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小说《煤殇》作品介绍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煤殇》是原创作品。
这是一部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品。与《人民的名义》风格相似，情节曲折，惊心动魄，故事吸引人的眼球。
有人说，作家是时代的记者，本书的作者以法律顾问工作笔记的方式真实的反映了我国改革开放30年来煤炭行业发展的历程为主线条，围绕利益之争的这个大舞台，记录了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央企,地方国企,民营企业,多方利益主体围绕经济利益，在煤炭资源的管理、采煤、夺煤、保煤、护矿、争地盘、占山头的利益冲突，上演了地方政府和煤炭国企的不和谐因素，演绎了国企和民营企业的煤炭争夺战，反映了护矿保煤和偷煤抢煤的社会治安状况，揭露了不正常的政商关系下派生的大吃大喝和请客送礼等不正之风。
本书开头以金胜关煤矿为护矿保煤与私营企业鑫煤公司发生对峙，产生冲突，护矿职工正当防卫，打死抢煤的老汉，引发刑事案件，当地公安机关站在地方保护主义的角度，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再次发生冲突，将事件引向高潮。围绕这一事件，企业和地方，还有上级部门，多方利益主体纷纷登场……
接着以30年来煤炭行业发展的历程为主线条，围绕利益之争的这个大舞台，资源开采的体制还没有脱离计划经济，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及私营企业并存亮争。煤炭资源所有权与开采权分离，管理权与监督权分离。演绎了政商勾结、利益输送、矿难、诉讼、反腐倡廉、一大批领导被抓等一系惊心动魄的情节。
本书还真实的反映了企业法律顾问的生存环境，工作状态，存在的困难和问题，探索了未来企业法律顾问工作的趋势和发展方向。
提出一个时代话题，企业要合规管理，合规者生，违法者亡。以法律顾问维护企业合法权益为主线，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演绎了突破官场陋习，冲破企地利益矛盾，解决棘手疑难法律问题，有谈判、诉讼、反腐的曲折故事，企业最终走上合规的道路。
这是一部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品。与《人民的名义》风格相似，情节曲折，惊心动魄，故事吸引人的眼球。
有人说，作家是时代的记者，本书的作者以法律顾问工作笔记的方式真实的反映了我国改革开放30年来煤炭行业发展的历程为主线条，围绕利益之争的这个大舞台，记录了一个省，一个地区，一个央企,地方国企,民营企业,多方利益主体围绕经济利益，在煤炭资源的管理、采煤、夺煤、保煤、护矿、争地盘、占山头的利益冲突，上演了地方政府和煤炭国企的不和谐因素，演绎了国企和民营企业的煤炭争夺战，反映了护矿保煤和偷煤抢煤的社会治安状况，揭露了不正常的政商关系下派生的大吃大喝和请客送礼等不正之风。
本书开头以金胜关煤矿为护矿保煤与私营企业鑫煤公司发生对峙，产生冲突，护矿职工正当防卫，打死抢煤的老汉，引发刑事案件，当地公安机关站在地方保护主义的角度，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再次发生冲突，将事件引向高潮。围绕这一事件，企业和地方，还有上级部门，多方利益主体纷纷登场……
接着以30年来煤炭行业发展的历程为主线条，围绕利益之争的这个大舞台，资源开采的体制还没有脱离计划经济，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及私营企业并存亮争。煤炭资源所有权与开采权分离，管理权与监督权分离。演绎了政商勾结、利益输送、矿难、诉讼、反腐倡廉、一大批领导被抓等一系惊心动魄的情节。
本书还真实的反映了企业法律顾问的生存环境，工作状态，存在的困难和问题，探索了未来企业法律顾问工作的趋势和发展方向。
提出一个时代话题，企业要合规管理，合规者生，违法者亡。以法律顾问维护企业合法权益为主线，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演绎了突破官场陋习，冲破企地利益矛盾，解决棘手疑难法律问题，有谈判、诉讼、反腐的曲折故事，企业最终走上合规的道路。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长篇连载小说《煤殇》一
第一章 利益冲突
1998年9月15日上午九点，鑫煤公司在金胜关县北垭口进行矿井挖掘施工，掘进人行下井道，一声炮响后，火药烟直向上窜，巷道内立即有丝丝清新空气在流动的感觉。技术员雷鸣大叫：“通了！通了……穿出地面了！”雷鸣一脸灰尘，黑乎乎的煤灰下，满脸的黑皱褶子，掩饰不住的滑动着，露出老脸的皮笑肉不笑，炮烟顺着山体土石砾层被炸的裂缝往上冒出，四散的黑烟好像是他们家的祖坟冒了烟，要发财了！
终于打通了进入煤层的洞，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爬了进去，伸手抓着煤屑，仿佛金子到手了，不错，那是能换来钱的"黑金"，洞里尘埃还未落定，呛得人呼吸不畅，肺里满是爆炸后的硫磺和煤灰味，他们又爬出来，欢呼着发财的狂喜，尽情的吸着外边新鲜的空气，享受着夕阳余晖的温暖。外边接应的人又放了一挂鞭炮，给每个人的茶杯里倒满了酒，庆功喝酒。
雷鸣得意地和大家碰着杯，高兴地说:"黄总祖坟冒烟了，那里修来这么好的运气，埋藏浅，煤层厚，质量好，面积又大，又拿下一个聚宝盆，该发大财了。"
炮烟升出地面了，剩下来的就是打眼放炮，向下扒戈壁土了。
离此不远的垭口的另一边，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值班员程中和武进及张兴正在煤矿值班，“轰”的一声爆炸，大地在颤抖着，西山边冒起了青烟。
“不好，有人在爆炸掘井，快去看看。”程中一边喊着，顺便拿起工装套在身上，三人急匆匆顺着声音和冒烟的地方赶了过去，看见有二十余人，开着推土机，拿着钢矸，铁锤，铁锨，做矿井生产前的基本巷道的开拓施工。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悄无声息的突然在这里打出一口矿井来！
程中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你管老子是哪个单位的，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位穿着黑乎乎，脏兮兮衣服的小伙子，斜着眼睛，横横地回答着。
“我们是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这里是我们胜关19井的区域，我们当然要管，最近没有听说我们的上级部门安排在这里施工，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程中说话也硬了起来，走上前去，一点也不示弱。
