又弱，多次为战争所拖累，哪里还有能力抵挡秦国的强大攻势呢！各个诸侯国家都屈服了秦国，没有哪个国家敢再合纵抗秦。目前，我个人的计谋有些愚鲁，认为如果真能得到一位天下无畏的勇士，让他前往秦国胁迫秦王，逼他将兼并的土地归还给各国，就像曹沫当年逼迫齐桓公归还鲁国丧失的领土一样（指公元前681年冬天，齐桓公在柯地举行诸侯国盟会时，鲁将曹沫手持匕首挟持齐桓公，逼齐桓公归还了齐国占领的鲁国土地）。如此做到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假如不行，就趁机杀掉嬴政。秦国的大将带兵在外征战，而这时国内发生动乱，这样君臣之间就会相互猜疑。各国就能趁机合纵抗秦，一定能打败秦军。希望您留心这件事情。”荆轲答应了出使秦国。姬丹于是安排荆轲住进上等宾馆，并天天到宾馆中去看望，凡是荆轲所需要的东西，没有不办到的。等到秦将王翦灭了赵国，姬丹听说后惊恐不已，就想送荆轲去咸阳。可是荆轲觉得准备不足，有些为难地说：“我现在前往秦国，没有让秦人相信我的理由，这样未必能见到秦王。假如能得到像樊将军这样的人头和燕国督亢陂（位于今河北省保定涿州市东南十里）地图，让我去敬献给秦王，秦王必定高兴地召见我。那时，我才能刺杀他而回报您呀！”姬丹听了觉得有道理。犹豫了一会，无奈地说：“樊将军是穷途末路来投奔我，我实在不忍心杀他啊！”荆轲觉得姬丹讲义气，于是，他只好私下见樊於期，说：“秦国对待您，可以说是残酷之极，您的父母、宗族或者被杀，或者没收为官奴！现在听说秦国悬赏千金与万户封地购买您的人头，您打算怎么办呢？”
樊於期流着眼泪叹息说：“那么您能想出什么办法？”荆轲见樊於期有报仇的强烈愿望，连忙说：“希望能得到您的头颅献给秦王，秦王见了必定高兴召见我，那时我左手拉住他的袖子，右手持匕首刺他的胸膛。这样一来，您的大仇得报，燕国遭受欺凌的耻辱也洗刷了！”樊於期高兴地说：“这正是我日夜切齿烂心地渴求实现的事啊！”随即拔剑自刎。姬丹闻讯赶来，伏尸痛哭，但已经晚了，就用精美的匣子、虔诚而悲痛地装上樊於期的头颅。此前，姬丹已经预先谋到天下最锋利的匕首，令工匠把匕首烧红浸入毒药中，又用这把染毒的匕首试刺人，只需渗出一丝血，人就马上毙命。于是准备行装送荆轲出发，又派燕国的勇士秦舞阳当了荆轲的助手，让他们二人作为燕国的使者前往秦国。
到了秦始皇二十年（前227），荆轲到了咸阳。

荆轲至咸阳，因王宠臣蒙嘉卑辞以求见，王大喜，朝服，设九宾而见之。荆轲奉图以进于王，图穷而匕首见，因把王袖而揕之；未至身，王惊起，袖绝。荆轲逐王，王环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操尺寸之兵，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负剑！”负剑，王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匕首擿王，中铜柱。自知事不就，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遂体解荆轲以徇。王于是大怒，益发兵诣赵，就王翦以伐燕，与燕师、代师战于易水之西，大破之（《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年）。

公元前227年，荆轲到达秦国首都咸阳，通过秦王的宠臣蒙嘉，以谦卑的言词求见秦王。三十二岁的嬴政大喜，穿着上朝会见大臣的礼服，安排九位司仪分九次引领荆轲进宫行礼，把荆轲迎接到正殿。荆轲手捧督亢地图进献秦王，等到督亢地图全部展开，包在地图内的匕首露了出来（成语“图穷匕见”，就是根据这一典故来的），荆轲顺势抓住秦王的袍袖，举起匕首刺向嬴政的胸膛。但是没有等到荆轲近身，秦王已经因看到匕首惊恐地一跃而起，匕首割断了袍袖。荆轲随即追赶秦王，秦王绕着柱子奔跑。因事发仓猝，殿上的群臣都吓呆了，个个失去了常态。秦国法律规定，朝会或进宫办事的侍从、群臣，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因此，大家只好徒手上前乱打荆轲，并高声提醒秦王说：“大王，抽出您所佩戴的宝剑！”嬴政立马抽出宝剑反击荆轲，砍断了荆轲的左大腿。荆轲肢体残废无法再追，连忙把匕首向秦王投掷过去，却击中了铜柱。荆轲知道刺杀行动无法完成，就大骂：“此事之所以不能成功，只是想活捉你之后强迫你订立契约，归还你所兼并的土地，以此回报燕太子！”随后，荆轲被分尸示众。
通过这件事，让秦王十公恼火，为了报复姬丹，他增派军队去赵国，随王翦的大军攻打燕国。秦军在易水以西与燕军和代王的军队会战，打败燕、代两个残余势力的联军。
这就是荆轲使秦的过程，天空中至今仍然回荡着这位虎胆英雄的《渡易水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六

王翦灭楚
秦王受到荆轲事件惊吓之后，内心更加仇恨姬丹，于是，他加快了灭掉燕国的步伐。

冬，十月，王翦拔蓟，燕王及太子率其精兵东保辽东，李信急追之。代王嘉遗燕王书，令杀太子丹以献。丹匿衍水中，燕王使使斩丹，欲以献王，王复进兵攻之。
王贲伐楚，取十馀城。王问于将军李信曰：“吾欲取荆，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王以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王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遂使李信、蒙恬将二十万人伐楚；王翦因谢病归频阳（《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一年）。
王贲伐魏，引河沟以灌大梁。三月，城坏。魏王假降，杀之，遂灭魏。
王使人谓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地易安陵。”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幸。虽然，臣受地于魏之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王义而许之。
李信攻平舆，蒙恬攻寝，大破楚军。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蒙恬会城父，楚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败李信，入两壁，杀七都尉；李信奔还。
王闻之，大怒，自至频阳谢王翦曰：“寡人不用将军谋，李信果辱秦军。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王翦谢病不能将，王曰：“已矣，勿复言！”王翦曰：“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王曰：“为听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六十万人伐楚。王送至霸上，王翦请美田宅甚众。王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王翦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以请田宅为子孙业耳。”王大笑。王翦既行，至关，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王怚中而不信人，今空国中之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王坐而疑我矣。”（《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二年）

秦始皇二十一年（前226）十月，秦国大将王翦攻占了燕国首都蓟城，燕国国君和太子姬丹率领精兵向东逃往辽东，秦将李信率部迅速追击。代王赵嘉派人送信燕王，要他杀掉太子姬丹献给秦王。姬丹这时藏在衍河（位于今辽宁省东南部，是外辽河的一部分。因此后世也称太子河）的荒滩中，燕王立即派人前往杀了姬丹，准备把他的头颅献给秦王。可是秦王不仅不消气，反而再次发动进攻。
秦将王贲进攻楚国，攻下了十多座城池。秦王嬴政对将军李信说：“我想夺取楚国，根据你的判断，需要出动多少军队？”李信见秦王征求自己的意见，有些飘飘然，连忙说：“不超过二十万。”秦王心里有些无底，又去问王翦，王翦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根据实际情况说：“非六十万不可。”秦王不以为然地说：“看来王将军您已经老了，怎么如此胆怯呢！”于是，嬴政派李信、蒙恬率领二十万人马进攻楚国。王翦见秦王没有听自己的建议，就称病辞职，返回故乡频阳县（治所在今陕西渭南市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
秦始皇二十二年（前225），秦将王贲征讨魏国，引汴河（属于沂沭泗水系，是泗水的一条重要支流。从今河南省开封市西北的蒗荡渠，经开封市、杞县、民权县，接商丘市民权县的甾获渠，流入商丘市的宁陵县、睢阳区、梁园区等地）的水灌淹魏国都城大梁城（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公元前225年三月，大梁城墙被汴水灌进坍塌，国王魏假投降，被秦军杀了。魏国灭亡。
嬴政派人去对安陵国国君说：“我想用五百里土地换你的安陵国。”安陵君说：“大王您施加恩惠给我，用大换小，我真是太幸运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这个小国的土地是魏国前代国君划分的，我愿意终生守护它，不敢换！”嬴政称赞安陵君遵守道义，答应让他坚守。
再说李信进攻楚国的平舆邑（位于今河南省驻马店市平舆县），蒙恬进攻楚国的寝丘邑（位于今河南省周口市沈丘县老城镇），他们俩都打败了楚军。李信接着向西南进军，攻下了楚惠王公元前479年所建的都城鄢郢（位于今湖北省宜城市东南郑集镇。现在史料说让李信去进攻鄢郢让人难以相信，因为公元前279年白起就占领了鄢郢，第二年攻下纪郢设了南郡，鄢郢已经是南郡管辖的鄢县，李信从平舆邑向西南进攻鄢郢，不仅路线遥远【航空距离约三百公里，实际距离约六百公里】，而且还隔着汉江。再说这时楚国首都在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我们从下面史料李信到今安徽省亳州市城父镇来看，李信应该是向东北进军，而不是西南；是向楚国首都寿郢推进。说明《资治通鉴》原文“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蒙恬会城父，楚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败李信，入两壁，杀七都尉；李信奔还。”的鄢郢有误。《史记．秦始皇本纪》在秦始皇二十二年记载：“二十二年，王贲攻魏，引河沟灌大梁，大梁城坏，其王请降，尽取其地。”没有提到鄢郢。秦始皇二十三年，秦始皇到了陈郢：“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於淮南。” 《史记．楚世家》同一时期记载：“王负刍元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二年，秦使将军伐楚，大破楚军，亡十馀城。三年，秦灭魏。四年，秦将王翦破我军於蕲，而杀将军项燕。”从《史记．秦始皇本纪》《史记．楚世家》的史料来看，都没有提到李信攻下鄢郢。因此，笔者对司马光的资料来源持怀疑的态度），接着李信继续率部西进（如果是鄢郢西进是到今湖北省襄阳市南漳县等地），到城父邑（位于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城父镇）与蒙恬会合。楚军尾随其后，三天三夜没有停下休息，结果反击把李信的部队打得惨败，楚国攻进秦军的两个营地，杀了秦军七位都尉。李信率领残部逃回了秦国。
秦王听说暴跳如雷，亲自前往频阳对王翦道歉说：“我没有采用将军的计谋，让李信使秦军蒙受了羞辱。现在将军您虽然患病，但难道就忍心抛下我不管吗？！”王翦仍然推辞说：“我实在病得不能领兵打仗了。”秦王知道王翦体病是假，心病是真，于是半开玩笑地说：“好啦，不要再这么说了！”王翦见嬴政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开始提条件说：“如果万不得已要用我，非得六十万军队不可！”嬴政答应了。
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东征楚国，秦王亲自送行到霸上（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因霸水在西部高原上而得名）。王翦请求秦王赏赐他相当多的良田美宅。秦王说：“你就出发吧，为什么还要担心日后贫穷呢！”王翦说：“身为大王您的将领，虽立下战功，但最终仍然不能被封侯，所以趁着大王现在正看重我，请求赏赐田宅，好为子孙留下产业啊！”嬴政听了大笑。王翦到达边关，又陆续派出五位使者向秦王请求赏赐良田。有人说：“将军您这样没完没了地向秦王提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可是王剪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这样。大王心性粗暴而多猜忌，如今将国中的武装士兵调拨一空，专门托付给我指挥，我如果不趁机多求赏赐，为子孙谋求产业，表示坚决为大王效力，大王反而要无缘无故地对我有所怀疑了。”
也就是说，王翦向秦王要赏有自己的道理，他通过李信事件，看到了嬴政的内心世界，他不想自己再次被冷落回家时，仍然是穷光蛋。到了秦王二十三年（前224），楚国人听说秦国名将王翦前来，投入全部兵力抵抗。

王翦取陈以南至平舆。楚人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御之；王翦坚壁不与战。楚人数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王翦曰：“可用矣！”楚既不得战，乃引而东。王翦追之，令壮士击，大破楚师，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楚师遂败走。王翦因乘胜略定城邑（《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三年）。
王翦、蒙武虏楚王负刍，以其地置楚郡（《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四年）。
大兴兵，使王贲攻辽东，虏燕王喜。
王贲攻代，虏代王嘉。
王翦悉定荆江南地，降百越之君，置会稽郡。
五月，天下大酺。
初，齐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以故齐王建立四十馀年不受兵。及君王后且死，戒王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王曰：“请书之。”君王后曰：“善！”王取笔牍受言，君王后曰；“老妇已忘矣。”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宾客入秦，秦又多与金。客皆为反间，劝王朝秦，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
齐王将入朝，雍门司马前曰：“所为立王者，为社稷耶，为王耶？”王曰：“为社稷。”司马曰：“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齐王还车而反。
即墨大夫闻之，见齐王曰：“齐地方四千里，带甲数百万。夫三晋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间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人之众，使收三晋之故地，即临晋之关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收而与之百万之师，使收楚故地，即武关可以入矣。如此，则齐威可立，秦国可亡，岂特保其国家而已哉！”齐王不听（《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五年）。

公元前224年，王翦率领六十万大军，从楚国楚顷襄王在公元前278年所迁的都城陈丘（位于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以南，去了楚国的平舆邑。楚国人听说王翦增加到六十万人马前来，出动全部兵力抵抗。王翦下令坚守营寨不战。楚军多次到秦军营门前挑战，秦军却始终不出。王翦每天让士兵沐浴，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还提供美食，动不动这位大将军到军营慰问士兵，并与士兵共同进餐。过了一段时间，王翦派人到基层部队了解情况说：“军中的娱乐活动开展得怎样？”回答说：“战士们正在投石、跳远。”王翦满意地说：“这样的军队可以参战了。”
此时，楚军见秦军没有交战的意思，只好挥师东去。王翦立即率部尾随追击，命令特种部队采取突击，结果打得楚军屁滚尿流，秦军一直追到楚国蕲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蕲县镇）以南，杀了楚国大将项燕（？—前224，项羽的祖父，今江苏省宿迁市人。项燕家族世代为楚国将领，受封于项地，后人以项为氏），于是楚军败走。王翦乘胜夺取并平定了楚国的一些城镇。
秦始皇二十四年（前223），王翦、蒙武（？—约前219，蒙骜之子，蒙恬、蒙毅之父）活捉了楚国末代国君芈负刍，在楚地设置楚郡（参考治所为今江苏省淮安市楚州区。《楚国君主列表》中有楚国第四十六任君主芈启，芈启曾是秦国宰相。现在《资治通鉴》说是芈负刍覆灭，项燕被杀，就不存在项燕扶持芈启在陈郢反秦。《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二十三年，秦王复召王翦，彊起之，使将击荆。取陈以南至平舆，虏荆王。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於淮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是《史记》有误，还是《资治通鉴》有误）。
秦始皇二十五年（前222），秦国大举兴兵，派王贲进攻辽东，俘虏了燕国末代国君姬喜。
王贲接着进攻代郡，俘虏了赵国逃亡到代郡称代王的赵嘉。
在南方，王翦这时平定了楚国长江以南地区，征服了百越（先秦时代中原华夏部落对长江以南地区诸多部落的泛称。因这些部落纷杂且中原部落对他们不甚了解，故谓“百越”。文献上也有“诸越”等称呼，后来大部分的百越部落在汉朝与中原华夏部落共同互相融合为汉民族）的首领，设置了会稽郡（治所在今江苏省苏州市，东汉顺帝移到今浙江省绍兴市）。
公元前222年五月，秦王命令全国军民举办庆宴，庆祝秦国灭掉了楚国和辽东地区的赵、燕联军。
也就是说，秦国统一六国只剩下齐国了。为此，史料接着介绍齐国还没有被灭亡的原因。当初，齐国田建的王后贤惠有才干，使齐国人小心周到地对侍秦国，田建对其他诸侯国遵守信义。齐国东靠大海，边界不与秦国相邻。而那时秦国日夜不停地进攻韩、赵、魏、燕、楚等国，这五国分别忙于调兵自救，无暇他顾，所以齐王田建即位四十多年来没有遭受过战乱。王后即将去世时，告诫田建说：“群臣中可以重用某某。”田建说：“请让我把他们的姓名记下来。”王后说：“好。”但等到田建取来笔和木牍（古人把字写在狭长的竹片或木条上叫做竹简或木简；写在较宽的竹片或木板上叫竹牍或木牍）准备记录时，王后却说：“我已经忘了。”随即王后去世。等到后胜出任齐国宰相，他大量接受秦国为挑拨齐国君臣关系的金银财宝。而齐国的宾客进入秦国时，秦国人又赏重金，使这些宾客回国后都为秦国说话，劝田建去咸阳朝拜秦王，不必搞国防建设，也不要去援助韩、赵、魏、燕、楚五国。秦国因此很快灭掉了五国。
五十八岁的田建将要动身前往咸阳朝拜三十七岁的秦王嬴政时，齐国负责守卫首都临淄城雍门司令员（司马）迎上前阻止说：“齐国之所以要设立国君，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国君呢？”齐王田建说：“当然是为国家。”司令员听了，觉得田建并不十分昏庸，马上反驳道：“既然是为了国家，那您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的国家到秦国去朝拜呢？”齐王觉得有道理，立即下令掉转车头返回王宫。
即墨大夫听说后，对齐王建议说：“齐国国土方圆数千里，军队数百万。现在韩、赵、魏三国的官员都不愿接受秦国的统治，逃亡到了我国的阿城（位于今山东省聊城市阳谷县阿城镇）、甄城（位于今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北十二公里处）之间的有几百人。大王您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交给他们一百万兵士，让他们去收复韩、赵、魏三国以前的领土，如此下去，就是秦国的临晋关（位于今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以东）也可以进入了。楚国鄢郢的官员不愿受秦国驱使，逃到南城下的有数百人。大王您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交给他们一百万军队，让他们去收复楚国领土，如此下去，即使是秦国的腹地武关（位于今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也能打进去了。如此下去，齐国的威望得以树立，秦国就能灭亡了，这不仅仅只是保全自己的国家呀！”可是，田建没有采纳这一建议。
从这一史料来看，田建怕麻烦，他对雍门司马的建议没有采纳，是因为他不去咸阳可以维护他的“尊严”，然而，他不知道尊严的维护是要用智慧与实力的。

七

由王称帝

从第六节我们看到田建的态度，就知道他的政权不会长久。

王贲自燕南攻齐，猝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秦使人诱齐王，约封以五百里之地。齐王遂降，秦迁之共，处之松柏之间，饿而死。齐人怨王建不早与诸侯合从，听奸人宾客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详也。
王初并天下，自以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更号曰“皇帝，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曰“朕”。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为谥，则是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自今以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初，齐威、宣之时，邹衍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及始皇并天下，齐人奏之。始皇采用其说，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从所不胜，为水德。始改年，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旌旄、节旗皆尚黑，数以六为纪。
丞相绾等言：“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无以镇之。请立诸子。”始皇下其议。廷尉斯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
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
收天下兵聚咸阳，销以为锺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廷中。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杰于咸阳十二万户。
诸庙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每破诸侯，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阪上，南临渭，自雍门以东至泾、渭，殿屋、复道、周阁相属，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以充入之（《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六年）。
始皇巡陇西、北地，至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曰极庙。自极庙道通骊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治驰道于天下（《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七年）。

秦始皇二十六年（前221），秦国将领王贲从燕国向南进攻齐国，迅速突入了齐国首都临淄城（位于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辛店街道北8公里的齐都镇），齐国民众没有人敢抵抗。秦国派人诱降齐王田建，约定封五百里土地给田建，田建投降了。但是，秦王却将他迁到了共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辉县市。公元前841年，共国之君共伯和受到诸侯的拥戴，代行王政，史称“共和元年”，我国历史才有了确切的纪年。共国国都就在今河南省新乡辉县市，所以称共城或共邑），安置在青松翠柏树丛饿死。齐国人埋怨田建以前没有早与其他五国联盟，而是听信奸佞、宾客的谗言，导致国家灭亡，因此编出歌谣说：“松耶、柏耶，田建迁共怪宾客！”意思是民众憎恨田建的宾客——其实真正的根源怪田建昏庸！
秦王刚刚兼并六国，统一天下，自认为兼备了三皇（按照当时李斯等人的观点是天皇、地皇、泰皇。其实按照春秋战国那些学者争论的观点推论，应该是伏曦、神农、燧人）的德行，功业超过了五帝（即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于是，嬴政由秦王改称号为“皇帝”。 皇帝颁发的制度和政策文件称“制书”，下达的命令称“诏书”（后世也称圣旨），皇帝对自己的专称是“朕”。追尊父亲庄襄王嬴异人为太上皇。并颁布制书说：“君王死后根据他生前的品行追加谥号，这是儿子议论父亲，臣子议论君王，实在没意思。从今以后，废除为帝王追加谥号的制度。朕为始皇帝，后继者以序数计算，称为二世皇帝、三世皇帝，以至万世，无穷尽地传下去。”
尽管秦始皇心信十足地要传万世，可是只传了二世。笔者劝世间那些贪心不足的人，应该从历史中领悟贪婪不会有好结果，贪婪就是在毁灭自我！
当初，田氏齐国第四任国君田因齐（齐威王）到第五任国君田辟疆（齐宣王）时，邹衍研究创立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的阴阳学说。到了始皇帝吞并六国统一天下时，齐国人将这一学说上报给嬴政。秦始皇认同了这套学说，认为周朝是火德，秦朝代替周朝，以火不能胜水来推算，秦朝的建立应是水德。于是开始下令更改秦历，新年朝见皇帝与庆贺典礼都从十月初一开始，以十月初一为元旦；衣服、旗帜、符节等都崇尚黑色；吉数以六为纪（与水德相应的数是六,所以符传长度、法冠高度各为六寸,车轨和一步的宽各为六尺,并以六匹马为一乘，天子驾六等；另外，水主阴，阴表示刑杀，水德主刑杀，所以政治统治力求严酷，不讲究"仁恩和义"；这些都使其统治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从而向臣民灌输皇权神圣的观念, 作为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思想基础）
丞相王绾建议说：“燕、齐、楚三国的土地距都城咸阳过于遥远，应该在当地设置行政机关，派王侯去管理。因此，请陛下封各位皇子为侯王。”秦始皇将这一建议交给大臣讨论。廷尉李斯反对说：“周朝建立，周文王、周武王分封的子弟、族人非常多，他们的后代彼此疏远，导致相互攻击，最后成为了仇敌，天子成为了空名义。现在四海之内仰仗陛下的神灵而得以统一，我建议将全国划分为郡、县，郡县赏赐给皇子和功臣，让他们为国家征收赋税，这样既容易管理，又能使天下人对朝廷没有二心，才是安定国家的方针。根据目前的形势，设置亲族诸侯不合适。”始皇觉得有道理，认同说：“天下人都吃尽了无休止的战争苦头，就是因有周朝分封了亲族为诸侯。今天依赖祖先在天之灵，使天下初步平定，假如又重新封侯建国，就是自己招引兵祸、培植战乱，这样想求得安宁、休养生息，是行不通的，廷尉的主张很好。”
于是，秦始皇下令，把全国划分为三十六个郡，即河东郡、太原郡、上党郡、三川郡、东郡、颍川郡、南阳郡、南郡、九江郡、泗水郡、巨鹿郡、齐郡、琅邪郡、会稽郡、汉中郡、蜀郡、巴郡、陇西郡、北地郡、上郡、九原郡 、云中郡、雁门郡、代郡、上谷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郡、南海郡、桂林郡、象郡、邯郸郡、砀郡、薛郡、长沙郡，每个郡设置郡守（相当现代省长）、郡尉（相当省军区司令员，所不同的事是兼管公安）、监御史（省检察院院长）。
又下令收缴全国民间所藏的兵器，运到咸阳铸成大钟和钟架，以及十二个铜人，各重千石，放置在宫庭中。并统一法制和度量衡，将各地富豪十二万户迁到咸阳，让这些有财力组建军队复仇的各国贵族，在朝廷的监控下。
随后，秦始皇率领群臣祭祀嬴姓祖先、天地神佛的宗庙等地，将章台宫、上林苑（即皇家园林。除了林木花草，还饲养大量野兽。大致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西渭河以南、终南山以北。秦惠文王开始兴建，秦始皇三十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12年，秦始皇在上林苑中修建朝堂，如阿房宫前殿【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西郊十五公里处的阿房村】。到了汉武帝时，上林苑扩建庞大）都设在渭河南岸。而秦国每征服一个国家，就摹仿照该国的宫室，在咸阳城北的山坡上建造一座同样的城池。因此，南到渭河，从咸阳雍门向东至泾河、渭河相交处，宫殿屋宇、天桥、楼阁鳞次栉比相连，所得到的各国美女 、象征王权的钟鼓等乐器，都安置在微缩的咸阳各国新宫中。
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强大帝国之后，秦始皇开始巡游。

