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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味适中】《郎心如铁(耽美)》先天性胸瘫,缺左手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红玉从橱底翻出只红木匣,看样子是经常拿出来用,靠近锁头的地方漆色都褪了,展鸿坐在轮椅上,远远看见那里头放着些造型古怪的物什,全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展鸿下身瘫废,那些红烛小银鞭自然也就用不上,红玉涂着丹蔻的手指一勾,拿出一只暗紫缎布裹面的小盒子,“就是这个了,郎君将这销魂散服下,只需一盏茶的功夫便成了,何不试试?”

红玉说的自信,实则心里直打鼓,旁人使销魂散全是助兴,瘫子服了也不知有没有用……展鸿望着红玉递来的药丸,眉头一皱,“春药?”

红玉知道自己瞒这些世族子弟行不通,干脆应下了,她娇笑一声,“郎君莫恼,凡是能除病治疾的皆为药,这小丸既能使郎君一展雄风,又有何不可用?”

展鸿也不知是真叫红玉这张巧舌说动了,还是自己早有此意,红玉见他显然意动,索性将销魂散推到他口中,又取了茶水喂过去,“郎君呆会儿可要红玉伺候?若不然,叫其他姐妹来也可……”

孰料,秦牧却在这当口闯进来了,他一身黑衣,仿似从这浓墨般的夜里横空出现的,展鸿一时结舌,“你…你怎么会来?”

秦牧眼中是看不透的黑,“来秦楼楚馆能做什么,当然是和你行一般的事!”说罢,他长臂一揽将红玉抱入怀中。

仓促间,红玉一声惊呼,外面的纱袍落了一半,莹白的香肩撞在秦牧怀中,黑白分明,刺得展鸿眼瞳生疼,他怒斥一声,“秦牧你敢?!”

展鸿胸中似有涛天的怒意,他恨不得将秦牧怀中的妓子千刀万剐,可他除了瘫在轮椅上什么也干不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妓子伸长的了臂勾住他的后颈,又眼睁睁看着他将手探入那妓子衣下……展鸿心口突然剧烈跳动,眼前猛地一黑,脑中像有烟火腾空燃爆,他不由痛喊出声。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大叫着扑来,接着横在胸前一松,横在胸前的束带没了,他一头软倒在一个坚实的怀里。

秦牧抱着展鸿,他扭头怒似着跌坐在地的女人,一张脸狰狞得仿似要吃人,哪还有方才的温柔怜惜,“说!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红玉骇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这时才想到销魂散药性颇大,用的不得当还会使人马上风而亡,当下也不敢瞒,颤着声音说道:“奴绝不敢害郎君性命,郎君只…是服了些销魂散,现下只需…只需将药性需去便可!”

像是在印证红玉所言非虚,展鸿喉间忽地发出一声似痛楚又似快活的低吟,秦牧垂眸看了他一眼,便把人抱到不远处的床榻上,“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红玉闻言如蒙大赦,她跌跌撞撞地爬起,又狼狈地往门中奔去,哪还有一丝先前的娇媚惑人。

床榻之上,展鸿面色绯红,又直又挺的鼻头不时翕动着,秦牧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接着又极为克制地停了手,可展鸿却不管这些,他闭着兀自紧紧贴着这片舒服清凉的掌心。

秦牧心中一片柔软,这是他期翼以久的一幕,可他们之前终究隔了太多,他对他恨不起,更爱不起,展鸿这个人他宁愿一辈子搁在心底,可如今,那道自己强行划下的禁越线已经摇摇欲坠了!

“秦牧,秦牧……”

那一声声梦呓般的呢喃,不大,却足够让秦牧整个定在原处,他望着展鸿贴着自己掌心满足又安逸的脸庞,猛地一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压不住的情欲,“展鸿,是你招我的!”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第八章

芙蓉帐外,一地狼籍。

秦牧一把劫住展鸿前伸的右手,接着用力分开他的五指将其压在枕边,另一手快速脱去展鸿的衣服。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展鸿的身子,说不震惊是不可的,它们病态而苍白,可落入秦牧眼中却只余心疼,他俯身吮住展鸿红润的双唇,舌尖用力顶开他的齿关,一路长驱直入。

鼻端是熟悉的佛手香气,于是这点温柔小意展鸿便觉不够,一截小舌紧随其后,任性地追着秦牧胡搅蛮缠着,只是他总也掌不得技巧,双唇张合间有银丝沿着嘴角滑下。

神志恍惚间,展鸿稍稍睁了下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秦牧脸上看出一丝迷醉,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秦牧那厮从来都克制守礼的像和尚,他真是糊涂了……然而他身上越来越热,似乎连身下死去多年的残躯都有了烈火烹油的灼热之感,他忍不住抬着上身,想离秦牧更近一些!

展鸿多年服药,身体对诸多药效有克性,到这会儿销魂散的药用才真正显出来,秦牧眼见他半身透着薄红,单薄的胸膛上细汗遍布,他脑中蓦地跳出一行字——秀色可餐!

“唔……好热…好难受!”

展鸿素来清朗的声音都变得低哑颤抖,秦牧怕他伤了身,再不敢耽搁,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他身下长身玉立的小物,漂亮的小物他一掌便能拢住,秦牧生咽了口唾液,他分明觉出自己那物比展鸿的更待抒解!

然而,秦牧再如何卖力讨好那小东西,也只让它胀大了几分,展鸿眉头越拧越紧,面色不适之色渐浓,秦牧这才想起展鸿身下无痛无觉,自己这般做再多也是白费力气,好在他素有急智,掌下略一用力,秦牧骤然吃痛清醒了不少。

看到秦牧棱角分明的俊颜时,展鸿有一刹那的失神,刚才的亲吻竟是真的,可不及分辨胸中翻腾的是何情绪,一声低吟突然从他口中逸出,“呃嗯……”

他猛地咬紧下唇,脸上的薄红更盛!

秦牧黑眸望过来,展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看的眼眉间竟是染了些笑意,下一秒他便落到一个坚实的胸膛里,所余不多的感知线紧紧贴合着,那一刻他的感觉异常敏锐,秦牧每一块的肌肉线条,甚至连胸前突起的两点小肉,他都一清二楚。

耳畔是低沉的一句,“展鸿,你看!”

这时的展鸿对秦牧言听计从,他看着秦牧修长的手指沿着自己病态的胸前滑下,当擦过微微鼓胀的胸脯时,展鸿微微一抖,他下意识抬头去看秦牧的表情,他不类男子又似女子,他会不会嫌恶,可是脸仰起的刹那,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上。

“别看我,注意看我的手!”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第九章

往事随风,秦牧记忆不再,可这对展鸿来讲未尝不是件好事,然而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秦牧的一朝撞见顿时让他方寸大失。

展鸿眼中湿润愈重,他恨透了自己懦弱无能的样子,除了能博取些无谓的同情,他输得一败涂地,然而心中万千委屈,他无力诉说,一经落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这样的展鸿,秦牧心疼极了,他温柔却坚定地拉开他的手腕,低头细致地一一吻去他的泪,“别哭了,我看了难受!”

