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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吾乃鸦王:十三部头系列奇幻小说《众鸦之王》第一部《神木森林》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第一部《神木森林》
吾乃鸦王
1. 醉椰树下
2. 小镇奇劫
3. 出海寻踪
4. 海上奇遇
5. 蒙托克怪兽
6. 黑脚族人
7. 顺流而上
8. 险象环生
9. 独角灵犀
10. 旧人重逢
11. 龙脊丘陵
12. 兽化秘术
13. 两岸见闻
14. 双喜宴会
15. 闪斗与退却
16. 危机过后
17. 逆流而下
18. 鱼尾湖的莲藕儿
19. 大峭壁与大草原
20. 望母石上的木头人


1. 醉椰树下
○1新纪元第二十一轮十九年,也即是东唐大陆的乌鲁克王国建国第一百三十七年。这一年的七月七日,在黑土大陆东南海岸的阴阳谷,世界闻名的卡巴迪船队遭到一头百足海灵兽的袭击,十三艘专门捕猎海灵兽的鲸头船全数被毁,卡巴迪船队的船长——“猎兽大王”巴特兰和他的三百多名船员一齐葬身鱼腹……
正是在这一天,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一些大事件:
“在东唐大陆十二王国中位于最北部的香巴尼王国境内,有一个临近帕克托洛斯河、名叫巴莱拉的小镇,那里的十几个在早上外出打猎的村民都声称自己亲眼看见三个长着一张红脸、全身白毛的冰雪巨人在分隔东唐大陆南部的十二王国和北部的北寒森林的帕克托洛斯河的北岸现身,并对着南岸发出数声惊人的吼叫。
印第安大陆的安第斯山区在一天之内接连发生三次地震,布莱斯大峡谷的一百多户居民被迫紧急迁徙。这使当地的人们联想起半年前在神木森林里爆发的那场大地震,当时仅在一个月内就连续产生数十次余震,几乎使整个印第安大陆的所有居民都不同程度地感到了地震的威胁。
南冰大陆周围的浮冰环流带近期出现一些奇怪的缺口,这些缺口处的海面涌现一些巨大漩涡,给破冰船的航行造成极大危险。几日前,一艘名为“苍龙号”的破冰船据悉已经意外卷入这些巨大漩涡之中葬身海底,自由城邦摩卡拉斯得知此消息,紧急通令碎石湾内的几十艘破冰船停止出航。人们现在普遍担心,这些巨大漩涡将从此断绝印第安大陆与南冰大陆的交通往来。
黑土大陆阿非利加的金沙江中游某河段于七日前出现百年一遇的大决口,南北两岸几百里地都已沦为洪水泛滥区,几十万平民为了等待洪水退却后挖掘淘捡淤泥中的金块和金沙,都坚持在洪水泛滥区边缘地带的山地上面扎营留守。除此之外,还有越来越多的平民正闻讯赶来。金沙江这条闻名世界的充满无数金沙的“地上悬河”向来因水势迅猛汹涌而使得无数淘金者都望而却步,这次大决口反而成为两岸地区无数平民淘金致富的难得机遇,这也难怪那么多人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也不愿撤离洪水泛滥区了。”
这些消息通过在“晴空湍流”中穿梭来往的渡鸦群传播到世界各地,数天之后便都登载在一些知名的报纸上面。阿碧斯此时正躺在那棵世界闻名的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十分慵懒地阅读着一份《太阳报》,上面的头栏便登载了这些大事件。
“真是一个充满奇妙事物的世界!只可惜都与我无关。”阿碧斯自言自语、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便又轻轻地眯上了眼睛。在透过头顶两百米高的茂密树叶投射下来的整片柔和光芒中,阿碧斯的脸上看起来一片安详。然而他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过往二十七年里的种种人生经历如千万朵火焰在他的脑海中忽闪即灭。
阿碧斯生在这里,就在东唐大陆十二王国中位于最南部的乌鲁克王国,王国境内最南端的这个临海小镇——沙里纳斯,沙里纳斯小镇东区郊外的这棵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然而,他真正的故乡并不是这里。
阿碧斯的父亲马洛卡和母亲乌尔苏拉婚后一年便因一次大饥荒从自己的故乡——玛雅王国的奥特维耶小镇迁移到乌鲁克王国的沙里纳斯小镇,他们在这里举目无亲,辛苦经营自己的家庭。定居后的第二年,怀胎十月的乌尔苏拉在途经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时突然腹痛难忍,早产生下了阿碧斯。据说生育阿碧斯的时候,醉椰神树上渡鸦群集,却都静无声息。而且自阿碧斯生下来之后,醉椰神树居然从此失去了影子,无论阳光多么耀眼,醉椰神树在地面上再没有投下半点影子。因此,小镇上的人都传说阿碧斯是乌鸦投胎转生,是不洁之身、不祥之体,很可能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深重的苦难,“乌鸦”于是成了伴随阿碧斯从小到大的一个绰号。
或许是真有天命神意在暗中主宰,阿碧斯的家庭此后一直过得十分艰难。母亲乌尔苏拉在阿碧斯八岁的时候生下妹妹狄波拉,两年之后便病重去世,年仅三十二岁。阿碧斯二十三岁的时候父亲马洛卡也因劳累过度去世,寿终四十七岁。自父亲死后,三年半以来,阿碧斯深感家庭责任的巨大压力,因此染上“撸根”的恶习,才会时常来到这棵醉椰神树下同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愤世嫉俗者、被厌弃者、失败者、变态者、堕落者、垂死者、流亡者、乞丐、小偷、赌徒、酒鬼、残疾人甚至是罪犯等等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一起分享这片奇幻荒诞的土地。巧合的是,这些人也常常自称或被呼“乌鸦”,以表示自身与主流社会的格格不入。
上面所说的“撸根”,是在这里约定俗成的一个俚语,意指抽食树根。来到这里的人们将缠绕神树树身从半空垂落的密密麻麻的根须拗下一截点燃抽食,脑中便会产生幻觉,暂时忘却一切烦恼。但过后清醒时分会感到十分空虚疲惫,身体与心理均遭受一定程度的损害。长期抽食醉椰神树根须的人会成瘾难戒,精神萎靡,形销骨立。
阿碧斯在这三年半的时间里,曾经多次尝试戒掉“撸根”的恶习,再不踏足醉椰神树下的这片土地。然而当他多次在理想上、工作上、生活上、情感上遭受挫折与打击之后,那些艰难振作起来的信心和痛苦挣扎立下的决心总是随之轻而易举地崩塌瓦解了。他今天便又是旷工偷溜来到这里的,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过往的某些痛苦回忆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滚荡翻腾,使他的内心又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愤怒。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他早已习惯,但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开篇即点明时间与地点,通过对奇幻世界各地现时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报道式列举,勾勒出奇幻世界的整体风貌,以求引起读者较大的阅读兴趣,同时展示作者开阔的创作视野,赋予作品宏大构图的艺术魅力。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2阿碧斯的父亲马洛卡原先一直在镇上唯一的图书馆——巴比松图书馆当管理员,阿碧斯打十二岁起便正式告别自己和镇上其他小孩胡闹玩耍、打架斗殴的童年时代,跟着父亲在图书馆里面当一个打杂的散工。虽然馆里给他的工资十分微薄,但他却可以借机无偿翻阅馆里的大多数藏书,天性勤奋好学、求知欲极强的他对这份工作可以说是相当满意。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便经人介绍来到位于小镇最南端的牛角湾的第十三号码头当了一个负责记账的小文员。本来他是想凭借去世的父亲的关系和图书馆里另一个跟他父亲要好的管理员桑丘大叔的帮助顶替他父亲马洛卡的职位的,但由于图书馆馆长卡尔曼尼先生已经决定让他的侄子接替阿碧斯的父亲空出的职位,阿碧斯不得不另谋工作。好在码头文员的工作并不十分辛苦,每个月三个银剑币、五个铜刀币和四个比特币的工资也还算十分可观,足以养活他自己,并负担起妹妹狄波拉的汤药钱。只是他的妹妹狄波拉自出生开始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经常全身突然变得虚弱无力,而且这种怪病镇上的医生都说无法找出病因,一直以来只能靠饮服一种由独木子、落桑皮和伏冬虫等几味中药材煎熬成的药汤缓解症状。更加令阿碧斯感到担心的是,他的妹妹狄波拉最近的病症好像在渐渐变得严重起来。
就这样,阿碧斯像镇上绝大多数的人一样上班工作和照顾家庭,努力扮演好一个哥哥的角色。然而,真正熟悉他的几个人都知道,阿碧斯的内心并非如他的日常生活一般波澜不惊。
他的童年跟镇上的大多数孩子一样,都是在无忧无虑的玩耍打闹中度过的。虽然日子过得十分清贫,但是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让他早早地就去当学徒,而是更多地在家里帮忙干点家务活,同时照顾从小身体就虚弱的妹妹狄波拉。母亲去世两年后,父亲决定让阿碧斯跟着他到巴比松图书馆干点杂活好帮补家用,四岁大的狄波拉则在白天托付给经营米其林饭馆的麦丘大叔一家照顾,傍晚下班他们父子两个才一起把狄波拉接回家。
可以说,阿碧斯的青少年时代基本上是在巴比松图书馆里面度过的。按照阿碧斯自己的说法,他正是因为在图书馆里面阅读了大量书籍,如《格列佛游记》《孙子兵法》《名剑客传》《东唐大陆武功简史》《马可·波罗大帝环球历险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麦田里的守望者》等等,才渐渐开拓了自己的视野,产生了远大的理想抱负的。在他阅读过的上千本书籍里面,伟人英雄的传记、武功专论和战争兵法是他最感兴趣的。他最欣赏和崇拜的便是格斗家和武术家、军人和战士,因为他们总是勇于承受一切苦难折磨,突破命运的困逆封锁,直至赢得最终的胜利。阿碧斯希望像他们一样面对人生,耻于叹息埋怨,羞于自哀自怜,为了自己心中的目标坚定不屈地付出所有。正是基于这种认知,阿碧斯自十三岁起便开始自学武功,并展现出极其惊人的高超天赋。仅仅自学了三年时间,十六岁的他便将童年时代那些经常欺负他的比他大三四岁的小混混都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遍。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他成了镇上青少年群体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就连镇上最大的帮派——号称帮众四十四号人,到处欺行霸市的红袖帮的老大马杜罗也看上了阿碧斯的身手,多次想要把他招揽到自己的手下。然而阿碧斯可不是那种目无法纪的人,他打小就受到父母的谆谆教诲,虽然性格十分叛逆张狂,但绝不至于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他不仅多次拒绝了红袖帮老大马杜罗的邀约,甚至还有几次因事跟他的手下起了冲突,双方可以说结下了不小的仇怨。
不过,阿碧斯对于武功的热情和自豪却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因为一个神秘人物的出现而遭受重挫,还差点因此断绝了他的学武之路。直至今天,六年过去了,阿碧斯一想起当日与那个神秘人物的那次交手,心里仍然感到极大的震动。奇耻大辱和难以置信——这便是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的评价。这六年来,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半夜惊醒,只因那个神秘人物的诡异身影始终在他的脑海深处潜藏不去。
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傍晚,阿碧斯正在小镇西区郊外的一块空地上演练自己从一本古书里学来的独特剑法。当时空地周围聚集了几十个青少年,他们都在神采奕奕地观看着阿碧斯展示出来的流畅自如的身法和剑法。唯独有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始终站在人群最后方面容严峻地冷眼旁观。他的头上包着一条旧得泛黄的紫红色头巾,手执一根蛇头黑铁杖,身穿一条淡青色的束腰秋麻布长袍,脚穿一对山地羊皮靴。脸色蜡黄,面容消瘦,眼窝深陷,两片深紫色的嘴唇令人不禁心生惊异。他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突然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对着阿碧斯说道:“你虽天赋异禀,然剑法多轻浮疏漏。”阿碧斯一听此言,立刻收剑肃立,不禁满脸惊愕。要知道,那段时期的阿碧斯凭借自己不凡的身手在镇上很受青少年的尊敬,可谓是志得意满,以为自己是一个武学奇才,大概将来能够打败很多高手,成为一代武学宗师。心高气傲的他听到那个神秘人说的这句话,初时心中惊愕,但在环视了周围那些青少年,看到他们满脸洋溢着的兴奋神情之后,不禁脑子一热,立刻向那个神秘人发出了对战的邀请。那个神秘人竟然也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身形随即一闪,阿碧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向着他的头顶劈下来,他在慌乱之中急忙举起手中长剑一挡,只听得铿锵一响,他用自己辛苦积攒的三个圆金币从镇上的铁匠斯卡纳大叔那里买来的一把长剑已然断成两截。阿碧斯和在场的所有镇上青少年都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空地上一片沉默静肃。然而令人惊异的是,那个神秘人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轻轻地走过阿碧斯的身旁,接着一步步地走向更远处的郊外,最终消失在日暮时分橘红色的田野之中……
一招制胜、断剑之恨,难以置信、奇耻大辱。这件奇怪的突发事件可以说是阿碧斯青年时代所遭受的一次最沉重的打击。因为他本来已经在镇上凭借自学的武功获得一片响亮的名声,现在居然被一个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到何处去的神秘人物一招击败,那他的武功水准可想而知,原来不过是只能用来欺负小孩和哄骗别人的花拳绣腿。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根本就不堪一击。从此以后,这件事情便成了镇上青少年私底下对他肆意嘲讽的一个广为流传的谈资。更有甚者,他那个毒舌好友——帕兰诺,竟还常常以此为笑柄来讥刺他。
二十一岁遭受此番奇耻大辱,二十三岁父亲去世,二十五岁到二十六岁期间经历几段极其失败的短暂恋情。通过这样一连串的沉重打击,命运向阿碧斯充分展示了它强大无比的恐怖力量,足以将一般人压迫到怀疑人生、自暴自弃的地步。然而,阿碧斯的心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挣扎之后,却并未崩坏败毁,他仍然固执而坚强地保存下自己最后仅存的一丝尊严、一点品格、一份信念和一股傲气。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我考虑过无数次,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这部系列奇幻小说的基调确定为励志。阿碧斯这个主角的人物形象是我用拆分法把自己灵魂的一半拆分出来塑造的,将来到第六部小说会出现另一个人物,是我的另一半灵魂,他将跟阿碧斯成为志同道合的人生知己,共同参与谱写这部系列奇幻小说最华彩辉煌的篇章——一场西方世界的大战争。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3今天,他再次来到东唐大陆最大最古老的这棵高三百多米、树冠覆影方圆两百多米的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内心依旧孤标傲世,眼神里却满是忧郁哀伤。检阅过往二十七年的人生经历,他拼尽心力追求理想却屡遭挫败,到如今来竟然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对自己的怀疑罪责和对家人的愧疚亏欠,追求理想的挫败感和恋爱失败的耻辱感,青春期的迷茫和成长中的烦恼,对靠谎言维持自尊的厌恶,对自身愚蠢和怯弱的愤怒,对破败人生的痛心,对命运戏弄的仇恨……这些消极致命的想法和情绪在他的脑子里面纠缠搅荡,使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疼。烦躁、愤怒、不安、敏感、忧郁、疯狂、极致的痛苦便是阿碧斯此时心境的真实写照。“或许我活该忍受这一切,但是时至今日,我真他妈受够了。”——这句打心底里生发出来的话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心房,使他全身的肌肉都不禁微微抽搐。
失败和耻辱,愤怒和仇恨——这便是阿碧斯内心对他二十七年人生经历的提炼和总结。他如溺水婴儿般徒劳地拍打着将他困锁在此时此地的现实围墙,独自一人扛负起命运施加的重量。他始终无法获得一种稳定的安全感,内心时常被惊慌和恐惧所占据。失业、长期贫穷和困逆、丧心毁志、大病大难,这些都成了长期困扰他的思虑的潜在现实威胁,成了他的生命所难以承受的沉重砝码。
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从未想到,自己的人生竟会过得这般愁苦和悲凉。此时此刻的他虽然面容平静地躺卧在醉椰神树下,然而一种无力无望、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颓丧心境却支配了他全身的每一寸骨肉肌肤。
