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野的下意识并不是远离他，而是迅速伸手，把软绵绵的林以月直接从轮椅里抱了出来。

把人抱到怀里他才感到惊愕，林以月真的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如同布娃娃一般，毫无反抗能力。金子野把他往哪边抱，林以月整个人就往哪边失重的倒下，自己一点支撑力也没有。

金子野完全没经验，这纯属下意识的反应，等人真的这么软软的倒在他怀里难受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以月咳不出来，憋的眼泪口水四处流，金子野一低头，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被打湿的睫羽垂在外，那是一池波光粼粼的湖。

但金子野现在显然没心情欣赏怀里这个小美人了，比起湖，林以月更像一条快渴死的鱼。在帮他叩了几下后背均无用之后，金子野才发现现在这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一手揽住林以月，按下他轮椅上的铃。

整栋宅邸中的佣人训练有素，很快变汇到了他们身边。那些专业的护工把林以月从金子野怀中抱走，医疗团队开始对他抢救，他们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金子野这里，他也慢慢又有了那种，和其他人脱轨的疏离感。

但他分明看得见，林以月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依然是穿越人潮，落在自己身上的。

温柔又坚定。

即将渴死的那条鱼忽然又变成了他自己，金子野仿佛就在那一刻感受到，有股温柔把他放回了大海。

他头也不回的，游向了自己的那片蔚蓝。

这一夜林氏大宅灯火通明，林以月在天空泛白之前被紧急送往医院，他又一次就这样轻易的被推向死亡的深渊。因呛咳引发的窒息，因为金子野不正确的辅助方式最终导致心脏病发作，他在送医中途因为不间断的抢救意识清醒过几次，微微动着双唇却发不出声音。

管家在他身边读唇，严谨的记录，是每一次林以月病情发作时他们都要准备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生怕这是林以月最后的话。

管家心中有数，但还是录下来作为记录。果然，也并没有太多差别。

这几年，林以月每每有这样极危的时候，交代的话都差不多。

“别…别告诉…爷爷…”

“阿野…阿野…不怪他…对他好…要对…阿野好…”

“保护他…求求了…求求…”

到最后林以月的意识又开始渐渐涣散。

一声声无声的呢喃，全都变成了他的名字。

阿野。

这千千万万，全是一腔绕指柔。

“呕——”，千里之外的北京。钟有期拉开保姆车的门，冲到路边就开始吐。他头晕目眩，下车时一个趔趄，脚踝狠狠扭了一下，霎那间直冲头顶的疼让钟有期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期！”阿宁跟着从车上跑下来，赶忙去扶钟有期。钟有期靠在栏杆旁不断呕吐，一副要活活把胃呕出来的样子。她拿了衣服给钟有期挡脸，又连忙让司机递过来一瓶水给他漱口“行不行，明天那个节目的飞行嘉宾我给你推了，你不用去了，我现在送你回去，能听见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原本临时请假也是要赔违约金的，影响也不好。这个节目虽然是林氏扶持，但高层并不会卖给一个没有背景的流量面子。阿宁自问没那个本事把钟有期保下来，艺人大多惯常经历这种场合，基本只要人没死，第二天就得抬到节目上去。

但阿宁去接钟有期的时候，撞见了一众正在离开的林氏高层，为首的还有大老板林以阳。男人唇边带笑，风度翩翩，全然不像是刚从酒池肉林中出来一般，容貌更是不输圈内人。然而这是离阿宁太遥远的人，她无心再去多看几眼，而是迅速找到包间里正趴在水池里呕吐的钟有期，散场之后喝的酩酊大醉的明星们多被权贵带走，他们荤素不忌，取向不分男女。不知因为什么，钟有期无人问津，也没被人带走。好在平日人缘不错，有两个熟悉的艺人在旁边照顾，没被人当成醉虾扔在门口被狗仔拍。

阿宁无心责备，虽然这个局是钟有期擅作主张参与，但眼见这么多大佬，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怪也只能怪钟有期没及时和她沟通，不然她必然会过来挡酒，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般狼狈。

她连拉带拽，加上别人帮忙，总算把钟有期弄上了保姆车。还没等人刚刚安静，手机上就收到了企宣部发来的微信通知，钟有期明日飞行嘉宾已临时取消。

阿宁没心思细想，但混这行的没几个不是人精，林氏高层这么多人都在局上。要么是钟有期对家有人在这撑场子，给钟有期下马威，要么是有人看上他了，但钟有期看着浪，在这方面阿宁很是了解，他绝不可能跟人出去，所以被灌成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上面的意思下来了，可以看做是一个回应。不管是哪一种，钟有期都算是硬扛过了这一关。钟有期是阿宁手上流量最大的艺人，万不能出差错，她决定先把钟有期送回家，等明天得了空，再去找那个介绍钟有期来参加的导演问问具体情况。