他拉了被子将人裹好,免得受了寒再生病,他心里想的明白,大概自己过去伤害过展鸿,才弄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奇怪,也不等展鸿说什么,他径自拥了人躺在床上。

阿言被秦牧支去船上拿东西,结果却是白跑一趟,好容易把那晃悠悠的恶心感消去赶回客栈,郎君那屋的门却关上了,他不放心地敲了敲,正待推门而入,里头却传来郎君的应声。

不知是不是他还晕着船,总觉得郎君那一声颇为压抑,似是极力在维持镇定,可那尾音分明发着颤带着钩儿,阿言心觉其中古怪,凝神一辨方知其中原由,当下他便识趣地回了自己的屋,郎君今晚必用不着他了。

第二日展鸿果然起迟了,好在那商船的单掌事不知得了什么消息要在台州落脚三日,他这才安了心,转眼又望着榻前眉目舒朗的秦牧,他心头又是火起,绡丝薄衫拢在身前,还未动作胸口那两点就火辣辣的疼,这**居然还敢在他跟前晃悠。

昨晚简直一言难尽,他原是情难自已在秦牧跟前落了泪,却不想竟让这厮趁虚而入,可只是一晚的翻云覆雨,他的心情却奇异地好了起来,“知道我们此番南下要作甚?我带你过来可不是用来暖床的,今日你去领了银钱,往台州的米行布行走一遭,回来告诉我情况?要是办不好,你今晚就可以回京了!”

展鸿有意调教秦牧,他一早就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替秦牧扬名,只是经了昨晚的事,他这吩咐便有些刻意了,幸而秦牧笃信展鸿昨晚的反应不是作伪,也自信唯有自己方能让他哭叫沉沦,若换作旁人,展鸿此举早被人当作了负心的证据。

秦牧被他弄得快没脾气了,昨晚顾念着他体弱,自己根本没怎么做,偏偏今早他一醒来就各种挑刺,他伸了手指在展鸿锁骨的红痕上触了触,“等下让紫苏拿件交领的衣服来,你这皮肉真不禁碰……乖乖等我消息,别乱跑!”

展鸿气极,连素来苍白的面容都染了薄红,他怒而抓了只枕头往他脸上丢去,“滚蛋!”

展鸿只觉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东西,可话虽如此,他丢出去的力道却甚是轻柔,秦牧掩在软枕的长眉微微一挑,这小郎君可真心口不一,他丢开枕头,在展鸿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强势却温柔地吻了他自唇,却又像是偷香一般一触即离。

展鸿怎甘如此戏弄,却不料秦牧端着一张正经脸,冲他开了腔,“郎君果真无情,昨日缠绵今日反目,唉……”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两人一番玩笑,展鸿终是记着让他办的事,此番来江南他一直都有不好的预感,眼皮更是跳个不停,然而险中求存,秦牧若想抹去秦家通敌卖国的罪名,一个强大的立足根基少不了,他要让秦牧借着这次的东风扶摇直上!

台州贯通南北水路,地域虽小,可南来北往的商客常常在此落足,也就造成了此处——“十里朱旗两岸舟,夜深歌舞几时休”的胜景。

展鸿一行人搭乘的商船没什么来头,船上所运之物也多为百姓家居所用的陶器,秦牧从米行里出来后,远远便见码头处行来数艘红漆木船,烈阳之下十分打眼。

秦牧极目远眺,见那些船吃水极深,想是船上装着粮秣等物,再定睛细瞧,那烈烈旌旗之上绘着个“万”字,秦牧不作他想,这定是数位米行掌柜口中的“万氏粮仓”了。

秦牧心头一动,想着方才米行里打听来的消息,斗米值十匹绢,新帝继位三载,江南各处未见大的灾患,更何况如今春收刚完,这米价怎么就能高出蝗灾之年,他随手拦了个奔往码头的中年男人,“且慢,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那男人恼恨万分,像是宝贝要被人抢去了一般,正要回头狠狠啐上一口,见拦他之人气宇轩昂,才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万家近期粮船极多,商行内人手不足,临时征调民夫极多,此去要是能应上,饭食无忧,还有银钱哩!”

话毕再不理会秦牧的阻挡,拉回袖子箭步往那停船之处奔去,秦牧站在远处遥遥望去,这架势怕是比官家征兵更为盛大,秦牧略一犹豫,也跟上了众人的步子,总得做些什么,让小郎君少操些心思。

不过半日,秦牧就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展鸿望着他甚是惊奇,连紫苏递上的凉茶都忘了喝,“你这灰头土脸的一身,打哪儿来的?”

秦牧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肩上的灰,他可是扛了一下午的米袋,那分量实沉沉的,便是充作军需的一等米粮也比不上它,对此他心头有些许猜测,不过眼下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他从展鸿手上夺了凉茶一口牛饮,完了才往桌上扔了一吊铜钱。

“今日所得,郎君可得好好替我收着!”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饶是紫苏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展鸿却是明白的很,单是只看他这一形径,便叫人联想起秩闻野趣中的中的“丈夫争战回,银钱与妻妾”!

展鸿脸上一烫,继而对着秦牧又是横眉竖目,胸前那两点刺痛仍在,这人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等浑话,“紫苏,你去看看阿言回来没,随便再去厨下给秦牧叫上一锅热汤……”

紫苏一走,展鸿的脸就更冰了,哪有昨日半点眉目含春的样子,秦牧一叹,从怀中掏了个小瓶来,“这是回春堂的膏子,沐浴后把这涂上就不疼了,你可别再恼我了,这都一天了还没消气,嗯?”

展鸿心里是快活的,望着那只平平无奇的小白瓷瓶,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惊喜,连带着声音都染了几分喜气,“这半天就是去买这个了,我让你问寻的事儿呢,有什么发现?”言罢,捏了那小瓷瓶于掌心细细把玩,哪有言谈里的半丝嫌弃。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秦牧见之也不点破,他管着点了点那串铜钱,“你先看这个?”

展鸿见他面带肃容,哪还有方才的一丝调笑,他伸手捻了捻那铜钱,“这钱有问题?”

秦牧两手用力一扯,串钱的革线应声而数,“岂止是有问题,这铜钱上所印之字是嘉元,这不是先帝那一朝就该收回重铸的东西吗,可偏偏今日在这台州流通甚广的是这物,甚至官家监造的有些商行都拒而不收!”

是谁有这通天的手笔,连天家的钱都敢拒而不收,更是当着无数人的面行下这指鹿为马的荒谬事?!展鸿心中骇然,他有些后悔让秦牧搅和到这事里,他忍不住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这事先别声张,你还发现了什么?”

秦牧直言道:“这江南诸地怕是都和这台州无异,世居江南的大族不在少数,焉能不懂这其中的猫腻,展鸿,你得尽快往京里修书一封,叫皇上多派些人手,介时咱们能离多远有多远!”

