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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流——红一军团战事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三、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赞

有种令人极为苦涩的现象:红军越是内斗厉害时,反而对敌战力越强。

大概这是指战员们觉得能在战场上表现一下自己,肯定能释疑自己“AB团”的清白吧,当然,最大可能是对革命事业的无限忠诚,这更让人觉得可怜――不是“嫌犯”,是制造这些冤案的责任人可怜,办了错事,要可怜的辩解一生,可是终究还是难以制造出正确来。

“福田事件”爆发时,对国军的战事表面上正是艰难之时,至12月25日,围剿军已进占万安、泰和、东固、源头、广昌、建宁一线,东西相距八百里,其中18师和50师形成了突出部。

这其实都是善打游击战的毛泽东、朱德给对方布的一个迷局。

国军这次集中了11个师外加3个旅约10万人参加围剿,虽属重兵压境,但却是八面围攻,兵力无形中造成分散,再加上虽然有个鲁涤平出任围剿军总司令,但实际上围剿各军来自不同派系,无法形成高效的合击态势。

这次红军打的是一次有准备之仗,从11月1日开始,便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主动放弃大部分苏区,而计划在赣江东岸同国军展开决战。因此,11月5日,除留下黄公略率领红三军在赣江西岸监视敌军之外,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红十二军、红二十军和红三军团全军渡过赣江,驻扎于新淦、吉水、永丰、安乐、宜黄、崇仁地区,做出向临川进逼姿态。

11月7日,鲁涤平下属第一纵队前进至袁水两岸,发现红军已转移,遂令第一纵队和第二纵队尾追红军东渡赣江,第三纵队沿赣江西岸搠流而上。红军于是再次转移,除留下红二十军保卫江西行委、迟滞敌军行动外,其余主力于12月1日转移到了黄陂一带。11月18日,国军在赣江东岸扑空,因无法寻找到红军主力,改为就地巩固战果。

有鉴于此,毛泽东派出了红十二军第三十五师赴兴国东北,诱使国军西进,其余主力则准备转入反攻。

更可怜的是国军18师师长、前来苏区剿共的前敌总指挥张辉瓒,竟然被共党的“福田兵变”给忽悠了:12月12日,红二十军发动富田事变后,宣布不再服从红一方面军指挥。张辉瓒得知此事后认为遇到了大好战机,加上误认为红军的诱敌部队十二军三十五师为红军主力,遂于12月16日下令各军向中央苏区实施向心攻击,并亲率18师进攻富田。

林彪率领的红四军开始准备的是攻击距离其集结地最近的第50师,两度派遣部队诱战,但50师持重不追,仍坚守源头城,这下“铁军”也没有了好招数。

这时张辉瓒来主动配合了,亲率18师师部和两个旅离开了东固,向龙冈前进,红军总部立即决定转而攻击孤军东进的18师。

大战开始时,国军一线主力为5个师,分为左中右三路,左路第18、第28师进至富田、东固、南垄;中路第50师进至源头;右路第24师进至洛口,第8师先头进至头坡。

由于深入根据地,战线拉长,兵力分散,又不断遭到地方红军和赤卫军、少先队的袭扰,国军士气沮丧,饥饿疲惫等许多弱点都暴露出来,造成了红军反攻的必要条件和有利态势。

12月25日,红一方面军总部在小布召开了苏区军民歼敌誓师大会。毛泽东主持大会,并亲自撰写了一副对联挂在 台两边台柱上。

上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
下联:“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毛泽东甚至还有余暇动员报告中逐条分析利弊,指出了歼敌致胜的六个条件:(1)军民一致,人民积极援助红军;(2)可以主动选择有利的作战阵地;(3)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歼敌一部,一口一口地把敌人吃掉;(4)可以发现敌人的薄弱部分,拣弱的打;(5)可以把敌人拖得精疲力尽,然后再打;(6)可以造成敌人的过失,乘敌之隙,加以打击。

朱、毛下令反攻,给林彪的指令是进攻龙冈以北的上固,林彪、罗荣桓按照军委指令,亲率红四军奔袭上固。急行军途中,侦察兵来报,张辉瓒师位于龙岗。林彪立即决定改变行军路线,签署了一则十分简短的命令:

“上固无敌,敌在龙岗,望全军将士奋起精神消灭之。”

林彪的命令简洁精练,近乎训词,该命令由参谋人员抄在一块门板上,竖在部队经过的路口,以便每一个士兵都能看见,指战员一望便知:张辉瓒所部肯定已被围困,遂士气大增,全军踊跃!

30日下午,林彪率领的红四军和彭德怀率领的红三军团几乎同时赶至到了龙岗地区,而龙岗的张辉瓒师已经在竭力突围,借地利阻击并堵截国军的红三军、红十二军也已苦战一天。双方都是人困马乏之时,没想到:大军云集的国军没等来一兵一卒,却是等来了红军的两支生力军。

其时,龙岗地区大雾弥漫,数步之外即不见人影,国军优势火力无从发挥,却只听得四面杀声连天,枪声遍野,张辉瓒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实在抵挡不住红军的三面夹击,突围成了溃败,指挥系统在混乱战中失灵,竟至全军土崩瓦解,战意顿消。

总兵力占优的国军在这局部战场竟然成了以寡敌众,想拔腿走路却入地无门,士兵们只得纷纷缴枪,以求红军不杀,张辉瓒全军覆没,红军胜的干净利落,此役仅俘敌就达九千余人。

这其中也包括前敌总指挥、师长张辉瓒,张辉瓒在自己的警卫营放下武器后,本来已经孤身逃脱,怎奈身体肥胖,无法攀行那该死的山路,只得钻入草丛中的一个土洞,恰土洞过小,张辉瓒情急之下把带有自己名字的大衣丢在了洞外。

这下给搜山的红军指示了藏身之洞,红军发现了一件皮毛大衣,捡起来反复察看,在胸口边发现一块写着“张辉瓒”三字的小牌子,兴奋地大喊起来:“大衣在这里,人就跑不远。”

“肯定躲在哪个地方,仔细查看。”

土洞终于被发现,张辉瓒被扯着腿拖了出来,此时的张师长穿了件士兵衣服,大肚皮绷得紧紧的,但裤子是黄呢子,皱巴巴的,皮靴上尽是泥巴。

战士们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

胖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是个连长。”

“你哄谁?是连长为什么穿士兵的衣服?肯定是个伪装的大头子。”一个战士说。

另一个战士把皮毛衣甩在地下说:“这是不是你的?”

张辉瓒只得吞吞吐吐地答道:“是,是我的。”

“哈哈!你就是张辉瓒,想不到大师长还钻地洞。”

这时几乎漫山遍野都呼喊起来:“捉住张辉瓒了!”

没想到国军战俘们见到他们的长官张辉瓒,纷纷骂他克扣军饷,有的竟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他几个耳光。这时朱德赶到龙冈街,连忙劝阻,并吩咐松绑。朱德责问道:“国民党为什么要派十几万大军‘围剿’红军?你们18师是怎样执行蒋介石旨意的?”

张辉瓒却傲慢地说:“你们红军要我出多少钱才放我?”

朱德斥责:“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你带兵侵犯根据地,革命群众决不会饶恕你我们要代表人民的意志,在你自己的部队面前严厉公审你。”

总前委书记兼总政委毛泽东得知张辉瓒被擒,迅速从黄竹岭指挥所赶来,路上但见人群欢呼雀跃,奔走相告:“活捉张辉瓒啦!前面捉到张辉瓒啦!”

张辉瓒在北伐时与毛泽东有过交往,又是湖南同乡,所以一见到毛泽东就先敬礼后打拱:“润之先生,久仰久……”

毛泽东打断他的话,用幽默的语气嘲讽张师长:“总指挥先生,你是怎样指挥的呀?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你也太狠心了,到处说要剃掉朱毛,想不到朱毛今天剃了你的光头。”――张辉瓒确实在所部喊过“剃掉朱毛”的口号。

现在不能这样喊了,张辉瓒只得羞惭的颤抖回答:“我无能,愧对党国,愧对百姓,现在任你处置。”

陆军18师覆灭,师长张辉瓒被擒,在国民党军界掀起轩然大波,在政府内引起一片叫骂声。嫡系头目陈诚说:“18师太不行了,等我去试试看。”

第26路军总指挥孙连仲嘲笑说:“18师送了近万支枪,连个收条都没有得到。”

南昌行营主任、江西省政府 、第九路军总指挥鲁涤平伤心地向蒋介石报告:“龙冈一役,18师片甲未还。”

气得蒋委员长大骂:“18师失败不足为怪,一败即馁,何鼠胆乃尔?你每闻共党便张皇失措,使为共产党闻之,岂不为之所窃笑乎?”

委员长的训斥是有道理的:龙岗18师被歼,鲁涤平不思复仇雪耻,相反,其部下50师闻讯立即东撤,在撤军过程中于东韶被林彪的四军追上打垮,兵损过半。致使国军其余各部随之撤退,使十万大军的围剿战争黯然落幕,鼓哑锣息。

张辉瓒的妻子此时正在汉口,得悉丈夫在龙冈战败被俘,急得坐卧不安,派人去上海寻找中共中央所在地,欲“倾家荡产”赎回其夫。

湖南军界的程潜、唐生智、何键、范石生也纷纷向中共传递信息,要求红军不要杀掉张辉瓒。

蒋介石更是许诺条件,只要放回张辉瓒,可以通过谈判将18师还未上前线的第54旅投降红军,并愿释放关押在政府监狱中的大批“政治犯”,而且由上海三家银行作担保,向红军赠送20万元现款和20担西药及其他枪支。

为此,蒋介石责令鲁涤平派省府秘书王信一前往上海,秘密与中共中央联络人员龚饮冰取得联系。

上海的中共中央进行了郑重研究,决定同意谈判。周恩来派中央军事部副秘书长李翔梧为红军代表,中共中央特科涂作潮为中共代表,随王信一去南昌谈判,并派通讯员去中央苏区,交给朱德一封信,要求做好放回张辉瓒的准备。

只是党中央的信来的太慢了,那边谈判还没开始,张辉瓒的脑袋却被从赣江下游的渔船捞起,原来鉴于张辉瓒部曾在苏区搞过类似“三光”的清乡,民愤极大,在开过三千人的公审大会后就枪决了,脑袋被割下,放在一块门板上,顺赣江漂向南昌以示众。

据说朱毛当时都无意杀掉张辉瓒,不过党的肃反人员刚杀过那么多红军自己人,释放货真价实有血债的反革命张辉瓒实在难以向民众及基层红军交代,所以才被迫交给了地方苏维埃处理。

只是苦了中央派到南昌的谈判代表李翔梧、涂作潮,闻讯只得仓皇潜逃,幸喜逃脱。――这个机会太可惜了,如能促成国共之间的军事谈判,无疑将昭示着国民政府对根据地的实际承认,共产党也极其有可能恢复其合法地位,如此中国之命运肯定会是另一局面。

第一次反围剿的大胜,使相残中的红军士气大振,尤其是毛泽东,由于此胜,重新恢复巩固了因“富田事变”而遭到动摇的声望,从此更加确立了对红一方面军的绝对领导。

林彪、彭德怀、黄公略三员毛氏麾下骁将,其勇猛、谋略、临机处置在此战中都得到了上佳的发挥,尤其是林彪,那个“上固无敌,敌在龙岗,望全军将士奋起精神消灭之。”的战前军令,几成经典,被载入了中共军史。

战后毛泽东填词《渔家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老孙曾在另外一本书里用一串对联介绍龙岗之战:

先示弱而诱敌轻进;后设伏于龙岗天险。
趁天降雾,大军合围;前截后堵,遥相呼应。
杀声四起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两军一接间,猛虎张牙更张威。
千嶂暗蕴神兵降;万树明摇草木枪。
弹洞前村壁之时;敌酋受缚俘之际!