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颂功业。于是召集鲁儒生七十人，至泰山下，议封禅。诸儒或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用菹秸。”议各乖异。始皇以其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太山阳至颠，立石颂德；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
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始皇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作琅邪台，立石颂德，明得意。
初，燕人宋毋忌、羡门子高之徒称有仙道、形解销化之术，燕、齐迂怪之士皆争传习之。自齐威王、宣王、燕昭王皆信其言，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风引舡去。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及始皇至海上，诸方士齐人徐市等争上书言之，请得齐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之。舡交海中，皆以风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
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遂自南郡由关武归（《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八年）。

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嬴政出巡陇西郡（参考治所在今陕西省宝鸡市陇县西南）、北地郡（治所在今甘肃省庆阳市西南），到达北地郡的鸡头山（位于今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开边镇）返回，经过陇西郡的回中离宫（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陇县西北）。
在渭河南岸兴建长信宫，竣工后改名为极庙宫。从极庙宫修筑道路通往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骊山，新修甘泉离宫（指不在首都宫城的宫殿）前殿（甘泉宫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南25公里的铁王乡凉武帝村一带，距咸阳市100公里），从甘泉离宫修筑甬道（指两旁有墙的通道）连接咸阳，又以咸阳为中心筑驰道（意思是能让不同型号马车奔驰的道路，类似现代国道）通往全国各地。
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嬴政向东巡视东部各个郡、县，登上邹峄山（位于今山东省济宁邹城市东南十公里处），树立石碑赞颂秦朝统一六国的功勋业绩。召集原鲁国崇拜儒学的文人七十人，到泰山脚下商量讨论祭祀天地的封禅大典仪式。各位儒生中有人建议说：“古代君王封禅，用蒲草裹住车轮，不愿伤害山上的土石草木；扫地祭祀时，所使用的垫席都是用草编成。”大家讨论的结果不能统一。最后始皇帝认为儒生所说与实际脱离，实施起来很困难，因此送走了儒生；下令开通车道，从泰山南麓登上了顶峰，竖立石碑歌颂自己的功德，又从泰山北面顺道而下，到梁父山（位于今山东省泰安市徂徕山南麓、新泰市天宝镇后寺村北）祭地。祭祀仪式借用秦灵公在雍城由太祝编导的祭祀上帝的祝词。秦始皇的祝词所藏之地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史官没有记录祝词的内容。
秦始皇随即又向东出游沿海各地，祭祀名山大川以及八神（指天主、地主、兵主、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主）。然后向南登上了琅邪山（位于今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琅琊镇），因奇异风光让他兴致勃勃，所以逗留了三个月，还建造琅邪台（位于今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琅琊镇东南海边），立石碑歌颂自己的美德，表明自己统一天下用意。
当初，燕国人宋毋忌、羡门子高一类人声称世上有一种成仙道术，此术当人老死后，尸解骨化升天，燕国、齐国的迂腐、怪异之士，都争相传授和学习 。从齐威王、齐宣王到燕昭王都相信他们的话，派人到海上寻求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据说这三座仙山在大海中，距离人间并不遥远。只是凡人将要到达，风帆就将船吹走。不过也曾有人到过这三座仙山，看到各位神仙和长生不老的药。等到秦始皇到达海滨时，那些所谓的术士都争先恐后前来，其中原来齐国人徐市（即徐福）纷纷上书谈到此事，请求允许让他斋戒清心、洁身素食后，率领童男童女前往海上寻找神山。秦始皇现在最大愿望就是想长生不老，他连忙派徐市带领数千名童男童女入海寻求仙草。但是，船行海上后却因风势不顺而返航。不过，他们仍然哄骗秦始皇说：“虽然没有到达仙山，可是已经看到了。”
秦始皇返回咸阳的途中经过彭城县（治所在今江苏省徐州市），举行斋戒，祈祷祭祀，想打捞沉没在泗水中的周鼎。所以派出一千人潜入泗水寻找，结果毫无所获。于是，他又向西南渡过淮河，到达衡山郡（治所在今湖北省黄冈市北）、南郡（治所在今湖北省荆州市城区）；再泛舟长江 ，去了湘山（即君山，位于今湖南省岳阳市南西南洞庭湖中），祭祀湘君。结果遇到大风，几乎不能渡过湘水。秦始皇问博士：“湘君是什么神仙？”
“听说她是尧帝的女儿，舜帝的妻子，死后就葬在这里。”
秦始皇听了恼怒，心想：自己的功德超过了舜帝，为什么让朕祭祀他的妻子。想到这里，他命令三千名被判刑的罪犯将湘山的树木砍伐干净，裸露出赤红的土壤和石块。然后从南郡经过武关返回咸阳。
当秦始皇兴致勃勃地求长生不老时，史料开始介绍秦国灭亡的人物了。

初，韩人张良，其父、祖以上五世相韩。及韩亡，良散千金之产，欲为韩报仇（《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八年）。
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张良令力士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
始皇遂登之罘，刻石；旋，之琅邪，道上党入（《资治通鉴》秦始皇二十九年）。
使黔首自实田（《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一年）。
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刻碣石门。坏城郭，决通堤坊。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卢生使入海还，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遣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匈奴（《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二年）。
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为兵，略取南越陆梁地，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五十万人戍五岭，与越杂处。
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迤而北。暴师于外十馀年。蒙恬常居上郡统治之，威振匈奴（《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三年）。

秦始皇二十八年记载说，当初，韩国人张良（约前250—前189，字子房，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李口乡张店村人。汉高祖刘邦的杰出谋臣，与韩信、萧何并称“汉初三杰”）的父亲、祖父曾经在韩国当过五代韩王的宰相。直到韩国灭亡，张良尽散千金家产，想为韩王报仇。
秦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嬴政出巡东方，到达阳武县（治所在今河南省新乡市原阳县东南十四公里处）的博浪沙（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原阳县城东南十四公里处）时，张良让大力士手持铁锤袭击秦始皇，可是却误中随行的天子副车。秦始皇大惊失色，想抓刺客却没有抓到，于是下令全国进行十天的大搜捕。
秦始皇随后登上之罘山（位于今山东省烟台市区北部的海面上），刻石颂德。归途中前往琅邪山，从上党郡（治所在今山西省长治市长子县）返回咸阳。
秦始皇三十一年（前216），嬴政下令全国百姓向朝廷自报所使用的土地数额。
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嬴政到东北巡视到达碣石山（位于今河北省秦皇岛市昌黎县西北十公里处），派原来燕国人卢生寻访仙人羡门。又在碣石山山门刻碑歌功颂德。为了让世人恭敬碣石山的神仙，他拆毁碣石山附近的城郭，挖平阻碍碣石山神仙出入的堤防。随后，始皇帝巡视北部辽东与内蒙边境，从上郡（治所在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无定河北岸）返回咸阳。卢生从海上寻找仙人羡门回来，随即抄录《录图书》上的谶语，内容是：“使秦朝灭亡的是‘胡 ’。”奏报秦始皇。秦始皇误认为是胡族人，立即派将军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向北征伐匈奴。其实最后是他的儿子胡亥。
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朝廷征召那些曾经逃亡的罪犯、因贫穷而上门入赘的女婿以及商贩等下等公民当兵，攻取南越的陆梁地（大致位于今广东省连州市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灌阳县一带），占领之后设置了桂林郡（治所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贵港市桂平市西南）、南海郡（治所在今广东省广州市）、象郡（治所在今越南广南省会安市西南，参考治所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崇左市）等郡；并将受贬谪的五十万人流放到五岭（即指岭南的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横亘在湖南、两广、江西之间）守边，与南越本地人杂居一起。
蒙恬率领大军驱逐匈奴人，收复了黄河以南地区（指今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地带的黄河以南地区），设置四十四个县。接着就修筑长城，依地形修建，用以控制险关要塞，西起今甘肃省临洮县，向东北一直延伸到辽东郡（治所在今辽宁省辽阳市），绵延一万多里。蒙恬于是又领兵渡过黄河，占据阳山（位于今内蒙古乌加河以北），向北曲折前进。部队在野外风餐露宿扎营十余年，这支军队威震匈奴。
综上所述，嬴政由秦王当了皇帝之后，迷恋求仙之路，结果他却死于非命，这是怎么回事呢？

八

是非功过

自从秦始皇得到天下以后，就在向歪门邪道上走。他为了求仙，消耗财力国力和自己的精力；为了稳固江山，他修筑万里长城，虽然所修长城是一项有利于后人的工程，但他不顾人民的死活，同时还修建各种宫殿和他的陵墓；为了在文化上断源，他在法家人物李斯的建议下，焚书坑儒，使我国历史上的传说与谬误并存，如果不是考古发现地下中的《甲骨文》，《竹书纪年》，我国文明史就会有很多误区无法对世人证明，西方世界不会认为我们有商朝。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就像秦始皇的历史功过，让人难以评说。

谪治狱吏不直及覆狱故、失者，筑长城及处南越地。
丞相李斯上书曰：“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诗》、《书》、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黔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制曰：“可。”
魏人陈馀谓孔鲋曰：“秦将灭先王之籍，而子为书籍之主，其危哉！”子鱼曰：“吾为无用之学，知吾者惟友。秦非吾友，吾何危哉！吾将藏之以待其求；求至，无患矣。”（《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四年）
使蒙恬除直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千八百里，数年不就。
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隐宫、徒刑者七十馀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骊山。发北山石椁，写蜀、荆地材，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馀。于是立石东海上朐界中，以为秦东门。因徙三万家骊邑，五万家云阳，皆复不事十岁。
卢生说始皇曰：“方中：人主时为微行以辟恶鬼。恶鬼辟，真人至。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衤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始皇幸梁山宫，从山上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后损车骑。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案问，莫服，捕时在旁者，尽杀之。自是后，莫知行之所在。群臣受决事者，悉于咸阳宫。
侯生、卢生相与讥议始皇，因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于是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馀人，皆坑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益发谪徙边。始皇长子扶苏谏曰：“诸生皆诵法孔子。 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扶苏北监蒙恬军于上郡（《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五年）。
有陨石于东郡。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后使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燔其石。
迁河北榆中三万家；赐爵一级（《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六年）。

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朝廷将徇私枉法的法官，处罚流放到北部边疆修筑长城，或者到南越（指今广东省与广西包括越南国）守边。
也就是说，尽管秦始皇以霸道治国，但腐败分子仍然很多，法官们知道囚犯有罪，却释放其出狱；本来是无罪的人却因没有社会关系或者用钱打通门路，就会定罪下狱。面对这一现象，丞相李斯上书说：“过去诸侯国纷争，以高官厚禄招徕游说之士。现在天下已定，法令统一出自朝廷，百姓谋生获得家产，就要致力于耕田做工，读书人要获得成就，就应该学习法令规章。但是，今天的儒生不与时俱进，写出时代所需要的作品，反而一味地效法古人，并借此非议现实，蛊惑民心，相互指责现行制度，并以此误导百姓；只要他们听说颁发了政令，就纷纷妄加评论，入朝时口是心非，出朝后就在街上议论，夸饰君主以提高自己的声望，标新立异以显示自己的高明，煽动、引导一些人攻击诽谤国家法令。这种现象如不禁止，势必造成君主的权威下降，臣下结党营私蔓延。唯有禁止这些，才有利于国家！因此我建议除了秦国历史之外的诸侯各国史书全部烧毁；除博士因职责需要收藏书籍外，天下所有私藏《诗》《书》诸子百家著作的人，一律按期将所收藏的书籍交到郡守、郡尉处焚毁；有敢私下交流、讨论《诗》《书》者处死；借古讽今的诛灭九族；官员发现上述违法现象不举报者，与其同罪；此令颁布三十天后，仍有不将私藏书籍烧毁的判黥刑，并处罚去修筑长城（原文“黔为城旦”是秦汉时的一种刑罚名。秦服四年兵役，汉服刑五年。这些城旦的罪人，夜里筑长城，白天防敌寇）。能保留的书籍是医药、占卜、种植。如果想要学习法令，就以官员为师。”秦始皇在这一政策出台文件上签字为：“执行。”
面对李斯炮制的焚书运动，原魏国人陈馀（？－前204，今河南省开封市人。魏国名士）对孔子的八世孙孔鲋说：“秦朝将要焚毁前代君王的书籍，而你正是书籍的拥有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孔鲋轻描淡写地说：“我所研究、传授的是一些看上去无用的学问，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朋友。朝廷并不是我的朋友，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呢！我将把书籍收藏好，等待征求的人，一旦有人来征求，我也就不会有什么灾难了。”
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嬴政派蒙恬在东北开通一条大道，从九原郡（治所在今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区麻池古城）一直到咸阳城郊云阳县（治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西北），蒙恬带领大军挖大山、填峡谷，公路全长达一千八百里，已经修筑了几年，却还没有完工。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由于燕、齐、楚、赵、魏、韩六国官员、贵族、宫女、商人以及与其相关的人员都纷至沓来，他认为首都咸阳的人口过多，而秦国前代君王所修建的宫廷太小，于是，秦始皇下令在渭河南岸的上林苑中建筑宫殿，先修阿房宫前殿（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西郊十五公里处的阿房村），宫殿群占地面积长宽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阿房宫前殿上面可坐一万人，下面能竖立五丈高的旗杆，周围是车马驰行的天桥，从前殿下面直达终南山（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南，秦岭中段山脉），在终南山的顶峰修宫阙。如此庞大的建筑群中修复道（楼阁或悬崖间上下两层的通道。类似今天的立交桥，所不同的是复道上下两条路，平行到终点），从阿房宫跨过渭河，与咸阳城相接，这样庞大的建筑，是在效仿天上的北极星、阁道星，横越银河抵达营室宿（二十八宿之一）。
为了修建这一工程，秦始皇征调受过宫刑（阉割生殖器的刑）和判处其他徒刑的囚犯七十万人，分别修筑阿房宫或派到骊山给始皇帝修建陵墓。到北山凿秦始皇套棺的石料，采伐蜀、荆两地的木材。在关中兴建宫殿共有三百座，关外营造宫殿四百多座。
以上的工程不仅浩大，而且像是神话。其艺术形式我们今人也难做到。除此之外，秦始皇还在东海郡（治所在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的朐县（治所在今江苏省连云港市西南海州街道）边界刻下巨石碑，作为秦朝东部的大门。又将三万家迁移到骊邑（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五万家迁移到咸阳北部郊区的云阳县，所迁民众免除十年的赋税和徭役。
再说方士卢生，他欺骗秦始皇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躲避恶鬼。皇帝往往要暗中秘密出行，只要避开了恶鬼，神仙真人就会到来。因此，希望陛下所居的宫室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样不死之药有可能得到！”始皇听了，也不分真假，连忙说：“我敬慕的就是真人！”于是，他自称“真人”，不再称“朕”。并下令咸阳城周围二百里内的二百七十处宫殿楼台，都用天桥、甬道相连。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住处，各个宫中都有帷帐、钟鼓和美女。始皇巡行到某处居住下来，有谁敢透露出他的行踪，就立即处死。比方说，秦始皇曾前往梁山离宫（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乾县西郊鳖盖至漠谷河东崖一带，离咸阳城五十公里），从山上看到丞相李斯随行的仪仗车马非常多，内心十分反感。他的随从中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李斯，李斯随即减少了出行的车马。始皇愤怒地说：“这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话！”于是审查随从人员，但是没有人承认。秦始皇就把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杀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始皇到了什么地方。群臣中凡是有事情要奏报、或有要皇帝裁决的事，都在咸阳宫等候。
由于秦始皇在卢生的骗术中不能自拔，所以侯生、卢生讥讽他，说秦始皇暴戾、愚蠢。他们担心东窗事发，只好离开咸阳浪迹天涯。秦始皇听说后，愤怒地说：“卢生等人，我尊敬他们，并加以重赏，现在竟然敢诽谤我！我曾派人去查访，这些人在咸阳时，其中有的人竟敢妖言惑众！”秦始皇说完，命令受他直接指挥的监察官员（御史）逮捕了所有儒生。儒生彼此告发，秦始皇亲自判处违法犯禁的，有四百六十多人，把他们全部在咸阳活埋了。还向全国公布，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用以警示后人。由于修长城、道路、宫殿、陵墓等等，加上官府不顾人们的死活，造成大量死亡，导致工地上需要大量的人，这样就需要从囚犯、军队中抽调生力军，所以秦始皇不得不把官员中犯罪的人派往边疆守边。面对秦始皇的残暴，他的长子扶苏对父皇说：“那些儒生全是诵读并效法孔子的言论者。如今您将他们全部处死，我担心天下会因此不安定。”秦始皇是霸道的人，他觉得扶苏太软弱，所以听了十分恼火，一气之下，他派扶苏到上郡去当了蒙恬的督军。
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有陨石坠落在东郡（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西南）。有人在岩石上刻字说：“始皇帝死而土地分。”秦始皇立即派御史追查当地人，但没人承认此事是自己干的。秦始皇下令，将居住在岩石附近的人全部杀了，并焚烧了那块岩石。
朝廷迁黄河以北地区三万户到榆中一带垦田，每户授爵位一级。
从以上的史料来看，秦始皇不仅受方士愚弄，而且让儒生瞧不起，他虽然采纳了李斯的建议焚书，因恨儒生而坑儒，让他在我国历史上烙上了永远无法抹掉的耻辱！是功、是过，自然由后人去评说。

九

客死他乡

由于秦始皇要当神秘“真人”，由于他在寻找仙药长生，由于他心中的百姓只是被他奴役的贱民，由于他惦记的只有霸道和仇恨，所以他越来越萍踪不定。

冬，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始皇二十馀子，少子胡亥最爱，请从；上许之。
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藉柯，渡海渚，过丹杨，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峡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颂德。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罘。见巨鱼，射杀之。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
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军府令行符玺事赵高为书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在赵高所，未付使者。秋，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骖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车中可其奏事。独胡亥、赵高及幸宦者五六人知之。
初，始皇尊宠蒙氏，信任之。蒙恬任在外将，蒙毅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赵高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当高法应死。始皇以高敏于事，赦之，复其官。赵高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其计。赵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君侯材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斯曰：“不及也。”高曰：“然则长子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望不得罢归为太子，将军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扶苏发书，泣，入内舍，欲自杀。蒙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谓蒙恬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以属吏，系诸阳周。更置李斯舍人为护军，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蒙恬。会蒙毅为始皇出祷山川，还至。赵高言于胡亥曰：“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以为不可，不若诛之！”乃系诸代。遂从井陉抵九原。会暑，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之。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
九月，葬始皇于骊山，下锢三泉；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有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后宫无子者，皆令从死。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尽，闭之墓中。
二世欲诛蒙恬兄弟。二世兄子子婴谏曰：“赵王迁杀李牧而用颜聚，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卒皆亡国。蒙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陛下欲一旦弃去之。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斗士之意离也。”二世弗听，遂杀蒙毅及内史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馀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资治通鉴》秦始皇三十七年）。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十月十二日，新年刚过，嬴政再次出巡，这次出巡的陪同人员有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咸阳。秦始皇有二十多个儿子，小儿子胡亥最让他宠爱，胡亥这次要求随行，秦始皇同意了。
公元前210年十一月，始皇帝一行到达云梦泽（也称云梦大泽。位于今湖北省江汉平原，是当年江汉平原地区湖泊群的总称。南以长江为界。先秦时这一湿地范围周长约450公里。后因长江和汉江冲击带来的泥沙不断沉积，汉江三角洲不断伸展，云梦泽范围逐渐缩小。魏晋南北朝时期已缩小一半，唐、宋时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湖泊。此后有的小湖逐渐淤平，有的扩展，洪湖就是在清朝中叶以后迅速扩展成的大湖。如今，云梦泽古代湖泊群已消褪，一些地区相互分离成湖泊和农田），遥望九疑山（也称苍梧山，位于今湖南省永州市宁远县城南三十公里处）方向，遥祭葬在九疑山脚下的舜帝。然后乘船顺长江东下，观览籍柯（根据新浪博客，网名叫方言分子的考证，籍柯指浔阳至丹阳长江中所有的礁石群。也就是从今江西省九江市到今安徽省当涂县丹阳镇这段长江中所有的礁石群。笔者认为也有可能原文中的“籍柯”是“辑舸”的代替同音字，那么意思就是指长江中争流的舟辑。笔者这样理解的依据是：“籍柯”二字是从“竹”从“木”字，而不是石字结构字。加上古代没有专门针对礁石群用“籍柯”来形容的常用地方），渡经海渚（由于秦始皇、李斯等人没到看到如此大江，将长江形容为海。应该是“江渚”而不是“海渚”。也就是指浔阳至丹阳长江中的沙洲和江滩，其中也包括了像位于今安徽省安庆市宿松县城东南六十公里长江中的小孤山一类的礁石群），过长江中的丹阳（指今安徽省当涂县丹阳镇），抵钱唐县（治所在今浙江省杭州市），亲临浙江（发源于今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与江西省婺源县之界山五龙山脉，可分西、南两源，各段随地异名：一、西源出五龙山脉西侧，初称率水，东流经今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东北流经黄山市屯溪区，到歙县，开始称为新安江。东南流经安徽省南部边界、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等地，穿行浙江省千岛湖新安江水库，东流经浙江省杭州建德市，在建德市梅城镇东与兰江水系汇合。新安江属山溪性常年河，含沙量少，清澈见底。二、南源出五龙山脉东侧，东南流马金岭麓，入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始称马金溪，折而东流入衢州市常山县称常山港，入衢州市后称衢江，折而东北入浙江省金华兰溪市，有婺江【上游为东阳江】自东南来会，称兰江。北流至浙江省杭州建德市梅城镇，与主要支流新安江【西源】相汇后成为干流，称富春江；东北流至浙江省杭州市桐庐县，再向东北流经浙江省杭州市的西南角富阳区，再东北流至杭州市萧山区闻家堰，有浦阳江从浙江省绍兴诸暨市自南来会，以下始称钱塘江，钱塘江东流经杭州湾入东海）。因钱塘江大潮波涛汹涌（钱塘江每年农历八月十六日至十八日有大潮，但从史料秦始皇病死于七月二十日来看，不应该是这次钱唐大潮），就向西行驶一百二十里，从富阳县（治所在今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与分水之间的狭窄江面渡过浙江 。随后秦始皇向东南登上会稽山（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北部）祭祀禹帝，遥望南海，立下石刻巨碑，用来歌功颂德。然后起驾返回，归途中经过吴县（治所在今江苏省苏州市），从江乘县（治所在今江苏省镇江句容市北三十公里处）渡过长江 ，沿东海北上，抵达琅邪郡位于今山东省烟台市北部的芝罘山。在大海上，秦始皇看到了大鱼，立即发箭将鱼射杀。接着又沿海西行，到了平原县（治所在今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西南二十五里张官店），在平原津黄河渡口（位于今山东省平原县西南约三十华里处）就病倒了。
秦始皇非常厌恶人们谈到“死”，因此群臣在他病危时，没有人敢提关于他死后的事。等到他病情加重时，才命管理秦始皇车马的官员（中车府令）、兼管秦始皇玉玺印章（掌符玺）的赵高，让赵高起草诏书给长子扶苏，遗诏内容说：“参加丧事处理，灵柩到咸阳后安葬。”诏书已封好，但却搁置在赵高处没有发出。到了公元前210年七月二十日，秦始皇在位于今河北省邢台市广宗县大平台村沙丘离宫（商纣时修。赵武灵王曾被困死于该宫）平台去世。丞相李斯因秦始皇在都城外病逝，担心各位皇子以及天下发生不测，于是秘不发丧，将棺材停放在宫室式样有门窗、能调节温度的辒凉车上，由始皇生前最信任的宦官在车上右边陪乘。为了掩人耳目，所到之处，总会送进御食、百官奏报政务，与秦始皇生前一样，宦官在车中接受并批复奏章。只有胡亥、赵高以及秦始皇生前受宠的宦官，一共五六个人知道实情。
当初，秦始皇宠爱蒙恬、蒙毅兄弟，让蒙恬在外担任大将，蒙毅在朝中参议国事，并将蒙氏兄弟称为忠信大臣，即便是高级将领或丞相，也没有敢与蒙氏兄弟一争高低的。赵高出生时就被阉割了生殖器官（失去繁衍能力的太监）。秦始皇听说他办事能力很强，并且精通刑法，就提拔他担任了中车府令，并让他教小儿子胡亥学习审判案件的能力。胡亥非常宠信赵高。比喻说，赵高曾经犯了大罪，秦始皇派蒙毅主审赵高案件。蒙毅认为赵高依法应该处死，但在胡亥的帮助下，秦始皇也因赵高办事灵活而赦免了他，并且官复原职。赵高既然一向得到胡亥的宠幸，恰好赵高又怨恨蒙氏兄弟，就对胡亥说，让胡亥谎称秦始皇遗诏，命令杀掉扶苏，立胡亥为太子。胡亥同意了。赵高还说：“这件事如果不与丞相合谋，恐怕不能成功。”随即假意与丞相李斯商量说：“皇上送给扶苏的诏书以及符玺都在胡亥手里。定立太子只是您我口中的事。这件事将怎么办呢？”李斯是一位政治老手，他敏锐地觉察到了赵高的心事，连忙反对说：“怎么能说出这种亡国的话呢！此事不是我们这些人所应当议论的。”赵高见李斯强烈反对，连忙威逼利诱说：“您的才能、谋略、功勋、人缘以及扶苏对你的信任，这五个方面全部拿来与蒙恬相比，哪一点能比得上蒙恬呢？”李斯恍然大悟地说：“都比不上。”赵高见此，进一步引诱说：“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扶苏即位，必定任命蒙恬为丞相，您最终不能怀揣通侯（秦始皇曾封李斯为通侯）的印信返回故乡是明显的事了！而胡亥仁慈忠厚，是可以继承皇位的人。希望您慎重考虑，早作定夺！”李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赵高说的有理，就与他共同谎称接受了秦始皇的遗诏，立胡亥为太子，又篡改秦始皇给扶苏的诏书，指责扶苏多年来不能开辟疆土、建立军功，却使士兵大量伤亡，反而多次上书诽谤父皇，日夜抱怨不能获准解除监军职务，返回咸阳当太子；而将军蒙恬不纠正扶苏的过失，并参与扶苏的图谋。因此令他们自杀，将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前207，秦朝名将王翦的孙子、王贲的儿子。王离受封武城侯，秦末农民起义爆发后，与章邯一起率领秦军与起义军作战。巨鹿之战，兵败被俘）。
扶苏接到“诏书”，哭着进入内室准备自杀。蒙恬连忙阻止说：“陛下在外地，并没有确立谁是太子。他派我率领三十万大军镇守边陲，令您担任监军，这是天下的重任呀！现在仅凭一位使者前来传诏，我们就自杀，又怎么能知道其中不是有诈呢！还是我们奏请证实一下，然后去死也不晚。”但是，使者多次催促他们自杀，扶苏只好对蒙恬说：“父亲要儿子死，还哪里需要再请示查实呢！”随即自杀。蒙恬不肯自杀，使者将他交给法官治罪，囚禁在阳周邑（位于今陕西省延安市子长县西北三十里处）；然后，改任李斯的舍人担任护军（其实就是接替扶苏担任王离的监军），回报李斯、赵高。胡亥这时已听说扶苏自杀了，就想释放蒙恬。恰好蒙毅代替秦始皇外出祈祷山川神灵求福，这时返回了车队，赵高连忙对胡亥撒谎，挑拨离间说：“皇帝想推荐贤能确定你为太子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可是蒙毅一直反对。现在不如把蒙毅也杀掉！”于是逮捕了蒙毅，将他囚禁押送到代郡。
赵高处理完政敌后，让秦始皇的车队从井陉关（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县北井陉山上）进入今山西省西到当年陕西地界的九原县（治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西北）。这时正当酷暑，装载秦始皇遗体的辒凉车散发出恶臭，胡亥等人指使随从官员在车上装载一石鲍鱼，借臭鲍鱼的气味混淆腐尸的真相。从直道抵达咸阳后，才发布治丧公告。太子胡亥继承了皇位。
公元前210年九月，赵高将秦始皇的遗体安葬在骊山皇陵，把铜熔化后灌入，堵塞地下深处的渗水。还运来各种奇珍异宝，藏满墓穴。并下令工匠制作带有机关的弓弩，遇到闯入或靠近墓穴的人，弓弩立即自动射击。墓室中还用水银做成百川、江河、大海的微型景观，因水银蒸发有剧毒，就用机械灌注江河山川图。墓穴顶部绘制了天文图象，底部雕塑了秦国统一之后的地图模型。后宫嫔妃凡是没有生下子女的美女，全部作为陪葬。下葬以后，有人说有一批工匠制造隐藏的弓弩装置，如果他们将秘密泄露出去，就会前功尽弃。于是，等到秦始皇下葬完毕，将这些工匠封闭在墓穴中全部活埋。
接着，史料回顾说，秦二世胡亥开始想杀蒙恬兄弟时，胡亥哥哥的儿子嬴子婴阻止说：“赵王（赵迁）杀李牧而用颜聚，齐王田建杀前代的忠臣而用后胜，结果最终都亡国。蒙恬兄弟是我国重臣，陛下却想将他们除掉。这样诛杀忠臣，却去扶立品行不正的人，是在内失去群臣的信任，在外使将士的意志涣散。”但是二世不听，随即杀了蒙毅和内史蒙恬。蒙恬在临死前，悲愤地说：“我们蒙家从先人起，到他们的子孙，在秦国凭借忠信建立功业已经有三代人了。如今我率领三十多万将士，身体虽然被囚禁，但我的势力仍然足以进行反叛。可是我知道自己必死，却还是奉守节义，是因为我不敢辱没祖先的教诲，并表示我不忘先帝的大恩！”蒙恬说完，服毒自尽。
以上史料提到了嬴子婴，笔者不得不针对嬴子婴的身份说几句。
我们通读《史记》时，不难看出，司马迁在史料选取中，由于历史背景的局限，有些史料可能因战乱或焚书坑儒而流失，导致司马迁所引用的史料自相矛盾。比方说嬴子婴，他究竟是秦始皇的弟弟还是秦始皇的孙子，成为了历史的悬案。在《史记•秦始皇本记》里，司马迁说嬴子婴是秦始皇的孙子（原文“立二世兄之子公子婴为秦王”），在《史记•李斯列传》中，司马迁说嬴子婴是秦始皇的弟弟（原文“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那么，嬴子婴的结论只有一个，不可能既是秦始皇的弟弟又是秦始皇的孙子，对此，我们还是先看看原文：