秦牧此前数月通习当朝政史,饶是他再不知深浅,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也让他心生警醒了,若放在过去……他脑中一痛,若放在过去他会如何做?!忍过那一阵噬人的痛意,秦牧望着展鸿苍白的面容,歪斜的双腿,心里除却护他周全再无其他!

展鸿想的却比他更远,先帝元后诞下龙凤双婴,此乃国祚强盛之势,先帝龙心大悦,更年号为“嘉元”,并册立此子为太子,及至秦家通敌卖国,太子作乱被废为福王,年号始又更改,如今江南诸地出现印有“嘉元”的铜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展鸿一时心绪如麻,他原想着至多是两江总督监守自盗,守着天家的钱引私下造了“假银票”,却不知这根本不是在强臣欺君,而是想着将这偌大的江南在天下眼皮底下偷天换日了,此次幕后之人必然所谋甚大!

展鸿拧眉思忖良久,终是开了腔,“慎言!这事尚未有定夺,咱们方才不过猜测之言,报与陛下又有何用?!等下叫阿言招呼人手,我们往金陵去!”

秦牧知是劝他不住,脸上显出焦虑之态来,“不成,咱们才带了多少人手,你去金陵也搬不来救兵,安心养身子不好吗?!”

展鸿面上一沉,“秦子延,你当日口口声声向天发誓,定不负你秦氏威名,定要替你秦家雪耻,你不记得,今日我便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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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陵是展家本族所在,当年他阿父是展家那一辈里最出众的子弟,官拜相国后,每至年关便有成车的年礼都是像流水一样运进又运出,后来阿父去了,展鸿虽不耐这些人情往来,但情面上的交往还是一样不少,是以这次往金陵走上一遭也算碰碰运气。

绵绵远山撞入眼中,滔滔江水响在耳畔。

一行人从台州出发,在展鸿命令下昼夜不息,终是在第七日的傍晚时分到了金陵城外,择一仆役往本家递了信,他们则在别庄落了脚,展鸿心头一松再熬不住,几乎昏厥一般软在秦牧怀中,秦牧心中一凛一路小跑将人抱回主屋。

紫苏见状便知不妙,吩咐仆役寻了坐诊的郎中,才提了裙摆一路疾走向主屋,抬眼见着秦牧往展鸿身上蒙被子,心上一急便喝道:“郎君身体不比常人,这般高热不下,你还拿被子捂他,你是存心想要害死他吗?!让开!”

展鸿烧得人事不醒,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秦牧急得直搓火,谁知又让紫苏这丫头劈头盖脸的一通喝斥,心里的不快要翻出天了,可眼下最紧要的是展鸿,他咬紧后槽牙往边上退了一步,“废什么话,赶紧让他退热!”

紫苏在这当口也不欲和他争这口舌之快,她手脚麻利地替展鸿褪子上衣,不料却见着展鸿胸前未消的指印,她当即悟了,能在郎君身上留有痕迹的,除了这秦大公子还能是谁?!

然而紫苏却只做未见,而对秦牧更是连眼尾的微没余光都不舍施予,只认真用井水打湿了巾帕,井水森冷,甫一触上展鸿的胸口,他就双眉一抖,显是被井水冰到了,可紫苏手上却不敢停,只要巾帕稍温,她便重新打湿了再来。

秦牧在一旁看了,心里火气“蹭蹭蹭”地往外窜,终是在紫苏第二次往展鸿腋下擦拭的时候开了腔,“男女授受不亲,紫苏姑娘还当避讳些,万一坏了郎君娶新妇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真酸,紫苏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都听出来了,她面若芙蓉,笑起来便分外好看,纤纤素手执着巾帕往秦牧跟前一递,“那你来!”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小郎君这算尿路感染了,不过古人没有这一说,怎么办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又被吞了吗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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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展鸿只身往展家本宅而去,为的是保全家族,更是为了这一方的百姓,如果江南乱了,是先遭殃的不会是高门贵族,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展家气氛凝滞,一时间呼吸可闻。

展鸿忍着阵阵发晕的脑袋,强打精神,“我此言非虚,万氏粮行后面站着的是谁,我不说诸位叔伯也也知道!金陵为江南通往江北的要道,重峦叠障便是最好的依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展家在此经营日久,说诸位叔伯不清楚其中的利害我是不信的,你们如此不作为,介时真乱起来到了京中那贵人眼中,便成了助纣为虐!”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真正能听进去的有几人?!展鸿目光如电,一一扫过在场诸人,这些人着锦戴玉,大腹便便,到底还能剩多少血性?

展鸿本是无感,此次水道不行,他下腹胀得几近炸裂,他忍不住将手扣在自己小腹上,然刚一解上他就打了个摆子,实在太疼了,就在这时他上首的一个中年男子开腔了。

“我们展家非官非爵,贸然出手怕是不妥,金陵城里的府君还看着,他不去作为,让我们一介布衣插手算怎么回事?!”

展鸿循声望去,此人是系出嫡脉,为族长亲弟,此言一出,附和者大有人在,他不由皱了眉,展家竟已颓败至此了吗,连个有担当的人都没有?!

展鸿顾不上许多,他撑直了背脊,缓声道:“我有陛下手谕,江南诸地现假钱银,诸位年年上缴的在江南算是废纸一张,想用这些空手套白狼,得了天家好处不事生产,懦弱不作为,你以为京中那位贵人会放过尔等?!”

座上之人怒而一拍,展鸿的话几如巴掌,狠狠扇在他们面上,他们这些高门贵族,往来打点少不得花费诸多钱银,纵然金陵等地物产丰美占头天时,往来行商也多如牛毛,可一年间花出去的钱银多如牛毛,怎么他们不心疼?!是以那假银票流通时,他们震惊有之,却又私下里收集了无数,待到需打点的时候,这形同废纸的真银票便起了大用,这一两年间,各门各户谁家不是日进斗金?!

“竖子怎敢血口喷人?!”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展鸿才不管他们有多震怒,他低了头,这帮人是在睁眼说瞎话,全江南有能力的高门贵族都默许了假钱票的流通,甚至于插手其中的人不知凡几,他身体难受得不行,神志却极为清楚,仿佛在这一刻灵与肉分离了!

展鸿能感觉到自己后颈处湿了大半,他在这儿耗了一上午,身体快到极限了,他狠狠一咬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我也姓展,自当为展氏着想,然国将不国,诸位一意孤行,那便不怪小子无礼了!”

座间有人嗤笑出声,那声音恶毒得犹如蛇信在吞吐,“为展氏着想,说的真比唱的好?那当初冒天下之大不韪,置展家全族于不顾,救下秦氏那逆贼之子的又是谁?!”

展鸿哑然,是啊,他现在说的冠冕堂皇,当初要救秦牧时,那可是冒着诛九族的大罪,但…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秦氏无罪,算了,多说无益,诸位叔伯请三思!”

这次的会谈算是彻底崩了,展鸿心情愈加不郁,出了本宅他就撑不下去了,若不是腰间有几根束带吊着,他早滑到地上了,展鸿支着昏沉无力头颈,无力道:“阿言,快扶我上车!”