恰在阿碧斯正经受着内心折磨的时候,一只渡鸦突然从高空的一根树枝飞了下来,落脚在阿碧斯的额头之上。阿碧斯因为感觉到它那八根曲钩的利爪而睁开了双眼,从痛苦的思虑中醒来。这实在是一件无比奇妙的事情,要知道,渡鸦从来不会主动跟人亲近,除了能够跟它们进行语言交流的鸟语师。它们可以说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只跟自己的同类成群结伴。渡鸦唯一的筑巢地和栖息地便是分布在世界各地一片片奇幻的七色土壤之上的醉椰树,唯一的食物则是生长在醉椰树上的醉椰果,它们用自己尖利的长嘴啄破醉椰果脆薄的果壳,饮食椰汁和椰肉。基于这种生活习惯,渡鸦平时根本就不会落脚地上,甚至连其他低矮的树木它们都不屑一顾,三百米高的醉椰树树枝可以说是它们唯一的聚居地。至于行动飞徙,它们则是经由高天云海中举世闻名却神秘莫测的“晴空湍流”瞬间穿越时空,自由展翅于全球的任何一片天空。然而正是这样一种神秘奇妙的生物,乌鸦中最独特的一个种类——渡鸦,居然会落脚在阿碧斯的额头之上,这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阿碧斯缓慢地睁开双眼之后,看到停歇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渡鸦居然也正低下头看着他,两只圆滚黑亮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无穷无尽的迷茫和疑惑。阿碧斯觉得这只渡鸦身上充满了灵性和魔力,实在有趣至极,他于是定下心神,静静地反眼观察着它。只见它的头顶正前方长着半圈火红的肉冠,简直就像一顶皇帝的王冠,再加上它那昂首挺胸的勃勃英姿,看起来真算得上是鸟类中气质非凡的贵族。
“镇上的人都说我是乌鸦投胎转世,你难道就是我前生的样子吗?”阿碧斯话音未落,那只渡鸦却已受惊起飞,眨眼之间便钻入了半空枝叶茂密的醉椰树冠里面。
“切,这样就飞走啦!”阿碧斯随即站起身来仰头说道。他凝视着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慢慢地低下头来。这时,他不自觉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才注意到今天下午来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撸根”的人竟比平常要多出许多。
事实上,东唐大陆并不是只有这一棵醉椰树,只不过因为这棵阿尔卡迪醉椰神树是东唐大陆、甚至可能是世界上所有陆地生长出来的最高大、最富于传奇色彩的一棵醉椰树,才使得它如此声名远播。本来嘛,醉椰树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神秘色彩的独特树种。它们只生长在七色土壤之上,方圆几百里地甚至上千里地才能找到一棵。任何一棵已被人知晓的醉椰树的树龄都不可考究,是以人们普遍传说它们是不死之树,与天地同生同长。醉椰树一般树高两百米以上,树身缠绕密密麻麻的藤条状根须,树干直径最大可达十米,树形如椰子树般笔直,树皮呈青灰色带圈纹且长满细小绒毛,木质坚硬如岩石一般。树冠形似花椰菜,树叶仰望如朵朵碧绿色云雾状,从不脱落。一年四季皆不开花,但枝节生挂醉椰果,果肉、果汁与一般椰子无异,经渡鸦啄食之后脆薄的果壳掉落满地。醉椰树下的七色土壤之上一般都散布无数与人齐高的奇岩独石,其质地十分坚硬,表面光滑,色泽如墨。至于说为什么阿尔卡迪醉椰神树在所有醉椰树中显得如此超拔非凡,主要是因为东唐大陆的人们普遍传说在阿尔卡迪醉椰神树的体内住着一个名叫梅菲斯特的远古邪神,他是天下所有渡鸦的造化者和主宰者,“众鸦之王”是他自古以来被人广为传布的至上尊号。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众鸦之王”最深层的秘密要到最后一部小说才会揭晓,这里只是稍微提及而已。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4阿碧斯此时正出神地看着周遭躺卧在一块块奇岩独石边上的形形色色的人们,耳朵仿佛听到了醉椰神树树冠里面聒噪的鸦鸣。然而当他猛地回过神来时,周围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静谧安详。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的幻听可能是“撸根”导致的,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楚。
“唉,现在应该快到傍晚了吧?我也该回家了。”阿碧斯自言自语,说完便小步走下以醉椰神树为中心形成的一圈斜坡。刚走到平地上,他便撞见了镇上臭名昭著的一个叫做卡西诺的赌徒和小偷。负债累累、走投无路的他经常在醉椰神树下的这片七色土地上四处逛荡,寻找陷入幻觉当中、精神迷乱、意志消沉的人作为自己下手偷窃的目标。然而他虽然已经多次得手,但过往的几次失手却差点害得他被人殴打至死。要知道,这里的暴徒罪犯可不在少数。阿碧斯平时看到他,心里都是充满了嫌恶和厌弃。但这时的他,眼里却不禁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像他这样没有尊严、在夹缝中苟活的人,居然还能坚持这么长久,明明有好几次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却还如此顽固不化地来这里再行偷窃之事,实在是令人费解。”阿碧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与卡西诺擦肩而过。只见他一副弓腰驼背的凄惨模样,低着头就走过去了,仿佛对阿碧斯这个人的经过丝毫不觉。阿碧斯这时心里一紧,一种十分奇怪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他立刻回转过身,轻步跟在卡西诺的后面。转过两块岩石之后,一声熟悉的叫唤令卡西诺和阿碧斯都立刻停下了脚步。
“卡西诺,你还真是贼心不改,上次被人打成那样竟然还敢再来这里。”一个左手提溜着一个皮革酒袋,醉眼迷糊,胡子拉碴,长着一个大红鼻子、躺卧在一块岩石下的大叔突然高声叫住了卡西诺。阿碧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是在镇上名声不小的老水兵拉塞乌大叔。不过自从七年前退役之后,他便彻底沦落成一个终日买醉的酒鬼,镇里的人也早就忘却了他身上那个颇为光荣的退役水兵队长的身份。
“我不过是来这里散散步。”卡西诺低声答道。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眨着眼睛,四处张望周围的情形,好像心里十分害怕拉塞乌刚才说的那句话被别人听到似的。然而奇怪的是,拉塞乌并没有搭话,而是举起手中的酒袋一饮而尽。阿碧斯看到拉塞乌身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那套老旧泛黄的水军服,不禁在心里暗暗轻叹:拉塞乌大叔大概是因为对自己生命中逝去的荣光抱持过于固执的怀念才会沦落成一个酒鬼的吧!
“阿碧斯,你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粗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阿碧斯的沉思。阿碧斯抬头一看,原来是生性浪荡、吹嘘自己玩弄过几千个女人的破落户老头莫耶斯。他曾经是乌鲁克王国的首都麦洛埃城的一个大富商的儿子,漫游过东唐大陆十二王国和印第安大陆北部地区的自由城邦,虽然现在六十多岁穷困潦倒,但是人生经历丰富多彩,经常给镇上的孩子们讲述和夸耀他那些滑稽风趣、甚至是淫乱放荡的故事。
“没,没干什么。”阿碧斯支吾其词地答道。
“刚听腾格尔说,怡红院新来了一个外地妞,金发长腿,功夫了得,我现在要去探探风,倘若真是个尤物,我就是砸锅卖铁,今晚也得去讨教一番。怎么,要不要带上你小子一起去风流快活一番?”老头莫耶斯说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便是他一贯的作风,似乎对世间周遭的一切冷眼峻容都毫不在乎。
“老头子,多谢你的一番好意啦!我现在没那份心情。”阿碧斯微笑着答道。
“哈哈,小毛孩就是怕羞。想当年,我跟我那几个弟兄可都是齐肩协力,枪炮同上的。”老头莫耶斯话一说完,便摆了摆头,疾步走开了。阿碧斯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唯有淡然一笑。这时,卡西诺已经不知绕到哪块岩石的后面,完全不见了踪影。阿碧斯呆站了一会儿,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醉椰神树下这片七色土地上的世态人情,现在反正没有急事催身,就趁这个机会信步阅览一番吧!
打定主意之后,阿碧斯便迈开步子四处逛荡,刚走过两块岩石,一个头发蓬乱、面容凄惨、一身黑衣、拄着一根竹杖的中年妇人猛地跃入他的眼帘。这人自是疯婆娘杜莎夫人无疑,她本是镇上的一个贵族夫人,只因几年前自己一时大意导致五岁大的儿子被过路的马车碾死,亲眼目睹这一惨状的她发疯癫狂,并在此后的某一天突然刺瞎了双眼,从此在镇上四处游荡,成为人们口中的“疯婆娘”。她的丈夫丁尼生男爵刚开始并没有对她弃之不理,一直悉心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然而当他认定杜莎夫人的神智没有复原的可能性之后,也就下定决心不再花费心力照料她这么一个令人嫌恶的疯婆娘。从那以后,杜莎夫人便每天在镇上到处游逛,嘴里念念有词,忽而对天咒骂,忽而屏息肃立,看似若有所思,却又面容乖张。镇上的人们看到她那副可怜的模样,出于同情都会施舍点吃的东西给她,使她不至于饿死街头。阿碧斯在这里突然看到踽踽独行的杜莎夫人,心头不禁生发出一股强烈的悲悯之意。他暗自轻叹道:杜莎夫人,你枉自刺瞎了双眼,痛失爱子的惨象早已深刻在你的记忆里,这种失去至爱之人的创伤你终究还是无法逃避,更别说治愈了。在这苍茫悲凉的天地间,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可怜人啊!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人生百态,炎凉世情,在这棵阿尔卡迪醉椰神树下可以见到。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5阿碧斯目送着杜莎夫人一路蹒跚地走远了,才回转过身,继续向前面走去。没走几步,一个左手拄着一根拐杖,右边肩背搭着一个打满补丁的大布袋的瘸腿老人从一块岩石后面转过弯来,跟阿碧斯打了个照面。这个老人名叫巴贝拉,因为他的左脚跛瘸,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样子十分滑稽,是以镇上的不良青年送给他一个外号——“独脚鸡”。他平时靠捡拾废品破烂为生,虽然生活过得十分艰苦,工作也看起来肮脏污秽,但他总是面带微笑,对任何人都非常友善,还热心于给别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因此镇上的居民大多十分尊重他。只见他微笑着向阿碧斯点了点头,阿碧斯随即报以热情的一笑,然而心里却暗想道:他的内心不可能真的那么积极乐观的吧!也许,他在暗地里常常自伤自怜。又或许,他的内心深处,珍藏着某些美好的回忆,它们支撑着他继续坚强地面对凄苦的人生。
阿碧斯略一沉思,已然与巴贝拉擦肩而过。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绕过面前的岩石,目光四处寻找着可能的惊喜。但是事与愿违,他看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惧。远远望去,阿碧斯分明看见了躺卧在一块岩石下、曾经与他一起在码头上工作的同事卡洛斯。他今年只有四十三岁,在第十二号码头上当职员时一直很照顾阿碧斯,然而在一年前他突然开始不断地掉头发,原本乌黑锃亮的一头短发在一个月内很快就全部掉光,他彻底变成了一个秃子。不仅如此,生性沉默寡言的他竟变得越来越脾气暴躁,经常跟乘客发生争吵斗骂,最终因此于半年前被掌管牛角湾二十三个码头的总经理潘拉姆先生给开除离职。打那时起,码头上的同事就都传闻他得了一种名叫白血病的绝症,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体内血液会渐渐变成白色,同时越变越浑浊直至塞堵血管,一命呜呼。阿碧斯本来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看见了他。于是,阿碧斯竟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混乱的思虑当中,他由此联想到住在镇上东区一号街两年前因不堪忍受打嗝症而上吊自杀的老头克拉尔和镇上西区因患上多屁病而被无法忍受其浑身臭气的父亲一棍子打在后脑勺上死掉的少年苏尼达。这些人都是因患上怪病而悲惨死去的,再联想到他的妹妹狄波拉,阿碧斯的心中顿时一阵寒凉,他急忙快步绕过一块岩石不再去张望他那个曾经的同事卡洛斯。
“阿碧斯,给糖吃。”阿碧斯蓦地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下了脚步。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好傻子帕尔多。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流着口水、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阿碧斯一直都挺喜欢他,因为他虽然是个傻子,却是个好心肠的傻子。他经常热心地帮镇上的居民免费干一些体力活,还积极参与镇上塞纳河的河道清理工作,是以镇上的居民虽然时常取笑和耍弄他,却都打心眼里喜欢他。
“帕尔多,你不去清理河道,来这里干嘛?这里多的是没良心的人,你可不要受人欺负了。”阿碧斯一边微笑着说道,一边顺手把帕尔多拉到了一块岩石的下面,两人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居然漫无目的地胡扯乱谈起来。
就这样,过了足足有半个钟头,阿碧斯感到口干舌燥,便打算结束闲聊,把好傻子帕尔多给打发走。他于是拍了拍双手,站起身说道:“帕尔多,你快回家吧!我下次身上有糖,一定分点给你吃。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别在这里瞎逛荡了。”帕尔多听到阿碧斯说的话,连连点头,随即满脸笑容地转身向着镇上的方位走出去了。阿碧斯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注意到天色已近黄昏,心想自己也是时候回家了。他于是也迈开步子,向着树外走去。走了几十步远,他突然注意到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下竟躺卧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阿碧斯立刻停下脚步,一眼便认出那人是镇上最负盛名的画家毕沙罗绅士。他原先长着一头飘逸潇洒的长发,蓄着一脸修剪齐整的络腮胡子,面容英俊,身材高大健壮,十根手指优雅修长,气质风度高贵典雅,穿衣品位时尚新潮,一直以来都是镇上青少年追风仰慕的对象。但自从几个月前他与相恋了十年之久的情人碧昂丝分手之后,他的意志精神便一蹶不振、变得萎靡颓丧,外表形象也变得不修边幅、随意邋遢。阿碧斯经常看到他几乎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虚耗在这里“撸根”,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自我麻痹和自我摧残的方式,他才能暂时逃避内心深沉厚重的悲伤与痛苦。一想至此,阿碧斯不禁为这样一个杰出的艺术家的堕落沉沦而深感痛心,又联想到前阵子太阳报上说玛雅王国最伟大的诗人——普希金为了自己的情人伊诺而在与情敌菲德拉的决斗中战败身亡,阿碧斯为此更加感到愤愤不平。再反观自己那几段失败的短暂恋情,阿碧斯认识到狠心的女人对痴情的男人的祸害绝不少于花心的男人对纯情的女人的伤害,自己生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可绝不能心软气短地沦为任由女人一脚踢开的爬虫软蛋。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上面的世情描写是我的得意之笔。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6阿碧斯就这样呆头呆脑地傻站在原地,陷入了悠长的沉思之中,直至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叫骂声把他惊醒过来,他立刻辨认出叫骂声中有两把嗓音属于他非常熟悉的两个红袖帮干部。
“卡兹克、维克托,你们快给我住手!”阿碧斯脚步未到,却已大声喝住那两个正在推搡踢打卡西诺的青年汉子。卡兹克和维克托是镇上红袖帮的两个得力干将,平时欺负人惯了,此时突然见到阿碧斯正怒气冲冲地向他们快步走来,却都吓得放开了卡西诺的衣领和袖口,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们在向卡西诺讨债,关你什么事?”卡兹克语气倔强,却又微露胆怯地说道。
“是啊,阿碧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你的麻烦,你最好也别来找我们的麻烦。要知道,如今的红袖帮已经有一百多人,可不是你这双拳两腿能惹得起的。”维克托接着帮腔,一脸傲气地说道。阿碧斯一听到他说的这番话,胸中顿时一股怒气上涌,眼里竟似要喷出火来。卡兹克和维克托一看到阿碧斯脸上那种怒不可遏的神情,回想起几年前被阿碧斯踢打暴揍的凄惨形状,都不禁胆寒心颤,立马转过身去拔腿就跑。阿碧斯今天的心情本来就极其恶劣,此时被这两个泼皮无赖一番撩拨,早已无明火起,失去理智。只见他放开脚力,蹬踏几步便追上卡兹克和维克托,随即飞起两脚正踢中他们两个的后背脊柱。卡兹克和维克托登时扑倒在地,口吃黄土,嘴里哀嚎惨叫,夹杂着对阿碧斯的声声咒骂。阿碧斯心知这两下重脚足以使他们卧床半个多月,当下也就不再跟他们纠缠,径直向着树外大步走去。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却在脑子里面疾速思虑:我刚才一气之下踢伤了红袖帮的两个干部,他们的当家老大马杜罗一听知这个消息,一定会立刻带部众来向我寻仇,我自己倒是浑然不怕,只是狄波拉该怎么办?
