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长大吗？
你怎么不笑了。

【一】

“走了余生，吃饭。”
“你去吧，我下午请假了。”
“去干嘛”
“去~接个人~”

这场蓄谋已久的见面，我足足等了三个月，她总算是回来了。
而我刚要踏出公司的时候，电话响起。
“嗯？已经到了？！”
“酒店见吧，位置发你了”
我惊讶她此刻不在飞机上，更是惊讶她就这么扔下一句话，便把电话挂了。
我打开她发的定位又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快速的回了四个数字，应该就是房号了。

我没有再追问，就刚刚那两分钟发生的一切，以我胡思乱想的天分，在到达酒店的这一路上，已经脑补出了好几部电影，现在只要我敲开这扇门，就能知道女主角要如何选片了。

我战战兢兢的从她的身侧溜进房间，感应到气压有一些低，脸色也不是太友善。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坐回床边的沙发，桌上的笔记本开着，显然不是刚到这里的样子。
“嗯…有什么东窗事发了吗？”
“那你认为，有什么事也许会东窗事发？”
很好，看到她冷冷一笑，倍感熟悉，这个坑挖的，服了自己，简直又宽又深。
“姐姐，我有点想你”
“转移话题？”
“真的，非常想……”
我面对面跨坐在她腿上，把脑袋搁在她肩上，就这么伏在她柔软的身上。
她自然的用手抚了抚我的脊背，这种感觉忽然让我鼻头发酸。
“平时怎么不说？”
“怕你嫌烦”
她一手抱着我，一手捏住我的耳朵“不会”
“那你想我吗”
我开始得寸进尺，哪怕知道这样的问题从她嘴里得不到答案。

“前天晚上为什么去见乔芮？”
“你知道了……”
我起身站在她边上，明知道她一定会知道，却没想到她会提起来，而且是有所介怀的语气。
“有个客户，是她朋友，我需要……”
“需要疏通关系，需要订单，需要钱，还是需要她？”
她打断了我的话，极其认真的质问我，一字一句都像极了刺扎在我心上。
“只是朋友”
我憋着满腹委屈做出解释。
是她亲口告诉我，不追究过往，不干涉彼此交友，不排斥和前任仍有联系。
“和她只是朋友了，很不甘心，对吧？”
我很不适应她忽然翻脸的样子，尤其是因为这个，简直推翻了这三个月来我全部的日思夜想。

我实在不想聊乔芮，更不想点头承认，是的，除了眼前这个叫韩潇的女人之外，我把另一个炙热、天真的我全部丢在与乔芮的那段过去里了。
我做出的最大改变，是愿意以朋友之名一直相处下去，更严格的说是躺在她的列表里，成为她无名的过去，仅此而已。

【二】

“姐姐，我们可以不吵架吗？”
年岁渐长，与人吵架的欲望也会一点点的消减，我越来越想过平常的日子，那种有事做又有人爱便足够的日子。我为那个年少轻狂的我感到抱歉，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留着少年的性子，但我没有。
韩潇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我。
“姐姐，我可以不再和她联系。”
“你告诉我，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比跟着我快乐？”
这个问题真像是一种无形的折磨，是无数个午夜梦回当我想起乔芮时所有涌上来的难过和揪心。关于乔芮，我什么都不要，你知不知道。我甚至连与她的回忆都不想要，可我没有能力忘掉。
“你告诉我快乐到底是什么？是完全信任后又忽而抽离，还是卑微到骨子里，连见上一面都很奢侈，是时时刻刻从她的反应里明白自己不够好，却无法一下子改变吗？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寻常的姐姐，能理解我，相信我。并不是那种会说出，我凭什么要等你长大的人。”
我没有崩住我的情绪，任由它顺着眼泪簌簌的往下扑。
韩潇站起来，重新把我揽入怀里“好了，宝贝。”
那一刻让我确信，她懂我。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韩潇掌控节奏的能力，我也是体会过的。
“去洗个澡”
“干嘛~”
“你说干嘛？”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早回来了”
“想早点打你”
我们之间的游戏大部分都是凭兴致，而她的兴致往往特别好。