李斯已死，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事无大小辄决於高。高自知权重，乃献鹿，谓之马。二世问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马也”。二世惊，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春秋郊祀，奉宗庙鬼神，斋戒不明，故至于此。可依盛德而明斋戒。”於是乃入上林斋戒。日游弋猎，有行人入上林中，二世自射杀之。赵高教其女婿咸阳令阎乐劾不知何人贼杀人移上林。高乃谏二世曰：“天子无故贼杀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鬼神不享，天且降殃，当远避宫以禳之。”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宫。
留三日，赵高诈诏卫士，令士皆素服持兵内乡，入告二世曰：“山东群盗兵大至！”二世上观而见之，恐惧，高既因劫令自杀。引玺而佩之，左右百官莫从；上殿，殿欲坏者三。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子婴既位，患之，乃称疾不听事，与宦者韩谈及其子谋杀高。高上谒，请病，因召入，令韩谈刺杀之，夷其三族（《史记．李斯列传》）

以上原文大意是说，赵高把李斯害死后，二世胡亥任命赵高为中丞相，无论大小事，都由赵高来决定。赵高自知权力过重，就以献鹿为名，称鹿为马，看看有谁反对他信口雌黄。二世见到鹿，对左右侍从说：“这是鹿吧？”可是左右随从都说“是马”。二世觉得惊奇，以为自己的感觉出错，就把太卜（占卜的官员）召来，命令太卜占了一卦。太卜可能是赵高早就安排好的人，他糊弄胡亥说：“陛下春秋两季到郊外祭祀，供奉宗庙鬼神，斋戒时不虔诚，所以才把马说成鹿。解除的办法可按照圣明君主的德行斋戒。”于是，二世就到上林苑中斋戒。可是，他整天在上林苑中游玩射猎。一天，有个行人闯入上林苑，二世用箭将对方射死。
事件发生后，操纵这一阴谋的黑手赵高就让他的女婿阎乐（此时担任咸阳县令）出面弹劾，假装说不知道是谁在上林苑里杀了人，把尸体移到了上林苑管理处。赵高连忙借机对二世解释说：“天子无缘无故地杀了无罪之人，这是上帝所不允许的，鬼神也不会接受您的祭祀，这样上天将会降下灾难。鉴于这些，陛下应该远离皇城，以求祈祷消灾。”于是，二世就离开皇城到望夷离宫（位于今陕西省泾阳县蒋刘乡五福村与二杨庄之间）去了。
二世到望夷宫的第三天，赵高就假传二世的命令，让望夷宫的卫士穿上白衣，手持兵器指向望夷宫。赵高导演好这一切，连忙进宫恐吓二世说：“山东（指崤山以东）各路起义军大批攻打来了！”二世上楼台观看，看到卫士拿着兵器指向宫内，因此非常害怕，赵高立刻逼迫二世自杀。然后，赵高取下二世的印章（玉玺）佩戴在自己身上，文武百官看出了赵高的野心，没有一人追随他；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赵高故意登上大殿，看看还有没有人顺从他，可是他在大殿上有好几次看到大殿都像要坍塌似的。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赵高自知上天不给他当皇帝的机会，又想到群臣不会同意，就请来秦始皇的弟弟公子婴（即：嬴婴子），把玉玺交给了公子婴。
公子婴即位担心赵高再次弑君作乱，就谎称有病不上朝处理政务，与宦官韩谈和自己的儿子商量如何铲除赵高。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赵高前来求见，目的是想借询问病情观察公子婴是否在执行即位的计划，公子婴连忙把赵高召进宫，命令韩谈杀了赵高，并灭了赵高的三族。
从《史记．李斯列传》这段摘录的内容来看，与司马迁在《史记．秦始皇本纪》的记载有三点出入：一，这段记载说明嬴子婴不是胡亥的侄儿，而是胡亥的叔叔；二，这段记载说明逼死胡亥的现场是赵高，而不是阎乐；三，这段记载说明赵高是被韩谈所杀，而不是嬴子婴的儿子。为了让大家比较一下，我们不妨看看《史记．秦始皇本纪》的原文：

沛公将数万人已屠武关，使人私於高，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二世梦白虎齧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二世乃斋於望夷宫，欲祠泾，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於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追劫乐母置高舍。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於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於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
阎乐归报赵高，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王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高杀二世望夷宫，恐群臣诛之，乃详以义立我。我闻赵高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高使人请子婴数辈，子婴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柰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高於斋宫，三族高家以徇咸阳。《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

以上的大意是说，刘邦率领几万人已经血洗武关（位于今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私下派人到赵高处劝赵高投降，赵高担心二世发怒杀他，于是称病不朝见二世。二世梦见白虎咬他出行的左边副驾马，就杀了白虎，但内心闷闷不乐，就将这件奇怪的梦问占卜先生。占卜先生说：“这是泾水神在作怪。”秦二世根据占卜先生的指点，到望夷宫斋戒，还想在泾水岸边修建祠庙，沉下四匹白马消灾。接着二世派人指责赵高抵抗刘邦不力。赵高见此非常恐惧，就暗中与他的女婿阎乐、弟弟赵成谋划说：“皇上不听劝说，如今刘邦攻打咸阳紧急，世二想将秦朝覆灭的命运归罪于我们赵氏宗族。我想重新立新皇帝代替二世，这个人就是公子婴。公子婴仁慈节俭，老百姓都颂扬他。”
随后，赵高派郎中令作为内应，诈称望夷宫中有强盗，命令阎乐召集官员出兵捉拿。但是，赵高对阎乐这位“女婿”又不放心，为了控制阎乐，派人劫持阎乐的母亲到赵高的府中作人质，然后派阎乐率领一千多人到望夷宫去为二世捉拿“强盗”。阎东来到望夷宫，当即杀了二世的卫队长，随后直接入宫射杀二世。此时，望夷宫的郎官与宦官见到兵变大惊，有的逃走、有的抵抗，抵抗者都被杀了，死亡几十人。叛军经过交战取胜之后，郎中令和阎乐同时进入望夷宫，用箭射击二世宝座方位的幔幕，达到杀二世的目的。
二世见此大怒，召集左右随从抵抗，可是，左右随从都因害怕不敢搏斗。就在二世孤立绝望的情况下，其身边站的一名宦官护卫二世不敢离开。二世由宝座进入内宫，对宦官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赵高谋反？导致出现现在的局面呢！”宦官听了，觉得这个昏君问得让人啼笑皆非，只好解释说：“我不敢说，才得以保全自己。如果我早说，就已经被赵高杀害，怎么能活到现在？”说话间，阎乐来到二世面前，数落二世的罪行说：“你骄横放纵，滥杀无辜，天下人都背叛了你，你还是自己决定如何死吧！”二世回答说：“能让我见到丞相吗？”阎乐毫不留情地说：“不可能！”二世接着近似哀求地说：“我希望能得到一个郡称王。”阎乐仍然没有同意。二世又降低门槛说：“我愿意当万户侯。”还是没有得到阎乐的允许。二世见大势已去，最后无奈地说：“我甘愿与妻儿去当平民百姓，像各位公子那样。”阎乐只好嘲笑说：“我是奉丞相之命，为天下诛杀你的，你提的要求再多，我也不敢禀报！”随即指挥叛军逼进二世，二世在绝望之下只好自杀。
再说阎乐返回向赵高汇报，赵高才召集所有的大臣和嬴氏皇族公子，宣布诛杀二世的过程。并且说：“秦国本来是称王的国家，可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却称帝。如今韩、魏、赵、燕、楚、齐六国重新立了新君，秦国之地更是缩小，这样当空头皇帝不行，应该按照以前称王才有出路。”赵高说完，宣布立二世哥哥的儿子公子婴为秦国新王。以平民的身份安葬二世在周朝杜国属地南宜春苑中（位于今西安市雁塔区曲江乡曲江池村南缘台）。接着，赵高命令嬴子婴做好当秦王的准备实行斋戒，等斋戒完之后，到秦国王家祖庙接受玉玺宣誓就职。斋戒到了第五天，嬴子婴对他的两个儿子说：“赵高想篡位，可是害怕文武百官杀他，所以假意以大义立我为秦王。我听说赵高已经与楚国（实际上是指项羽与刘邦集团）相约，他灭了秦皇室之后，楚国人就会让他当关中王（相当今天陕西省的领土）。如今赵高让我斋戒，到宗庙举行即位仪式，这样的安排是想趁我到宗庙里相见时杀我。为此，我只好称病不去，赵高必定会亲自前来接我，如果赵高前来，就趁机杀了他。”
后来赵高果然派人请嬴子婴多次，嬴子婴没有去，赵高只好亲自前来，并对嬴子婴说：“祭拜宗庙是重要的大事，大王为什么不去？”嬴子婴就在斋宫杀了赵高。
我们从原文“子婴与其子二人谋”，到后面“子婴遂刺杀高於斋宫”的内容来看，说明嬴子婴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人，否则，嬴子婴不会与两个儿子谋划这件事。后面刺杀赵高时，原文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是嬴子婴的儿子，但按照古文的表述规律，说明嬴子婴的两个儿子参加了刺杀行动。
由此可见，司马迁在这一扑朔迷离的历史面前，只是客观地收录了前人的历史，他不是原创；就像《史记．春申君列传》一样，春申君的生平事迹是司马迁是从《战国策》中移植出来的。
那么，嬴子婴究竟是胡亥的侄儿还是胡亥的叔叔呢？从嬴子婴与二子谋来看，嬴子婴应该是胡亥的叔叔。为何笔者这样说呢？因为秦始皇是四十九岁死的，秦始皇死时，长子扶苏死时最多不过三十六岁，就作算嬴子婴是扶苏的儿子，那么嬴子婴在接二世班时，最多二十来岁。大家想想，嬴子婴只有二十来岁，他的长子也不会超过七岁（这还得从嬴子婴十三岁生儿子算起）。试想，两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嬴子婴怎么可与他们谋划杀赵高？这是笔者说嬴子婴是秦始皇的弟弟理由之一；第二，在《史记.蒙恬列传》中，介绍说胡亥篡位之后，要杀蒙恬，只有嬴子婴极力反对。试想，如果嬴子婴是扶苏的儿子，他敢出面极力保蒙恬吗？因为蒙恬是扶苏的心腹呀；第三，在赵高与李斯扶持胡亥篡位之后，杀了秦始皇有可能夺位的子孙，目的是想篡夺嬴氏天下，如果嬴子婴是抚苏的儿子，应该早就被杀。所以笔者认定，嬴子婴应该是胡亥的叔叔，司马迁为了忠于原史，收录了二种说法，给我们后世带来许多困惑。

黄梁一梦

—— 二世胡亥传

序

秦二世胡亥是秦始皇的小儿子（按照史料说“始皇二十馀子，少子胡亥最爱”来看，应该排行二十多位），生于公元前230年，卒于公元前207年，终年二十四岁。在位三年（前210年八月——前207年八月）。葬于今陕西省西安市雁塔区曲江乡曲江池村南缘台上。
秦二世是一位想及时寻乐的人，加上年轻世界观没有完全形成，所以他在赵高、李斯所灌输的人生哲学与政治观念上左右摇摆。
比喻说，二世刚刚即位，与李斯出巡回来之后，就对赵高说：“人生在世，时光就像驾着法驾，如同六匹骏马飞过缝隙一样短暂。我既然已经当了皇帝，就想耳闻目睹全部我所喜欢的声音和美景，穷尽我心中所有的志向与欢乐，直到我的寿命终结，你认为行吗？”赵高要的就是这样的昏君当傀儡，因此，他高兴地奉承说：“这是贤明的君主所能做而昏庸暴乱的君王不能做的事情……”
秦二世二年（前208）十一月（秦以十月为岁首，也就是新年刚过），二世见陈胜领导的农民起义在东方风起云涌，多次谴责李斯说：“你身居三公高位，为什么让盗贼猖狂到这种地步呢？”
秦二世说这句话时，没有检讨自己，负责他起居的侍从（谒者）曾从东方带回陈胜起义的坏消息时，他杀了谒者，后来大家都报喜不报忧。李斯见二世指责他非常恐惧。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二世与赵高造成的，他又不好直说，加上他看重自己的官爵利禄，所以保持沉默。事后，他迎合二世上书应对说：“贤明的君主，必定能对臣下施行法家的霸道监督职责的权术。所以法家代表人物申不害说：‘拥有天下的人从不任意放纵，霸道的使命说，应该以天下为约束自己行为的枷锁’。不能对臣子行使监督职责，不能自身辛劳为天下民众，就不能称为霸道君王。像唐尧、大禹那样，君位就是帝道形式的枷锁。作为君王不能学习研究申不害、韩非法家高明的法术，行使监督职责，专门以天下为己任，而是徒有务实艰苦的劳神，仅仅以自身为百姓作出牺牲，这样帝道似的牺牲等于是民众一样的劳役，并不是霸道治国的君王，这样的君王有什么高贵之处呢！所以贤明霸道治国的君主，能施行法家监督职责的权术，用以独断专行，这样权力就不会旁落到臣子，然后才能灭迹王道治国的仁义之路，杜绝规劝者的诡辩，洒脱而任意地寻求开心，就没有谁敢叛逆。霸道治国的君王做到了这样，群臣、百姓想补救自己的过失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图谋造反呢！”
李斯对王道、霸道、帝道三种权术对秦二世作了剖析，最后他认为秦始皇的霸道治国理念是好的，要二世利用“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的法家霸道治国的思想体系，紧握“赏”与“罚”的利剑，只有把臣子监督管理好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字里行间还影射不要让大权落到像赵高一类野心家之手。
然而，九个月之后（二世二年八月），赵高对二世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群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能见到他本人。况且陛下还很年轻，未必对每一件事都能精通，现在坐在朝廷上听群臣汇报政务，若有赏罚不当之处，就会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这并不能让陛下向天下人显示圣明。所以陛下不如拱手深居宫中，让我和熟悉法令的侍中服侍在您身边，等大臣将事务报上来之后，以便回复。如此一来，大臣就不敢奏报疑难事了，天下人就会称陛下为圣明的君主。”
秦二世听了，又觉得赵高说的非常合他的心意。当二世深居宫中不理朝政以后，起义军日益增加，而朝廷从关中派去围剿盗匪的部队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劝二世亲理朝政。二世把李斯对他灌输的法家学说，与赵高劝他及时寻乐的人生观综合说：“凡是要拥有天下至尊的君主，就得任意穷奢极欲，君主重要的地方在于修明法制，下面才不敢为非作歹，这样朕就能驾驭天下了。比方说虞舜、夏禹这样的君主，他们虽然贵为天子，却亲自去访穷问苦，这实在是有失体统，为百姓当了公仆，还能谈论什么立法呢？何况我的先帝是诸侯出身，兼并了天下。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只不过对外阻止四方蛮族的掠夺，用以安定边境；对内兴修宫室，用以彰显朕的得意之心，而你们是目睹先帝创业建功的见证人。朕即位两年来，反贼蜂拥而起，而你们却不能加以禁止，反而还想停止先帝生前所修建的宫殿，减少兵役。你们这样做是上无以报答先帝，下无以为朕尽忠效力，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人又何必高居官位呢！”
从二世的这段话中，我们不难看出有李斯的法家观点，又有赵高及时寻乐的影子，从而见到一个做着黄梁美梦的秦二世。
二世上台是因为赵高不满蒙恬兄弟的利用，加上二世本来就是一位有野心而没有品德的人，由于他年轻对人生观、道德观的扭曲，导致杀尽有可能夺位的兄弟姐妹和侄儿，可以说这些不齿的行为，是赵高为满足他个人野心、利用酷刑到了淋漓尽致，二世的执政被赵高绑架，完全是赵高说了算。赵高为了试探大臣的对他的忠心，竟然指鹿为马，这可以说是赵高对二世进行了一次精神测验，二世因大家都说鹿就是马而精神错乱，怀疑自己的感知。就像是秦二世胡亥做了一场恶梦，他在精神错乱中被赵高所杀。所以笔者以《黄梁一梦》为题，给二世写下这篇传记。
让我们回到《资治通鉴帝王史》的体例中去。

一

陈胜起义

秦始皇晚年萍踪不定的出行，不仅是为了游览名山大川的美景，到处为自己统一六国歌功颂德，更深一层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所以史料说秦始皇为了避恶鬼，自己好见到真人。所谓真人，在秦始皇看来就是神仙。而年轻的二世胡亥，在父皇去世继位之后，不顾纷繁的军事、外交、内政，却开启了一次诡谲的旅行。

冬，十月，戊寅，大赦（《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月）。
春，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著大臣从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德而还（《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春月）。
夏，四月，二世至咸阳，谓赵高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高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虽然，有所未可。臣请言之：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高曰：“陛下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灭大臣及宗室；然后收举遗民，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此则阴德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群臣莫不被润泽，蒙厚德，陛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于此。”二世然之。乃更为法律，务益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下高令鞠治之。于是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杜，财物入于县官，相连逮者不可胜数。
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公子高欲奔，恐收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乘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厩之宝马，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葬骊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书上，二世大说，召赵高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高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二世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
复作阿房宫。尽征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稿。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四月）。

秦二世元年（前209）十月初十，即位不久的秦二世，为了得到天下人心，大赦天下被民众关切、冤枉、罪行不严重以及政治需要的犯人。
到了春天，二世向东北出巡郡县，李斯陪同前往。他们一行到达秦始皇五年前（前215）曾经去过的、今天河北省秦皇岛市碣石山，又沿渤海、黄海、东海一路南下，到今天浙江省绍兴市的会稽山（这些地方都有秦始皇生前立碑歌功颂德处，是不是李斯担心其中有些文字让后人看出秦始皇要立的继承人是扶苏呢？所以他与二世开启了这次诡谲的行程）；在这次“巡视”途中，二世将父皇过去所立的石碑，全部加刻上大臣与随从的名字，以此表彰先帝的丰功盛德（这是掩耳盗铃的说法），然后返回。
公元前209年四月，二世回到首都咸阳，他对赵高发出感叹说：“人生在世，时光就像驾着法驾，如同六匹骏马飞过缝隙一样短暂。我既然已经当了皇帝，就想耳闻目睹全部我所喜欢的声音和美景，穷尽我心中所有的志向与欢乐，直到我的寿命终结，你认为行吗？”赵高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昏君当傀儡，因此，他高兴地奉承说：“这是贤明的君主所能做而昏庸暴乱的君王不能做的事情。虽然如此，还有一些不妥的地方我应该向陛下说清楚：沙丘夺权之谋，各位公子和大臣都有所怀疑。而各位公子都是您的兄长，大臣又都是先帝所任命的。如今陛下刚刚即位，这些公子、大臣正在兴风作浪，恐怕会发生政变。我还在胆战心惊，生怕死于非命，陛下又怎么能这样快去及时寻乐呢！”二世最担心的也是这些，但一直没有想出应对的办法，所以他连忙说：“这样的问题怎么办呢？”赵高见二世进入了自己设的圈套，显得严肃地说：“陛下应该颁布严厉的法律，实施苛刻的死刑，使有罪的人株连他人，这样就可将大臣、皇族中不同政见的人杀光，然后收罗提拔遗弃的的“公民”，使贫穷的富裕起来，卑贱的高贵起来，并把先帝过去任命的臣僚全都清除朝廷，改任陛下的亲信。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暗中感激您的恩德，我所担心的祸患也就被解除；一旦坏人的奸谋被堵塞，群臣没有不蒙受您的雨露恩泽厚德的。如此下去，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而纵情享乐了。此计可以说是万全之策！”二世非常认同。于是，他开始派人修订法律，刑法务求更加苛刻，凡是大臣、各位公子犯了罪，都交给赵高审讯严惩。因此，有十二位皇子在咸阳街道闹市上被斩首示众，十名公主在杜县（治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雁塔区曲江乡）活活被打死，他们的财产全部充公。受到牵连被逮捕的人，更是无法计数。
再说胡亥异母哥哥嬴将闾的同胞三兄弟被囚禁在内宫，单独搁置到最后才议定罪名。二世派人去指责将闾说：“你不尽臣子的礼节，罪该处死！由法官定罪。”将闾反驳道：“在宫廷的礼仪中，我从来没有不听司仪的安排；在祖先太庙里，我从来没有越过祭祀排列的位置（嬴氏兄弟中胡亥最小，所以将闾这样说）；接受皇上的命令应对，我从来没有言辞失当，这怎么叫不尽当臣子的职责呢？希望听你们说说我的罪过，然后让我去死也就甘心了。”使者见将闾说得条条在理，理屈词穷地说：“我不和你作辩解，只是奉诏行事！”将闾无奈，只好仰天大呼三声：“天！天！天！我没有罪！”兄弟三人都痛哭，随即拔剑自杀。这一案件让整个皇室成员都为此震惊而恐惧。
除此之外，胡亥还有一位兄长嬴高想逃走，但又害怕株连族人，因此上书对皇弟说：“先帝没有生病时，我入宫他就会赏赐饮食，外出就派人给我备车，先帝内府的衣服我得到过赏赐，同时先帝还赏过我宫中的宝马。我本来应该跟随先帝去死，却没有这样做。像我这样作为儿子就是不孝，作为臣子就是不忠。不孝、不忠的人是没有资格生存在世上的。因此我请求随同先帝去死，希望陛下能将我安葬在骊山脚下。”
也就是说，嬴高看得深远，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想以忠孝来感动胡亥，看是否有生的希望。可是胡亥不仅不感动，反而非常高兴。他召见赵高，给他看嬴高的信，说：“这可以算是逼急了吧？”赵高冷冰冰地说：“作为臣子担心死还没有时间呢，怎么应变出这样求生的计谋呢！”一句话，赵高就是担心嬴高用心计，引起胡亥同情放他一马，所以他的话锋暗藏杀机。二世见赵高的意图明显，随即同意了嬴高的请求，赏赐嬴高十万钱作为安葬费。
二世下令重新修建因国丧中断的阿房宫，又在全军中选拔五万名身强力壮的人到咸阳驻防，让他们教驻守咸阳部队射击的技能。这批人和狗马禽兽所消耗的粮食估计会供不应求，二世连忙下令到下面各个郡县中去调拨，强行规定押运的民夫都自带口粮，同时还下令民夫在来到咸阳城三百里之内，不准食用送来的粮食（意思是因路途遥远，民夫所带的粮食至少要吃到咸阳城三百里，然后才能吃车船上运送的公粮）。
由于赵高、胡亥的高压政策，加上秦始皇灭六国、修长城、宫殿、陵墓不顾人民死活所带来的积怨，自然会引起社会的动乱。

