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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塔尔寺游记(图文)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霏霏淫雨中的塔尔寺与我见到过的寺庙有着太多的不同。它依照莲花山坳两面缓慢悠长又浸渍着强烈宗教色彩和高原气息的山坡排列开去,不仅呈现出鳞次栉比、层次丰富的特点,而且还极为适宜地呈现出宗教本有的博大精深和鲜有的诗意与美的趣味,但高原和冷冰冰的雨水将人类的感知、智识、情感和庄严恰到好处地糅合在一起,成为西北地区一座极负盛名又极为特异的丛林。抗战时期,因日本人侵犯,从内蒙古鄂尔多斯迁来的成吉思汗陵寝,又在它深厚的宗教底蕴中,揉入了战争、历史等元素,只是在众多的善男信女中,知道这一层历史面貌和带着对历史深厚的兴趣而莅临塔尔寺的,不多,多的是来自高原上下的游客,除此之外,才是纯粹的信众。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雨并不大,但很密,一直在下着,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甚至有一直就这么下下去的意思。每座殿堂都挤满了人,导游通过扩音器的声音,游客的声音和僧侣深沉的诵经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在浑浊的世俗和清雅宁静的宗教世界之间不停地来回、穿梭、逡巡、隐没,一直就这么变换着感觉和身份,而且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跳到马路上拍的,把正门拍歪斜了。】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不允许在每座殿堂内拍照是对的,如果严禁在大殿内说话,则更好。
许多面容安宁、严肃,甚至有些刻板、冷漠的僧侣带来了天下所有庙宇中的僧人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在这些金碧辉煌又神秘异常的寺庙中诵经和生活的出家人,已经洗去了重重埃尘,摆脱了他们从父母身上和出生环境中沾染来的世俗性。他们无视怀揣着极大的兴致和大把大把的票子的来客的猎奇心和肆无忌惮的喧嚣给予他们的干扰。他们匆匆忙忙中流露出的淡定从容,似乎在告诉人们,他们从不曾在红尘滚滚中染指过什么,与尔等俗世中人没有关联,而今他们得向佛祖敞开灵魂,像所有在精神世界中自由徜徉的高僧一般衷心地从事自己笃信和选择的事业。不被红尘接纳和爱恋,或许才是宗教和无数僧侣存在的原由,它们与俗世互不相容,互不模拟,互不照面。
但情形都是这样吗?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在塔尔寺众多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大经堂最让人惊讶,也让人不敢造次,即便是那些拖家带口或携带着爱情而企图通过寺庙进入爱情至高境界的情侣,都暂时难收敛了他们高分贝的言辞,最多只能窃窃私语或掩嘴偷着乐。世俗的人们在这里还是能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灵的触动和慰藉的。这是塔尔寺最大的经堂,是全寺僧人集体诵经和举办大型佛事活动的地方,也是许多著名的宗教人士莅临,接受朝拜或讲经的绝佳处所,在那些著名的宗教人士中,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占等是政治和宗教地位极高的。在黄、红、绿、蓝、白五色经幡和质地优良的藏族地毯的正中,是塔尔寺法台,即塔尔寺主持的宝座,宝座左边是班禅大师的座位,右边是达赖喇嘛的座位。当一千多僧侣正襟危坐,神情庄严,双手合十,全神贯注地坐在一起,集体诵经的时候,其场面是极其震撼人的心灵的。