对方一个指挥施工的小头目，不耐烦地挥着手说“狗逮耗子多管闲事，不管你是哪个公司的，没事站一边去，少啰嗦，别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要影响我们干活，弟兄们，抓紧干。”
程中三人看对方人多势众，说了白说，挡也挡不住，赶快跑回值班房，通过座机电话向金胜关煤矿调度室汇报。当时手机还是稀罕物，以他的级别和经济能力还配备不了手机。
一个多小时后，金胜关煤矿调度室和外协科派人赶到，了解情况，鑫煤公司现场负责人雷鸣拿出一沓资料说：“我们有金胜关县政府发给富强煤矿公司的釆矿许可证，有鑫煤公司和富强煤矿的联营合同，还有征地手续等证明，我们干自己的活，开自己的矿，与你们有个毬关系。”
金胜关煤矿李调度拿出国家相关部门发放的《煤炭开采许可证》，指着图上的坐标和界限解释：“这个区域是我们5年前取得勘查许可证，投入大量的资金，做了大量的勘探工作后，取得探明储量，向国家有关部门申报，两年前取得开采许可证。我们拥有合法的采矿权，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越界进入，不得非法开采。我方通知你们立即停止非法开采活动。”
鑫煤公司的雷鸣技术员也毫不示弱，向前跨了一步，挺着胸脯，抖动着手中的证明，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县官不如现管，过去的不如现在的，我们的手续是当地县政府刚刚发下来的，你们的手续是过去的，还远在天边，没有我们的好使。"
“再说了，我们的施工单位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的第五分公司，和你们平起平坐，一样大，我们不怕你们。”另一个人嚣张的喊着。
施工现场，双方对峙在一起，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打起了口水仗。
金胜关煤矿会议室也象作战指挥室一样，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煤矿领导，相关部门负责人，10多个人坐在一起，就胜关19井区域发生的非法越界打井采煤情况开会，商量如何保护自己的地盘，将非法越界者赶出去的方案，墙上挂着金胜关县行政区域图，金胜关煤矿工作区域图，采矿许可证边界坐标图。生产运行科王科长手指着胜关19井的方位汇报说：“胜关19井是我们的第8号开采许可证的范围，经过几年的勘探和细查发现，这里蕴藏着大量丰富的煤炭资源，埋藏浅，煤层厚，质量好，是个聚宝盆，也是我们的主力开采区，金胜关煤矿1/3的产量出自这里。”
外协科谢科长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最近金胜关县政府提出了大力发展县域经济，抚持本地煤炭企业发展，迅速增加县财政税收的相关政策，要求地质矿产局给县上的富强煤矿发了许多勘查许可证，县土地局优惠办理了土地使用许可证，富强煤矿势单力薄，又联合了许多民营企业联营开发，大有遍地开花的趋势。
谢科长话音刚落，调度宝谢科长就迫不及待的接上了话茬“怪不得我们这一个月就接到了三起非法到我们煤矿开采的报告，我们通知经济民警队上去阻挡了三次，打了三次架，人手现在都不够用了。”
听到这话，会场上开会的人窃窃私语，都感到了当前事态的严重性。汪矿长听了汇报，用手指头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冷静，接着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开会的所有人员，声音低沉而严肃地说：“煤炭矿区的地盘是我们的家园，资源是我们的聚宝盆，煤炭是我们的饭碗，开采煤矿是我们的工作，多采煤，采好煤，多卖煤是我们实际经济效益的唯一手段。我们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是国家经济的基础和命脉，我们是天之骄子，现在有些胆大妄为的个体户，煤老板，胆大妄为，竟然把黑手伸到国家重点保护的矿区领域，抢我们的地盘，夺我们的饭碗，想骑在我们国有企业的头上拉屎，欺人太甚，同志们我们能不能答应。”他话音一顿，抬头望着大家的反应，现场有稀稀拉拉不答应的声音，没有共鸣和气势感，汪矿长皱了皱眉头，明显的不满意，他再次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家，有几个人被他昢昢逼人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他再次高声提问，答应不答应，在座的人一起大声回答：“不答应！不答应！”看着这同仇敌忾的气势，他讲这一番话的目的，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和态度，随后他提高声音又讲了护矿保煤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接着发布了以下指令：一是迅速将胜关19井区域侵权打井的的情况向上级火炬煤炭公司汇报；二是立即向这些非法施工者送达“停止侵权掘井通知书”，三是办公室迅速准备材料，向金胜关县政府及其相关部门的地质矿管局、土地局、公安局送达《紧急情况反映》，请求政府和相关部门依法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保护国有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四是经济民警队迅速组织相关人员赶赴现场进行拦截。坚决阻止鑫煤公司的越界开釆。
会议结束，办公室一片繁忙，收集信息和了解情况及汇报指挥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笔杆子们刷刷刷的在写着各种情况和汇报材料，打字机滴滴嗒嗒的在敲着……
火炬煤炭公司得知施工单位是兄弟单位第五工程分公司后，又将这一情况及时地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做了汇报。
鑫煤公司的老板黄总经理也没有闲着。不同的是他和金胜关煤矿相比，没有相应的组织结构，没有有关科室和人员，身边围着他的两个弟弟，黄老二和黄老三，因此他也用不着开会，他拿着一部手机，在听取汇报和安排工作。老板拿手机是那个时候标配，也是成功人士的象征。
雷鸣拿着手机在电话中说：“黄老板，这煤层太好了，煤的质量更是没得说的，煤的含硫量仅有0.02，9%到10%的低灰率，是当之无愧的优质煤，这回我们报了个大金娃娃，可是金胜关煤矿这帮狗日的上来挡着不让我们干，老板你说咋整。”
黄老大嘴上抽着烟，毫不客气的说：“我花了大几十万的钱，找了那么多的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拿到这个矿，好不容易抱个大金娃娃，弟兄们靠着这个发财过好日子，你说咋整？给我抱的紧紧，吃到嘴里的肉能吐出去吗？”
放下电话，他对黄老二和黄老三说，你们俩迅速把其他窑上的矿工给我召集起来，带上家伙，到北垭口去抢矿。
