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所忆（腹黑面冷魔王教主x呆白正直世家公子）脱水阅读

楼主：水晶蓝雪时间：2019-04-14 22:58:10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上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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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抬眼看看聂黎，对方没有言语，目光有些闪烁。
“我跟在师父身边，接受单独教诲，亲眼目睹师父的痛苦和挣扎。选择血腥和暴虐的复仇并不是师父的本意，他只是……在仇恨中迷失了。所以我想，杀死杜雄血洗武林，真的是师父的愿望么？我如果这样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他能够得到真正的平静么？……”
不觉间，四座无声。兰卿黯然地一叹，然后坦诚地道：
“聂长老说得不错，对我而言，与那个‘某人’的约定的确很重要，可是，师父的恩情在我心中也是同等重要的，我做这个决定，也不全然出于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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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份儿上，聂黎也无话可说，只得缄默，可他心中却波涛汹涌，十八年来从未销声匿迹的复仇之火此刻再度熊熊燃起，直欲烧毁他的心。
辅佐落雁教十八年，他一直等待着落雁教登上武林顶点那一刻，那时手刃仇人便易如反掌，但如今……
心中淡淡耻笑自己的天真。所谓的血海深仇，决不能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就得报，也不可以……抱着丝毫依赖别人的想法。
议事完毕，教众们各怀心思，皆噤声向外走。兰卿刚刚步出栖雁堂，衣袖被轻轻牵住。兰卿回头，是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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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
“文晃，什么事？”兰卿见他似欲言又止，温和地问。文晃也同兰卿一样，是被师父捡回的孩子，年方十七，生就了副学武的好身骨，大家对他都格外关照。
“恕文晃多事，教主口中的‘那人’，应该就是教主今天带回落雁谷的公子吧？”
兰卿一怔，而后点了点头，“不错。我原本想向大家提他，但他现在……身体和精神状况不好，我准备等他好些再说。”
文晃了然地颔首，又期待地问，“教主，我可以和那位公子交朋友吗？”
兰卿不知他为何突然冒出这想法，不禁讶然，“为什么？”
文晃的笑容带着天真，“因为我最崇拜教主了，教主那么重视的人，一定也很了不起！”
兰卿愣了愣，不由也笑了出来。
“好吧。如果你可以偶尔去陪他解解闷，我想他的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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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回到竹楼时天色已然暗淡，来到东边的房间，宁筠躺在榻上，似乎已经睡着了。鸢儿在桌旁候着，兰卿挥手示意她出来。
“他怎么样？用过晚膳了么？”
“公子好像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粥。”鸢儿秀眉轻锁，“他一直不说话，就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兰卿没说什么，只是打发鸢儿离开。这一夜，他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宁筠也始终沉睡着，没有醒来。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看到在自己房中伏案而眠的兰卿，宁筠无言地呆怔着，心情……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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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段大夫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落雁谷。出乎兰卿意料的是，随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洪昴。他身上多处受伤，脸色灰败。见到兰卿，他扑倒在兰卿脚下，扯住他的衣摆，泪珠滚滚而下。
“教主，洪昴无能，身为一个男人，没能保护玉蝶。玉蝶她……她死了……”
兰卿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寒噤，面上顷刻没了丝毫表情。伤疲交加再加上情绪失控，洪昴昏了过去，兰卿让人送他回房休息。段大夫见状，长叹一声来到兰卿近前，小声道出事情原委：
“教主托红玉传信来让老夫速归，老夫即刻启程，半途遇到了洪昴东护法，他受伤行动不便，老夫便带他回来。路上，他对老夫讲了你们遇上追兵的事，说他和西护法玉蝶为掩护教主与宁公子，先行引开追兵，后来西护法坚持要他逃跑回来报信，自己独面追兵，然后，她就引燃了随身携带的火药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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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神情依旧木然，身体僵直地立在原地。“教主。”段大夫忧虑地唤他，半晌，兰卿终于有了反应。
“我知道了。”他低声回答。这样不祥的结果，他早就模模糊糊预料到了，只是此前他无暇也不愿去想。现在又如何？除了一句“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兰卿的样子令段大夫心中不忍，他只能说些别的来转移兰卿的注意。“对了，教主，你着急让老夫回落雁谷，有何要事？”
兰卿呆滞地应了一声，半天，眼神终于恢复清明。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老人家，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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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宁筠的手腕，段大夫站起身，踱步到窗口，许久没有说话。兰卿见了，只能无奈地笑笑。
“老人家，您有何感慨，请直抒无妨。”
沉默半天，段大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夫活了这大把年纪，这样的奇事莫说亲见，听都不曾听过。”不过医生到底是医生，段大夫很快就镇定下来，联想起兰卿坦白告知的关于罗姹香果的事，他若有所思。
“罗姹香果老夫倒是有所耳闻。想必宁公子服下后寒毒虽解了，但仍有大部分阳热淤积在体内，与教主……交融，化成了胎儿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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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段大夫，兰卿虽然没有避讳实情，但听到对方努力选择体面的措辞，兰卿的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发烧。
段大夫瞥了一眼躺着发呆的宁筠，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发问，“事已至此，这孩子要怎么办？”
两人一时间皆不回话。半晌，兰卿声音轻淡却坚定地回以两个字：
“留下。”
没听到反对的声音，段大夫知道这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们各自心中所想，段大夫无意探究，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才是他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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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兰卿转过脸，冲候在一旁两眼发直的少女道，“鸢儿，刚才说的都听清了吗？”
鸢儿还在发呆，此时突然如梦初醒，“……是，是！”