“我要去…x城！去x城！”钟有期显然喝的头脑不清，但人远比平时娇媚的多，混合着酒气，他全身散发出一种醉人心脾的魅惑。

桃花眼微微上挑，就是风情万种的妖精。

“去什么x城啊，你好好的没清醒吧，回家啊，一会就到家了！”阿宁哄着钟有期，还好钟有期喝多了没什么暴力行为，还算控制的住。

“阿宁，宁姐，宁姐”，钟有期乖乖坐了没两分钟，魔怔了一样的转过身，抱着阿宁撒娇，阿宁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打拼的女性，比常人敏感的多，立刻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他今天心情不好。

“阿宁，你送我去x城，你送我去x城好不好，我要找我男朋友，我想吐，我难受死了”，钟有期说着说着话里就有了哭腔，他不是那种会梨花带雨的性格，阿宁很少见到他的眼泪，这几年难熬的日子，多是她靠着钟有期撑过来的。

朝夕相处，她多少对钟有期的性取向有些猜测，更何况娱乐圈里漂亮男孩众多，像他这样风情万种的绝对是少数，那种浑然天成的魅惑，这话说出来阿宁也并不吃惊，只要等钟有期酒醒了，再交待几句别走漏风声就行，私下里恋爱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跟男朋友吵架了，难怪你这心情不好”，阿宁放下心来，掏出湿巾又给他擦擦脸“不好的咱不要了，我们小期有事业，红着呢，什么样的找不着啊是不是。”

“他也红”，钟有期支着下巴靠在椅子上，盯着阿宁，居然轻笑出声。他举起手，阿宁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拨打中，“他爱我。”

“但他已经”，钟有期干呕了一下，掩住口鼻，勾起唇角却是千娇百媚。

在他说出后半句话之前，手机的另一端被人接了起来。

钟有期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去，他抱着手机窝在座位上，小声啜泣道“野哥，野哥我头疼，我喝多了，你来陪我，我要你来。”

林以月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金子野就知道出事了，这下真的要出大事。救护车的声音在半山公路上呼啸，直吵的他内里心烦意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

没有林以月在前面顶着，他简直是一只随时能被林家捏死的蚂蚁。林以月出事哪怕和他无关，金子野都要被林家迁怒连坐，更别提现在和他有直接联系。

钟有期的电话打进来时，金子野被十几位保镖刚刚“请”到医院，他们态度恭敬有礼，但就连洗手间都要跟到门口。金子野婚后第一次经历时，顿时怒火中烧，保镖和管家四平八稳，回旋的滴水不漏“金先生，二少的身体状况还不乐观，老爷和大少爷到来之前，必须要由您做全权决策，因此我们必须保护您的绝对安全。”

金子野至今记得他第一次时的回答，被人监视的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全权决策？好啊，那我现在要以林以月伴侣的身份撤掉他的呼吸机行不行？”

迎接他的是林家私刑，金子野的后腰上至今留有一片伤疤，觉得万分屈辱。但他每每和钟有期合欢时，钟有期格外喜欢亲吻那一块皮肤，像是亲吻他战斗留下的伤痕。

这种事经历多了金子野也习惯了，对他身旁寸步不离的保镖视若无睹，他也懒得过问这些人，反正一切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林家人手上，自己也没必要为难这些打工的。

金子野正想着林以阳会怎么对自己，每次被林家上刑，他都要起码一周才能下的了床，那么该怎么和小期说。人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去的快好的也快，金子野这种事不打算和钟有期说实话，免得他担心。

电话在清晨到来之前就打进来，是金子野完全没想到的，他看了眼时间，心下就立刻明白了。钟有期要么是失眠，要么是跑去喝酒了，都需要他哄。

金子野看着一米外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在心里叹气，真是小祖宗啊，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是让人这么不省心的。只不过对待钟有期，金子野的耐心要多的多，也愿意花时间去哄。他接起电话，完全没有避开保镖的意思。

林家人到来之前，能和他说几句就是几句。

“野哥，野哥我头疼，我喝多了，你来陪我，我要你来”，钟有期的声音在他接通的下一秒就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隔着手机金子野都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醉意。