黄老二横横地说：“哥，这次有县政府及相关部门给我们办的手续，有那么多领导给我们撑腰，我们什么也不怕，这次来狠一点，给他们放点血，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少来骚扰我们发财。”
“对，二哥说的对，把我们的警车也开上，猛一点，横一些，在煤矿这个土匪窝子混，谁的拳头硬，谁的势力大，谁的腰杆子就硬，来的钱就多。”黄老三更狠的补充着。
昔日穷山僻壤的金胜关县北垭口，平时冷冷清清，人烟稀少，今天一下子变得繁忙起来。人多了起来，车多了起来，几路人马一起拥上这个垭沟沟。
当日下午五时，金胜关煤矿经警队己赶到胜关19井现场，33名经济民警包周了现场，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向该施工队负责人展示了金胜关煤矿的矿区方位图、国家和金山省等有关部门关于不得侵权掘井釆煤的文件。
正在这时，司队长的BB机响了，是生产科传达了一个通知精神，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办公室通知：要求第五工程分公司立即停止施工，由火炬煤炭局扣押其在现场施工的所有设备。
司队长的腰杆子更硬了，说话的口气更猛了，他拿着扩音喇叭喊：“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要求我们扣留这些设备，大家赶快上去放架子。”这时施工队也接到了上级第五工程分公司的通知，立即停工，能撤离赶快撤离，能跑多远跑多远。
司队长组织经济民警清点现场设备，有主、副井提升绞车，主扇通风机，主要排水泵，主压风机，采、掘、运设备，采煤机 液压支架， 刮板输送机，桥式转载机， 掘进机， 固定带式输送机 可移动带式输送机，活动带式输送机， 上下山绞车，架空无极绳人车，调度绞车，风门绞车，扒斗装载机， 锚杆钻机，乳化液泵站，翻车机，破碎机，给煤机， 振动筛，还有 矿车、平板车、材料车、人车（斜井人车、平硐人车）。
正在拆卸设备之际，下午6点15分，金胜关县鑫煤煤炭公司组织了200余人，分乘1辆警车、8台越野吉普车、3台大轿车、4辆东风卡车、2台铲车共18台车辆到达井场，下车后立即纠集在一起，在鑫煤公司一位副经理黄老二“干活”的命令下，一队人马迅速反包围了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人员，并封锁了路口。
黄老二看着各路人马熟练地布置工作，拉起了隔离带，兄弟们排成了三道防线，棒棒队和铁锹队参差排列，几个水泥墩子推到了路中间，挡住了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车队的归路，他很满意，准备好这一切，他拿起干电喇叭，对着金胜关煤矿的人喊话:“要求你们迅速撤离，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保证以后不再骚扰和阻挡我们施工，给你们留条生路，否则，我放倒你们……”
程中站出来解释说:“这是我们依法取得合法采矿权的矿区，是我们金胜关煤矿的一部分，你们这是非法侵权掘井，我们已向县委县政府发了函，请你们停止侵权行为，不要将事态扩大，否则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黄老二皱着眉，嗤之以鼻：“县官不如现管，我们也有金胜关县政府发的采矿许可证，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劝你们识相点，后果吗？这不是明摆着吗？”
那个施工队负责人走了过来，不屑地哼了一下:“给他们有啥好啰嗦的，给我打！狠狠的打！”说着给黄老二递了根烟，一位拿着对讲机的壮汉从越野车里钻出来，脖子上带着粗粗的金项链，绷着一脸横肉。远望着西山脚下一个青烟滚滚的地方，那是烧了二十多年的一个露天煤矿。听说那一年这地界似乎遭了雷击，地表下的煤开始燃烧，烈焰滚滚。经过几年的努力，金胜关煤矿放弃了扑灭工作，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据专家说如果一直烧到煤矿完全燃尽，或需要两百年，也有可能突然就熄灭了，这事谁也说不准。如今火口渐渐烧成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坑，方圆一公里范围内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本地人管最大的火口叫“天眼”。不知何时，开始有人去那附近磕头，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挂上了红绸黄符，搭上了香案，据说很灵验。他看着用手一指，大声说:“弟兄们，金胜关煤矿的人太过分了，拉屎拉到人头上来了，大家都知道，金胜关煤矿是在我们开的胜关1井基础上成立起来的，我们最早发现了胜关1井，花钱开了窑，被他们抢了去，以胜关1井和周边其他农民兄弟们开的窑为基础成立了金胜关煤矿，他们是靠抢我们的窑发起来的。我们现在拿着金胜关县政府给我们的手续，合法采矿，他们又来阻挠我们，这是骑在棺材头上放屁里__欺负死人了，让我们没法过日子了，现在这煤白白被烧着，这些狗日的不管，过去他们说我们是无证操作，越界采煤，现在我们注册了公司，取得了金胜关县政府发的开采许可证，所有的手续办的齐齐全全，来这里釆煤，抢救国家财产，他们又来挡我们，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有好日子过，打这些狗日的。”
鑫煤公司的几辆车在泥土里歪歪扭扭地冲过来。打手紧张地向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蠕动着，不知是谁，将一块砖头砸向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坐的大轿车，随着“砰”的破碎声，玻璃上裂成一片大大的雪花，接着棍棒铁锹乱飞狂砸，噗噗地在挡风玻璃上爆开，车的挡风玻璃全碎了，又有人投掷着石块，车体千疮百孔，车内“哎哟！妈呀！”声不绝于耳，有人受伤了，石头瓦块纷纷落在车里。车里的人的咒骂着，有几个人向车外扔铁锹木棍反抗，更多的人抱头卧倒，车体和盾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大喊着:“开车快走！快走！车晃晃悠悠地向前挪动，车灯早已被打碎，瞎了眼的汽车撞在一排象蹲地狗的石墩上，这是对方布置的封锁线，车推着地上的水泥墩子，像一个蹒跚的老人，迈不开步子，司机踩足了油门，碎裂的前档风板露了出来，地面的水泥墩磨擦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闪着火星，前阻后推，车屁股翘扭着抖动起来，车身剧烈地在地上晃动了几下，发动机在大油门中吼叫轰鸣着，车却冲不出去，司机焦急地头上冒汗。这时，不知哪个哈怂，趁乱把汽车的前右轮胎戳破，车像泄了气的皮球，车头软塌塌地陷了下去，闷哼着再也爬不动了，几十个手拿铁锹棍棒的打手立刻围向汽车，木棍戳向车内的人，车上的人无力遮挡着、躲闪着、叫喊着，他们被打的东倒西歪，抱头卧在车座下。