【三】

我洗完澡，裹了浴袍出来，腻在韩潇身边顺手剥了个桌上的橘子。
“姐姐，你换香水了。”
“狗鼻子吗？”她放下手机，转头看我“让你带的工具呢”
“在呢”我边吃橘子边回答她，顺便递了一半给她。
“看出来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生气的时候，还是怕的。”
韩潇长发过肩，长相温润，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会动手之人。她性格内敛，做起事情张弛有度，有时候我觉得她离我很近，近到我笃定就在她心里，是她精神世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也有时候她又离我很远，她的沉稳克制，像是一道无形的玻璃门，似乎做好了随时分离，也能了无牵挂的准备。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等着她手里的木尺敲下来。
熟悉的痛感尚在承受范围内。
“想什么”
“安全感”
“嗯？”
“我是说，此时此刻，很有安全感”

她没有接我的话，继续挥动尺子，力道不增不减。
姐姐，经历是有好处的，经历让我更加知足于此刻，经历让我懂得要如何取舍。

“我没有想和她重归于好”
“嗯”
我感受到了韩潇对我日渐加深的了解，也从她介怀的语气里做出了我的选择。

“还想继续挨？”
“想睡一觉”
“那一起吧。”
韩潇躺下来，手臂从我脖子下穿过来，紧紧抱着我。
香水尾调中的晚香玉温和又治愈，这种感觉，让我不忍心背对她。
我转过身，和她对视了一眼，又赶紧钻入她怀里。
“姐姐，睡完午觉去吃火锅吧”
“想吃哪家”
“都好，你在就好”
“我出差这阵子，糖吃多了吗？你嘴甜的时候，我可真不适应”
“嘴甜还不好，坏一点又要被打，我可真难”
“少来，哪里舍得打你”
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怜惜的，发自内心的。
关于乔芮，我很幸运这一页，是在另一个人的包容下翻过去的。

【四】

树欲静而风不止，乔芮在一个深夜找到我，在我将她拉入黑名单后的第三天。
“什么意思？”
她一身黑衣，将我堵在小区门口，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我是被劫了。
“我不想和你再有联系了。”
“呵”她转了转头，轻蔑的哼了一声“这话说得可真漂亮”
“之前多谢你帮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余生，我以为这两年，你真的成长了，没想到还是这幅模样”
“对不起。”
我想她一定是知道我提了辞职，而非在意我拉黑她这件事情，很混账吧，为了不再跟一个人有牵扯，连工作都能抛得一干二净。
“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什么时候离职，给你介绍的这些客户，你必须给我亲自跟完。不然，后果自负。”
“辞职不该是我的自由吗？你就没有想过问问我原因么……”
“我不关心。”
“嗯。”
她回到车里扬长而去，态度坚决一如从前。
我没有告诉韩潇的事情有太多了，比如我现在的这份工作是乔芮介绍的，比如我能在公司里那么顺利多亏了她时不时牵来的单子，比如……当我看到她时，我还是会难以抑制心中莫名涌动的情绪。可是我累了，我心中对韩潇的愧疚以及平淡日子带来的安稳，让我真的想和那个在我世界来去自如，风起云涌的人切断来往。

“姐姐，我能去找你吗？”
“怎么了？刚下班？”
“嗯，有点累，我想见你”
“那过来吧。”

我放下电话就直奔韩潇的家，她已经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投影里放着电影《何以为家》。
“把外衣脱了，脏不脏”
她一边嫌弃的唠叨着帮我脱了外套，一边任由我往她怀里钻。
暖黄色的壁灯让我很想就这么睡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姐姐，你会不要我吗？”
韩潇捧起我的脸，皱着眉看我。
“我想辞职了。”
“姐姐我呢，虽然赚的不多，但让你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我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只是觉得好暖，暖到特别想哭。
“谢谢你”
“太见外了小傻瓜”

【五】

半个月后，我离职了。
我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却始终没有勇气和乔芮介绍过来的朋友亲自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而是直接把工作号交给了接替我的人，随后发出最后一封变更邮件。我收拾完工位，退掉所有的账号，合上电脑走出公司那一刻，如释重负又深感迷茫。
韩潇又出差了，她一个人想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实属不易，我们很少聊工作的事情，我更不想传递负面情绪给她，我看过她早出晚归疲惫不堪的样子，看到她不仅要处理棘手的工作还要处理家人给的压力。我往往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做的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个天气晴好的下午，我一个人坐在郊区的一家书店，手里的美式轻飘飘的冒着热气，忽然想起韩潇常常夸我很懂事，有分寸，而我深知，我只是在一段又一段的经验教训里，懂得了怎样与人相处更简单而已。

