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医生不停的拍打膀胱处，贺筠口中的痛叫越发凄惨，沈约耐心的安抚着，“尿出来就好了，别怕，筠筠。”

分身用了毛巾热敷，铃口红肿涨起，伴随着一声泣音，血色的尿液排了出来，一股一股的流在纸尿裤上。

断断续续尿了六七分钟，前端仍时不时的沁着尿珠，贺筠早就没了气力，窝在床上喘息的厉害，早已是虚弱不堪。

“观察两个小时再回家。”，医生摘了手套，照旧叮嘱了些注意事项，随后示意沈约随他一同出去。

因为是在其他的医院治疗，对外大家都以为贺筠是沈约的弟弟，并不知道俩人真实的关系。

“我看你弟弟状态不好，比上个礼拜来的时候腹围涨了不少，人也瘦了，是吃不下去东西了吗？”

沈约叹了口气，他并不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他自己也是医生，对于贺筠的状态他自己清楚得很。“想带他再去一次美国，还在办手续......”

“他现在已经是终末期了，我觉得意义不是很大了.......”医生也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都明白，可是他才二十七岁，我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大结局）

家里的书架摆的整整齐齐，沈约直接坐在地毯上，收拾着一些旧日的东西。

以前读书时候的贺筠的各种奖状和证书，沈约都一一整理出来，收进了最下面的柜子里。

厨房里鸡汤正用小火慢慢煮着，破壁机打好了一小碗米糊，倒在玻璃杯子里。

贺筠昨晚身上疼了好久，贴了吗啡贴，扎了止痛针也不顶用，折腾到早上四五点钟才睡着。沈约趁着贺筠睡着，便提前把早饭做出来，一会儿等人醒来好能直接吃上。

去美国治疗的手续办不下来，沈约找了门路，终究也没能成行。贺筠的身体日益衰弱，却也坚强的挺到了新的一年。

“滴.....滴......”，输液的警报器响起，沈约马上站了起来，去卧室里将贺筠输的大袋营养液拿了下来。

家用的制氧器昼夜不停的工作着，贺筠两个月前开始出现呼吸困难，渐渐的已经离不开氧气了，一直带着鼻氧。

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乌羽般的眼睫低低的垂着，胃管沿着他的鼻腔侵入胃内已经很久了，他没办法自己吞咽，稍微喝一小杯水，就会呛的不行，沈约不敢随便喂他，生怕意外导致肺内感染，只好带着筠筠回医院插了胃管。

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异常的消瘦，仿佛一折便断般，沈约轻轻的给筠筠掖着被子，满眼心疼的坐在一旁默默守护着。

“呜......”，贺筠刚一醒来便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他歪着头，手脚冰冷又难熬的抽搐着，“哥哥......”

沈约忙把人半抱起来，轻轻拍背顺气，贺筠的肚子即使隔着厚厚的被子，仍能清楚地看见隆起的弧度，因为体位改变，腹中的积尿猛的震动着，贺筠难受的哀叫不止，窝在沈约怀里气若游丝。

他明白贺筠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在勉强支撑，心肺功能已经开始下降，身体也对药物产生了抗药性，癌痛、憋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的爱人。

床上的贺筠熬过了一次短暂的痉挛，身下包着的纸尿裤被弄的凌乱不堪，沈约去打了水，浸湿了手巾，仔细的给筠筠擦洗。

“哥哥给擦干净了......别怕，不脏了....”

标签楼 求长评呜呜呜呜呜 可怜可怜我们乖筠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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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贺筠终于舒服了些，他被沈约搂在怀里，轻轻的按摩着身体。

“好受点吗？哥哥给你打鼻饲好不好。”

贺筠不能经口进食，其实他并不愿意接受这种生存方式，可是他舍不得离开哥哥，所以即使上天要他这么痛苦的苟活，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谢谢哥哥......”，贺筠的声音已经很低，他微微抬头看着沈约的脸容，他很想和以前一样拉住哥哥的手，也想抱着哥哥亲昵的撒娇，可惜......这些都是奢望了，他连抬抬手的力气都不剩了。

沈约将米糊和鸡汤都拿了进来，用注射器抽好慢慢的注入鼻饲管中，贺筠半靠在软垫上，偶尔低低的咳嗽几声。

“哥哥，别喂了......我胃里难受。”，不过打了五十毫升左右，贺筠似乎倦极了，开口和沈约说着话。

他的眼中沾上了泪色，满是依恋的看着沈约，“哥哥，你再抱抱我可以吗？”

沈约说了声好，把贺筠抱进怀里，“筠筠，累了就睡吧，哥哥不应该强留你的，哥哥让你受苦了.......”