我这几十天所有的辛苦和幸运都集中在了那一刻,我亲眼目睹了那些年纪不等,来自于不同地区,却有着共同信仰的僧侣,用一种将清苦和孤独作为虔诚的精神气,从内心念出声音来。再也没有什么气势、声音、色彩、神情和精神的抒发,能比得过塔尔寺众僧演绎的这一场场磅礴、深沉、庄重和大气的诵经课了。除了这些能洗净心灵的声音之外,让我着迷的还有唐卡和壁画,它们是藏人心灵与精神的寄托物,是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的艺术精品。显然,这些艺术精品的题材基本上都是宗教类的,它们传达给我的,是一种永恒的凝结在色彩、线条、块面和意境之中的诵经声,更是无数在尘世中饱受折磨的痛苦的人们苦苦追寻的声音,这些声音有如天雨,纷纷扬扬,无知无息,浸润着众生干涸的心田。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如果说文化人对心灵的锻造是没有终止的,对精神领域的探索也是无所畏惧的,对学术精神的敬畏是真诚的,而且作为掌握了人类最为基本意义上的知识和技能而高傲于世,甚至文化人中的诗人艺人将自己的精神家园与物质世界对立,远离主流社会,是一种极为高尚和高贵的品格和档次的话,那么,作为精神和心灵追求的极致元素的宗教信仰,则造就了比栖息在钢筋水泥或自我营造的身心皆宜的区域中文化人更高级、更真实、更虔诚、更具诗意化智识化的群体,那就是僧侣。
但如今多数文化人,作为另一类型的阉寺,早已抹掉了知识分子的印记,失去了文化人独有的神韵,抛弃了他们作为读书的初衷。他们存在的艺术,无外就是将钱财和官位当成了信仰,尽管他们中的很多人会这么说,虽然我右手举着的是厚颜无耻、卑躬屈膝和以钱权为人生之终极追求,但我左手始终高擎着知识文化的大旗,旗帜的色泽和涵义永远是从文化人骨子里浸透出来的矜持、清高、傲慢和自负。他们需要属下的恭维,同事即便是虚假但也乐于接受的认可,更需要上司的垂青、重视和重用,最大限度地做到名利双收。但真正的文化人,跟真正拥有信仰的人,则刚好相反,比如,不被人接纳,不被人认可,不被人理解,不被人爱戴,不被人青睐,不被人推下芸芸众生沆瀣一气的深坑,才是他们行走于世俗和精神两大区域的动力源泉。
不过,坐在卷帙浩繁之中,伴着青灯长夜,敲着木鱼有如敲打着自己还不全然澄净清明的灵魂的僧侣,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很多内地的寺庙中的僧侣,很多不过是有一袭袈裟裹身,会盘腿打坐双手合十,闭目念出南无阿弥陀佛而已。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稍后继续。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未完待续。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我经常发现,那些深山古刹,或闹市中心的古老庙宇,似乎只是用古法修建或修缮的世俗之人居住的房宇,吃斋敲木鱼,诵经念佛,大抵只是一种修炼得极为精道的外在表现形式。佛财,始终是一种极为深刻精妙,却又无法摆脱世俗气息的东西,无论是从其内涵,还是外延上,都是如此。他们可以暂时将尘世忘怀,跪坐在佛祖跟前,与之进行一番心灵的对答。但他们不可能跟一墙之隔的红尘斩断必然的联系,市井之声,人间烟火,七情六欲,手机电脑,许多时候就是比比诵经之声,更能打动人的心灵。换句话说,行走在庙宇佛龛前的人,就跟落脚于繁华市井中的建筑一样,不可能失去或摆脱人类的属性,生活的规律性。如此看来,任何一种修炼,跟任何一种教育一样,都无法根除人的劣根性,而劣根性是人类的第一属性,也是最为根本的属性。修炼和教育秉承了佛祖或人类心灵对心灵的启示,承担起改变劣根性等一切阻碍人类历史的发展心灵达至洁净的重担,但几千年来,收效甚微,尤其是教育。两相比较,寺庙或其他区域中有心中的修炼,看起来要好一些。