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大声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停止冲突，等上级有关部门来协调吧！”
这话淹没在棍棒铁锹打击声和人们的争吵声中，车内的人不再反抗，鑫煤公司的打手们眼光齐刷刷地看着黄老二，等着他的指示和命令，黄老二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过来，带着胜利的喜悦，藐视着车里狼狈不堪的一群人:“你们服不服？”
车里无人发话，空气像静止了一样，黄老二的脸色又凝固了起来，一脚踹开车门，下面的人一拥而上，他的打手们，像狼看见了羊，瞪着贪婪的眼睛，露着长长的獠牙，低声吼叫着，有几个人早已按捺不住，有人上前抓住经济民警的衣领，扇着耳光，有的人二话不说，拿着木棍，如猫玩老鼠，轻轻地在人头上敲着点着，更有甚者，咳嗽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向一位经济民警的脸上，他们发出的声音都是同样的:“服不服，不服老子今天打死你。”
有一位经济民警拿出BB机，悄悄的向金胜关煤矿报告，被黄老二的打手看见，使劲一棍子抡了上去，拿BB机的那只胳膊咔嚓一声断了，哪人疼得惨叫一声，脸上的汗珠流淌了下来。黄老二发出命令，缴获了这些人的BB机。这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场景，这帮法盲，人性里总是隐藏着那种好斗、嗜血、以强凌弱的兽性，在一定的条件下，就像文化大革命那样，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条件，就会肆无忌惮起来，有了黄老二这道命令，这些人如猎狗看见了猎物，一拥而上，开始了打砸抢，搜查和收交手机和BB机，顺便抢走钱包和身上值钱的东西。
在黄老二的威逼利诱下，经济民警队司队长颤抖的双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我们保证，不再排查，阻拦，堵截，骚扰鑫煤公司的施工。”
在众打手举起的棍棒铁锹下，经济民警们狼狈的逃窜而去，黄老二和他弟兄们的胜利欢呼声，在寂静的夜里，如狼叫虎嚣。
程中他们三人身上也挂了彩，程中的背上挨了一棒，隐隐作疼，武进和张兴被乱石击中，一个头上流着血，一个手上划破了皮肤，也落荒而逃，往值班房走去，快到时，寂静的黑夜里，传来铁锹铲煤的声音，他们三人急速循声而去，离值班房七十米的煤场西侧，影影绰绰，有人往车上和麻袋里装煤，程中大声喊，有人偷煤了，快抓偷煤贼，有两三个人闻声跑了，其他人还在继续装煤，程中三人，刚从对峙和冲突中而来，原本就拿着铁锹，迅速过去撵赶他们，有七八个偷煤的也拿着缺锹和锄头过来挡着程中三人，其他人还继续加快节奏铲煤，拉着装煤的车，扛着装煤的麻袋，往村里走，程中三人大声喊着:“把偷的东西放下，否则，谁也跑不了，抓住这些贼，送到公安局去。”要把偷走的东西夺回来，双方又纠缠在一起，黑暗中不辨东西，不分男女，看不清老幼，棍棒铁锨空中乱飞乱舞，打斗起来，打击声、闷哼声、疼痛声在黑夜中十分刺耳难听，偷煤贼边战边退，正在难分难解之际，有个人返身用手电照着程中的面孔并持棍打过来，程中躲过后反还一棍，将拿手电筒的人打倒在地，那人背躺在地上，双手抡棍向上继续乱戮乱击，程中和武进张兴用铁锹和木棍在这人的头、胸部打击数下，直到那人不再反乱舞抡棍，才停了下来。
前面逃走的偷煤贼，回去后，清点人数，发现瘸子老汉宗昌义没有回来，又纠集了更多的人，再次返回煤场，仗着人多势众，打得程中三人，翻墙循着夜色而去。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一个罪恶的夜晚，血腥的夜晚，瘸子老汉宗昌义被打翻在地，昏迷过去，村民们围拢上来，不见老汉有动静，有人着急地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年龄稍大的村长，蹲下来，用手探着宗昌义的鼻息，有呼吸，说:“有气，人活着，赶紧抬到医院去，二狗子，你快到公安局给你爹报案。”
当晚，鑫煤煤炭公司的老板黄总，人称黄老大啊，约县地质矿管局刘壮壮副局长和公安局王副局长吃饭，那些年，金州大酒店以本地特色菜和野味闻名，也不知老板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国家明文规定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实施条例》在金胜关大酒店竟然形同虚设，猴脑、野雁、野鸭、黄羊、野猪，甚至娃娃鱼、穿山甲之类的珍稀菜肴在这里已经算不上稀罕。摆上五道时鲜素菜，上了铁锅炖黄羊，这时，黄总说:"今天来个稀罕的，吃醉虾。"
王副局长开玩笑说:"这菜硬硬的，羊肉配虾，是个鲜字，也是个硬货，怕是要补的鼻子喷血了。"
黄总嘿嘿一笑，淫邪地说:"遇上好时代了，这小姐个个赛过潘金莲，只要有个好身体，咱们的日子赛过皇上，哥们今天想翻那个妃子的牌子，我这就打电话给妈咪，给哥预先留着。"
说完，服务小姐端来一个玻璃汤盆，透明精致，服务员揭开盖后，将二斤活虾倒入玻璃罐，虾在里边活蹦乱跳，猛烈挣扎，这才理解什么叫"生猛海鲜"，接着将酒倒入罐内，直到浸漫没了虾，女服务员立即盖了盖子。这时，透过透明的玻璃盖和汤盆，只见罐中的虾，受酒精刺激和摧残，比刚才更加猛烈的蹦跳的，在酒液中一个个扭动着身子，蜷着、弓着、跳着，十分痛苦和扭曲，企图蹦出来脱离逃生。然而，他们的身体是渺小的，力量更是细弱的，无能为力，跳起来的瞬间，便又无可奈何的落入了扭成一团的同类中。这真像一个地狱，酒池虾林，比商纣王的酒池肉林，有过之而无不及，慢慢地，这些虾在费力和痛苦的挣扎之后，蹦跳越来越慢，活动越来越弱，徒劳无用，身体僵直渐渐停止了跳动，不一会只能微微颤抖了，横尸遍布地静躺在玻璃罐内。这时，服务小姐揭开盖子，黄总立即夹出一条，放入刘副局长盘中，接着给王副局长捞了几只，然后给自己抓了几只，拿起一条，作着示范，拧了头，蘸了碟子里的日本进口芥末，边向口中送，边说:"这样吃更新鲜，更有味道"。
刘副局长分明看见拧了头的地方，冒着一丝血迹，而已被剥了皮壳的虾，白色的肉颤抖着，依然有生命的迹象，就被塞进了人的嘴里。 使他想起了油泼活鱼，有的饭馆，将鲜活的鱼，快速剥离掏去内脏，在油锅里颠簸几下，摆上桌子，人们用筷子在鱼身上夹肉，鱼头和鱼尾还在摆动，这些吃法在欧洲等西方国家，一定会被认为是虐待动物，遭到非议，受媒体抨击。可在金山，山高皇帝远，谁又管得了这么多呢？
今晚喝的酒不少，三人喝了三瓶十五年份酒，还在兴头上的黄总，接着吃饭前的话题，悄悄问道：“现在是八点半！回去还早，这个时间嘛，夜生活刚刚开始，嫖赌即将开始！小姐都留好了，绝对满意，说不醉不归，不尽兴不散。”
刘副局长摆摆手：“今天喝多了，还有点事，没法表演下一个节目。改日吧。” 黄总拍了拍刘副局长的肩膀：“大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人都安排好了，另一盘菜刚端上桌，不偿一下不好吧。”
王副局长打着饱嗝，吐着烟圈，也期盼地说:"要不先去洗脚，醒醒酒，再进行下一个活动。"