秋，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吴广起兵于蕲。是时，发闾左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将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拔之。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馀，卒数万人。攻陈，陈守、尉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不胜；守丞死，陈胜乃入据陈（《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七月）

公元前209年七月，阳城县人（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方城县）陈胜、阳夏县人（治所今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吴广，他们在蕲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蕲县镇）聚众起兵。当时，秦朝征召闾左（古代二十五家为一闾，贫者居住闾左，富者居于闾右）贫民前往渔阳县（治所在今北京市密云区西南）守卫边防，有九百人在途中滞留在大泽乡（位于今安徽省宿州市东南约二十公里处），陈胜、吴广都被指派为守边的屯长。这时正遇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推测时间已无法按规定期限到达渔阳。而按秦朝法律规定：延误戍期，一律处斩。于是陈胜、吴广趁着天下百姓生计穷苦、对秦朝政权的怨恨，杀了押送他们的将尉，召集大家发布号令说：“你们都已经延误了到达渔阳的日期，按照法律应当被杀头。即使不被斩首，因长久在外守边而死的，本来也要占到十之六七。何况壮士不死则已，要死就图谋大事呢！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众人全都响应。陈胜、吴广于是谎称已经接到扶苏和原楚国大将项燕的号令举行起义，他们培土筑坛，登到坛上宣誓，起义军号称“大楚军”。陈胜自称将军，吴广自称都尉。起义军随即攻下了大泽乡，接着招收义民扩军，接着又攻下了蕲县。随即命令符离县人（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符离镇）葛婴率部攻打蕲县以东地区，相继攻下了铚邑（治所在今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临涣镇）、酂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永城市西二十四公里酂城镇）、苦县(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涡阳县)、柘县（治所在河南省商丘市柘城县）、谯县(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等地。起义军向西北进军，沿路招兵，等到抵达陈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县。也是当年陈郡的治所）时，已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多人，步兵数万。在攻打陈县时，陈郡郡守和郡尉都不在，只有留守的郡丞在谯楼（指城门上用来瞭望远方敌情的楼）下的城门中抵抗失败，郡丞被打死。陈胜于是领兵入城，占领了这座春秋时的陈国首都（战国中晚期也曾是楚国首都。陈国在公元前478年被楚国所灭）。
随着陈胜起义攻下陈郡的这一重大胜利，史料接着介绍了一些相关的志士。

初，大梁人张耳、陈馀相与为刎颈交。秦灭魏，闻二人魏之名士，重赏购求之。张耳、陈馀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里吏尝以过笞陈馀，陈馀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馀之桑下，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馀谢之。陈涉既入陈，张耳、陈馀诣门上谒。陈涉素闻其贤，大喜。陈中豪杰父老请立涉为楚王，涉以问张耳、陈馀。耳、馀对曰：“秦为无道，灭人社稷，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如此，则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懈也。”陈涉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楚”。
当是时，诸郡县苦秦法，争杀长吏以应涉。谒者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使者至，上问之，对曰：“群盗鼠窃狗偷，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也。”上悦。
陈王以吴叔为假王，监诸将以西击荥阳。
张耳、陈馀复说陈王，请奇兵北略赵地。于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馀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赵。
陈王又令汝阴人邓宗徇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
葛婴至东城，立襄强为楚王。闻陈王已立，因杀襄强还报。陈王诛杀葛婴。
陈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以上蔡人房君蔡赐为上柱国。
陈王闻周文，陈之贤人也，习兵，乃与之将军印，使西击秦。
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说其豪杰，豪杰皆应之。乃行收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馀城。馀皆城守。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蒯彻说武信君曰：“足下必将战胜而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以为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彻曰：“范阳令徐公，畏死而贪，欲先天下降。君若以为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则边地之城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君若赍臣侯印以授范阳令，使乘硃轮华毂，驱驰燕、赵之郊，即燕、赵城可毋战而降矣。”武信君曰：“善！”以车百乘、骑二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不战以城下者三十馀城（《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七月）。

当初，砀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大梁县人（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市）张耳与陈余结为生死之交。秦国灭魏国时，秦朝听说他们俩是魏国的名士，就悬重赏寻找他们。张耳、陈馀于是改名换姓，一起逃到了陈郡，以担任里门（闾里的门。二十五家为一闾，一家往往有一百人）看守为生。管理里巷的官员曾经因陈余出了小错鞭笞过他，陈余想与那位官员抗争，张耳踩他的脚，让他接受鞭笞。等到这位小官离开后，张耳将陈余拉到桑树下，批评说：“当初我是怎么对你说的？现在遇上小侮辱，就想跟这位小官员拼命！”陈余为此道歉。当陈胜率领起义军已进入陈郡时，张耳、陈余就前往陈胜的驻地通报姓名求见。陈胜平时就听说他俩贤良有才华，见他们前来非常高兴。正好遇上陈郡中有声望的绅士和地方官员请求陈胜当楚王，陈胜就此事征求张耳、陈余的意见。他俩反对说：“秦朝暴乱无道，兼灭别人的国家，残害百姓。如今您冒万死的危险起兵反抗的目的，就是要为天下百姓除害呀！现在您才到达陈地就自立称王，是向天下人显露您的私心。因此希望您不要称王，而是火速率部向西攻打咸阳，派人去扶植六国国君的后裔，替自己培植党羽，以此为秦朝多树敌人。秦朝的敌人多了，兵力就势必分散；大楚联合的国家多了，兵力就必然强大。这样一来，在野外军队不必交锋，遇到县城就没有士兵为秦朝守城了。铲除残暴的秦朝政权，占领咸阳号令各诸侯国。灭亡的诸侯国得到复兴，您实施德政使它们服从，您的帝王大业就能完成了！如今只在一个小小的陈县就称王，恐怕会使天下人斗志松懈了。”陈胜不听，随即自立为楚王，号称“张楚”。
这时，各地郡县的百姓都苦于秦朝法律苛刻，因此争相诛杀当地长官响应陈胜。秦二世的侍从（谒者）从东方归来，把农民起义的情况向胡亥作了汇报。二世大怒，将谒者交给司法官审问定罪。于是，以后回来的使者，二世向他们了解情况，这些人就会隐瞒说：“一群盗贼不过是鼠窃狗偷之辈，郡守、郡尉正在追捕他们，现在已经全部抓获，陛下不值得为此事忧虑。”二世听了露出笑容。
陈胜任命吴广为代楚王，率领众将向西进攻黄河以南的战略要地荥阳城。
张耳、陈余又对说陈胜，请出奇兵向黄河以北先攻取原来赵国的领土。于是，陈胜任命过去的好友、陈县人武臣（？－前208，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人）为将军，邵騷为护军，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让他们率领三千士兵，去攻取原来赵国的领土。
送走了武臣、张耳等人，陈胜又命令陈郡汝阴县人（治所在今安徽省阜阳市）邓宗率部进攻九江郡（治所在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这时，原楚国故地（大致范围包括今安徽省、江苏省、、湖北省、湖南省、河南省东南部江西省大部、山东省西南部、广西北部、广东北部）拥有几千人的地方起义军数不胜数。
葛婴到达九江郡东城县（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州市定远县大桥镇三官集油坊村）后，立襄强为楚王。后来听说陈胜已经自立为楚王，就杀了襄强返回陈县将情况作了汇报。但陈胜仍然杀了葛婴。
陈胜命令魏国人周市率部北上攻取原来魏国的领土。任命上蔡县人（治所在今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蔡赐（陈胜封他为“房君”，相当后世皇帝封的王）为上将（上柱国）。
陈胜听说周文是陈县德才兼备的人，精通兵法，授给周文将军的印信，派他向西进攻秦朝的关中。
武臣等人从今天河南省直辖滑县以北的白马津渡口渡过黄河，分兵到达原赵国的各县，劝当地有声望的人举行起义，大家都纷纷响应。武臣等人沿途收集赵国各地的起义军，得到了几万人，他们称武臣为赵国的“武信君”。武臣的大军接连攻下原来赵国的十几座城，可是其他秦军占领的城池固守不降。武臣只好率部向东北攻取范阳县（治所在今河北省保定市定兴县固城镇）。范阳县人蒯彻（今河北省保定市定兴县固城镇人，西汉因避汉武帝刘彻名讳而改为通。蒯通辩才无双，善于陈说利害，曾为韩信的谋士，先后献计灭齐之后劝韩信三分天下。韩信死后被刘邦抓捕后释放，后来成为刘邦的宰相曹参的宾客）见武臣对其他十几座城束手无策，连忙对武臣献计说：“您一定要先打胜仗才能扩大地盘吗？难道说只有部队先有战斗力，然后才能夺取城池吗？我个人认为这些观点不对。您如果真听我的计谋，就可以不进攻就能使守城将领投降，不作战就能夺取领土，只要传送檄文就可以使千里之地平定，你能采纳吗？”武臣开始没有听明白，有些迷惑地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蒯彻解释说：“范阳县令徐某不仅怕死而且贪得无厌，他想在其他县之前投降。您如果认为徐某是秦朝所任命的官员，就如同杀了前面那十城的秦朝官员一样杀了他，那么北部边疆所有的城池都将固若金汤，您就攻不下来了。假如您送我侯印，让我授给范阳县令，让他乘坐王侯显贵所乘的车子，奔向燕、赵城外，那么燕、赵的城池就可不战而降了。”武臣听了，明白有时用武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往往用文的办法就能解决，所以连忙赞同说：“好！”于是，他立即给蒯彻一百辆车、二百名骑兵以及君侯的印信去迎接范阳的徐县令。原来燕、赵两国领土上的官员听说后，果然举城投降，共得三十多座城池。
也就是说，蒯彻用文法为武臣解难，否则他想全面占领赵燕旧地很困难，那么，武臣得到了北方大片土地之后，他还会听命于陈胜吗？

二

刘项起义

在介绍北方赵国武臣独立之前，我们先看看南方陈胜派往关中的周文。

陈王既遣周章，以秦政之乱，有轻秦之意，不复设备。博士孔鲋谏曰：“臣闻兵法：‘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今王恃敌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无及也。”陈王曰：“寡人之军，先生无累焉。”
周文行收兵至关，车千乘，卒数十万至戏，军焉。二世乃大惊，与群臣谋曰：“奈何？”少府章邯曰：“盗已至，众强，今发近县，不及矣。骊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骊山徒、人奴产子，悉发以击楚军，大败之。周文走。
张耳、陈馀至邯郸，闻周章却，又闻诸将为陈王徇地还者多以谗毁得罪诛，乃说武信君令自王（《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七月）。
八月，武信君自立为赵王，以陈馀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尽族武信君等家而发兵击赵。相国房君谏曰：“秦未亡而诛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陈王然之，从其计，徙系武信君等家宫中，封张耳子敖为成都君，使使者贺赵，令趣发兵西入关。张耳、陈馀说赵王曰：“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愿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广。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不胜秦，必重赵。赵乘秦、楚之敝，可以得志于天下。”赵王以为然，因不西兵，而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张黡略上党（《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八月）。

陈胜派出周文进攻关中之后，内心产生了轻敌的念头。他因秦朝的政治混乱，不再在陈县设置防备。博士孔鲋（？-前208，今山东省曲阜市人，孔子第八世后裔）觉得危险，连忙对他说：“我听兵法上说：‘不要侥幸指望敌人不来攻我，而要依靠自己有着使敌人不敢来攻我的强大实力。’如今您凭借敌人不来进攻，而不依靠自己设防，一旦遭遇敌人来攻的挫折就不能奋起，到时悔恨也就来不及。”陈胜认为孔鲋是一位书生，内心反感地说：“我的军队，就不必麻烦您操心了。”
也就是说，陈胜从骨子里透出了一种傲气。所以他不能成器。
再说周文向西进军的过程中，沿路收集起义军到达函谷关时，已经有了战车一千辆，士兵几十万人，当他率领这支大军来到戏亭（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东北戏河西岸。也称幽王城或幽王垒。因周幽王宠褒姒，举烽火戏弄诸侯而得名）扎营时，秦二世胡亥才大惊失色。连忙与群臣商议说：“怎么办呀？”少府卿（九卿之一。主管山海沼泽税收、皇室手工业制造、皇帝个人金库；兼管皇帝衣食用品以及医药、丧葬等事）章邯建议说：“盗贼已经兵临城下，人多势众，现在征调附近各县的军队抵抗，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发配到骊山劳改的犯人很多，请赦免他们的罪过，发放兵器让他们抵抗敌军。”二世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大赦这些罪犯，命令章邯免除骊山修建秦始皇陵墓的囚犯与奴婢所生的儿子不能当兵的限制，将这些人全部派去攻打楚军，结果把周文的军队打得惨败，周文逃跑了。
在北方，张耳、陈余到达原赵国首都邯郸城后，听说周文败逃的消息，又听说为陈胜攻城掠地返回陈郡去的将领，多数人因谗言陷害而被陈胜定罪杀了，他俩连忙劝武臣称王。
公元前209年八月，武臣自称赵王，任命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騷为左丞相，并派人向陈胜作了汇报。陈胜大怒，想诛灭武臣等人的家族，发兵攻打赵国。上将军蔡赐（陈胜封其为房君）反对说：“秦朝还没有灭亡，您就杀武臣等人的家族，这是又一个秦朝在复生啊！不如趁此派人去祝贺，命令他火速向西进攻咸阳。”陈胜认同了蔡赐的说法，就把武臣等人的家属迁移到宫中软禁起来，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派人前去祝贺武臣当了赵王，催促他赶快发兵向西进入函谷关。张耳、陈余对武臣说：“您在赵地称王，并不是楚王陈胜的本意，所以他派人祝贺您，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张楚灭了秦朝，必定要发兵攻打我们。因此希望您不要向西出兵，而应该率部向北，攻占燕、代原来的领地，向南收取河内（春秋战国时期，以黄河以北为河内，黄河以南为河外。这里指黄河以北沿岸地区），以此扩大自己的地盘。这样一来，赵国南面可以扼守黄河，北面有燕、代作为大本营，即便张楚战胜了秦军，也肯定不敢制约赵国；张楚如果不能胜秦，赵国的分量就必然加重。如此下去，赵国趁秦、楚两家疲惫衰败之机崛起，就可以达到统治天下的目的。”赵王武臣认同了，于是，他没有听陈胜的向西进军函谷关，而是派韩广夺取燕国故土，李良攻取常山郡（秦称恒山郡，史料因汉朝避文帝刘恒名讳改称常山郡。治所在今河北省石家庄市东），张黡夺取上党郡 。
也就是说，武臣在张耳等人的参谋下，要与陈胜分道扬镳了。如此一来，为一位真命天子留下了将来到关中立功建业的机会。

九月，沛人刘邦起兵于沛，下相人项梁起兵于吴，狄人田儋起兵于齐。
刘邦，字季，为人隆准、龙颜，左股有七十二黑子。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初为泗上亭长，单父人吕公，好相人，见季状貌，奇之，以女妻之。
既而季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泽中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馀人。
刘季被酒，夜径泽中，有大蛇当径，季拔剑斩蛇。有老妪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赤帝子杀之！”因忽不见。刘季亡匿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数有奇怪；沛中子弟闻之，多欲附者。
及陈涉起，沛令欲以沛应之。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遗沛父老，为陈利害。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门迎刘季，立以为沛公。萧、曹等为收沛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应诸侯。
项梁者，楚将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其下。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籍长八尺馀，力能扛鼎，才器过人。会稽守殷通闻陈涉起，欲发兵以应涉，使项梁及桓楚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剑居外，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须臾，梁眴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剑斩守头。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为会稽守，籍为裨将，徇下县。籍是时年二十四（《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九月）。

公元前209年九月，泗水郡（治所在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沛县人（刘邦故里在今江苏省徐州市丰县中阳里街道）刘邦在沛县起兵，下相县人（治所在今江苏省宿迁市西南）项梁（？―前208，今江苏省宿迁市宿城区人。因早年杀人，与侄子项羽逃到了春秋时期吴国中部，也就是秦朝设置的吴县和会稽郡二级政府机关所在地，治所在今江苏省苏州市吴中区）在吴地起兵，狄县人（治所在今山东省淄博市高青县东南）田儋（？－前208，原齐国王族，秦国灭齐后，与其堂弟田荣、田横移居狄县。田儋响应陈胜起义杀了狄县县令，自立为齐王）在原来的齐国领地起兵。
随着大大小小的起义，史料没有一一介绍，专门介绍未来汉朝开国皇帝刘邦。
刘邦，字季（古代男子成人，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此人高鼻梁、眉骨突起如龙额，左大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对人友爱宽厚，性格仗义经常给他人施舍财物，心胸开阔有远大的志向，不安于从事平民百姓的日常耕作。
再说单父县人（治所在今山东省荷泽市单县南）吕公，喜欢给人看相，在刘邦担任泗水亭长时，他看了一眼刘邦觉得此人将来的前途无量，因此将女儿吕雉嫁给了刘邦。
新婚不久，刘邦以亭长的身分受县里委派，送一批到骊山去为秦始皇修建陵墓的犯人，途中许多犯人逃走了。刘邦心想：等到了骊山，这批人就全部逃走了，自己不是要判刑吗？想到这里，他内心不寒而栗。他在忧心忡忡时，来到了丰乡西部的泽中亭（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丰县王沟镇梁饭棚村南），为了解愁，他停下来喝闷酒，到了夜晚，他释放了所有去骊山的劳改犯，并且说：“你们都走吧，我也从此逃命去！”劳工中年轻力壮的有十多人愿意跟随他。
这时，刘邦已经喝醉，在醉意朦胧中他们一行从小道走进湖泊的沼泽里，遇到一条大蛇挡住了去路，他随即拔剑斩断了大蛇。
夜幕下，一位老太婆哭着说：“我的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啊，化为蛇在此挡道。如今却被赤帝的儿子杀了！”言下之意刘邦是赤帝的儿子，将来一定会当皇帝。我们虽然无法考证这一传说的真假，但是后世有些人宁可相信这一神奇的传说。老太婆说完，不见踪影。刘邦随后逃到芒砀山（位于今河南省商丘永城市芒山镇）的山泽中隐藏。由于刘邦的到来，山泽间也常常出现怪异现象，沛县中的年轻人听说后，大多数人都想去投奔刘邦。
等到陈胜起兵，沛县县令想以沛县军民响应。沛县办公室主任萧何（前257—前193年，开国元勋，曾担任丞相等职。刘邦攻占咸阳后，他接收了秦丞相、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掌握了全国的山川险要、郡县户口，对日后制定政策和取得楚汉战争胜利起了重要作用）、监狱长曹参（？—前190，西汉开国功臣，名将，是西汉继萧何之后的第二位相国）见县令要反秦，建议说：“您身为秦朝官员，现在想背叛朝廷，以此率领沛县的青年起义，恐怕他们不会听从您的号令。请您把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召集起来，可以得到几百人，借此威胁大众，众人就不敢不服了。”县令于是派吕雉的妹夫樊哙（前242—前189，西汉开国元勋，曾在西汉担任大将军，左丞相等职）去请刘邦出山，这时刘邦的人马已经有了一百多人。县令随即后悔，担心召刘邦等人来会发生不测，就下令关闭了城门，并要杀掉萧何、曹参。萧、曹二人十分惊恐，翻过城墙去投奔刘邦。刘邦在绢帛上写信，用箭射到城楼上，送给沛县的父老，陈述利害关系。父老们带着年轻人杀了县令，打开城门迎接刘邦，拥立刘邦为“沛公”。萧何、曹参为刘邦在沛县召集了三千青年，以此响应诸侯反秦。
再说项梁是原来楚国大将项燕的儿子，因杀过人，与他哥哥的儿子项羽逃到吴中躲避仇家。吴中一带的贤士和官员在文才武略方面都不如项梁。项梁要侄儿项羽从小学习《诗》《书》，可是项羽不热衷于学习，看到书籍就头痛。项梁见项羽读书不成，就让他去练剑，结果又没有学成，项梁因此非常生气。项羽见叔叔生气，搬出自己的理论，说：“读书，只要能记下姓名就行了。学剑，也不过只能抵挡一人，不值得让我深学下去。要学我就学可以抵挡万人的本领！”
当项羽交出了自己的人生答案后，作为叔叔的项梁因此就教项羽学兵法。项羽见到兵书倒是喜欢，但是他略知大意之后，又不肯学了。从项羽的这种一知半解就不求进取的性格中，我们就能看出他将是一位鲁莽英雄，为他的人生奠定了悲剧色彩。
项羽身长八尺多，力大足以举起几百斤重的鼎，其聪明和胆识过人。比方说，会稽郡郡守殷通听说陈胜起兵反秦，准备起兵响应，就任命项梁和桓楚为将领。这时，桓楚像刘邦一样亡命天涯，项梁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也许他觉得与桓楚这样的流寇同时为将是一种耻辱，因此，他用计对殷通说：“桓楚逃亡在外，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只有项羽知道。”
项梁对殷通设好圈套后，就吩咐项羽持剑等候在郡府外面，自己进去装得若无其事地与郡守同坐，然后显得非常自然地说：“请郡守召见项羽，让他接受命令去召回桓楚。”
殷通不知其中有诈，还信以为真地说：“行。”
项梁立即传唤项羽入内受命。不一会儿，项梁向项羽使了个眼色，项羽随即拔剑砍下了殷通的头。项梁手提殷通的头颅，佩带郡守的官印。郡守的侍从人员见此惊慌失措，一时混乱不堪。项羽为了镇住这些人，大开杀戒，在他的剑光中，很快杀了上百人。随着一个个人头落地，郡府的工作人员都被吓得趴在地上，没有一个敢起身。项梁随后召集这些人，他挑选所熟悉的官员，告诉他们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起义反秦。当项梁说明了意图之后，随即征调吴中的兵马，派人征调郡下各县的丁壮，得到精兵八千人。项梁自己做了会稽郡的郡守，以项羽为副将，巡视各县。项羽这时只有二十四岁。
也就是说，这次陈胜、吴广的起义，引出了各路英雄，刘邦也好，张耳也罢，现在项氏叔侄的出现，为秦末农民起义涂上了浓浓的一笔。
前面史料曾提到齐国狄县人田儋，这时史料作了重点介绍。