但塔尔寺的僧侣给予我的感知和印象,似乎不是这样。不仅大经堂中千余僧侣集体诵经的现场让我感动,而且从我身边走过的年纪大小不一的僧侣的宁静冲和无欲无求的神色,对身边突如其来的尘世的面目和气色熟视无睹,都让人怦然心动。这绝对不是装的,因为装的姿态和神色不可能达到自然的高度,装的姿态要么过于庄严,严肃,正经,善良,温和,文明,儒雅,要么就是沉不住气,即便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到他们的内心世界里去,而少林寺的某些武僧带着明显的欺负人的言行和文僧流露出的对钱财的暧昧态度,也是不争的事实。



【因不允许在塔尔寺寺内拍照,加之我这个随记主要以随笔随感的方式来写的,因此图片和文字内容无法达成一致。这些照片都是在寺外拍的。】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但不管是在塔尔寺,还是在其他地方有名或无名的寺庙之中,不管是僧人,还是游人,在精神和信仰之外,彼此之间表现出的,确实一种极其做作、虚伪或虚假的文明模式,或者说彼此之间传递的都是虚假的信息,包括情感和因为必须购买门票和付出其他的票子才可得到讲解的行为方式,或者说游客本身的旅行大多就是一种做作的模式,虚伪的朝觐,导游的讲解除了死板的腔调和背诵之外,还有一层,相信无数游人都能领略到的,那就是虚伪的文化传播,或者说是僧侣原本就带有的对尘世的厌憎和叛逆情绪,而今不过是通过满脸的冷漠和矜持,步态的从容淡定,诵经的虔诚与庄重,传达出他们又一次被侵犯之后的愤怒和麻木,最后也成为一种虚伪的蔑视或厌憎。这些不同角度、层面、层次和心境的虚伪,在各自的领域,都堪称精粹,也是我们这个荒诞的世界最为基本的存在形式。
或许,眼前的山体,林木,石头,雨水,建筑,雨云,气流,经幡,甚至每个人的肉体,都是虚假的,如果要强行将它们看成是某种东西或意志的载体,也不过是一种虚拟的载体,也可以说是一种虚伪的热情、虔诚或旅行。
我挣脱出这种丰富了人的智慧,却对身体有害的思想,回到将凡尘和佛界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的塔尔寺,凝视着大经堂顶端的镏金宝瓶,疑心里面的圣水即将溢出。那只精雕细琢,神态祥和的金鹿,是蓬勃生命和孤独心境在佛的光景中的呈现。我照旧用诗意两个字将它们概括和修饰,而比平原和丘陵地区的雨显得有一丝硬朗和筋道特色的冷遇,则加深了这种诗意,却又让我感到孤独,冷清。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未完待续。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宗教虽然抽象,却过滤并保留着仇恨里的爱,由此进入了孤独的境地,形成了孤独深处新的仇恨,最终成为一个个几乎绝对的个体,呈现出遗世独立,孤傲冷漠的形象。博爱与仇恨是宗教的两极,纽带是孤独。但宗教是可以解释的,阐述的,辨析的,雄辩的,但爱与恨不行,无以解释的爱招来了无法阐述的恨,而恨则以强硬、深持久的对峙者,直接成全了爱的美名,令人饶有兴趣的是,宗教信仰似乎对恨的诠释要多于爱,而在颂扬、赞美方面,则刚好相反。
尽管宗教跟艺术和哲学一起成为人类文明的三大组成部分,但它比哲学和艺术更具有包容性和兼并性。哲学深邃艰深而非感性,却与艺术一样,是独立的个体,宗教也是,但宗教可以将哲学和艺术纳入自己庞杂的体系,让前者为自己作充分的诠释,让后者成为自己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个永不消逝的呈现,甚至是表现,甚至是创造性的再现。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无论是悬挂在门额上的“佛日重旭”,还是“功德圆满”的牌匾,无论是一个在小金瓦寺里捧读一本大部头的佛教典籍的年轻僧侣,还是一个在度母殿堂前虔诚下跪,双手合十,两眼泪光的女子,都极为精确到位地演绎出了宗教的内蕴,而且带来了神性与人性碰撞时带着哲学和艺术色彩与韵味的火花。
宗教是人类共有的另外一种命运。
世事纷纭,杂芜,诡谲,凶险,无解。宿命似乎在人一落脚在尘世中时就业已被安排,也就是说,人类的命运在其刚与尘世相碰时就已定格。
在肉身寂灭之时,命运进入人的内心,用宗教信仰的方式安抚人类的破碎的心灵。我们所谓的最高境界,由此形成。