阿碧斯心慌步急,很快便走出了醉椰神树下的这片七色土壤。此时他猛地一跺左脚,竟然笔直地呆站在原地,过了几分钟,才见他仰天长叹了一声,毫无顾忌地自言自语道:“我最不想看到和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活得寂寂无名,还死得一文不值。一个人生来饱受耻辱,死去应当扬眉吐气!既然今天我跟红袖帮结下这般难解的仇怨,大概也是天意安排,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今晚就摸进红袖帮的公馆把马杜罗这个恶霸给做了。现在的我,反正已经如废物一般,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至于妹妹,就让她以后嫁给波鲁克,也算有了一个依靠,我也没辜负爸妈的托付。哼,马杜罗,你这个狗娘养的人渣,我忍了你七八年了,今晚就来跟你做个了断。你是人渣,我是废物,废物和人渣应当同归于尽,这是两者最合适的命途。”阿碧斯下定决心,便毅然决然地沿着郊外小道扬长而去了。然而阿碧斯并不知道,就在他刚才踢翻那两个红袖帮干部的地方,一个头上缠着一条紫红色头巾的神秘身影正缓缓地从一块岩石背后走了出来……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唉,青年志气,不堪其辱,怒而敢死,向死反生,挺过去了才是好男儿!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2. 小镇奇劫
○7阿碧斯沿着镇上塞纳河的岸边一路快走,经过半个钟头,便远远地望见了那座横跨塞纳河、连接东边富人区和西边贫民区的莫奈桥。即使已经看过数千遍,阿碧斯还是觉得莫奈桥真是建造得非常雄伟,实在是沙里纳斯小镇上最伟大的一座建筑。莫奈桥以本镇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莫奈命名,三百年前由小巨人强森带领他手下十四个小巨人建造完成,四十四米宽、两百七十三米长、由上千块巨大青石板铺成的平直桥面靠桥下一百个粗壮的圆柱桥墩支撑,故又称百墩桥,也有人叫它十五巨人桥。阿碧斯看到它的伟岸身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远远地观望着它。就这样小步慢走,阿碧斯很快来到了距离莫奈桥几十米远的河岸边,然而一个肥胖的妇人身影的出现顿时令他怒火重燃。这个正在河边捣洗衣服、长着一副葫芦型腰身的老肥婆名叫约瑟芬·贝克,平日里大家都称呼她“贝克大婶”。多年以来,她跟阿碧斯一家并没有结下什么难解的冤仇,但她就是到处说阿碧斯的坏话,说阿碧斯是乌鸦投胎转生,阿碧斯的亲生父母的相继离世和他妹妹染上的怪病便是他这只“乌鸦”给他的家庭带来的厄运。阿碧斯此时已经停下脚步,盯着她那副臃肿的身形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他的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紧接着,只见他疾步上前,一脚就把那个老肥婆贝克大婶给踹下了河里。
“你这个……”老肥婆贝克大婶一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立即机警地回转过头来看是谁人。然而她的头刚歪扭过去,阿碧斯的左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踢到了她的后背上,因此她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便都被河里的水给呛回喉咙里去了。这时,只见阿碧斯在岸边笑得拿双手掩住了肚子,而老肥婆贝克大婶则拼了命地在水里扑腾,岸边和桥上的其他镇上的居民一看到这幅滑稽的景象也都哄哄嚷嚷地笑了起来。但没想到这个老肥婆贝克大婶自幼熟悉水性,方才突然之间被阿碧斯给踢下了河里,自然慌乱不堪,在水里像一头溺水肥猪一样又拍又叫,可仅仅过了一会儿,她便凭借着自己早年在河里游泳的本领游回了岸边的石阶。由于刚才她临落水前已经回过头去一眼瞥见阿碧斯的面貌,这下上了岸来,看到阿碧斯居然还在那里大模大样、若无其事地放声大笑,登时气得眼露凶光,也顾不得湿水滑脱的衣裙,更顾不得旁人的笑话和自己那张肥厚的老脸,竟发了疯似的张开双爪就向着阿碧斯扑了过去。阿碧斯刚才看到她居然那么快地就游回岸边,笑容已然收敛了五分,这下再看到这个老肥婆居然变成个老疯婆,好似不要命地向他猛扑过来,这时哪里还敢再笑下去。只见他腰身一闪,灵巧地避开了贝克大婶的奋力一扑,随即拔腿就跑,眨眼之间就到了莫奈桥上。然而他刚立定脚步,一回转过身便又看到那个贝克大婶居然也追到了桥头上,此时她的一身衣裙已沾满泥污,差一丁点儿就要滑落下来露个精光了。阿碧斯心想:“没想到这个老肥婆受了我这一脚,居然真的把脸面都抛开了,一心要找我拼命。哼,我平时受了你那么多气,踢你这一脚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可不想看到这老肥婆那副赤身裸体的丑态。”阿碧斯一想到这里,不禁全身打起一阵寒颤。于是,为了避免老肥婆贝克大婶丑态毕露,阿碧斯马上眼尖手快地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用右手腕力一甩,一下就击中了老肥婆贝克大婶的左边膝盖。只见她立刻扑倒在地,一边手捂膝盖,一边大哭大叫地诅咒起阿碧斯来。
“你这个挨千刀的短命崽,该死的恶煞乌鸦……”阿碧斯发出手中石块之后,便回转过身向着西边桥头一路走去,对老肥婆贝克大婶的大声咒骂和嘶声哭喊竟似浑然不觉,哪怕身边经过的人都带着惊异的眼光看着他,其中有几个熟人甚至想走近他开口问话,但阿碧斯昂首阔步,很快便把桥上那些异样的目光都甩到了身后边。直至走下莫奈桥的西边桥头,阿碧斯才把胸中硬顶着的一口气给松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朝着西边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此时的他,已然无所畏惧,哪里还会去在乎旁人的眼光。反正今晚就要跟红袖帮同归于尽了,自己心里想做啥就做啥,谁还敢来管他。就这样,阿碧斯凭着胸中一股大无畏的气概大踏步地一路走回到自己的家门前。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这个死老肥婆是有现实原型的,我恨不得再多踢她几脚。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8“我回来啦!”阿碧斯此时心中一片激昂,竟然忘了平时回家为了不打扰可能正在睡觉的妹妹,自己从来都是静悄悄地进门,绝不会大声喧哗的。他一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轻轻地推了推门,见门被从里面上了门闩,又故意等了一等,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响声,他便知道妹妹肯定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于是,他踮起脚尖非常熟练地从门楣上拿下一根单尖头的长铁针,用它轻巧地透过一处细小的门缝隙把里面的门闩慢慢地挑开了。本来凭着阿碧斯在镇上的名声,小偷小摸是从来不敢打他家的主意的,他自己在家里睡觉的时候也从来不闩门上锁。但他的妹妹狄波拉不一样,女孩子胆子小自然还是要闩上门才有安全感,于是阿碧斯想出这个既能进门又能不吵醒患上嗜睡症的妹妹的法子。
他刚一进门,便看到摆放在屋里正中的那张老旧木制饭桌,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缺了一角的大圆饼。“鬼脸饼”——阿碧斯差点失声叫出来。他立即明白了,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自己这两三天过得浑浑噩噩的,竟然都忘了今天该去西郊外的墓地祭拜自己死去的父母。“哎呀,真是不孝子,我这脑子真是坏掉了,居然连这件事都忘了,幸好妹妹懂事买了鬼脸饼去祭拜了爸妈。不然的话,今天别人死去的爸妈都在阴间吃个饱,我的爸妈却在阴间饿肚子,那我可真是造大罪孽了。”阿碧斯在心里暗骂自己道。
阿碧斯一边掰下一块鬼脸饼大口吃起来,一边顺手抄起另一张靠墙的木桌上的一个水壶倒了一大杯水。就这样,他就着一杯白开水很快把桌面上的整个鬼脸饼都给吃了下去。这也难怪他会这么大胃口,毕竟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阿碧斯一吃完那个鬼脸饼,用手摸了摸饱胀的肚子,便神色机警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坦然的走了出来。他不过是去检查一下自己藏的那两袋钱:一袋装着十个圆金币、五个银剑币、六个古铜刀币和十七个比特币,这是他死去的父母留给他和妹妹的遗产;还有一袋装着三个圆金币、四个银剑币、五个古铜刀币和十一个比特币,这是他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经过这样一番检查,他发现自己原来也不算一个穷光蛋,要是拿这笔钱来娶老婆的话,也算绰绰有余了。不过,阿碧斯所生活的地区女子二十岁就应当嫁人,男子二十二岁就应当娶妻,二十七岁还没有办好终身大事的人,绝对会被身边的人耻笑。阿碧斯这几年被人取笑惯了,是啊,谁会愿意跟一只会给家庭带来厄运和灾祸的“乌鸦”结婚呢?哼,阿碧斯一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他心想,反正自己今晚就要一命呜呼了,还管这烦心事干嘛?他等下就写一封信留给妹妹,告诉她这些钱都被他藏在哪里,一袋在他的储物箱的夹层里面,一袋在他房间里面那只挂在墙上的木马肚子里,等他死后这些就都当成妹妹的嫁妆吧!波鲁克是个老实人,又那么迷恋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对她好的,自己实在没什么可挂心的事情了。
阿碧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停地在房间里面踱步。突然间,他在波鲁克送给狄波拉的那方落地长方镜面前停了下来,呆若木鸡地直盯着镜中的自己。这时,阿碧斯的脑中不自觉地开始勾勒他自己的一幅自画像:
阿碧斯的头发总是如火焰般向上翻卷燃烧,充满了暴躁烦乱的动感。这是因为他在以往的经历中,每当遇到失败挫折,内心觉得耻辱、烦闷、愤怒甚至仇恨的时候,便会一个劲儿地抓扯自己的头发,久而久之他的一头本来很柔顺的黑发便变成了一头乖张暴戾的卷发。他的额头宽窄适当,给整张脸撑起了一道方正的门楣。他的两道眉毛浓重横拔,自有一番铮铮铁骨的傲气。他的两只耳朵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与他一向张扬的性格并不相符,反倒暴露出他性格里暗藏的敏感内敛的一面。他的鼻子高挺圆隆,给人一种不容轻视的凛凛威严。经过十几年苦难生活的折磨洗练,他的内心变得坚忍刚强,这种精神的光芒透过双眼放射出来,充满了决绝的恨意和深刻的敌意。然而,他却又常常不自觉地在眨眼低目之间流露出一丝丝哀怨和凄楚的伤感。他的双唇线条勾勒得圆滑细腻,看起来红润光泽,倒像是女子的粉唇一般,这可把他内心始终不变不改的那份天真的孩童气和骄嫩的少年情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出来。他还有一个习惯,那便是不开心和情绪紧张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嘟起嘴唇,上扬的嘴角和鼓起的腮帮表现出一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不服输的英雄气概。他的牙齿黄澄澄的,是抽了四年半的卷烟的结果。在那之前,他之所以不抽烟,是因为怕跟女生接吻时被对方嫌弃。然而,在经历过几段极其失败的短暂恋情之后,他明白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于是从此放逐自我,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烟酒再不离手。这样倒也乐得个身心自在,只是终于成了众人眼中特立独行的一个奇人怪胎。长期以来,他总是困于思虑,导致脾胃受损,脸颊消瘦,两边颧骨显得有些耸肿,但是这让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个细小的酒窝变得更加明显了,反倒给他那张总是忧伤愁怨的脸增添了一些滑稽喜气。仔细端详的话,他的脸上散布着一些浅淡的痘印,暗示着他在过往经受的种种压力和苦难折磨。他的脸色跟冬月feng树的木色一样微黄泛红,却总是带着一些憔悴萧索之意,仿佛经历了无数的苦难沧桑一般,竟是满腔心事,无处低诉,只能闷在巴掌大的心间。他的肩膀十分宽阔平直,这显露出他的心胸也是如此。他有时细细想来,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有些仇恨记得稍久了心累了便也不自觉地淡忘了。比起略显矮实的身材,他的双手长了一些,双腿却又短了一些,这使得他用兵器的攻击距离相对长了一些,步伐也沉稳灵活了许多。他的十根手指圆滚滚的,肉肥枝壮,手掌厚重,握拳头执兵器倒也硬实。他的腰肢因为长期保持锻炼,倒也十分柔软,腰围偏细小,再加上臀部微翘,走起路来常被人笑话像个女郎似的。当然,那些在他面前身边说过这些话的人被暴打一顿之后便再也不敢这样说了。曾经有段时间,他满胸怨气,真是到了走路遇见每个人都想揍他一顿的境地。他始终坚持不戴任何帽子,因为他觉得戴帽子会压抑自己的头发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喷薄向上的雄霸气势。或许是为了使得自己的“乌鸦”称号名副其实,一直以来阿碧斯穿着的服装颜色都是以黑色和灰色为主,样式大多古朴、紧身、便于运动练功。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这幅自画像真是经典之作!

解释一下:我本来不拘一格把那个日本女演员的名字拿来做树木名称,但没想到竟然是敏感词汇,害我修改了好一会儿字词才明白新浪博客提示的意思。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9阿碧斯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镜子前,反反复复地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他越看越不禁心想:“就是这样一副皮囊,我觉得并不让人讨厌啊!为什么遭受的命运却如此不堪,今晚我就要以类似自杀的方式结束我这一生了。虽然至今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但我真的是很努力的啊!虽然很多时候确实放纵过自己,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过后我总会进行深刻的忏悔,并重振旗鼓,坚持下去,不是吗?好端端的人生,就因为我一时冲动,难道就真的要就此完结。或许,我可以向马杜罗道个歉,向他服个软,最终化干戈为玉帛。不,绝无可能,我怎么可能向马杜罗那种混蛋低头呢?再说了,这次我把他那两个部下伤得那么重,现在的红袖帮势力又这么大,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呢!真是气死人,我刚才真不应该,不对,做了就做了,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不能敢作敢当吗?那两个王八羔子,就是该踢,我早知道就该踢断他们的命根子。他娘的,我阿碧斯从小到大怕过谁,要不是那个怪人,我现在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但是,他确实很强啊!这六年来,我虽然暗地里还一直坚持练功,但即使是现在的我,想来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天啊,他究竟来自哪里?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广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难道不管我怎么拼命,真的都是不堪一击的吗?我应该是有天赋的才对啊!我的拳脚,我拿起剑的时候那种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还有,我的脑子也算机灵的吧!特别是比起波鲁克那个笨蛋,还有帕兰诺那个老是羞辱我的自以为是的家伙,还有镇上其他那些泛泛之辈。哼,我是真想出海去看看,这天地到底是有多广阔。我就不信,凭着我百折不挠的精神,我不能越挫越强,最终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呃,不对,我今晚不是要去跟马杜罗同归于尽的吗?怎么越想越远了?我这人还真是奇怪,哈哈!”