我想到了不出一个星期乔芮便会想尽办法找到我，可我没有想到离职的第二天她就出现了。
我鬼使神差的上了她的车，我暗暗发誓那是最后一次再有瓜葛。而我莫名想起，我们确认关系的那个夜晚，像极了此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却依旧记得清晰。
她说‘以后有姐姐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说‘无论如何，我都是喜欢你的’
她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我坐在后排，看着侧前方如今的她，内心唏嘘不已。我们都曾说过那些甜言蜜语，都曾发自肺腑的许诺过要像亲人一般。到底是我不够好，还只是你一时兴起又败兴而归。

“去哪儿？不是找个地方谈谈么？”
我收起回忆，万般克制的调整好心态重新面对她。
“酒店”
“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她不做解释，车子越开越远。
“认真的！不可能……”
“在酒店谈事不可以么？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被她的回答呛的有些尴尬，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她直接带我去了房间，关上门抬手就是一巴掌。
虽然是打在脖子上了，可这一下让我彻底懵了，我挨着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有没有说过后果自负？”
我没有想和她争辩任何，拉开门准备走。
她用力扯过我，把我摔在地上。
“你有想过我么……不是以前了……”
“我想打你需要考虑以前还是现在么？”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承认我怕，怕她这样冷冰冰的眼神，也怕她不顾一切的做法。
“问你话”
“我有姐姐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然后呢？今天这顿打不是你自己作的么？我提醒过你的。”

【六】

“不可以……真的……”
当我看到乔芮拿了衣柜里的鞋拔子毋庸置疑的向我走来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恍如隔世，时间轴就像是被截掉了一大段，我差点就要忘了我认定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眼前这个人。
“你可以不管不顾……可我不行……”
可是她全然不顾我的恐慌，用那个我从前压根不愿意用的工具，一下下的抽在我的身上，腿上，手臂上，毫无章法。
“她会知道的！！”
我带着哀求嘶哑着喊出这句话，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除了这四散的痛，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破碎的绝望感。
“你再给我动！”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砸下来的，可就算隔着衣服，还是撑不住她这么打。
“别打了……我不动了……”
“求你……”
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我只是非常难过。难过于这难捱的痛，也难过于这样的不知所措。
“你错了吗？”
我点点头。
啪！
“会不会说话！”
“嗯，错了”
啪！
“谁错了？”
“我错了……”
啪！
“规矩呢？说全！”
“我没有听你的，没有把事情做到位，应该有始有终，该跟你商量一下的”
我边哭边说，浑身颤抖。
不懂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偏偏想起了那段叫她姐姐的日子，想起还能够提出‘我想抱抱’这样的索求。

乔芮把工具往地上一扔，似乎也没有了继续的理由。
她坐在床沿，双手环抱胸前，低头看着地也不说话。

我勉强站起来，身子靠着墙。觉得天昏地暗，浑身都该肿起来了。
“那我先走了……”
她抬起头看我，眼睛有些泛红，或许是我的错觉。
“过来。”
我挪过去，站得离她近了些。而她向以前一样，又把我扯到面前。
“恨我吗”
“……过去了”
她伸手擦掉了我脸上瞬息而下的眼泪。
“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的情绪再一次因此崩溃，难以言说的心痛和无声的大哭本能的替我回答了。

【七】

我说不出话，乔芮的脸庞在我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她的眼神可真难忘，清冷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初见时，我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刺猬，我的戒备心和我身上的刺，一定也让她为难过。可后来我恳切，真挚，毫无防备。我真心实意的交付着我爱的和尊重，信任与依赖。正如那天韩潇问“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比跟着我快乐？”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残忍，是的，那段时光，是阳光拥抱大地，月色亲吻海波，是山海关的春风拂过德令哈，你说有你的地方，算我一个家。

“回来吧。”

我终于听到了我日日夜夜想要的声音，在每一个薄雾笼罩的清晨，华灯初上的晚风中。在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场梦里。
可是我本能的摇头，哭着将她拒之千里
“我挺好的”
乔芮，如果你感受过我的悲伤，如果你被视如至亲的人放弃过，如果在感情世界里，有人没收过你心中的山海婀娜，星河旖旎，如果你的心也曾撕裂的痛过，你就不会提出回来吧。难的不是重新开始，难的是在你面前，我有一副不太讨喜的皮囊和无为而治的大脑。我终归不是你的理想，百般努力也变不成你想要的模样，不要因为一瞬间的好感就向我靠近，不要因为此刻的怜惜就轻易许诺，不要再置我于深渊了。

“放过我，不要再搭理我，再帮帮我吧，好吗……”

“好”