他的这只小辣椒，此刻一定媚眼如丝的倚在哪和他撒娇。金子野想到钟有期那副模样，小腹立刻就烧了起来，嘴唇发干，他舔舔唇，对着手机低低安抚“小妖精，又出去喝酒了？我上次怎么说的，吵几句嘴就忘了？”

“呜呜呜野哥——”，那边却不是往常的嬉笑怒骂，金子野心底一沉，怕是真出了什么事，钟有期身边的环境还算安静，他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只能耐心问着“小期，你在哪儿，你在酒吧吗？给我个位置，我让祥子阿P他们去接你。”

“我不要！”钟有期一声怒喝，金子野耳膜一震，太阳穴也突突的跳“你知道吗，我见到林以阳了，我见到林以阳了！哎呀…阿宁，你别抢我手机，晃的我想吐，宁姐~宁姐！”

金子野眉头一跳，立刻方寸大乱。钟有期那边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接着电话挂断，金子野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

他知道阿宁是钟有期的经纪人，钟有期曾不止一次的和他保证阿宁并不是林家派来的人，但此刻金子野仍然难免想多。钟有期的手机一关，他急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金先生”，就在此时，管家进到休息室，领着林家一众佣人和保镖，也有几分林以阳的盛气凌人“二少醒了，想见您。”

金子野起身改成俯视的姿势，又变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无情模样“知道了，林家的狗也太多了，都围着我干什么。”

金子野是带着怒气走进病房的，被他嘲讽的管家面上没什么表情，依然温润有礼，金子野的嘲弄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在老人眼里，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金子野也知道，每次也不过是嘴巴上占占便宜，反正现在他左右也是要被私刑处罚的。

军方医院的高干间，不是一般人住的进来的，也不是有钱就住的进来的，但是却永远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是长期留给林以月的，不管他人在不在医院。

只是再好的病房也比不上家里，屋子做了简单的布置，但空间仍然是不大的，没有那么长的走廊空间，留给金子野做心里建设。

人陷在被褥中，床换成了医院的护理床，但身体还是这么干瘦的一具，金子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是床大，是林以月真的太瘦了，他躺在哪儿都显得床大。

不过病床不是空的，林以月身上被穿戴了起码三四件机器，周围“滴”声不停，给林以月垫着身体的枕头满满铺了一床，各种仪器和管子则堆满了这些枕头，占的空间比他自己还多。

林以月已经睁开了眼睛，看样子意识清醒，但戴着氧气面罩，金子野一看就知道，这肯定还不能说话。

老东西，又坑我！金子野在心里把管家骂了一顿，什么林以月想见他，明摆着是老东西自作主张，不知道怎么和林以月讲的，估计也是说的自己担心他要见他之类。

敢替主人家做主，金子野挺替林以月生气，这事也只能发生在他身上了。

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为自己生气，话到嘴边，金子野咽了回去。

算了，说是自己来就说吧。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林以月眨着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里面全是对他的期待。

“还疼不疼了”，金子野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又不能人杵在这什么都不说。椅子离得太远，他也懒得再拿，于是径直蹲了下去，靠在林以月的病床边，问出这么一句废话。

他不知道，这个靠近的姿势在旁人眼中是多么的暧昧，在林以月眼里，又是多么大的安慰。

这张戴着巨大面罩也挡不住美丽纯净的小脸，分明在病痛中也掩不住精神上的快乐，林以月动动脖子，动作幅度小的几乎是只能为“颤”的程度，努力往金子野身边靠近，他好想贴近他的掌心。

一双染了笑意的眼睛眨了眨，全作回应。

不疼。

金子野很惊讶，他默契的明白了林以月的意思，也忽然沉默于这种默契。

林以月的手被放置在被外，宽大的病号服堪堪把蜷缩的手指遮掩，只有一根手指微微屈起被硬拽了出来，夹上了血氧夹。

金子野看了一眼，确定只有这只手戴的仪器最少。他默不作声，轻轻托起林以月的手。

那只惨白瘦弱的手腕被他握在掌心，手掌自然下垂，连同那串挂着月亮的手链，银链贴在林以月的手腕上闪着光，蜷缩的指尖垂下来，正好抵在金子野的手上。

金子野扫了一眼，把目光移回林以月的脸上。

他握住林以月的手，把它贴在了自己的脸旁。

原来是一样的，他想。

不论变成了怎样的模样，它还是和其他人的手是一样的柔软，金子野想。那蜷缩的指尖被握在他自己的手心，微微凉意，又被他的热度给驱散了。

“你吓死我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不会照顾人，你要学会拒绝。”