蒋委员长经此一战也认识到了红军已成气候,已经无法单凭一省之力轻易消灭。1931年春,蒋介石换将易帅,派军政部长何应钦担任总司令,集结大军二十万向赤色沦陷区再度杀来!

(请看下篇:二十四、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四、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国军首次“围剿”赤区失败,蒋委员长接受了教训,重新集结了18个师另3个旅,严令部属要“以厚集兵力,严密包围及取缓进为要旨”,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开始了对红一方面军的第二次军事“围剿”。

至三月下旬,部署完毕,兵分四路,由蔡廷锴、王金钰、孙连仲、朱绍良分任各路总指挥,另有韩德勤第52师担任维护赣江交通和当地“清剿”,三个航空队执行侦察和轰炸任务,各路国军,遥相呼应,步步堡垒,决不冒进,如同一张大网,慢慢的向苏区围来。

这时的红一方面军由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组成,红一军团司令部、政治部由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总政治部兼,全军比起数月前的第一次反围剿时人数略有减少,约三万余人,面对二十万大军,形势并不乐观。

所居优势:经过第一次反“围剿”的锻炼和胜利后的养精蓄锐,士气旺盛;毛泽东提出的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已为部队所认识接受;战争发生地为苏区,地理熟悉,并且有大量的地方武装赤卫军、少先队支持战争,别小看这些农军,在以游击战术为主的红军方面,这是实施机动灵活的保证,毛泽东把它具体为十大任务:扰敌、堵敌、截敌、袭敌、诱敌、毒敌、捉敌、侦敌、饿敌、盲敌。――国军最头疼的也无非就是这些。

大战即将爆发之时,王明已经取得统治权的党中央于四月派出代表团,到达了赣闽苏区并参加苏区中央局的领导工作。这就使最高指挥中枢形成了两套班子,对已经开始的第二次反“围剿”的战略方针问题,上海的党中央曾指示:“当着敌人力量尚未集中的时候,我们必须利用优势兵力,去击溃敌人的主力”。

“红军总司令部在组织决战中,采取诱敌深入苏区的策略,在当时的阶段中(年底及年初)是正确的。如果力量对比上利于我们时,我们应该扩展向白区的坚决进攻,打碎敌人的生力军”。

四月中旬,在苏区中央局第一次扩大会议上,又提出分兵退敌的方针,对反攻先打哪路敌人问题,有的主张先打强敌蔡廷锴部,也有的主张打朱绍良部,这时的红军高层并不统一。

不过,实际并没有对毛泽东的指挥权构成威胁,毕竟现在的部队已经认可了毛泽东作为他们的绝对统帅,不久前的大胜又从事实上为毛泽东提供了证据,经过争论,还是接受了毛泽东的主张,仍然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

四月一日,国军四路大军开始了挤压战术,红军则隐蔽其主力,仅使用赤卫队等地方武装给予骚扰,国军进展顺利,各路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至四月二十三日,先后进至江背洞、龙冈头、富田、水南、严坊、招携、广昌等地,苏区大部已经不复存在了。

其时红军主力并没有走远,早已秘密转移到退却终点龙冈、上固、东固地区,在东固地区安稳休整了二十五天之久。

步步为营的国军终于沉不住气了,5月13日,第5路军王金钰所部第28师和第47师1个旅开始向富田向东固前进,此时已经脱离了国军重兵集团,形成了1师1旅的孤军态势。

5月14日,红军总部破译国军电讯,得悉28、47师1旅即将离开富田进占东固,其中公秉藩之28师经中洞靠拢东固;王金铭之47师1旅沿观音崖、七寸岭向东固攻击前进。

也莫怨国军大胆,福田、东固相距不远,国军无论如何也不敢设想红军主力就在鼻子底下潜伏了二十多天,还是做的“如入无人之境”的打算,况且又属两路合击,就是有红军部队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威胁,一口吃掉几乎一个整师外加一个旅?红军还没这个牙口。

而红军总部偏偏决定一口吞掉这两块肥肉,与其他各路国军相比,王金铭部却又成了弱旅。命令由毛泽东亲手签发,为了保密,连军参谋长也不让知道。

其实这一仗的关键在福田与东固之间的观音崖。

由富田到东固,中间横亘着一座大山白云山,七寸岭、观音崖是进剿国军必经的两处险隘。5月15日,林彪率领红四军抢占这两处隘关,谁知中午到达九寸岭时,47师第1旅已先一步占领该地。

九寸岭和观音崖都是地势陡峭,易守难攻,阵地一旦修筑,势将难下。林彪立即命令部队,趁敌人立足未稳,发起强攻。

下午两点,设想的伏击战、事实上的攻坚战打响,四军十二师三十五团担任主攻,在团长罗占云、政委刘亚楼率领下,首先冲向山顶。由于山高坡陡,部队只能艰难攀登,行动缓慢。而守敌则凭借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火力集中,四军伤亡大增,进攻受阻。

师长萧克见状,立即命令全师仅有的几门迫击炮一起向敌人开火,炮弹纷纷在山顶爆炸,国军的火力竟然被压制了。三十五团未等炮击完全停止,不顾伤亡冲到山顶,两军立即在山顶展开了肉搏战。

这时红军全军冲锋号齐响,后续部队紧跟在三十五团后面冲了上去,山顶守敌顿时乱作一团,争相夺路逃命。

因为山陡路滑,想跑也跑不快,国军将士有的慌不择路滚下山崖,有的干脆跪下举手投降,但毕竟一旅之众,47师素来又有“御林军”之称,困兽犹斗之时,也是分外厉害,不过,已经成了红军占地利的胶着战,一时白刃相交,刀刀见红,战斗十分激烈和残酷。
前面枪炮大作,肯定是终于捕捉到了红军主力,令公秉藩的28师也不禁眼馋,在47师与林彪的四军相持不下时,28师也主动跟进了,以求扫清通往东固的道路。

其实这正中毛泽东下怀,本来就是准备一口吃个胖子,七寸岭、观音崖外围,红三军团及一军团的红三军、红十二军已经悄悄的从国军郭华宗师和蔡廷锴师之间不足二十五公里的空隙中隐蔽西进,围了上来,等国军发觉前后受敌,已经来不及脱身了。

此战林彪的第四军打的最为艰苦,军处内线,属地道的阵地战,红军限于装备不如国军,强攻与死守都不大容易,47师的炮火异常猛烈,未降的国军士兵也有一股拼劲,双方阵地几经易手,所有部队都是凭一口气在苦苦支撑。

危机之时,军长林彪、党代表罗荣桓和各师团长都亲临前敌指挥作战了,一发炮弹片竞然击中了站在林彪左边的红十一师政委罗瑞卿,受伤部位就在太阳穴附近。林彪下令将罗瑞卿抬下去抢救,继续组织部队反击,以攻对攻,直到把敌军逼出所有高地,压到山洼。

两军相逢勇者胜,国军的士气终于被局部数量优于自己的共军消磨光了,前不能下七寸岭、观音崖,后不能全师退回福田,原地固守又没有那个耐性,分散突围之际,导致部队崩溃,47师的这个旅几近全军覆没;28师竟遭全歼,师长公秉藩被俘,不过后来竞被当作一般俘虏给释放了。

此战28师、47师第1旅大部被歼,残部逃往水南,红军首战告捷,一共俘虏了四千多敌人,缴获长短枪五千多枝、机关枪五十余挺、迫击炮二十余门,还有两门山炮。红军自己也伤亡了近千人。

(请看下篇:二十五、横扫千军如卷席)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昨晚还看见一个网友回复,所提问题挺尖锐,睡一觉醒来准备回复,却再也找不到了——怪事儿!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昨晚困极了,没细看,好像是提醒老孙不要人云亦云一大抄,要写出自己的特色之类,不应该犯忌讳呀。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五、横扫千军如卷席

战争的脚步也有惯性,战场信息传播的及时有利也有弊,一旦惶恐的心理被传染,那就等于大势已去了。

白云山之战的噩耗并没有被迅速传到国军各路,不知这是国军的不幸还是幸运?