她点头一笑，伸手用力摸了摸我的脑袋，起身穿上外套。
“那我走了”
“我……想抱一下……”
她回过身，紧紧地抱了我。
这最后一面，她终于不再吝啬她的怀抱，我也拥有着片刻的归属感。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们默契的谁也没有说再见。

对不起，我表达爱的方式太过拙劣。
但我仍然感谢相遇，即便往后的人生我会一直为这一次别离而感到悲伤。
可是，一次就好。姐姐。

【八】

我在酒店那张名为天梦之床的地方沉沉的睡去，爱过的每一瞬间就像地铁一样在我脑海里飞驰而过，热泪翻滚了一遍又一遍。
我无比渴望韩潇此时此刻就在我身边，贪心的希望用她温暖的臂膀拯救起我失足的灵魂。

我在凌晨一点退了房，坐在地下车库拨通了韩潇的电话。
“嗯？”
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接起来，声音昏沉，显然是被我吵醒的。
“姐姐。”
“嗯，几点了？”
“姐姐。”
眼泪再次忍不住，沸腾着我的双眼。
我想告诉她全部的事实，可是我怕，我怕失去她，我的不安和愧疚让我第一次惧怕失去她。
“你怎么了？”
韩潇的声音清晰了起来，气息的转变让我感觉到她坐了起来。
“嗯？说话啊~”
她像哄一个小孩子那样小心翼翼。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悬崖勒马。我实在没有勇气隔着电话说出来，我想过最坏的结局，但我要当着面，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而不是远隔千里，便就此作罢。

“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告诉我。”
“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她的声音骤然降温，聪明如她，又怎么会没有预感。
“嗯……”
“睡吧，我明天还有事要早起。”
“嗯……晚安……我后天去接你”
“好，晚安。”

【九】

我魂不守舍的等在航班到达的出口，模拟了无数遍见面时的状态，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煎熬。
直到看到韩潇和同事一起走出来，我站在她已经看到我了的不远处没有上前，待她和同事打过招呼分别后，径直向我走来。
“我做错事情了”
“和乔芮有关，是吗”
我僵硬的站在她面前，周遭的一切恍然不存在。
她拍拍我的脑袋，示意我往外走。
我边走边点头，和我预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捉摸不透等待我的是无力回天的狂风骤雨，还是她愿意大事化小的温柔乡。
“去我那儿吧，好好开车”
她的语气没什么异常，只是一脸倦容。

“你愿意再给我机会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我好像迫切要一个结果，不对，是迫切要一颗定心丸，无论什么样的罚我都愿意受，可是我要确定，确定她选择的不是离开。
而她刚刚回答我的那句话于我则是晴天霹雳。
她从进家门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只是淡然的去卧室换了家居服，没有怒意也没有笑容。
“姐姐……”
她把行李放到衣帽间，还从厨房拿了瓶水。
似乎只是顺口一问“她动你了吗？”
“我知道错了……”
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我问的是什么？你自己告诉我，她有没有打你？”
“嗯”
“是欲望还是其他？”
韩潇异常镇定，镇定到我没有办法撒娇、示弱、讨饶。

“姐姐，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但是别离开我，可以吗……”
“我正在给你解释的机会，但如果你的目的是让我别离开，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不要！”
我伸手去抱她，她只是让我抱，却没有伸出手回应我。
“真的不要！”
“我很累，想洗个澡休息一下。”
她轻轻的推开一个语无伦次的我，无奈中带着明显的坚定。

【十】

我缠着她，把她堵在浴室的门前，断断续续的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说完了吗？”
“没有……”
“那你继续。”
“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了，不会再和她有任何联系。真的真的！如果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分开，我真的会讨厌我自己，真的……姐姐……”

韩潇深深的叹了口气，平静的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

四目相对，她认真的问我“这是意外吗？”甚至语重心长“我听到你的解释了，我也相信你现在告诉我的都是真的，是她来找的你，是她动手打了你，但是，这是意外吗？”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陌生，看到了最远的距离。

“扪心自问，你有没有能力平心静气的把你们的关系处理的更妥善一些，这一次有没有机会不上她的车？有没有机会拒绝这顿打？”她忽然停下来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翻折的领子，又继续问“你再问问你自己，如果有机会，又为什么没有拒绝。”