田儋者，故齐王族也。儋从弟荣，荣弟横，皆豪健，宗强，能得人。周市徇地至狄，狄城守。田儋详为缚其奴，从少年之廷，欲谒杀奴，见狄令，因击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也；儋，田氏，当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市。周市军还去。田儋率兵东略定齐地。
韩广将兵北徇燕，燕地豪杰欲共立广为燕王。广曰：“广母在赵，不可！”燕人曰：“赵方西忧秦，南忧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强，不敢害赵王将相之家，赵独安敢害将军家乎！”韩广乃自立为燕王。居数月，赵奉燕王母家属归之（《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九月）。

田儋是原来齐国君王田氏的一族。他有一名堂弟叫田荣，田荣的弟弟叫田横（刘邦打败项羽后登基称帝，建立西汉，封彭越为梁王。田横不肯称臣于汉，率领五百多人逃亡海上，避居岛中【即今山东省青岛市即墨区田横岛】。刘邦知道田横兄弟治理齐国多年，齐国贤士多数归附于田横。为了扫除后患，刘邦下诏赦免田横的罪行加以招抚。田横被迫伙同门客二人赴刘邦临时的首都洛阳，田横途中谎称沐浴更衣而自杀，两名门客得知田横自杀，随后也相继自杀。留在海岛上五百多壮士听到这一消息，也全部自杀。刘邦感叹田横能得士人之心，就以君王之礼安葬了田横），都是豪杰一类的英雄，其家族的势力强盛，并且深得人心。张楚的将领周市带着兵马到达狄县时，狄县人关闭城门固守。田儋为了趁机夺取县令大权，假意将他的奴仆捆绑起来，让一群孩子看热闹似的跟到县衙门，示意报请县令批准，杀掉自己的奴仆。等见到县令时，田儋趁机杀了县令，随后召集有声望的官员和青年，号召大家说：“各国诸侯都反叛秦朝自立为王了。齐国在古代就立国。我田儋是齐王田氏的族人，按照田氏血脉，我应当立为齐王！”
田儋说完，自封为齐王，发兵进攻陈胜派来的将领周市。周市见田儋称王，率军返回。田儋见周市退兵，率部向东平定了原有的齐国领土。
也就是说，陈胜派出的将领周市是一位东征无功而返的人，齐国被其原来的贵族田儋占领。接着是赵王武臣派到燕国的故事展开。
赵国将领韩广率部北伐战国晚期被秦国灭亡的燕国。燕地的豪杰想共同拥立韩广为燕王。韩广一时被吓住了，他找出理由说：“我的母亲还在赵国，这样做不行。”
燕国人连忙怂恿说：“赵王武臣正在担忧西部的秦国打他；南面忧虑张楚的威胁，武臣的力量已经不能顾及到我们。况且以张楚王陈胜的强大，还不敢杀害赵王武臣的家属，赵国难道就敢加害您的家人吗！”韩广听了这番话，觉得也有道理，就自立为燕王。过了几个月，赵王也不好责怪韩广，觉得韩广的背叛似乎是报应，就理智地将韩广的母亲和家属送到了燕国。
尽管赵王没有像陈胜那样小肚鸡肠，难道说他会心甘情愿吗？不！一场赵、燕战争就要开始，结果会怎样呢？

三

陈胜覆灭

自从韩广当了燕王后，赵王武臣总觉得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一样地难受，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不是白忙了吗？武臣想到这里，他决定北伐韩广。

赵王与张耳、陈馀北略地燕界，赵王间出，为燕军所得，燕囚之，欲求割地；使者往请，燕辄杀之。有厮养卒走燕壁，见燕将曰：“君知张耳、陈馀何欲？”曰：“欲得其王耳。”赵养卒笑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夫武臣、张耳、陈馀，杖马棰下赵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岂欲为将相终已邪？顾其势初定，未敢参分而王，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为王，以持赵心。今赵地已服，此两人亦欲分赵而王，时未可耳。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此两人分赵自立。夫以一赵尚易燕，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燕易矣！”燕将乃归赵王，养卒为御而归（《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九月）。

赵王武臣与右丞相张耳、大将军陈余入侵燕国边境。武臣从简路出了赵国边境，却被燕军俘获。燕国人把他囚禁起来，想作为人质要求赵国割让土地。赵国的使者到燕国请求放人，却都被燕国人杀了。这时，有一位赵国混进燕军为武臣提供给养的士兵，来到燕国看守营地围墙外，对看守武臣的燕军将领说：“您知道张耳、陈余在想什么吗？”
燕军将领没加思索地说：“想要得到他们的国王呗。”
提供给养的士兵笑着说：“看来您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所想的是什么。武臣、张耳、陈余策马指挥部队，攻占了原来赵国的几十座城池，张、陈二人也各自想南面称王，哪里会甘心于一辈子做将相呢！他们屈从在武臣之下，不过是因为大事初定，不敢三分土地自立为王，所以暂时按照年龄的长幼，先立武臣为王，以此安定赵国民心。现在赵国已经平定，这两人也想瓜分赵国土地各自称王，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如今您正好囚禁了赵王，他俩名为请求您释放赵王，而实际上是想让燕国将赵王杀掉，以便使他俩好瓜分赵国而自立。一个赵国尚且不把燕国放在眼里，更何况两个有能力的国君相互扶持，来声讨燕国杀害赵王的罪行呢？如此下去，他们灭掉燕国就很容易。”燕军将领听了，觉得有道理，于是，这位将领释放了赵王，由提供给养的士兵驾车把武臣送回了赵国。
这就是秦末起义的现状，人人都想称王。我们把目光投向周市。

周市自狄还，至魏地，欲立故魏公子宁陵君咎为王。咎在陈，不得之魏。魏地已定，诸侯皆欲立周市为魏王。市曰：“天下昏乱，忠臣乃见。今天下共畔秦，其义必立魏王后乃可。”诸侯固请立市，市终辞不受；迎魏咎于陈，五反，陈王乃遣之，立咎为魏王，市为魏相。
是岁，二世废卫君角为庶人，卫绝祀（《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九）。

周市从狄县返回，到达原魏国的领土，想立原来魏王的儿子魏咎（？－前208，魏豹之兄，原魏王末代君主魏假封魏咎为宁陵君。秦国灭魏后，魏咎流放废为平民）为魏王。可是魏咎这时却在陈胜那里，不能到魏地来，而魏地已经平定，诸侯都想立周市为魏王。周市反对说：“天下大乱，是看忠臣的时候了。如今天下共同反秦，按照道义，必须要立魏王的后裔才行。”诸侯坚持请求拥立周市，周市最终还是推辞，派人前往陈县迎接魏咎，往返五次，陈胜才将魏咎送来当了魏王，周市担任魏国宰相。
公元前209年这一年，秦二世胡亥将春秋战国的卫国国君姬角废为平民，卫国灭亡。
也就是说，周市虽然没有立功，但此人忠义可嘉。这一故事说明陈胜怕立魏王，可是他最后考虑到自己不立魏王，其他人也会像武臣、田儋、韩广一样自立。到了秦二世第二年年头的十月，刘邦的故事再次展现。

冬，十月，泗川监平将兵围沛公于丰，沛公出与战，破之，令雍齿守丰。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泗川守壮兵败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马得杀之。
周章出关，止屯曹阳，二月馀，章邯追败之。复走渑池，十馀日，章邯击，大破之。周文自刎，军遂不战（《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到十一月）。

公元前208年十月，秦朝泗川郡（即泗水郡。治所在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因淮、沂、濉、泗四条河流得名）有一位名叫监平的将军把刘邦包围在丰邑（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丰县），刘邦反击打败了秦军，命令他少年时的朋友雍齿（?—前192年。刘邦一起长大的好友，但此人非常卑鄙，因嫉妒背叛过刘邦）守丰邑。
公元前208年十一月，刘邦率部去攻打泗川郡的薛城（位于今山东省枣庄滕州市南部官桥镇，原薛国都城所在地），泗川郡的郡守叫“壮”，他在薛城被刘邦的起义军打败逃到戚邑（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戚城公园）。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前206。刘邦手下名将领。他是导致鸿门宴事件发生的人物之一，也因此被刘邦处死）将“壮”杀了。
再说陈胜的大将周文率部退出函谷关以后，到曹阳亭（位于今河南省三门峡灵宝市东北）停留下来，两个多月过去，秦将章邯率部追杀过来。周文再次逃跑到渑池县（治所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渑池县），过了十多天，章邯又对他发动了进攻，结果周文大败。量化到周文自杀，楚军停止了反抗。
也就是说，陈胜的军队日薄西山，那么代理陈胜称楚王的吴广，此时进攻三川郡（治所在今河南省洛阳市东北汉魏故城。因黄河、雒水、伊水三川而得名）的荥阳县（治所在今河南省郑州荥阳市东北，因荥阳战略地位重要，成为了三川郡实际的治所）又怎样呢？

吴叔围荥阳，李由为三川守，守荥阳，叔弗能下。楚将军田臧等相与谋曰：“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下，秦兵至，必大败，不如少遗兵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足与计事，恐败。”因相与矫王令以诛吴叔，献其首于陈王。陈王使使赐田臧楚令尹印，使为上将（《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一月）。

吴广率部围攻荥阳城，秦朝丞相李斯的儿子李由是三川郡的郡长。李由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他与秦始皇的长子扶苏是同学，但是他的性格与扶苏却不相同。此人心思缜密而有城府，举止颇有其父亲李斯的风范。面对吴广的进攻，他沉着应战，结果吴广没有攻下荥阳城。楚军将领田臧（?—前208）等人见此，相互密谋说：“周文的军队已被秦军打败，秦军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围攻荥阳城不能取胜，等秦军一到我军必败。与其这样下去等死，我看不如留一小部分兵力围困荥阳，调动所有的精兵迎击秦军。但是现在代理楚王的吴广自高自大，不懂得灵活应用兵法，我们不能与他共同谋划对策，如此一来，恐怕是必败。”
田臧的话，让大家达成了共识，一起假传楚王陈胜的命令杀了吴广，又将吴广的头颅献给陈胜。陈胜派使者把吴广的楚令尹（是楚国在春秋战国时代的最高官衔，是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官）的官印授予田臧，并任命田臧为上将军。
也就是说，陈胜这时到了好坏不分的地步，尽管吴广有太多的不是，他也是你陈胜揭竿而起的兄弟。田臧是以下犯上，结果还当了令尹和上将军。田臧有了权力之后，并没有取得辉煌的胜利，而是丢盔卸甲，死于非命。

田臧乃使诸将李归等守荥阳，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军破。章邯进兵击李归等荥阳下，破之，李归等死。阳城人邓说将兵居郯，章邯别将击破之。铚人伍逢将兵居许，章邯击破之。两军皆散，走陈，陈王诛邓说（《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一月）。

田臧仍然让李归等将领继续围困荥阳，他亲率精兵向西迎击秦军，到敖仓（位于今河南省荥阳市东北敖山。秦军的重要粮仓）与秦军交战。结果田臧战死，楚军大败。章邯乘胜前进来到荥阳城下，与李归打了起来，李归也被打败，量化到李归等将领战死。
再说楚军将领邓说（今河南省郑州登封市人），他屯兵在东周郯国都城郯邑（位于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章邯的副将打败了他。与此同时，铚（Zhi）县人（治所在今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临涣镇）伍逢率部驻扎在许邑（位于今河南省许昌市东），被秦将章邯打败。随着郯、许两军的溃散，邓、伍两人逃回了陈县，陈胜因此杀了邓说。
在秦军节节胜利的情况下，秦二世又开始发话。

二世数诮让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能行督责之术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故明主能行督责之术以独断于上，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绝谏说之辩，荦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如此，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说，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秦民益骇惧思乱（《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一月）。

二世多次谴责李斯说：“你身居三公高位，为什么让盗贼猖狂到这种地步？”
秦二世说这句话时，没有检讨自己，他的侍从（谒者）从东边带回坏消息，他就杀了谒者，大家最后只好报喜不报忧。李斯见二世指责非常恐惧。由于他看重自己的官爵利禄，不敢顶撞二世，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迎合二世，他上书应对说：“贤明的君主，必定能对臣下施行法家的霸道监督职责的权术。所以法家代表人物申不害说：‘拥有天下的人从不任意放纵，霸道的使命说，应该以天下为约束自己行为的枷锁’。不能对臣子行使监督职责，不能自身辛劳为天下民众，就不能称为霸道君王。像唐尧、大禹那样，君位就是帝道形式的枷锁。作为君王不能学习研究申不害、韩非那样的法家高明法术，行使监督职责，专门以天下为己任，而是徒有务实艰苦的劳神，仅仅以自身为百姓作出牺牲，这样帝道似的牺牲等于是民众一样的劳役，并不是霸道治国的君王，这样的君王有什么高贵之处呢！所以贤明霸道治国的君主，能施行法家监督职责的权术，用以独断专行，这样权力就不会旁落到臣子，然后才能灭迹王道治国的仁义之路，杜绝规劝者的诡辩，洒脱而任意地寻求开心，就没有谁敢叛逆。霸道治国的君王做到了这样，群臣、百姓想补救自己的过失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图谋造反呢！”
也就是说，李斯对王道、霸道、帝道三种权术对秦二世作了剖析，最后他认为秦始皇的霸道治国理念是好的，要二世利用“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的法家霸道治国的思想体系，紧握“赏”与“罚”的利剑，只有把臣子监督管理好了，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字里行间还影射不要让大权落到像赵高一类野心家之手。二世以前只听赵高的一套及时寻乐，导致天下大乱，自己失权，所以他看了李斯的这封信非常高兴。于是，秦二世实行的监督职责更严，以向百姓征收重税的官员为有才干者，以杀人多的官员为忠臣，导致路上的行人有一半是受过刑罚的人，死人的尸体天天成批地堆积在闹市，秦朝的百姓因此更加惊恐，形成人心思乱。
我们把目光投向赵国。
赵国的将领李良已平定了常山郡，并派人向赵王武臣作了汇报。武臣又派李良去夺取太原城（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镇古城营村）。李良率部抵达石邑（位于今河北省石家庄市西南十公里）时，秦军封锁了井陉关，导致赵军无法继续前进。秦将为了收降赵将李良，诈称有秦二世的书信招降。李良收到劝降书后，没有相信，就返回邯郸，准备请求赵王增派兵力继续前进。李良还没有到达邯郸，在途中遇到赵王的姐姐出外饮宴归来，跟随她的随从有一百多人。李良看到如此风光的出行队伍，还以为是赵王，连忙在道旁伏拜。赵王的姐姐这时酩酊大醉，她不知道李良是将军，仅命随行骑兵向他打了一个招呼。李良历来显贵，李良觉得拜错了赵王的姐姐心里就窝火，加上武臣的姐姐没有向他还礼，起来后感觉到自己在下官面前丢了面子。随从官员中有一人看出了赵良的心理变化，献计说：“天下反秦，能人先立为王。况且赵王的地位历来比将军您低，眼前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不肯为您下车还礼，请将军下令追杀她！”
本来李良得到秦二世的假书信，就有反叛赵王之心，但他没有作出最终的决定。现在经过这位下属的挑拨，更加上心，就派人追上去杀了赵王的姐姐，并趁机袭击首都邯郸。邯郸守军没有料到会出现内乱，致使李良杀了赵王和左丞相邵骚。幸好赵国人中有很多张耳、陈余的耳目，这些人及时向这对结拜兄弟通报了消息，他们两人各自得以脱逃。
由此可见，张耳、陈余一直在防备武臣杀他们，不然不会有这些耳目。与此同时，陈胜见秦嘉围困东海郡（治所在今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他也想参与进去，结果丢了将军又折兵。

陈人秦嘉、符离人硃鸡石等起兵，围东海守于郯。陈王闻之，使武平君畔为将军，监郯下军。秦嘉不受命，自立为大司马，恶属武平君，告军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听！”因矫以王命杀武平君畔。
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章邯已破伍逢，击陈柱国房君，杀之。又进击陈西张贺军。陈王出监战。张贺死（《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一月）。
腊月，陈王之汝阴，还，至下城父，其御庄贾杀陈王以降。
初，陈涉既为王，其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陈王以众宾待之，长揖不拜。妻之父怒曰：“怙乱僭号，而傲长者，不能久矣！”不辞而去。陈王跪谢，遂不为顾。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或说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诸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陈王以硃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群臣。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辄系而罪之。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辄自治之。诸将以其故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二月）。

陈县人秦嘉、符离县人朱鸡石等人聚众起兵，将东海郡的郡长围困在郯城。陈胜听到这一消息，立即派一名叫“畔”的担任将军（陈胜封为“武平君”），督促率领各路军队围攻郯城。秦嘉心想：郯城是自己围困的，怎么能让你陈胜插手呢，这不是要来夺食吗？想到这里，秦嘉不肯接受这一命令，并自己封自己为大司马。由于秦嘉厌恶武平君（畔）来领导自己，而告诫下属说：“武平君年少，不懂用兵之道，大家不要听他的！”随即假传陈胜的命令，杀了武平君。
秦二世增派长史司马欣（?—前204年）、董翳（?—前204年。秦朝都尉，春秋晋国太史董狐的后裔）帮助章邯攻打起义军。章邯已打败了伍逢，并杀了张楚的上将蔡赐。接着又攻取陈县以西张贺的军队。陈胜亲自上阵督战，结果张贺战死。
到了隆冬腊月，陈胜因丢失了大本营陈县而前往汝阴县（治所在今安徽省阜阳市），可能汝阴县不是陈胜理想的落脚地，又返回到下城父县（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城父镇）。在这一过程中，他的车夫庄贾见起义军大势已去，这个心术不正的小人杀了主人陈胜，投降了秦军。
随着陈胜的死，史料分析陈胜失败的原因，说：四个多月前，陈胜已经当了楚王，他过去的朋友都纷纷前往投靠。陈胜的岳父也来了，但陈胜却以普通的宾客相待，只是拱手高举行见面礼，并不跪着下拜。陈胜的岳父因此生气说：“仗着叛乱，冒用帝王的称号，加上傲慢对待长辈，这样的人怎么能长久称王呢！”
这位长者说完，不辞而去。陈胜连忙跪下道歉，老人连头也没有回。随着这位岳父的离去，陈胜觉得自己失礼不好再疏远他人，而进进出出的客人见此，更加放纵，有些人居然谈论陈胜过去的逸事。作为一个农民起义的领袖，此时被民众公开议论，显得没有尊严。于是，有人对陈胜挑拨说：“您的宾客愚昧无知，专门胡说八道，这有损于大王的威望。”
陈胜本来是一位虚荣心非常强的人，他听了挑拨之后，就杀了一些议论他的人。如此一来，昔日那些投奔他的人都自动离开，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来亲近这位陈王了。陈胜又任命朱防为纠风办主任（中正），胡武为司法办主任（司过），专管督察大臣的过失。他的将领攻城掠地到达目的地，凡是有不听从陈胜命令的，就会被抓起来治罪。这一监察体系形成后，一些监察官员狐假虎威，以苛刻纠察同僚的过失为对陈胜忠诚之举，对其所不喜欢的人，不是送交法官审理，就是擅自进行处置，导致好多将领因此都不再依附陈胜。这就是陈胜覆灭的原因。
在此，笔者加一句：如果当初陈胜听张耳的劝，少一点急功近利的虚荣心，多一点王者的风范，也不至于落到昙花一现的地步。
不过，还是有人为陈胜报仇，这个人竟然是一个涓人（古代宫中担任洒扫清洁的人。也泛指亲近的内侍）出身。

陈王故涓人将军吕臣为苍头军，起新阳，攻陈，下之，杀庄贾，复以陈为楚。葬陈王于砀，谥曰隐王。
初，陈王令铚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留已徇南阳，闻陈王死，南阳复为秦，宋留以军降，二世车裂留以徇（《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二月）。

过去曾经是清洁工的吕臣（约前235一前173），此时已经是苍头军（即以奴隶为主的军队）的将军，他率领一支青巾裹头的奴隶军，在新阳县（治所在今安徽省阜阳界首市光武镇小黄村尹城子南）起兵进攻陈县，攻下陈县之后杀了卖主求荣的庄贾，又以陈县为张楚首都，将陈胜安葬在砀山（位于今河南商丘永城市芒砀山南麓），追加谥号为“隐王”。
接着，史料把陈胜生前的一件事作了介绍：当初，陈胜曾命令铚县人宋留率部平定南阳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宋留攻打南阳郡追击秦军一直追到武关（位于今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回到南阳城时，他听说陈胜已死，南阳城又重新被秦军占领，宋留率部向秦军投降，秦二世没有因为宋留投降而记上一功，而是将他车裂示众。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看来秦二世向李斯真正学会了严苛的惩罚。那么，张楚政权还会有什么余震呢？

四

项梁奋起

大家知道，周市是一位有着儒家思想的忠义之人，到了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十二月，他率领魏军到丰邑收降了与刘邦一起起义的同乡雍齿。

魏周市将兵略地丰、沛，使人招雍齿。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即以丰降魏。沛公攻之，不克。
赵张耳、陈馀收其散兵，得数万人，击李良。良败，走归章邯（《资治通鉴》秦二世元年十二月）。
客有说耳、馀曰：“两君羁旅，而欲附赵，难可独立。立赵后，辅以谊，可就功。”乃求得赵歇。春，正月，耳、馀立歇为赵王，居信都（《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正月）。

魏国丞相周市率部夺取刘邦的丰邑和沛县，派人招降雍齿。雍齿出身豪强，内心瞧不起刘邦，就不愿意当刘邦的下属，于是他以丰邑投降。刘邦见自己的同乡背叛了自己，连忙进攻丰邑，结果失败。
再说赵国的张耳、陈余，他们在李良的兵变中收集逃散的将士，得到了几万人，随即攻打李良。李良兵败投降了秦将章邯。
有一位门客对张耳、陈余说：“您们二位羁旅它乡，而要想使现在的赵国人归附您俩是很难的。如果你们拥立原来赵国国君的后裔，并真诚加以辅佐，就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张耳、陈余本来就知道这一道理，于是就寻找到了赵国的后裔赵歇（?—前204）。到了公元前208年正月，张耳、陈余立赵歇为赵王，以信都县（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西南）为都城。
随着赵歇的新立，反秦的起义军一扫赵王武臣、楚王陈胜死去的晦气，接着围攻东海郡的秦嘉又立了一位楚王。

东阳宁君、秦嘉闻陈王军败，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欲击秦军定陶下；使公孙庆使齐，欲与之并力俱进。齐王曰：“陈王战败，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请而立王！”公孙庆曰：“齐不请楚而立王，楚何故请齐而立王！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田儋杀公孙庆（《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正月）。

东阳县人（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州天长市西北）宁君、陈县人秦嘉听说陈胜兵败，就拥立了原来楚国的贵族景驹（？－前208）为楚王，把部队带到方与县（治所在今山东省济宁市鱼台县张黄镇古城集），想在定陶县（治所在今山东省菏泽市定陶区）打败秦军；为了扩大影响，做到万无一失，他们派公孙庆出使齐国，想与齐军联合。齐王田儋是一个自立为王的人，他对陈胜就有些瞧不起。这时，他冷冰冰地说：“陈王虽然战败，但是至今还不知道生死，你们这些楚国人怎么能不请示就擅自立王呢！”
公孙庆见此，回敬一句：“你没有请示楚王就自立为王，而且楚国为什么要请示齐国后才立王呢？况且楚国首先起义，理当号令天下。” 田儋见公孙庆顶撞自己，就杀了公孙庆。
从田儋的言行，我们可以看出，反秦势力是不团结的。不过，历史往往是大乱必有大治，久分必有一合。尽管此时起义的军队名目很多，但前提是反秦。你看，又来了一路英雄。

秦左、右校复攻陈，下之。吕将军走，徼兵复聚，与番盗黥布相遇，攻击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复以陈为楚。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坐法黥，以刑徒论输骊山。骊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长豪杰交通，乃率其曹耦，亡之江中为群盗。番阳令吴芮，甚得江湖间心，号曰番君。布往见之，其众已数千人。番君乃以女妻之，使将其兵击秦（《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正月）。

秦军的左、右校尉率部再次进攻原来陈胜的首都陈县，吕臣兵败逃跑，收集散兵重新聚集，与番阳县（即今江西省鄱阳县。秦始皇二十六年设置）的起义军首领黥布（？—前196。即英布）相遇，这两支起义军见秦军凶猛，实行联合攻打左、右校尉的人马，在青波（应该是青陂。位于今河南省直辖新蔡县西南）打败了秦军，又重新以陈县为张楚的首都。
黥布是六县人（治所在今安徽省六安市东北），本来姓英，因犯法被判处黥刑，所以人们称他为黥布，黥布因罪被送往骊山给秦始皇修陵墓。当时，到骊山服役的犯人有几十万，黥布与其中的一些豪杰暗中交往，率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逃到了长江中下游集结起义。番阳县令吴芮（?—前202，江西省上饶市余干县人。刘邦封他为长沙王）受到江湖英雄的爱戴，这些英雄尊称他为“番君”。黥布这时率领的起义军有几千人，于是前往求见。番君见黥布是一位英雄，就将女儿嫁给了他，并命令这位新女婿率部进攻秦军。
也就是说，一路路英雄都在聚集，他们逐渐地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你看，西汉宰相张良也来了。