阿碧斯一想至此,便眨了眨眼睛,转身从镜子前走开。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暗淡,到了该点上煤油灯的时候,阿碧斯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见他轻轻地推开了妹妹狄波拉的房门,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起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落脚的时候踩在老旧的木制地板上发出吱吱叫的声音。艰难地走了几步之后,他轻轻地坐在了狄波拉的床边,眼神无比温柔地凝视着妹妹的脸庞。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阿碧斯的脑中空无一物。然而不自觉间,他的眼里却已满含泪水。当几滴泪水落在狄波拉身上盖着的那条绣花毯子上的时候,阿碧斯赶忙起身离开了妹妹的房间。
他一直走到了屋门外,在门前狭窄的走廊下那段老旧木制台阶上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然泪流满面。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妹妹的愧疚感和亏欠感,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任性至极的混蛋,一直以来居然一心为了自己那些遥远缥缈的所谓理想而固执己见。特别是父亲去世之后,自己这三年半以来简直过得不成样子,对妹妹的关爱也从未占据他心中头等重要的位置。此时此刻的他竟然才清醒地意识到,妹妹狄波拉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却因为逞一时怒气而惹下大祸,彻底断送了自己的生活,也让妹妹将从此失去可以依靠的唯一亲人。真是可恶啊!阿碧斯越想越觉得心痛如绞,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打湿了他两边的衣袖。就这样哭了不知多久,阿碧斯的泪水开始慢慢止住,却转为一阵阵剧烈的抽泣。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变成一声声低沉的哽咽,到最后他终于忍住了哭声和泪水,把埋在双臂里面的头颅慢慢地抬了起来,眼神迷茫地默然凝望着面前那片无比深沉的黑暗。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轻响,阿碧斯的心中顿起一阵惊疑。他立即站起身来,无比迅猛地冲进了屋子里面,只见靠墙的那张木桌上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一盏煤油灯,妹妹的房门敞开着,床上的狄波拉却不见了踪影,他扫视了屋内其他地方一眼,发现那张木制饭桌上赫然钉着一枚蛇形青铜镖。他立即意识到是那个神秘人,是他,一定是他,他居然把狄波拉给劫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阿碧斯此时心乱如麻,但他还是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悲愤,颤抖着右手拿起了那枚蛇形青铜镖。他曾经专门研习过一本记载各种暗器的古书,对暗器的构造和使用颇有心得,这时他用手指稍一摩挲,立即发现在那枚蛇形青铜镖的中部有一条细微的缝隙,他于是用三根手指捏住镖头用力旋转,那支蛇形青铜镖果然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阿碧斯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只十分简略地写着一行字:“明天中午我将带着你的妹妹搭乘‘乌拉’号龟船去往印第安大陆”。阿碧斯的脑中登时轰然一响:果然是他,这个可恶的家伙,我到底跟他有什么天大的仇怨?六年前那般羞辱我使我几乎一蹶不振,今晚竟然又无缘无故地劫走我的妹妹。我,我真是恨死他了……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上面这段故事情节是我听了Eminem的那首《Mockingbird》和看了他主演的传记电影《八英里》之后深受感动创作出来的。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0阿碧斯怒不可遏,转身疾步站到了屋门外,对着周遭无穷无尽的黑暗大声怒吼道:“我绝不会放过你的!”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唯有稍远处的点点灯火仿佛在无情地嘲讽着他那无助的暴怒。就这样呆呆地站立了好久,阿碧斯的心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他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虑之后,意识到那个神秘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因为在前几年的几次古怪事件中,阿碧斯分明察觉出就是那个神秘人在暗中出手帮助了狄波拉。既然是这样,今晚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劫走狄波拉呢?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默然沉思了好一会儿,他不禁又拿起那张纸条端详起来。他为什么要带我妹妹出海去印第安大陆呢?又为什么要堂而皇之地告诉我这个消息?他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为了我妹妹……
阿碧斯越想心中越是烦乱,突然猛地一跺左脚,转身走进了屋里。他一走进屋里,便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屋里各个角落,当他发现屋里的窗户都毫无异样,意识到那个神秘人必定是从门口进入屋里抱起狄波拉再从门口离开的时候,他的后背不禁感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凉寒意。这个神秘人的武功之高,实在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即使刚才自己心情沮丧,一味儿埋头痛哭,但怎么的也不应该连背后有人走动都毫无察觉吧!至于那声轻响,看来必定是那个神秘人走远之后发出的那枚蛇形青铜镖钉在木桌上的声音。此人这番费尽心机地来逗引他,究竟是有什么诡计?
阿碧斯想到这里,感到实在很难靠思索得出答案。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傻站在这里胡思乱想了。现在他就收拾好出行的东西,明天去牛角湾看个究竟,要是那人真的把狄波拉给带出海,那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他的。阿碧斯平时就是一个刚毅果断的人,这时心中打定主意,便立刻动手起来收拾东西,打点行装。就这样过了半个多钟头,他便把自己那两袋钱和几套常穿的衣服以及一些琐碎东西打包好了。当他把包袱重重地放在那张饭桌上时,他自己的身子也随之落坐在椅子上。此时的他环视了屋内一圈,居然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奇妙感觉。确实如此,虽然妹妹狄波拉被那个神秘人劫走了,但阿碧斯的内心却有一种奇怪的坚定信念,就是那个神秘人绝不会做出伤害狄波拉的事情,这从他连劫走狄波拉都不忘把她的毯子一起带走便可以看出端倪。再者,被那个神秘人这么一闹,他刚才那种颓丧的心情随之一扫而光,对于即将到来的红袖帮的报复也不再深感忧虑,因为他在冥冥之中居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那便是自己明天一走,很可能将好久都不会再回来。既然这样,那他还怕什么红袖帮?况且一直以来,他的内心深处都埋藏着一种被现实压抑的强烈渴望,他想要离开这个小镇,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闯荡。要知道,就连他那个憨厚老实的朋友波鲁克都已经出过两次海到印第安大陆去采办货物,他却因为要照顾妹妹而一直被束缚在这个沙里纳斯小镇上。虽然这样想未免太过自私,他心中不禁又升起一股对妹妹狄波拉深深的歉意,但是他实在很难去掩饰自己内心的这种想法。
就这样,阿碧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屋里,脑中思潮阵阵涌动,心情始终难以平静。他经过一番思虑之后,觉得妹妹狄波拉离奇被劫,自己明天中午很可能要因此出海追寻那个神秘人的踪迹。自己平时在镇上虽然少有朋友,父母现今也已双亡,自己一走了之根本无所牵挂,但是波鲁克和帕兰诺这两个好友还是要向他们告知此事的,特别是波鲁克,他那么喜欢自己的妹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没准会不顾一切地跟自己一起出海呢!想到这里,阿碧斯便起身把包袱拿进自己的房间藏好,然后走出木屋,锁好木门,在深沉的夜色中向着东边那些点点灯火走了过去……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这段故事情节的转折花费了我不少脑力,逻辑上应该算勉强过关了吧!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1在阿碧斯一路走来米其林饭馆准备向波鲁克告知自己的妹妹狄波拉离奇被劫这件事情的时候,波鲁克一家正围坐在一方用红木树根雕成的茶桌旁一边磕着瓜子、吃着花生,一边笑谈镇上的琐事趣闻。
“波鲁克,我看贝利弗家的那个大女儿辛西娅就挺不错的,长得白白净净,跟你很般配嘛!要不,等你这次出海回来,我就帮你把这门亲事给定了?”波鲁克的爸爸麦丘大叔一边嚼着嘴里的花生粒,一边把一杯黄澄澄的炒茶送到嘴边说道。
“是啊,我的儿,你都二十五岁的人啦!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还这么不上心,你知不知道你妈我出门多没面子。你看看你,虽然长得肥脸胖身的,但凭着咱们家的这点家底和好名声,总不至于被镇上的人家都看不上的。前些日子,那个卖鞋的老滑头巴尔多,他的儿子马蒂尔你认识的啦!一副病鬼的模样,居然跟东边富人区做裁缝的吉格斯一家搭上了线,娶了他家的二女儿。你说,这世道,真是活见鬼了。”波鲁克的妈妈艾美阿姨一向性格泼辣,言语直爽,这时说到起兴处,不禁猛地一跺双脚。
“我,我……”听到爸妈说的话,波鲁克那两边圆胖的脸颊不禁泛起一阵红晕,只见他吞吞吐吐地,却始终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有话就说,家里人有什么好顾忌的?”麦丘大叔这时直盯着波鲁克,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那个,那个辛西娅太胖了。”波鲁克的爸妈万万没想到儿子憋了这么久,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你居然嫌人家胖!哎哟我的儿,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肥头大耳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简直跟头猪一样,人家要是看得上你,你就该烧高香了,居然还敢嫌人家胖。老公,你怎么生了这么个眼高手低的儿子,难怪一直找不到老婆啦!”波鲁克的妈妈起先一脸怒气,说到最后嘴角却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妈说的对。波鲁克,做人要脚踏实地,找老婆也是这样,只要性格和善孝顺,那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你也千万别太眼尖。”麦丘大叔一向十分疼爱自己的老婆儿女,特别是对自己的老婆艾美,更是言听计从。这时听到波鲁克所说的话确实不妥,自然顺着自己老婆的话帮腔规劝。
但谁知这个时候,波鲁克竟然像被针扎了屁股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一脸倔强地说道:“我,我反正不会娶她。”
波鲁克的爸妈听到儿子咬着牙根说出的这句话,又看到他那副一反常态的倔强模样,当下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知道,哥哥一心只喜欢狄波拉姐姐。”波鲁克那个刚满十七岁的妹妹莎伦突然放跑了怀里的宠物猫贝拉,插嘴说道。
波鲁克一听到妹妹莎伦说出这句话,立即从额头红到了耳根。本来嘛,狄波拉打小就一直在波鲁克家的米其林饭馆当招待员,波鲁克喜欢狄波拉这是波鲁克一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一直以来,由于狄波拉一向只把波鲁克当成第二个哥哥,并未显露出任何暧昧的意思,而波鲁克生性腼腆,也从来不敢向狄波拉表白心迹,因此这层窗户纸周遭的人都没有捅破。谁知这个时候,波鲁克的妹妹莎伦居然没头没脑地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波鲁克自然是无比尴尬,就连波鲁克的爸妈也感到十分难为情。
这时,只见波鲁克的脸色由红变紫,终于从鼓胀的腮帮间吐出了一句话:“你不也一直喜欢阿碧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波鲁克的妹妹莎伦一听此言,刷地满脸通红,不禁气得直跺双脚连声说道:“哥哥,你就知道欺负人……”
波鲁克刚才是有些恼羞成怒才说出这句话,现在一看到妹妹那副怕羞气急的模样,急忙在她面前连声道歉。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真是的,人家都说孩子长大了心思就深了,这句话果然说得在理。波鲁克,狄波拉一家跟我们家向来交好,我和你妈是看着她长大的,也觉得她确实是个好姑娘,只是,只是……”麦丘大叔说到最后不禁面露难色。
“只是她打小就患上怪病,要是真嫁到我们家来,你觉得,能长久得了吗?”艾美阿姨语气坚定地接着麦丘大叔的话尾说道。
“唉,说来上天对她们一家也真是太过薄情,乌尔苏拉那么早就去世,四年前马洛卡又病死了,现在靠阿碧斯一个人撑持整个家庭,偏偏他妹妹狄波拉又身患怪病,真是两个可怜的孩子。”麦丘大叔说完,不禁连声叹气。
“狄波拉这小姑娘是挺可怜的,模样长得俊,心肠还那么好,说实话我是真心疼她。但是她那个哥哥阿碧斯,我就不怎么喜欢了,整天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明明家庭条件就比较艰难,还那么不踏实,特别是平常对他妹妹时冷时热的,我真看不过眼。我可警告你,莎伦,你可不要跟他走得太近。”艾美阿姨说到最后,不禁板起面孔,眼神凌厉地直盯着女儿莎伦。
“老婆,你这话就说得有些偏激了,阿碧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觉得他有上进心,脑筋灵活,性格又坚强刚毅,还有理想抱负,敢于担当事情,非常有男子气概,要真做我们家女婿,我看也不错嘛!”麦丘大叔难得一次竟敢当着儿女的面驳斥艾美阿姨的话,说到最后不禁满脸堆笑,好似在恳求艾美阿姨的谅解。
“哎哟,你看你这话说的……”艾美阿姨刚想把老公说的话给顶回去,但是眼角一瞥见女儿莎伦那张洋溢着兴奋之情的红彤彤的脸蛋,便立即住口不说了。
麦丘大叔看到这幅情形,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谈论下去,便轻咳了一声说道:“波鲁克,你难道忘了明天中午你要出海去印第安大陆采办货物吗?还不赶快回房间收拾东西?”
“哦,爸爸,出行的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你放心吧!我前两年已经跟着孔卡大叔去过两次了,知道要带什么东西。”
“我写好的货单和那袋钱,这是最要紧的两样东西,你可千万记得带上。在路上也时刻得打起十分的精神,跟紧你孔卡大叔,他是老江湖了,凡事多向他学习请教,知道吗?”
“嗯,知道了。你这些话说过好多遍了,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我的儿,你这一去一回又得半年的时间,我是真替你担心。不过,镇上的人都说你胆小腼腆,我和你爸才故意要让你多出去历练历练,说到底,将来咱们家这间米其林饭馆可全靠你来继承啊!我也不多啰嗦了,你爸啰嗦,我可不啰嗦,早点回房间休息吧!别想太多烦心事了。”艾美阿姨此时语气变得非常温柔,眼神里充满了对儿子波鲁克的爱怜。波鲁克听到他妈妈说的这番话,看到爸爸妈妈脸上那种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许的神情,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好的,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波鲁克终究还是忍住泪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上面这段家庭对话的气氛挺贴近现实的,看起来亲和真切,往后我要以此为模板,避免假大空的人物对话。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2他一走进自己的房间,便径直站在了西边墙壁上挂着的那面大圆镜子前。方才爸妈说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但他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个世所公认、不折不扣的胖子,心里始终难免感到一种难以消解的失落和沮丧。是啊,凭着他这副容貌和身材,又怎么敢奢望和狄波拉这么漂亮的女生结婚呢!真是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就是一只癞蛤蟆,世上最笨最傻最让人看不起的癞蛤蟆。
波鲁克心潮翻腾,眼里竟不禁落下泪来。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爸妈眼中的乖儿子,妹妹莎伦眼中的好哥哥,还有狄波拉,她,她应该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至于阿碧斯和帕兰诺,想来他们也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一个老实可靠的好朋友。从来没有人相信,像他这样的人,心里会有什么过分的奢望,甚至是远大的理想。在周遭所有人的眼里,好像胖子就一定是老实巴交、胆小怕事的,胖子就应该守本分,一辈子过普普通通的日子。虽然他小时候确实是这样,但是长大之后,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内心深处无可救药地喜欢上狄波拉,他的内心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想要证明自己,他想要让爸爸妈妈、妹妹莎伦、阿碧斯和帕兰诺,镇上所有的人,那些欺负过他的人,都看得起自己。特别是狄波拉,他是多么渴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被人认可甚至让人崇拜的男人。唯有这样,他所深爱的狄波拉,才会真正地注意到他。如果可能的话,如他所奢望的那样,也真心地喜欢上他。但是,这一切似乎根本毫无意义,他始终无法改变周遭任何一个人对他早已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看法。尽管他克服了无数恐惧跟着孔卡大叔两次出海,一路上晕船吐到患上了胃病,采办货物更是累到瘦了二十多斤,但这些努力在别人看来,似乎根本就无足轻重、不值一提。每当他兴高采烈地向阿碧斯和帕兰诺讲起他这两次出海经历的时候,虽然他们对他的海外见闻非常感兴趣,但是从来就没人说过一句赞赏他的话。他是多么渴望有人对他说一句话,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波鲁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他知道,这句话他大概永远也等不到了。他在所有人的眼里,永远是一个只配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普通人,一个长着一副滑稽模样的胖子。
“我真的就只是这个样子吗?”波鲁克直盯着镜中那张圆圆胖胖的脸,向自己的内心问道。
“波鲁克!”波鲁克的房门突然被人一下推开,只见阿碧斯随即急冲冲地大步走了进来,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脸色微红的莎伦。
这时,只见波鲁克刚想开口说话,阿碧斯已经抢先说道:“莎伦,谢谢你了,我有些重要的话要跟你哥哥说,你要不先去休息吧!”
