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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老张,三爷喊你回家吃饭》 by二货LM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胖子不晓得在忙什么,我一个星期之后转到普通病房,他都没有再来过第二次,我也没过问, 想着等我好了,一定要敲他一顿,有了媳妇没兄弟的货。


闷油瓶跟我一起被转入普通病房,身上的管子也撤了几条下去,只有胃管还插着,他不醒,我都没法子喂他吃东西。


我爸妈在我转入普通病房之后的第三天回了杭州,是我二叔过来亲自接的,那天我妈靠在我旁边给我看她荷包里一张我很小时候的照片,讲那时候我有多乖巧,多懂事,末了感叹了一句,说我长大了,不听话了,最后扁着嘴朝我撒娇说:“小邪,妈妈老了。”那语气哀怨婉转,说的我绷直了神经半天都放松不下来。只得轻声软语的哄她说:“哪里老?妈你看,你连条鱼尾纹都没有,咱俩一起走大街上,人家都要说你是我姐的。”说完歪了头来我妈脸上吧唧一口,我妈特别吃我这套,每次她跟我生气,只要我亲近她一点儿,不管犯了天大的事儿,我妈都是二话不说就挺我身前的,那时候的我妈,忒有些野蛮婆婆的架势。


我二叔跟在我爸身后进来病房,看见小哥的时候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对我这边的事儿早就了若指掌了,对此我也见怪不怪,我不想费心去研究到底身边哪个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此吴非彼吴。


研究那些个做什么,如果连我二叔都要来害我,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还有谁是我能去信任的了。

他们是我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连着骨肉和血脉,比我和小哥还要亲,不管我做了什么,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宽容着我,我抬头叫他“二叔”,他就过来我身边摸摸我的胳膊腿儿,回头给我爸说:“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再有个把星期就能出院了。”


我爸从始至终没有舒展过的眉毛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平展开来,我心里特别难受,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我是那种人,究竟会受多大的伤害。


更不知道,假如有一天,上天不再如此的眷顾我或者是闷油瓶不再如此的眷顾我,他们二老该怎么办,这些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想的事儿,一想就胃疼。


我爸妈临走给我说,等我回了杭州记得回家吃饭,我妈甚至允诺亲手给我煮大闸蟹,我连连应着,突然觉得我妈真的有那么点上年岁人的啰嗦,可她不老,还是我记忆里那么年轻漂亮,能干。


我这时候已经可以自己下地,撑着拐杖走两步了,我送我爸妈和二叔到电梯口,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我很恭敬的给他们鞠躬,并不是做作,我只是愧疚,打心眼里对不起我爹妈。


小花和黑瞎子晚饭时候带了吃的来找我,我有些吃不下去,黑瞎子点了烟站在窗户边儿,我讨好的拉住小花的手,故意瞪大眼睛给他撒娇说:“我要抽烟。”小花一开始不乐意,我就可劲儿的摇他胳膊,跟小时候朝我三叔要糖一样,小花哪里受的了我这招,摆摆手朝黑瞎子那里把一整盒烟都给我要了过来。


我下床,本来是想撑了拐杖去窗口抽,小花伸手把拐杖拿开,一手抓着我胳膊架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搂着我腰,我想起他胳膊上的伤,不敢下力气,从床头挪到窗口本来没多远的距离,我走的差点残废掉。


小花告诉我,我从斗里出来之后整整昏迷了三个月零九天,正正好好一百天。


带我出斗的人是闷油瓶,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把我和胖子从斗里弄出来的。胖子出了斗就清醒过来,脸色很阴沉,可眼神特别透亮,用小花的话说,胖子就好像顿悟了的高僧一样,只可惜,他顿悟出来的第一条就是丢下我们这帮兄弟,跑杭州去把林夕给接了来,据说他是带了一身的土腥味和一叠银行卡直接跑去给林夕求婚了。林夕也不扭捏,直接点了头。
我能想象那时候的胖子,脸上洋溢的是怎样的幸福和满足,以及褪去的又是怎样的过往和遗憾,他是彻底的通透了,人生也好,感情也好。我很是高兴。


我问过小花的嗓子,是一次背着他问得黑瞎子,我当黑瞎子必定是要替小花心疼的,可那货却咧了嘴丫子给老子笑得开怀。我皱眉,恨不得过去把他抽死,我说:“瞎子,你不是宠着小花,怎么就这么不会心疼人啊,这我哪里放心把他交给你。”


黑瞎子点了烟,一手扶上墨镜,敛了嘴角的笑意,态度非常的认真,他低了头,隔着墨镜看我的眼睛,问我说:“三爷,你觉着,他那嗓子没了,真的是坏事儿?”


我下意识的想说“当然”,可过了脑子之后竟就没法子那么武断的开口,黑瞎子就收了那副严肃,特流氓的朝我喷了口烟,我被他呛的咳了好一会儿,但突然就想通了。


作为解家的继承人,当初小花会跟着二月红学戏,无非是得到长辈庇护的一个证明,他从小为了学戏究竟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就算我见过一些,可最暗里深里的东西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们这些人只看到他在舞台之上的风姿和坐镇解家之时的荣耀,没人过问过他,那些,到底是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如今嗓子没了,我想小花必定也是通透了许多,他的确是失去了唱戏的资本,可这失去之后的得到,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明了。


可黑瞎子懂,他全懂,小花不会给他说这些,他也不需要想我这样,利弊权衡的分析,小花只一个眼神他就懂小花所有的心思,这些年,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小花会离不了瞎子,他娘的,他俩要是不在一起,那才是老天不开眼啊!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62 【盘古的宠物 (8)】

云彩还是年轻漂亮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少女的清纯和清亮。挽着胖子的胳膊,笑得很甜。


胖子说,他没我这么好命,我在梦里的时候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至少还分得清楚每个人的特征,而胖子,则是完完全全被迷惑住了一样,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会瞧着云彩傻笑。


胖子的梦境非常的不真实,连个具体的情节都没有,大片大片的空洞背景,只有云彩的笑容,美得那么刺眼。


云彩挽着胖子,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胖子说,他不记得走了多久,身体的前进完全是出于本能以及惯性,可也不觉着累,眼睛和心里都只存得下云彩的那抹笑颜。


我看着胖子,突然有些心酸,胖子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可也没有笑,就像在讲一个无关于他的事件。但他眼神有些发虚,我晓得,胖子的确是已经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只是遗憾太深,不能被提起,就算是心思通明了,感慨还在的。


我不落忍见着这样的胖子,抬了酒杯过去碰他手里的酒瓶子,胖子朝我看过来,笑着把手里的酒喝下去,我问他说:“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胖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他给我说:“云彩那丫头对我是啥样的,我还是知道。我当时就觉得她是要带着我去什么地方,特别好奇,所以就跟着她走。可她领着我去的是她家,她住的屋子。她也不跟胖爷我说话,就是笑。我在她门口停住,根本不敢进去。”胖子说到这里,咧了下嘴巴叹口气出来,又摇摇头,苦笑一样继续说:“也不是不敢,有点像是……不想。”


我听着是很惊讶的,胖子对云彩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我是真真儿的看在眼里,云彩的家,云彩的闺房,这是个男人就拒绝不了啊,特别还是胖子,如果说不敢我倒还有些能够理解,这不想又是从何说起来着。


胖子也不给我答疑解惑,又打开瓶酒,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跟变脸一样,脸上的苦笑没有了,变成一种纯粹的释然,可我再问他是怎么醒过来的,他却是一个字也不肯给我说了。


我有些悻悻的不满,老子都如实招来了,怎么到了你这儿还给我留条尾巴出来,这不是坑爹么,吊着胃口一样,不上不下的。


小花挨得我最近,伸手过来覆上我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我转头过去看他,明白他的意思,每个人心里都有说不得的那句话,胖子有,我有,小花和黑瞎子,包括最不像人类的闷油瓶也会有,不是不能给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说,而是那句话只能来心底呆着,存着,讲出来,味儿就变了。


黑瞎子突然笑出来,一手擎着酒杯一手去勾胖子的肩膀:“你们都有福气,做得都是美梦,要不,我也给你们讲讲我和花儿的事儿?”


胖子知道黑瞎子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过去跟他撞酒瓶子,一口喝干,嚷嚷着让他快说。我也很好奇,他俩丢下我们之后到底去干什么了,赶紧竖了耳朵仔细听着。


黑瞎子假装咳了两嗓子,眼神往我这边儿瞟,我心说这是做什么,有话赶紧说啊。他朝我乐,伸手跟我要烟,我瞪他一眼,起身去衣兜里边翻了烟出来,连着打火机一起丢给他。黑瞎子扬手接住,点了一颗叼在嘴上,动作潇洒的不得了。


黑瞎子说,他和小花根本就没有丢下我们。


盘古的墓,葬的并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一个诅咒,每一个进去的人,如果想再次重回人世,必须留下一样东西。没人知道,究竟会失去什么,也没有人逃得掉这个诅咒,完完整整的从那里面走出来。


黑瞎子本来周身带着流氓的无赖相,笑起来还特别贱,可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笑,也没有很严肃,淡定自然的好像只是在讲一个故事。可他娘的就是听得我头顶直发麻,手心冒汗,以前很多次下斗,的确也会发生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可黑瞎子刚给我说的,咋听都跟午夜凶铃差不多了,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不会是故意编了个故事来骗我吧。如果是小花有意瞒我什么,那这个故意就会被无限量的放大。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63 【闷油瓶的竹马竹马】

好多年以后我曾经有一次搂着小哥问他说:“除了张海客,你到底还有多少只竹马啊?”语气里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嫉妒和愤恨,闷油瓶却只是淡然的摇摇头,他说:“我不记得他们。”