金子野看着林以月的眼睛蒙上水雾，然后轻轻的摇头。

他或许会拒绝，只是不会拒绝你。

那一分一厘的靠近，和那一丝一缕的目光，都在无声的说着：我是多么爱你。

真是造孽，金子野想，你偏偏喜欢我，那可有的是苦头吃。

林以月精神涣散，身体状况还并没有很乐观。他几乎全部的力量都用在和金子野对视的这几分钟上，若是生命的最后一秒，似乎也是知足的。

他慢慢合上眼睛，似乎渐渐要睡去。金子野把他的手臂放下，那只下垂冰冷的手掌，在他的掌心久了，居然也捂出一点热，带着金子野的体温，被他放进被子里。

金子野半分无心半分有意，轻叹一声“唉，等你你哥你爷爷来了，我应该就不能来看你了，你好好养着吧”，下一秒，那双将将阖上的眼眸又吃力的睁开，大半机器都发出来不同的声响，开始发出警报。

若是现在有什么能够照出金子野的心理活动，应该会看到他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自己就是自己的王牌。但林以月的死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医生护士听到警报闻讯而来，围在林以月的床前，金子野站起身慢慢往后退，脱离这个环境的行为他做过太多次，异常熟练，只是这一回他明显比往常速度慢了许多。

给林以月留了一点时间。

果然，那张好看的脸上浮现出比病痛本身更痛苦的神情，四周都是医生，林以月努力的抬头让目光追随着金子野的身影。他隐在氧气面罩下的淡紫双唇吃力的启合，没一下都比呼吸更沉重。

“阿野…求求…求求了…别走…别…陪我…陪陪我…”

“阿野…”

“阿野…”

这样就够了。金子野唇边带笑，冲着林以月轻轻点头，瞬间就看到林以月掉落下来的泪花。

太爱哭了，他不喜欢。

林家人还没来，但总会有人报告给他们。金子野想，这样，他这顿私刑应该是可以躲过去了。

抢救又进行了大约半小时，金子野耐下性子，居然真的在屋里站了这么久，他帮不上忙，就看着医护围着林以月忙来忙去，自己百无聊赖。

等到林以月的情况稳定下来，确定再一次进入沉睡。他看着病床上青年干净美好的容颜，微微一笑，又换回那副漠不关心的面容，侧身闪进了洗手间。

只有在林以月的病房里，保镖才会对他忌惮些，不会随时紧盯着他。

他的心急火燎此刻才暴露出来，金子野眉头紧锁，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已经开机，金子野打了四五次才终于被人接起。钟有期自带风情的沙哑声一起，金子野立刻心疼了起来，他的小狐狸精那口清脆的嗓音像夜莺一样动听，这是喝了多少酒又抽了多少烟才会如此。

还没等到他开口心疼，钟有期的委屈却更快的抵达他的海岸。

“野哥，我好难受，你过来行不行”，电话那头有浓重的鼻音，带着刚刚清醒的不适“我想你了啊——”，钟有期的哭声渐渐放大，最后变成声嘶力竭的哭嚎，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嘹亮。

“野哥，我受不了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那边的崩溃让金子野心碎不已“他凭什么不让你走，凭什么霸占你！你是我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啊！”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瘫了是吧，我坐牢就坐牢！”钟有期的声音如同夜莺啼血“就算是进去了，野哥…野哥啊，这么多年了，也该出来了吧！我们何苦，要搭上下半辈子的人生，反正他也是好不了了！”

今天更新结束啦！

“胡说”，金子野喝道，他汗毛竖立，百分百肯定钟有期不仅是喝多了这么简单，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们可以聊林以月，可以开玩笑金子野这桩被强迫的婚姻苦中作乐，但是两个人却是十分默契的，从不去谈及这些变故的源头，那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罪孽和遗憾。他冷静下来，柔声安慰钟有期“小期，你别再想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后都会慢慢变好的。”

“那你来，你为什么不来”，钟有期的哭声听起来十分无助，带着那股天然的娇媚，听起来像极了撒娇“你是不是喜欢他了…你知不知道，野哥，我见到林以阳了，他在局上，他记得我！”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你”，金子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钟有期“他…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只能这么问，金子野无能为力，他时常觉得自己能为钟有期拼命，但他的拳头到底又能打到谁的身上？