阿言见状便知不妙,这小半年来,郎君病了不知多少回,次次都把人磨得不成样子,这次更为凶险,今晨他替郎君换帕子时竟见着了血,他不敢声张,但这事却像根刺扎在他心口,敛了心神,阿言手脚轻快地把人扶上了马车。

回到別院后,郎君已是没了神志,阿言一路把人抱回主院,然这这次他却没见着秦公子,他不由皱了眉,他是知晓郎君对秦公子的别样心思的,然而不管如何,他都希望郎君能得偿所愿的,所以这种时候秦牧怎能不在?!

然秦牧不在别院,也非是去寻欢作乐的,他知道展鸿与那群老家伙会面商议的是何事,便想着另取一道解决这事,他可不认为江南是铁饼一块,若真如此,直到福王起兵反了,京城都未必知道消事,而这次假银票之事正是由皇商捅出来的。

他拿了展鸿压在书中的数张千两银票,便出了门,也不知是不是他运道好,真就让他碰见了恒昌的少东家,此子不是旁人,正是捅出假银之事的皇商之子!

纪恒章不类一般商人的市侩狡猾,但为人极聪颖有远见,秦牧与他不说一见如故,只是简单交谈之后对其也是极欣赏的,更兼此人拎得清清重,秦牧刚点出来意,他已正色答了句——“吾纪家历代为皇商,自当为陛下行犬马之劳,秦兄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绝不推辞!”

秦牧心情大好,也不和他客气,看看日头已至晌午,想着展鸿应是回来了,他干脆约了纪恒章明晚再见,便告辞了!

走至外间,秦牧才发现这家铺子是专卖孩童的衣饰玩具的,心头忽地一动,展鸿软乎乎的小肚子尤在眼前,他情不自禁地止住了步子,这时柜前正巧来了个布衣女子,手边还牵着个含着两泡泪的小奶娃,像是变戏法一样,小奶娃还挂着泪的小脸上忽然露出开心的笑来。


秦牧看得专注,嘴角甚至还不自觉地带出一抹笑,跟在他后头的纪恒章探身过来一看便了然了,他哈哈一笑,大力拍了秦牧肩头一下,“看来秦兄家有贤妻啊,是不是孩子也快有了?”


秦牧被他说得耳热,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还没娶妻呢,”说着他竟想出一幅展鸿头戴喜帕的小媳妇样子,随后又一阵摇头,自己真是魔怔了,“不过孩子,嗯…可能快了!”


纪恒章出身富贾之家,见过太多娶了十七八房小妾还没娶正妻的,所以对秦牧没成亲便有孩子的行径一点也不觉奇怪,“秦兄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吗,小弟省得,不若秦兄从小弟这儿拿点物件回去,哄哄小夫人,让她安生养胎,再怎么说那孩子是自己的,不可亏了不是?!”


秦牧发现他越说越不成样子,但要他解释一二似也无从开口,当下便是一笑,“如此也好,便先买些回去,待孩子出生可还有些日子,不急!”


纪恒章挑眉一笑,这人方才的谈吐举止皆为上层,不想也有这么愣头愣脑的时候,说什么不急,分别恨不得明日就能抱上孩子。


不过纪恒章倒也不勉强他,大手一挥,让掌柜取了收于库房的一盒精巧檀木小玩意,“这盒棱角都打磨过了,不会伤着孩子,有小子还有姑娘玩的,最合你这种初为人父的要求,秦兄,小弟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秦牧自无不满,两人又确认了一次明晚金陵台见面之事,他才拿了那盒小玩意回别院。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一进院门,秦牧就觉出不对,一群仆役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秦牧探手抓了一人过来怒道:“怎么回事?!”

展鸿情况急转直下,现在紫苏和阿言地守在主院,据说已经水米不进了,秦牧一时呆住,手上的小盒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秦牧弯腰捡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拔足狂奔。

紫苏手捧药碗,急得都快哭了,“郎君,求你张张嘴,把药喝下去!”

银制小勺撬不开展鸿紧闭的双唇,又一碗汤药洒了凉了,展鸿仿佛身陷火海,胸口以上每一过肌肤都叫嚣着热烫,他拼了命地拼扎,身体却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胸口愈发憋闷,喉口像是被一只巨手扼住,叫他连呼吸都难上加难,胸口忽地暴起一阵剧痛,一口腥甜的血冲进喉口,展鸿双眼大睁,上身与下身拧出一道不可思议的角度,他伏在榻上不住地咳嗽!

秦牧进门看到便是这惊心的一幕,刹那间他吓得肝胆俱裂,几乎是以飞扑的姿势,扑到展鸿床上,他目眦欲裂,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只是发个高热,怎么,怎么会突然呕血?!”

秦牧眼中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骇得一众仆役双股战战,好在这时阿言引着昨日的老郎中过来了,一眼见着展鸿呕在枕侧的鲜血,当下一抚掌道:“吐出来了?!好好好,这下郎君胸中瘀毒尽除,可以行针了!”

秦牧屏退了诸人,连紫苏都叫他强行赶出去了,屋内只留了老郎中和阿言,他咬牙逼自己冷静,看着那老郎中替展鸿行针。

展鸿下身犹如死物,倒不怕他会动,老郎中捻了根足有牙筷粗细的长针,秦牧呼吸一窒,若是他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在替展鸿医病,他几乎一掌飞那骇人的长针,他眼睁睁看着那长针刺入展鸿的腰脊,待没入大半老郎中方才停下,然而这还没完,老郎中又取了一溜小细根,沿着那根长针在展鸿腰脊周遭的扎了二十四针!

秦牧见了恨不能以身替之,他目光忽然扫到落在地上的木盒,陡然想起展鸿怀孕一事,那么长的针扎进去,会不会伤了孩子?!但这当口孩子也没展鸿来的重要,他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将话吞入腹中!

然而等老郎中行针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腔,话音里暗藏的惶恐连阿言都听出来了,“大夫,他腹中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老郎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询问再三才笑着开口,“什么孩子,公子怕是想岔了!展郎君是先天的宫隐,这次初潮既来,以后或可有机会受孕,不过万事不可强求,若是之后一直没有,便是天意了!”

没有孩子?!怎么可能?!

秦牧整个人都傻了,他昨晚才得了消息自己要当父亲了,今日却有人告诉他他弄错,他根本接受不了,“会不会是你诊错了?!”

老郎中捻的指节一顿,他瞪大了眼瞳,怒道:“怀孕的滑脉我怎会诊错?!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展郎君的脉象绝不是如此!”