当肉体和灵魂不再互相猜忌、告密、出卖、搜查、捆绑、拷问和残害,就有了信仰。
在塔尔寺,我将这些问题进行思索。
在雨中,我碰到了信仰温暖湿润的肌肤。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清雨持续不断地下着,轻柔地飘着,没有风,还是飘着,横着飘,飞飞洒洒,或有一定角度地斜着飘,却始终让人感觉不到物理学上所谓的角动力。
雨丝的细密,却怎么也比不上游人的拥挤和他们永不间断的话语,在塔尔寺,这样的拥挤,摩肩接踵,与追随信仰的虔诚和真诚没有关系,这样无休止的话语可以说就是聒噪,喧闹。每座大殿内业已显得破旧的蒲团上跪拜和念念有词的参观者、专程前来拜佛的祭拜者口中的念念有词,并非全来自内心的声音。那些原本可以昭示人类性情和拜托野蛮的心声暂时被囚禁在有毒的身体之内,他们闭上眼睛,并不意味着就是虔诚的参拜和信仰。由于拥挤,喧闹,许多香客和游人,行动迟缓,面目焦躁,跟集市上拥挤堵塞时的情形相似。只有在人流稍微减少之时,他们才有机会,短暂地进入宗教情境之中。多数时候,很多善男信女,只能在他们以为可以面对佛的地方,深深地跪下去,开始了祭拜或祈祷。
看起来最虔诚、最痴迷、最热忱、最忠实的信仰者,往往在别处,不在经堂内。
即便跪在佛像前的信众,那份稳重和虔诚的姿势和表情,也与辛辛苦苦的修炼关系不大,有的看起来就是一个字:装。同物质世界的人渴望“一夜暴富”“一夜成名”的心态和表现方式一样,无数游客和香客,大多也就是通过真假难辨的祈祷和参拜,希望子子孙孙考上某某名校或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善良一点的,也就是祈祷亲人健康,没病没灾,或者希望佛祖或菩萨保佑自己完事顺利等等。这些千篇一律的跪拜,也就是冲着结果来的,至于成长和拼闯过程,他们没有那个耐心,更没有潜心修炼的精神。这自然与宗教信仰没有关系。这又使我想起了虚伪两个字。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知那个三岁起就进入夏宗寺受戒,一生著述达一百七十余种,奠定了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也就是黄教)理论基础的宗喀巴大师罗桑扎克在极乐世界里见到塔尔寺的这番被庸常的精华们和肆无忌惮的流俗者“霸占”的盛景,作何感想。
肉身相撞,心灵却如飘絮,各自循了自个的生命和信仰线路,到哪儿去,怎么去,去了又咋样,灵魂最终栖息在何方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或许,他们一点儿都不清楚,也不愿意搞清楚。
凡庸的气息相碰,却始终无法融合成一股股信仰的大气,无论凡界,还是天国,唯有日月星辰和大气永在,长存,而凡世肉身就是借日月星辰之光和大气之魅,坚定了内心的追求,从而获得信仰的。
因此,信仰又似乎不近人情,或者说,只有参透了万物,将人世全部的情感加以综合和概括,成为追求信仰的力量,才诞生了宗教。宗教在其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将肉身看成是腐烂之物,将欲望当成毒液,而且往往将爱当成仇恨的筹码。难道世俗手段解决不了的人事,真的只能靠宗教来解决?
阿鲁耶达,我在塔尔寺寒意初呈的时刻将这些问题思考,没想突然又想起了你。好久没想起你了,但你不属于孤独,更不属于宗教。于是,最终我思考的问题与你无关,我也很快将你抛诸脑后。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决绝的宗喀巴大师罗桑扎克执意于自己的宗教事业,亲情逐渐淡出他的生命,被他放置在他的追求和兴趣范围之外(宗教,要是不在人类的使用范围之内,那该多好)。他年迈的母亲,那个名叫香萨阿切的女人,在人生的末年无比思念自己的小儿子,同时在一旁以泪洗面的,还有宗喀巴的姐姐。某天,白发苍苍的慈母剪下自己的一束头发,派人送给远方的儿子,希望能与他见上一面。但宗喀巴并没有回家,他写信给母亲,说,娘,要是能在我出生的地方用十万狮子吼佛像和菩提树作为胎藏,建一座佛塔,那就同跟儿子见了面一样。