“嗯,好的。”莎伦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十分乖顺地把房门关上,脚步窸窣地走开了。
阿碧斯看到房门关上,便一屁股坐到波鲁克的床上,直盯着波鲁克说道:“波鲁克,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是这样的,我妹妹刚才被一个神秘人给劫走了……”
“什么?”波鲁克一听此言,立刻变得满脸震惊,阿碧斯赶忙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别激动。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现在我敢肯定,狄波拉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劫走她的那个人,你也知道,就是六年前一招打断我的长剑的那个神秘人。”
“是他,他为什么要劫走狄波拉?”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对狄波拉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我估计主要是冲着我来的。你看看,这是他留给我的一张纸条,上面说明天中午他要带狄波拉出海去印第安大陆。”阿碧斯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纸条递给了波鲁克。
“‘乌拉’号龟船,我明天跟孔卡大叔就是搭乘这艘船去印第安大陆采办货物的。”波鲁克不禁露出满脸的惊讶之情。
“哇嚓,不会这么巧吧?我还以为你今年没那么快出海呢!不过好像也差不多,你去年也是七月份出的海,年底刚好回来。那既然这样,我也没话说了。本来还想看看你对我妹妹有多在乎,是不是真的舍得抛开一切跟我一起出海去找她,现在看来好像天意注定,你是要跟我并肩作伴的了。”
“那还用说吗?狄波拉,我,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找回来。”波鲁克此时竟然难得一见的,语气无比坚定地对着阿碧斯说出了这番话。阿碧斯看到他这副模样,心想好小子,果然对我妹妹一片真心,也不枉我跟你交好这么多年。
“既然这样,波鲁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那个神秘人的武功极高,远在我之上,这一次出海,可说不定要多久才能把我妹妹从他手里给抢回来。”
“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让狄波拉被他带走的。”
“那好,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的也得告诉帕兰诺,我现在去找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当然啦,我现在就去打盏灯笼,事情紧急我们马上出发。”波鲁克话一说完,便急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但没想到正跟自己的妹妹莎伦撞了个满怀。
“莎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波鲁克不禁问道。
“我,我,你们刚才说狄波拉被人劫走了,这是真的吗?”莎伦一脸凝重地问道。
“这个,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和阿碧斯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那,那你们这一出海,会不会很久都回不来?”
“哎呀,这你就别操心了,狄波拉现在被那个人劫走都不知道生死如何,你就别在这儿给我们添乱了。”波鲁克竟然一把将妹妹莎伦推开,急冲冲地就走出了房间。
阿碧斯看到莎伦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急忙走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别担心,莎伦,我和你哥哥一定会把狄波拉平安带回来的,你先别把这件事情告诉麦丘大叔和艾美阿姨,免得他们担心,好吗?”
“这个,我,我……”莎伦感到自己在阿碧斯身前这么近的距离,心跳加速,实在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碧斯看到她点了点头,便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才是我的好妹妹嘛!我跟你哥哥出海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阿碧斯说完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莎伦的头发,接着便快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他的身后,莎伦看着他那硬直宽阔的背影,不禁流下了两滴热泪……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波鲁克这个人物是有现实原型的,但他却不是一个胖子。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3. 出海寻踪
○13沙里纳斯小镇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奇异怪诞的地方,东区郊外的那棵阿尔卡迪醉椰神树让它远近闻名,那座由十五个小巨人建造的莫奈桥也是广为人知。然而说到底,它跟其他平常的小镇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平凡本分的人类居民。历史上虽然有像小巨人这样的奇特种族来过,但在它四百多年的小镇发展史上,这里的一切主要还是跟人类居民有关,是人类居民建造了这座小镇,也只有人类居民长期居住在这座小镇上。在这里,同样有穷人有富人,他们被那条悠长而美丽的塞纳河分隔东西,又靠那座宏伟壮观的莫奈桥连接起来。他们互相猜忌,却又互相熟悉。然而不管怎样,他们都深爱着这个小镇——沙里纳斯。
对于阿碧斯的好友帕兰诺来说,尽管他幸运地出生在东边富人区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里面,但是他却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和鄙视之情。他这人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妒贤嫉能、胆小怯弱、不思进取、猥琐恶俗、负隅顽固、自欺欺人,性格极端偏激,生活自闭颓废,特别是拥有一条好挖苦别人并以此为乐的毒舌。因为这些丑陋低贱的行为表现,他很招周围的人讨厌,即使是他的父母和哥哥,也都难以掩饰对他的失望和嫌恶。就算是他那两个仅有的好友,阿碧斯和波鲁克,也都打从心底里认为他的身上确实具有太多人性的阴暗面。然而帕兰诺对此毫不在意,更准确地说,是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冷眼怒目。在他的心里,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树立起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畸形人生观念:宁可成为别人眼中拔不掉的钉刺,也不成为别人眼里擦不完的眼屎。坦诚地面对你的灵魂,无论它是丑陋的,还是恶心的。
这便是帕兰诺,总是从阴暗的角度窥视这个世界。别人觉得他品格恶劣,他也看别人浑身毛病。在他眼里,波鲁克不过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但也恰恰是这一点使得他们两个成为了好朋友,因为只有笨蛋才能够忍受像他这样的人。至于阿碧斯,他始终认为他们两个并非真情知心的朋友,不过是同样孤独的品性、寂寞的情怀和高傲的风骨使他们走到了一起。实际上,他在心里十分看不惯阿碧斯那种无缘无故、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强大自信,觉得他实在是自己平生见过最可笑的一个自大狂。六年前阿碧斯被那个神秘人一招击败,这便成了握在他手里嘲讽阿碧斯最常用的一个笑柄。但不管怎样,对于波鲁克和阿碧斯,他还是觉得他们两个比起镇上那些庸俗虚伪的家伙已经算不错的了。尤其是阿碧斯,他们两个同年出生,在两人十五岁的时候,那时阿碧斯正在巴比松图书馆打杂,帕兰诺则在那时候开始经常去巴比松图书馆借阅一些冷僻古怪的书籍,如《玛雅王国占星术简史》《七十八星座解析》《狼人族秘史》《天外来客——十大灵族中最神秘的小灰人一族》《巨人族的消亡》等等,还有某些无名作者写的诸如《无耻之徒》这样讲述历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卑鄙小人的一类荒唐书籍。他们两个因此结识,并经常就某些书中的内容展开辩论争吵甚至是互相讥刺。就这样,在长期以来的言辞交锋当中,他们两个反而成为了十分难得的好朋友,波鲁克也正是经由阿碧斯的介绍才认识了帕兰诺的。可以这样说,尽管阿碧斯打从心底里鄙视帕兰诺的品格,帕兰诺也自始至终对阿碧斯充满了敌意,但是他们两个都互相承认对方是这个镇上唯一可以跟自己进行思想对话的人,哪怕他们两个的人生信念是如此的截然不同,甚至是水火难容。
这便是帕兰诺看待自己仅有的两个好朋友的方式,可以说非常独特,甚至是病态。至于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他对他们则更是充满了某种难以消解的恨意。他的父亲名叫索德罗,是镇上一个建筑商人,东边富人区最近十几年的不少新建房屋他都有参与设计与建造。他为人自视甚高,对两个儿子的要求相当严格,这反而造成了帕兰诺那种无比强烈的逆反心理。他的母亲名叫吉娜薇,是镇上一个小有名气的歌唱家,有过多次外地演出的经验,据说曾经到过首都麦洛埃城的某个知名剧场登台表演。她出生于邻镇梅尔莫多的一个木材商人家庭,小时候接受过贵族小姐特有的严格苛刻的礼仪教育,因此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讲究优雅得体,这也导致了她对两个儿子的管教过于细致入微,帕兰诺便打从心底里嫌恶他母亲那种既矫揉造作又好干涉别人生活细节的病态控制欲。他的哥哥帕尔多比他大三岁,相貌长得十分英俊,学得一手好钢琴,长大后以一名出色的油彩画家的身份闻名邻近的几个小镇,与另一个杰出的青年画家毕沙罗齐名,深受镇上少女们的青睐和少男们的追捧,从小到大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优秀儿子。相比之下,帕兰诺则让他们失望透顶,这种从小到大的期望落差正是造成帕兰诺妒忌心强的原因之一。然而他之所以妒忌甚至是痛恨自己的哥哥,最大的原因却是来自一个从小便与他们兄弟两个相识相交的少女。她的名字叫爱丽丝,留着一头可爱的黄金卷发,比帕兰诺稍长一岁,长相十分甜美,性格天真活泼,待人亲切,家境优渥,是镇上一个珠宝商的女儿,帕兰诺从二十岁开始便一直在她家当一个前台柜员帮忙买卖珠宝。爱丽丝跟他哥哥帕尔多郎才女貌,长大后自然而然地成为他哥哥的女友。但可悲的是,她却也偏偏正是帕兰诺一见钟情、从小到大苦苦暗恋的唯一对象。
综观帕兰诺的家庭出身和成长环境,可以这样说,他之所以喜欢挖苦和嘲讽别人,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便一直在忍受他的父母对他的失望透顶,这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天生性格激烈,自然要把这种怨气发泄到周围人的身上。而他的哥哥帕尔多,则更是造成他内心深刻沉重的伤痛的根源。要不是他事事得意、处处出彩,要不是他夺走他心中唯一的挚爱,要不是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偏偏是他的哥哥,要不是自己偏偏就不争气样样都比不过他,他,他又何至于过上这么一种操蛋的人生!因此,他恨他的父母,他恨他的哥哥,他恨周围所有人,然而他最恨的人,始终是他自己,和他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帕兰诺这个配角的人物形象是有现实原型的,是我综合杂糅几个朋友(包括我自己)和一些网络黑喷的性格特征与人生经历塑造出来的。在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是我的好朋友,为了保护他的名誉,我不能对他指名道姓,只要他自己心知肚明即可,因此我在这里给他取个昵称——小T。我跟小T之间的朋友关系是非常古怪病态的,有点像猫和老鼠,甚至显得有些滑稽,把他叫做最佳损友应该是个恰当的定义。
小T始终是不理解我的,一直都在反对我的正确观点,然而我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和理解他的人,他的任何一点小心思我都能察觉到。我也知道我的伟大人格和惊人才华无形之中给他造成莫大的压力,他诋毁我是有原因的。但不管怎样,我们共同渡过了彼此人生中一段最艰难漫长的岁月,这是非常难得的一种患难情谊。他是帮助过我的,我也帮助过他,我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可是作为朋友,他一再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这让我非常生气。
他到处在网络上黑喷那些德才兼备的杰出人物,说党和政府的坏话,只为宣泄自己心中对这个社会的怨恨暴戾之气,这是非常不好的。我一直在批判他的种种错误观点,但每次他都用情绪化浓重的恶毒话语来堵塞我的言路。虽然我自己在与他进行辩论缠斗的过程中收获了很多知识、取得了很大进步,但却始终无法改变他一丝一毫。
做人凡事还是要多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一切失败皆出自内因,做好自己才能评价他人。因为你评价他人的同时,自己必须首先接受别人的评价。如果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小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评价怎么可能中正理性客观呢?
在我看来,面子是不值钱的,真理才是宝贵的。小T他这样做不是在跟我较劲,而是在跟他自己较劲,是在欺骗他自己、折磨他自己、葬送他自己。生而为人,学习进步是必须具备的一项基本素质。人可以愚昧一时,但不可以愚昧一世。作为朋友,我希望他当博古,不要做王明。跟博古比起来,他目前的人生干净多了,博古曾把中央红军坑得惨不忍睹,而小T至今尚未造下任何罪孽。既然博古后来可以改变自己,为中共宣传工作做出巨大贡献,小T还很年轻,只要现在下定决心开始改变,以后完全有可能取得令人赞叹的成就。
说到底,他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只不过这份良知被他死要面子的个性蒙蔽了,再加上他老是先入为主地把人心想得很坏,这就导致他始终不敢正视自己,战胜心魔,做一个堂堂正正、勇于直面天下人的男子汉。然而我始终相信,他是可以选择的,也是可以改变的。我评价的仅仅是现在的他,三年后或五年后他完全有可能变成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为我们这个社会做出一些积极的贡献。看人写书,帕兰诺这个配角人物将来的命运如何,我要观察小T的人生选择才决定怎么写。

温馨提示:今天我会插播一则非常精彩的政论时评,欢迎大家接着点看批判。如果觉得我写得真他妈好,请你们动动手指头转发到新浪微博和微信朋友圈让更多人看到我的作品,谢谢大家!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4帕兰诺此时站在自己房间里朝南的那面近街的窗户前,心中正是充满了这种极其深刻的恨意。他是晚饭没吃完就借口肚子不舒服走上楼来躲进自己的房间的,因为他无法忍受,他的那个该死的哥哥帕尔多居然满脸傻笑地当着他的面告诉他,自己已经向爱丽丝求婚并得到她的同意了。“这个该死的家伙,难道从来都看不出我心里暗恋爱丽丝吗?”——这句话在帕兰诺的喉咙里上下滚荡,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要大声怒吼出来。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连一滴泪都没流下。经过二十七年的痛苦折磨,他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他咬紧自己的牙关,过了许久,才微微张开自己的嘴唇,吐出一丝不屑一顾的气息。
此时,只见他眨了眨眼睛,随即从痛苦的思虑中挣脱了出来,他开始转而定睛细看窗玻璃中自己的影像:他的眉毛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常常满含怨毒,这倒是足以令每一个与他的目光接触的人都心生惊惧。他的鼻子有点鹰钩鼻的样子,但是中部略显歪曲的鼻梁却又把鹰钩鼻的那种锐气给削减了大半。他的嘴唇看起来非常薄,这跟他的那条爱说冷言讽语的毒舌倒是相衬得宜。他的脸色略显蜡黄,透出一丝病态,这是他那从小就缠绵难治的胃病导致的。他的头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这倒不是因为他认同富人区那些贵族子弟的打扮风尚,而是因为他有洁癖症和强迫症,对于一些明显的细节总是十分苛求,这一点倒是不可避免地深受他的母亲的影响。至于穿衣方面,他倒是十分随意,很少看到他跟其他富人区的子弟一样频繁变换穿戴新鲜的服饰。实际上,他很少买新衣服,他认为衣服只要干净清爽就好,新旧并没有太大关系。今天他穿的这套衣服,不过是一套十分随意的简礼服。
看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于是转身走到床头拿起一顶黑色礼帽戴到头上,接着缓步走回到窗玻璃前。这顶高端定制的刺绣十二星座图样的圆顶礼帽是帕兰诺最爱惜的东西,是他先自己绘制了十二星座的图样,再把这图样结合礼帽的形制进行刺绣的方法告知镇上一个最有名的裁缝布朗宁先生,让他按照这种方法把帽子制作出来的。这顶看起来奢华高贵的帽子可花了他足足两个圆金币。虽然他的内心跟阿碧斯一样,都是那种落拓放浪的人,但是自小受到出身高贵的父母的严加管教,对于穿戴妆扮方面的礼仪,毕竟还是比较注意。
就这样,他一直在这面窗玻璃前站立着,表情怪异地欣赏着自己在窗玻璃中的影像。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叹了一声,接着转身离开窗前,打开房门,走出房间,走到楼下,对父母和哥哥的问话浑然不理,然后走出大门,走到大街上,向着西边莫奈桥的方向一路走去。此时的他,已经无比平静地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他明天要离家出走,搭乘龟船去往印第安大陆,随便哪个地方都行,独自一人,不带走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和他的这一身衣服,这一顶黑色礼帽。现在,他要在临走前,把这个决定告诉他那两个仅有的朋友,这样总算自己还顾念点情谊。

只见帕兰诺一路走着,不自觉已经来到了莫奈桥的东边桥头。此刻已是深夜时分,镇上的人家大多都已熄灯睡觉,然而在空荡荡的桥面上,从莫奈桥的西边竟然并排走来了两个提吊一盏灯笼的急匆匆的人影。
“帕兰诺,你怎么在这里?”阿碧斯在离帕兰诺身前几十步远的地方便借着明亮的月色把他给认了出来,抢先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儿?”帕兰诺也是十分惊讶地反问道。
“我们正要去找你呢!”波鲁克答道。此时他和阿碧斯都已快步走到了帕兰诺的面前。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儿?”