熟悉刘壮壮副局长的人都知道，他能吃能喝能玩，每场一斤白酒，还能接着打牌、唱歌、玩乐，还喜欢足浴和洗浴 ，他是个能享福的人，白天坐车，倒头就睡，开会工作，能睁着眼睛养神，丝毫不影响他养精蓄锐，到了晚上，精神十足。
刘副局长摇着头：“今晚真不行，我这一天，被人请来洗了三次脚了，脚上的皮都快搓烂了，明上午有个重要会议，我去准备一下。”
黄总立即说：“你是局长，管它什么会议，说改期就能改期，说推迟就推迟，玩尽兴了，明天精神更饱满，斗志更强胜。”
刘副局长拉黄总到一边，附在黄总耳边悄声说:“明天县委听我工作汇报，我要借机说你申请开矿的事，争取批个井。"说完，抬头看着王副局长，恢复了声调，大咧咧地说:"咱兄弟们客气啥，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常聚常玩。”
刘副局长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一看是辆崭新的桑塔纳，黄总打趣道：“刘局长，你终于也鸟枪换炮，把那台坐了多年的老北京吉普扔了。”
“那有啥，你老弟都换三菱越野了，比我更高档，更享受。”刘副局长上车后，打开车窗朝黄总挥挥手：“今天先到这，过二天，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趁着道别的工夫，黄总把五条软中华和一个红包塞给了他，然后双手作揖道：“一路顺风！”
黄总陪着王副局长，去阳光会所按摩，分别安排了个单间，他俩是阳光的常客，自然是风光无限……
出来后，王副局长面授机宜，明天到公安局报案，要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列一些受伤人员的名单，还有丢失和损坏设备及物资的清单，黄总得意地说:"哥们，这一仗我们是大获全胜啊！把金胜关煤矿的这帮孙子打的落花流水，教训美了，我们没有伤亡和损失。"
王副局长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满的说道:"你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调查，要处理人，你要想进局子，就回家睡觉，等着公安局明天来抓你。"
黄总巴结奉承的说:"哥:听你的，你可拿个主意。"
王副局长揶揄地说:"看你是个煤老板，也是个精明人，怎么遇到事，这么糊涂，这事还用我教你吗了"说着不满的加快几步，醉醺醺的上了自己的车，拿着黄总呈上的一部手机，油门一踩，发出"轰"的声响，一溜烟的走了。
县医院的急诊室里，值班医生，早就习惯了村民的械斗，冲突和流血，见怪不怪，麻木不仁，现在医生都回家了，先躺到床上输液吧，等天亮上班了，医生回来再做检查，宗昌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家人越来越着急，在医院的走廊里，寻找医生，焦急的等着，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天早点亮起来，凌晨六点，宗昌义的身体凉了起来，医院里传出了女人嚎啕的哭声和男人骂医生草芥人命的怒吼声……
第一章 利益冲突
1998年9月15日上午九点，鑫煤公司在金胜关县北垭口进行矿井挖掘施工，掘进人行下井道，一声炮响后，火药烟直向上窜，巷道内立即有丝丝清新空气在流动的感觉。技术员雷鸣大叫：“通了！通了……穿出地面了！”雷鸣一脸灰尘，黑乎乎的煤灰下，满脸的黑皱褶子，掩饰不住的滑动着，露出老脸的皮笑肉不笑，炮烟顺着山体土石砾层被炸的裂缝往上冒出，四散的黑烟好像是他们家的祖坟冒了烟，要发财了！
终于打通了进入煤层的洞，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爬了进去，伸手抓着煤屑，仿佛金子到手了，不错，那是能换来钱的"黑金"，洞里尘埃还未落定，呛得人呼吸不畅，肺里满是爆炸后的硫磺和煤灰味，他们又爬出来，欢呼着发财的狂喜，尽情的吸着外边新鲜的空气，享受着夕阳余晖的温暖。外边接应的人又放了一挂鞭炮，给每个人的茶杯里倒满了酒，庆功喝酒。
雷鸣得意地和大家碰着杯，高兴地说:"黄总祖坟冒烟了，那里修来这么好的运气，埋藏浅，煤层厚，质量好，面积又大，又拿下一个聚宝盆，该发大财了。"
炮烟升出地面了，剩下来的就是打眼放炮，向下扒戈壁土了。
离此不远的垭口的另一边，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值班员程中和武进及张兴正在煤矿值班，“轰”的一声爆炸，大地在颤抖着，西山边冒起了青烟。
“不好，有人在爆炸掘井，快去看看。”程中一边喊着，顺便拿起工装套在身上，三人急匆匆顺着声音和冒烟的地方赶了过去，看见有二十余人，开着推土机，拿着钢矸，铁锤，铁锨，做矿井生产前的基本巷道的开拓施工。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悄无声息的突然在这里打出一口矿井来！
程中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你管老子是哪个单位的，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位穿着黑乎乎，脏兮兮衣服的小伙子，斜着眼睛，横横地回答着。
“我们是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这里是我们胜关19井的区域，我们当然要管，最近没有听说我们的上级部门安排在这里施工，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程中说话也硬了起来，走上前去，一点也不示弱。
对方一个指挥施工的小头目，不耐烦地挥着手说“狗逮耗子多管闲事，不管你是哪个公司的，没事站一边去，少啰嗦，别在这里指手画脚，不要影响我们干活，弟兄们，抓紧干。”
程中三人看对方人多势众，说了白说，挡也挡不住，赶快跑回值班房，通过座机电话向金胜关煤矿调度室汇报。当时手机还是稀罕物，以他的级别和经济能力还配备不了手机。
一个多小时后，金胜关煤矿调度室和外协科派人赶到，了解情况，鑫煤公司现场负责人雷鸣拿出一沓资料说：“我们有金胜关县政府发给富强煤矿公司的釆矿许可证，有鑫煤公司和富强煤矿的联营合同，还有征地手续等证明，我们干自己的活，开自己的矿，与你们有个毬关系。”
金胜关煤矿李调度拿出国家相关部门发放的《煤炭开采许可证》，指着图上的坐标和界限解释：“这个区域是我们5年前取得勘查许可证，投入大量的资金，做了大量的勘探工作后，取得探明储量，向国家有关部门申报，两年前取得开采许可证。我们拥有合法的采矿权，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越界进入，不得非法开采。我方通知你们立即停止非法开采活动。”
鑫煤公司的雷鸣技术员也毫不示弱，向前跨了一步，挺着胸脯，抖动着手中的证明，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县官不如现管，过去的不如现在的，我们的手续是当地县政府刚刚发下来的，你们的手续是过去的，还远在天边，没有我们的好使。"