打胜后的红军并未喘息,趁势由西向东出击,此时北南两方向的国军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在那里遵照委员长的进兵方略,步步为营,形同原地观战的现象。

5月16日,红军的白云山伏击战取得完胜,并乘胜直追到富田,国军47师师长上官云湘带着剩余的一个旅逃往水南,谁知行军途中因为赤卫军队破坏了桥梁,被迫转道退到了白沙。

这时第43师师长郭华宗已经占据白沙20多天了,5月16日奉命合击东固,结果在推进途中得知了28师在东固一带被歼的消息,也掉头缩回了白沙,上官云湘来后,白沙已经成了一师又一旅驻守的重镇。

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和林彪的红四军几乎没有住脚,于5月18日便追到了白沙附近,当晚,毛泽东、朱德将红军分为三路,以彭德怀为中路,从木口村方向正面进攻白沙街;以林彪的红四军为左右翼,左翼从白水方向,包抄白沙街北侧。右翼从南坪,包抄白沙街南侧。

5月19日上午10时左右,红三军团从正面与敌人接火,与敌人争夺白沙街附近的山头洋竹面。林彪则在白沙赤卫军的引导下,抢占了白沙通往永丰县的隘道,国军发觉后路被断,随即大乱,激战至下午3时,白沙街正面失守,47师1个旅的残部和43师的1个旅被歼,被俘官兵3000余人,又扔下长短枪4000余支,机关枪30余挺、山炮两门。

43师师长郭华宗率43师残部逃到永丰县城,被吓得从此发誓再也不踏入苏区一步,后来被陈诚将该师武力改编。

而红军却借连胜势头,全军如同一股狂飙,顺势东进,谁知在中村与高树勋的第27师迎头遭遇。27师先头部队一个旅正奉命取道中村向藤田前进,准备增援郝梦龄师,与红军遭遇中村之时,以为遭到了预谋的突袭,全军大乱之时,却也没忘记就地固守。

彭德怀的红三军团首先发起攻击,遭到顽抗,战斗十分激烈,一时相持不下。

关键时刻,林彪的红四军投入了战斗,27师在两面夹击下,很快不支,终于放弃防守,向外突围。

战至当天下午一点左右,枪声渐息,除少数腿快者逃跑外,27师1个旅大部被歼。红军又俘虏敌军两千三百余人,缴获长短枪三千余枝、机关枪十余挺;自己伤亡了七百余人。这是第二次反"围剿"中的第三个胜仗。

红军在中村附近得到了宝贵的两天休整。欲再觅战机时,味道大大不同了,此时国军三战失利的消息已经传遍各军,虽然蒋委员长在后方严令并进,前方各路其实都是打的退军的算盘,一听说红军又出动了,纷纷避战疾逃。

这是比脚板的追击战,这方面国军还是弱项,尤其是在山地,国军在前面跑,共军在后面追,前面的昼行夜停,后面的却是日夜兼程,从中村经沙溪、洛口到广昌,沿途到处是国军丢弃的物资和枪支弹药,但追击的红军却奉令“部队不许停留”。

只一天一夜间,林彪的四军便在广昌外围堵住了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国军第5师师部及所率4个团。

拂晓,红四军向广昌守敌发起猛攻,处于绝境中的第5师国军知道自己势孤力单,不会再有援军来救,只有死守待机突围。于是便凭借有利地形和牢固工事顽强抵抗,红军的几次进攻都未能奏效,看来穷寇也有战力。

林彪从来不愿打这种伤亡极大的消耗战,大怒之下,把刚缴获不久的山炮、迫击炮都派上了战场,炮手不足,便牵来刚俘虏的国军炮兵,枪口顶着脑袋,谁能打不准?

一时炮声隆隆,国军阵地遭到反复轰击。国军威力巨大的山炮终于显示了巨大威力,广昌国军的火力果然被有效压制了。

激战整整一天,晚上八、九点钟时,守军趁着夜色突围了,广昌随即被红军占领。这一仗,国军第5师一部被歼,余部突围后逃向南丰。第5师师长胡祖玉在突围中被打伤,回到南昌后不久即毙命。
摧枯拉朽般四战四捷!

可是得势的红军却未就此罢手,广昌之战一结束,毛泽东则主持召开临时总前委第三次会议。鉴于国军朱绍良部的三个师向南丰退却,桥梁又遭破坏,已追赶不上,同时从整个战略形势考虑,会议决定再次调整作战部署,不攻南丰城,改为向东长途奔袭国军刘和鼎的第56师,夺取福建的建宁县城。

计定速动,红一方面军三军团及十二军迅速地向建宁西 北地区运动,于1931年5月31日拂晓,从西、北、南三个方向成弧形态势逼近了建宁城。

建宁城的守军是国军第56师,师长刘和鼎,该师下辖3个旅,另有炮兵、工兵、特务直属营,还有一个骑兵连。

论说守军有着险要的地形和精良的武器,与远道前来攻击的红三军团及第十二军对抗绰绰有余。

但是,虽然战局大势不利,守军斗志全无,刘师长却未能洞察这些,反而将部队拉出了坚城,与远道而来的彭德怀玩起了野战,双方迎头相撞,一经红军将土不顾枪林弹雨的冲锋,士兵们便慌了神,外面喊杀声震天动地,城内国军却各自准备走人,开战不足十多个小时,全师四个团即溃散,建宁城被攻破,彭德怀此战胜的痛快淋漓。

建宁之战,共击溃国军4个团,击毙团长1名,旅长、团长各1被俘,士兵3000多人做了俘虏。

建宁战斗是第二次反“围剿”的最后一战,至此红军长驱七百里,十五日内五战五捷,国军各部纷纷主动退回各自防区,第二次“围剿”就此落幕。

毛泽东日后在建宁的“毛泽东同志旧居”感慨无限,填词《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

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急,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飞将军自重霄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横扫千军如卷席。有人泣,为营步步嗟何及。

五战之中,林彪的四军主战其四,大军可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数次临机应变,强攻死守,追击更是犀利迅捷,战势已经初现大兵团运动战轮廓,林彪则如同蛟龙入海,其战场指挥天分已经在同级将领中渐露锋芒。

至于战略决策?现在还轮不到一军之长的林彪操心,这方面的经验还正是在积累中。

(请看下篇:二十六、蒋委员长亲挂帅印了)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齐国之都 回复日期:2009-09-18 10:59:09
楼主写的东西倾向性太明显。第2次反围剿时毛泽东的威信还没有真正确立。开始时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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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史料记载的东西不敢胡写,至于第二次反围剿,最后一战就是属于狗尾续貂之类的败笔,下文自会阐述~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六、蒋委员长亲挂帅印了

1931年时,考虑战略大势,是诸如蒋介石、毛泽东这类级别人物的活路,林彪此时不过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前线指挥官,其才能的发挥主要是在临战指挥上。

而毛泽东便不同了,此时赣闽苏区接近二十个县城,两大军团三万余红军兵精将强,再加上肯定超过红军总数的赤卫军、少先队等,毛泽东则是集党政军于一身的一把手,内部反对派别已经基本肃清,上面的党中央又明确表态无条件支持,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辉煌初期。

蒋介石现在也看准了,朱毛这股赤匪与其它草头王不同,从军事到割据施政都是在刨国民政府的老根,现在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再不倾力清除,后患无穷!

大多史载,蒋介石是从7月1日开始亲自挂帅对苏区围剿,其实还要早,这次蒋委员长一点也没有耽搁,6月1日建宁失陷,蒋介石几乎一刻都没有停顿,便开始了重新集结兵力,至6月21日,环围赣闽苏区已经有了30万大军枕戈待旦,虎视苏区。

这次蒋介石亲挂帅印,坐镇南昌,身份为:“围剿”军总司令,随身带着德、日、英等数国军事顾问;国府军政部长何应钦为前敌总司令,调集23个师另3个旅,约30重兵,组成左右两个集团军,何应钦兼左翼集团军总司令,陈铭枢任右翼集团军总司令,如同两座大山,一起向朱毛红军压来。

这时的毛泽东呢?刚获大胜,兴奋异常,派出了虎将彭德怀率万余人远征建宁,其余各部竟然分散下去发动群众创建根据地了!

据毛泽东自己讲,他在广昌战役后选择打建宁的目的是为了收集资材以利备战,可刘和鼎56师(皖军马祥斌部投桂再投蒋),是一支缺乏进攻能力,对苏区不构成威胁的杂牌武装,而建宁附近民团武装和土围子甚多,打下建宁城后短期内根本无法在建黎泰附近建立农村根据地,对巩固苏区并无什么帮助,毛泽东这时有些一厢情愿。

事实也是如此,彭德怀虽劳师远征打下了建宁,取得了侥幸胜利(刘和鼎没有依城固守,而是冒失的出城依山作战斗,结果所部七千人被彭德怀一万人打得惨败)。如果刘和鼎有点头脑依城固守的话,此战得失就不好说了。

建宁之战彭德怀表面上战果不小(俘敌3000),可由于蒋介石迅速发动围剿,三军团还得从几百里外跑回老苏区,部队疲惫不说,兵力也并没有得到及时扩充。

其他各部虽然没三军团这么辛苦,可也被分散下去发动群众,结果在国军于7月1日发动攻击时,各部分散,总兵力也还是三万余人,根本没增加!

这是对蒋介石迅速发动第三次围剿预期不足!

后果马上就看出来了:红军各部从7月10日才开始收拢部队,花了整整十天才集中完毕!到了7月20日,还有多大地方供大军回旋呢?只剩下高兴圩周围方圆几十里的狭小地区了!

毛泽东自己也这样说:“特别是在敌人第三次“围剿”时,江西红军根据地几乎全部丧失了”。

事实也是如此,苏区中央局在给中央的电报中说“敌于退却时将东固、崇贤、枫边、方太、龙岗、君埠、南坑、黄陂、小布、东韶、中村、石马、大九竹等处烧毁殆尽,敌军所过,田禾充作军食,猪牛杀尽,器物毁坏,受害群众十余万人,赈灾济难成大问题。”

与第一、第二次反围剿不同,这次几乎没有准备,属仓促迎战,等到部队集中就绪,根据地已经所剩不多,县城全部丧失,仅控制着西部几个小镇而已。

当然,这与蒋介石的围剿战术变化也不无关系,由于在第二次“围剿”中采取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略遭到惨败,国军在第三次“围剿”中采取了“厚其兵力”“长驱直入”的战略,准备先集中兵力消灭红军主力,然后再“逐渐清剿”地方武装,以期彻底摧毁苏区。

而红军就是集中兵力的过程也不容易,好多部队处于外线,事实上已经被国军隔离,有些部队还要负担节节阻击敌军推进的任务,以期给主力集中争取时间。比如林彪所部第十二师,就被严令在南丰以南地区阻击敌人,掩护总部和主力转移。

不过,打这种仗林彪还不外行,十二师先是摆出了主力红军的架势猛打一通,时继以夜战、近战骚扰敌军,时而分散以多路袭击,时而集中兵力攻敌不备。偏国军有了前两次“围剿”失败的教训,又碰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变幻战术,一时摸不清路数,还真以为碰上了红军主力,所以也不敢贸然突进。

到了七月中旬得到命令脱离敌军时,已经正值盛夏酷暑,部队只有长途跋涉,绕道向于都追赶主力,沿途千里山路,士兵不少中暑,有些人被蚊虫叮咬患了疟疾,一些伤病较重的人员,部队只得把他们留给地方武装和赤卫队收容。

部队半个多月的急行军,于8月初回到了苏区于都银坑地区,连续作战和行军,十分疲惫,但仅仅过了一天,就接到了行动的命令:从兴国出发向东,潜出敌后去寻机歼敌。

大多部队都是如此,节节阻击后集中待命,但主力所处的位置,南、北、东三面都有国军在逼近,西面是赣江,红军部队被压缩在以高兴圩为中心的,方圆几十里的狭小地区内,形势十分严重,甚至说是到了生死关头也不为过。

生死关头方显英雄本色!