我笑得差些撒手人寰,想起来就算是失忆那会儿他也总是会特别认真的对着我说:“吴邪,我记得你。”哪怕那时候他并不认识我了。


我是被小花拉着手拖回到沙发上去的,手脚僵硬,完全没法子放松下来。小花哑着他那破锣嗓子让黑瞎子去屋里给我找药,小臂上一个好大的水泡,小花捧着我手问我疼不疼。


我没回答他,眼睛始终钉在对面那张跟我一样的脸上,我使的力气不小,他脖子上一圈的红痕,跟差些被勒死的狗一样,可他在笑,那种胜利在握,志得意满的笑,我看着那笑特别扎眼,每次忽悠出去些破烂货时候我就会这么笑,手握成拳头,身子有些抖,我不知道我还能控制住自己多久,这种欲丨望太过于强烈,弄死他,或者让他弄死我。


胖子叼着烟,皱着眉毛在我们中间走过来走过去,突然嘴里骂了句艹,毫不犹豫的把手上的烟头就往那人脸上按过去,没有成功,烟头被打落,可胖子的拳头还是招呼了上去,我看得特别舒畅,一口气儿出来,身子才放松下来。


我问他:“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也追究过很久,始终是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我本以为今天也一样会被敷衍过去,那我就有借口不把闷油瓶交给任何人,可惜,志在必得的人是他,不是我。


对面那人整了整衣领子朝我看过来,眼睛亮闪闪的,他说:“我叫张海客,严格的来说,算是张起灵的发小。”


张海客?这名字真乡土,听得我一阵儿的想笑出来。我只听到他的名字,后面的,拒绝从耳朵过到脑子里。我当我听不见就算了,可张海客不乐意,炫耀一样的朝我笑:“张起灵是我们的族长,这件事儿你们是知道的,不过,那都是他成人以后的事情了,在那之前,我们曾经一起生活了很久。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受伤,一起努力的活下来。所以,吴邪,我要带他走。”


带他走。


张海客把这话说的特别顺畅并且理所当然,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小花开口问他:“你救得了哑巴张?”


张海客点头:“盘古的墓,你们都去过,不过,那墓里也没什么诅咒,那些传说只是为了不让外人去打扰里面的东西。你们非要进去,还不做足准备,自然会着了道。我不一样,虽然我不是张家的族长,可是我从小就和张起灵在一起,我知道的比你们多太多,能为他做的,也比你们多太多。只有我,能让他好起来,今天我过来,也没有询问你们的意思,只是代表张家来接我们的族长回家。张起灵要背负的,是你们这种人,一辈子也想不到的,你们的存在,只会让他的路越走越难。”


如果不是亲眼瞧着,我想不出一个人可以顶着我的脸皮把闷油瓶说成这样,不再是一个人,仅仅只是一把利器,一个工具,一个符号。


张海客嘴巴一张一合,神态语气都跟我极其的相似,特别他说要带小哥回家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笑出来,没有理由的,就是控制不了,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小花原本抓着我胳膊的手整个搂上我肩膀,下了力气帮我压着身体的颤抖,我笑够了,把小花的手拿下去,起身走到张海客面前,手臂支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俯下身子,距离近的几乎贴上他的脸,我说:“打他从长白山出来那天起,他就不再是你们张家的族长了,老子明着给你说,张起灵是我的人,你救得了他,我吴邪后半辈子做牛做马还你,可若是要带他走,不可能。”


我盯着张海客的眼睛,让他知道我这话绝对是认真至极的,我手里没有筹码,赌的无非是他那句“发小”,明知道张家这样的家族,所有人的**只不过是利益和祖训的传承,可我还是想试一试,救得了闷油瓶,并且,不离开他。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张海客却并没有一丝的惊讶,他笑起来:“做牛做马?吴三爷,坦白说,你这样的身手我们张家随便拉出来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轻松把你放倒,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再说一次,我来带他回家,这是一个肯定句,我并不是来征询你意见的,而你,也没有资格质疑我的话。”

张海客明着挑衅我 ,可我根本不想去和他呛,只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就算是最繁盛时期的老九门,也没有资格跟我们张家讲条件。”他手指平伸出去,指着闷油瓶卧室那里,又指了指我的胸口,特别嘲讽的说:“我们和你们,从来就不是一种人,我这么说,你懂么。”


我知道我应该要反驳他的话,可不知怎么,竟然就点了头,直起身子走到小花面前,扯了他胳膊把人拉起来,我说:“花儿,我刚才喝多了,你陪我出去透透气。”


小花被我说的愣住,转头去看黑眼镜,我也转过去,朝黑瞎子招招手:“一起去。”临走时候没忘了把胖子也抓着。


我知道张海客说的话绝对是真的,他救得了闷油瓶,他和小哥,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同样的姓氏,同样的责任,同样的强大。


并没有人阻拦我,这是只有一个人能做的决定和选择,黑瞎子和胖子都是过来人,他们明白,小花是太惯着我,不会质疑我任何的决定,可是我在脚踏出门的最后一刻停住,松开小花,跑回去,笔直笔直的站在张海客面前:“我跟他一起,你要带他走,那就把我也带上,去哪儿都可以。”


张海客眯了眼睛抬头看着我,半晌笑出来,是那种特别怜悯的笑,他说:“你不是张家的人,我要带张起灵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你到底要带他去哪儿。”


“长白山。”


我愣住,又是长白山?小哥跟我说过,青铜门后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给毁了,还回去做什么?还是说,那青铜门后边有什么可以让闷油瓶清醒过来?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我特别确定,张海客不会再告诉我更多。那是只属于他们张家的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窥探。


张海客始终在笑着,我低了头也朝着他笑,我说:“你可能不知道,很多年前,我就不是天真无邪的小三爷了,我是吴家的当家,而你现在在的地方,是我家,在这里,所有的一切,是我说的算。我不会让你带小哥走,能带他回家的人只有我吴邪一个。我这么说,你懂么?”

张海客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眼睛里有一刻的怀疑和不解,我笑着接下去:“张家的族长在几年前就死在长白山了,如今老子屋里的那个,他只是张起灵,你们可以不救他,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利用他 。现在,要么告诉我怎么救他,要么就给老子滚出去。”我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特别的平静,语气都没有什么波澜,就在刚刚,我差点儿就走出这个屋子,走出这个家,把闷油瓶交给别人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一直以来,我都把闷油瓶的命看得太重。好像只要他活着,其他就无所谓。从来没有想过,小哥是不是也会是这种想法。


在他的念头里,被当作一个工具一样的活着,没有记忆没有过去,只有责任的活着,是不是就真的要比轻轻松松的死了好。


又或者,他活了那些年,是不是也会觉得累了。


如果今天,张起灵他是清醒着的,那么他会想我做一个什么样的决定,是想我为了保住他的命离开他的人生,任由别人把他重新丢到无穷无尽不知所谓的责任里。还是想我能够坚定的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到死都不放开。


如果我是他,我会选后一种,我确定,小哥他,一定也是。


小花在我身后笑出来,他嗓子废掉之后就很少笑,不好听,可很温柔,黑瞎子也笑,笑完打个口哨,贱的一塌糊涂,胖子抖着他那身神膘直接扑我身上朝我竖大拇指:“天真!够爷们儿!”


我被他们笑得不知所措,老子刚那么严肃认真来着,在他们眼里咋就成了笑话?


张海客突然站起来,贴到我脸前,明亮的眼睛完成一道弧,他给我说:“吴邪,我总算明白,张起灵为什么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心里有种很奇怪的违和感,这不对头,张海客虽然是打进了家门就开始笑,可才,却又好像是他第一次对着我笑,并不是脸部肌肉调整出的表情,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他娘的就更不对头,他朝我笑什么,难不成是被我给吓傻了?


小花在我身后轻声说:“吴邪,他答应帮我们救哑巴张,条件是要先见你。”


**们原来是合起伙儿来拿老子当猴耍啊!我无视了面前的张海客,直接转身一拳头砸小花肚子上,用了七八分的力气,不为别的,你他娘的有了好消息竟然没第一个通知我,平白让**了这些天的心,不打你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胃!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64 【大包摞大包】

我心情有些放松下来,才感觉小臂上火辣辣的刺痛,还有点儿痒,忍不住就伸手要去挠,被小花眼尖瞧见,直接把我爪子拍下去,拉过我坐回到沙发上,一边给我上药一边吹,不抬头,只在我肌肉僵硬的时候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很疼,贤惠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我摇头晃脑给他说不疼,就是痒痒,小花撩了眼皮子瞪我:“那也不许挠。”手下又轻柔了些,他本来手指长得就好看,加上唱戏时候的功底,普普通通上药的动作被他搞的跟调情一样,弄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抽回来,发誓诅咒肯定不会挠。


黑瞎子来我们身后的角落里站着,见我这样嘴里发出个不耻的声音,刚要数落我,被小花一眼瞪回去也就没敢做声。


张海客没走,歪在我的单人沙发里抽烟,胖子说喝多困了要走,我也没拦着,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仨接着给我解释。


可这仨人也和有默契一样都不吭声,我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张海客,每次他也都在看着我,眼神撞上,他就弯了眼睛笑笑,一点儿都不别扭。


我胳膊上涂了凉凉的烫伤药膏之后渐渐不那么难受,从黑瞎子那里把烟拿回来,点了根就塞嘴里,小花跟很多年前一样,很自然的伸手拿过去塞自己嘴巴里,我就再点一根,低着头抽完,再点,再抽。


我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小花,想问张海客,琢磨了半天,发现竟然不知道要先问什么,之前,张海客的每句话都带了挑衅和不屑,我那时可以跟他对着呛,说抽风也成,二丨逼也成,反正就是瞧着他不舒服,只想痛痛快快跟他干一架,你死我活拉到。


可现在,小花把话给我说这么明白,他是来帮我的,于情于理,进门是客,我心里的不舒服都得压着,憋得胃疼。是真胃疼,之前菜吃的少,酒喝的多,被黑瞎子唬了之后又跟张海客干了一架,神经紧张时候还不觉着,这会儿所有的难受都找上来,烟都来不及掐灭,扔烟灰缸里就往卫生间里跑,扒着水池呕了半天,吐不出来,就是不停的往上顶,脑子都顶的犯疼。

我听见有人跟着我进来,抬头看镜子,没什么意外的是张海客,他侧了身子靠在壁砖上也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突然有些不自在,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皮,放在镜子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不同,只一个轻松淡定,一个狼狈不堪。


我先收回了视线,说真的,这就是屋里还有小花和黑瞎子在,不然大半夜的,在厕所镜子里见着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似笑非笑的,不被吓出精神病才怪。


张海客倒是镇定的很,站直了身子朝我靠了靠,伸手给我拍背,语气是我从未有过的那种柔软:“哪里不舒服?”