秦牧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直到老郎中起针他还没反应过来,目光径直落到地上的木盒,他箭步过去,捡了木盒擦净上头的浮灰,将其搁在展鸿床头。

这郎中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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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屋外忽然狂风大起,大雨如注,天地仿佛连成了一线,秦牧不由朝外望了一眼,心里略有不安,不过又只是一瞬,他又将目光锁在榻上之人身上。
老郎中行过针后不久,展鸿就醒了,只是容色依旧苍白,远不及在京中时的康健,秦牧心疼得好命,偏偏他自己还不爱惜身子,一醒来就急着操劳诸多烦务!
展鸿靠在床头,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这一趟估计成不了了,我们还得另行打算,不若我给阿父去信一封,不行不行,他还远在西北,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办?!”
秦牧本不想在这时候拿公事烦他,但这会儿看展鸿忧心至此,便拿了他偶遇恒昌少东家的事情宽慰他,果然展鸿一双黑瞳陡然一亮,漂亮的惊人!
“你说他约了你明晚金陵台相见?!这金陵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不过……你知道金陵台是什么地方,也敢随口应?!”
金陵可不比京中,这里远离皇城,行商走船带起的繁荣比之京中都不逊色,如此一来没了种种制约,这里的秦楼楚馆便多如牛毛,而其中最有名气的便属这金陵台,展鸿暗恼纪恒章行事任诞,去什么地方不好,偏要去一个青楼!
秦牧不傻,见展鸿秀目圆睁,哪儿还有不知道的地方,“到时换个地方便是,你别气坏了身子!”
展鸿才不会承认自己生气了,只是凉凉开了口,“又不是你宴请纪恒章,自然是客随主便的好,记得去前从紫苏那边支点银钱,介时看到可心的美娇娘,赎回便是,行了,你先出去吧!”
谁知秦牧竟真起身出去了,展鸿盯着那他离去的背影,又气又委屈,他怎么能这样,前次在床上还说今生只爱他一个……果然男上床上的浮浪之语不可信,展鸿气得脸更白了,狠狠咬着下唇,往秦牧方才坐过的地方扔了只枕头!
哼,走了就别回来了,我才不稀罕!
秦牧忆起厨下鲜制的乌梅汤快好了,匆匆赶去盛了一碗,他一进门便大声道:“我听闻集上有一老妪所卖乌梅极为爽口,便着人买了来,你来尝尝这汤如何?”
虽说冰镇的乌梅汤口感更佳,但展鸿体弱哪能吃那些冷食,秦牧便折了中,趁着汤水晾至微温便端来了,展鸿听了这话心里更别扭了,他既恼秦牧方才的“不告而别”,又恨自己贪爱嗔痴而不可知,如此一来,他看着秦牧递来的玉碗便没了犹豫!
亏得展鸿自小家教严,才没将那口能把人牙酸倒的乌梅汤给吐出来,他皱眉望着碗中乌沉沉的汁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嘶——这什么东西,能喝吗?!”
这也太酸了,展鸿不由咂了咂嘴,他常年喝药,舌头其实尝不太出什么味儿,偏偏又因身体的缘故要清淡饮食,这般刺激的滋味实在鲜少碰见,他到现在牙根还发酸呢!
秦牧比他更失望,不是说怀孕的人喜好古怪,往往嗜酸嗜辣的吗,看展鸿刚刚酸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秦牧满心的期望都散了一半,只剩另一样能佐证了,“太酸了吗,那你想不想吃辣?!”
这问话简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展鸿和他大眼瞪小眼许久,才微微摇了头,“不想,我不爱吃辣的,也不爱吃酸的,糖葫芦倒是可以,像这种乌梅汤我还是算了吧……你最近都忙什么了,一会儿酸一会辣的?!”
秦牧表情显而易见地一垮,他挨到展鸿身侧伸了手贴到他小腹上,“怎么将没怀上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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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鸿何其聪慧,听着秦牧这一声叹,便把他先前种种让人摸着头脑的行为串到了一起,展鸿难得笑出了声,“哈哈,咱们处一块才几天,你以为怀孕是说怀就能怀的?!”
秦牧给他笑着脸上挂不住,扶了他笑得东倒西歪的身子,就是啪啪啪三下,展鸿被他“打”了屁股也不在意,反正他又不疼,兀自伏在秦牧怀里笑个不停,谁知这时耳边突然来了一句——“一次不够我们就多来几次”!
展鸿后脊一僵,那晚的事情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秦牧这混帐东西简直**!
到了第二日下午,展鸿身子稍安,便想打了随秦牧同往金陵台的心思,想着自己容色不似男子英武,不想给外人看轻了去,他便让挑了件黑色锦衣,然而他本想用黑色压一压以显稳重,孰料黑衣更衬着他容色似玉,秦牧守在外头,抬眼见了他整个人就呆了。
展鸿见他如此,还以为有什么不妥,柔软的丝衣忽然就变得扎人了,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身不好吗,算了,我再换回来吧……”
秦牧箭步走到他跟前,笑意点缀在他的黑眉间,“没,你穿什么都好看,今天这一身更让人眼前一亮,看得我都想效武帝金屋藏娇了,免得旁人见了起些觊觎心思,哈哈!”
展鸿被他笑得脸上一烫,两只白玉似的耳垂瞬间泛出了红,“你瞎说什么呢,等会儿见了纪恒章你要再说这等浑话,你就别回来了!”
秦牧暗道这人真有意思,他们都滚过那么一次床单了,然而一旦离了那张床,他只要一开口逗,展鸿就连连败退,一张脸薄得跟人家十五六的小姑娘一样!
秦牧越看他心里越爱,趁着展鸿还在不好意思的当口,一把将人抱起,“走,郎君你再这么害羞下去,纪恒章的宴都快散了!”
展鸿身体到底没好全乎,连话说急了都得咳嗽数声,体位的骤然变化让他吃不消,可倚靠的温暖怀抱又让他心生甜蜜,他伸了手攀在他的颈后,努力勾了脖子在他耳边丢下一句,“秦牧哥哥!”
这本是展鸿对秦牧的调笑作出的反击,不料秦牧浑身一震,猛地低头望着他的发顶,“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他破碎而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个小人儿也唤过他“秦牧哥哥”,那是什么时候呢,秦牧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那时候的展鸿似乎很小,连说话的声音都细细小小的,不过看上去很是天真,漂亮的桃花眼望向你时,心都能化了。
展鸿却咬了下唇,不吭声了。
那是他第一次入官学,夫子不让带仆役进学堂,那会儿他如厕时还能有些微知觉,只是憋不太久,偏偏那天早上用多了水,先生进来没多久他就觉得腹下又胀又痛,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向先生求助,便求了他手边的秦牧。
他那时虽然年少,羞耻心还是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压得低低的,“秦牧,我要出去,你能陪我去一下吗?”
秦牧却连头都没往他这儿偏一下,他急坏了,小小的脸上尽是汗水,可秦牧越是将他视作无物,他便越加开不了口求他,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憋不住,身下一泻如注,散出的味道古怪又难闻,周围的小孩不约而同地向他望来,他又气又难堪。
那些目光似探究又似嘲弄,展鸿当下就鼔着嘴巴一个个狠狠瞪回去,总算没人再看着自己了,可他却觉得委屈极了,先前在阿父面前,秦牧明明说会好好照看他的,现在怎么能不理他?!
他午后的学都没来上,直接把这事儿歪屈了一通,再告诉给秦老将军,于是乎秦牧当晚就被狠狠收拾了一通,第二天来官学,连凳子都不敢坐,直接在学堂里蹲起了马步。
他自小聪慧,只一眼便看出秦牧这是挨了揍,屁股疼得不敢坐呢,他想乐又怕被秦牧发现,单手举了书挡在脸上偷偷地笑。
李夫子眼神儿不佳,远远看见秦牧一会儿一个动作,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秦牧,你不好好听课干什么呢?!”
秦牧小脸一僵,后脊倒是挺得笔直,只是屁股一挨上凳子他就闷哼一声,展鸿在心里坏笑:让你昨天不搭理我,活该!
可到了课下,展鸿还是悄悄摸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伤药递过去,“喏,给你吧,省得你一会儿又在我边上扎马步,看了叫人心烦!”
秦牧又不傻,怎么不知这横来的一顿揍是为了什么,他瞥了眼展鸿捏着小瓷瓶的小手,抿了抿唇,心口不一地回了一句,“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了用吧…只盼你日后少告我的状,我就谢天谢地了!”
展鸿被他一刺,顿时炸了,也不顾先生已经进来了,他小兽一般向秦牧亮了牙,“明明就是你不好,还敢赖我告你的状?是谁在我阿父跟前许诺,要照看好我的,哼,骗子!”
秦牧虽比他大,但六七的小孩能有多成熟?
他一气之下也跟着他在课堂上胡闹,当下便口不择言对展鸿怒道:“你求人就得有个求的态度嘛,眼都长天上去了,谁再帮你谁就是傻子,你以后尽管向我爹告状好了,反正尿裤子丢人的也不是我!”
展鸿气得浑身发抖,攥着瓷瓶的小手指节用力到泛白,他猛地扭了头,又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秦牧大**!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压在他二人头上,两人俱是一骇,抬了头见是孙夫子,两人小脸都显而易见地白了数分,不需多想,那戒尺定要落到二人掌上。
“孙夫子,方才是我同展鸿言语的,他要我认真听课,我嫌他烦便拌了嘴,您要罚便罚我一人吧!”
闻言,展鸿心头滋味难辨,他无声动了动嘴,不是说谁帮他谁就是傻子吗,那现在为什么要替他受戒尺之罚,“夫子,一人做一人当,我犯了错自当领罚,不用秦牧替我!”
到最后也不知哪里出了错,孙夫子竟是让秦牧一人领了罚,他望着他肿得老高的左手,心里难受极了,更是难得向人低了头,“秦牧哥哥,对不起……”
秦牧到底是没忆起展鸿叫他“秦牧哥哥”的情形,压下心里抓肝挠肺般的难受,他挨到展鸿耳畔低语道:“我第一回如此遗憾自己忘了过去种种,连你叫我秦牧哥哥都忘了,回来后你给我说说咱俩以前的事,好不好?”
在展鸿看来这自然是不好的,幼时便没什么好说的,长大后就更没有了,所存不多的几件事也俱是以失望或眼泪结尾的,哪有现在这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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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泼天大雨也拦不住金陵台里的鼔瑟吹笙。