因为我本能的无法抗拒，我在那个人面前像是着了魔似的。因为在此之前，我的心中还残留着爱意，我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她。在遇到韩潇的时候，我只是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就此脱离苦海，重新开始。而在这个拉扯的过程中，我实在是忽略了韩潇的感受，她用她的喜欢和善良一次次的容忍着我，容忍着我的频频回头，容忍着我的心有旁骛。

“对不起……姐姐……我很努力了，也是真的决定要放下她……我只想和你好好的，我们能不能不要因为别人分开啊……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在那一刻，我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我是真诚的，我真的想和韩潇好好的。

“余生，不要为难我了，好吗。”

她一定很难过，而我宁愿她能把这种难过发泄出来。
我再次去抱她，可她依旧将我推开。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有些事我能理解，能接受。但有些不能，不能就是不能。比如这一次。我不是非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来为这一次的选择买单，我只是做出了我的选择，希望你尊重，希望你不要再让我退这一步。好吗？”

我点头。
除了点头，除了默默离开她的家，我不懂我还能做什么。

原谅我的木讷，原谅我言行不一且不懂珍惜，原谅我没有爱的天分又不肯后天努力。
可我至少，还愿意尊重你当下的决定，还愿意感受你的委屈，笨拙的去学如何爱你。

【十一】


我回到家，看着落地窗前城市的车水马龙，点燃了久违的一支烟，完完整整的吸进肺里，又完完整整的吐出去。我把音乐开到最大声，跟着DJ版的《像鱼》，蹦着最狼狈的野迪。我大口大口的灌着加了冰的可乐，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像鱼记住水的拥抱’
‘我要忘了你的样子，像鱼忘了海的味道’
你看，这多么可笑的心事，都是我自己作的。
我清醒的痛着，束手无策。
韩潇说离开并不是要我付出代价，可我却觉得这就是我为错误买下的最大的单。
我可真是典型的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就这样沉沦了好几天之后，我去翻了翻贴，企图用游戏来**自己。
却刷到一条让我瞬间清醒的：

“爱你我已不再是幼稚的少年，二八无酒气无期二灵气。”

这个来自包邮区的ID可真眼熟，我看过她的故事，在我还没什么经历的时候。
她也曾爱着谁又说着永不渝，也曾以为当时的那个人便是她的一生所爱。
她也心高气傲的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可是她变了。
她开始喜欢的和从前不一样，开始考虑两个人在一起要合适，要三观一致，而不单单只为冲动的欢喜。

我恍然发现，我像极了当时的她。
得到了不好好珍惜，失去后又追悔莫及。
然后遍体鳞伤又苦苦撑着说这次打死也不回头，就是要赢。

我想到已经失去联系的韩潇，我不想死要面子的撑着了，也不想再幼稚下去。
我是真的很想念，也很需要她。
需要安稳的小日子，需要温暖的避风港，我想好好珍惜这个人，好好的爱她。

当我站在她家楼下，看着那盏灯亮着时，什么面子里子，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想再试一试，如果不行，千百次。
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她不喜欢我。

【十二】

我发了短信给她“姐姐，我在楼下，我可以上去见你一面吗？”
虽然过了很久，可她也是真的没有为难我“上来”
我像是拿到了通关卡一样兴奋，用最快的速度上楼，看到她给我留了门，门缝里透出来的那道光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绚丽。

“我不想离开你”
我很小声，却郑重其事，说完鼻头一酸。
“你说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姐姐。我想清楚了。别丢下我……”
“想清楚什么？”
韩潇看着我，比起那天的淡漠，今天反倒是有情绪了。
“想清楚我要什么了，喜欢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以后我会更坦诚的，不藏着掖着，有什么都告诉你……”
“然后呢？”
“然后……这段饱受折磨的日子我也得到深刻的教训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啊？什么？”她眉间忽然展露了笑意，这种笑，春风再美也比不了！
“姐姐”我上前抱住她“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我愿意改，我会做更好的自己，不会让你再失望了，好吗姐姐。”
“你刚刚说你已经得到深刻的教训了？嗯？”
她没有推开我，反而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脑勺。

“嗯……”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瞬间失语，我终于又可以在这个怀抱放声哭泣。
这种温柔的力量是我低头的勇气，也是我重整旗鼓的战旗。
又何止是简单的喜欢可以比拟。

“你还嗯？！那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教训。”

【十三】

“她上次在哪儿打你的？”
“酒店……”
“哪家？”
“威斯汀”