随信分别送到母亲和姐姐手中的,还有狮子吼佛像和宗喀巴用自己的鼻血画的自画像。儿子对佛的虔诚之心深深地打动了年迈的母亲和美丽的姐姐,她们决定完成儿子和弟弟的夙愿。在母亲和无数信众的众筹和支持下,一座佛塔终于在十四世纪末,也就是一三七九年建成。这是一座全部由片状的石头建造而成的高大佛塔,也就是典籍上记载的著名的莲聚塔。到了明代,即一五七七年,无数信众们佛塔旁边建造了一座弥勒殿,因是依照汉式修建的佛殿,便与通常意义上的藏传佛教的庙宇在形制上有着不小的差别,但在善男信女眼中,这佛殿就是他们灵魂的皈依之地。于是乎,香火鼎盛,信众甚多。由于先有塔,后有寺,人们便将此成为塔儿寺,后来叫塔尔寺。在现在的塔尔寺众多的寺庙之中,带有汉族风味的殿堂庙宇也已不多,人们见到的大多是藏族风味的佛教建筑。
我想,当初宗喀巴的母亲和无数信众修建佛塔的时候,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烛烟终日不绝。但那一派大气象,与如今的熙攘络绎,还是不同的。前者是信仰的集合,后者则是热闹。
但绵密的雨丝不是热闹,朗朗诵经声不是热闹,几百年前凿子斧头和建造者的吆喝声,也不是热闹。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未完待续。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壁画,堆绣和酥油花,是塔尔寺的三绝。
在五台山的镇海寺观览时,就曾对里面技艺精湛的壁画非常着迷,以唐卡为主。镇海寺也是藏传佛教胜地之一,蒙藏族的僧人居多。塔尔寺的壁画与镇海寺的壁画相似,也是在殿堂的墙壁上直接创作,且多画在布幔上,少数作品是画在纸张和兽皮上的,
在塔尔寺,直接在栋梁上作画的现象,也不鲜见,也属于壁画的一种形式。壁画的染料大多采用天然石质矿物,这些矿物质色泽艳丽,质感强烈,质地优良,不容易变质,容易留存,非常适合壁画创作。塔尔寺的壁画属喇嘛教画派,题材大多来自密乘教义,风格独特,主题鲜明,构思精巧,布局严谨,技法精妙,色彩鲜艳,线条流畅,气韵优雅,层次丰富,印藏风味极为浓厚,极大地丰富了塔尔寺的宗教神韵和艺术感染力。在青海、西藏、甘南和川西的藏族人居住的大片区域内,但凡有藏传佛教的庙宇,壁画肯定是少不了的。前面提到的唐卡便是藏族艺术宝库中的瑰宝,对于研究藏族艺术和文化,藏族人的生活习性和宗教信仰等,都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在其他寺庙,游人是见不到堆绣的。堆绣是塔尔寺独有的艺术品,也是藏族人在美术领域的另一个重要成就,在我看来,它甚至可以跟藏族喜剧、藏族医学、藏族歌曲和藏族建筑等相提并论,只不过因为它一直深居在青藏高原东北的塔尔寺中,知之者甚少,甚至不如湟源古城有名气。跟许多壁画一样,堆绣也是在布幔上创作的。堆绣的原材料是各种质地优异,颜色不一,但色泽艳丽的绸缎,跟蜀绣湘绣苏绣粤绣等汉族注明刺绣的材料有很多相似之处,其艺术和思想性则各有千秋。艺术天资过人的藏族艺人或出家僧人,用它们的巧手先将绸缎一一剪裁成人物、鸟兽、花朵或佛像等形式,在这些作品中塞进棉花、羊毛等柔软之物,最后再绣在一张张巨大的布幔上,造型独特雅致,构图合理,形象生动,颜色丰富、搭配和谐,层次分明,立体感很强,被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艺术感染力,某些作品堪称绝世精品,艺术价值绝不逊色于汉人的各种名震天下的刺绣。跟唐卡等诸多艺术表现形式的题材大多一样,堆绣的取材也以佛教故事,尤其是藏传佛教题材为主,兼大量丰富多样的宗教生活,其中的花鸟山水等,似乎又隐约浸渍着汉族古典山水画的韵味,但技法等表现手段却很不相同。没见到一个美术学院的人士在堆绣前面品头论足,游客最多扫视几眼,便扭开了头,寻找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或宗教形式去了。