展鸿的轮椅入不得有门槛的地方,一路是被秦牧抱进去的,纪恒章见之难免心生讶异,只是展鸿的气度实在不俗,他也不敢轻看了去。

刚一坐定,展鸿便开了腔,“在下展鸿,闻纪少当家在金陵台里设置,便不请自来了,但愿某未扰了诸位的雅兴!”

纪恒章惊道:“可是京中展氏郎君,展济之?!”

倘若真是,那可了不得!他们行商之人最是明白消息的重要性,便是不知朝政也无妨,但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岂能不知?!

年前纪家得了盐引之便,还当是撞了天大的好运,谁知不久薛家就遭了难,竟是买卖私盐一事被人告破了,一时间美差便成了烫手山芋,费了好一番打点才探出些许辛秘,捅破这惊天大案的不是朝中任一大臣,而是展家那未出仕的小郎君!

展鸿得他一问,便明了纪恒章是知道些内情的,当下稍稍撑直了背脊,微微笑道:“在下正是!”

双方亮明了身份,会谈进程自然加快了不少,只简单交谈了几句,纪恒章便心生,此子绝不可小觑之感,当下连因展鸿身体重残生出的轻慢都彻底消了去。

两人皆是玲珑心思,秦牧看他们这般密谈只偶尔插一两句嘴,大多情况都在照看展鸿。

“纪兄,万氏粮仓屯粮已久,怕不只是今年才久的动静,而这些都是在为福王起兵造势,如此看来今年江南的兵戈之灾怕是少不了,然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仅依我这等瘫废之人观,江南诸地怕是调不出多少余粮了,这样勉力施为,怕是官军打起来够呛,纪兄怎么看?”

纪恒对此章深以为然,但展鸿此言也是在逼他表态,能与万氏对抗,现今只有他纪氏,他离座深深一拜伏,“自当为朝廷尽心,金陵、扬州诸地今年大丰,收精近十万石,可供先军任用!”

实非纪恒章肯出力,实在是他们根基在江南,万氏傍上福王这条船,事成后便是从龙之功,而他纪家世代为天子所用,自当竭力支持正统,以为日后的生存计,此情之下纪家唯有助朝廷一举歼除反贼!

展鸿本愁着若是江南真就乱将起来,连他本家展氏都无可依仗,更何况旁的世家大族,如今纪恒章既肯出手,介时江南无粮可调的困局即可解了,展鸿心下当慰,只望他先前发与何振飞的急信能快些到,以免江南生变。

如此一来,自当宾尽主欢,纪恒章商人作派在这当口便显露无疑了,着了美貌妓子献歌献舞便也罢了,宴毕更是直接赠了一双孪生姐妹花过来,展鸿自认无福消受正待推拒,秦牧却比他更先一步开口了。

秦牧面色如常,出口的话本就引人遐想,更兼他说话的语气似是压着暗火,“纪兄何故毁人情缘,展鸿已有爱侣在旁,赠他美婢娇妾是为何意?!”

纪恒章一愣,连盏中的透明酒液都泼去不一少,望着秦牧端肃的神色,他才后知觉地发现不对,这秦子延分明不是池中之物,缘何今日唯展鸿这个病殃子马首是瞻,更是殷勤周到到让人心生诧异,原来症结在此!

他尴尬一笑,嘴上倒也从善如流,“秦兄所言甚是,婢美妾娇,实非闺房之福,如此毁人情缘之事,小弟还是不做为妙,也省得守秦兄的嫌!”


纪恒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不说讨展鸿的嫌,偏说讨秦牧的嫌,也不知他是在调笑谁,然展鸿到底脸皮子薄些,哪似秦牧早早露了趁心的笑,他脸上热意上涌,跟着方才喝下的绵酒便起了非比寻常的作用,当下展鸿的脸便粉似红霞。

他垂首掩饰性地一笑,“纪兄说笑了!”
搁在桌下的手却狠狠掐上秦牧的右腰,这混帐玩意,展鸿暗暗咬牙,他回去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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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既定,展鸿便以身体不支为由向纪恒章告了辞,言罢又瞥了眼身侧的人,眼中何种意味不然而喻,然展鸿千算万算,都未料到秦牧这厮竟言醉了酒,展鸿靠在车内的小几上一时结舌,方才他喝了有一两吗?!