“呃,说来话长,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妹妹狄波拉就在刚才,被一个神秘人给劫走了,就是那个六年前打断我长剑的神秘人,我和波鲁克明天中午要出海去追踪那个神秘人,把我妹妹给救回来。但一想到此一去可能要很长时间都回不来,故此我和波鲁克决定要连夜赶过来跟你说一声。毕竟我们三个一场交情,总不能无声无息地我们就一走了之。”
“什么,你们也要出海?这,哈哈……”帕兰诺听着阿碧斯说的话,初时一脸惊愕,到最后却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们出海去救我妹妹,有什么好笑的?”阿碧斯禁不住怒气冲冲地对着帕兰诺质问道。
“对啊,帕兰诺,我知道你平时就好讥笑别人,但这次事关狄波拉的生死安危,你,你……”波鲁克看到帕兰诺那副张狂的笑脸,也不禁气得捏紧了拳头。
“哈哈,你们两个别误会,我笑,是笑我怎么好像摆脱不掉你们这两个笨蛋、自大狂。”帕兰诺慢慢地止住了笑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跟我们一起出海吗?”阿碧斯急声问道。
“哈哈,没错,我到这里来,正是要走去向你们两个告知这个消息的。”帕兰诺一脸从容地说道。
“这,为什么?”阿碧斯追问道。
“哼,为什么?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做任何事情自有我的理由,我从来都无须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帕兰诺一脸傲气地答道。
“但是……”波鲁克话刚出口,阿碧斯立马拍了一下他的左边肩膀示意他不必再多问。
“哈哈,想来真是天意啊!天意,若非天意,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好,波鲁克,帕兰诺,我们三个就一起出海吧!一定要找回我妹妹。至于帕兰诺,你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就顾好你自己吧!反正你也不懂武功,遇到危险我估计你肯定第一个跑路。”
“哈哈,那是当然,我可不会做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傻事。”
“你呀,不在背后捅朋友刀子我们就知足了,哪还敢奢望你会插自己两刀。”阿碧斯话一说完,三人都不禁齐声笑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三人约定好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在牛角湾第十三号码头上集合,然后便都各自走回了自己的家里。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离别也是要有仪式感的。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5在这个月色清朗、满天星光的美丽夜晚,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三个人各自躺卧在自己房间里面的床上,却都各怀心事,始终难以入眠。
帕兰诺似乎从小到大就注定是一个无比悲观、极度消极、固执得无可救药的失败主义者,他的人生是失败的,他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周围的一切人也难免带有这种失败主义的宿命色彩。这一次下定决心离家出海,他的内心竟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伤感,没有一点悲哀。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好像已经归于虚无。他要走了,去哪里呢?他毫不在乎,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此时的他,其实还保存着一个非常简单的愿望:他想活得像小溪水底的一颗鹅卵石,恬静,自安,不烦扰。是的,这才是他内心最真纯的想法,他并不想总是与周围的一切人为敌,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他自己,不要总是被他爸妈拿来跟他那个出色的哥哥相比较,他本就不是那种像阿碧斯一样总能满怀自信、斗志昂扬的人。他对人所做出的那些苛刻尖锐的行为表现,更多时候都是出于被逼无奈。说到底,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心灵脆弱的人,被恶毒的命运鞭打着像一头垂死的野兽般乱扑乱咬,既深刻地伤害了周围的人,更彻底地肢解了他自己的灵魂。正因如此,此时的他才会这般痛苦地感受到那种压倒一切的虚无与迷茫。他是成了一具空壳了吗?他的余生,究竟该怎么做一个人,做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在这种梦魇般的体验中,帕兰诺定睛凝视着房间里面的黑暗,但从那面近街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却一直很明亮。这道明亮的月光同样透过窗户照进了波鲁克的房间,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多杂乱的思虑,唯有一颗焦躁不安、忧虑重重的心在扰乱他的安眠。这颗心早已不属于他,它的主人是狄波拉,现在它的主人不知所踪,它自然无处安眠。实际上,与阿碧斯相比较而言,波鲁克才是这世上最关心和在乎狄波拉的人。他爱狄波拉,甚于爱他自己,和他的爸妈、妹妹。他平日里虽然十分温顺老实,但是他对狄波拉的这份爱却是近乎疯狂的。这次狄波拉被那个神秘人劫走,为了把她找回来,他是真的可以做到不顾一切、抛弃家人的。现在他虽然暂时不必接受这种考验,但是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是到时真的追踪到那个神秘人,而那个神秘人却不肯把狄波拉交回给他,那他即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让狄波拉受半点苦痛的。
波鲁克就这样一心挂念着狄波拉,费尽脑力地盘算着怎么把她给救回来。然而此时的阿碧斯,却正躺在他自己房间里的床上大口抽着骆驼牌香烟,内心因为一种莫名的兴奋而无法入眠。是啊,明天早上他就要离开这个小镇,离开这个住了二十七年的家了,他可能从此就要出海去闯荡外面那片无比广阔的天地。从这个角度考虑,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有点卑鄙的想法,希望妹妹不要那么快地被他抢回来,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走得更远一些,见识更多新奇的事物。反正他对那个神秘人绝对不会伤害狄波拉这一点十分有把握,对了,即使那个神秘人真把妹妹还给他了,他也可以带着妹妹继续前行,去帮她找能够治好她的怪病的医生。不然的话,要是回来这个小镇,这里的医生可都没办法治好她的怪病。当然咯,那个神秘人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把妹妹交回给他,但自己要是真的正面跟他再次对决。阿碧斯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惊颤,他十分清楚,自己对于战胜那个神秘人根本毫无把握。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都思虑万千,一夜未眠,直到清晨日光微现的时候,方才起身洗漱和收拾东西。
帕兰诺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留下一封诀别信,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家。一想到这一点,他甚至禁不住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内心感到一种复仇的快意。洗漱完毕之后,因为此时他的爸妈和哥哥都还在睡觉,他便也顾不上吃早餐,而是顺手戴上自己那顶黑色礼帽,接着快步走出家里,一路向着牛角湾的方位走去。
波鲁克则早早地吃完早餐,听完了爸妈的几句叮嘱之后,注意到妹妹还没起床,便付托爸妈告诉妹妹要照顾好自己,然后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一切出行东西,背上包袱出门而去。他的爸妈看到他那副老到干练的样子,都在心里暗自高兴,觉得波鲁克终于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与此同时,阿碧斯也早已收拾好出行的一切东西,但他却迟迟没有出门,而是不停地在屋里踱步。他看着屋里简陋的陈设,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然而一切又突然间变得那么陌生。两间紧靠的狭窄卧室,稍小一间是他和妹妹小时候一起住的,稍大一间原本是他爸妈生前住的,但他爸爸去世之后,阿碧斯考虑到妹妹狄波拉已经长大了该与她避嫌,便顺理成章地搬了过去。至于所谓的厨房、餐厅、客厅,在这间窄小的木屋里根本就没办法区隔开来,厨房就是一方灶头,餐厅就是一张木桌,客厅不过就是几张散乱摆放的椅子。然而就是在这么简陋贫寒的环境中,他的爸妈含辛茹苦地把他和妹妹拉扯长大。现在他要离家出海了,虽然心中对这间房子并没有太多的眷恋,但是总难免要多看上几眼。
就这样过了将近半个钟头,阿碧斯终于下定决心,关紧窗户,背上包袱,走出屋里,锁好木门,走下台阶,踏上清晨微带湿润的土地。然而当他走开了十几步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观看这间木屋。在沙里纳斯小镇上,为了应对南方近海潮湿的气候,富人区的居民一般都会在地基之上砌垒一米多高的石床,再在上面建造房子;贫民区的居民则在简陋的粗木房屋下面夯实几十根大木桩作为隔离地面湿气的支柱。阿碧斯记得小时候自己就常常带着妹妹和邻近几个人家的孩子一起绕着这些低矮的木桩追逐打闹,此时阿碧斯看着这些木桩,突然意识到自从父亲死后自己就再没对它们进行维护和加固,现在很多看起来都已经腐烂朽坏,如果这样过多几年,恐怕这间木屋将很可能倒塌。一想至此,他不禁心生愧疚。然而此时的他哪还有心思来打理这间木屋呢!“爸,妈,我一定会找回妹妹,并治好她的怪病的。至于其他东西,就恕我照顾不周吧!”阿碧斯心念一绝,当即转身离去,将身后的那间木屋抛诸脑后。然而就在此时,一群渡鸦居然从远处飞来,落脚在阿碧斯家的那间木屋顶上。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一群渡鸦会老是跟着阿碧斯,为什么呢?以后你们就会知道。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6阿碧斯离开了家里之后,一路兜兜转转地穿过几条街道,在二号街与四号街的拐角处竟然遇到了穿着一条束胸绿花中腰裙的杰西卡,她是他的初恋女友,此时好像是要赶去上班。阿碧斯的性格一向爱憎分明,爱得深刻也恨得彻底,遇见这种曾经伤害过他的贱女人,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只见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昂头走了过去。又走过了几条窄巷,他便走出了西边的贫民区,踏上了南面直通向大海的那片广阔的草滩地。虽然此时他已经可以远远地眺望到牛角湾,但是真要到达那里,他还得走多一个钟头的路程。
牛角湾,因其突入大海的两个月牙形合抱对望的岬角而得名,内部湾地总共有二十三个码头可供停泊船只、装卸货物和上下旅客。东唐大陆的十二王国与印第安大陆北部海岸地区的自由城邦之间所进行的海上商业贸易,主要是十二王国将自身出产的富余的铁器、粮食、布料与茶叶等物资贩卖给印第安大陆的自由城邦,印第安大陆的自由城邦则把它们出产的葡萄酒、矿产、木材与烟草等物资贩卖给十二王国,以此互通有无,各取所需。而在东唐大陆和印第安大陆之间来往航行承担这些物资运输任务的,主要有两种船只。一种是印第安大陆北部沿海地区的维京人所建造的龙船,一种则是东唐大陆有“海上强国”之称的乌鲁克王国所建造的龟船。前者又称维京长船,船身狭长,呈流线型,行船速度较快,具有一个向上弯翘的龙头形状的船首,故称龙船。后者船顶覆盖带有尖刺的小巨龟甲片,把船舱包裹在内,且具有一个 形状的船首,整体船型很像一只海龟,故称龟船。龟船为多桅大索帆船,一般建造三层船舱,甲板面下最底层为货舱和基层船员的居住空间,甲板面上第一层为经济舱,第二层设置贵宾舱、船长室和船医室。龟船一张经济舱船票售价为六个银剑币,一张贵宾舱船票售价为四个圆金币。龙船则由于船身空间有限,航行舒适度也为人诟病,因此没有在顶层设置贵宾舱,而是将其直接作为船长室和船医室使用。中间层统一设置经济舱,一张船票售价为四个银剑币。最底层同样为货舱和基层船员的居住空间。从东唐大陆的牛角湾起航渡过安达拉海到达印第安大陆的树根海岸,龙船的行船时间大概为一个月,龟船则一般需要两到三个月。但是相比较而言,龙船的防护能力和安全性都较低,以往出现过多起海上事故。龟船由于加装了船舱顶部的坚甲,行船的稳定性和防护能力都较高,而且装载量远比龙船大得多,因此成为大型货船和载客游轮的主要船型。牛角湾作为乌鲁克王国南部海岸四个大型港湾中最重要的一个,平常停泊在湾内的船只数以百计,其中大多数便都是龟船。
此时,阿碧斯已经走到离第十三号码头不远的地方,他也早看到了并排站在码头边的波鲁克和帕兰诺。
“阿碧斯,现在都十点十一分了,你怎么来晚了?”波鲁克左手握着自己那个价值一个圆金币的怀表大声说道。
“‘乌拉’号龟船是十一点半才起航,没错吧?”阿碧斯快步走到他们的身前问道。
“嗯,没错。孔卡大叔正在那边看着他那几箱货物,等着待会儿吊运上船。”波鲁克答道。
“那你们在这里等下我,我去找下我的同事,交封辞职信,也拜托他待会儿检票的时候帮我留意下那个神秘人和我妹妹。波鲁克,你应该已经买了船票对吧?”
“嗯,前天孔卡大叔已经帮我买了。”
“呃,帕兰诺,你肯定还没买票吧?我过去顺便帮你买了,你等下再给我钱吧!”
“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帕兰诺冷笑着说道。
“什么,你身上没带钱?”阿碧斯立即转身走回来,一脸惊愕地盯着帕兰诺。
“你,你要离家出走,身上不带钱,那你怎么生存?”
“哈哈,我不知道,大不了去偷去抢呗,实在不行,就饿死在路上算了。”帕兰诺说到最后,竟然少有的在阿碧斯和波鲁克的面前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神色。
阿碧斯看到帕兰诺那副落寞的神情,沉吟了半晌,转惊为笑地大声说道:“唉,算我和波鲁克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朋友,不过你放心吧!有我和波鲁克在,绝不会让你饿死的。好啦,先这样吧!我过去找我同事。”阿碧斯话一说完,便转身走开了。帕兰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只觉一阵疼痛。
“帕兰诺,你,你真的那么恨你爸妈和你哥哥吗?”波鲁克低声问道。
“或许吧!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去那边走走,等下回来。”帕兰诺一边说着,一边便转身走了开去。波鲁克此时才意识到,刚才一脸平静地站在他身旁的帕兰诺,内心原来正经历着极其痛苦的思虑。他看着帕兰诺渐走渐远的身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转而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停泊在第十三号码头前方海面上的那艘“乌拉”号龟船。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终于要出海经历奇幻故事了,此时却弥漫一种淡淡的忧伤。前三章的整体氛围相当沉重压抑,这是我刻意营造的。人皆生自百苦根,七情六欲看心态。渡尽劫波没死掉,浑身清爽上岸来。痛苦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体验,痛苦会让我们难受,但是也会开拓我们的心境,使我们将来能够容纳更多的欢乐。一个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在傻笑的人,这种人我们一般把他叫做白痴,他的快乐是非常浅薄脆弱的。我们在路上遇到那些走路嘻嘻哈哈、自娱自乐的傻子,我们不会认为他们的人生是快乐的、幸运的,就是因为我们都明白他们的快乐是浅薄脆弱的,完全经不起推敲。你如果老逃避痛苦,不敢直视自己的心灵和人生的底蕴,那说句不好听的,岂不是也要做一个傻子?