毛泽东这时表现了大智大勇,要按反对者说就是“赌徒本色”,面对三面临敌,一面临江的不利态势,并没有慌乱,甚至连清除“AB团”都没有耽误,初期计划是寻机从富田突破包围圈,置深入苏区的敌方主力部队置之不理,而扫荡其后方留守部队,待到其主力回师援助的时候,再寻找战机歼灭其孤立部队。

但是,当红军向富田前进之时,被国军发现,11、14两师抢先占领富田,将红军主力堵截在了富田以南。

这也确实有点赌运气的成分,一旦分散后没跳出包围圈时被敌军觉察,那就是近乎全军覆没的结局,突围后不能及时集中,也免不了沦为散兵游勇。但是,不如此又能做什么呢?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战事决不像后来军史或一些老帅回忆录所载:“一切都是在毛 预计之中,方面军总前委乃决定仍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方针,以一部兵力在地方武装、赤卫军、少先队的配合下,迟滞敌人前进,主力于7月10日前后,从闽西地区开发,绕道千里,回师赣南兴国地区,适时转入反攻,集中兵力各个歼敌,打破敌人的‘围剿’。”

毛泽东日后极为欣赏当时的决断,认为自己是危急关头活用了游击战法,但是多次得意之余,也不仅流露后怕语气:“红军仓卒地绕道集中,就弄得十分疲劳。”,“红军苦战后未休息,也未补充(三万人左右),又绕道千里回到赣南根据地西部之兴国集中,时敌已分路直迫面前。”

红军的命运现在被寄托在不确定上,一切都依赖于部队素质与前敌将领的随机应变,这时,天知道国军会不会变成聋子瞎子?别说地面重兵水泻不透,天上也不断侦察机盘旋监视,战斗机来往扫射轰炸,地理天时都在国军一方。

“围剿”军蒋总司令指挥这种二十比一的战事,如若不能尽功全胜,那还不如找根油条吊死算了!

(请看下篇:二十七、偷来的三战三捷)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齐国之都 回复日期:2009-09-18 17:5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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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有机会找来看看~老孙侃史么:选择自己喜欢的史料,按照自己的好恶,曲解加臆断,如此而已~主要还是讲故事,好看就行……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tlxwny 回复日期:2009-09-18 13:42:24
上官云湘是不是从这时候开始记的仇?不过高树勋、郝梦龄等将不也都兵败,似乎倒不怎么嫉恨。

另外楼主能不能把这些国军各个部队的战斗力说明一下,光看文字表述实在不清楚哪个师战斗力强,编制如何。比如从文章里除了56师是三旅制(可怎么参战的只是四个团),其他的师好像都是二旅四团制,而且从战场表现看似乎47师的一个旅战斗力比整个28师还强?

国军的这些兵又各是那些派系的?整个文章虽名义上以红一军团的角度讲述,但楼主尚且是拿林所在的部队做主角。那同样的,也最好把国军的杂鱼和精锐写的清楚些要好吧。光从人数上去讲什么歼敌XX,有迷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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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也是纳闷,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各杂牌部队奉命进剿从没有全军出动的,大都有一部留守后方,至于防谁?甚至包括中央军在内;国军各部战力,自然还是老将的嫡系中央军为最,甚至桂军也在其下——主帅指挥能力除外,小诸葛还要算国军中第一人。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七、偷来的三战三捷

红军总部令:在敌人尚未采取新的部署前,各部队利用夜幕掩护,迅速从兴国和崇贤两路来犯敌军之间的空隙中通过,向东摆脱敌人的包围。

入夜后部队开始行动,一、三军团共两万多人,在山间密林中悄悄地上路了。山风呼啸,夜暗如漆,隐约可见人头耸动,纵队并行,战马不敢长嘶,咳嗽不敢高声,部队只闻脚步匆匆。

说来也怪,此刻的国军竟然如聋似瞎,两部之间不过四十里,却偏偏留出了这点缝隙,竞任由两万红军马不停蹄地整整走了一夜,翻过了好几座大山,于第二天上午到达莲塘、官田地区,现在红军主力位居包围圈之外了!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不光这些,国军不光丝毫未察觉红军的东进,其第1、第2路进击军的主力,反倒发觉了外围的红十二军三十五师和红三十五军,莫不是这才是红军主力?随着被牵引着直扑赣江,寻找主力决战去了。

跳出敌人包围圈的第二天午后,红三军团的一支警戒分队发现了向莲塘靠近的敌第3路进击军第47师第2旅,毛泽东、朱德立即决定:集中兵力打掉它,然后再向北攻击现在良村的敌第3路进击军主力,以求歼之。

这是隶属第3路进击军的上官云湘师,此刻正向莲塘一带前进,形成孤立态势,成了一块送到红军嘴边的“瘦肉”。

说是块“瘦肉”,是因为上官云湘的47师刚被重创,现在所部只是残部第2旅,并且是只惊弓之鸟,对红军心有余悸,全军的惶恐还没有定下神来。

但是,打这种便宜仗对于刚偷出重围的红军来说,也是需要绝大勇气的,这是支杂牌军,打不打其实无关紧要,至少对于整个反围剿战役帮不了多大忙,但是,枪炮一响,红军主力形迹即露,面对还是四面临敌的国军重兵,怎么再藏自身?

毛泽东还是决定打了,这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全军士气问题,集中全军劳师千里,不能就是为了集中远遁吧?不打一场漂亮仗,对敌对己都无法交代,希望在于信心,先让红军将士有了克敌自信再说。

林彪奉命率红四军主攻国军47师第2旅,配合进攻还有红三军团和刚刚来到江西苏区的红七军。毛泽东这次是杀鸡用上了牛刀!红三军和红十二军为预备队,同时警戒不远良村的国军第54师。

时值深夜,林彪指挥部队隐蔽接近了莲塘,并将其包围。长途行军实在劳累的国军难得休息,做梦也没想到大祸临头,拂晓时分,枪声突然大作,没有设防的国军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从朦胧中被惊醒,慌慌张张地钻出农舍,仓促抵抗,几乎没有什么有组织的抵抗,稻田山野间到处都是乱窜的国军。

7日上午9时,莲塘已不闻枪声,国军旅长谭子钧设在一座小庙里的指挥所被攻破,整个战斗仅用了两个多小时,谭子钧被击毙。

还有一个插曲:也是凑巧,在良村的敌54师1个侦察营刚好来到莲塘,不明所以之际,一头钻进了战场,也被红军“耧草打兔子”捎带着一网打尽了。

莲塘的枪炮声吸引了良村的国军,54师师长郝梦龄派出所属160旅立即增援,只可惜被救援的47师2旅也太不经打了,被歼过早。160旅来到中途,正与结束了莲塘战斗的林彪四军十二师迎头遭遇。

红军官兵轻易获胜,斗志正盛,不用上级命令即刻发起攻击,160旅猝不及防,只得溃退良村,旅长张銮诏竟然死于乱枪,一个整团却没能回来。

160旅残部军中无首,败退之际,却没有想到会冲击自己的部队,残兵到了良村,尾随的红军也到了,此时正是中午,正在良村休息的54师两旅之众突然遭到了自己人的冲击,不明所以之际才要弄个明白,等稳住败兵,却发觉已经三面被围!

此时,红军一、三军团主力已将郝梦龄第54师师部及两个旅包围了,未待国军真正明白过来,便发起了进攻。败兵无心恋战,被感染的部队也不愿固守待毙,良村之战仅用了一个多小时,至下午一时许,红军已经占领良村。

稀里糊涂的54师大部被歼,副师长魏我威和参谋长刘家祺被击毙,余部逃向龙冈,连刚艰难突围的红军也近乎莫名其妙:一天连胜两仗,打得干净利索,痛快舒畅,歼灭国军两个多旅,俘虏三千五百多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还有不少马匹和几部电台,而自己伤亡并不大。士兵们人人兴奋了,无不称赞总部首长指挥得好,“会走路就能打胜仗”、“胜利就在脚板上”的说法开始在部队里流传。

现在红军总部也清楚了:敌在龙岗,又是在溃败之中,尾追猛打就是了。

但是,战场态势千变万化,有时就是统帅也不能自主:就在良村之战还在进行时,赤卫军送来消息,君埠、南陵等地撤回了国军第8师,正在黄陂四周搜索赤卫队员,没有就地构筑工事,看来正在进退犹豫之中。

毛泽东用兵此时已显露其不循常理之风格,立即命令红3军佯攻龙冈,却率全军主力继续东进,长途奔袭围黄陂!

这是真正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部队两战未休整,却又要连续三天的急行军,但也正是如此,才又出乎了国军意外: 11日晨,林彪四军的先头部队到达了黄陂附近,略作准备,正中午时分向黄陂发起了突袭,此时红三军团与红七军已经迂回至国军后方,退路已经被断了。

总攻即将开始,黄陂的国军还在准备开饭,信号弹即将腾起空中之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只听一声闷雷,天地变色,伴着雷声响起的是一阵炮火,闪电与炮弹同时炸到了黄陂国军头上,炮声正隆,冲锋号随着暴雨响彻云天,担任突击的三十六团,在团长曹福海亲自率领下,顶着大雨冲进了黄陂。

国军怎会料到在这暴雨天气遭到攻击?简易防线很快就被突破,三十四团和三十五团,紧跟在三十六团后面冲入了黄陂。

国军第8师师长毛炳文如大梦初醒一般突然明白:大势已去了,遂机灵的率部向洛口、宁都方向突围而去,一跑不能住脚,被穷追的红军掠走了足足两个团生力大兵。

这一仗,红军俘敌四千余人,缴获长短枪三千余枝、机关枪三十余挺、迫击炮十一门、电台一部,尤其是国军一个骑兵连在慌乱中刚刚备好马鞍,人还没来得及上马,就全部当了俘虏。不过,三十六团团长曹福海在冲锋肉搏时阵亡。

自八月五日突围,七日开火,五天内三战三胜,缴枪及俘敌皆近万,一场豪赌连和了三把满贯!

但是,这场大赌输赢却还是难见分晓,理由很简单:国军的本太大,谁笑到最后还难说的很。

整体态势对红军还是大为不利:被打残的两师一旅都是杂牌军,战力如何自不必说,甚至还是帮蒋委员长剪除了异己,国军嫡系的中央军兵力未损,战力不下黄浦系的19路军除了疲劳外也没伤筋骨;而红军此刻主力位置已经暴露,四面的国军已经围了上来――足足八个野战师!

关键是此时的红军等于又跳进了国军的包围圈内,再往下国军还有那么实在吗?还容忍几万红军偷来偷往吗?

(请看下篇:二十八、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八、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黄陂之战结束,红军亟需休整,但此时主力目标已经暴露,下部军向何处,关乎全军命运。偏偏还不能行动过早,以免暴露主力形迹,这里的分寸实在令高手也难以把握。

以静制动!