“他没欺负我”，钟有期一声苦笑，他坐在北京的家里，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他只觉得孤独“所有人都在灌我酒，只有他没灌，最后我喝的快不行了，是他制止了，所以也没人提要把我带走。”

“但是他说，他说”，似乎回忆到了重点，钟有期的情绪又有些不稳定，那股罕见的哭腔再次冒了出来“我是不是没人疼。”

“野哥，你疼疼我，你最疼我了是不是？”

金子野的脖子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让他一刻也不能呼吸。他见惯了林以阳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但却从没让钟有期受过这种苦。他几乎可以想象林以阳的模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能直接把人的自尊踩进尘埃。

“别给灌这么多，这孩子是我们家的”，钟有期喝的很难记住细节，但林以阳托着酒杯微笑的模样却无比清晰。林总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做艺人也不用这么拼，你们演员部是不是恋爱禁令太严，这小孩看着就跟没人疼一样。”

满座宾客笑语连连，不再有人给他灌酒，但钟有期只有霎那间就涌上来的难堪。

他曾经是被金子野多么用心护在身后，没有林家的泼天富贵，他也不曾受过一丁点儿的苦。

要不是这个人。

要不是林以月。

他又怎么会一杯接一杯的在这里赔笑脸喝酒，人前人后，怎么会有人说他没人疼。

“小期，你别哭了”，金子野叹气“你没什么事就好，给我吓一跳”，他顿了顿，柔声道“我当然最疼你。”

“我心里只有你。”

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心里怎么就忽然空了一下。

“那你来…”，钟有期还在电话里小声啜泣，但他算得上很懂事，听到金子野的安慰，声音明显就好了许多，只是磨着金子野再去“我头疼！”

金子野本来想说他害的林以月住院了，他现在实在是走不开。但忽然想到巡演首场在北京，恰好他要提前去做彩排，也就没有几天的事，早走几天也能说得过去。

只要林以月没事，怎么也会帮他说话的。

“行”，想到这里金子野答应下来“我看看票，你这两天别出门了，好好休息，外面降温别伤风了。”

“嗯…”，金子野答应的干脆，钟有期算是心里有了安慰，两个人又蜜里调油了几句，金子野的情话信手拈来，通话的气氛渐渐轻松“行，那就这样吧，林以月又住院了，我在医院呢，不好说那么多。”

“每次住院，每回都能挺过去，他真是命长”，钟有期心里还存着气，讲话也没有平时好听“那你赶紧过来，我一想到你又给人家送礼物又伺候他就难受。”

“他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金子野笑笑，“我在x城啊都闻到一股醋味儿。”

“老公，你赶紧甩了他跟我私奔”，钟有期这波脾气闹完也开始犯困，两人准备挂电话。金子野应着哄他“行行行，知道了，你这个小狐狸精才是正宫，等林以月死了我就偷了他的钱带你私奔。”

“早点睡，今天别出门了，我买了票再把航班发你。”

金子野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他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洗去这一夜的疲惫，出了洗手间的门。

床上的人插着各种仪器，仍然是沉沉睡去的姿态，房间内只有滴滴作响的仪器仍在运作。金子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门“啪”的一声被轻轻带上，静谧的空间里。林以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浑身都痛到无法形容，但身体怎么也不会比心情糟糕。

他对金子野从来没有过期望，林以月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这样安慰自己。

不失望，不失望，不失望。

是他自己不配。

金子野走的比风还快，等林以月第二天醒来，人已经落在北京。倒是没忘给林以月传个话，巡演的准备工作要做，让他自己注意身体，看起来还是比以前的态度好了一些。金子野知道这不算对他好，但心虚的很，是真的有些愧疚，林以月原本并不应该住院。

林老太爷亲自打电话金子野骂了一通，主要责备的还是金子野现在人不在x城，倒是没讲起林以月入院的原因，金子野不用想都知道是林以月出面保他。彼时钟有期正窝在他怀里闹，他把扬声器打开，两个人一起听林老太爷的怒骂，像是在同甘共苦一样。

钟有期以喝的太多为借口临时推了一周的工作，阿宁忙前忙后的替他摆平，她有心让钟有期以事业为重，但思来想去还是没再提起。那晚她听见了手机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声线低沉，太好辨认了，阿宁不知道金子野和林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实在是不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提醒钟有期。

另一方面，多年共事她也相信钟有期的能力。

他们在北京住了几天，像是普通的宅家情侣一般，两人都很珍惜这些时间，只能尽力把它还原成六年前的模样，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一对普通情侣。最引人注目的不外乎是gay这个身份，没曾想时隔多年，gay居然成了他们之间最无足轻重的障碍。