可不待展鸿细想,秦牧一双有力的手就欺了过来,这一下可不比其它,他仅有一手偏偏又被困住,当下再动不了分毫,展鸿望着秦牧越靠越近的俊朗面容,心里越来越慌,这还在外头他要做什么?!

“秦牧,外面还有人在,你别犯混!”

秦牧一双眼亮得惊人,盯着展鸿看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展鸿快发恼的时候,他突然微微一笑,竟俯身将唇贴到展鸿雪白细腻的颈侧,“外头雨大的很,动静再大也不怕!”

整座金陵城都被大雨的笼罩着,可行在青石板路上的小小马车中,却是别样风光!

秦牧喝酒不上脸,但他确实是醉了,他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唯有眼前人如玉的脸庞成了他心中不灭的念想,他神情端肃,出口的话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委屈,“你刚才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不直接拒绝纪恒章塞过来的人,嗯?!”

展鸿闻言只想大呼冤枉,那是我不拒绝吗,实在是你动作太快,把我的话抢先说了,好吗?!

他望着秦牧透着执拗的黑眸,心下一叹,努力撑了撑歪斜的身子,索性舍了脸皮去哄这醉鬼,“没有的事,你想岔了,旁人再好,也不及你的一片真心,我想的念的是谁,你还能不知?”

然而醉酒之人是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测的,秦牧不仅没被他这番话安抚住,眼神反而更沉了几分,“自然唯我一人方可,否则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放过你!”

说着秦牧又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簪,其水色通透非一般玉石能匹,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寻来的,接着又不容拒绝地拔了展鸿发冠上发簪,重新饰以自己送出的玉簪,他脸上神色愈加柔和,“送你!”

展鸿有些发怔,男子赠发簪与女子,便是欲求此女子为妻,意欲结发的意思,换成男子也当是这意思,他伸手碰了碰,嗓子眼忽然有些发堵,“单这一样可不够,妆奁若是不满,我可不就亏大了!”

这话一出口,展鸿自己便先笑了,秦牧真要备了嫁妆嫁来展家,他阿兄阿姐是先揍他还是揍秦牧?唔,大概还是秦牧吧!

可还不等他真正开怀,秦牧居然扯了他的外衫扬手丢到一旁,展鸿虽说行事多有任诞之处,但骨子里到底是个顾念脸面的文人,“别闹,咱们回去再说,你想怎地就怎地,好不好?”

秦牧面上浮出喜色,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皱了眉,“你说话算话,这次不闹你,你下次得好好补偿我,还有…这娃娃我也想要!”

展鸿气结,这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

“这么想要孩子,待此事事了回京,我就给你寻个女子……唔,嗯嗯…秦牧你什么意思?!”双唇被狠狠碾过,展鸿热意上涌,终是在秦牧数番强大的攻势下红了脸,他竭力伸手要去阻秦牧的攻势,然这点微末挣扎在秦牧面前都和挠痒痒似的!

秦牧却比他还委屈,“不要旁人生的,只要你!”

这都快成秦牧执念了,他动作轻柔地拥上展鸿的腰际,双掌从两侧一直抚摸揉捏至中央,“有一个你我血脉相融的孩儿,我想想都觉兴奋,你觉得呢?”

在那样渴求的目光中,展鸿哪还能说上一句不好,他心中暗暗盘算着,回京后还得找王院首再看看,开几剂助孕的药,只是不知自己这怪异的身子对子嗣的孕育是否有碍?展鸿心中长叹一声,若自己终究生不了,还当替他找个女子,以续秦家血脉!

秦牧不知他心中所想,可得了展鸿的允诺他开心的不行,简直不像人前俊逸端肃的秦子延,他心中大石落地,酒劲终于还是压了上来,只是须臾他便搂着展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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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八月江南,淫雨霏霏。

临安城中,一名身着月白常服的俊雅男子立于门前,他背着两手,闲闲地仰头望着急坠而下的暴雨,脸上却渐渐浮出一抹笑,叹首:“张方今日代兵出发,借着雨势,此去金陵必不会太过艰难,到时打开了通往北地的雄关,挥师北上指日可待!”

一四旬男子侧立在旁,闻言立即拱手道:“殿下蛰伏数载,此番必能成就大业!”

男子却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善!”

金陵山石众多,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数任府君对地上兵寨的治理都极其看重,这使得金陵愈加易守难攻,若非如此他何需费心费力,选择水路北上,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只要此举一击得中,叩开南北交通的雄关不在话下,到时他的好弟弟便该挪一挪位儿了!

与此同时,数千艘往返江南诸地的“粮船”一齐涌入横贯金陵的长江,趁着雨幕的遮掩,无数队人影消失在岸头,当夜金陵城各大世家被人破门而入,甚至连府君都被人斩杀于家中,一应符节皆落贼手!

幸而展鸿所居别院离主城较远,一时尚未被波及,他夜半被雷声惊心,心头忽地一悸,偏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了眼秦牧,没来由的不安徐徐攀上心头,这雨已经连续下了十日,连秦淮河上夜夜笙箫的画舫都停了响动……看来何振飞一日不赶来,他的心一日安不了!

“这么担心,为什么不直接上报御听?为人君者最忌谋逆之事,到时不管福王是不是真有不臣之心,皇上必派重兵压镇,你何须苦恼?”

隆隆雷声中,秦牧声音不大,展鸿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本以为秦牧看不清形势,不想他早已看穿一切,唯有一点,“江南州治向来不错,可一旦乱起来,却缺一个真正能行兵打仗之人指挥调度,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秦牧翻身而起,一脸愕然,“你知不知这样会死多少人?!”

展鸿闭目无言,他何尝不知自己是拿数万黎民的性命,在为秦牧铺路,可他别无选择,景元帝的态度一次次提醒他,秦家谋逆全族当诛,留秦牧一命已是莫大的恩典,再想跻身军营并以此立功,那是做梦!

就在这当口,远处遥遥传来呼叫喊杀声,展鸿倏而睁大了眼睛,正好与秦牧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震,这动静不对,绝非寻常贼匪!

秦牧动作迅猛,当下翻身下了床,抽了多宝架上横置的长刀,“我去看看,这里一时半会儿没人进得来!”说着他折身回来,在秦牧额上落下一吻。

外头喊杀震天,不少仆役已经身首异处,秦牧掩在假山后,顺手又解决了一名兵士,他一振刀身一串血珠飞快地散在雨中,他心中骇然,这分明是福王起事,金陵城被人一夜破了!

“一群废物,殿下吩咐了务必将那展济之带回去,继续搜!”

秦牧怒极,险些露出形迹,顾不上擦滑入眼中的雨水,他迅疾转身,他不可能让展鸿落到这伙贼手手上,几息间他已回到展鸿所在小院,“外面有近百人的小队,咱们得快些走!”