毛泽东把主力就近转到君埠以东君岭脑山区休整,此时之战势就如毛泽东后来所说:“此时所有向西向南之敌军主力,皆转旗向东,集中视线于黄陂,猛力并进,找我作战,取密集的大包围姿势接近了我军。”

而国军方面经莲塘、良村两战失利后,蒋介石和前线总司令何应钦已经知道红军主力已由兴国西北地区东进,并且估计可能北出临川,骚扰国军后方军资供应基地。

8月9日,何应钦电令其第1、第2路进击军和第1军团掉头向东,协同由广昌西进的第10师,围歼红军主力于宁都以北地区,至15日,密集大包围态势已经形成,各军均接近了红军集中地――君埠东的东君岭。

论正理,红一方面军欲摆脱8个精锐师三面包围的不利境地,应该全力兵出东北方向,趁围剿军尚有空隙可钻之时,跳到外线,在国军兵力虚弱的北部后方,有利战机毕竟容易寻觅。

善于分析对手心理的毛泽东犹豫不决:这种明显的战势变化,蒋介石心中岂能无数?就算成功,还是免不了被追赶的疲于奔命之态势,到时有余力及时间进行敌军后方的攻坚作战吗?

原地继续休整是做不到了,可是敌军三面合围之际,哪里去找全军的保险箱?最保险的地方……毛泽东眼中一亮,心中一横: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回师兴国!全军原路回到战前出发地,只要出敌不意,就是最高明的战术!

为掩护此行动,毛泽东、朱德以命红十二军(欠第三十五师)向乐安方向佯动,沿途大张旗鼓,宣传口号为:兵向宜黄,拿下临川――临川为国军此时重要部补给基地。

坐镇南昌运筹帷幄的蒋委员长还就是这么判断的!这大概是穷途末路的红匪困兽犹斗,孤注一掷,遂急电其第10师返回临川,又令第1、第2路进击军等部尾追合击,就这样,一支偏师红十二军,竞将国军主力大半拖了将近半个月。

红军一、三军团主力呢?还是旧鞋走老路,全军偃旗息鼓,从国军嫡系蒋鼎文第9师、蔡廷锴的19路军、韩德勤52师、与陈诚、罗卓英军之间一个二十华里间隙的大山中偷越了回去,由东面回到西面之兴国境内集中休整了。

说来国军也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如此重兵,数次留有对方偷越来往的空隙,偏还不接受教训,亡羊不思补牢,真有点想不败都难的味道!

8月底,国军终于发觉了红军主力所在,立即回头西进寻找红军主力决战,此时红军已休整近半个月,三战疲劳及行军之苦已经逐渐恢复,又可以拼一气了。

这次国军再不留情了,以第1军团为先头,其他各部随后跟进,队形密集,不再给红军任何战机,当然,此时红军若再想重施故伎东向偷渡是不可能了,国军再笨,也不会留给红军穿越的间隙。

拳头硬才是真正的硬道理,毛泽东、朱德鉴于大局战势不利,遂引军西退,于9月初将红一方面军主力转移到了兴国、万安、泰和之间的均村、茶园冈地区隐蔽待机。

此时大势国军占优无疑,这是客观兵力所决定的,再说双方装备也不是一个档次,但具体到兴国一地,国军也有不利处:在苏区来回奔波已达两月,各部也受尽了苏区地方武装坚壁清野和不断袭扰的困苦,后勤补给不时中断,士气下降是不用说的。

可红军更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打出去拉回来三战三捷,又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可是谁都明白,所捏的都是“软柿子”,还没与正规中央军交过手,至于19路军,在出击广东时曾吃过它的大亏,现在面对的可都是地道的“硬核桃”。

大战只要爆发,对红军来说就是最后的决战,而国军不同,除了一线的十余万野战部队外,外围还有一层,毕竟现在还是一比二十的战事,前三胜对国军总战力并没多大影响。

最后的时刻到了!关键的时刻到了!

仿佛苍天被红军的勇气感动了,或是红军的处境使老天起了怜悯之意,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急电到了南昌:广东粤军与广西桂军在汪精卫的牵线之下,联手通电反蒋,双方的联军趁蒋介石中央军主力深陷江西之机,正向湖南衡阳进兵,等于在蒋介石的小腹上捅进了一把长刀!

这是国军方面的内斗,这点国共双方惨烈不相上下,但规模方面国军就要大多了,早在8月中旬,江西的剿匪战争正在胶着时,汪精卫便策动李宗仁、陈济棠发动“广东事变”,粤、桂两军在广州召开“非常会议”,通电反对南京政府,以陈济棠为统帅开始北伐。

9月初,两广大军已经深入湖南境内二百余里,并且为团结湖南军阀何健,仍以湖南省 许之,国民政府陡然大势立变,几乎摇摇欲坠。

在这种情况下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不得不通盘考虑了:朱毛红军毕竟只有三万余人,更僻处江西一隅,无法立即对其构成致命威胁。但何健要是和两广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汪精卫从中串连,粤桂湘联为一体?他的统治基础就真要出大事了!

蒋介石一面让对红军做战的前敌总指挥何应钦急赴湘粤战线,一面直接调谭道源等三个师转移湘粤战场,并令江西苏区周围的其余国军就地转入守势――困境中的红军熬来了好时光。

我军史中记载第三次反围剿战役时,喜谈“蒋军饥疲”、“被动”,及“毛 用兵真如神”等等,但对两广军帮大忙这一点就不大爱提,不得不说时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其实,是陈、李、汪三人危机关头出手救了朱、毛红军!这才是红军关键时刻的关键救兵。

蒋介石大惊之下,急令国民革命军陆续撤出江西战场,准备转入两广平叛,这是事实上下令结束“围剿”,实行总退却。红军逢此战机,怎会错过?惯打疲敌的红军出手了!

9月6日晚,红一方面军总部得悉兴国地区国民党军正沿高兴圩大道向北撤退。毛泽东、朱德当即决定首先抓住兴国地区北撤之敌一部歼灭之,尔后视机扩张战果。

遂令红三军、独立第五师迅速抢占老营盘,断敌退路;彭德怀红三军团、林彪红四军(并指挥第三十五师)、红三十五军进攻高兴圩及其南北之敌;红七军牵制兴国之敌。

现在打的是顺风仗,属于截杀撤退中的国军后卫部队,毛泽东满心势在必得,尤其集结绝对主力红四军、红三军团、红三十五军于一坨,攻打无心恋战之高兴圩的蔡廷锴部两个师,兵力占优,势头正顺,论说应该没多大问题了吧?

可战争这东西,偏有其说不明白的地方,高兴过分时一般遇到的都是可悲之事。

(请看下篇:二十九、堪恨大祸从天落)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二十九、堪恨大祸从天落

9月7日,战斗在老营盘和高兴圩同时打响。

不过两场战斗不是同一种性质。高兴圩是红军重兵攻击退却中的19路军;老营盘则是一场遭遇战。

黄公略指挥的红三军、独立第五师得到的命令是攻击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蒋鼎文的第9师,可是兵力不能看番号,同样一个师,红军有的部队不过千把人,一个军也难说超过两千杆步枪,国军则不同,正编师军事实力绝对超过红军一个军团,蒋鼎文的第9师就下辖3个旅9个团,人枪近万,按蒋鼎文出身,也是委员长嫡系,属蒋系中央军系列。

据一般史载:黄公略也清楚敌我力量和装备,知道全歼敌军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把歼敌一个旅作为实际的战斗目标,大胆地采取了“断腰剐头”的战术。于7日拂晓,红三军和独立第五师提前赶到蒋鼎文师必经之地——黄土坳,待敌军通过一半时,突然发起猛攻,将其一字长蛇阵截为两段,用一部兵力阻击后续部队,以大部兵力围攻先头旅。

但据好多当事人回忆,战事进程其实是一次歪打正着:行进中的国军9师长蛇般通过红三军设伏的黄土坳,大约通过了该师独立旅不足两个团,一个埋伏的红军士兵手中的步枪突然走火,蒋鼎文急令部队停脚集结,组织攻击队形,红军一下由伏击变成了阻击,还要分兵围歼已经过去的一旅。

分过去围歼独立旅的是主力,阻击部队是少数,红三军的两面作战进行的格外不顺。

蒋鼎文部不愧是国军嫡系,战斗意志非常顽强,在指挥系统被打乱和猝然受袭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根据地形顽强抵抗;同时蒋鼎文亲率师部和后续部队发动数轮攻势,企图打通与先头旅的联系。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先头旅,战局即可能逆转。

紧要时刻,黄公略对唯一的预备队二十七团团长下令:“现在胜败系于一线,预备队不要了,你们全团立即投入攻击,动作要快,兵力要集中,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决战斗。”

红三军集中兵力从北、南、西三面向先头旅发起猛攻,仅五十分钟就解决了这个先头旅,然后迅速撤离战场。

奉命进袭19路军60师与61师的红军主力就不同了。

蔡廷锴带19路军军部随沈光汉为师长的第60师行动,邓志才旅为前导。张炎任师长的第61师沿高兴墟东北撤退,红军的胃口太大了,竟然准备一口吞掉19路军,几乎三路同时开战。

蔡廷锴听到枪声即将部队收缩于高兴圩,前卫邓志才旅转头奋力向军部靠拢,担任分割的红军竟然阻挡不住邓志才的回冲,这本来应该是给红军一个及时的提醒:19路军战力不亚于中央军,不同于其它杂牌部队。

可是求胜心切的红军没有在意,反而在60师师部和刘占雄旅也冲进高兴圩时发起了围攻战,前敌总指挥彭德怀素以勇猛著称,指挥红三军团及四军一部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可国军也是寸步不让,不少阵地上展开了白刃战,但面对一个整师的守军,就是无法实施有效突破。

彭德怀其实也早知道19路军作战勇猛,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所以亲临前敌督战,强攻与死守相持了整整一夜,红军的攻势没有停歇,守军的士气也没有减弱。

第二天,战况更烈,高兴圩外的不少据点,已经被红军攻克,眼看胜利在即,红军的攻势越发凶猛,到了上午九点,彭德怀把三军团的看家部队红军教导团派上了前线,发动冲锋。

教导团又称干部团,全团无士兵,士兵亦干部,装备较好,战斗力极高,投入战场后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在前线指挥的师长沈光汉看情势不妙,随师部沿高兴墟向北,直接溃败,军部的多数随员也跟着60师师部仓皇逃去,把蔡廷锴军部及部队给扔在了高兴圩。

似乎19路军军部被消灭的命运已经无法挽回了,这时蔡廷锴本人也进到了前线战壕。

谁知反倒激起了蔡廷锴警卫营的血性,营长李金波带警卫营发起了反冲锋,双方迎头相撞时距离不过数米,随着国军士兵手端的机枪猛烈响起,在前的红军向被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倒了下去,红军教导团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懵了,被迫溃退了下去。