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几个小时过去,青藏高原极低的云层黑压压地横亘在塔尔寺上空,即使很微弱的风,也将雨水中接近冰点的寒意吹拂在身上,喧嚣,雨伞,各色雨披,加穿的衣服,生硬的脸色和眼神,仪式成色太足的祭拜和祈祷,使得塔尔寺一时间被强行拉进了世俗世界,一些即便如何庄重和沉默的僧侣,一时也扛不住滚滚红尘,有的茫然,有的无措,有的愤懑,有的无奈,有的若无其事,有的谈笑风生,有的在高香的价钱中获得快感,有的仍然冷视着这完全从属于旅游开发和金钱的闹哄哄的世界,或许,他们六根并未清净,他们或许还能从来自天南地北、高原上下的游客和信众中获得对于尘世的那点感觉,不让自己既不急于修炼成佛,也不让自己被人叱责和贬谪为宗教天地中的凡庸之精魂。只有雨云还带着一丝丝宗教的情绪,雨水带来了天上的声音,在洗净尘世的污垢之后,再呼唤真正的旅行者和信仰者,一起心灵到心灵,进入那个忘却个体或群体烦忧的圣境。


楼主:罗锡文  时间:2021-03-19 16:22:23
从度母殿出来后,对塔尔寺的探访便接近了尾声。经过八宝如意塔,即将走出塔尔寺大门时,我才想起酥油花。人多拥杂,致使我将堪称塔尔寺绝对意义上的宝贝的酥油花忘得干干净净。一看时间,距离最后一班回西宁的班车还有一段时间,我便抽身回返,步履匆促,近乎小跑,还将两个身穿红色佛袍的年轻僧人撞了一下。这里的僧人较之镇海寺的僧侣,显得过于温和有礼,2011年8月我在镇海寺游玩时,曾看到游客和僧侣大打出手,较之呼和浩特大昭寺的僧侣,又显得太接地气,大昭寺的僧人身穿红色袍子,光着一只膀子大步行走的姿势,看起来不仅浪漫、达观、超然,而且有一股神气,仙气。撞了僧侣,道歉之余,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酥油花到底在哪里。经过指点,我直接奔向距离度母殿不远的藏经楼,酥油花就放置在大院左边的一小溜屋子里,上了锁,仅能从玻璃外面观看,但可以拍照。这也是整个塔尔寺唯一允许拍照的内部场景和物什。隔着玻璃,又是阴晦之极的天气,拍下的酥油花照片,效果很差,使用闪光灯,玻璃的反光更是破坏了相片效果,但没有办法,只能当做纪念物来处理了。酥油原本是藏族人的奶油类食物,藏人将牛奶反复搅拌之后,提炼出的黄白色的油脂,柔软细腻,有很强的可塑性。聪慧的藏族艺人在白色或黄白色的油脂中,加入各种颜色的石矿物颜料,塑造成花鸟走兽、人物、佛像等作品,洋溢着强烈的宗教色彩,自然也少不了神话色彩,很多作品还流露出浓浓的人间味道。酥油花最早产生于西藏的苯教,是殿堂供品上的贴花。在天干地寒的季节,没有鲜花等物作为给佛和菩萨的供品,僧侣们便用酥油花取而代之,逐渐成为传统,无形中成为藏族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据说塔尔寺的酥油花制作作坊有两个,一个叫“杰宗曾扎”,另一个叫“贡忙增扎”,也叫“上花院”和“下花院”。有趣的是,这两个作坊视彼此为竞争对手,互不往来,制作酥油花的秘密更是不许泄露。原本每个坊间的酥油花制作空间都极其封闭,到形成竞争关系时,就更是“闭关自守”“老死不相往来”了。当然,这只是我们的臆测,诸如外面世界的市场效应一样,因为有了保密和竞争,发展和创新才有了更强的动力或可能。塔尔寺上下花院每年推出的酥油花品种甚为丰富,造型奇特,各有各的特色。据资料记载,塔尔寺酥油花从制作到展出,有三个月之久,即从十月到来年的正月十五,正月十五便是酥油花展出的时间,年年不变。那些年年都能看到酥油花展出的僧侣和游人,有眼福啊。
原来藏经楼大院如此僻静的空间里堆满的酥油花,并不是寺院上方的倏忽或怠慢,而是展览时间早已过去。游客若不经人指点,多半不会注意到如此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是塔尔寺艺术上的绝世杰作所搁置的地方。


【酥油花】

楼主:罗锡文

字数:11803

帖子分类:旅游休闲

发表时间:2020-04-12 01:00:26

更新时间:2021-03-19 16:22:23

评论数:43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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