从第四章开始,阿碧斯、帕兰诺和波鲁克一出海,他们三人的人生境界会豁然开朗,整个奇幻世界的广阔图景也会逐渐显现出来。经历过无比痛苦的挣扎,只要坚持到底不放弃,我们迟早会迎来阳光明媚的转机。哪怕等不到那个光荣时刻,我们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向死亡,直面任何可能存在于超凡空间里的神灵。我拼尽全力,我问心无愧,你们没把我的人生剧本写好,我早点死掉刚好可以来狠狠地揍你们这些神灵一顿。
读者朋友们,后面大多是开心的故事,前三章我让你们感到阴郁难受,后面十七章我会让你们觉得欢畅快乐。什么抑郁症,在我的字典里面没有这个词,这是不懂人生哲学的人才会患上的心理疾病。如果我的读者朋友里面有抑郁症患者,那你们别吃药了,看我的作品就行。是药三分毒,读书是良方。想要治好抑郁症,多向历史上那些圣贤伟人、英雄大师学习请教自然不治而愈。抑郁症的病根在于头脑迷茫、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耳朵软绵、鼻息堵塞、口舌浊臭、四肢懒惰、私欲浓重,把这些病根拔除,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过这也是要看天时地利的,想要治好病,必须走疗程。客观环境的制约会对治疗效果产生很大影响,我们得努力克服,坚忍等待,直到转机出现,自然安康平和。
截至目前,我公开发表的作品包括文案A、文案B《逍遥游全传》、文案C《插播一则政论时评》、这部奇幻小说的前三章(只差一段)以及十六首原创诗词,但凡有些文学修养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世界级的大文豪才有我这样的文笔,我就是一个世界级的大文豪。但是我注意到有一些朋友直到现在还在观望,不肯接受我的请求帮我转发文案B《逍遥游全传》,仍抱有侥幸心理,妄想看我的笑话,窥伺我后面的作品会不会出现什么粗疏错漏,到时候可以跳脚出来大加嘲讽。我在这里向这一小部分朋友提出一个建议,看笑话一定要凑热闹,你们那一小撮人看笑话太过猥琐了,应该帮我转发文案招引更多网络黑喷,让他们跟你们一起来看我的笑话,这样才够意思嘛!快点帮我转发文案B吧!我本来就准备了很多套路来耍弄网络黑喷,到现在居然还毫无用武之地,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唯有直言,方见真诚。某些朋友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帮我转发文案B《逍遥游全传》,说白了无非就下面四个原因:
第一是没看见。没看见那就算了,我总不能真的逐个去私信你们问问谁没看见我发的朋友圈吧!那样会烦扰朋友们的生活,这种事情我不做。
第二是没眼看。没错,你就是妒忌我。但凡有些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我的作品是国内同领域里最顶尖的,只要真心爱护我,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肯定会积极主动地帮我转发文案B,替我分担一些做网络营销工作的压力。大部分朋友都是这种好心人,我非常感谢,以后一定找机会报答回馈。至于个别妒贤嫉能的朋友,我只想问你两句话:问心是否感到愧疚?晚上睡觉是否安稳?
第三是看不惯。我们在生活当中遇到狂傲的人,普通人的第一心理反应肯定是不爽,然后是等着看笑话、加黑喷。但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大多是狂傲的,你们如果因为一个人狂傲而否定他、讨厌他,那我只能说你们的心胸太过狭隘、见识太过浅陋,历史上比我狂傲的人多了去啦!特别是那些搞学术哲学的,十有八九都是把自己当成神一样看待。历史上和现实中我见过的狂人太多了,因此我见多不怪,你们则少见多怪。
一个人真有才学,狂傲是很正常的,这是自信的外在表现。我已经做到的,直说无妨;我还没做到的,谦虚谨慎。文案A里面凡是我已经下结论的观点,我手头上的作品都能支撑起来。至于一些表达期望和展现自信的观点,我又没下结论,将来能不能做到,以后你们再观察。
1、我说自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思想家和政治家,文案C足以证明。至于平衡价值理论,那是我的杀手锏,若非等到最后关头,我绝对不会发表。更何况那些网络平台老是有敏感词汇拦阻与政治问题规避的提醒和要求,我到时候就是想发表也不见得能够发表出来。除非我顺利地成名出书,然后说服某个大胆的编辑出版我的政论文合集,里面偷偷地把平衡价值理论夹带进去,神不知鬼不觉,你们装傻充愣买来看,一目了然,自然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禁不住把家里面的桌案都拍散架,最后被你们的爸妈或者配偶狠狠地臭骂一顿。你们的儿女肯定不敢问你为什么突然间发疯一般老是拍案叫绝,但你还是会忍不住兴奋地告诉他们,“小子,你老爹/老娘我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绝世奇才!”
2、我说自己写的奇幻小说是国内最顶尖的,前三章这样的文笔你们还不信服吗?非得等到我把整部《神木森林》都连载完毕,你们才来点赞说好话,那样未免显得你们太没有文学鉴赏眼光和艺术审美水平了吧!果真如此,我会为你们感到十分遗憾。
3、我说自己写的中国古典诗文历史第一,文案B和已经发表的十六首原创诗词足以证明,如果你们一定要等到我把文案D《冰玫瑰赋》和文案E《大学赋文》发表出来才心服口服,那也行。但是那时候你们再帮我转发文案,对我来说帮助效果会大打折扣,因为接下来我就要集中精力做微博营销和天涯推广了,一旦我把这两个战场拿下,微信朋友圈对我来说就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之所以一开始就在微信朋友圈发表文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朋友帮我分担一些起步阶段做奇幻小说网络营销工作的压力。
第四是看不起。唯有高德之士方能鉴赏远志之才,自从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我才能长期忍受旁人的笑颜戏目。想当年曹操去见名士许劭求评点,许劭一气之下对他说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一经典预言。有见识的人就是这样,见微知著,独具慧眼,哪怕一个人贫穷潦倒,他也能看出其内在潜藏的巨大能量。我的恩师黄教授就是这样的远见卓识之人,他老早就看出我这人不简单。
唉,直到现在还不肯帮我转发文案B 的这些朋友,我是真为你们感到伤心啊!我之所以把你们拉入可视标签群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相信你们的人格和文学审美水平。我相信你们,你们却不相信我,这样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难不成是真看不起我,要跟我一刀两断,就此形同陌路?我是一个德才兼备的杰出人物,你们不跟我做朋友,那你们要跟谁做朋友,跟小人、坏人、恶人吗?
认识就是缘分,缘分就是责任。我今生有幸遇见你们,我感到很荣幸,过去我没能耐,没办法帮助你们,我感到很惭愧。但是我通过十几年的艰苦奋斗积累下大量经典作品,现在公开发表正好出道成名。今年我咸鱼翻身,明年我就大鹏展翅,你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一人得道,朋友沾光。你们现在帮我,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难不成以后我会忘恩负义吗?那是不可能的。快来支持帮助我吧!我非常需要你们来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我对人性和人心具有广泛深刻的洞察和感知,一般人休想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弄虚作假、胡作非为。我要跟你们做朋友,怀揣一颗真心;你们要跟我做朋友,请带一份诚意。唯有团结友爱,我们才能共同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还很穷,你们这些达人难道不该帮助我吗?以后我也变成达人,我再回过头来帮助穷人,这就是邓小平爷爷说的“先富帮助后富”。我们都是中国人、华夏儿女,都是他老人家的子孙后代,怎么可以不听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呢?话说至此,你们好好考虑,我等着你们破冰伸手的消息。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7过了约半个钟头的时间,阿碧斯便一路摇晃着脑袋走了回来,只见他的手上已多了两张印花船票。
“真蛋疼,一下就花了我十二个银剑币,要是真上了船,两个月吃喝拉撒的,怎么的还得花掉两三个圆金币,唉,银钱难赚啊!我这个月的工资算起来应该有一个银剑币多一点,但那个死胖子凯莫多经理偏偏推三阻四的不肯结算给我,哼,我差点没忍住揍他一顿。咦,帕兰诺哪儿去啦?”
“他在那边散步,喏,正走回来呢!”波鲁克指着东边海滩的方向说道。
“哦,我看到了,一下就走了那么远啊!还有多少时间开船?”
“现在快十一点了,还差八分钟。”
“一般开船前半个钟开始检票上船,你看看,越来越多的人正向我们这里走来,真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要是让我看到他,我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会把狄波拉救回来的。”
“你也不用这么冲动。我不是说过吗?那个神秘人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狄波拉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波鲁克听到阿碧斯说的话,嘴唇微微颤动,终究没有再说出一句话,而是把目光转向那艘“乌拉”号龟船。阿碧斯站在他的旁边,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聊天说话了。最近这两年,波鲁克出了两次海,回来在家的时候一直在忙米其林饭馆的生意。而他则深陷人生的低谷,一直过着一种相当颓唐的生活。现在他看着波鲁克的右边侧脸,竟然觉得他瘦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些棱角和锋芒。一想至此,他禁不住细细打量起面前的波鲁克:波鲁克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他自己好像从不在意,也从不打理。一对细窄的眉毛很好地表现出他胆小懦弱的性格。他因为从小就帮家里的饭馆干活,也怕上街被当地的流氓地痞欺负,所以很少外出,皮肤比起一般男孩要白嫩得多,脸上更是连一点痘印都没有,不过倒是跟他的妹妹莎伦一样有一些浅淡的雀斑。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小,还老是因为胆怯不敢直视别人而眯成一条缝,这使得他看起来总是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的鼻梁又直又细,鼻尖却是十分圆隆。他的嘴唇很厚,但却过于苍白,看起来竟有些病态。他很喜欢吃,也很能吃,他那两边鼓鼓囊囊的圆腮帮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他平时一笑起来,两排雪白的牙齿倒是十分惹人注目。他长着一对扇风耳,这倒是对他爱打听闲事这一趣味大有帮助。他的身材用“圆滚滚”这个词来形容是极为恰当的,他的脖子、肩膀、手臂、手掌、手指、胸围、腰间、屁股、大腿、小腿等都是圆滚滚的,肥得一团和气,没有一点棱角,简直像个球一样可以在地上飞快滚动。他比阿碧斯略高一点,动作行为比起一般人来都要显得迟钝笨拙。他有一个广为人知的花名——“红猪”,这是因为二十岁的时候,他为了狄波拉跟一群十几岁的小混混打架,被围殴倒地之后连裤子也被拉扯脱掉,露出了一条四方红内裤,于是被那群小混混到处耻笑。后来虽然阿碧斯狠狠地教训了那群小混混,但是波鲁克的这个“红猪”的花名却已广为流传。当然,波鲁克自己对这个花名倒是不甚讨厌,于是阿碧斯和帕兰诺有时也这样称呼他。波鲁克常穿一条蓝底棉布吊带裤搭配一件条纹海军服,这种穿搭风格据说是从他那个早死未曾见过一面的当海兵的爷爷那里继承下来的。他的爸爸麦丘平常也多是这样穿搭,据说还曾多次在波鲁克面前吹嘘自己当年就是靠这一身鲜亮的行头泡到了他的妈妈艾美。波鲁克从二十二岁生日之后便常常戴着一顶橙黄色的棉线纺织圆帽,只因为这顶帽子是狄波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些都是波鲁克一贯的外貌和风格,他现在的模样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但是不知怎的,阿碧斯就是觉得波鲁克变了,他不仅身材消瘦了一些,浑身上下还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坚毅和锐气。
想到这里,阿碧斯不禁脱口而出:“波鲁克,你比起以前来,变了许多。”
波鲁克突然听到阿碧斯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初时满脸惊愕,呆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真,真的吗?”
“嗯,虽然我说不清楚,但是你真的变了许多,可能跟你出过两次海有关吧!见识多了,人的气质也就变了。说到这一点,我真的有点羡慕你,这次出海,你就当我和帕兰诺的向导吧!”
“好的,没问题。”波鲁克听完阿碧斯说的话,禁不住满脸兴奋地点头答道。
然而就在这时,刚好走到他们两个身边的帕兰诺突然大声喊道:“你们看,船头上面站着那个人。”
一听到帕兰诺的话声,阿碧斯和波鲁克立即把目光转向“乌拉”号龟船的船头。这时,只见一个头上缠着一条紫红色头巾、手执一根蛇头黑铁杖、身穿一条淡青色束腰秋麻布长袍的人赫然站立在“乌拉”号龟船的前部甲板上,也正目光犀利地直视着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他们三个人。
“就是他,就是他劫走了我妹妹,快,我们快上船。”阿碧斯话未说完,人已经快步冲上第十三号码头,这时他的前头正排着一条人群的长龙,每个人都在等着检票上船,但是阿碧斯此时心急火燎,也顾不得遵守秩序,便一路挤开人群来到了检票闸口,波鲁克和帕兰诺自然也是紧跟着他。
“卢卡斯,我和我这两个朋友有急事,你先让我们上船吧!”阿碧斯急匆匆地对着他的同事卢卡斯说道。此时阿碧斯已经一眼瞥见那个神秘人消失在了甲板上。
“嗯,好的,不过上面还在吊运货物,你们要小心点。”卢卡斯收下阿碧斯递给他的三张船票,迅速扫了一眼,撕掉票根之后,便放开铁制闸门,让阿碧斯他们三人先上了船。这时,排队的人群中有些人见状立即起哄吵嚷起来,卢卡斯于是掏出手中的怀表看了看——“十点五十九分”。
“好了,到点了,大家拿好手中的票,检票上船了。”卢卡斯大声呼喊道。排队的人群听到他说的话,便都拥挤着向前,一个个背包扛箱地争着登上船去。
此时,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他们已经在船上甲板搜了一圈,岸上的那台安梯基齐拉机——一种码头上专用的十几米高的塔式木制起重机,也已经把最后一批货物稳当地吊运到了船上。然而就在这时候,偏偏人群又都争先恐后地涌上船来,阿碧斯他们被人群推搡着,实在是很难搜寻那个神秘人的踪影。就这样坚持了几分钟之后,阿碧斯终于大声向被人群远远推开的波鲁克和帕兰诺喊道:“先进船舱找好我们的床位,等人群安定下来开船之后再找……”
阿碧斯话未说完,自己已被人群拥挤着进了船舱。至于波鲁克和帕兰诺,他们两个也都在人群中奋力挣扎,最终挤进了船舱里面。就在这种混乱不堪的登船场面中,码头上的卢卡斯用手中的牛角号接连吹出三声长响,“乌拉”号龟船上的船员很快拉起船锚、扬起风帆,副船长弗拉斯克在船尾的围栏圆台操控舵轮,“乌拉”号龟船开始缓缓地驶离第十三号码头,向着牛角湾外那片无比广阔的海面一路掠波而去。
然而此时的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并不知道,沙里纳斯小镇上正因为一件百年一遇的命案而炸开了锅。早上九点半的时候,在位于东边富人区四号街街角的红袖帮公馆中,红袖帮的帮众突然发现自己帮内以老大马杜罗为首的五个头目全部被人杀死,五个人的喉咙处都赫然钉着一枚实心的蛇形青铜镖……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真正的杀手都是十分狠辣的,神秘人帮阿碧斯躲过了一劫。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4. 海上奇遇
○18七月二十日的中午时分,距离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他们三个人出海已经过了四天的时间,“乌拉”号龟船照常行驶在风浪平稳的海面上,阳光明媚,海鸟飞鸣,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惬意舒适。然而他们三个人背靠着“乌拉”号龟船前部甲板的左边舷墙,瘫坐在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却都愁容满面,看起来心事重重。
“除了贵宾舱不准我们进去,其他地方我们都搜了个遍了,我敢肯定那个神秘人和我妹妹一定在贵宾舱里面,只是,我们到底怎么才能进去呢?”阿碧斯从嘴里吐出一个厚重的烟圈,左右晃动着脖子说道。
“那个服务员不是说没有在上面看到我们要找的人吗?”
“哎呀,波鲁克,你没看出来吗?那个人贼眉鼠眼的,一脸贪财样,没准早被那个神秘人收买了,故意说些谎话来骗我们。”
“应该不会吧?你不是给了他一个银剑币吗?”
“一个银剑币算得了什么,要是真的卖得动他,他早就放我们进去了。”
“那要不,我再给他几个银剑币,只要他肯放我们进去贵宾舱,哪怕要一个圆金币我也舍得给他。”
“波鲁克,这不是多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主要还是,我,我……”
“主要还是什么?”波鲁克追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付那个神秘人。”阿碧斯不禁露出一脸窘态。
“那,那难道就任由他劫持着狄波拉吗?”波鲁克的语声禁不住有些激烈起来。
“你别着急嘛!反正现在还有时间,大家都在这艘船上,总不见得那个神秘人会带着我妹妹跳海逃走的。你让我再想想,到底该怎么办?”阿碧斯说完,把手中那根卷烟的烟头扔向了背后舷墙外的大海。
帕兰诺看到阿碧斯和波鲁克都露出一脸的无奈和焦躁,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道:“依我看,要不干脆就按下性子来,等到下船的时候我们先到码头上等着,等到那个神秘人带着狄波拉下船,我们再正面跟他对付吧!”