楚王景驹在留，沛公往从之。张良亦聚少年百馀人，欲往从景驹，道遇沛公，遂属焉。
沛公拜良为厩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不去。沛公与良俱见景驹，欲请兵以攻丰。时章邯司马尽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东阳宁君、沛公引兵西，战萧西，不利，还，收兵聚留。二月，攻砀，三日，拔之。收砀兵得六千人，与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还击丰，不下（《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二到三月）。

秦嘉所立的楚王景驹居住在留邑（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东南），刘邦前往归附。这时，因十一年前（前219）刺杀秦始皇没有成功的张良，见秦朝大乱，也聚集了一百多名青年人，想去投奔楚王景驹，途中正好遇到刘邦，刘邦拜他为掌管车马的后勤部长（厩将）。张良多次用姜太公的兵法（又称《太公六韬》）向刘邦献计，刘邦觉得张良是一个好谋士，就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良好关系，常常采用张良的计。张良在向其他人献计时，那些人不能领会。因此张良说：“沛公大概是老天赐给我的！”从此，他就跟定了刘邦。
再说刘邦与张良一同去进见景驹，想请求这位新楚王派兵让他反攻丰邑。此时秦将章邯与司马尽（原文的“尽”字，应该是“尸”字下面为“二”字。因《古代汉语字典》查不到此字，所以笔者只好用“尽”字代替）二位将领率部向北平定楚国的领土，互相屠杀百姓，抵达砀县。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楚王派宁君和刘邦率兵西进，在萧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萧县西北）以西与秦军交战，宁君和刘邦因出战失利而退兵，等收集兵力以后，屯兵在留邑。
时光在战火中燃烧，到了早春二月，这支队伍再次反攻砀县，进攻了三天才占领。收编了六千砀县的士兵，与原来的兵力加在一起共有九千人。接着到了暮春三月，刘邦等人又率部去攻占了下邑县（治所在今安徽省宿州市砀山县），随后他们乘胜进军丰邑失利。
历史的航程往往有好多巧合，当刘邦在起义的过程中壮大时，项羽这位英雄也随着叔叔项梁在重组。

广陵人召平为陈王徇广陵，未下。闻陈王败走，章邯且至，乃渡江，矫陈王令，拜项梁为楚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使使欲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得二万人，欲立婴为王。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世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众从之，乃以兵属梁（《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三月）。

广陵县人（今天江苏省扬州市人。楚怀王十年建城广陵，秦始皇灭楚设置广陵县）召平为陈胜征讨广陵，但没有攻下广陵城。这时召平听说陈胜兵败逃走，章邯的军队就要打来了，连忙渡过长江，到今天江苏省苏州市、当年会稽郡政府所在地，假传陈胜的命令，授予项羽的叔叔项梁为上将军（上柱国），并且说：“江东（指长江下游江南一带。一般泛指东方吴国）已经平定，你应该火速率部向西攻打秦军！”
项梁见自己得到了楚王的晋升，连忙率领八千江东子弟渡过长江向西进军。在进军的途中，他听说陈婴（？—前183。后来项羽兵败，陈婴投靠刘邦，被刘邦封为堂邑侯）已经攻占了位于今天安徽省滁州天长市的东阳县，连忙派使者想与陈婴联合向西进军。
陈婴曾经是东阳县的官员，居住在县城，此人历来以诚信谨慎而出名，被当地人尊称为长者。东阳县的年轻人杀了县令，聚集了两万人，这些人想立陈婴为王。陈婴的母亲因此对陈婴说：“自从我嫁到陈家后，还没有听说你的祖先中有过地位显赫的人。如今你突然得到称王的盛名，我看不吉祥；既然如此，不如寻找一位真命天子归附，这样你就可以封侯；如果起义失败了，你就容易逃跑，因为那时你不是被指名道姓的大人物。”
陈婴听母亲如此一说，不敢贸然称王。这时，他对下级军官说：“项氏世世代代为将领，在楚国享有盛名，如今想要办成大事，非要依靠此人。大家依靠项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一定能灭掉秦朝！”
陈婴看上了项氏，在他的坚持下，其部下同意了让项氏来指挥这支队伍。
项氏有了这支兵马，加上又有英布的投奔，让这支项家军在刘邦之前强盛。

英布既破秦军，引兵而东；闻项梁西渡淮，布与蒲将军皆以其兵属焉。项梁众凡六七万人，军下邳。
景驹、秦嘉军彭城东，欲以距梁。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秦嘉军败走。追之，至胡陵，嘉还战。一日，嘉死，军降；景驹走死梁地（《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三月）。

英布既然打败了秦军，迅速率部东进；这时他听说项梁要西渡淮河，立即和蒲将军商量，把他们领导的二支起义军归属到了项梁的名下。让项梁一时有了六七万人马，驻扎在下邳县（治所在今江苏省徐州邳州市之下邳故城）。
秦嘉拥立的楚王景驹，此时驻军彭城县（治所在今江苏省徐州市）东面，想以此来抵抗项梁。项梁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听说此事，在军事会议上对下级军官说：“陈胜首先起义，因作战不利，现在不知去向。而秦嘉背叛楚王（陈胜）拥立景驹，这样的行为实属大逆不道！”
经过项梁的一番煽动，项家军就向彭城进军，秦嘉抵抗不住逃走。项梁率部追到胡陵城（位于今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张楼镇湖陵村），秦嘉回师苦战了一天，最后秦嘉战死，他的军队投降了项梁。景驹见秦嘉失败，逃到梁地（河南省商丘市以南）就死了。
项梁一战定彭城，就是项羽将来称楚王后的大本营，其战略地位与项楚政权生死相关。不过，这还有一个过程，这一过程就是项梁继续西进。

梁已并秦嘉军，军胡陵，将引军而西。章邯军至栗，项梁使别将硃鸡石、馀樊君与战。馀樊君死，硃鸡石军败，亡走胡陵。梁乃引兵入薛，诛硃鸡石。
沛公从骑百馀往见梁，梁与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拔之。雍齿奔魏。
项梁使项羽别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已拔，皆坑之，还报（《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三月）。

公元前208年的三月，应该是江淮大地百花争艳的季节。然而，春风不是带着百花的芳香，而是吹来血腥味。项梁兼并了秦嘉的军队后，就驻扎在胡陵，将要率部继续西进。就在这时，秦军大将章邯的军队到达了栗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夏邑县），项梁命令其他将领朱鸡石、余樊君与章邯交战。结果余樊君战死，朱鸡石被秦军打败，他本人逃回胡陵。项梁决定率部进攻薛城（位于今山东省枣庄滕州市官桥镇），为了告诫部下不要当逃兵，他杀了朱鸡石。
再说刘邦见项氏打败了他新拜的主子景驹，觉得项梁不同凡响，就带上一百多名随从官员去拜见项梁。项梁见刘邦诚心归附自己，为了让对方收回丰邑这块根据地，他调拨五千名士兵给刘邦。为了对刘邦的军队进行控制，项梁派了十名五大夫将官跟随。刘邦返回留城后，率部进攻丰邑，经过艰苦的浴血奋战，刘邦终于夺回了丰邑。他的叛徒、守丰邑的主将雍齿，投奔了魏国。
刘邦收复丰邑，而项梁同时派侄儿项羽从另一路攻打襄城县（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由于襄城县的守军坚守，一时没有攻下。等到项羽奋力攻陷襄城县以后，他一气之下将守城的军民全部活埋，然后回报项梁。
接着历史给了项梁一次机遇，到了秦二世二年（前208）六月，陈胜的死终于真相大白，这时已经席卷江淮一带的项梁知道真相后，听了七十岁的谋士范增的计谋，拥立芈心（？—前206，客死秦国楚怀王芈槐的后人。前328—前299年在位）为楚王。

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会薛计事，沛公亦往焉。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蜂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怀王孙心于民间，为人牧羊。夏，六月，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望也。陈婴为上柱国，封五县，与怀王都盱眙。项梁自号为武信君（《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六月）。

项梁听说陈胜确实死了，就在薛城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刘邦也前往参加。居鄛人（今安徽省合肥巢湖市人）范增，这时已有七十岁，此人一直在家养老，但他好出奇谋。这时前往薛城，向项梁献计说：“陈胜的失败是注定的。因为秦朝灭赵、韩、魏、燕、齐、楚六国时，楚国的灭亡实属无辜。自从楚怀王芈槐被秦昭襄王骗到秦国后，楚国人怀念他一直到今天。所以原来楚国的南公曾经说：‘楚国虽然被秦国灭亡只剩下三户，但最终灭掉秦国的一定是楚国人。’如今陈胜首先起义反秦，而不拥立楚王的后人，因此其势力没有长久。现在您在江东起兵，楚地蜂拥而起的将领都争相归附，正是因为您家世代是楚国的将领，这是大家希望您能拥立原来楚王后代的缘故啊！”
项梁听了范增的一番高论，认为范增说得合情入理，就从民间寻找到楚怀王的孙子芈心，芈心这时被人顾用为牧羊奴。到了炎热的六月，项梁立芈心为楚怀王，用以顺从楚国民众的心愿。同时让陈婴担任了楚国的上将（上柱国），赏赐五个县作为他的食邑，让芈心建都盱眙县（治所在今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项梁自称武信君（秦惠文王曾封张仪为武信君。赵王武臣也曾被人们称为“武信君”）。
项梁立了新楚王，刘邦的谋士张良终于看到了为韩王报仇的希望，他出面为立韩王说话。

张良说项梁曰：“君已立楚后，而韩诸公子横阳君成最贤，可立为王，益树党。”项梁使良求韩成，立以为韩王，以良为司徒，与韩王将千馀人西略韩地，得数城，秦辄复取之；往来为游兵颍川（《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六月）。

张良对项梁说：“您已经拥立了楚王的后人，我们韩国的各位公子中，要算横阳君韩成最贤，可以立他为韩王，用以增加我们起义军的力量。”
项梁听了点头同意，于是派张良找到了韩成立为韩王，由张良担任韩国的司徒（我国古代的一个重要官职名，由《周礼》地方官司徒演变而来。掌民事，郊祀掌省牲视濯，大丧安梓宫）。项梁把韩国的君臣关系理顺后，让张良随着韩王率领一千多人，向西收复原来韩国的领土，开始夺取了几座城池，但随后又被秦军夺走。由此，这支韩军就在颍川郡（秦始皇公元前230年灭韩国设置，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禹州市）一带来回打游击战。
也就是说，项梁曾一度让张良离开过刘邦，结果张良的表现让项梁有些失望。那么张良又是怎样回到刘邦阵营去的呢？

五

李斯冤死

在张良带着韩王韩成打游击时，秦将章邯再显神威。

章邯已破陈王，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魏王使周市出，请救于齐、楚。齐王儋及楚将项它皆将兵随市救魏。章邯夜衔枚击，大破齐、楚军于临济下，杀齐王及周市。魏王咎为其民约降，约定，自烧杀。其弟豹亡走楚，楚怀王予魏豹数千人，复徇魏地。齐田荣收其兄儋馀兵，东走东阿，章邯追围之。齐人闻齐王儋死，乃立故齐王建之弟假为王，田角为相，角弟间为将，以距诸侯（《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六月）。

章邯已经歼灭了楚王陈胜，接着继续进兵攻打盘踞在临济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东）的魏王（魏咎）。魏王派丞相周市突围冲出临济城，向齐、楚两国求援。齐王田儋和楚将项它都率军随周市去援救魏国。章邯见齐、楚派来了援军，下令将士利用夜色、并且嘴里衔枚（不让人说话，防止暴露目标）进行偷袭，在临济城下把齐、楚两军打得惨败，杀了齐王田儋和魏王的丞相周市。魏王见秦军来势凶猛，就与民众相约投降，并在投降的协约签字后，魏咎本人投火焚烧自杀。魏咎的弟弟魏豹逃往楚国，楚怀王给了魏豹几千人马，让魏豹重新夺回魏国的领土。
再说齐国田荣收集兄长田儋的残余兵力，向东撤退到东阿邑（位于今山东省聊城市阳谷县阿城镇）。章邯随后追击包围了田荣的军队。齐国人这时听说田儋已死，就拥立战国晚期齐国末代君主田建的弟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国，田角的弟弟田间为将军，以此来对抗诸侯国。
也就是说，齐国人一直没有远大理想，如果田建当年有政治眼光，就不会不设国防，并且会组织国际维和部队；田儋如果有政治眼光，就不会杀公孙庆；现在田假又与诸侯对抗，我想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秋，七月，大霖雨。武信君引兵攻亢父，闻田荣之急，乃引兵击破章邯军东阿下，章邯走而西。田荣引兵东归齐。武信君独追北，使项羽、沛公别攻城阳，屠之。楚军军濮阳东，复与章邯战，又破之。章邯复振，守濮阳，环水。沛公、项羽去，攻定陶。（《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七月）。

公元前208年七月，天降连绵的大雨。武信君项梁率部攻打薛郡亢父县（治所在今山东省济宁市南），他听说田荣危急，连忙率部前往东阿邑，章邯见项梁率部前来，迅速向西逃跑。田荣得救后，不是感谢项梁去参加起义反秦，而是率军向东返回，守着他在齐国的一亩三分地。项梁只好单独带领起义军向北追击败逃的秦军，派项羽、刘邦从另一路攻打东郡城阳县（治所在今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东南），项羽又使用了他的老办法——屠城（杀光全城的军民）。
项梁所率领的楚军行军到达东郡政府机关所在地濮阳县（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东面，再次与章邯交战，又一次打败了章邯。章邯重新收集残兵坚守濮阳城，并挖壕沟引来黄河水形成环城河自保。项梁、刘邦因此撤兵，去攻打定陶县。
到了八月，随着陈胜起义的声势、自立为齐王的田荣，与原来齐国末代君王田建的弟弟田假发生了内战。

八月，田荣击逐齐王假，假亡走楚，田角亡走赵。田间前救赵，因留不敢归。田荣乃立儋子市为齐王，荣相之，田横为将，平齐地。章邯兵益盛，项梁数使使告齐、赵发兵共击章邯。田荣曰：“楚杀田假，赵杀角、间，乃出兵。”楚、赵不许。田荣怒，终不肯出兵（《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以私怨诛杀人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之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常居禁中。赵高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高（《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高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关东群盗多， 急，益发繇，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宫。吾所言者，不可传也。欲见，无闲。”赵高曰：“君诚能谏，请为君侯上闲，语君。”于是赵高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闲，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闲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赵高因曰：“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贵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高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以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先使人按验三川守与盗通状（《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李斯闻之，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高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昔田常相齐简公，窃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群臣，卒弑齐简公而取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矣，而又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其欲无穷，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必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廉强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二世雅爱信高，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独高，高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是时，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追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税赋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自杀，独李斯就狱。二世以属赵高治之，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馀，不胜痛，自诬服。
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欲上书自陈，幸二世寤而赦之。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馀年矣。逮秦地之狭隘，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阴修甲兵，饬政教，官斗士，尊功臣；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又北逐胡、貉，南定北越，以见秦之强。更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此皆臣之罪也，臣当死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高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
赵高使其客十馀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辄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则楚兵已击杀之。使者来，会职责相下吏，高皆妄为反辞以相傅会，遂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决焉（《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公元前208年八月，田荣追击齐王田假，田假逃到楚国。田角逃到赵国。田间在田假与田荣打仗之前，就去援救赵国了，因此他留在赵国不敢回国。田荣立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田荣自己担任了丞相，田横为将军，平定了原来齐国的领土。
此时，章邯的兵力更加强盛，项梁几次派使者去通告齐国和赵国出兵共同攻打章邯。田荣这时好像忘记了东阿邑项梁的救命之恩，提条件说：“如果楚国杀了田假，赵国杀了田角、田间，我就出兵。”楚、赵两国见田荣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都没有答应，田荣因此大怒，最终没有出兵。
在咸阳。秦二世的侍从室主任（郎中令）赵高，他依仗对秦二世有扶立之恩而专权横行，以个人私怨杀害了很多人。这时，他看到起义军风起云涌，害怕大臣入朝向秦二世说出他才是引起朝廷动荡的祸根，就劝二世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让群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能见到他本人。况且陛下还很年轻，未必对每一件事都精通，现在坐在朝廷上听群臣汇报政务，若有赏罚不当之处，就会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这并不能让陛下向天下人显示圣明。所以陛下不如拱手深居宫中，让我和熟悉法令的侍中（官名。秦朝侍中为丞相府的属员，以往来殿内东厢奏事而得名。汉武帝时的侍中，有些像生活秘书或玩伴。诸如金日磾、卫青、桑弘羊、霍去病、苏武、李陵、霍光等人都曾在十多岁进宫当侍中，负责看看滴漏，跑跑路打听情况，更多时间是陪着玩。汉昭帝刘弗陵让金日磾八岁左右的儿子金赏、金建担任侍中，与汉昭帝同时起床、睡觉。到南北朝时，侍中成为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一类的要员，到唐玄宗时代，侍中是专职宰相的代名词了）服侍在您身边，等大臣将事务报上来之后，以便回复。如此一来，大臣就不敢奏报疑难事了，天下人就会称陛下为圣明的君主。”
赵高说完，表情显得自己对二世非常关心。已经被赵高精神绑架的秦二世，前次听了李斯讲的君主执政靠“赏”与“罚”的准则，非常认同，这时认为赵高的理论也有道理，就心安理得地不再坐朝接见大臣。他常常住在深宫，赵高侍奉左右，这样赵高就从中玩弄权术，形成一切事情都由赵高来决定的局面。
赵高听说李斯对让秦二世不上朝提出了异议，就拜见了这位丞相，设计谋害李斯说：“关东地区起义军风起云涌，如今皇上着急的事是增加徭役（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去修建阿房宫，搜集狗马一类无用的宠物。我想劝阻，但因地位卑微不敢说。这可真是您丞相要劝的事。您为什么不去劝阻呢？”
赵高为李斯挖好了陷阱，让李斯去得罪秦二世。李斯好像还没有认清赵高的本性，或者说他对赵高还抱有幻想，连忙说：“是啊，我早就想说了。但是，如今皇上不到朝廷坐班，接见大臣听取汇报，长期居在深宫，我所要说的话，不能传达进去，而想要见面陈述，他又没有空闲的时间。”
赵高见李斯中了自己的计，尽管内心对李斯恨之入骨，但此时装得特别友好地说：“您如果真想诚心劝谏陛下，就让我在皇上有空的时间通知您。”
赵高说完，脸上表现出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让李斯受到感动。终于有一天，赵高见秦二世正在设宴取乐，一群美女站在他面前调情时，连忙派人通知李斯，说：“皇上正好闲着，您可以进宫上奏。”
李斯迅速赶到宫门求见。可是警卫不让他进去，李斯如此接二连三催逼。秦二世见李斯如此无理，愤怒地说：“我经常闲着他不来，我正在设宴私下取乐，他就来请示！丞相这样做，岂不是欺我年少么？”
赵高见秦二世发怒，觉得到了离间二世与李斯关系的时候，连忙趁机挑拨说：“沙丘伪造遗诏逼扶苏自杀的密谋，丞相参与了。现在陛下已经登基，而丞相的地位却没有升级，他的意思是想让陛下割地，让他好称王。而且陛下如果不问我，我还不敢说。再就是丞相的长子李由担任三川郡的郡守，楚地盗贼陈胜等人都是丞相邻县的亡命之徒，因此这些盗贼敢公然横行，以致于起义军经过三川郡的时候，李由只是据城防守。我听说他们还相互有文书往来，因还没有核实，所以不敢奏报陛下。况且丞相在外面的权力比陛下还要大呢！”
赵高火上浇油说了一通，让本来阅世不深的秦二世一时难容，加上赵高一直善于搞蒙骗煽动，让秦二世觉得他赵高最忠。当秦二世有了这样的理解，自然对李斯立案查办，但又怕证据不足，于是就先派人到三川郡去调查李由和起义军互相勾结的细节去了。
李斯听说秦二世派人到三川郡去调查长子李由通匪的事，连忙上奏揭发赵高说：“赵高专擅陛下所使用的赏罚大权，他的权力跟陛下没有什么区别。二百多年前田常（春秋晚期人。姓妫，本来妫姓出自姬姓，是黄帝的后代。田常真名为“恒”，后人因避汉文帝刘恒讳称他为田常，也称田成子。他是田乞的儿子。齐简公时，他与名叫“监止”的人同时担任简公的左、右丞相。因田常的权力与监止不分上下，就恢复他父亲时的政策——以大斗出，小斗进的方法笼络民心。公元前481年，他杀了监止和齐简公，立齐简公的弟弟姜骜为平公，自任相国，扩大封地，杀尽姜氏公族中的强者，从此田氏专权。后来姜氏传了三任君主，田氏齐太公田和【前391年，田和放逐齐康公于海岛，自立为齐君】，正式取代姜氏齐国君主的地位）担任齐简公姜壬的丞相时，窃取了姜壬的君权，自己私下施恩于民，导致田常本人下得百姓的拥戴，上得群臣的支持，最终此人杀了齐简公，篡夺了齐国的政权。这是天下人共知的事。如今，赵高有篡权的邪恶野心，并有危险的反叛行为，他自己的富有，就像田常在齐国富有一样。加上他贪得无厌，追求利益没有止境，排列的地位紧次于君主，所以我说他在窃取陛下的权威与信誉，其行为就像韩玘侍奉韩国末代君王韩安一样。陛下如果不铲除此人，我担心他一定会作乱。”
秦二世看了李斯的奏章，不经意地冷笑说：“李斯这是说的什么话！赵高本来就是个太监，然而他却没有因天下安而纵情享乐，没有因天下动乱而改变忠心，加上赵高廉洁行善，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这是他以忠诚得到的晋升，以守信得到的地位，朕确实认为他才是难得的贤才。而你李斯却怀疑他，这是为什么呢？再说朕不依靠赵高，还能依靠谁呢？更何况赵高精明强干，廉洁奉公，下知民情，上合朕意，你就不要乱猜疑了！”
秦二世翘着嘴巴说完，唯恐李斯杀了赵高这个“活宝”，还暗中将李斯的话告诉了赵高。赵高听了，装得非常无辜而忠心的样子，说：“丞相所担心的只是我一个人，我死了他就想干田常所干的专权弑君的事。”
此时，起义军日益增加，而朝廷从关中派到东面去攻打盗匪的部队，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前208年。在秦始皇朝曾任御史大夫）对此提出建议说：“关东（指函谷关以东）群盗同时起义，我们秦军源源不断地调兵追击，尽管我军杀敌很多，但起义军仍然不能禁止。如此众多的盗匪，分析其中原因，都是由于兵役、水陆运输和建筑工程等徭役造成的。加上这些徭役让人民痛苦不堪，同时赋税也在大量增加。鉴于以上因素，我们恳请陛下暂时让修建阿房宫的役夫停工，减少四方守边的兵役，然后停止运输等事项的徭役。”
秦二世听了这一建议，把赵高和李斯灌输他的“君王至尊”搬了出来说：“凡是要拥有天下至尊的君主，就得任意穷奢极欲，君主重要的地方在于修明法制，下面才不敢为非作歹，这样朕就能驾驭天下了。比方说虞舜、夏禹这样的君主，他们虽然贵为天子，却亲自去访穷问苦，这实在是有失体统，为百姓当了公仆，还能谈论什么立法呢？何况我的先帝是诸侯出身，兼并了天下。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只不过对外阻止四方蛮族的掠夺，用以安定边境；对内兴修宫室，用以彰显朕的得意之心，而你们是目睹先帝创业建功的见证人。”秦二世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沮丧，接着话锋一转说，“朕即位两年来，反贼蜂拥而起，而你们却不能禁止，反而还想停止先帝生前所修建的宫殿，减少兵役。你们这样做是上无以报答先帝，下无以为朕尽忠效力，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人又何必高居官位呢！”
秦二世说完，扬长而去。随后，他让司法部门将冯去疾、李斯、冯劫关押，按照法律程序追究责任。冯去疾、冯劫可能怕严刑逼供受辱而自杀，唯独李斯被关押。秦二世留下李斯，是因为还有李由的案件未了，他把李斯交给赵高处理，调查李由谋反的证据。接着又将李斯的宗室、宾客全部抓捕。赵高惩治李斯，用竹条抽打了他一千多次，李斯不堪忍受苦痛，自己承认了诬陷之罪。
李斯之所以没有自杀，是因为他自恃能言善辩，有功于秦朝，再加上他实在没有反叛之心，想上书辩解冤情；最终能侥幸得到秦二世醒悟后的赦免。于是，他从狱中上书说：“我担任丞相已经三十多年了。当初秦国疆土狭小，方圆不过千里，军队不过几十万。我竭尽自己微薄的才能，暗中向诸侯各国派遣间谍，这些间谍带着金银珠宝，让他们离间诸侯国的君臣关系；同时也暗中备战，修改政令、教化百姓，提升善战将士杀敌的本领，尊重有功之臣。所以能挟持韩国，削弱魏国，打败燕国、赵国，铲除齐国、楚国，最终兼并六国。俘获这些国家的国君，拥立秦王为天子。接着又在北方驱逐胡、貉（其部落初在河北燕国以北。其后迁到辽东之外）部落，在南方平定百越部落，从这些方面足以看到秦朝的强盛。接着又改革文字，统一量衡、尺度，并行文公布于天下，以树立秦朝的威名。可是，今天这些都成为了我的罪状，如果是这样，我就应该早被处死！幸好陛下希望我能发挥全部的余热，才得以活到今天。希望陛下能明察！”
尽管李斯搬出了自己所有的功绩，但是，这道奏折呈上后，赵高却命令御吏扔掉而没有上报，并且恶狠狠地说：“囚犯怎么能上书！”
赵高发泄完怒气，连忙又派出十多名门客冒充皇帝派出的御史、谒者、侍中，轮番审讯李斯，李斯真以为是二世派来的人，以实情对答。赵高见李斯翻供，就指使刽子手再次对李斯进行拷打。导致后来秦二世派人去核对李斯的供词，李斯以为又是赵高在捣鬼，最终没有敢更改冤屈的口供。当这份含冤的供词呈给秦二世时，他非常高兴地说：“如果没有赵高君的严审，我几乎要被丞相出卖！”
再说等到秦二世派到三川郡调查李由的人抵达三川时，楚军已经杀了李由，这一事实让赵高诬陷李由通匪的不实之词不攻自破。使者回来汇报，正好李斯被交给司法官审问定罪，赵高为了掩盖事实，再次捏造李由谋反的证据，经过一番捏造，其罪与李斯的罪状加在一起，让李斯同时接受了五种刑（即墨、劓、剕、宫、大辟），最后的“大辟”就是在咸阳闹市上腰斩。
李斯走出监狱接受行刑时，和排行居中的儿子同时被押送到刑场，李斯回头对儿子说：“我真想和你重新牵着黄狗，共同到老家上蔡县东门去追逐狡兔，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事了！”李斯说完，父子俩相对痛哭，并且连累三族被杀。
随着李斯的死，秦二世提拔赵高当了丞相。此后，秦国政务事无巨细，都由赵高一人处理。
综上所述，赵高把秦二世一个个亲人和能臣都杀了，最后让二世那蹒跚的政治脚步走向死亡之路。