“再说了，我们的施工单位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的第五分公司，和你们平起平坐，一样大，我们不怕你们。”另一个人嚣张的喊着。
施工现场，双方对峙在一起，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打起了口水仗。
金胜关煤矿会议室也象作战指挥室一样，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煤矿领导，相关部门负责人，10多个人坐在一起，就胜关19井区域发生的非法越界打井采煤情况开会，商量如何保护自己的地盘，将非法越界者赶出去的方案，墙上挂着金胜关县行政区域图，金胜关煤矿工作区域图，采矿许可证边界坐标图。生产运行科王科长手指着胜关19井的方位汇报说：“胜关19井是我们的第8号开采许可证的范围，经过几年的勘探和细查发现，这里蕴藏着大量丰富的煤炭资源，埋藏浅，煤层厚，质量好，是个聚宝盆，也是我们的主力开采区，金胜关煤矿1/3的产量出自这里。”
外协科谢科长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最近金胜关县政府提出了大力发展县域经济，抚持本地煤炭企业发展，迅速增加县财政税收的相关政策，要求地质矿产局给县上的富强煤矿发了许多勘查许可证，县土地局优惠办理了土地使用许可证，富强煤矿势单力薄，又联合了许多民营企业联营开发，大有遍地开花的趋势。
谢科长话音刚落，调度宝谢科长就迫不及待的接上了话茬“怪不得我们这一个月就接到了三起非法到我们煤矿开采的报告，我们通知经济民警队上去阻挡了三次，打了三次架，人手现在都不够用了。”
听到这话，会场上开会的人窃窃私语，都感到了当前事态的严重性。汪矿长听了汇报，用手指头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冷静，接着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开会的所有人员，声音低沉而严肃地说：“煤炭矿区的地盘是我们的家园，资源是我们的聚宝盆，煤炭是我们的饭碗，开采煤矿是我们的工作，多采煤，采好煤，多卖煤是我们实际经济效益的唯一手段。我们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是国家经济的基础和命脉，我们是天之骄子，现在有些胆大妄为的个体户，煤老板，胆大妄为，竟然把黑手伸到国家重点保护的矿区领域，抢我们的地盘，夺我们的饭碗，想骑在我们国有企业的头上拉屎，欺人太甚，同志们我们能不能答应。”他话音一顿，抬头望着大家的反应，现场有稀稀拉拉不答应的声音，没有共鸣和气势感，汪矿长皱了皱眉头，明显的不满意，他再次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家，有几个人被他昢昢逼人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他再次高声提问，答应不答应，在座的人一起大声回答：“不答应！不答应！”看着这同仇敌忾的气势，他讲这一番话的目的，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和态度，随后他提高声音又讲了护矿保煤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接着发布了以下指令：一是迅速将胜关19井区域侵权打井的的情况向上级火炬煤炭公司汇报；二是立即向这些非法施工者送达“停止侵权掘井通知书”，三是办公室迅速准备材料，向金胜关县政府及其相关部门的地质矿管局、土地局、公安局送达《紧急情况反映》，请求政府和相关部门依法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保护国有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四是经济民警队迅速组织相关人员赶赴现场进行拦截。坚决阻止鑫煤公司的越界开釆。
会议结束，办公室一片繁忙，收集信息和了解情况及汇报指挥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笔杆子们刷刷刷的在写着各种情况和汇报材料，打字机滴滴嗒嗒的在敲着……
火炬煤炭公司得知施工单位是兄弟单位第五工程分公司后，又将这一情况及时地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做了汇报。
鑫煤公司的老板黄总经理也没有闲着。不同的是他和金胜关煤矿相比，没有相应的组织结构，没有有关科室和人员，身边围着他的两个弟弟，黄老二和黄老三，因此他也用不着开会，他拿着一部手机，在听取汇报和安排工作。老板拿手机是那个时候标配，也是成功人士的象征。
雷鸣拿着手机在电话中说：“黄老板，这煤层太好了，煤的质量更是没得说的，煤的含硫量仅有0.02，9%到10%的低灰率，是当之无愧的优质煤，这回我们报了个大金娃娃，可是金胜关煤矿这帮狗日的上来挡着不让我们干，老板你说咋整。”
黄老大嘴上抽着烟，毫不客气的说：“我花了大几十万的钱，找了那么多的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拿到这个矿，好不容易抱个大金娃娃，弟兄们靠着这个发财过好日子，你说咋整？给我抱的紧紧，吃到嘴里的肉能吐出去吗？”
放下电话，他对黄老二和黄老三说，你们俩迅速把其他窑上的矿工给我召集起来，带上家伙，到北垭口去抢矿。
黄老二横横地说：“哥，这次有县政府及相关部门给我们办的手续，有那么多领导给我们撑腰，我们什么也不怕，这次来狠一点，给他们放点血，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少来骚扰我们发财。”
“对，二哥说的对，把我们的警车也开上，猛一点，横一些，在煤矿这个土匪窝子混，谁的拳头硬，谁的势力大，谁的腰杆子就硬，来的钱就多。”黄老三更狠的补充着。
昔日穷山僻壤的金胜关县北垭口，平时冷冷清清，人烟稀少，今天一下子变得繁忙起来。人多了起来，车多了起来，几路人马一起拥上这个垭沟沟。
当日下午五时，金胜关煤矿经警队己赶到胜关19井现场，33名经济民警包周了现场，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向该施工队负责人展示了金胜关煤矿的矿区方位图、国家和金山省等有关部门关于不得侵权掘井釆煤的文件。
正在这时，司队长的BB机响了，是生产科传达了一个通知精神，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办公室通知：要求第五工程分公司立即停止施工，由火炬煤炭局扣押其在现场施工的所有设备。
司队长的腰杆子更硬了，说话的口气更猛了，他拿着扩音喇叭喊：“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要求我们扣留这些设备，大家赶快上去放架子。”这时施工队也接到了上级第五工程分公司的通知，立即停工，能撤离赶快撤离，能跑多远跑多远。