韩潇简单的整理了东西，把电脑什么都关了，似乎要带我出门。
“走吧，故地重游一下”
果不其然，女人一旦在意起来，真是想不到会用什么损招。
“别了吧……在家里舒服……”
“舒服？你真的很会便宜自己啊”
“不是不是……我用词不当，我是说，家里温馨……”
“谁要给你温馨了？你怎么想的这么美好。”
她不再理会我，拿着车钥匙换了鞋就按了电梯。
我关上门赶紧跟上，大气不敢喘的站在她身边，生怕她改了主意把我赶出去。
说真的，我不是怕挨打，我从来没有怕过韩潇动手这件事，她是个非常冷静很少有情绪的人，或者说，绝大部分喜怒不形于色。我早该想到那次因为我瞒着她和乔芮吃饭而翻脸其实是一件挺严重的事，可也只是后知后觉不以为然。

“知道自己该干嘛，对吧？”
进了房间，她把包往桌子上一扔，把睡衣拿给我，居然还贴心的把我留在她家的那套睡衣给带来了。
“嗯”我乖顺的溜进浴室，态度端正，一刻也不敢怠慢。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把温度调高了，床上放了把竹尺。
这不是她最喜欢的，却是我最讨厌的。对竹子质感的工具产生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实在是接受无能。可现在我为鱼肉，这也实在不是一场游戏，我没办法表达我的讨厌。

“好了”
我默默的趴在床上，而韩潇却拿着浴袍的腰带，对我说 “起来”
非常意外，她从不如此，具体说，是也从不屑如此。
“手”
我照做，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到她把我的两只手捆在一起。
“这么乖，不像你的风格呀”
“也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听到她轻轻的笑“是吗？”
她今天的气质里，虽然柔软还在，温和还在，可就是莫名多了些深不可测的感觉。

【十四】


韩潇把我按在床沿，轻轻松松扯掉我的裤子，却没有着急打我。
“几天了？”
“啊？”
她用手摸了摸我身后，让我一下子明白了问的是什么，可我不敢回答。
“她打完到现在几天了？”
“……快半个月了”
“是好的太快还是打得轻了？”
我把脸埋在被子里，气氛开始有点压抑。

啪！
哇，这第一下就出乎我意料，完全不同于平时。
啪！
“啊，这样子我挨不了几下的……”
啪！
没有预热，没有循序渐进，远远超过我的承受范围。
啪！啪！
她按住我的腰，又是狠狠的几下抽下来。一种皮肤的炸裂感，像要吞噬我的理智。
“啊！痛！”
我忍不住蹬了蹬脚，她加大了按着我的力道。
啪！啪！
手上的竹尺依旧没有停歇，清脆又残忍的声音，一下下在这个房间响起。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痛！！”
我不是一个在这种时候擅长求饶的人，可是就是这么忽然的会萌生了本能的求生欲。
啪！啪！
我试图挣脱手上的束缚，又试图滑落到地上，然而无济于事。
啪啪啪！

“你想跪着挨是吗？”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啪！
“啊！！不是不是！真的太痛了！！真的！！”
啪！！
“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轻一点！！就轻一点……”
啪啪啪！
我放弃挣扎，咬紧牙关，满脑子都想着，打完一下少一下，熬完一下是一下。
“放松”
啪！
“听到没有？”
“……我没有办法放松，真的！！姐姐！痛……”
我觉得我冒着气，汗一滴滴的往下淌，这种痛感让我浑身颤栗。
就在皮肤表层终于有些麻木，我感受到的痛没那么强烈的时候。
啪！
她一尺子打在大腿上。
“哇啊！！！”
我一下子滑落下床，自然的跪坐在地上。
手腕也因为用力挣脱而涨红，而结却越来越紧。
“姐姐……”
我把脑袋靠在韩潇的膝盖处，企图得到她的心软，而我依旧不敢置信她能够如此对我。

“起来”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她“我知道错了，不打了行吗……”
“来。”
她伸手拉起我的胳膊，我顺势起来再次归位。

【十五】

啪！
“啊！！”
啪！啪！
她再一次把目标锁定在腿上，接连好几下。
我是真的很想忍，我想忍着她的一言不发，正如同我希望她能够把之前对我的容忍全部发泄完。我想忍着这完全陌生的疼痛，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更想借机告诉韩潇，我是真的愿意去改变自己，不再让她觉得付出无力。
可是……
“我真的忍不住了……像火在烧我……”
啪！
啪！
我不知道身后的击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结束的那一刻，我再次跌下了床。
韩潇蹲下来解开了对我的束缚，手腕的酸胀疼痛早已显得微乎其微。
“去床上”
“不打了……”
“嗯”
她点了点头，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略显艰难的趴上床，甚至有些恍惚，直到冰冷的毛巾贴在我身后滚烫的位置，就如雨后甘露，毫不夸张。
“喝水吗？”
她坐在我边上，摸了摸我湿哒哒的头发。
我无力的摇摇头，想和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又好像不知从何说起。