他刚碰到我,我就觉着额头直犯疼,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还真不好意思把他手拍下去,毕竟不熟,回他说没事儿,就要站起来出去,这人气场绝对不比闷油瓶差,跟他俩人窝一个小空间里,总觉着随时都要没命。


张海客却一伸手把我拉回去,问我是不是吐不出来,我点点头,他突然笑出来,挺清浅一个笑声,可他娘的他手下力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被张海客一拳头砸在肚子上,直接就吐出来,根本没机会把他推开,结果吐了我俩一身。我也不知道是吐的没力气还是被他揍的没力气,软乎乎的就要往地上栽。嘴里倒是没忘了给他说不好意思。


张海客顺着我力道蹲下,扶着我肩膀,不让我直接躺地上,我半坐半蹲的难受的要命,就给他说让他松手别管我。


他也真没客气,两手一松,我直接就歪地上,后脑勺磕到墙上的瓷砖,那动静儿,别提多脆楞。


我抱着后脑勺嗷的一嗓子就嚎起来,眼泪都他娘的差点儿没出来。


小花估计是听见我嚎的跟杀猪一样,蹬蹬蹬跑过来,踹开拉门的动作熟练的跟什么似的,进门就蹲我面前抱着我脑袋问我怎么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我疼的说不出来话,就只会抱着脑袋嚎,小花可能以为张海客打我,站起来就要跟他拼命,结果看清张海客之后气焰就小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抱着脑袋抬头看他俩,小花气的脸色都有点发青,张海客还是那副淡定的不要命的样儿,一边儿伸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一边儿给小花说:“就你看到这么回事儿。”


他手下动作没停,把上衣脱下去丢一边儿就要去解自己的裤子,我蹭的一下站起来朝他喊:“你干什么?!”结果起的太急,眼前发黑就往后栽,后脑勺又磕了一下子,这回他娘的连嚎都嚎不出来,蹲地上捂着脑袋彻底起不来。


小花嘴里小声骂了句什么,蹲下来掰我手,我死活不松,给他说我疼。小花就有些急了,不管不顾的把我手掰下去,捧着我后脑勺可劲儿的瞧,指腹很轻的碰到撞出来的大包,我就嚎一嗓子,碰一下我嚎一嗓子,给小花嚎的红了眼,朝我吼:“叫什么!”


“吴邪。”


……


我根本没过脑子,小花吼完我就接了这么一句,卫生间里先是一阵儿诡异的静默。然后是张海客忍不住爆笑出来,我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再他娘的不出来。


脑袋没出血,就是大包摞着大包,一跳一跳的疼。衣服前襟被我自己吐得很脏,小花扯着我回去客厅坐下,帮我把衣服脱掉,又去卫生间弄了湿热的毛巾回来给细细的擦干净。张海客在浴室里洗澡,自在的跟来自己家一样,我虽然很是不高兴,可到底还记着是我吐了他一身,就没吱声。


小花回屋拿了件他的衣服扔给我让我先穿着,我看他那粉红的衬衫就不想往身上套,垂了两只手假装听不见。小花赌气一样扯了我胳膊给我穿,我眼睛遇过他头顶往浴室看,心说他娘的这都哪出对哪出啊。


张海客洗完澡裹了我的浴巾就走出来,特随意的坐沙发上点了烟抽,头顶是我的毛巾,一边抽烟一边擦头发,眼睛看向我时候就弯起来问我说:“还疼么。”


我下意识回他说没事儿了。然后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不好意思,刚吐了他一身,他很大气的说没关系,之后就又是一阵儿的沉默。


我虽然吐过一次,可脑子还是疼,这样的气氛我是受不了,就问小花黑瞎子哪去了。小花眼睛往他自己那屋抬了抬:“说是困,去睡了。”


我点头说哦,然后去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给小花说:“那我也去睡觉了,明早不用喊我了。”说完就要往卧室走。张海客轻飘飘的喊了我一声,他问我说:“吴邪,不喝一杯?”


我脑子立马清醒,他这是要跟我谈啊,他肯主动说,这机会我不能放过,往他那边儿看过去,却发现他在盯着小花瞧。


我推推小花的胳膊问他:“小花,你困不?”小花也明白张海客有话要单独给我说,抬手揉了揉我头发,告诉我睡觉时候侧着身,别压倒包,然后看了张海客一眼,就回了他自己那屋。

地上之前狼藉的一片已经收拾干净了,我想了想,去冰箱里捧了几罐啤酒出来放桌子上,给张海客说让他等我一会儿,又进去厨房炒了个花生米。再端出来时候张海客坐在餐桌前面,手里擎着一罐啤酒,身上穿着闷油瓶的衣服。


我本来就觉着这人太没有礼貌,用我的浴巾毛巾,可事出有因不跟他计较,但他这会儿身上穿着闷油瓶的衣服就代表他进了我的卧室,我表情立马拉下来,把手里的花生米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坐下就启开一罐啤酒喝下去。


要不是有求于他,老子不一脚把他踹出去也要从七楼给他丢出去。


张海客夹了筷子吃花生米,笑着给我说好吃,我不爱搭理他,随便的嗯了一声。


他也不介意,该吃吃,该喝喝。


桌上啤酒下的很快,我就又去冰箱里把最后四罐拿出来,我俩基本没交流,对视的时候我眼里冒出来的是火,他冒出来的是笑。


“我认识张起灵的时候,他才只有两岁,当然,我们的两岁跟你们的还不太一样。”张海客突然开口,我一愣,然后明白他这是吃饱喝足了要开始说正题了,点点头,也没问他,什么叫做跟我们不太一样,只示意他接着说。


“那时候他还不是张家的族长,不过是在本家的大宅里生活的,我是张家外家的孩子,并不住那里,只是有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本家时候才见得到他。”


他说完抬头来看我,我觉着啤酒喝了一口,也不插话,心里有预感,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怕是会比我和闷油瓶的故事,还要长。


“我们张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就要接受训练的,我第一次见到张起灵之后,因为他是本家,我是外家,训练的方式在初期是有些不同的,所以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只是偶尔会想起来本家宅子里有那么个人,瘦的不得了,特别沉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脸蛋儿倒是好看。”


我在心里骂了句艹,这张海客是变态来的吧,谁家小孩儿两三岁不是成天合计撒尿和泥,上树掏鸟,他倒好,竟研究别人脸蛋儿好不好看?


还他娘的是研究老子的男人好不好看……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65 【我要的真不多】

我努力不把情绪放在脸上,点头示意他继续讲。虽说张海客的口气让我怎么听怎么想抽他一顿,可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说关于小哥儿时的事情和经历,那是我不曾参与过的一段过去,是属于小哥的,这件事儿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抗拒不了的诱丨惑。


“我们外家的孩子受到的训练其实已经算是很严苛的,这么给你打个比方,正规的特种兵训练也就不过如此吧,还有些必要的家族历史和特殊技能要学习,吴邪,你能想象一个跟这桌子一般高的孩子,只拎着一把开山刀就要和老虎拼命是什么样吗?”张海客像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事件一样,问完我,甚至还要笑一笑,可我晓得,他是在说他自己。


我很诚实的摇摇头,想不出来,即使是这些年上山下斗,那也是我成年以后的事儿了,像他说的那样,跟我家桌子一般高的时候,我应该天天窝在爷爷怀里听故事或者是跟着老痒满院子疯闹,要不就是缠着我三叔要零食,年节的时候,应该就是陪着小花练戏来着。


不管哪一项,高兴也好,郁闷也好,都还是正常人成长的过程,尽管在我成年之后,经历的事件很大一部分脱离开了一个普通人的人生轨迹,可至少,我能说,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确是很平凡却也挺幸福的。


张海客一直笑,突然又说:“但如果和张起灵的训练来比,那些也就不过是热身罢了。”我呆了一下,这次点点头,可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从纸抽里边抽了纸巾擦嘴,点了根烟,却是先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时候眼睛看见小臂上的伤,心说这人也是有病的,本来那么不待见我,这会儿又要给我上烟,张家人难道都这么别扭?


果然是近亲联姻害死人 。


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接下去说:“我那时候大概不到五岁,有几次真以为自己会活不成了,我父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只有我一个独子,这也是我能够存活下来的一个原因。”我没听懂,是不是独子和他的死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可也没细问,那是他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只好奇的问他说:“那小哥呢?他父母还好吗?”问完我就后悔了,张家人长寿应该是全民性的,你看这张海客说两岁认识闷油瓶,可他现在看着也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就晓得,他也没老过。那小哥的父母肯定也差不太多,至少不会是垂暮之年,可他们竟然会放任闷油瓶一个人在外面生死不明的,那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张家人对感情太寡淡,寡淡到即使是亲子也只被当作家族未来可以利用的工具,可听张海客提及自己父亲时候的那种眼神又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那就只还有一个可能,小哥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张海客一手夹着烟一手支着下巴,眼神淡淡的看住我:“没有人知道张起灵的母亲是谁,而他的父亲虽然是本家的人,但并不是很出众,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张起灵其实一直是本家的叔叔伯伯带大的。”


没有母亲,幼年丧父。


我握住啤酒罐的手不受控制的有些抖,我不确定小哥性子闷成那样是不是和他幼年的这些变故有关,可按照正常人来说,多少是会有些影响的吧。


以前只觉着闷油瓶独来独往,虽然看上去很强大,可总是特落寞,也特别寂寞。现在这心疼又多了些别的成分进去,我不是可怜小哥,就是心疼他,心疼得想立刻把他搂怀里问他会不会很疼,会不会很冷。


张海客伸手把啤酒拿过去,放在桌子上,问我还要不要听下去,我没抬头看他,眼睛盯着自己蜷曲起来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的手指,我点点头,我问他说:“你刚才说对于张起灵的训练来说,你经历的那些就只是热身,这话是不是还有后半句?”