一转眼，二人又要忙起来了，钟有期的综艺一推再推，实在不好再请假，正赶上新剧宣发期，他忙着赶去外地陪组上通告，金子野的巡演首场也正式开始彩排。一时之间又是聚少离多的状态，只是约定了金子野首场巡演时，钟有期一定请假回来看。

不仅要看，他还要坐在最好的那个位置。

金子野的巡演是由最好的团队操刀，一方面是他确实红，更多的当然也是卖给林氏面子。像这次的舞台效果都是使用国外顶尖的灯光师，那是林以月亲自去给金子野求来的。

金子野只能装作不知道，并不是真的不知道。

彩排时灯光一开，绚烂的花海是他的应援色，效果如梦似幻，金子野站在台下看，比观众更先满意。再过几天就会有他数万歌迷坐在这里，给他以所有其他情感都给不了的力量。

一彩收工，林子奇有意请所有工作人员聚餐，金子野本想推说无趣先走一步，但这是他的主场提前走实在不合适。金子野感觉有点闷，或许是用了林家太多资源，他忽然在今天想起林以月。

x城远隔千里之外，林以月不会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出院没有，不过在专业的医院有医生照料，他的情况应该好了不少才是。

细想之下，他这次又快走一个月了。

酒足饭饱，局上大家开始插科打诨起来，金子野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抽了支烟，一个冷风吹来，酒醒了一半，他忽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夜晚的天气这样冷了。

金子野打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翻出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管家冷静有礼的声音响起“金先生，晚上好。”

金子野一时半会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他猛吸了一口烟，冷风让他平静下来。管家接了他的电话不急，也并不问发生了什么，只耐心等着他说。
“二少怎么样？”想了半天，金子野最后还是单刀直入，通过管家问两句，他也就只求个心安。他从不正面称呼林以月，就算是普通的交流也是直接说话，不像对钟有期，金子野始终会温温柔柔的叫一声小期，偶尔叫一声小月，那只有在林以阳或者林老太爷面前。林氏所有佣人尊称林以月二少，金子野就跟着叫，阴阳怪气的听起来更像嘲讽。
“二少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医生建议可以保持坐姿一到两小时之间。这个时间段可以去晒晒太阳，否则冬天就很难再有外出机会。”管家的回答严谨又认真，还是以往的那副样子“金先生还有别的问题？”
金子野掐灭烟头，在深秋的夜晚呵出一口寒气“没事了，我就问问他情况，今年他生日怎么准备的，还过不过？”
林以月每年的生日过不过，全看当年他的身体情况。往常也有好些的时候，林老太爷极宠他，大操大办到整个X城权贵无人不知，礼物收了满满一个库，林家的财务算了好几天才清点完。至于不好的时候，那是更常见的，林以月生在秋冬交汇时，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比往常更加虚弱，少有能起得来撑过一整个生日宴会的时候，那样他的生日就是静悄悄的一天，最多他们一家人吃个饭就算结束了。
是他们林家一家人，金子野从不在场。
“这个”，管家罕见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金子野会提及这个问题，只是很快便又回答道“您知道的，这要看二少自己的意思。”
哦知道了，要看林以月心情怎么样。金子野在心里过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看来林以月心情不好，这说给自己听，明明白白是告诉他，林以月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
他又抽出一根烟，夹着手机点火，“啪”的一声，火苗在风里微微燃起来，像是也慢慢烧起了金子野的思绪。
“您何必这样，有话直说不行？”金子野嗤笑一声，听起来吊儿郎当“叔，我也算在林家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对姓林的实在是忠心的我没话讲，得了，把电话给他吧，有什么话让他和我讲。”
“金先生，我只是完成本职工作而已”，管家在另一头轻笑着回应“我也在主人家里做了这么长时间，您也是个让我非常惊叹的人物。”
“居然可以热衷事业到这个程度，如果您的本姓就是林，老爷想必会很喜欢您。”
“应该的”，金子野冷冷回答“二少的身体太影响我和他谈恋爱了。”