“以后，你要好生伺候宁公子，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鸢儿遵命！”虽然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可侍奉宁筠是职责所在，鸢儿只能从命。她深吸了口气，边出冷汗边劝说自己世上无奇不有，不就是男人怀孕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交待安排好宁筠的事，段大夫写了定气安胎的药方打发鸢儿去煎。喝下药后，宁筠瞑目睡去，兰卿等人离开了房间，给宁筠留下安静的空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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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宁筠仍感到十分疲惫，虽然半睡半醒却就是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了不知多久，宁筠撑开眼皮，赫然看到有个大大的黑影挡在眼前，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是……？”
黑影稍稍退开一点，夕照落在他脸上，宁筠才看清，面前原来是一个容颜俊朗的少年。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少年抓抓后脑，冲宁筠露出明快的笑容，“我叫文晃。你是宁公子吧？我问过教主了。”
宁筠这才知道这少年原来也是落雁教的一员。他心里略微一怔，没想到落雁教中还可见到有着如此天真面孔的人，这与自己一直抱定的“落雁教都是妖魔鬼怪”的想法并不相同。不过，或许这只是表面现象。想到这里，宁筠把脸转向一边，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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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宁筠不理自己，文晃有些讪然，但即刻又恢复笑脸，“宁公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不高兴？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就开心了。从前……”
没容宁筠反对，他就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了。讲到最后也不见宁筠有反应，文晃奇怪，“宁公子，不好笑么？”
宁筠不胜其烦，干脆用被子蒙住头。文晃傻傻地望着他，有些挫败地自言自语，“真的不好笑？大家都喜欢我讲的笑话啊，连教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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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宁筠捂着耳朵也听出那是鸢儿。
“我怎么不能来？我问过教主，他同意我来陪宁公子解闷的！”
“什么解闷？你那么聒噪只会搅扰了宁公子休息！快走吧！”鸢儿杏眼一瞠娇叱道。
“你这丫头，对你师兄讲话不会客气点？”文晃不服气，拿出辈分来压人。两人你来我往，宁筠被他们吵得耳根发痛，无奈之下咳嗽一声，两人立即停战。鸢儿歉意地望了宁筠一眼，不由分说将那个噪音之源往外推。文晃不甘示弱，边走边扯着大嗓门冲宁筠喊道：
“宁公子，我明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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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筠没有应声，背对着往外走的文晃，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弧度。刚才那俩人小孩子似的争吵，像极了家里那一双弟妹小时候吵架的样子。心中有些豁然，有些怀念，也有些……苦涩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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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
兰卿只是到竹楼看了宁筠一眼，连鸢儿也没惊动便悄然离去。现在这种时候，宁筠必须保持心绪平和，自己还是不要在他眼前讨嫌得好。
回到自己的住处不多时，有人求见。是聂黎与孟江白。
“二位长老天晚到访，可有要事？”
“是这样，教主，我等听说东护法洪昴归来，但他一直在静养，不宜见人，所以我们只得来向教主询问。”聂黎毫不遮掩，开门见山，“洪昴重伤，西护法玉蝶殒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否又是杜雄那群自诩正道的武林败类干的？教主为何对教众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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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听出聂黎口气不善，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并不着急动气，平淡地回答：
“我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并不是很清楚，而且其中还有很多让我不解的疑点，我打算等到洪昴伤愈，仔细向他问个明白，调查周全后方能把结论告知全教。”
他瞥了两位长老一眼，口吻中带上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两位可还有什么疑虑？”
两人俱是一凛，双双叹了口气。“没有了。”孟江白回答，“但是，请教主允许我们协同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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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兰卿点头。
送走二人，兰卿在桌旁坐下，长吐了口气。
看这情势，落雁谷中想必要掀起一场风波。虽然此前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可还是禁不住忐忑。希望……不要伤害到宁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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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昴的伤整整养了一个月才好。这一个月，落雁谷中十分平静，兰卿决定落雁教淡出武林所引起的轩然大波、西护法玉蝶身死带来的悲恸已经渐渐平息，教众在清净怡然中送走了仲夏。
宁筠怀孕已有三个月，肚子几不可见地微微凸出。来到落雁谷一个月余，兰卿没有公开向教众介绍宁筠，加之所住的竹楼又偏僻无人，除了兰卿、段大夫还有鸢儿文晃，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宁筠于是得以安静地养胎。
在这里的日子，他悟到了一个保持平和心境的方法，那就是把脑子放空，什么也不去回忆和思考，这样，无论是时轻时重的孕吐还是腰背酸痛，他都可以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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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就这样自我麻醉着，成效显著，以至于后来见到兰卿，宁筠居然可以做到对他微笑了。
兰卿是来还宁筠的清霜剑的，段大夫回落雁谷时一并给他捎回来了。原本他担心宁筠看了会萌生物是人非的悲哀，没想到非但他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宁筠甚至还笑着接过了那把剑，珍惜地摩挲着，看上去没有半点异样。尽管觉得反常，但宁筠的笑着实令满腹心事的兰卿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从鸢儿手中接过撒了朱红枸杞的鸡汤，舀起一勺送到宁筠嘴边，宁筠配合地张口喝下。兰卿没想到鸡汤竟然这么容易就喂进了宁筠嘴里，更是又惊又喜。
“筠，好喝吗？乖，张嘴，再喝一口。”
顺利喂完一碗鸡汤，兰卿抬头，看到鸢儿正抿着嘴偷笑，面上微窘，板起脸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教主请便。”鸢儿连连摆手，从兰卿手里接过空碗，边笑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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