五

李斯冤死

在张良带着韩王韩成打游击时，秦将章邯再显神威。

章邯已破陈王，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魏王使周市出，请救于齐、楚。齐王儋及楚将项它皆将兵随市救魏。章邯夜衔枚击，大破齐、楚军于临济下，杀齐王及周市。魏王咎为其民约降，约定，自烧杀。其弟豹亡走楚，楚怀王予魏豹数千人，复徇魏地。齐田荣收其兄儋馀兵，东走东阿，章邯追围之。齐人闻齐王儋死，乃立故齐王建之弟假为王，田角为相，角弟间为将，以距诸侯（《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六月）。

章邯已经歼灭了楚王陈胜，接着继续进兵攻打盘踞在临济邑（位于今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东）的魏王（魏咎）。魏王派丞相周市突围冲出临济城，向齐、楚两国求援。齐王田儋和楚将项它都率军随周市去援救魏国。章邯见齐、楚派来了援军，下令将士利用夜色、并且嘴里衔枚（不让人说话，防止暴露目标）进行偷袭，在临济城下把齐、楚两军打得惨败，杀了齐王田儋和魏王的丞相周市。魏王见秦军来势凶猛，就与民众相约投降，并在投降的协约签字后，魏咎本人投火焚烧自杀。魏咎的弟弟魏豹逃往楚国，楚怀王给了魏豹几千人马，让魏豹重新夺回魏国的领土。
再说齐国田荣收集兄长田儋的残余兵力，向东撤退到东阿邑（位于今山东省聊城市阳谷县阿城镇）。章邯随后追击包围了田荣的军队。齐国人这时听说田儋已死，就拥立战国晚期齐国末代君主田建的弟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国，田角的弟弟田间为将军，以此来对抗诸侯国。
也就是说，齐国人一直没有远大理想，如果田建当年有政治眼光，就不会不设国防，并且会组织国际维和部队；田儋如果有政治眼光，就不会杀公孙庆；现在田假又与诸侯对抗，我想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秋，七月，大霖雨。武信君引兵攻亢父，闻田荣之急，乃引兵击破章邯军东阿下，章邯走而西。田荣引兵东归齐。武信君独追北，使项羽、沛公别攻城阳，屠之。楚军军濮阳东，复与章邯战，又破之。章邯复振，守濮阳，环水。沛公、项羽去，攻定陶。（《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七月）。

公元前208年七月，天降连绵的大雨。武信君项梁率部攻打薛郡亢父县（治所在今山东省济宁市南），他听说田荣危急，连忙率部前往东阿邑，章邯见项梁率部前来，迅速向西逃跑。田荣得救后，不是感谢项梁去参加起义反秦，而是率军向东返回，守着他在齐国的一亩三分地。项梁只好单独带领起义军向北追击败逃的秦军，派项羽、刘邦从另一路攻打东郡城阳县（治所在今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东南），项羽又使用了他的老办法——屠城（杀光全城的军民）。
项梁所率领的楚军行军到达东郡政府机关所在地濮阳县（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阳市濮阳县）东面，再次与章邯交战，又一次打败了章邯。章邯重新收集残兵坚守濮阳城，并挖壕沟引来黄河水形成环城河自保。项梁、刘邦因此撤兵，去攻打定陶县。
到了八月，随着陈胜起义的声势、自立为齐王的田荣，与原来齐国末代君王田建的弟弟田假发生了内战。

八月，田荣击逐齐王假，假亡走楚，田角亡走赵。田间前救赵，因留不敢归。田荣乃立儋子市为齐王，荣相之，田横为将，平齐地。章邯兵益盛，项梁数使使告齐、赵发兵共击章邯。田荣曰：“楚杀田假，赵杀角、间，乃出兵。”楚、赵不许。田荣怒，终不肯出兵（《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郎中令赵高恃恩专恣，以私怨诛杀人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之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也。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常居禁中。赵高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高（《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高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关东群盗多， 急，益发繇，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宫。吾所言者，不可传也。欲见，无闲。”赵高曰：“君诚能谏，请为君侯上闲，语君。”于是赵高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闲，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闲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赵高因曰：“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贵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高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以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先使人按验三川守与盗通状（《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李斯闻之，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高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昔田常相齐简公，窃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群臣，卒弑齐简公而取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矣，而又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其欲无穷，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必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廉强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二世雅爱信高，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高。高曰：“丞相所患者独高，高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是时，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追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税赋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自杀，独李斯就狱。二世以属赵高治之，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宾客。赵高治斯，榜掠千馀，不胜痛，自诬服。
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欲上书自陈，幸二世寤而赦之。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馀年矣。逮秦地之狭隘，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阴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阴修甲兵，饬政教，官斗士，尊功臣；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又北逐胡、貉，南定北越，以见秦之强。更克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此皆臣之罪也，臣当死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高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
赵高使其客十馀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辄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则楚兵已击杀之。使者来，会职责相下吏，高皆妄为反辞以相傅会，遂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决焉（《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公元前208年八月，田荣追击齐王田假，田假逃到楚国。田角逃到赵国。田间在田假与田荣打仗之前，就去援救赵国了，因此他留在赵国不敢回国。田荣立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田荣自己担任了丞相，田横为将军，平定了原来齐国的领土。
此时，章邯的兵力更加强盛，项梁几次派使者去通告齐国和赵国出兵共同攻打章邯。田荣这时好像忘记了东阿邑项梁的救命之恩，提条件说：“如果楚国杀了田假，赵国杀了田角、田间，我就出兵。”楚、赵两国见田荣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都没有答应，田荣因此大怒，最终没有出兵。
在咸阳。秦二世的侍从室主任（郎中令）赵高，他依仗对秦二世有扶立之恩而专权横行，以个人私怨杀害了很多人。这时，他看到起义军风起云涌，害怕大臣入朝向秦二世说出他才是引起朝廷动荡的祸根，就劝二世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让群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能见到他本人。况且陛下还很年轻，未必对每一件事都精通，现在坐在朝廷上听群臣汇报政务，若有赏罚不当之处，就会把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这并不能让陛下向天下人显示圣明。所以陛下不如拱手深居宫中，让我和熟悉法令的侍中（官名。秦朝侍中为丞相府的属员，以往来殿内东厢奏事而得名。汉武帝时的侍中，有些像生活秘书或玩伴。诸如金日磾、卫青、桑弘羊、霍去病、苏武、李陵、霍光等人都曾在十多岁进宫当侍中，负责看看滴漏，跑跑路打听情况，更多时间是陪着玩。汉昭帝刘弗陵让金日磾八岁左右的儿子金赏、金建担任侍中，与汉昭帝同时起床、睡觉。到南北朝时，侍中成为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一类的要员，到唐玄宗时代，侍中是专职宰相的代名词了）服侍在您身边，等大臣将事务报上来之后，以便回复。如此一来，大臣就不敢奏报疑难事了，天下人就会称陛下为圣明的君主。”
赵高说完，表情显得自己对二世非常关心。已经被赵高精神绑架的秦二世，前次听了李斯讲的君主执政靠“赏”与“罚”的准则，非常认同，这时认为赵高的理论也有道理，就心安理得地不再坐朝接见大臣。他常常住在深宫，赵高侍奉左右，这样赵高就从中玩弄权术，形成一切事情都由赵高来决定的局面。
赵高听说李斯对让秦二世不上朝提出了异议，就拜见了这位丞相，设计谋害李斯说：“关东地区起义军风起云涌，如今皇上着急的事是增加徭役（统治者强迫平民从事的无偿劳动）去修建阿房宫，搜集狗马一类无用的宠物。我想劝阻，但因地位卑微不敢说。这可真是您丞相要劝的事。您为什么不去劝阻呢？”
赵高为李斯挖好了陷阱，让李斯去得罪秦二世。李斯好像还没有认清赵高的本性，或者说他对赵高还抱有幻想，连忙说：“是啊，我早就想说了。但是，如今皇上不到朝廷坐班，接见大臣听取汇报，长期居在深宫，我所要说的话，不能传达进去，而想要见面陈述，他又没有空闲的时间。”
赵高见李斯中了自己的计，尽管内心对李斯恨之入骨，但此时装得特别友好地说：“您如果真想诚心劝谏陛下，就让我在皇上有空的时间通知您。”
赵高说完，脸上表现出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让李斯受到感动。终于有一天，赵高见秦二世正在设宴取乐，一群美女站在他面前调情时，连忙派人通知李斯，说：“皇上正好闲着，您可以进宫上奏。”
李斯迅速赶到宫门求见。可是警卫不让他进去，李斯如此接二连三催逼。秦二世见李斯如此无理，愤怒地说：“我经常闲着他不来，我正在设宴私下取乐，他就来请示！丞相这样做，岂不是欺我年少么？”
赵高见秦二世发怒，觉得到了离间二世与李斯关系的时候，连忙趁机挑拨说：“沙丘伪造遗诏逼扶苏自杀的密谋，丞相参与了。现在陛下已经登基，而丞相的地位却没有升级，他的意思是想让陛下割地，让他好称王。而且陛下如果不问我，我还不敢说。再就是丞相的长子李由担任三川郡的郡守，楚地盗贼陈胜等人都是丞相邻县的亡命之徒，因此这些盗贼敢公然横行，以致于起义军经过三川郡的时候，李由只是据城防守。我听说他们还相互有文书往来，因还没有核实，所以不敢奏报陛下。况且丞相在外面的权力比陛下还要大呢！”
赵高火上浇油说了一通，让本来阅世不深的秦二世一时难容，加上赵高一直善于搞蒙骗煽动，让秦二世觉得他赵高最忠。当秦二世有了这样的理解，自然对李斯立案查办，但又怕证据不足，于是就先派人到三川郡去调查李由和起义军互相勾结的细节去了。
李斯听说秦二世派人到三川郡去调查长子李由通匪的事，连忙上奏揭发赵高说：“赵高专擅陛下所使用的赏罚大权，他的权力跟陛下没有什么区别。二百多年前田常（春秋晚期人。姓妫，本来妫姓出自姬姓，是黄帝的后代。田常真名为“恒”，后人因避汉文帝刘恒讳称他为田常，也称田成子。他是田乞的儿子。齐简公时，他与名叫“监止”的人同时担任简公的左、右丞相。因田常的权力与监止不分上下，就恢复他父亲时的政策——以大斗出，小斗进的方法笼络民心。公元前481年，他杀了监止和齐简公，立齐简公的弟弟姜骜为平公，自任相国，扩大封地，杀尽姜氏公族中的强者，从此田氏专权。后来姜氏传了三任君主，田氏齐太公田和【前391年，田和放逐齐康公于海岛，自立为齐君】，正式取代姜氏齐国君主的地位）担任齐简公姜壬的丞相时，窃取了姜壬的君权，自己私下施恩于民，导致田常本人下得百姓的拥戴，上得群臣的支持，最终此人杀了齐简公，篡夺了齐国的政权。这是天下人共知的事。如今，赵高有篡权的邪恶野心，并有危险的反叛行为，他自己的富有，就像田常在齐国富有一样。加上他贪得无厌，追求利益没有止境，排列的地位紧次于君主，所以我说他在窃取陛下的权威与信誉，其行为就像韩玘侍奉韩国末代君王韩安一样。陛下如果不铲除此人，我担心他一定会作乱。”
秦二世看了李斯的奏章，不经意地冷笑说：“李斯这是说的什么话！赵高本来就是个太监，然而他却没有因天下安而纵情享乐，没有因天下动乱而改变忠心，加上赵高廉洁行善，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这是他以忠诚得到的晋升，以守信得到的地位，朕确实认为他才是难得的贤才。而你李斯却怀疑他，这是为什么呢？再说朕不依靠赵高，还能依靠谁呢？更何况赵高精明强干，廉洁奉公，下知民情，上合朕意，你就不要乱猜疑了！”
秦二世翘着嘴巴说完，唯恐李斯杀了赵高这个“活宝”，还暗中将李斯的话告诉了赵高。赵高听了，装得非常无辜而忠心的样子，说：“丞相所担心的只是我一个人，我死了他就想干田常所干的专权弑君的事。”
此时，起义军日益增加，而朝廷从关中派到东面去攻打盗匪的部队，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前208年。在秦始皇朝曾任御史大夫）对此提出建议说：“关东（指函谷关以东）群盗同时起义，我们秦军源源不断地调兵追击，尽管我军杀敌很多，但起义军仍然不能禁止。如此众多的盗匪，分析其中原因，都是由于兵役、水陆运输和建筑工程等徭役造成的。加上这些徭役让人民痛苦不堪，同时赋税也在大量增加。鉴于以上因素，我们恳请陛下暂时让修建阿房宫的役夫停工，减少四方守边的兵役，然后停止运输等事项的徭役。”
秦二世听了这一建议，把赵高和李斯灌输他的“君王至尊”搬了出来说：“凡是要拥有天下至尊的君主，就得任意穷奢极欲，君主重要的地方在于修明法制，下面才不敢为非作歹，这样朕就能驾驭天下了。比方说虞舜、夏禹这样的君主，他们虽然贵为天子，却亲自去访穷问苦，这实在是有失体统，为百姓当了公仆，还能谈论什么立法呢？何况我的先帝是诸侯出身，兼并了天下。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我只不过对外阻止四方蛮族的掠夺，用以安定边境；对内兴修宫室，用以彰显朕的得意之心，而你们是目睹先帝创业建功的见证人。”秦二世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沮丧，接着话锋一转说，“朕即位两年来，反贼蜂拥而起，而你们却不能禁止，反而还想停止先帝生前所修建的宫殿，减少兵役。你们这样做是上无以报答先帝，下无以为朕尽忠效力，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人又何必高居官位呢！”
秦二世说完，扬长而去。随后，他让司法部门将冯去疾、李斯、冯劫关押，按照法律程序追究责任。冯去疾、冯劫可能怕严刑逼供受辱而自杀，唯独李斯被关押。秦二世留下李斯，是因为还有李由的案件未了，他把李斯交给赵高处理，调查李由谋反的证据。接着又将李斯的宗室、宾客全部抓捕。赵高惩治李斯，用竹条抽打了他一千多次，李斯不堪忍受苦痛，自己承认了诬陷之罪。
李斯之所以没有自杀，是因为他自恃能言善辩，有功于秦朝，再加上他实在没有反叛之心，想上书辩解冤情；最终能侥幸得到秦二世醒悟后的赦免。于是，他从狱中上书说：“我担任丞相已经三十多年了。当初秦国疆土狭小，方圆不过千里，军队不过几十万。我竭尽自己微薄的才能，暗中向诸侯各国派遣间谍，这些间谍带着金银珠宝，让他们离间诸侯国的君臣关系；同时也暗中备战，修改政令、教化百姓，提升善战将士杀敌的本领，尊重有功之臣。所以能挟持韩国，削弱魏国，打败燕国、赵国，铲除齐国、楚国，最终兼并六国。俘获这些国家的国君，拥立秦王为天子。接着又在北方驱逐胡、貉（其部落初在河北燕国以北。其后迁到辽东之外）部落，在南方平定百越部落，从这些方面足以看到秦朝的强盛。接着又改革文字，统一量衡、尺度，并行文公布于天下，以树立秦朝的威名。可是，今天这些都成为了我的罪状，如果是这样，我就应该早被处死！幸好陛下希望我能发挥全部的余热，才得以活到今天。希望陛下能明察！”
尽管李斯搬出了自己所有的功绩，但是，这道奏折呈上后，赵高却命令御吏扔掉而没有上报，并且恶狠狠地说：“囚犯怎么能上书！”
赵高发泄完怒气，连忙又派出十多名门客冒充皇帝派出的御史、谒者、侍中，轮番审讯李斯，李斯真以为是二世派来的人，以实情对答。赵高见李斯翻供，就指使刽子手再次对李斯进行拷打。导致后来秦二世派人去核对李斯的供词，李斯以为又是赵高在捣鬼，最终没有敢更改冤屈的口供。当这份含冤的供词呈给秦二世时，他非常高兴地说：“如果没有赵高君的严审，我几乎要被丞相出卖！”
再说等到秦二世派到三川郡调查李由的人抵达三川时，楚军已经杀了李由，这一事实让赵高诬陷李由通匪的不实之词不攻自破。使者回来汇报，正好李斯被交给司法官审问定罪，赵高为了掩盖事实，再次捏造李由谋反的证据，经过一番捏造，其罪与李斯的罪状加在一起，让李斯同时接受了五种刑（即墨、劓、剕、宫、大辟），最后的“大辟”就是在咸阳闹市上腰斩。
李斯走出监狱接受行刑时，和排行居中的儿子同时被押送到刑场，李斯回头对儿子说：“我真想和你重新牵着黄狗，共同到老家上蔡县东门去追逐狡兔，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事了！”李斯说完，父子俩相对痛哭，并且连累三族被杀。
随着李斯的死，秦二世提拔赵高当了丞相。此后，秦国政务事无巨细，都由赵高一人处理。
综上所述，赵高把秦二世一个个亲人和能臣都杀了，最后让二世那蹒跚的政治脚步走向死亡之路。

六

巨鹿之战

连日的秋雨，让位于今山东省荷泽市定陶区万福河的洪水暴涨，项梁所率领的起义军在东阿邑打败了章邯的军队后，又向北来到了定陶县。

项梁已破章邯于东阿，引兵西，北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沛公又与秦军战于雍丘，大破之，斩李由。项梁益轻秦，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项梁弗听。馀乃使宋义使于齐，道遇齐使者高陵君显，曰：“公将见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则及祸。”二世悉起兵益章邯击楚军，大破之定陶，项梁死（《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八月）。
时连雨，自七月至九月。项羽、沛公攻外黄未下，去，攻陈留。闻武信君死，士卒恐，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东，徙怀王自盱眙都彭城。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
魏豹下魏二十馀城，楚怀王立豹为魏王（《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九月）。

项梁已在东阿城打败了秦将章邯，率部向西前进，后来又北向到达定陶县，再次打败秦军。项羽、刘邦接着在雍丘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市杞县）与秦军交战，也大败秦军，并杀了三川郡的郡守李由。由此，项梁更加轻视秦军，显出了骄傲的神色。将军宋义是一位有头脑的人，他觉得骄兵必败。因此，他非常诚恳地对项梁说：“打了胜仗如果将领就骄傲，士兵就会怠慢下来，这样的骄兵必定会失败。现在我们的战士已有些松懈斗志了，而秦军却仍然在日益增兵，我为您的行为感到恐惧。”
尽管宋义出于好心，但是项梁就是不听，当他觉得宋义在向他泼冷水、涣散军心时，就打发宋义出使齐国去了。宋义在途中遇到了齐国的使者高陵君田显，说：“您将去见武信君（项梁）吗？”
田显见宋义一脸的诚意，爽快地说：“是。”
宋义出于好意，说：“我断定武信君的军队必败。您慢点去或许能免于一死，快速赶去就会有杀身之祸。”
宋义说这番话时，秦二世调动了全部的军队增援章邯，结果在定陶县打败了楚军，项梁果然战死。
这时秋雨不停下，从七月下到了九月，让人们感觉到心烦意乱。就在大雨中，项梁的两位大将项羽和刘邦攻打外黄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西北人和镇黄集村）没有攻下，只好临时撤军，又去转攻三川郡的陈留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市陈留镇）。这时，他们听说项梁已死，导致军心恐慌，项羽、刘邦见此就和为陈胜报仇的将军吕臣一起，率军东撤，并把楚怀王芈心从盱眙县迁到彭城（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建都。吕臣驻军彭城东面，项羽驻扎在彭城西面，刘邦屯兵在砀县。砀县可以说是刘邦的井冈山。刘邦这样做，说明张良在留心为刘邦寻找出路；如果楚军不利，他们就好独立。
好在项梁的死，又涌现出一位英雄，他就是原魏国贵族，后来陈胜扶植起来的魏王（魏咎）的弟弟魏豹，他率部攻占了原来魏国的二十多个城市，楚怀王芈心立即封魏豹为魏王。
楚怀王安抚了魏豹，接着进行了人事改组。

后九月，楚怀王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沛公为砀郡长，封武安侯，将砀郡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为令尹（《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闰九月）。

公元前208年闰九月，应该是农作物丰收的季节。而此时楚怀王无心欣赏这一丰收的景象，而是合并了吕臣、项羽的军队，将他们收编到自己的名下；任命刘邦为砀郡郡长。封刘邦为武安侯，并统领砀郡兵马；封项羽为长安侯，号称鲁公；任命吕臣为司徒，他的父亲吕青为令尹。
楚怀王调整了人事之后，我们看出了他的糊涂，从他所封的官员中，没有做到公平。
再说项梁的死，让秦将章邯的尾巴翘了起来，这为秦国对起义军的最后一战，埋下了祸根。

章邯已破项梁，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大破之。引兵至邯郸，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张耳与赵王歇走入巨鹿城，王离围之。陈馀北收常山兵，得数万人，军巨鹿北。章邯军巨鹿南棘原。赵数请救于楚。
高陵君显在楚，见楚王曰：“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居数日，军果败。兵未战而先见败征，此可谓知兵矣。”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说之，因置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以救赵。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
行至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不然。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疲，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鼓行而西，必举秦矣。故不如先斗秦、赵。夫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运筹策，公不如义。”因下令军中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乃遣其子宋襄相齐，身送之至无盐，饮酒高会。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曰：“将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岁饥民贫，士卒食半菽，军无见粮，乃饮酒高会；不引兵渡河，因赵食，与赵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强，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赵举秦强，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扫境内而专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
初，楚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强，常乘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之杀项梁，奋势愿与沛公西入关。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猾贼，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坑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无侵暴，宜可下。项羽不可遣，独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怀王乃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陈王、项梁散卒以伐秦。
沛公道砀，至阳城与杠里，攻秦壁，破其二军（《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闰九月）。
冬，十月，齐将田都畔田荣，助楚救赵。沛公攻破东郡尉于成武（《资治通鉴》秦二世三年十月）。