今天先结束啦，晚上吃饭更的少了点，明天晚上楼主也有事情，争取白天多更点，谢谢大家支持啦~婚是肯定会离滴！分手也是肯定会分滴！不过后面虐，肯定也是会虐滴！

管家的停顿比上一次还多了几秒钟，金子野有种胜利的快感。想了想又觉得很搞笑，猜测这个对林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多半在心里骂他****，想想自己也的确够无耻，林以月如今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请您稍等”，管家不再多言，想必也觉得和他无法沟通，言多必失。接下来等待的时间更长，金子野又抽了两根烟，感觉手都有点冻僵了，林子琦让助理出来叫了他一趟，金子野摆摆手示意在打电话，他从洗手间的窗口换到侧边的逃生门通道。喧闹声总算消失不见，也更冷了一些。
许是金子野原本就不喜欢和工作人员聚餐的氛围，也有酒精上头的冲动，否则他不会留给林以月这么多的耐心，也不会再打第二个。
又响起一阵细碎的电流声后，金子野知道护工在帮林以月戴耳机，他干枯的声音终于在另一端响起，听起来比往日还要嘶哑许多。
“阿野…”，他叫了一声，声音小的跟猫挠一样，要不是金子野嫌吵换到逃生门这里，应该都听不清他说话。金子野自己都没发现，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忽然涌了上来“你怎么回事，怎么嗓子哑成这样，你没喝水？”
“没事”，金子野听不清楚，林以月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听见他问起自己有些开心“嗓子…痛，过两天…就，好啦…”，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原本断断续续的喘气间隔更久，金子野感觉许多年前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交待遗言，似乎也没林以月今天听起来费劲。“阿野…很忙…吧，还会…记得...我，好开心…”
听起来不怎么开心。
金子野默默腹诽，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回去不高兴还是因为生病不高兴。
“行了，别和我客套了二少爷”，金子野打断他，声音在逃生门后十分空旷，但意外的软和了下来“什么时候出院？”
“已经...回，家了...”林以月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和金子野慢慢解释，他并不责备金子野连他已经出院都不知道，金子野自己也完全不感觉惭愧，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缓慢而平和的进行“所以...我都，都...没事，没事了...阿野...不要，担心...我自己...身体，太差...和爷爷，哥哥...都说了的，都说了...和阿野...没关系...”
“别给我开脱了，老爷子这次要是收拾我我也不亏，等巡演结束再说”，金子野笑了一声，声线低沉，磁性的声音隔着千万里传进林以月的耳机里，刹那就让他的委屈消了大半。金子野看不见，不知道他此刻吸着氧气，正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数小时前他才刚刚痉挛过，后背如针扎一般疼痛，还有因为金子野而长达一月，长达四年的委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当管家说金子野的电话打进来，林以月滚烫的眼泪瞬间就砸在被子上，掉到他蜷缩的指缝间，护工帮他擦去眼泪，他还是这么温温柔柔的讲话。
没有了呀，委屈就没有啦，难过也没有啦。
“巡演...有，什么...事，阿野，告诉我...我帮你...阿野，别太累了...”林以月不再提自己，他知道金子野不想听，精力应该都放在他的巡演上。他其实想说的话有很多，想叮嘱的说不尽，他想让金子野不要熬夜，记得吃饭，彩排注意安全...许多许多，但是他说不出口，他连讲话都无比吃力，就算他说出来，金子野也不愿意听。
他只好说，别太累了。
“没事儿，一切顺利”，金子野的声音渐渐温柔下来，似乎开始的那一丝仇视的意味也不见了“首场的时候你生日，我也不能回去，有没有什么愿望？”
有的话我尽量实现，金子野想，比如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愿望啊”，他听见那边传来宁静温和的笑，笑声低低，还伴随着浓重的喘息“那我...的愿望，希望...阿野...巡演成功...你很，快乐。”