“我也舍不得哥哥，”，贺筠轻轻皱着眉头，他脖颈没了力气，向着一侧歪着头，手脚颤抖着，痉挛个不停。

沈约早已是满眼凄苦，他不知道贺筠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楚，日复一日身陷地狱，仿佛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刚换上不久的纸尿裤又染了脏污，贺筠熬过了发病，沈约却明显感觉到他的状态异常糟糕。

“筠筠，哥哥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即使到了他早已经预料的这一天，沈约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贺筠摇了摇头，他的唇边还有着一大滩口水，看起来狼狈不堪，“哥哥，我不想.....插着呼吸机维持.......对不起......”，贺筠费尽力气，用手指触碰着沈约的身体，“我想走啦，哥哥我真的好累......每天都在疼，肚子憋涨得不行，我本来还以为我可以等到三月份，我们在一起十周年的纪念日......对不起哥哥，我真的支撑不住了......”

“哥哥怎么会怪你......”沈约早已是泪眼模糊，他让贺筠枕在他的膝头，轻轻的摩挲着爱人的脸庞，这七个多月以来，贺筠已经瘦的有些脱相，他抱着贺筠，就像是触着一团浮云，随时都会消散不见。

沈约给贺筠扎了一只止痛针，他不想让筠筠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处在痛苦中，药物进入了体内，贺筠感觉到神经被慢慢**，可是癌症转移造成的骨痛仍旧折磨着他，“呜......哥哥帮我把这些管子都拔掉好不好，我不想带着这些东西走......”

他张嘴喘息着，眼眸中满是痛苦之色，病魔太过无情，并没有因为贺筠早已油尽灯枯就轻易的放过他，他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抽搐一阵，喉间积满了绝望的呜咽，前端仍是一片干燥，泄不出半滴尿液来，沈约知道他憋涨到了极限，腹内的痛苦太过剧烈。

直到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映照入内，贺筠已处在昏迷的状态，他蜷缩在哥哥的怀抱中，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胸口还有着轻微又缓慢的起伏。

“筠筠......”

“筠筠......”

星空泼洒如墨，氤氲一片穹隆。

怀抱里的人失掉了体温，再也没有一丝气息。沈约把人平放在床上，拔掉了贺筠体内的胃管和留置的套管针，那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疾病烙印的各种痕迹，沈约帮筠筠再一次擦拭着身体，换上了他以前最喜欢的一身衣服，曾经合身的衣物，如今已变得有些宽大.....

“以后都不痛了......再也不难受了.....”

三年后

并不是什么祭扫的日子，处在远郊的墓园一片冷清。

沈约穿着深色的风衣，依旧眉目俊朗，可是若是细看，却能窥见他眼中深刻的孤苦和思念。

墓碑下放着一朵洁白的鸢尾花，沾染着几滴晶莹的晨露。

“哥哥来看你了。”沈约蹲下身子，用手摸着其上贺筠年轻的脸容，他选的是贺筠读大学时候的照片，那时筠筠还没有生病，眼中灿若星辰，烁烁风华无双。

之后的那些年，充斥着命运的捉弄，以至于沈约不愿意再去回想。

“叮。”手机邮箱收到了新的邮件。沈约划开锁屏，点了进去。

“您好，我们是美国癌症研究院，这里是术后五年的一份调查问卷，希望您可以认真填写并发送回来，我们将持续为您提供全方位的健康指导。”

沈约一怔，那些曾经的记忆翻涌如浪，逼得他溃不成军。

他此生的挚爱，早已被时光掩埋，藏匿在泥土之下，只给他留下满心伤痕。

沈约坐在了冰凉了地面上，久久不愿离开，自从生死将两人隔绝，这便是他能够和筠筠最亲密的距离了。

春意初涌，得窥一心，脉脉此情渡经年。

冬日凛冽，透体霜寒，死生契阔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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