张海客轻笑一声:“我们外家的孩子,对于身体机能以及求生的训练还算很正常,只要能够活下来,大多时候还是学习文化课知识。可本家不同,特别是十几岁开始,张起灵在那批人里面已经比较出众了,不管是头脑还是功夫,包括他的手指,同样的训练,他比太多人优秀,那个时候,其实家族里的长老已经开始暗中注意他,并且以训练张起灵的方式去训练他。后来当我从外家孩子里面被选出来跟他一起训练的时候,他早已经不是我印象里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很瘦弱,但是,包括家族的长老在内,能够跟他过上招而不受伤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我愣住,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小哥十几岁的时候,就要和你们族里的长老打?”我没意外的看见张海客点头,胸口堵着什么一样,难过的很。


其实张家这种家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别说是张家,就是老九门其实也是如此。


我是因为我爷爷打算洗白,从我爸爸开始就脱离了家族的行当,所以没经历过,但是我没忘了小花,他打小,恐怕不比闷油瓶过的能好哪儿去。


我也心疼小花,特别是想起来他很小时候总是练功累到戏服都顾不上脱,下了台歪在我怀里就能睡过去那时候,特别可怜。


我那时候可年纪小,不知道他怎么了,吓得半死,只会抱着他到处跑,见了大人就哭喊说小花死了,被二月红拦住,他从我怀里把小花接过去,很温柔的低头朝我笑,给我说小花只是睡着了,我都不信,扯了他袖子就要把小花抢回来,眼泪鼻涕蹭的他满身。


那时候,在我的印象里,二月红就是杀了小花的坏人。会跟他一直哭闹到我爷爷受不住被吵出来,把我抱回屋,我就一直哭,给我爷爷说,我媳妇儿死了,没有媳妇儿就没人给我生小娃娃了。我爷爷就笑着哄我,一直把我哄到睡着为止。


可第二天,我醒过来,再见着小花的时候,早就忘了之前的事儿,只惦记三叔早上答应买给我的糖葫芦。


可小哥他不一样,他是我心尖子上的人,一想到他有可能经历过的东西,就觉着心尖上疼的直冒血。


如果现在我面前坐的这个人是小花的话,可能今天的话题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我表情有多难看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出来了,张海客递给我的那根烟我几乎是一口也没抽,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我太用力,几乎要折掉。


“吴邪,你猜,张起灵第一次杀人时候,他几岁。”


张海客从始至终都摆着一张挺天真无邪的笑脸,可他这句话到底是让我破了功,我跳起来,甩了烟头就去揪他领子,牙齿被我自己咬的都要碎掉,我很认真的盯住张海客的眼睛,警告他说:“我留着你,是因为你有用,别挑战我,这几年,我性子不太好,还有些神经质,如果你给我说这些的目的是要我把小哥交给你,那我现在就杀了你。”说完,甩开他,直接回卧室睡觉,一眼也不想再见这货,他比黑瞎子还贱,并且特别知道怎么激起我的杀心,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刚才,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闷油瓶躺在床上,插着胃管,床边是冰冷的仪器,嘀嘀嘀的声音看似平稳,但总让我半夜里醒来就再睡不着。我走过去蹲他床边,伸了手去摸他的脸,我给他说:“小哥,我知道,我应该让他带你走,我也知道,张家既然让他来找你,就一定有办法治得好你。可是,你别走好不好。我不在乎,就算你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也不在乎。你让我守着你好不好,我会守你一辈子的,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中午时候小花到底忍不住过来砸我门,喊我吃饭,我早晨就趴在闷油瓶床边上睡过去,虽然空调温度很高,可还是有些感冒,听见小花的声音,站起来去给他开门,门刚打开,我冲着小花就打了个喷嚏,小花被我喷了一脸的口水,皱着眉毛随手抹了把脸,问我说是不是又睡地上了,我抽着鼻子点点头,遇过他身边往客厅走。看见沙发上衣冠整齐的张海客,总算见识了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饭是黑瞎子做的,我俩一般都是谁早上起得来谁做,小花从小练戏,作息特别规律,要是我和黑瞎子哪天早上都没起来,小花肯定就要俩屋折腾着找饭吃。


宿醉加上睡得晚,又有点儿感冒,脑子不疼,却沉的很,身上还是昨晚小花帮我换的那件衣服,在卫生间里刷牙时候,我对着镜子看,虽然脸皮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可眼睛老的很明显,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的天真无邪,到更像是半身埋进黄土里的老人差不多,不明亮,也没有生气。


我和张海客处的不好,吃饭时候我也不说话,几口吃完,给小花说我没睡醒,放下碗筷就要回去卧室里补觉,小花拦住我,他说:“如果真的那么累,我带你走。”


我第一个反映是去看黑瞎子,他低头喝粥,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可额头的青筋已经起来了,我推开面前的小花直接回屋关门,不想给张海客看热闹。


我不是累,就是觉着我和小哥这几年太折腾,谁家搞对象能像我俩这么苦逼,我要的其实真不多,就想安安稳稳的跟他一起过日子,哪怕我得像娘们儿一样白天给他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晚上躺平了给他压,这些都成。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于唯越站到小花面前,伸手去摸小花的脸颊,眼里满是痴迷,摸够了就在小花的额头上细细的亲吻,亲到耳朵时候,低声的叹息一句:“我要你的命,你想救他,就拿自己的命来换。”

小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怔,一点儿犹豫没有竟然就答应了。


那晚,于唯越像他俩新婚时候一样,亲自下厨做饭,夜里跟小花躺在一张床上,身子贴着小花,抱着他的腰,轻声细语的讲着情话,小花装睡她也不管,敏感又炙热的话一句连着一句,讲了一整个晚上,临走时候给小花说,他会慢慢的不再能开口讲话,听不见声音,看不见事物,最后才是死亡。


小花寒着脸给我说,于唯越临出房门时候回头朝他笑,那是小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表情,嘴角勾划着最温柔的角度,眼底却是彻骨的残忍。根本不像是一个人会有的表情。


小花自己并没觉着死亡有多难接受,他甚至觉得这会是一个解脱,因为记着于唯越说过第一个会失去的就是声音,所以在临下斗之前,决定最后为我唱一场。


小花抬头看进我眼里,他给我说:“吴邪,我是喜欢你的。”


我仓惶的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他接着说:“黑瞎子的死活是天定的,我需要于家的帮忙,没有他们,凭我自己是找不到能解决你将要尸化的药。”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是于家,小花笑,他说,因为于家其实一直以来就是盘古墓的守墓人,那里面有什么只有他家的人才最清楚。


对于小花说的,我也有可能会尸化这件事儿,在我刚开始发现自己也不会衰老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小花比我自己都上心。我并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命,他却愿意拼了命去救赎,我看向小花房间,黑瞎子起得晚,应该还在睡觉,我手掌蜷曲握成拳头,我不晓得,小花对我的感情,于我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只晓得,对小花来说,必定是不幸的。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69 【躲不过去的事儿】

张海客走之后我的生活基本上回复到刚把闷油瓶带回杭州时的样儿,没有波澜起伏,更没有尔虞我诈,二叔把吴家堂口治理的井井有条,只是每个月初必定要派人捧着厚厚的几叠账本来砸我家大门。


头几次我不乐意,可也不敢逆了二叔的意思,故意把账目看的乱七八糟,结果第三个月二叔大怒,亲自过来,表面上啥也不说,只端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喝茶,一双眼睛却不时的往闷油瓶屋门上边瞟,弄得我心惊胆颤,至此,再不敢敷衍他老人家。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小花最近跟黑瞎子之间好像是出了岔头,黑瞎子不在家的时间特别长,有时候我起床,他都出门了,也没给小花做饭,天可怜见,我每天早起开了卧室门就闻到客厅里飘着股方便面的味道,一个礼拜下来,我见了红烧牛肉面那袋子就胃疼,也不晓得小花是怎么撑过来这些天。


我问小花,这黑瞎子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小花嘴里包着饭,眼睛还盯着我面前那盘,活像打难民区捡回来的饿死鬼一样,也不回答我,就只摇摇头。我把我那份咖喱饭也推他面前,小花立马抬头朝我笑得那叫一个风姿卓卓,温柔如水。


胖子那屋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可他也不肯过来住,说是刚装修的房子住不了人,容易甲醇中毒,我大学里学的就是建筑,知道装修材料里边的确是有这种物质,可你说我们这帮老爷们,成年上山下斗的折腾,那体质早就异于常人了,别说甲醇,就是鹌鹑那也弄不了我们,小花听完我这套理论捧着肚子笑得嗷嗷直叫,笑够了才拍拍我脸皮说:“阿邪,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遇见哑巴之前,纯的连女孩儿的小手都没拉过。你那不是不想,是没有那福分,就你那神经大条的,我要是个姑娘,也不会待见你的。”


我伸手过去抓他痒,小花最怕这个,被我追着来客厅里到处躲,最后被我压沙发上举了双手大喊饶命,我一边儿戳他腰眼一边儿说:“凭啥不待见我,当初是谁哭着喊着非老子不嫁的。”小花看我认真了,哭笑不得的,捻了个兰花指低低的喊我:“官人,奴家错了……”声音难听的很,眼里却是波光流动,媚的惑人。


我笑出来,作势就要去抓他手指,黑瞎子拿钥匙打开门见到我俩这样,一把揪了我领子甩出去,撑了胳膊擎在小花上头,声音透着寒:“我还没死呢。”说完进卧室反锁了门,我和小花俩人对视一下,都不晓得他今天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只听见屋里乒乒乓乓,跟要拆房子差不多。


小花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打沙发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服就要过去踹门,被我一把抓回来,娘的,他那屋的房门每月最少要换一次,老子是开古董店也不是卖门的,哪经得起他俩这么折腾。


我说:“小花,淡定淡定,咱有话好说,虽然这一套门才500块钱,可那也是钱啊,你俩到底是咋了。”


小花被我拉着,眯了眼睛又瞟一眼卧室那边儿,回头给我说:“老子不是淡定,是蛋疼。”


说完去茶几上翻了烟来抽,脸上是我许久未见的森寒,我没搭话,等黑瞎子折腾够了,就坐小花对面也点了根烟。虽说小花的嗓子废了,可毕竟他终于是卸下了解当家的重担,这俩人的好日子就来眼巴前摆着,黑瞎子怎么说二丨逼这就二丨逼了。


难不成他俩这是要七年之痒?