教导团伤亡过大,无力再发动进攻,这一天夜晚,第60师彻夜未眠,却也没有等来红军新的进攻,到了早上,才发现红军已经撤离了战场。

蔡廷锴立刻命令张炎所率第61师靠拢,下午张炎师和蒋鼎文的第9师先后到了高兴墟,这两人那里,周围的红军也是在夜里主动撤出了战场。

激战两天一夜,好似打成平手,虽然号称歼敌二千余人,红军自身也伤亡达二千人,负责阻援61师的林彪四军也不大顺利,所部十一师的阵地在竹篙山,可以说苦战了三天,战斗打响之后,国军61师从十几里外的崇贤圩、方太圩一带赶来增援。而竹篙山恰好横亘在两敌之间,国军为了会合,拚命争夺这个制高点,红军为了将敌人分开,也拚命死守竹篙山,当时的战况,只有八个字形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红四军十一师师长曾士峨也于此战阵亡。

9月9日晚上9点,一军团从阵地上撤下来后,林彪给毛泽东、朱德写了一封信,很沉痛地报告一军团初步统计伤亡超过600人,其中师长1人,团长6人。

朱德后来总结时说:“这一仗打得不好,确是骄傲了一点。当时,大家都高兴打。其实那个计划是错了的,因为他们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同时也不可能完全消灭他。”他还得出了一个教训:“凡是高兴的、着急中决定的事情,总是有问题的。”

毛泽东认为这是个平局:“对蒋光鼐、蔡廷锴两师,则打成对峙,让其逃去了。”

13日,国军第4军团主力和第52师分别由长迳口、兴国等地向吉安撤退,红军主力对该部实施追击时,却让林彪的四军捡了个大便宜。

15日拂晓,在国军第4军团主力通过方石岭隘口后,林彪率红四军主力赶到,派出一部抢占了方石岭,截住了第52师及第4军团的1个炮兵团和1个步兵营,并将其包围于方石岭以南地区,随即发起猛攻。

这次确实是割的尾巴,国军的士气不再了,整个战斗仅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竟然全部被歼。此役红军俘获五千余人,缴获长短枪四千五百余枝、机关枪七十余挺、弹药一百二十万发、战马二百匹;红军自身伤亡不到三百。

其他各路国军纷纷撤至吉安、永丰、宜黄、南城、南丰、广昌、宁都、赣州等地。至此,红一方面军以胜利结束了国军对苏区的第三次围剿。

这也算是给第三次反“围剿”来了个辉煌的收尾战吧,是干净利落的一个大胜仗。

辉煌的收尾也有黯淡的一笔:9月15日这天,红三军军长黄公略带领部队行至东固附近的六渡坳时,突然遭到敌机袭击,一串子弹打中了黄公略,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浸透了军服。其中最致命的一枪正好击中腹部,贯穿内脏。军医抢救无效,黄公略于当晚7时左右停止呼吸,时年才33岁。

噩耗传来,令朱德极为痛惜地,说:“我们有名的一个军长黄公略,被飞机击死。黄同志是智勇双全的人才,是我们顶大的损失。”

毛泽东则挥毫泼墨,为黄公略的追悼大会题写挽联:

广州暴动不死,平江暴动不死,如今竟牺牲,堪恨大祸从天落;
革命战争有功,游击战争有功,毕生何奋勇,好教后世继君来。

仔细分析此整个战役得失,就会发现好多关键处:

一、两广战事不突发,后果其实不堪设想。

二、战前无准备,致使劳累三军,千里奔波,两次都是如同赌运气一穿梭于强敌之间,无可效仿之处。

三、 头三仗虽胜,但打击的都是杂牌军,三战加起来俘虏不如一次反围剿打张辉缵的战绩,属战术性胜利,没有打破国军的合围态势。

四、后三战对象除蒋鼎文9师1个旅外,52师也是老杂牌(原叶开鑫部湘军),19路军战力虽强也不是中央军嫡系。而其中的高兴圩之战按毛泽东的军事观点应该是个败仗:该仗红军号称歼敌二千余,但自报伤亡也达二千。弱小的红军只有每战所获足抵所失才算胜利,拼消耗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拼光!

而且按蔡廷锴回忆录中的话,这一仗他打得也很得意,19路军的伤亡更是只有千余人。“逃去”二字也遭蔡廷锴断然否认,事实也是相持。

实际高兴圩之战,红军损失占第三次反围剿全部兵损六千余人的三分之一,应该是个攻未能克的败仗!

三次反围剿是怎么结束的?是因为红军五胜一平(高兴圩之战)打垮了蒋国军进攻之势并把其拖垮的吗?事实是红军本身也疲惫不堪,“两月奔驰,全无休息,疲困已极,疾病甚多”――毛泽东的形容才是当时的红军状态。

其结果国军虽然撤了军,但红军也已经无力继续追击,苏区中央局报告说“我军因各次战役,特别是高兴圩一战损失过大,若继续作战必使精华过损,决定结束三期战争,各部退却之敌只以地方武装担任追击,主力则移瑞金整理。”

三次反围剿国共两军究竟哪个损失更重?红军三万余人战损六千,损失了五分之一,结局是主力无力追击敌人。

国军三十万大军,损失三万,但只占其兵力十分之一,更重要的是国军损失部队主要都是杂牌部队,中央军嫡系主力只损失蒋鼎文部一个旅而已。红军元气所伤远比敌人大的多!

更惨的是三次反围剿中红军高级将领损失惨重,东固追击战打韩德勤的杂牌部队是胜了,可是红三军军长黄公略也给赔了进去!黄公略的牺牲远不是歼敌几千所能抵偿的,这位可是中央苏区不多的战将之一!

四师师长邹平和十一师师长曾士峨也牺牲了,前两次反围剿红军都没有损失高级将领,此外红军中下级干部和战斗骨干损失也很大,致使战斗力在战后很长时间内无法得到补偿。

尤其令人惋惜的是:19路军此时退军是调防于上海,前去应付那里日军日益严重的挑衅,此时损失的两千人没有战死在抗日战场上,令人叹息而且无奈。

但运气这东西是谁也捉摸不定的,帮红军大忙的不仅于“广东事变”,紧接着“九一八”事变爆发了,蒋介石此刻焦头烂额,很长时间内无法顾及朱毛红军,更由于“宁都暴动”,国民党第26路军17000余人,在季振同、赵博生、董振堂等率领下,于江西宁都举行起义,加入工农红军,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红军凭空得了一万七千西北军精锐,赣闽苏区的生存危机终于缓解了。

赣闽苏区红军安稳了几年,兵力迅速发展为七万余人,尤其是林彪,由于其所率红四军的不群表现,自1930年至1932年的三年多,林彪可称战功卓著,随着声名鹊起,其声望也逐渐超过一般军级将领,现在隐隐与彭德怀并驾齐驱了。

但是,对于看重林彪的“伯乐”毛泽东来说,红军的运气不等于这位创始人之一的运气,林彪的名声崛起没能阻止毛泽东的降职,随着党中央高层的权力更迭,毛泽东实际军权迅速被剥夺,一度兴衰,戏剧起伏,政治魔术变幻中,毛泽东竟然被赶出了军队。

(请看下篇:三十、苦难的中国)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参数 回复日期:2009-09-20 04:21:15
建议楼主可能的话,给出所有相关战役的军事地图链接
这样大家阅读的时候会有深刻得多的理解。

是不是太过分的要求??
不过我想要是实体书出版的话,地图应该是必须要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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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战役的示意图手头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如何插入图片?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向幸福靠拢 回复日期:2009-09-20 08:44:34
楼主怕是忘记共产党武装的情报战 !!!!
若是没有情报,国民党也不会败仗吃得多。毛氏也不敢玩心跳的战术!
这才是最关键的!!!
后来被上海情报机关破坏,中断了敌情供应,结果红军接连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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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红一军团没有在上海单独设立情报网呀~再说了,用上海的情报来指导江西南部的战事,那还不得等着国军死捶?这不是毛泽东指挥作战的习惯~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向幸福靠拢 回复日期:2009-09-20 09:57:46
也许是楼主的资料没有太多涉及中共情报战这一块的!
李克农是共产党唯一一个没带过兵的将军,他的功绩就是情报战,而且就集中在20、30年代的几年!!!
红军为什么敢往大量敌军中穿插?为什么敢数百里之外进攻?为什么可以不理会苏区的安全?……这些绝不是个别红军领导的神勇,而是建立在敌军兵力分配、战略部署、攻防步骤等等之上。
我看了楼主写的文章,总体感觉不错,但是某些历史的细节交代不清楚甚至没交代。当然这是允许存在的,每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或许太忙忘记了,都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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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任何人都没有掌握中共上海地下党特科向赣闽苏区提供大量军事情报的具体资料,现在唯一能够查证的是一、四方面军对密码的破译较为成功,从上海弄到前线的军事部署?太不可思议了,就算弄到估计对前线瞬息万变的战势也帮不了多大忙,还是密电破译、军用电话窃听、国军的前线将领反水或大意等方法奏效实在。
不过,你的提议挺棒,日后老孙专门写个中共上海特科小说,那时会尽情发挥的,现在侃谈红一军团战事,还是少跑题为好(其实已经跑题不少了),以下会不得已跑题的。——谢谢了,欢迎多提此类问题与建议。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三十一、彭德怀初率方面军

大多数现在的“军迷”们大都赞同一位外国人的看法:林彪和彭德怀是中央红军中的两员比翼双飞的名将,并且形象的比喻为:彭德怀――红军之狮;林彪――红军之鹰。

其实两人在指挥作战方面根本不是一码事,就按那位外国友人的比较:“彭德怀一生中说话坦率,不转弯抹角。彭写文章措词明白有力,篇幅往往很长,言词诚恳而激烈,使人一听就了解他的观点。他的部下常说,‘他和革命结了婚’。面对那些折磨他的人,他捶着桌子,厉声斥责他们,响声震动牢房的墙壁。‘我什么都不怕’,他大声吼着,‘你们可以枪毙我,你们的末日不远了’;

“林彪看上去不像彭德怀那样直率和精力充沛。他比彭年轻八岁,长得十分瘦削,他的脸是椭圆形的,肤色浅黑,显得很清秀。彭经常和部下交谈,而林却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对许多人来说,林似乎生性腼腆和含蓄。找不到称颂他对部下热情和爱护的故事。他在红军指挥官中的同事都尊敬他,但他一开口就是谈正经事。

“毛手下的高级指挥官虽然性格各异,但他们配合得很好。林彪善于声东击西和隐蔽自己,善于奇袭和伏击,善于从侧翼和敌后发起进攻和使用计谋。他的胆量和善用疑兵超过了任何人。不过,据说他只在有十分把握时才出战。而彭德怀总是从正面进攻敌人,他打仗极为勇猛,对手一次又一次被消灭。彭认为打一场战斗,必须使得失相抵,或得大于失,要多缴获枪炮,多抓俘虏,并更多地把战俘转化为红军。这才算打好了仗。”

事实上,两人的战术指挥能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硬打哪个不会?巧打才能称为战术,彭德怀打仗的本事主要在八年抗战中得到了质量加数量的飞跃,至解放战争保卫延安时才真正出彩。

苏区军情大势:1931年12月14日,驻扎宁都的国民党第26路军在宁都暴动,其起义部队一万七千余人,总指挥季振同,原是西北军的老底子,携带二万余件武器,加入红军,编为红五军团,此举对于一方面军而言,只能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

但天上掉下来的也不仅是馅饼,还有一个人――宁都暴动后的第二天,周恩来几经辗转,来到苏区。

周恩来的到来立刻使红军领导层发生震荡——在此之前,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毛泽东借助几次反围剿胜利的余威,尚能顶住远方的中央某些不合实际的指令,一些不同声音始终占不了上风,甚至资历超过毛泽东的项英也起不到多大实际作用,但现在,苏区中央局的正式书记到任了!毛泽东在军内还只有一个头衔:红一方面军总政委。

据史载,周恩来离上海之前,博古交给他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打赣州,这是因为临时中央这时已经有了“迁都”于赣闽苏区的想法。弄个大城市再进驻党中央,不光显得气派,对指挥全国革命也能影响大增不是?