展鸿窥见秦牧脸上的肃然,只刹那心中便有了决断,他这样动都动不了的残废,绝对不能和秦牧同行,“何振飞就在扬州府,至多三日路程你就能到了,快走!”

秦牧眸光若定,也不和他多言,径自取了外袍替展鸿穿好,说什么他都不会丢下展鸿自己逃命的!

展鸿却急了,带着他只是累赘,他最不想拖累的便是秦牧,“秦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外面人那么多,你带着我是想找死吗?!”

“我不怕死,却怕没有你的日子!”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只几句言谈的功夫,阿言也闯了进来,他来意不言而喻,自是叫他二人先行一步,他留下断后的。

那一晚的逃亡,展鸿后来想都不敢想,秦牧浑身浴血,可无论他说多少次放下他,他都始终不发一言,只一次次低头去吻他圈在他颈上的手背。

这群人实在非一般人物,他们在离别院至多三里路的时候便追了过来,秦牧单手执刀不知是第多少次将手中长刀送入敌人腹中,热烫的鲜血溅了他半身,他却半刻也不敢停,眼尾余光扫过,狠决地盯住扫着雪亮刀锋的利刃,眼看避无可避,秦牧微一侧身,半点不犹豫地将左臂递上,硬生生阻了去往背上人的刀势!

不知鏖战了多久,秦牧望着一地的尸首,还不待喘口长气,足下就是一个踉跄,卷了刃的长刀险险往地上一拄,他终究还是力竭了,“我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

展鸿心下哽咽,他睁大了眼往远处望去,雨这么大,秦牧再这样下去是会死的,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如墨的长夜,远处是一个被杂草掩住的洞口,“秦牧你别睡,前面,前面就是山洞,我没法儿带你过去,你自己靠自己,求你别睡,别睡!!”

他从没像这一刻这像恨自己的无能,明明秦牧连站都站不稳了,他还指望他能自救,他是不是错了,他这样子只能害了秦牧!

秦牧浑身发冷,足下似有千斤,可托在展鸿大腿上的手却稳如磐石,秦牧拄着长刀一步步往那杂草丛生的洞口行去,心中唯有一念,护他周全!

不足半里远的路,却生生让秦牧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展鸿被带着摔到地上,肩头连带着残肢都是火辣辣的疼,他却顾不上这些,因为之前秦牧再如何狼狈都未摔到他,这次必然是,必然是……展鸿颤着手挑开绑在他和秦牧身上的布巾,他几乎是惊惶地支着身子去探秦牧的鼻息,那呼吸虽然微弱却也实实在在地存在,那一刻展鸿几乎喜极而泣!

展鸿伏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他用贴身的里衣擦尽了秦牧脸上的污血,那动作笨拙却细致,然没安心多久,秦牧面上就升起不正常的红,展鸿心知不妙,手刚贴上就被一烫,这肯定是失血过多引起的高热!
秦牧身上还有湿衣,展鸿再怎么也不会任他就这么穿着,可他胸口以下动弹不得,左臂又所余甚少,根本帮不上忙,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眼看秦牧双眉愈皱愈深,展鸿就越加心急如焚,他目光所极之处皆是嶙峋山石,他心中一计陡升。

展鸿从未这样狼狈过,他伏在潮湿脏乱的地上,一寸一寸地挪过去,右肘及巴掌长的残肢早被小石块磨破,展鸿却仿若未觉,他只想尽快将石头垒高些,自己好撑住了替秦牧脱衣服。

展鸿狼狈极了,他生怕自己动作慢了,秦牧情况有变,山洞口不大的地方,俱是他伏地爬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血水,也不知他是如何迸出的无限意志,竟真的靠一堆摇摇欲坠的山石,替秦牧脱了湿衣。

一阵山风吹来,展鸿猛一哆嗦,身上早辨不出颜色的湿衣,根本抵不住这样的寒凉,任是他唤了多少声,秦牧躺在地上身子却一动不动,展鸿沾了泥水的漂亮脸蛋满是恐惧,他们会不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山洞里?!

“秦牧,你快点醒过来,快点,我撑不住了!”

秦牧痛苦极了,周身叫嚣不停的痛楚还不是最紧要的,脑中几欲将人撕裂的痛苦才要了他的命,混混沌沌的,一会儿是展鸿冷着脸带兵抄他全家的残酷情景,一会儿是展鸿与他榻前手谈的温馨场景,一会儿又是展鸿在他面前玉体横陈的香艳场景……秦牧时而恨展鸿恨得咬牙切齿,时而又爱他爱得心醉!

……

不知是不错觉,展鸿竟看见秦牧疏而长的眼睫颤了颤,接着他就听见秦牧口中喃喃着“水”,展鸿心中大喜,他绝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他一叠声地应道着,“别急别急,水马上就来!”

展鸿近乎是摔的,将自己移到地上,好在刚刚收集山石时,周遭都被他“清扫”过一轮了,地上没什么太过尖锐的石块,他才不致受伤,展鸿屏着一口气,想像刚才一样爬到外面,接上一口水再回来喂秦牧。

孰料方才的一番动作耗干了他的精力,拖着大半无用的身子行至洞口,他的手肘就一阵阵地发软,再无力支撑起他的动作,更让崩溃的是,那泼天的大雨分明就在眼前,他却接不上一口,愤恨无助的泪水冲泻而出,展鸿止都止不住!

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心爱的人就在一丈之余的地方,等着你去救,你却只能像条死狗瘫在地上,眼睁睁断绝他最后的生机吗?!

突然间,展鸿像是有了无尽的力量,他支起仍旧微微发颤的胳膊向外爬去,雨水带着它特有的味道砸落在展鸿脸上,展鸿却恍若未觉,待接了满满一口他才缓缓爬回去……不知过了多久,秦牧的睡颜逐渐安详,展鸿才停下喂水。

他伸长了手去够秦牧的额头,不料皮开肉绽的手掌在秦牧额上糊了不少血,展鸿直到这时才觉出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倚在石堆上的身子微微一晃,竟是狠狠栽落在一块锐石上,血色布满了展鸿的视野!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展鸿再次醒来,他已被安置妥当,身下是一片干燥的蓬草,也不知是哪儿寻来的,他心下忽然一惊,一丝睡意也无,展鸿顾不上挑动着他神经的锐痛,匆忙撑起身子往四处望去,他躺在这里,那秦牧呢?!

洞口处有一道人影,展鸿眯了眯眼,他似乎看见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侧颜,那不是他这些日子熟悉深陷的人,展鸿脑中这一念想虽然刹那便已闪过,可心中生出那丝不安却久久散不去。
PS:下火车啦,嘿嘿,今天更的多吧,夸我,快夸我!

楼主:也在_东南  时间:2020-03-27 18:11:12
两边同时更的,这边一直也没什么人看,哎

楼主:也在_东南

字数:225358

帖子分类:月儿爱海天

发表时间:2017-04-07 06:10:00

更新时间:2020-03-27 18:11:12

评论数:130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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