那天黑瞎子一人来屋里折腾够之后,第二天就没了影,晚饭竟也没有回来吃,之后便是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个月……


黑瞎子跟从未出现在这个家里一样,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了。我暗里让小五去找过,被小花知道了,只说不用我管,那种货色死在外边是天下人的福分,我没了辙,他俩屋里的事儿,我咋管,那俩人上来脾气都是恨不得把对方弄死作数的性子,我管他俩,这不是自虐么。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大年初七,杭州竟然又下了场雪,胖子说出了正月就要跟林夕把婚事给办了,他算二婚,林夕也不爱热闹,就家里的亲戚和我们这些哥们儿凑几桌算了。我点头应下,提前让王盟去楼外楼把位置订好,只等着他俩把证领了,吃顿饭,然后搬到新房里,胖子这辈子也就该是这样了。


我没结过婚,不晓得这里边还有些费劲的程序,元宵节那天,小花跟着我去我爸妈家里吃元宵,一碗汤圆还没吃完就接到胖子电话,他说他要回北京一趟,小花那时候正跟我妈一起在厨房里煮第二锅汤圆,我二叔跟我爸坐在我对面喝酒,屋子里气氛特别温馨,我却有些惊慌,问胖子说婚期都这么近了,回北京做什么。


胖子说他的户口还在北京没有迁过来,结婚要街道给开证明的。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好小花端着汤圆从厨房里出来,见我这样,放下碗坐我身边儿低声问我:“出事儿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表情必定很难看,赶紧挤了个笑容给他:“能出啥事儿,还不是胖子,说是要回北京去街道开什么证明,我又没接过婚,不懂这个。嗳,花儿,你那边认识人多,不然想个办法,就别折腾胖子了。”我没给小花把话说全,北京这地方,总让我闹腾的,能不去,最好谁都不要过去,我们现在的安稳,得来不易的。


小花抬手给我一个爆栗,我疼的差点跳起来,刚想骂他,结果我爸先开了腔:“小邪啊,王胖子都二婚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没结过婚,你妈想孙子都要想疯了,你再不抓紧点儿,她都想自己生一个出来了。”


我嘴巴张开,跟吃了苍蝇一样动不了,反应不过来,可总算知道小花为啥要打我了。这年节上的,家里人又齐全,我爹妈这些年没逼过我什么,可不代表他们没想法。我是因为认定了小哥之后,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儿,今天倒好,我自己把引子给挑出来了,收都他娘的收不回去。


我妈上桌之后,一家人,包括我二叔,就着我的终身大事开始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我妈笑得脸上都能轧出好几层的褶子,偏偏小花还要跟着起哄。我不落忍扫了二老的性子,敷敷衍衍的答着话,心里没有小九九,更不敢给他们说,我媳妇儿其实就来家里躺着呢,我怕我真那么说了,我妈能直接昏过去,这事儿想想都忒凶残。


临出家门时候,我爸妈非要送我到院门口,我出了大门回身给他俩说赶紧回屋去,外边儿冷。我妈贴过来塞我一打照片,我低头瞟了一眼,全是花丨姑娘,跟烫手一样就要塞回去。


结果被小花拦住,他朝我妈笑得特别甜,说了句阿姨再见,扯了我胳膊就去道边儿拦车子,王盟和小五被我放了长假过节去了,咱俩连个司机都没有。


我坐在出租车里,抱着脑袋不停的揪头发,我问小花:“这不扯淡么,你让我拿这些照片回去给小哥看见还不弄死我。”


小花倒是淡定,挨着我,坐的笔直笔直,眼睛瞟过来,鼻子里发出个不屑的声音:“阿姨给了,你就拿着,推回去,咱俩今晚就别想出那院子。”


我无语,继续揪头发,突然觉着今年才刚开年就这样,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说我这神奇的第六感真他娘的要命,第二天我还没睡醒,老太太电话就打到小花那里,我睡觉都是关机的,怕吵到闷油瓶休息,小花电话却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小花捧着电话直接踹我门,我顶着头鸟窝就出来,嘴上喊着:“你他娘的小点声,吵着……”我小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小花比了个嘘的手势,拿口型给我说是我妈,我特冲动想甩上房门回去接着睡,拿脚趾盖都想得到,我妈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小花了解我性子,一把就把我从门口扯到客厅沙发上,电话直接塞我手里,这下躲都躲不了,我只好软了嗓子朝电话叫人:“妈。”


果然的,我妈问我昨天那些照片看的咋样,有没有中意的,我闭着眼睛哀嚎:“亲妈,就几张照片我能看出啥,也不晓得人咋样,不知根不知底的,以后再不孝敬你咋办。要不就先这么着,我不结婚也没啥,人不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妈,我这样多好,能一辈子孝敬你一个。”


我妈来电话那边大怒,什么小兔崽子,不孝子全都上来了,我叼了根烟满屋找打火机,听我妈絮絮叨叨,就觉着这个早上咋过的这么闹腾。


我妈最后给我说:“小邪啊,妈妈老了,就这么一个念想还没了了,你再好好想想。”那语气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疲倦,我彻底清醒,烟从嘴巴上掉下去,我是我妈的儿子,她这句话,我到底是听懂了的。


挂了电话之后,小花才从他屋里走出来,点了根烟塞我嘴里,我铆劲儿的几口抽完,抓了电话就打给胖子,他当时正在网上订机票,我一听,立马给他说多订一张,我陪你去北京。


胖子那边静了一会儿才说好,小花拍着我肩膀笑说:“阿邪,你听过一句话没?”我抬头看他,他接着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我倒了酒递给胖子,打心眼里笑出来,给他说恭喜,胖子一点儿不客气,接过去咕咚咕咚几口喝完。我没料到的是,从我身侧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是只空杯子,我回头,闷油瓶看着我手里的酒,我赶紧给他和胖子都倒满。


胖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直接站起身,闷油瓶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弄的屋子里气氛都严肃起来。他俩碰了杯子,小哥淡淡的给胖子说恭喜,我说不出来话,闷油瓶恢复了几乎全部的记忆,他终于记起了我们这些生死的兄弟,老子高兴!


张海客一直挺沉默的,等我们这边儿情绪都平稳下来之后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物件儿递给胖子,他说:“送给孩子的,恭喜你。”


我瞟了一眼,是个金锁,很多小孩子满月时候会挂在脖子上的那种,看成色搞不好是纯金的,只是我挺好奇张海客没事儿出门随身怎么还带着这玩意儿。难道他们张家人已经神通广大到这地步,胖子要当爹,他都提前能料到?


胖子本来不是啰嗦的人,可到底是谨慎,脸上堆着笑,但却不接张海客手里的东西,讪讪的问:“哥们儿也是咱小天真的朋友?”


“我是张海客。”


胖子脸上的笑立马落下去,转头过来看我:“天真,这咋回事儿?”


“我不知道,他前几天过来找小哥,等我见着他的时候,他就这副德行了。胖子,这不也挺好么,我还不爱天天对着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呢。”我当胖子是问我张海客为啥揭了人皮面具,结果胖子脸色一点儿好转都没有,他问我:“我是问你,咱们哥们儿吃饭,你带这鳖犊子来做什么,故意找晦气不是。”


张海客也没发飙,把金锁往桌上一放,继续低头吃菜去,我看林夕根本没意思要出面管管胖子,只好软了嗓子哄他:“小哥那事儿也是他帮我办的,不就一个烟疤么,早都好了。胖子啊,今儿高兴,你悠着点儿啊。”结果换来胖子特恨铁不成钢的一眼。


后来一直到大壮回来,胖子都不爱搭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他,管老子什么事儿啊,要不是因为他是小哥族里的人,又帮小哥去弄了药。我有病才会想跟这人一桌子吃饭,想想就要胃疼的。


大壮进门先朝我看过来,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我被他看的头皮都发麻,赶紧抓了瓶子找胖子拼酒,胖子估计还为刚才的事儿跟我拗着,爱搭不理的跟我喝酒,脸朝着林夕那边儿,根本不稀看我。


这顿饭吃的别提多憋屈,小哥坐我身边,除非胖子喊他,其他人的面子一律不给,我把他面前盘子堆得老高,他都跟没看见一样,还没吃到一半我就胃疼的不行,干脆只喝酒,吐了三次,帐是谁结的我都不晓得,咋回的家那就更是不晓得了。


半夜里感觉有人过来拿毛巾给我擦脸,心说这闷油瓶也是有病的,在饭店连个搭理都不稀罕给我,回家又要开始扮五好先生,老子这辈子跟他绊一块儿,也真是自虐。


我怎么也没想到,低头过来喊我吴邪的人是他娘的大壮,他一出声儿我就听出来了,脑子清醒的彻底,一把把人给推开,跳地上去开灯。


艹!老子的卧室是你家城门啊,说进就进来了。


我脸色肯定不好看,大壮被我推的差点摔倒,站起来手里还握着块毛巾。


我问他:“小哥呢?”