初来乍到的周恩来主持中央局开会讨论中央的指示,遭到毛泽东的坚决反对,周恩来不便当即表态,随后致电临时中央,陈述毛泽东的意见,结果临时中央回电:原议不变,攻打城市不能动摇,并提出:如果不能打下南昌,必须在赣州、吉安、和抚州三个城市之间选择一个攻打。

正任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有了临时中央的尚方宝剑,便立刻在瑞金召开中央局会议,但这时已不是讨论打不打的问题了,而是讨论攻打哪个城市,结果是赣州当选――应该说,这个选择无可非议,柿子自然是捡软的捏,如果非要打的话,这三个城市中赣州最弱。

卸任的代理书记毛泽东还是强烈反对,但反对无效,便使出了老套路:听取前线指挥员的意见――前几次有了争执时几乎都是彭、林、黄给与支持才得以使毛泽东占到上风。

不料,这次出乎毛泽东意外,项英征求彭德怀的意见,彭德怀表示:赣州可下!毛泽东顿时无语。随即中央局决定,以彭德怀为前敌总指挥攻打赣州。

彭德怀日后自述:“赣州马昆旅估计有六千人,地方靖卫团两千人,共八千人,如有时间,蒋介石又不来增援,是可以打下的。”――其实彭老总高估守军了:赣州守军是八千人不错,但马昆旅的正规军只有三千余人,地方靖卫团约五千人。

彭老总这几句话很有意思:打下赣州两个前提,一是要有时间,二是要蒋介石不来增援。可那时间也好,增援也罢,能由共军做主么?国民政府能傻到在赣州被攻时,即不派援兵,又给予足够时间?

不管怎样,赣州战幕还是拉开,毛泽东被劝暂时靠边,躺下“养病”休息,彭德怀指挥三军开向赣州!据说在开进的路上,有人放言:等打下赣州再和毛泽东算帐!是谁说的一直没人自我认账,说这话的人肯定有相当地位,史书不提,大概是为尊者讳,估计也不是嘴快心直的老彭所为,59年批彭时也没见人出来揭发。

更不会是项英,项英并未上前线。

攻打赣州,是临时中央的指示,也是周恩来到苏区后的头一炮,新官上任后的头一炮,上下各方自然重视异常,这头一炮要炸响的石破天惊!

32年1月10日,中华苏维埃中革军委下达攻取赣州的军事训令:前敌总指挥彭德怀,率红三军团并指挥红七军、红四军为主作战军;以江西军区和闽西军区的六个独立师为支援作战军,总指挥为陈毅;由红三军、红十二军、红十六军和五军团组成机动部队,目标赣州。

这下不仅把赣闽苏区所有的红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列入,还把闽西和湘赣的军区部队甚至远在湘鄂赣的红十六军也给包括了,可以说是倾家出动,势在必得!

但毛泽东不看好,在中央局会上还放言:“赣州即便打下来了,红军也守不住。”――在军事方面,毛泽东是最实际的。

杀向赣州的红一方面军已有三个军团,一军团出动了两军,一个就是战力红军全军最强的林彪四军;一个是由地方武装升级而成的红三军,军长黄公略牺牲后,以后来在皖南事变中牺牲的周子昆为继任军长;在三次反围剿作战中减员太多的十二军没来赣州,其精锐补编入红四军之后,十二军开赴闽西和新十二军合编,不过老底子还是毛泽东秋收起义的老三十一团。

彭德怀的三军团最初辖五军、八军和十六军,但十六军自打长沙后就留在湘鄂赣,虽说名义上归三军团,实际从未归建;五军是彭德怀的老底子;八军则是李灿何长工在一打长沙前,游击鄂东南时发展起来的,其中包括程子华等发动大冶兵暴的起义官兵。三次反围剿战后,八军撤销番号,并入五军。

到了攻打赣州时,三军团其实也就是一个军的编制,下辖三个师,即一师、二师、三师。

红七军是从广西来的,在湘赣转战一段后,并入的一方面军序列。
新成立的五军团当时有三个军,装备相对精良,尤其炮兵为红军全军之最,但由于起义不久,政治方面不大令人放心,正在瑞金一带整训,以便迅速红军化。

暂时缺少五军团的红一方面军如泰山压顶般扑向赣州!

但这在战略选择上就对了吗?

攻打赣州的战略决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争议:是错误的。

而战略的错误,当然和战役战术的失败肯定有联系,但也并不绝对,也就是说,在错误的战略下,有时也能取得战役战术上的胜利——彭德怀一打长沙就是个例子,那时打长沙在战略上无疑是有问题的,但前敌总指挥彭德怀抓住时机,指挥得当,也是一样攻克了这湖南省城,取得了战役胜利。

现在攻打赣州在战略上虽然错了,但在战役战术的层面,如果彭老总还是指挥有方,部署得当,其结果也是不好说的,不过一旦那样,毛泽东的命运就更不好说了。

毛泽东曾在中央局会上说:“如果要打赣州,也只能围城打援。”
而彭德怀最后的决定是攻城。

后来的战斗进程证明,这个决定也错了。

错的不光是战役目的,还有为了达到这个错误目的的手段:既然是以攻城为目的,那么就应该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兵力于城下,争取早日攻克,而以次要兵力来阻援——但实际配置却不是如此,战力雄踞红军之冠的林彪的红四军,虽说出动甚早,但彭德怀却将他们配置在赣粤南部边境,担当阻粤军北援的任务;

而且在战役开始后不久,又一次铸成大错:将本位于根据地内部的红三军也调到赣粤边界,这样一来,红一军团的两个主力军实际上成了坐山观虎斗。

这样配置的原因无疑是对可能的国军来援方向判断有误:当时国军能立即增援赣州的兵力,南边粤军有十几团,配置在大余至韶关一线,北边有蒋军的四五个师,配置在万安吉安一线。总指挥彭德怀等人轻易断定:粤军肯定出援而蒋军不会,因为当时各方都默认赣南是粤军的地盘,赣南产钨,是当时中国出口的重要物资——赣州之役动了粤军的奶酪,粤军岂能善罢?

而宁粤的关系并不密切,粤军对围剿也不是很热心,中央军肯定乐意看到粤军挨打,坐视杂牌被消灭,是老蒋的老把戏――但赣州之役,出乎彭德怀等人预料:老蒋嫡系国军迅速出援,红军的一厢情愿此时便种下了恶果。

事实上赣州战役打响之后,在赣州之南,粤军除小部队骚扰外,并无援军,红一军团在粤赣边境几乎等于坐地休整,干着急无敌可打;而赣州之北,由于彭德怀以为国军不会出援,只配属了湘赣独立一师等地方武装,结果国军一出援,防线立垮,欲阻力不从心,欲拖国军不睬,北方援军迅速兵临赣州城下。

可悲的是,老彭当时没有明白:战役的部署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可以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及时更改的。在此后的战役进程中,彭老总的指挥一错再错——后来被人委婉地称为“缺乏机动灵活性”。

(请看下篇:三十二、攻坚外行的彭老总)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三十二、攻坚外行的彭老总

赣州激战冒烟没炸响时,又一件关乎中华民族命运大事件爆发于上海:史称“1.28事变”!

日军窥觑上海已非一日,早在去年10月6日,日本军舰即大举驶沪,蒋介石即电令上海市长张群:“日本军队如果至华界挑恤,我军应预定一防御线,集中配备,俟其进攻,即行抵抗。希与天翼兄(即熊式辉)商妥决定。”。

1932年1月28日,驻沪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上海,蔡廷锴的19路军立即予以还击,这是执行国民政府早已既定的方针,至于蔡廷锴回忆说蒋介石派张静江游说19路首脑,要他们“忍辱负重”不要抵抗,这与一些史料记载颇有矛盾:早在1931年9月22日,熊式辉自龙华呈蒋电报请示:“交涉万一不能迅速解决,日方扩大行动,对我要塞、兵工厂及重要各机关施行威胁或袭击时,我陆海军究如何行动?”蒋介石次日复电指示:“应正当防卫,如日军越轨行动,我军应以武装自卫可也”。(《抗战史论》)

这足以证明,国民政府早就定下抵抗方针,蔡廷锴等人在《文史资料》里的回忆,也承认早在日军开始进攻之前,19路军就已经作了充分的物资准备与精神动员,倘若国民政府不许抵抗,这类准备与动员也该禁止的。实际上战争打响之后,汪精卫还发表《政府对日方针》称:“军事上要抵抗,外交上要交涉,不失领土,不丧主权。在最低限度之下不退让;最低限度之上不唱高调,便是我们共赴国难的方法。”

说19路军淞沪抗战是自发行为,实际上是站不住脚的。

已经“下野”但保留党内职务的蒋总裁大为焦虑,立即发表声明:“我十九路军将士既起而为忠勇之自卫,我全军革命将士处此国亡种灭、患迫燃眉之时,皆应为国家争人格,为民族求生存,为革命尽责任,抱宁为玉碎、毋为瓦全之决心,以与此破坏和平、蔑弃信义之暴日相周旋!中正与诸同志久共患难,今日虽在野,犹愿与诸将士誓同生死,尽我天职。”