金子野的心跳漏了一拍。心跳的声音似乎放大，在寂静的逃生门后变得无比剧烈。
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此刻周身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他和钟有期第一次遇见时，那时候张扬的红衣少年莞尔一笑曾经也让他心悸如此。
这是想要和对方恋爱的感觉。
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从没有人说过愿他快乐。
金子野远没到一句话就矫情的地步，只是他猛然发现，对林以月的感觉已经难以用改观来形容，是他完全无**制的原生欲望，否则绝不会轻易就让他暴躁易怒，又悄然欣喜。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并不喜欢逃避感情。然而当这一刻忽然发生，逃生门隔离了一切嘈杂的声音，也让他觉得格外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愧疚让金子野难以自持。他想不清楚这感情究竟是从何而来，也许很久就扎根发芽渐渐开始，直到它终有一日破土而出，长出一个嫩嫩的芽。
掐灭它。
“没事就挂了”，金子野靠在墙边，脚边是一地烟灰好好几根烟头，巡演在即他本来该是着重保护嗓子的，却怎么都记不住该做的事情“把愿望留给我，你未免太亏。”
他忍不住还是说出口，林以月，这四年多，你未免太亏。
“阿野...是给...你”，那头的笑声又轻又慢，一点点都蚕食着金子野的理智，像是诉求，又像是嘲弄“给你...怎么会...亏？”
难道你不知道，爱一个人，便始终是一往无前。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爱过人，爱过别人。
“阿野...咳！”林以月开始咳嗽，半咳半喘，区区几句话已经把他整个力气都熬光了“巡演...结束，咳咳..就是...冬天了...你...”，逃生门忽然被人推开，林子琦扶着镜框站在门边，亲自盯着金子野打电话，他一句话不说，但就是不怒自威的站在那里。金子野往常并不怕他，但今天分外心虚“好了好了知道了，巡演结束是冬天，你难受我回去行不行？林哥来催我了，我在聚餐，先不说了！”
他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留下一串忙音。
林以月戴在耳机，很久才让护工帮忙取下。
你要多带一点衣服，北京很冷。
他原本是想这样说。
可惜金子野并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林以月没想求他回来，他根本没想过，金子野有哪一天是愿意回来的。
“二少，咱们歇会儿吧？”护工在林以月身边小心翼翼的问，看向他眼睛里的心疼比金子野的都多，但是谁又会比他少呢？林以月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笑，点点头算是应了。护工把他身后的靠枕撤掉，慢慢屈起左腿帮他往右边侧身，替他按摩后背，缓解躺靠时的压力。
护工伸手试探，下体包着的纸尿裤有些重，但林以月近期喝水太少，纸尿裤的更换时间比以往要长，这不是个好兆头。另一位护工从托盘上取来温热的湿毛巾和新的纸尿裤，准备帮林以月换上。
他安静的等着这一切，同往常一样。
护工都从他伤后就开始照顾，也明白林以月的性格，他是个安静听话的病人，没有那些富家公子的傲气，比普通的男孩子脾气都要好得多。只是任谁也都知道金子野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伤疤，几乎没人会在林以月的面前主动提起，即使他也是生活在这里的主人。若是平时她们都会和林以月开开玩笑，只是现在没人敢说话。
没人舍得。
“下次...”，魔术贴撕开的时候，微小的异味蹿出，护工神色不变。林以月已经算是可以照顾到最好的情况，纸尿裤的异味远比其他病人小，但多少还是会有一些“问下...医生，我...咳...”
“什么...时...时候，咳！可以..换...导管？”

我不会再爱了，又没开车，怎么总是吞啊

秒被删，我真的呵呵，一段一段发吧，这更还比较长

2019金子野“故人倾”巡回演唱会北京站，北京时间十九点，正式开始。
对于任何一个歌手来说，这都是全新并且刺激的经历。金子野不似寻常艺人一样有上进心，也开过演唱会。当初定下这个巡回计划有一半原因都是因为不想和林以月有更多接触，但经过各大门户网站的发酵，看到粉丝们的热情。再经过一彩，二彩，三彩，亲身和工作人员一起努力，磨合，任何人都会被感染，被带动。
但这一切都只是上台前的感触。
金子野从升降台升到舞台上，他在舞台中央，看见万点星火。少女们的尖叫冲破场馆直上云霄，满眼过去都是他的应援色，绚烂的灯光在头顶炸开，巨大的屏幕在他身后做出一轮又一轮精心准备的特效，人浪一潮高过一潮。
他早就知道红是什么感受，之所以仍旧喜欢。是因为在舞台的中央，才会知道做王是什么感受。
我是万众瞩目，也是万里唯一。
钟有期全副武装坐在内场第一排，为了掩人耳目，他左右还带上了几个朋友，以免万一。这是内场最好的位置，金子野只给他送了票，朋友的座位都是钟有期自己花钱买了请人来看的，还和金子野开玩笑，一票难求，内场的黄牛票贵的他肉疼。
但值得。
这个舞台是完美的。

今天更新结束啦，有没有被小少爷的默默守护感动到？以后会更感动的哈哈哈哈，小狐狸精也为阿野付出过很多很多这些以后都会写~大家期待的离婚也不远了，哈哈哈哈哈大概还有两三万字就写到了，这篇到现在已经更新八万字了，没看过又想看的姐妹可以宰一下了不过剧情才刚刚推进三分之一，放心！后面保证也会用这么长的部分虐阿野并且让他追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