然后她侧躺下来，熟练的把我拥入怀里，当我贴着她，闻到她身上最熟悉的香味，感受到这最熟悉的触感时，再也绷不住难过，泪水肆意。
“委屈啊？”
“没……”
“好了，委屈就委屈嘛，不还是好好的吗，嗯？”
是啊，还是好好的。
“姐姐”
“在呢。”
她一遍一遍的轻抚着我的背，脸轻贴着我的额头。
“……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离开……愿意给我机会，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我能感觉韩潇只是淡淡笑了笑。
然后抱着我说“不用谢，这是我自愿的选择。因为你很可爱，我想守住你身上的那点天真。其实我理解要放下一个人很难，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还是会想起她，我只是不能接受你深陷其中，剪不断理还乱。你知道吗？人有时候都会有一点倦，很多改变就是一念之间，留下的不舍、伤痛也许需要用很长很长时间去治愈，也许永远也愈合不了。可难道就因为这样，我们需要时时刻刻都去舔舐一遍伤口，提醒自己有多痛苦，有多不甘吗？”

“姐姐，你会走吗？”

“我也不能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正如我从不期待你也会一直在一样。所以这更能让我们都珍惜当下不是吗？即使那么一天注定到来，我也希望我们都不要害怕失去，免得它影响我们此刻拥有的勇气。你说呢？”

“嗯”

从前我用温柔定义你，
往后我用你定义温柔。

【十六】


我在家歇了几天，看书听歌追剧打游戏一样不落。临近春节，韩潇在忙几天也要回家了，她订完机票的那一天跟我说“宝贝，吃个饭吧，要明年见了。”
“好呀，姐姐想吃什么？”
“你昨天不还说想去吃那家日料么”
“嗯~那我去订个位”
“好，那晚点见，我先忙。”
大部分时候，她一直在满足我，她似乎没有特别的喜好，没有非爱不可的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刚认识的时候，我觉得淡如水，也不愿意主动与她聊天。甚至我在心里断定和她不会在一起，当时的我，爱极了狂风和烈酒，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像今天这般心如止水。

“姐姐，你这次放假出去旅行吗？”
“嗯，陪陪家人。你呢？”
“不一定，看情况吧~”
“余生，如果我要结婚的话，你介意吗？”
我们点完菜，面对面坐着，她忽然一脸认真地问我。
“不介意啊~你是我姐姐，我为什么要介意你结婚~”虽然我从不否认自己是喜欢女生的，可是我也清楚姐姐和女朋友不同，也许有模糊的说不明白的地方，但对我来说还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他们要你相亲吗？”
“只是想跟你聊聊。”
“好吧，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奇怪吗？最近这样的问题听多了，看看你怎么想而已。”
“那如果你结婚，还会留在这个城市吗？”
她沉默了一下，吃了块刚端上来的甜虾 “我不知道。”
我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我隐隐觉得我找到了她今天很奇怪的地方。
“嗨，不重要，只要不是太远，都行。”
“嗯。”
我们心照不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说好的珍惜当下，为什么还要去想关于来日的种种。

“多久没谈恋爱了？”
看来今天韩潇还是绕不过去这些问题了。
“你不是知道吗~两年多了吧~”
“还打算找找吗？”
“随遇而安呀~其实我只要有亲密关系就够了，多了也应付不过来，都太难搞了”
“我也难搞是吧？”
“没有没有，姐姐大人最好了。”
“还是找个能够陪伴你的吧。”
“你不是陪着我嘛~”
“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个能经常陪你，给你幸福的”
“嗯”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难道会不懂，我们的关系无论怎样，还是区别于生活中的姐妹的，正因为这样的区别，让我觉得只要有姐姐在，哪怕不似伴侣时时相伴，不似家人朝夕相处，我也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开心与幸福。
可当韩潇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像是莫名其妙被推了出去，那款平日最爱的黑子甜品，忽然间也没了味道。