司队长组织经济民警清点现场设备，有主、副井提升绞车，主扇通风机，主要排水泵，主压风机，采、掘、运设备，采煤机 液压支架， 刮板输送机，桥式转载机， 掘进机， 固定带式输送机 可移动带式输送机，活动带式输送机， 上下山绞车，架空无极绳人车，调度绞车，风门绞车，扒斗装载机， 锚杆钻机，乳化液泵站，翻车机，破碎机，给煤机， 振动筛，还有 矿车、平板车、材料车、人车（斜井人车、平硐人车）。
正在拆卸设备之际，下午6点15分，金胜关县鑫煤煤炭公司组织了200余人，分乘1辆警车、8台越野吉普车、3台大轿车、4辆东风卡车、2台铲车共18台车辆到达井场，下车后立即纠集在一起，在鑫煤公司一位副经理黄老二“干活”的命令下，一队人马迅速反包围了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人员，并封锁了路口。
黄老二看着各路人马熟练地布置工作，拉起了隔离带，兄弟们排成了三道防线，棒棒队和铁锹队参差排列，几个水泥墩子推到了路中间，挡住了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车队的归路，他很满意，准备好这一切，他拿起干电喇叭，对着金胜关煤矿的人喊话:“要求你们迅速撤离，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保证以后不再骚扰和阻挡我们施工，给你们留条生路，否则，我放倒你们……”
程中站出来解释说:“这是我们依法取得合法采矿权的矿区，是我们金胜关煤矿的一部分，你们这是非法侵权掘井，我们已向县委县政府发了函，请你们停止侵权行为，不要将事态扩大，否则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黄老二皱着眉，嗤之以鼻：“县官不如现管，我们也有金胜关县政府发的采矿许可证，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劝你们识相点，后果吗？这不是明摆着吗？”
那个施工队负责人走了过来，不屑地哼了一下:“给他们有啥好啰嗦的，给我打！狠狠的打！”说着给黄老二递了根烟，一位拿着对讲机的壮汉从越野车里钻出来，脖子上带着粗粗的金项链，绷着一脸横肉。远望着西山脚下一个青烟滚滚的地方，那是烧了二十多年的一个露天煤矿。听说那一年这地界似乎遭了雷击，地表下的煤开始燃烧，烈焰滚滚。经过几年的努力，金胜关煤矿放弃了扑灭工作，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据专家说如果一直烧到煤矿完全燃尽，或需要两百年，也有可能突然就熄灭了，这事谁也说不准。如今火口渐渐烧成了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坑，方圆一公里范围内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本地人管最大的火口叫“天眼”。不知何时，开始有人去那附近磕头，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挂上了红绸黄符，搭上了香案，据说很灵验。他看着用手一指，大声说:“弟兄们，金胜关煤矿的人太过分了，拉屎拉到人头上来了，大家都知道，金胜关煤矿是在我们开的胜关1井基础上成立起来的，我们最早发现了胜关1井，花钱开了窑，被他们抢了去，以胜关1井和周边其他农民兄弟们开的窑为基础成立了金胜关煤矿，他们是靠抢我们的窑发起来的。我们现在拿着金胜关县政府给我们的手续，合法采矿，他们又来阻挠我们，这是骑在棺材头上放屁里__欺负死人了，让我们没法过日子了，现在这煤白白被烧着，这些狗日的不管，过去他们说我们是无证操作，越界采煤，现在我们注册了公司，取得了金胜关县政府发的开采许可证，所有的手续办的齐齐全全，来这里釆煤，抢救国家财产，他们又来挡我们，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有好日子过，打这些狗日的。”
鑫煤公司的几辆车在泥土里歪歪扭扭地冲过来。打手紧张地向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蠕动着，不知是谁，将一块砖头砸向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坐的大轿车，随着“砰”的破碎声，玻璃上裂成一片大大的雪花，接着棍棒铁锹乱飞狂砸，噗噗地在挡风玻璃上爆开，车的挡风玻璃全碎了，又有人投掷着石块，车体千疮百孔，车内“哎哟！妈呀！”声不绝于耳，有人受伤了，石头瓦块纷纷落在车里。车里的人的咒骂着，有几个人向车外扔铁锹木棍反抗，更多的人抱头卧倒，车体和盾牌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大喊着:“开车快走！快走！车晃晃悠悠地向前挪动，车灯早已被打碎，瞎了眼的汽车撞在一排象蹲地狗的石墩上，这是对方布置的封锁线，车推着地上的水泥墩子，像一个蹒跚的老人，迈不开步子，司机踩足了油门，碎裂的前档风板露了出来，地面的水泥墩磨擦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闪着火星，前阻后推，车屁股翘扭着抖动起来，车身剧烈地在地上晃动了几下，发动机在大油门中吼叫轰鸣着，车却冲不出去，司机焦急地头上冒汗。这时，不知哪个哈怂，趁乱把汽车的前右轮胎戳破，车像泄了气的皮球，车头软塌塌地陷了下去，闷哼着再也爬不动了，几十个手拿铁锹棍棒的打手立刻围向汽车，木棍戳向车内的人，车上的人无力遮挡着、躲闪着、叫喊着，他们被打的东倒西歪，抱头卧在车座下。
经济民警队司队长，大声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停止冲突，等上级有关部门来协调吧！”
这话淹没在棍棒铁锹打击声和人们的争吵声中，车内的人不再反抗，鑫煤公司的打手们眼光齐刷刷地看着黄老二，等着他的指示和命令，黄老二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过来，带着胜利的喜悦，藐视着车里狼狈不堪的一群人:“你们服不服？”
车里无人发话，空气像静止了一样，黄老二的脸色又凝固了起来，一脚踹开车门，下面的人一拥而上，他的打手们，像狼看见了羊，瞪着贪婪的眼睛，露着长长的獠牙，低声吼叫着，有几个人早已按捺不住，有人上前抓住经济民警的衣领，扇着耳光，有的人二话不说，拿着木棍，如猫玩老鼠，轻轻地在人头上敲着点着，更有甚者，咳嗽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向一位经济民警的脸上，他们发出的声音都是同样的:“服不服，不服老子今天打死你。”
有一位经济民警拿出BB机，悄悄的向金胜关煤矿报告，被黄老二的打手看见，使劲一棍子抡了上去，拿BB机的那只胳膊咔嚓一声断了，哪人疼得惨叫一声，脸上的汗珠流淌了下来。黄老二发出命令，缴获了这些人的BB机。这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场景，这帮法盲，人性里总是隐藏着那种好斗、嗜血、以强凌弱的兽性，在一定的条件下，就像文化大革命那样，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条件，就会肆无忌惮起来，有了黄老二这道命令，这些人如猎狗看见了猎物，一拥而上，开始了打砸抢，搜查和收交手机和BB机，顺便抢走钱包和身上值钱的东西。