大壮不回答我,低着头,我一股气儿冲头顶,直接出去卧室,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西泠印社。


之前的气就这么散掉了,我翻翻裤兜,还有几根烟,掏出来点上,又讪讪的走回去卧室门口,靠着门框问大壮:“你们仨要干嘛?”


我心里晓得这货不会回答我,其实我心里也多少明白点儿,闷油瓶把我送给大壮了。


艹。

这天晚上我睡的很安稳,脑子空的很,什么也不想,只把左手紧紧的握在右手里,一遍一遍摸着无名指上的指环,大壮躺在我身边,呼吸平稳,装得跟睡着了似的。我就听着他的呼吸,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大多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没有用,还不如顺其自然。


天亮时候电话响起来,是胖子,我刚接起来他就骂出来,说我纯属是废物,连小哥都看不住。

我眼睛都睁不开,稍微动一下腰就疼的很,昨天摔那一下果真不轻,连着宿醉的头疼一起找上来,特想把电话摔出去,怕胖子直接找上门跟我拼命,就没摔……


大壮也醒过来,侧了头看着我,我瞟他一眼就收回来视线,印象里和大壮枕着一个枕头还是刚在一起时候的事儿,他睡觉有个毛病,早起时候,我枕着的一定是他的胳膊,腰上必定是他另一条手臂,这么规规矩矩的睡姿还是我俩刚一起住时候的事儿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衣服也没换过,烟还在裤兜里,可已经压扁了,掏出来一根,还好能抽,就是打火机找不到了。很自然的问大壮:“有火么?”


胖子来那边喊:“你跟谁说话呢?”


我不晓得抽什么风,顺口回胖子说:“小哥他儿子。”说完我和大壮同时动作一僵,胖子那边是直接挂了电话,老大的一声,估计他手机是废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心里是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的,可我没啥可反驳他的,黑瞎子这人,你说他贱,那的确是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可也的确靠谱,不会无缘无故跑过来给我说这些话。


我他问我那些问题也明摆着,这货也没多少信息能给我,顶多是说,他能有一百种方法证明给我看,我三叔他老人家,依旧健在,估摸还活的很是滋润,闹不好最近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关于我三叔的事儿,我和黑瞎子也没深谈,我跟黑瞎子说不出有什么太深的交情,非要论的话,走小哥那头,他算我兄弟,走小花那头,他算我……艹,还是兄弟。可也的确没跟他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情,彼此说话都要揣着点儿什么,只能确定都没恶意,也没算计。


闷油瓶跟张海客一起上楼,我看见他俩,出于惯性往后边儿瞅,大壮没来。


黑瞎子见了小哥,笑容立马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带了匪气,特意味不明的。


我说你们仨聊,我下去看看帐,说实在的,我这二楼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也不晓得闷油瓶咋想的,没事儿就往回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回来。


窝在柜台后边儿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账本,都是些小东西,大帐肯定不会明着放铺子里,我喊王盟给楼上三位大爷送点儿茶水去,心里自嘲的想,干脆把二楼改成茶馆算了,还能增加点儿入账,虽说,有我二叔坐镇,我铺子还真就不缺钱。


天黑时候小五过来接王盟下班,进门见了我规规矩矩的喊三爷, 我抬头笑笑,问他说:“一起喝酒去。”


没去楼外楼,我领着小五和王盟在最近的超市抬了两箱啤酒,买了些下酒菜,回车里时候给开车的小五说:“去你们家。”


的确第一次来王盟的窝,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挺干净的两居室,的确像王盟那时候给我说的一样,他俩还真就只是住一起。


王盟一直对我都是极好的,可是说到了崇拜的地步,平日里说话小心翼翼,可的确真心,他酒量不好,三瓶还没下去话就多起来,小五一直低头陪我喝酒,话挺少,我知道他俩心里都还有结,我解不开,这事儿只能慢慢耗着。


我问王盟哪个是他的房间,王盟抬手指了指靠阳台那间,我就打着酒嗝给他俩说:“我不睡沙发啊,你俩自己看着办。”说完直接起身往王盟卧室进去,回手关了房门。


我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这些年过来,我酒量其实是有所长进的,脑子是沉,但没多困,从兜里翻了烟出来,满屋子找一圈才想起来,王盟好像不抽烟。


有人来外边敲门,声音很低,王盟小声问:“老板,你睡了么?”我嘴里叼着没点着的烟含糊的应了一声:“没呢,你进来吧。”


门推开,王盟一手端了个烟灰缸一手捧了几件衣服,给我说:“小五说你肯定要找这个。”我笑出来,过去把烟灰缸接过来,点了烟坐地板上抽,王盟捧着衣服还来那杵着,我抬头看他:“怎么着,你要跟我一起睡?”


王盟脸上立马放松下来,忙不迭的给我点头,我一口烟赶紧吐出去,就怕呛到自己,然后才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卧室门外喊:“小五,你不是有病吧。”


小五好像是小声骂了句什么,闪身进来,扯了王盟胳膊往外拽人,王盟一边儿踹他一边嚎:“折了折了,我衣服还没给老板呢。”


我笑说,你就扔那就成,我抽根烟就睡了。


我在地板上抽烟到很晚,隔壁有些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飘过来,半夜才算彻底安静。可我睡不着,路灯的光亮从窗子透进来,在我手指上晃了一下,我一边儿抽烟一边儿摸了摸左手上的指环,挺光亮的,就是好像,有些旧了。


我在王盟家里窝里几天,一直到有天晚上闷油瓶跟在王盟身后一起回来,我当时正在厨房里做晚上三个人的饭,听见门响抄着菜勺探头出去喊:“我早上给你说带酱油,你买了么,赶紧拿进来,我好下锅。”


王盟一边儿给闷油瓶拿拖鞋一边儿应我:“买了的。”我这时候已经瞧见闷油瓶了,也没说
什么,回身继续做我饭。


小五最后回来的,扛了箱啤酒,我们四个坐一张桌子吃饭,酱油放太多,西红柿炒鸡蛋的颜色跟陀屎一样,可还是没剩下,闷油瓶一顿饭下来,也没说话,只吃菜喝酒,添了三碗饭,跟打难民区饿了一礼拜似的。


王盟和小五吃完饭就找借口出去了,我跟闷油瓶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杯盘狼藉的桌子,我抬头看看他,不知怎么就笑出来,起身收拾盘子拿去厨房洗。


水不凉,打在手上很重,闷油瓶倚在厨房门框上看我很久,像是叹了口气,走我身后把我搂进他胸膛里,脑袋埋在我肩头,他说:“吴邪,跟我回家。”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78 【两瓶茅台啊】

小花在电话里沉默许久,等我喘气平稳下来,他才又开口:“随他。”,那口气轻的都能飘起来,然后就挂了电话,再不给我发飙的机会。


我手里抓着电话还一直保持贴着耳朵的姿势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花就这么挂断了。闷油瓶伸手把电话拿过去合上盖子,然后给王盟和小五说,他俩可以下班了。


我在铺子楼下的太师椅上坐了好大一会儿,闷油瓶跟王盟他俩一起出的门,回来时候手里拎了两瓶酒和几个楼外楼的打包盒,我起身过去接了,问他说:“在这吃还是上楼?”小哥没表态,我想想楼下空间大,这会儿我心里糟的很,就干脆把盒子都堆茶几上,一个一个打开,都是些我爱吃的菜式,闷油瓶从来没问过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他到底是记着的。


酒他拎回来的是茅台,精装的,两瓶,我把东西摆的差不多就让闷油瓶呆着,自己颠颠儿跑楼上去取了两个杯子和筷子。


下来时候酒已经打开,闷油瓶从我手上把杯子拿过去,倒满了就放在茶几一堆盒子的缝隙间,我还站他身边儿,他指指对面的太师椅,意思是可以开饭了。


其实我不大饿,中午吃过一顿,现在又不是饭点儿,可还是坐下,伸了筷子去夹菜,今天的虾仁做的有些老了,放在牙齿间,总要梗一下。


闷油瓶吃饭很安静,不说话,眼睛倒是非要粘在我脸上,我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只好端了酒跟他干了一杯。热辣的酒精划过喉咙口,果然没那么梗了。


几杯下去之后,不晓得是不是酒精开始往脑子上冲,我突然有很好的欲丨望给闷油瓶说些什么。话匣子打开就有点收不住,酒越喝越急,话也越说越快,到闷油瓶伸手去开第二瓶酒的时候,我都不是坐在太师椅上边,而是坐地上抱他大腿了。


闷油瓶也没管我,把酒倒好之后往我手里一塞,我就一手举着杯子一手随意的搭在他膝盖上,仰着头朝他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玩意儿,就是觉得好久没有这么自在的跟小哥一起吃饭了,这感觉,打心眼里舒坦。


后来喝进肚子里的到底是酒还是白开水根本就分不清楚了,我就趴闷油瓶脚边儿,不停的给他说话。可到底都说了什么,就真的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闷油瓶坐在椅子上,一直很认真的低头看着我扬起来的脸,看进我眼里去,我视线到底是有点儿模糊的,辩不得他眼底究竟有没有我的倒影,伸手出去把他的刘海顺到耳后,小哥很漂亮,哪怕他性子再差,终究是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好看的不行。


“吴邪。”他叫我名字,是一贯的平淡口吻,我点头应他,笑了笑,我说:“张起灵。”