实际工作也是做了点的:批准张治中领衔,组建第5军开赴淞沪前线;1月30日,国民政府迁都洛阳,定洛阳为“行都”。

2月2日,国民政府批准刚复职为军事委员会常委的蒋介石主持制定的《全国防卫计划》。

2月4日,就在19路军与日军激战方才开始后不久,全国各界均竭力声援上海之时,红军开始攻打赣州。

据彭德怀后来自述:“当时处在‘一.二八’事变的形势下,应当高举抗日民族革命战争旗帜,以停止内战,开赴抗日战争前线为号召,改变某些具体政策,适应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打赣州不仅没有利用‘一.二八’事变,高举抗日旗帜,在政治上打击蒋介石国民党,反而给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找了借口。”

但当时的彭总大概没有意识到这些,还是坚决开战了。

赣州地势:赣州城墙高厚,自古就有“铁打赣州”一说,三面环水,是三江汇合之地;赣州城墙一边是依贡水而建,而另外两边,环着章江,但赣州城墙和章江之间还有一定距离,只有东面和陆地相连,类似半岛。

赣州守军为12师34旅,旅长马昆,是个标准的杂牌部队,两个团加一个独立连,三千来人;赣南十七县的地方民团武装五千余,共计八千多,论说红军全军十倍于敌,顺利拿下应该问题不大。

尤其,34旅在赣州战役一年之前,旅内曾发生过新城起义,红军将领陈正湘、彭加伦就是从34旅起义出身,其战力可想而知。

至于民团,无疑是乌合之众,朱德的南昌起义军湘南暴动时,几乎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便扫荡了几个县的民团,比装备,红军的虽低劣,但还是要强于民团不少的。

具体到彭老总的战术配置:扫清外围的战斗没有遇到多大麻烦,之后,彭德怀令红七军主攻东门,红一师主攻西门,红二师主攻南门,红三师呢,则令其越过章江,在章江对岸控制北门——实质上成了隔岸观火――不,应该是“观战”。

这样能伸上手攻城的部队,就只有一个军加两个师了,听起来还是挺唬人的。但当时红军编制都是小团,所谓小团,就是团直接辖连,中间无营级建制,号称一个师,但实际战力只不过相当一个团,而号称为军的红七军,也只有三个小团,实际上也就只是一个甲种团而已。

这样,轰轰烈烈的赣州战役,成了实质上的雷声大雨点小,参战的只不过一个正编师的兵力,而且,彭老总还将它一分为三。

攻坚作战相对于野战而言,更讲究兵力集中、火力集中,攻破的一瞬间,往往取决于一个十几米甚至几米的突破口,打开了,巩固住,后续部队能突进城内,展开巷战,也就胜利了——但往往突破口的战斗也是最为激烈的、决定性的。

平均分配兵力,是攻城作战大忌,现在一个火爆的电视剧《亮剑》中,有一个独立团攻打平安县城的情节:团长李云龙把所能指挥动的一万多人,四面围住死打硬攻,终于靠一门步兵炮奏效破城。其实那不过是小说家言,实际战争中不会发生这种大军漫城、一炮破城的战例。

至于火力,新编的五军团倒是有不少炮兵,尤其是迫击炮和小口径平射炮,且炮弹并不匮乏,虽说轰不塌城墙,还是可以压制城内火力兵力的,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五军团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如果说对使用五军团的步兵攻城不放心的话,但调其炮兵参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新部队巴不得有机会立新功呢,可是……

大概是彭老总考虑城内的这些乌合之众不值得调来“高射炮打蚊子”,但是,赣州城内的所谓“乌合之众”,用来城头死守,尤其再加上“后退一步立斩”的督战队在后面,情况就会大为不同了,再说这些地方武装多是亡命之徒,对红军大都有着刻骨仇恨,困兽犹斗之时,战力不容低估,守城时战力决不亚于正规国军。

这时的朱、毛事实上已经暂时分开了,朱德要留在后方开会,这时的兵权与被剥夺也没多大区别;毛泽东正被“劝”留在东华山休养,朱、毛分开一般都不会给中国共产党带来好运,这次好像也不会例外。

前线的彭德怀踌躇满志,下令开战,此刻也有“谁敢横刀立马,唯有彭大将军”的风采!

马昆部则早已龟缩城内,做好各种准备来应付恶战。

面对高大厚实赣州城墙,红军只能采用了坑道爆破的方法——俗名“棺材炮”,再后来也叫“土飞机”,也就是将地道挖到城墙下,引爆装满炸药的棺材,来炸塌城墙,打开突破口。

不过,那时只有黑色炸药,也就是老百姓都能自己配制出来的那种火药,用来造鞭炮的那种,棺材里面加上生铁犁头什么的,再钉死是为了增加爆破力,那时的红军还没有制造真正意义的黄色炸药的能力。

2月13日晚,第一次攻城战打响了,攻城部队采用了比“棺材炮”更为原始的方法——架设云梯爬城,在零星炮火及机枪的掩护下,十人一组,从各处城墙向城头攻击,守军则是严阵以待,结果是上一组被打下一组,没有成功,这个办法确实有点笨,不过这可能属于试攻,并未点燃棺材炮。

2月17日,原样画葫芦又“试攻”了一次,还是等于给对方送活靶子,损兵而无功。

2月23日,红三军团从三个方向发起第一次总攻,上午九时,红一师首先在西门爆破得手,几经冲锋,未能在爆破口立住脚,爆破口为被守军火力封锁,激战一小时,伤亡惨重,被迫撤出。

主攻南门的二师组织了二百人的突击队,预先埋伏在城墙外,等候爆破后攻城,但由于“棺材炮”药量没计算好,城墙虽然炸倒了,但却是向外倒塌,把突击队全给埋在了下面,结果是这些红军精华全部牺牲!等再组织部队进攻时,为时已晚,守军重新封锁了突破口,这是这天红军的攻击最为悲惨的一幕。

东门的红七军,通过炸开了几米的突破口,部分兵力已攻上城墙,但由于兵力不足,后续部队没能及时跟进,无法扩大战果,结果在守军反冲锋之下,攻上城楼的部队大部壮烈牺牲,撤下城墙的部队被堵在城门洞里,进退不得,最后竟然全部被马昆的杂牌军生俘。

一天的攻城战,红军在东西南各个方向都炸开了城墙,但激战一天,一处也没有能得手,这就是平均分配兵力的恶果,假如能集兵一处,孤注一掷死打猛钻,兴许是另一个结局――不过那也不好说,毕竟攻守双方实际接战的兵力相差不大,总是攻方吃亏,尤其是在缺少炮火掩护的情况下。

估计此时的彭老总已经知道赣州块硬骨头不大好啃了,曾给中革军委发报,说破城希望很小,请示大军行止。不过绝没有提出撤军,据时任红一师政委的黄克诚回忆:在赣州战役期间,他数次找彭德怀提出撤军,甚至当面骂彭德怀是“半立三路线”,但彭德怀每次都是“不予理睬”。

赣州城内的马昆也心悸红军的“棺材炮”,为刺探红军坑道位置,在城墙上埋了不少大缸,招来城中的瞎子参加工作,大概后来“地道战”里的鬼子隔缸听音也是跟老马所学的,此招效果颇佳,最后一次总攻时,坑道位置就提前暴露了。

但据载,坑道位置暴露却不是瞎子听出来,而是前线的红军士兵战场“反水”,致使彭德怀功亏一篑。

战场局势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此刻集中兵力,破城仍有可能,毕竟守军的装备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那五千民团。

但就在红军主帅犹豫之间,北边的国军,已经开始出援,沿途几乎无阻,便顺利杀到赣州城下!而从援兵到达时起,战机已经不复存在了,赣州城已经真的成了无法破的“铁城”。

大军于坚城之下,前不能克,后不能退,为什么不能退兵?那就是主军者的面子问题了。

一场本可避免的惨败其实是无法避免的,军事要服务于政治不是?上级领导的对错是当时最大的政治!

(请看下篇:三十三、赣州城下血雨飞)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Lancer2 回复日期:2009-09-20 18:49:03
红一军团参战的两个军都放在赣粤边境,红五军团还在整训,那打赣州就红三军团的五军和七军啦。这个时候七军应该已经划归红三军团了把。彭德怀要够狡猾,就应该把红一军团调来打赣州,自己去打可能来援的粤军啊,谁不知道打埋伏比围城风险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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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焉知彭帅那时的心境?估计是把赣州当做小菜一碟了~

作者:向幸福靠拢 回复日期:2009-09-20 18:51:14
因为徐向前说过:“毛 用兵真如神,但是要建立在情报的基础上。”抗战的时候又不见共产党武装如此神勇,单单一个装备差、训练差是不能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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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不敢苟同:抗战时期共军的神勇不是胡吹的,八年打下了多少地盘?部队滚雪球相似,光是游而不击谁会理睬这种军队?汉奸部队有几支是由共党部队改编的?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向幸福靠拢 回复日期:2009-09-20 19:01:03
还是密电破译、军用电话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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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情报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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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海的李克农无关呀~



楼主:子金山  时间:2020-09-03 17:04:55
作者:向幸福靠拢 回复日期:2009-09-20 20:06:29
与上海的李克农无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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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军进攻共产党武装,肯定会制订作战计划,兵力部署、攻守步骤、弹药粮草、时间分配都会有详细的安排,不可能临时、盲目的下达命令。如德军进攻西欧就制定了“黄色计划”,但是泄密了所以曼斯坦因就重新制订了进攻计划——“曼斯坦因”计划。而进攻苏联的“巴巴罗萨”计划也曾经部分泄露到苏联,但是斯大林不理会结果损失极大。第二次中东战争,以色列特工获取了叙利亚的进攻以国的计划,结果以色列抢先进攻反制阿拉伯联军,大胜人数、土地远强过自己敌人。1979~1989年,中国军队也从战争贩子手里购买越军的进攻、防守计划,然后再进行反制!
李克农等多人为红军的胜利做出了宝贵的贡献,这是历史的真实!楼主兄弟你却说无关!不知道李克农他们会怎样想?
楼主兄弟,恕我直言!你似乎对战争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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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具体史料支持么?李克农28年进上海,29年入特科,直至三一年四月之前还在接受顾顺章的领导,保卫中央已经自顾不暇,怎能“李克农等多人为红军的胜利做出了宝贵的贡献”?至于“历史真实”?总要有点记载吧?哪怕是回忆录也行啊~老孙又不是将军元帅,怎会当真懂得战争,属于纸上谈兵罢了——只能说是像真的~尤其本书,写的是一军团战事,情报战是另一本书的事儿,看来无法满足老兄的爱好了~

楼主:子金山

字数:311913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09-09-11 21:40:00

更新时间:2020-09-03 17:04:55

评论数:17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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