“这,这恐怕行不通,因为那个神秘人武功很高,要是让他下了船,他很可能轻易地就摆脱掉我们的纠缠。”
“他不是带着你妹妹吗?这样施展武功会有所影响的吧!你只要缠住他,我和波鲁克不就可以把你妹妹抢过来了吗?不然的话,你要是真跟他在船上动手,我和波鲁克即使把你妹妹抢过来了,我们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
“这,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但关键是,我到底能不能缠住那个神秘人……”阿碧斯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好吧,就依你的计划行事,帕兰诺、波鲁克,你们一救回我妹妹就别管我了,直接跟着孔卡大叔赶快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那,那你怎么办?”波鲁克一脸关切地问道。
“我,哼,既然天意如此,六年前的那次奇耻大辱我可从来没忘记过,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拼尽全力,哪怕是搭上我这条命,也得试试看现在的我,究竟在武功的造诣上还离那个神秘人有多远。波鲁克,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妹妹有你照顾,我是十分放心的。要是到时候真能出现什么奇迹,比如说那个神秘人刚好拉肚子,体力不支,被我一招击败,那就太好了。唉,本来这次能出海到印第安大陆,我是真想在救回我妹妹之后,找个机会进去那个神木森林里面看看。对了,帕兰诺,你还记得巴比松图书馆的管理员桑丘大叔吗?”
“当然啦,你可别忘了,巴比松图书馆也是我常去的地方。但是,桑丘大叔不是已经在去年的九月份去世了吗?我当时本来还想去参加他的丧礼,不过后来有事耽搁没去成。”
“是啊,桑丘大叔是个老好人,他办丧事的时候我还去帮忙抬他的棺材到郊外墓地入葬呢!他跟我爸是好朋友,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我记得我刚到图书馆打杂帮忙的时候,他就很喜欢跟我讲他青壮年时代当水兵时的那些冒险故事,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终生引以为憾、从未去过的那个神木森林。他总说那里是一个世上最奇妙惊险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神兽妖怪,还有很多奇花异草,据说是十大灵族中那个叫绿精灵的灵族统治着那里,他们每个人都射术高强,无论男女,都是勇猛无敌的战士。唉,一直以来,我是做梦都想去那个神木森林里面探险一番。”
“你别一副好像自己死定了的口气行不行。你不是一向都很自负的吗?怎么这次跟个怂包软蛋一样?”帕兰诺突然冷言说道。
“哈哈,你说得没错,自从被那个神秘人一招击败之后,我这六年来忍辱负重,一直在暗地里苦练武功,现在即使比起他来,还差得很远,但想来也绝不是连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我想想看,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使些阴谋诡计,反正那个神秘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哈哈,这就对了,打不过就用点计策,再不行也得死缠烂打,你到时候可绝不能让那个神秘人脱身来追我和波鲁克。不然的话,我肯定立刻把你妹妹奉还给他,自己溜之大吉。”
“好啦,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就放心吧!”阿碧斯话音未落,这时那个收受了阿碧斯一个银剑币的服务员突然向他们三个人坐着的地方走了过来。
“哟,三位小哥,这么空闲在这里晒太阳啊!贵宾舱有人叫我送这样东西给你们,我现在送到了,你们自己看看吧!”那个服务员把手中一样用一块青布包着的东西递给阿碧斯之后,特地向他们三个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才转身走了开去。
阿碧斯一把那样东西接到手上,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他面色凝重地把那块层叠的青布打开来,果然是一枚蛇形青铜镖。阿碧斯照上次那样用三根手指转开镖头,从中空的镖身里面拿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非常清秀端正的一行字——“下船相见,不要心急”。
“这是狄波拉的笔迹。”波鲁克急声说道。
“嗯,没错,是我妹妹的笔迹。”
“看起来,狄波拉应该没受到什么胁迫。你们看,这些字看起来每道笔划都写得很端正工整,显然你妹妹写这些字的时候,心态十分从容,不是在那种被人逼迫的情况下写出来这些字的。”
“嗯,帕兰诺,你的观察力十分不错,这也算印证了我的判断,那个神秘人主要还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到底想引诱我到什么地方去?最终究竟想对我做什么事情?”
“又或者,是想让你为他做什么事情。”帕兰诺补充说道。
“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波鲁克还是一脸着急地问道。
“还是按帕兰诺说的做吧!静观其变,我也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下船的时候该怎么对付那个神秘人。”阿碧斯说完,和帕兰诺对视了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到波鲁克的脸上。他看到波鲁克脸上紧张的神情渐渐舒缓了下来,并没有表示不同的意见,他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样,他们三个人都同意暂时把解救狄波拉的事情抛开一边,由此在“乌拉”号龟船上度过了一段相对轻松愉快的时光。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终于提到“神木森林”,这里算是一次勾引。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19“乌拉”号龟船的航运船龄已经超过七年,虽然没有“基努·里维斯公爵”号和“拉弗洛尔”号那样的赫赫威名,但在来往东唐大陆和印第安大陆的船员和乘客中间还是享有非常不错的声誉的。“乌拉”号龟船上经过几年时间的人员调整,目前配备一个统领全体船员的正船长,一个专门负责在船尾的围栏圆台掌管舵轮和罗盘的副船长,一个负责巡视全船、抓捕盗窃、检查船票等具体工作的副船长,一个船医,一个负责服务贵宾舱旅客的高级厨师,两个负责服务经济舱旅客的一般厨师,三个木匠兼杂役,四个水手兼操帆手,一个主桅瞭望员和一个无帆艉桅瞭望员,两个巡警,两个贵宾舱专属服务员,总计二十名船员。
“乌拉”号龟船的中部建装三根桅杆,主桅杆满挂横帆,前桅杆挂多面三角帆,后桅杆挂两面纵帆。顶层船舱设置十二个贵宾房、三个船长室和一个船医室,中间层经济舱设置六十个床位,住满旅客的话,拖家带口的一般都有近百人。按照约定俗成的一种规则,经济舱里面的成年男子一般都会被强制性地分成四或五个班,轮流负责提吊海水的工作。有些穷人为了免费获取食物,还会主动请求到船上的厨房干杂活,甚至帮忙做刷洗船上的厕所和甲板等清洁工作。每艘来往航行在安达拉海上的龟船,都载着几个甚至十几个穷苦的移民家庭。有些平时专营走私的造价低廉、质量粗劣的龙船,更是专为偷渡客服务的。这些龙船经常发生海上事故,以往已经把成百上千偷渡移民的穷苦家庭送进了苍茫的海波之中。
“乌拉”号龟船上的食物非常单一,开始两周阿碧斯他们还能经常在拌饭里面吃到一些蔬菜碎屑,后面的两个月几乎顿顿都是吃海鲜杂烩饭。这种用虾仁、鱼干碎和辣椒酱掺和杂豆、粗粮做成的杂烩饭,阿碧斯他们一开始吃的时候都觉得味道还算挺不错的,就是口感对于吃惯清淡饭菜的人来说稍微辣点。但是连续两个月都吃这种海鲜杂烩饭,阿碧斯他们三人都觉得自己的口气充满了腥臭味,互相之间面对面说话的时候都不得不有意地把自己的脸各扭向一边,这样才不会被对方的口气直接熏到。至于淡水资源则更是十分紧张,一般冲洗厕所和清洗船身都是用每天提吊上来的海水,日常生活使用的杯盘碗碟等物品也是先用海水洗刷几遍之后,最后再过一遍淡水。除此之外,船上的所有人全部都被硬性要求间隔一个月以上才能洗一次澡,这也就是说船上的人在航行途中最多只能洗两次澡。而且洗澡一般都是先用大索桶提吊上来的海水搓洗身体,再用严格配给的半桶淡水冲淋全身,因此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坚持捱到下船才去岸上的旅馆洗澡。由此可以想见,在几乎全封闭的船舱里面,气味是何等难闻。贵宾舱还好些,因为基本上有钱的旅客都会自带香水。当然咯,住贵宾舱的人还享有很多其他方面的特权,比如说可以不用干活,不像住经济舱的成年旅客一样被要求去轮班提吊日用海水。但是住贵宾舱航行一趟,船票钱加上途中消费就要十几个圆金币,一般人根本就负担不起。所以说,人穷就是诸事不便,还经常得被人呼来唤去地干些免费的苦活。阿碧斯从小就深明这个道理,因此在这种事情上一般都是跟其他穷人一样逆来顺受。但是要真计较起来,那三个木匠兼杂役也实在是欺人太甚,瞧他们那副做派,简直都把自己当成这艘“乌拉”号龟船上最权势嚣张的人了。每次阿碧斯一见到他们,他们要么就是在对人破口大骂,要么就是在催赶人干活。阿碧斯心想:“他们这三个人哪里还算是杂役,分明就是什么活都不用干的督工嘛!”在他们这三人里面,有一个名叫斯塔布的,老是威胁阿碧斯他们三个人,说不好好干活就把他们都扔到海里去喂鱼。阿碧斯他们三个人可以说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考虑到那个神秘人在船上不好惊动他,阿碧斯没准早就一脚把他踢下海了。
不过,在这段两个多月的漫长航程中,八月二十一日、九月二日和九月二十四日分别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令他们三人兴奋不已,久久都难以忘怀。
八月二十一日的中午时分,他们三人和孔卡大叔正在经济舱尾部的餐厅吃饭,突然听到前部甲板上传来很多人的欢呼声,他们三人赶忙吃完剩饭跑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便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远古遗址——卡拉克穆尔世界大棋盘,它高高地耸立在大海之上,由一百零八根巨大的海英岩石柱支撑着。听船上的人说,这个世界大棋盘是由远古的石巨人一族建造的,是两千年前领导十大灵族抗击灭世洪水的大盟主——人类始祖王伏羲与南冰大陆的鱼鹰族大首领哥利亚的对弈之处。有人还说,在这个世界大棋盘的某个地方,藏着一部远古的神秘棋谱,里面写满了关于未来世界的预言。还有一些人说,如果行船经过这个世界大棋盘的时候,不往海里面扔一枚古铜刀币,那就很有可能遭遇可怕的海难。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他们三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心里都感到惴惴不安。
九月二日早上大约十点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在甲板上看海鸟飞鸣。这时,波鲁克突然指着船头左前方稍远处的海面惊叫起来。阿碧斯和帕兰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大群海鸟正停歇在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小岛上面。然而奇怪的是,那个小岛好像正在移动。等到“乌拉”号龟船稍微靠近一些的时候,那个小岛前方的海面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乌 ,把阿碧斯他们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孔卡大叔微笑着告诉他们,那就是海里面的小巨龟。
九月二十四日的傍晚时分,阿碧斯他们三人正和其他十几个旅客在甲板上看落日,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头海龙。它们都从海里伸出一条长长的脖子,齐刷刷地向着“乌拉”号龟船张望。听船上的人说,这些长脖子的海龙又叫蛇颈龙,看到它们,意味着再过几天就要到达印第安大陆了。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我的奇幻文笔开始纵横驰骋了!




楼主:吾乃鸦王  时间:2020-06-10 15:59:46
○20就这样,经过两个多月的航程,阿碧斯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印第安大陆北部的近海海域。此时的阿碧斯、波鲁克和帕兰诺都因将要下船与那个神秘人正面对抗而感到十分紧张,然而令他们感到困惑的是,船上的船员好像也跟着他们三人变得紧张起来。船长罗达·蒙特更是在九月二十六日的中午时分下达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命令,禁止所有旅客出舱活动。这个命令就连已经出过两次海的波鲁克都感到十分不解,不过孔卡大叔很快就向他们三个人说明了其中的因由。原来,在印第安大陆北部的近海海域,生活着一种叫做卡巴的神秘生物。它们都长着一张猴脸和一身黄绿色的皮肤,背上则长着一副乌龟壳,拥有蹼状的手脚,还有一条令人生畏的强力长舌。船员一般都把它们叫做水鬼,印第安大陆北部沿海地区自由城邦的人则一般把它们称为卡巴。还有一些生活在印第安大陆北部山区的人,因为在一些河流的岸边也见过它们,而且远远看去觉得它们的长相有点像人类的小孩,于是就给它们取了个“河童”的名字。此外,人们普遍传说这种叫做卡巴的神秘生物,很可能是十大灵族中已经灭绝的龟背猿人一族的变了种的后代。但这些都不是这种神秘生物引人关注的主要原因,它们之所以如此令人畏惧,是因为它们都是吃人的怪物。它们通常只在大雾天气进行捕食,捕食的地点一般是那些在印第安大陆北部近海海面上航行的船只。过往已经有不少船上的旅客,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将船长的警告置之不顾,偷偷跑到外面的甲板上想一睹水鬼的真面目,结果都被水鬼用长舌卷走吃掉。如今船上有些阅历和见识的乘客,一听到水鬼的名字,都不禁心存恐惧。最近这几天海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这就预示着那些水鬼很可能来袭扰,因此船上的船员都变得十分紧张。孔卡大叔在安达拉海上已经来往了几十次,在这三十几年的航船经历中,他已经有七八次遇到这种情况,也见过那些水鬼的模样,所以他的心态并不慌张。阿碧斯和帕兰诺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都毫无畏惧,相反倒是满怀激动,一心想要见识一下这种神秘的吃人怪物。唯有波鲁克,由于一向胆小,还是难免露出了一些怯意。
等到第二天的午后时分,海上的大雾渐渐散开,主桅杆上的瞭望员已经可以从单筒望远镜中看到树根海岸的轮廓。但是船长罗达·蒙特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坚持让船上的乘客都聚集在船舱里面,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去甲板上活动。在下午三点七分的时候,主桅瞭望员和艉桅瞭望员突然吹响了牛角号,船上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这时,孔卡大叔微笑着对阿碧斯他们三个人说道:“水鬼来了!”
船舱外面的牛角号还在连声响起,船舱里面的一些乘客却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争抢着手脚并用搭上门后的构架,透过大门上方那道狭长的横木格窗窥视前部甲板上的动静。这时,只听见几个人已经连声惊叹起来。
“你们看,那就是水鬼,果然长着一副吃人的模样。”
“哈哈,它们背后那个东西还真像乌龟壳。”
“你们快看,它们吐舌头了。哇,三四米长的舌头。”
“又来了两只。护桅索和转帆索上面各搭着一只,大吊钩上一只,绞车上一只,绳梯横索上又来了两只,总共来了六只啦!”
“嘿嘿,大哥,这么稀奇的怪物,要是抓到岸上卖了,一只估计要值十几个圆金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尖声说道。
“哈哈,兄弟,我也正有此意,想来今日也该是你我兄弟发这笔横财。”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粗声应道。
“不瞒大哥,小弟腰间这几天早把长绳缠好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门出去吧!”
那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话一说完,便跳下门后的架构,把挡在身前的一个巡警一把推开,然后不由分说地推出两道粗重的门闩,一下就闪身跳了出去,那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紧跟着也跳到了前部甲板上。这时,阿碧斯和帕兰诺一看到这番情景,赶忙抢在其他人之前把那道敞开的半米宽的门缝给霸占了,其他几个胆子大的旅客也拥挤着凑到他们两个的身后观看甲板上即将展开的惊险搏斗。
“那个胖子叫哈勒姆,会使一双虎爪;那个瘦子叫乔瓦尼,会使一对蛇拳。我刚上船的那几天向他们两个讨教过一些招式,他们两个是拜把子兄弟,武功都算挺不错的。”阿碧斯一边直盯着甲板上的情状,一边低声说道。
“那他们两个的武功比起你来,怎么样?”帕兰诺也是一脸紧张地盯着甲板上的情状问道。
“呵呵,完全不是我的对手。”阿碧斯用左手摸了摸腰间的那把取名为“鸦鸣”的匕首,一脸冷峻地答道。


作者自我鉴赏评论:看过小泉八云的代表作《怪谈》,你们就会知道卡巴/水鬼/河童的出处了。







楼主:吾乃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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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05 21:16:26

更新时间:2020-06-10 15:5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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