在我自己的印象里,几乎是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也许情绪激动或者什么时候曾经是叫过的,但这一次,我叫的很认真,这三个字不再是他的代号或者责任,我只是在喊一个人,一个名字。


闷油瓶从椅子上站起来,怕我会跌倒,一直抓着我手腕撑着我,然后他蹲下来,平视我,还是那个语调唤我的名字,我就只会笑,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停不住,也不想眨眼睛,更不想遮挡,我愿意把自己脆弱或者软弱的地方展示给这个人看,没什么不好意思,更没有觉得难堪。


闷油瓶双手穿过我腋下把我扶起来站好,等我不左右乱晃之后,他把我塞进太师椅里面,我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等他慢慢扶着我膝盖跪下之后,我眼泪停住,整个心跳也停住,慌乱的从椅子上往下滑,要把他扶起来,可闷油瓶不干,下气力拖住我的动作,让我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他就跪在我脚边,整个胸膛贴住我,用手臂在我膝盖上圈了一个圆,然后他才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


以前听人说,遇到强烈刺激时候,哪怕喝再多酒也会吓醒了,今天才知道,都他娘的是扯淡,我脑子根本反映不过来,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感觉他肩膀竟然在轻微的颤抖,我才记起来之前自己究竟给他说了什么混账话。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我刚才哭着给他说:“小哥,我走不动了。”


我心里其实是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后悔,这句话在我心里扎了好多年,也许是从他倒斗时候一次次失踪就开始了念头,后来发生了好多的事儿,记不清楚,只心里的疲累一层叠了一层,一层盖了一层,一层压了一层,太多,太厚重,到了我真承不起的重量。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我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活着是张海客,也可能是大壮,或者都不是,最有可能的,也许,只是我老了。


三十而立,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虽然脸皮这些年没怎么变化,但心老的明显。


经不起一点事儿,受不起一点折腾。从最开始愿意去追逐,愿意去争取,变成了死守,死等。等不到时候,最多也就是有点不甘愿,再没了原本的激丨情和力气。


因为渐渐明白,他这种人,就是累倒吐血而亡,也不过是换来他一声淡淡的叹息。


不值得。


可曾经,闷油瓶给我说,值得。


我和小哥在楼下呆了很久,再没人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可我脑子里全是他对我的好,对我的保护,不管明面上的还是背地里的。想他为我流过的血,流过的泪。


想我们曾经一起时候,他给我的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


足够了。


屋子里一直开着灯,我没去看时间,希望这一天,能够一直继续下去。


我领着小哥上楼,把他推进浴室里,我自己是扒光了才进去的,他低头站在不大的空间里,可还是很孤独的一个人,靠不近。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制住闷油瓶的。我扯他衣服,是从未有过的蛮横,扣子从扣眼里被生拉硬拽出来,扔在地上,皱得像一堆干菜。


没有语言的交流,我遇过闷油瓶的身体把淋浴打开,他裤子还穿的好好的,没一会儿就湿透贴着身体。胸膛很干净,看不见纹身。


我亲他,从额头开始,闷油瓶闭着眼睛任我折腾,亲到眼睛时候,嘴唇变得敏丨感,能清晰的感觉出他眼珠转动的频率,然后是鼻尖,下巴,亲够了,我稍微退开一点儿,伸手去摸他的嘴角。


闷油瓶的嘴唇很薄,这会儿抿的紧了就跟他那把刀一样,特别的锋利,我拿大拇指来来回回的在他嘴唇上摩挲,身体又贴过去,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让他张嘴。


闷油瓶展现出来是我从未见过的乖巧,嘴巴张开一点儿,我就把手指伸进去,很潮湿,我不动,只贴着他耳朵说些下流话,这在之前也是从未有过的,我总觉得在闷油瓶面前任何下流话都说不出口。


今天不一样,我把老早以前,曾经想过,梦到过的所有对付未来媳妇儿的招数都使出来,恨不得他能因为我的话或者动作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动摇。


我希望,张起灵可以展示些不一样的东西,只因为是我。


闷油瓶一直沉默的承受着,不反抗也不应和,我俩这场情事弄得有点像拔河,都急于证明什么。


喷在闷油瓶耳后的热气打回来,带着浓重的酒味儿,我笑,声音很低,有点哑,自己都听得出里面情丨欲的味道,手指从他嘴里退出来,捧住他脸直接亲过去。


拿牙齿咬他下唇,特别想就这么把他吃进肚子里。


是在我解他腰带时候,闷油瓶伸手握住我手腕的,我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好离开他嘴唇,可是也没离开多远,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逗他:“松手,乖。”


闷油瓶眼睛瞬间睁开,跟不认识我一样,眼中带了诧异。估计是被我给吓到了,毕竟说,我俩一起也好些日子,没哪次我会这么主动,或者说,没哪次是这种主动。


闷油瓶就是傻子也晓得我今天安了什么心思。


可他只说:“去外边。”


热水浇在我俩头上,从发尖和下巴淌下去,我听懂他的意思,磨着他的唇角摇头,我说:“别担心,我去想办法。”


我说:“交给我,总会有办法的……”


闷油瓶像是受了我的蛊惑,手上力气松了,我咬他嘴唇,拿舌头顶开他的牙齿,至今为止最侵丨略丨性的一个吻,耗时许久。


我贴着闷油瓶跪下去,套出他的东西含进嘴里,这次他没拒绝我,只是手掌握成了拳头,那一刻,他抓着我头发逼我退开,我不肯,结果呛的不行,趴在马桶上吐了好一会儿。


闷油瓶紧张的不得了,在我身后给我拍背,又想去给我倒水漱口,整个人手忙脚乱的,我回
头笑得差点撒手人寰。一伸手搂了他过来,趴在他耳边儿小声问他:“可以么?”


我想我并不是撒酒疯,真不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贴近这个人,可不可以彻底的拥抱他,贴得最近,再近,更近,彻彻底底的占有他。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179 【两个傻子】

我拉着闷油瓶,把他领进卧室里,看他绷着张脸,忍不住就笑出来。


闷油瓶的裤子还在腰上挂着,他都不敢去床上,估计怕是要弄脏我的床单。我贴得他特别近,手下和嘴上都没停,没了热水淋下来,他的身子开始慢慢变凉,我总觉着,如果我不能温暖他,这人就要结冰了一样的冷。


我很小心,谨慎,希望把前丨戏做足,我怕他会疼,特别怕。


小哥第一次进入丨我的时候,那种疼痛,我会记一辈子,再忘不掉。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疼,是我和闷油瓶一起必须要承受的,至少有一个人是必须要承受的,那这个人就该是我,也必须是我。


我哪里舍得让他疼。


闷油瓶一直都很安静的忍着,我知道他肯定也不舒服,卧室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实,只有门口映进来一点点浴室传过来的亮光,我看着身丨下的这个人,心里特别难过。


闷油瓶侧着头躺在那里,眼睛闭的很紧,不看我,也不让我看清他。嘴唇几乎要抿到一起去,我晓得,他还是疼了。


我把手指抽出来,过去摸他的脸,一寸一寸的摸,贴着他耳朵问他:“疼么。”


闷油瓶只轻轻的摇头,符合一贯的沉闷作风,我突然笑起来,压在他身上,笑到喘不上气。


“吴邪。”他喊我,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我没力气回答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丨上,半天才缓和过来低低的应他,我说:“何必呢。”


再没人回答我的话,这一夜过的平静,安静。床单到底是湿透了,我懒得换,把身边人搂在怀里,慢慢温暖他,或者让他慢慢温暖我,都可以。


相拥而眠,睡得很安稳,醒来时候嗓子不舒服,抬头摸摸脑袋,估计是发烧了。


我侧头看闷油瓶,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我就笑,问他说:“大壮,醒了么?”


我知道不是你,一直都知道的。


大壮也把头侧过来,微微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说:“吴邪,对不起。”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翻了根烟点上,回头问大壮要不要,他摇摇头说:“你知道我不抽烟的。”

我笑出来,把烟塞回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仰头吐了个烟圈,我说:“你当老子是傻的?你不抽烟?张迟,你这话到底他丨妈丨的想证明什么?”


我语气很平静,尽管爆了粗。大壮坐起来,从身后抱我,我没躲,他也没给我解释。


有一个瞬间,我突然想,如果我当他是你,那是不是他真的就可以是你了。


我不晓得闷油瓶怎么会这么二货,当年他非拿张小花的脸皮对着我,我没跟他计较,同样的伎俩被拆穿一次了,他怎么就不上道成这样,还来第二次。


果然应了当初小花的那句话,张家人都好这口,自己的脸都不要了,非得贴着别人的脸皮才活得下去。


艹。


胃里翻搅的不停,但好歹不疼。大壮记着我只有喝茅台才不会吐,这事儿别人都不知道,那是好久以前我陪大壮去酒吧上班时候的事儿了。


他几个哥们儿知道我俩的关系,趁着大壮上台时候非要灌我,我那时候也就是图乐子,何况都是些小孩子,自然就跟着喝了。


大壮晓得我酒量不怎么着,每次被灌,回家都要折腾一夜,急急火火的唱完一首就下来要替我挡。那天的酒是他一个哥们儿外带进来的茅台,据说还是偷他老爹的,我从大壮手里把酒杯顺回来,贴着他耳朵小声说:“这个准没事儿,我喝茅台不醉的。”


那是多年喝酒的经验,平时出去喝酒,我从来也不会特意去挑或者特意去点,有什么喝什么。大壮上班那酒吧里几乎全是啤酒和洋酒,所以这件事儿过去之后,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可大壮一直记着,一记就是这些年。


其实,打黑瞎子来那回,我心里就有谱了,估计不止我有谱,黑瞎子心里也明镜儿一样的,看他当时笑得那贱丨样儿就知道。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我连脸都没洗,穿好衣服就下楼了,大壮跟我一起下来,楼下王盟已经开了铺子,门外阳光很好,只是温度很低,冷的入心。