【十七】

我趁她买单的时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心里实在堵得慌。
看着门口往来的行人，我在想，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拥有着我想要的亲密关系呀。
怎么在我身上，好像就这么难。
韩潇出来时看到我手里还没燃尽的烟，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夺过灭在了身旁的垃圾桶。动作干净利落，神色淡然。
“姐姐”
“嗯？”
“你送我回家吧”
“不是开车了吗？”
“我想要你送我回家。”
“那回我那儿吧，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我想回家，你送我一下，好不好？”
“好”
她没有问缘由，我也不想说。
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和一盏盏闪过的路灯，我多想不要这样的繁华，只有清月挂梢头。

“仪式感，对吧，觉得我回去了，就不会回来了，所以什么都要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是吗？”
快到家的时候，她忽然揭开了我心里的设想。
她把车停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一手捏着我的脸“我知道这个圈子的关系很脆弱，但我们可以乐观一点吗？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皆大欢喜，如果我选择离开，那我们就尝试一下换个方式相处，好吗宝贝？”
我也曾对一个人说过，我知道圈子里的关系很脆弱，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长长久久。
然而如今，也许做不到的人就是我自己。

“那这不就是你能选择的吗……”

她沉默的摇了摇头，那种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倦和无能为力，让我心酸不已。
我把脑袋倒向她怀里，她默契的伸手抱我。
“如果我的选择真的是回家，还要在一起吗？”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也清楚自己心里想要什么，答案越明朗，我越不敢说出口。
她低下头深深的吻了我的后脑勺，她越这样，我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可我不想骗她，更不想用异地的时间去证明，我真的没有那么爱她，尽管我也很想。

【十八】


我们分开了，除夕夜前一天。
韩潇发了个红包给我，只是说，新年快乐，我不打算回来了，照顾好自己。
我没有收，回了新年快乐。
我们就是这么分开的。

那些天我和家人朋友们在一起，逛街挑选礼物，吃饭喝下午茶。我心里空空如也，又似乎并无反常。我当然会时不时的想起韩潇，可若是她离开这个城市，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差别。
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不想要一个屏幕后面满是关心却无法在你需要时过来看你一眼的人，不想要隔空才能约一场电影吃一顿饭，不想要在我想打一通电话的时候，她还要在意一下身边有什么人。
好吧，也许这些不想要，都是因为我的不够爱。

分开后的第十八天，我找了同城的纯实践。
可分开后的第二十八天，我听说韩潇回来了。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了。
而恰巧，那个女孩儿，我认识，我们，不仅认识。

“你回来了？”
“嗯，改主意了。”
“你和她在一起了？”
“嗯”
“你喜欢她么？”
“喜欢”
我听着韩潇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耳边，忽然不明白我难过的是她的‘改主意了’还是这声干脆的‘喜欢’。
我当然不会追问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她多一点这样的蠢问题，我更是做不到要她解释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能和我再在一起。
我只能把一切问题的矛头指向我自己，然后诚恳的说一句
“那希望你快乐”
不，不是我大度，不是我不在意，只是不被选择的人，总有一种无法疏解的自卑，这种自卑实在阻碍了太多东西。你明白吗？

【十九】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在韩潇家附近的公园，这里一如往常，散步的，跳舞的，打球的。
我找了个没人的长凳坐下，静静的看着眼前平静的水面上那几个矮矮的小喷泉。
不顾周遭三三两两的过路人，默默的点了一支烟，一支接着一支。
我捏着空空的烟盒，想起它有个很好玩的说法，一生只爱一个人。
心里想，这句话是什么时候，成了一种可笑的讽刺，想着想着，顺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能因为我的痛苦，去阻挠别人奔向幸福的可能。不合适的人是我，我要承认。
捡起散落一地仅存的那点自尊，删了和她们有关的一切。
我却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又哪里才是属于我的方向。

我又把自己扔进了无休止的工作中，试图去修复那颗早已不知死活的心。
面对客户谈笑风生，连同事也以为我真的就是个这么积极乐观的人。
又和朋友嘴硬说自己现在无欲无求，享受这两手插袋谁也不爱的洒脱。
然后又在多少个未眠的夜，翻涌着曾经的种种。
有人问过我，思念的极致是什么，可我真想问问，思念何时到极致？

以为慢慢的总能释怀，从咬着牙到松口气，却不曾想生活本不会一帆风顺。
我崩溃于再一次和乔芮的见面，还要从一次尴尬的‘偶遇’说起。
她找人发出了纯玩的信号，我看着要求都符合，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加了。
最开始简单的寒暄让我们谁也没认出是谁，我甚至连熟悉感都没有。
直到她问“余生？”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