章邯见自己打败了项梁，就以为楚军不值他再去担忧。于是，他率部渡过黄河，到河北攻打赵国，结果赵军大败。随后他又乘胜前进，到达赵国的首都邯郸城，将城中百姓全部迁徙到黄河以南，铲平了邯郸的城墙。赵国的宰相张耳与赵王赵歇，此时逃到了钜鹿郡政府机关所在地钜鹿县（治所在今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西南），秦将王离率部将钜鹿城包围起来。陈余到赵国北部收集了常山郡的残兵，集中后得到了几万人，驻扎在钜鹿城的北面，章邯驻军钜鹿南面漳水河北岸的棘原（地名。位于今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西南平乡镇南）。赵王见秦军如此强大，几次派人向楚怀王请求援军。
再说与宋义相遇的齐国使者高陵君田显，他听了宋义的话活到了今天。这时，他正在彭城，对楚怀王说：“宋义断定武信君必败，没过几天，项梁果然失败战死。宋义能有如此的远见，应该是一个懂得兵法的人，如果让他去援救赵国攻打秦军，我看一定能取胜！”
田显说完，脸上仍然显示出对宋义的崇敬。楚怀王听了他的话，连忙召来宋义，通过与宋义交谈，让怀王十分满意。因此，怀王就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副将，范增为军师，带兵去援救赵国。在出发前，楚怀王还下了一道死命令：各路将领都归宋义统一指挥，号称他为“卿子冠军”。
宋义从彭城率部到达安阳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安阳市安阳县东南），他见秦军防守严密，在安阳县停留了四十六天。项羽既是一个求战心切的人，又是一个不想听宋义指挥的副将。因此，他对宋义说：“秦军围困赵军形势紧急，我军应该火速渡过黄河去增援，如果由我军攻打外围，赵军在内接应，秦军就一定会被打败！”
项羽说完，宋义反驳说：“你的这种战术不对。如果说只是打死一只牛蚊子，而不能消灭它的幼虫，就会带来后患。现在秦军攻打赵国，如果秦军取胜，他的军队就会疲惫，我们再趁秦军疲惫去进攻；如果秦军失利，我们就率军击鼓西进，这样就一定能歼灭秦军。所以我认为不如先让秦、赵两军相斗，到时我们从中获利。”宋义说到这里，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说，“身披铠甲，手持利器，冲锋陷阵，我不如您；运筹帷幄，制定决策，您却不如我。”
宋义说完，还下了一道命令说：“凡是战士中有猛如虎，乱如羊，贪如狼，倔强不肯服从我的命令者，一律处斩！”从宋义的这道命令来看，就像是针对项羽下的。项羽又岂能不知？他只是在等待报仇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不久，宋义派他的儿子宋襄去齐国担任丞相，并亲自把宋襄送到无盐县（治所在山东省东泰安市东平县东平街道无盐村南），大摆宴席饮酒作乐。正好这时天气寒冷，大雨不停，将士饥寒交迫。项羽利用这一机会煽动说：“我们将要与赵军奋力攻打秦军，如今却长期留在安阳不能前进。加上农田欠收，百姓贫困，士兵吃的一半是野菜一半是杂粮，由此可以看出，军中没有存粮。而宋将军竟然设宴会见高朋好友，不领兵渡过黄河，让士兵到赵国去就食，然后与赵军合力击秦，还说什么‘趁秦军疲惫之机，再发动进攻。’我认为他这样做，是故意让强大的秦军攻打新建立的弱小赵国，这样秦军就会一举取胜’。等赵军失败，秦军将会更加强大，到那时，我军还哪有疲惫之机可乘呢！再说我军刚刚打过败仗，楚王此时坐立不安，集中了全国的兵力交给宋将军，国家的安危就在此一举。现在宋将军不体恤士兵，而是徇私让儿子去当赵国的丞相，他的这种行为不是以国家为重啊！”
在宋义从彭城出发援救赵国前，楚怀王与各路将领约定：“谁先攻进关中咸阳，谁就是关中王。”
这时，秦军还很强大，强大到还能经常向北追打逃敌，导致名路将领都认为不利于首先入关占领秦国的首都咸阳，唯独项羽是一个天不怕的人，加上他怨恨秦军杀了叔叔项梁，发誓愿与刘邦一起进入函谷关，打到咸阳去。楚怀王手下的老将见项羽有些鲁莽，都冷笑说：“项羽这个人迅捷勇猛、狡诈凶残，他攻破襄城县曾将城中军民全部活埋。凡是他经过的地方，无不遭到毁灭性的残杀。何况楚军几次进攻，都没有成功，加上以前的陈胜、项梁都失败了，因此不如改派敦厚老成的长者，以仁义安抚西面（指今陕西省）。再说秦国人对秦国君臣的暴行感受最深，现在看到我军派去的是宽厚的长者安抚他们，我看不需要交战就能取胜。如果采纳了我们的建议，项羽就不必去了；只有刘邦历来宽宏大量，又有长者的风度，我们认为可以派他去。”
楚怀王觉得有理。于是他否决了项羽的请求，派刘邦西进咸阳，让刘邦收容陈胜、项梁的残兵游勇攻打咸阳。
刘邦率部从郡砀出发，兵分两路很快到了颍川郡的阳城县（治所地今河南省郑州登封市东南二十四里告成镇），接着另一路也到达杠里邑（位于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西南），打败了秦军的两支部队。
到了秦二世三年（前207）新年十月，齐国将领田都背叛了齐将田荣，主动率部援救赵国。刘邦在伯乐的故乡成武县（治所在今山东省荷泽市成武县）打败了秦国东郡郡尉。
介绍了刘邦的去向，我们回头看项羽。

十一月，项羽晨朝将军宋义，即其帐中斩宋义头。出令军中曰：“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阴令籍诛之！”当是时，诸将皆慑服，莫敢枝梧，皆曰：“首立楚者，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使人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怀王因使羽为上将军（《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十一月）。

公元前207年十一月，项羽早晨去进见他的总司令（上将军）宋义时，就在营帐中砍下了宋义的头颅。当他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走出营帐时，向楚军发号司令，说：“宋义与齐国人合谋反楚，楚王密令我杀了他！”
随着这一谎言的传播，众将领都因畏惧项羽而被震慑服从，所以大家一致说：“首先提倡恢复楚国，是您项家提出来的，如今又是您诛杀了宋义这样的乱臣贼子，所以上将军之位非您莫属。”
有了大家的认可，项羽在众将的拥护下，代理了总司令。项羽有了职权，立即派人去追杀宋义的儿子，追到齐国领土上将他杀了。并派部将桓楚（追随楚霸王征战，直到战死在乌江边）向楚怀王作了汇报，楚怀王是一个靠项氏扶立起来的君王，他也只能让项羽担任了上将。
转眼腊梅绽放，十二月的钟声已经敲响，让我们再去看看刘邦。

十二月，沛公引兵至栗，遇刚武侯，夺其军四千馀人，并之；与魏将皇欣、武满军合攻秦军，破之。
故齐王建孙安下济北，从项羽救赵。
章邯筑甬道属河，饷王离。王离兵食多，急攻巨鹿。巨鹿城中食尽、兵少，张耳数使人召前陈馀。陈馀度兵少，不敌秦，不敢前。数月，张耳大怒，怨陈馀，使张黡、陈泽往让陈馀曰：“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安在其相为死！苟必信，胡不赴秦军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陈馀曰：“吾度前终不能救赵，徒尽亡军。且馀所以不俱死，欲为赵王、张君报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饿虎，何益！”张黡、陈泽要以俱死，乃使黡、泽将五千人先尝秦军，至，皆没。当是时，齐师、燕师皆来救赵，张敖亦北收代兵，得万馀人，来，皆壁馀旁，未敢击秦（《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十二月）。
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乃遣当阳君、薄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巨鹿。战少利，绝章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陈馀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大破之，章邯引兵却。诸侯兵乃敢进击秦军，遂杀苏角，虏王离；涉间不降，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军。救巨鹿者十馀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侯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资治通鉴》秦二世二年十二月）。

公元207年十二月，刘邦率部到达栗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夏邑县）时，遇到了魏国将领刚武侯，刘邦夺其兵权，收编了他的四千多人，又与魏将皇欣、武满的军队联合攻打秦军取胜。
原来齐国的国君田建的孙子田安，这时他攻下了济水（《禹贡》记载：“导水东流为济，进入于黄河，涨水溢满荥水，东出于陶邱北，流入菏泽，再向东北汇入汶水，然后北向东入于海。”）以北的地区，跟随项羽援救赵国。
秦军剿匪总司令章邯，这时修筑甬道通向漳河，为王离提供军粮。王离军中粮食充足，正在加紧攻打钜鹿城。钜鹿城内粮尽兵少，张耳几次派人出去请求陈余前来营救。陈余估计自己的兵力不足，担心打不赢，所以不敢贸然到钜鹿参战。如此过了几个月，张耳对这位结拜兄弟不肯出兵而十分恼怒，在他怒斥陈余的同时，依然派张黡（yǎn）、陈泽前去责备陈余说：“当初，你我结拜为生死兄弟，而今，赵王和我很快就要被杀，而你拥有数万兵力，却不肯出手相救，我们结拜时‘同生共死’的誓言到哪里了？如果你还守信，为何不出兵抗击秦军与我一同战死！这样还有十分之二保全下来的希望。”
陈余听了这番话，对使者表明心迹说：“我估计自己前去终究不能救赵，而且只会白白送死。更何况我之所以不和张耳同归于尽，是想为赵王、张耳向秦军报仇啊！现在他一定要我同死，就如同把肉送给饿虎，有什么作用呢！”
尽管陈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张黡、陈泽却要挟陈余上路，陈余只好派张黡、陈泽率领五千人先去试试秦军的实力，结果他们一到就全军覆没。这时，齐军、燕军都来援救赵国，张耳的儿子张敖也到北面收集代地的士兵，得到一万多人，但是到达前线后，却都在陈余的军队旁边安营扎寨不敢进攻。
再说项羽杀了“卿子冠军”宋义后，威震楚军，他派当阳君黥布和蒲将军率领两万人渡过黄河，援救钜鹿城的张耳。一战稍有小胜，截断了章邯所修的甬道，使王离的军队粮食短缺。陈余见项羽前来，重新请求用兵。项羽见自己现在成为了救世主，连忙率领全军渡过黄河，等这些楚军渡过黄河后，他下令凿穿船底沉入水中，砸碎砂锅、陶甑（zèng。古代炊具,底部有许多透蒸汽的小孔,放在鬲上蒸煮），烧毁营房，只让战士携带三天的口粮，以此表示他将与秦军决一死战（成语“破釜沉舟”就是从这一典故中产生）。因此，楚军想从侧面包围王离，经过九次血战，大败秦军。章邯领兵退去，各国的诸侯援军这时才敢出击秦军。随即杀了秦将苏角，俘获了大将王离。涉间不肯投降，自焚而死。
综上所述，项羽书写了一部惨烈而悲壮以少胜多的战争史，这为他成为西楚霸王奠定的坚实的基础。而此时楚军的威风压倒诸侯军；援救钜鹿的诸侯军队中有十多个军营，却都不敢出击。等到楚军攻打秦军时，诸侯军的将领都在营地观战。他们看到楚军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喊杀声惊天动地，诸侯军个个惊叹不已。项羽率部打败秦军后，他召见了各路诸侯将领。这些诸侯将领怕项羽责怪他们坐山观虎斗，进入楚军的辕门时，没有一个不是跪着前行的，谁也不敢仰视。项羽从此成为了诸侯的总司令，各路诸侯也都愿意听他的指挥。
从这一史料来看，项羽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名气，也打出了地位；如果说宋义的死是无辜的，我看宋义的死是为项羽树立了丰碑。
项羽成为了诸侯国的总司令后，又会有一次人事改组，这将会为他与刘邦争夺关中王拉开序幕。

七

二世被杀

今河南省开封市位于河南省中部偏东，是黄河冲积扇形平原的尖端。也是我国八大古都之一（即西安、洛阳、北京、开封、南京、杭州、安阳、郑州）。它东临商丘市，西连荥阳和郑州二市，南接河南省许昌市、周口市，北靠黄河，与中原油田隔河相望。总面积六千四百四十四平方公里，其中市区面积三百六十二平方公里。南北宽约九十二公里，东西长约一百二十六公里。东距亚欧大陆桥东端的港口城市江苏省连云港五百公里，到河南省会郑州市仅七十二公里，在中国版图上处于豫东平原的中心部位。
时光的隧道进入公元前207年三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桃花的凋谢，战场上的鲜血。

三月，沛公攻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会战白马，又战曲遇东，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二世使使者斩之以徇（《资治通鉴》秦二世三年三月）。
夏，四月，沛公南攻颍川，屠之。因张良，遂略韩地。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关。沛公乃北攻平阴，绝河津南，战洛阳东。军不利，南出轘辕。张良引兵从沛公。沛公令韩王成留守阳翟，与良俱南（《资治通鉴》秦二世三年四月）。

公元前207年三月，刘邦攻打开封，但没有攻下。接着他又西进，在今天河南省滑县以北的黄河白马津渡口与秦朝将领杨熊会战，一场血战之后，又向西南行了航空距离约一百多公里，在曲遇（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以东打了一仗，结果把秦军打得惨败。杨熊逃到三川郡重要军事重镇荥阳城，秦二世一气之下，派人去将杨熊斩首示众。
到了初夏四月，刘邦向南进攻颍川郡（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禹州市），屠杀了一批无辜的军民。由于张良的原因，攻取了原来韩国的领地。这时赵国别将司马昂（即司马卬，？—前205，项羽所封十八诸侯王之一。司马卬本是赵国将军，巨鹿之战后追随项羽入关。灭秦后，项羽分魏国地为西魏、殷两国，封司马卬为殷王，建都朝歌【曾是商朝晚期首都和春秋战国卫国早期首都，位于今河南省鹤壁市淇县朝歌镇】）正要渡过黄河进入函谷关，刘邦就向北进攻平阴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切断黄河渡口南部地区，在洛阳东面与秦军交战。但因作战不利，向南出轘辕关（位于河南省偃师城东南三十公里轘辕山上），张良率部跟随刘邦；刘邦命令韩王韩成留守颍川郡政府机关所在地阳翟县（治所在今河南省许昌禹州市），他带着张良一起南下。
从这一史料来看，刘邦为了让张良一起入关，不惜血本在原韩国领土上开战，导致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六月，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宛，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偃旗帜，迟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欲自刭，共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上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秋，七月，南阳守齮降，封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高武侯鳃、襄侯王陵降。还攻胡阳，遇番君别将梅鋗，与偕攻析、郦，皆降。所过亡得卤掠，秦民皆喜（《资治通鉴》秦二世三年六到七月）。

公元前207年六月，刘邦率部与南阳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郡守吕齮在犨水东（大致位于今河南省平顶山市西南）交战，打败了吕齮，正准备去攻打南阳郡城；吕齮逃回保卫宛城。刘邦见吕齮防守，率部到了宛城以西。张良觉得如果不攻下宛城，就难以顺利进入关中，因此对刘邦建议说：“您沛公虽然想尽快入关到咸阳，但是目前的秦军仍然强大，更何况秦军据险抵抗，现在如果不攻下宛城，一旦宛城守敌从背后夹击，这是非常危险的。”
刘邦采纳了张良的建议。于是，他连夜收下旗帜，率部抄小道返回，在天还没有亮时，将宛城包围了三层。等南阳郡守吕齮看到这一情形，觉得必死，想自杀效忠，他的舍人陈恢阻止说：“郡长想要寻死未免太早。”陈恢的话，让吕齮唤起了求生的欲望。于是，陈恢翻越城墙去见刘邦，说：“我听说您曾接受楚怀王之约，先攻入咸阳的就在关中称王。如今您滞留在这里攻打宛城，而宛城连城数十座，城内军民自认为投降也是必死无疑，所以都登上城墙坚守。现在您整天停留在这里攻城，士兵死伤必定很多，如果您率部撤离宛城，宛城的守军又肯定要尾随追击。这样下去，您就耽误了以前与楚王先入咸阳的人称汉中王的约定，在后又有强大的宛城守军夹击之忧。我为您着想，还不如订立盟约招降，加封南阳郡守，仍然让他留守郡中，率领南阳的军队一起西进。这样，那些没有投降的城邑，闻讯就会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等候您的到来，到时您就可以通行无阻了。”
刘邦连忙说：“好！”
到了初秋七月，吕齮举城投降，刘邦封他为殷侯；陈恢也封了一千户的领土。
安排了南阳的事，刘邦率部西进，所过城邑果然投降。等他到达丹水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寺湾镇故城村）时，高武侯戚鳃（刘邦宠妃戚夫人的族人）、襄侯王陵（？－前181，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人。王陵是沛县豪族，刘邦没有发达前对王陵像对待兄长一样尊重。后来楚汉战争中，王陵的母亲被项羽当了人质，她为了让王陵一心帮刘邦，伏剑自杀，项羽大怒将王陵之母烹煮）也投降了刘邦。刘邦又返回攻打南阳宛城东南相邻的胡阳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唐河县湖阳镇），遇到了追随项梁的番君吴芮的部将梅鋗（?—前196，今江西省上饶市余干县梅港乡人），就与他一起攻打析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西峡县）和郦县（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内乡县西北），这两县的守军全部投降。刘邦为了严正军纪，命令部队所过之处不得掳掠，秦地的百姓都非常高兴。
由于刘邦平定了南阳郡，为他进攻秦国首都咸阳创造了条件。就在这时，河北省的项羽再立新功。

（此段容发不上）

章邯听了司马欣的汇报，又看了陈余的来信，让他在历史的教训与现实的处境中犹豫不决，他想：自己一心剿匪，也没有通匪之心，赵高竟然如此无情！可是他一想到李斯父子的下场，又觉得司马欣说的有道理。何去何从，让他最后决定暗中派亲信候始成到项羽军中试探，如果条件成熟，就与项羽签订和约。可是这个带有高贵心态的将军，对项羽这样的草莽英雄有些瞧不起，可能是因为他提的要求过高，所以协约没有达成。项羽见章邯还高傲自大，派蒲将军率部昼夜兼程渡过漳水三户渡口（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磁县西南），在漳水南岸与秦军交战，再次打败了秦军。
随后，项羽又统领全军在漳水支流污水边打败了秦军。章邯在多次失败面前，高傲的心态变得谦和下来，他再次派人求见项羽订立和约。项羽立即召开了一次将军级别的会议，会上他首先发言说：“现在我军粮食短缺，本帅想答应章邯和平谈判的请求。”
项羽的话音刚落，晤会将领见战争打到了如此的地步，再加上又有楚怀王说的“谁先入关，谁就是关中王”的承诺，所以大家都说：“行。”
项羽见自己的意见得到了一致通过，就与章邯约定在洹水（今称安阳河）南面殷墟遗址举行会谈。经过商谈，终于订立了和平条约。章邯这次主动进见项羽，并且流着眼泪向项羽诉说了赵高的所作所为。项羽立章邯为雍王，将他安顿在楚军中，并任命司马欣出任雍王名下的总司令（上将军），让司马欣率领秦军作为入关的先头部队。
正当项羽要向咸阳进军时，瑕丘邑人（位于今山东省兖州市东北）申阳（张耳的宠臣，在黄河以南迎接项羽南下。项羽入关分封诸侯时，封其为河南王，把洛阳作为他的首都）率部来到河南追随项羽。
十一个月前，李斯死，秦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赵高有了这一特权，就想把大权独揽，但他又担心群臣不服，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就牵来一只鹿献给秦二世，奸笑说：“臣献给陛下的是一匹宝马。”
秦二世见鹿，还以为赵高在搞恶作剧，笑着说：“丞相搞错了吧？把鹿说成了马。”
秦二世揶揄了赵高之后，赵高就问随从和在坐的大臣。大家一时不知道赵高在用什么心计，一些人沉默不语，迎合赵高的人连忙说是马，一部分人则说是鹿。赵高听了这些好像盲人摸象的评语，暗中借用法律陷害那些不认同鹿就是马的人。通过这件事，以后大家都畏惧赵高，没有人再敢谈论他的过失。
再说赵高以前曾多次对秦二世说：“关东的盗贼成不了大事”。等到项羽俘获了大将王离等人后，加上章邯等人的军队也多次被打败，赵高才上书请求增兵剿匪。这时从函谷关以东的秦军全部投降了起义军。这样，秦二世的日子正如日薄西山，起义军如滚滚的洪流多头并举涌入咸阳。
转眼就是公元前207年八月，桂花的浓香没有掩盖住战争中死亡将士尸体的臭气。刘邦率领几万人马攻取了位于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以东的武关，来了一次残忍的屠城。赵高听说刘邦打进了武关，害怕纸包不住火，就托病不再见秦二世了。
我不知道李斯是否听到过赵高曾经对二世说：“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群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不能见到他本人。况且陛下还很年轻，未必对每一件事都精通……”的这番话，如果听到了，他一定会在天上对秦二世和赵高发出嘲笑。
如果李由看到赵高不敢再见秦二世的面，也会上前向赵高捅上一刀。可惜，这只能是笔者的遐想，而此时秦二世的恶梦降临了。

二世梦白虎啮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欲祠泾水，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及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吾欲易置上，更立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乃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兵追，劫乐母置高舍。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阎乐归报赵高。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乃立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资治通鉴》秦二世三年八月）。

秦二世梦见一只白虎咬死了他的法驾左边的骖马（天子的车有六匹马，两边各二匹马称为骖马，中间的二匹称服马），因此他心中既觉得这个恶梦奇怪，又感到闷闷不乐。于是，他就去问解梦人。解梦人占卜，说：“这是泾水神在作怪。”
秦二世听说是泾水神在与他为敌，就在望夷宫（位于陕西省泾阳县蒋刘乡五福村、二杨庄之间）实行斋戒，想将四匹白色的马沉入河中，祭祀泾水神。秦二世一边斋戒，一边静下心来回忆赵高的行为，他越想越觉得赵高有些不对，总感觉到赵高有此事在隐瞒自己。于是，他派人去责问赵高，为什么起义军打到了武关。
通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秦二世的黄梁美梦转瞬之间变成了恶梦，这时算得上是初醒。赵高见秦二世派人来责问自己，那颗贼心像得了疟疾病——不寒而栗。于是，他的邪念顿生：如果自己不杀这个傻子皇帝，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他暗中和他领养的女儿（因赵高天生阳萎，所以笔者诠释为“领养的女儿”）的夫婿阎乐（阎乐此时担任咸阳县令）、起高的弟弟赵成商量，狡辩说：“皇上不听我的劝，如今起义军快要打到咸阳来了，在这危急的时刻，他想杀我。如果我一死，你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想更立二世哥哥的儿子嬴子婴为皇帝。子婴为人仁爱俭朴，百姓都很尊敬他。”
赵高说完，表现出忧国忧民的样子。经过他们的一番精心策划，就让主管宫殿大门的“郎中令”作为内应，诈称有盗贼入宫，然后由阎乐调兵去追捕。
与此同时，赵高对阎乐有些不放心，还劫持了阎乐的母亲作为人质，安置到赵高的府中。然后派阎乐率领一千多人来到望夷宫门前，将秦二世的警卫团团长（卫令仆射）捆绑起来，奸诈地说：“盗贼进入了望夷宫，你们为什么不拦截？”
警卫团团长觉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辜的表情解释，说：“望夷宫宫墙周围都设置了岗哨，防守森严，怎么可能会有盗贼入宫呢！”
阎乐见对方辩解，怕事情暴露，就杀了警卫团团长，连忙带兵冲进了望夷宫。一路上，他们见人就杀，那些郎官和宦官都成了刀箭之下的冤死鬼。有些没有杀掉的郎官和太监，见事情有变，连忙逃跑，有些忠诚的人举箭抵抗，那些反抗的人当即被杀，这样死了几十人。郎中令和阎乐见望夷宫的警卫解除，就一同入内，用箭射向秦二世的帷帐。秦二世这个糊涂虫一时还发怒，等他召唤左右卫士时，贴身的侍卫一时慌乱不堪，也不敢上前拼搏。
在混乱中，秦二世身边只剩下一名宦官不敢离去。秦二世带着他由斋帐慌忙进入内宫，有些不解地对这个宦官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这位忠诚的宦官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把秦二世的昏庸，赵高的奸诈和盘托出说：“我之所以不敢说，才能保全性命；倘若我事先说了，早就被赵高所杀，哪能活到现在呢？”
随着这个太监的最后献忠，阎乐来到了秦二世面前，数落二世的“罪状”说：“你骄横放纵，滥杀无辜，天下人都背叛了你！你还是为自己作好打算吧！”
阎乐的话，等于是要秦二世自杀，可是二十四岁的秦二世，正在享受人间的奢华，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呢？在无奈之下，他提条件说：“丞相可以来见我吗？”
秦二世说这话，就像痴人说梦，阎乐眼睛一瞪，横蛮地说：“不行！”
秦二世见此，还在梦游似的说：“我希望能得到一个郡，在郡中称王。”
阎乐也没有同意。秦二世还不清白，又无耻地降级，说：“我愿意作万户侯。”这些话在阎乐听来等于是在放屁。秦二世不想想，这时的阎乐只是赵高手下的一个棋子，他怎么可能有权来决定秦二世的命运呢？秦二世在多次求情无果的情况下，只好降到最低的等级，说：“我甘愿与妻子儿女去作百姓，就像被我惩罚下去的各位公子那样，做个平民。”
尽管秦二世把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可是阎乐给他亮出了王牌，说：“我是奉丞相的命令，为天下百姓诛杀你，你就不要再说了！”
阎乐说完，指挥士兵上前行刺。秦二世这时才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拔剑自杀。阎乐见二世已死，回报赵高。赵高立即召集全体大臣、公子，报告诛杀二世的过程，并且说：“秦国以前本来是诸侯，始皇帝统一了天下才称帝。现在六国重新各自独立，秦朝的地盘越来越小，我们如果仍然以一个空名称帝，就会带来灭亡的下场。为此，我们应该像十四年前那样称王，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经过赵高这样一说，就立嬴子婴为秦王，并用平民的葬礼安葬了秦二世，地点不是皇家陵园，而是在咸阳杜县南面的宜春苑中（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雁塔区曲江乡江池村）。
我不知道此时的宜春苑是不是秦朝教女乐的下等教坊，也不知道宜春苑是不是曾经的一个妓院，但我知道秦二世葬在这里，正好如他生前所愿——去享尽人间所有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