我没问大壮闷油瓶去了哪里,更没问他跟谁一起离开,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问了反而矫情。我也没有赶大壮走,我想着,既然闷油瓶希望他跟我一起,那就一起呗,没啥大不了的。


王盟去给我买饭的时候,我给小花发了条信息,让他尽快过来。


我没提闷油瓶的事儿,只说想见见他要带过来给我看的人。


实际上,我要见的,是黑瞎子,我信从他嘴里我必定能掏出点什么。我都想好了,他不说我就绑架小花,往死里弄。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壳子再厚再硬,作用也不过就是包住内里最软弱那一块儿,因为太柔软,经不起一点点的伤。


后来几天,我没再跟大壮分开睡,夜里我会抱着他,有时候会自嘲的想,那天怎么就抽风跟他去开了丨房,上了丨床,明明知道不是那个人,做了那么多,证明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这样,何必呢。


经常会想上一夜,小花到杭州的那天晚上,我因为高烧不退没法子去机场接他,本以为小花又要骂我的,可他进来我屋里时候,也就是皱了皱眉毛,连个屁都没放就滚去客厅,不晓得跟大壮说了些什么。或者,他也许根本认不出那个人其实不是小哥的。


跟小花一起来杭州的那个小孩子并没有被他带到我家里来,我问他人呢,他说被安排在宾馆,他先过来看看我。


我脑袋上搭着湿毛巾坐起来,大壮依着门框不进来,表情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好多年前我就晓得,他不笑的时候,到底有多像小哥。


我抽烟,本来嗓子难受,可不抽更难受,问小花要不要,他很自然的从我嘴里把烟拔过去,等我要点第二根时候他才轻声说:“阿邪,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笑:“老子发烧,脱水你懂不,脂肪都他娘的缩水了,能不瘦么。”小花却一点儿也没因为我的玩笑放松下来,伸了手揉我头发,像是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再说别的。


我巴巴的盯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真就不说话了,我就急了,把他手抓下来,问他说:“小花,你是不是应该还有事给我说啊。”


小花抽回手,摇摇头,我抓他肩膀,逼着他直视我,我说:“你他娘的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说要带人过来给我看,人没见着就算了,话也不给我说完。你到底要干啥。”


我心里晓得,小花肯定不是像道上传的那样,因为要带着谁谁谁私奔才高调出柜,那都是扯淡,就一帮着闲的蛋疼的玩意儿,没事儿磨牙嚼出来的屁话。小花能为谁干出这么二丨逼的事儿,那除非是他脑子被打傻了,小花肯定有他的理由,最现实最功利的理由,我能想到的必定跑不出两条,解家,于家。


可他不说,我连怎么帮他都不知道,我能不急么。


可到底,小花还是没给我说。


中午我喊大壮说想吃糖醋排骨,就林夕做那种,甜的发腻的那种。当着小花的面,我对大壮连个称呼都没有,这是小哥留给我的人,所以我就留着他。


大壮在我拆穿他之后依旧没卸下那张脸皮,而且只要我出门,他必定都要跟着,做三爷这些年,我直觉他们是有目的的,毕竟,闷油瓶那人做事的目的性就极强,我跟他虽说算不上夫妻,多少也是有情分的,他就这么把我打包送了大壮,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用意。


可我愿意配合他,他想怎么着我都愿意。


大壮这边还没换好衣服出去给我买饭,小花就抬头喊他:“哑巴,你看着他,我去。”


我噗哧笑出来:“九爷,我这面子天大了,买个饭而已,你刚下飞机,老实儿呆着。”


小花回头瞪我,他特别不待见我叫他九爷,虽然从来没说出来过,但表情在那放着,都说戏子的眼睛是会说话的,我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小花下楼之后,我抬手喊大壮过来做我身边儿,发烧脱水,没什么力气,我就歪了头枕在他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给他说话,说着说着就问他:“张家的命,是可以逃得掉的对不对?”

大壮歪了歪头,脸颊蹭在我额头上,没回答我。我接着问:“那时候你给我说,其实你本来可以和张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是不是说,你本来逃出去了?”


我也不晓得自己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情跟大壮讨论这个,毕竟说,就是最亲密的时候,我也从来没问过他的私事儿,并不热衷。


大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父母有两个孩子,我刚出生他们就偷偷把我送到外面,我不是在本家长大的,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的人,全族不超过十个。”


我从他肩膀上把头抬起来,很诧异,刚出生就送走,大壮在张家一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那怎么要回去?


我问他:“你被人发现了?被抓回去的?”


他转头看我,笑着摇摇头:“如果我不回去,如果我不是张家人,这辈子可能再见不到你。”

我盯着大壮看了很久,眼底的倒影是闷油瓶的样子,可这些话,到死闷油瓶也不可能说给我听。


我发现,我竟然不敢再追问下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他怎么那么傻。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21-01-11 20:38:21
小花朝他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儿,然后才介绍了一下:“这是三爷。”


那人就倒了杯酒朝我抬一下,不卑不亢的叫了声三爷,我面上扯了个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感觉他和小花一起,就特别扭。


小花转过来给我说:“这是我相好的,林梓,你叫他林子就成。”我点点头,没多说话。


我本来以为小花领过来的人该是个娇娇滴滴的,或者就是黑瞎子那种流氓兮兮的,可这人两种都不是,反倒就是个北京城的普通小老爷们儿,再普通不过,扔人堆里绝对翻不出来那种普通,也不晓得小花到底看上他啥了。


林梓来了之后,小花也没多搭理他,仍旧缠着我拼酒,我身边大壮从头到尾连句话都不说,也不动筷子,抱着俩胳膊坐那,越来越像闷油瓶。


来时候我开的车,出了楼外楼我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大壮身上,小花也没比我好哪去,胳膊搭在林梓肩上,特别哥俩好的样子,还不老实,非要往我身上贴,问我要不要送他俩回宾馆。


我一脚踹过去,正踹他小腿上,他就哈哈笑,我骂道:“老子都被你灌成这样了,还开车?不成,你俩自己打车回去,大不了我给你报销。”


小花笑够了就转头让林梓拦车子,我们这顿饭来的就晚,这会儿楼外楼的门童都下班了,车子也是不好拦。最后没法子,小花说林梓会开车,我就把车钥匙给了他俩,我说我跟小哥溜达回去也成,正好醒醒酒,喝的忒难受了。


我见着林梓把车开出去,小花还要从窗子里探头出来给我摆手,我笑着打了个酒嗝,小声给大壮说:“见着没?当家的怎么了,喝多了一样犯二。这名头就是那么回事儿,还不都是人。”能明显感觉到大壮身子僵了一下,他给我顺背,一下一下的,见我不一个劲儿的打嗝了才低声问我:“好点儿没。”


我摆摆手说没事儿,就是喝多了脑子有点儿沉。


俩人顺着马路往回走,果然一路上也没拦到空车。慢慢临近西湖,头脑开始清明起来,好像有什么念头转了一下,没抓住,结果是奔了几步,抓住棵大树把晚饭吐了个干净。


大壮掏出来包面巾纸递给我,我接过来就忍不住笑,果然是不一样的,你让哑巴张兜里随时揣包面巾纸试试,下了斗掏出来,搞不好比他那个宝血都震撼,想想都惊悚,可这事儿放大壮身上就再自然不过,再像也没有用的,终究不是一个人。


大壮突然又把面巾纸包顺了回去,掏出来一张,捧了我脸,仔仔细细的给我擦嘴角,低垂着眼睛,我脑子里又是一动,可到底是喝太多,什么都想不清楚,只觉得哪里是不对头的。


我看了大壮一会儿,这条路上的路灯隔得都特别远,我俩站的位置刚好是两个路灯中间,视线不怎么清晰,我就干脆抬头望天,心说,他丨妈丨的你是有多洁癖啊,擦个嘴角也能擦一年出去,有病吧。


大壮亲上来的时候我是本能的踹出去了一脚,正中他小腹下边儿。我看他闷哼了一声之后就蹲地上不起来,悔得都想挠墙,我当时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收力,心说会不会废了,那我是多对不起他爹妈。


我蹲下去问他有事儿没,大壮打牙缝里挤出来个字儿:“疼。”声音明显带着颤。


我哭笑不得,伸手过去扶他胳膊,把人拉起来,又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别是废了。大壮转头看着我,表情特别纠结,我觉着他是不敢骂我,或者懒得骂我,反正我要是他肯定直接就发飙了,这话听着就二丨逼。


大壮捂着肚子半天,脸色也没见好转,我那一脚的确是重了,可我也没道歉啥的,等他缓和了些就松开手继续往前走。转个弯就看得见西泠印社的门脸了。


我停住脚,能感觉身边大壮神经立马绷紧,甚至侧了些身子像是要把我挡在身后的样子。可也就一瞬间的事儿,等他顺着我视线看清站在西泠印社门口那人时,身上的寒气儿就散了些,我侧着头看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忍不住皱了眉毛看回来,我才很小声的问他:“你说,要练一双发丘中郎将的手指,一年够不够?”


大壮不回答我,想了半天轻声说:“看训练的方式。”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站我铺子门口那人,笑出来,他丨妈丨的我就是一傻丨逼。


我转身拉住大壮的手,往回来时候的路跑,跑出去挺远才停住脚,掏了手机就打给小花,接起来我就开骂:“你他娘的赶紧来我铺子。我刚见着于唯越了,就站我店门口。大半夜的,一个女人站那儿不安全。”说完直接挂断,小花那些烂桃花,西施桃花我才不要去管,我有更重要的事儿,他娘的,今天我要是不把这事儿办了,真对不起吴家的列祖列宗。

楼主:青铜頩

字数:184050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5-22 19:28:00

更新时间:2021-01-11 20: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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