在黄老二的威逼利诱下，经济民警队司队长颤抖的双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我们保证，不再排查，阻拦，堵截，骚扰鑫煤公司的施工。”
在众打手举起的棍棒铁锹下，经济民警们狼狈的逃窜而去，黄老二和他弟兄们的胜利欢呼声，在寂静的夜里，如狼叫虎嚣。
程中他们三人身上也挂了彩，程中的背上挨了一棒，隐隐作疼，武进和张兴被乱石击中，一个头上流着血，一个手上划破了皮肤，也落荒而逃，往值班房走去，快到时，寂静的黑夜里，传来铁锹铲煤的声音，他们三人急速循声而去，离值班房七十米的煤场西侧，影影绰绰，有人往车上和麻袋里装煤，程中大声喊，有人偷煤了，快抓偷煤贼，有两三个人闻声跑了，其他人还在继续装煤，程中三人，刚从对峙和冲突中而来，原本就拿着铁锹，迅速过去撵赶他们，有七八个偷煤的也拿着缺锹和锄头过来挡着程中三人，其他人还继续加快节奏铲煤，拉着装煤的车，扛着装煤的麻袋，往村里走，程中三人大声喊着:“把偷的东西放下，否则，谁也跑不了，抓住这些贼，送到公安局去。”要把偷走的东西夺回来，双方又纠缠在一起，黑暗中不辨东西，不分男女，看不清老幼，棍棒铁锨空中乱飞乱舞，打斗起来，打击声、闷哼声、疼痛声在黑夜中十分刺耳难听，偷煤贼边战边退，正在难分难解之际，有个人返身用手电照着程中的面孔并持棍打过来，程中躲过后反还一棍，将拿手电筒的人打倒在地，那人背躺在地上，双手抡棍向上继续乱戮乱击，程中和武进张兴用铁锹和木棍在这人的头、胸部打击数下，直到那人不再反乱舞抡棍，才停了下来。
前面逃走的偷煤贼，回去后，清点人数，发现瘸子老汉宗昌义没有回来，又纠集了更多的人，再次返回煤场，仗着人多势众，打得程中三人，翻墙循着夜色而去。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一个罪恶的夜晚，血腥的夜晚，瘸子老汉宗昌义被打翻在地，昏迷过去，村民们围拢上来，不见老汉有动静，有人着急地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年龄稍大的村长，蹲下来，用手探着宗昌义的鼻息，有呼吸，说:“有气，人活着，赶紧抬到医院去，二狗子，你快到公安局给你爹报案。”
当晚，鑫煤煤炭公司的老板黄总，人称黄老大啊，约县地质矿管局刘壮壮副局长和公安局王副局长吃饭，那些年，金州大酒店以本地特色菜和野味闻名，也不知老板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国家明文规定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实施条例》在金胜关大酒店竟然形同虚设，猴脑、野雁、野鸭、黄羊、野猪，甚至娃娃鱼、穿山甲之类的珍稀菜肴在这里已经算不上稀罕。摆上五道时鲜素菜，上了铁锅炖黄羊，这时，黄总说:"今天来个稀罕的，吃醉虾。"
王副局长开玩笑说:"这菜硬硬的，羊肉配虾，是个鲜字，也是个硬货，怕是要补的鼻子喷血了。"
黄总嘿嘿一笑，淫邪地说:"遇上好时代了，这小姐个个赛过潘金莲，只要有个好身体，咱们的日子赛过皇上，哥们今天想翻那个妃子的牌子，我这就打电话给妈咪，给哥预先留着。"
说完，服务小姐端来一个玻璃汤盆，透明精致，服务员揭开盖后，将二斤活虾倒入玻璃罐，虾在里边活蹦乱跳，猛烈挣扎，这才理解什么叫"生猛海鲜"，接着将酒倒入罐内，直到浸漫没了虾，女服务员立即盖了盖子。这时，透过透明的玻璃盖和汤盆，只见罐中的虾，受酒精刺激和摧残，比刚才更加猛烈的蹦跳的，在酒液中一个个扭动着身子，蜷着、弓着、跳着，十分痛苦和扭曲，企图蹦出来脱离逃生。然而，他们的身体是渺小的，力量更是细弱的，无能为力，跳起来的瞬间，便又无可奈何的落入了扭成一团的同类中。这真像一个地狱，酒池虾林，比商纣王的酒池肉林，有过之而无不及，慢慢地，这些虾在费力和痛苦的挣扎之后，蹦跳越来越慢，活动越来越弱，徒劳无用，身体僵直渐渐停止了跳动，不一会只能微微颤抖了，横尸遍布地静躺在玻璃罐内。这时，服务小姐揭开盖子，黄总立即夹出一条，放入刘副局长盘中，接着给王副局长捞了几只，然后给自己抓了几只，拿起一条，作着示范，拧了头，蘸了碟子里的日本进口芥末，边向口中送，边说:"这样吃更新鲜，更有味道"。
刘副局长分明看见拧了头的地方，冒着一丝血迹，而已被剥了皮壳的虾，白色的肉颤抖着，依然有生命的迹象，就被塞进了人的嘴里。 使他想起了油泼活鱼，有的饭馆，将鲜活的鱼，快速剥离掏去内脏，在油锅里颠簸几下，摆上桌子，人们用筷子在鱼身上夹肉，鱼头和鱼尾还在摆动，这些吃法在欧洲等西方国家，一定会被认为是虐待动物，遭到非议，受媒体抨击。可在金山，山高皇帝远，谁又管得了这么多呢？
今晚喝的酒不少，三人喝了三瓶十五年份酒，还在兴头上的黄总，接着吃饭前的话题，悄悄问道：“现在是八点半！回去还早，这个时间嘛，夜生活刚刚开始，嫖赌即将开始！小姐都留好了，绝对满意，说不醉不归，不尽兴不散。”
刘副局长摆摆手：“今天喝多了，还有点事，没法表演下一个节目。改日吧。” 黄总拍了拍刘副局长的肩膀：“大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人都安排好了，另一盘菜刚端上桌，不偿一下不好吧。”
王副局长打着饱嗝，吐着烟圈，也期盼地说:"要不先去洗脚，醒醒酒，再进行下一个活动。"
熟悉刘壮壮副局长的人都知道，他能吃能喝能玩，每场一斤白酒，还能接着打牌、唱歌、玩乐，还喜欢足浴和洗浴 ，他是个能享福的人，白天坐车，倒头就睡，开会工作，能睁着眼睛养神，丝毫不影响他养精蓄锐，到了晚上，精神十足。
刘副局长摇着头：“今晚真不行，我这一天，被人请来洗了三次脚了，脚上的皮都快搓烂了，明上午有个重要会议，我去准备一下。”
黄总立即说：“你是局长，管它什么会议，说改期就能改期，说推迟就推迟，玩尽兴了，明天精神更饱满，斗志更强胜。”
刘副局长拉黄总到一边，附在黄总耳边悄声说:“明天县委听我工作汇报，我要借机说你申请开矿的事，争取批个井。"说完，抬头看着王副局长，恢复了声调，大咧咧地说:"咱兄弟们客气啥，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常聚常玩。”
刘副局长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一看是辆崭新的桑塔纳，黄总打趣道：“刘局长，你终于也鸟枪换炮，把那台坐了多年的老北京吉普扔了。”
“那有啥，你老弟都换三菱越野了，比我更高档，更享受。”刘副局长上车后，打开车窗朝黄总挥挥手：“今天先到这，过二天，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趁着道别的工夫，黄总把五条软中华和一个红包塞给了他，然后双手作揖道：“一路顺风！”
黄总陪着王副局长，去阳光会所按摩，分别安排了个单间，他俩是阳光的常客，自然是风光无限……
出来后，王副局长面授机宜，明天到公安局报案，要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列一些受伤人员的名单，还有丢失和损坏设备及物资的清单，黄总得意地说:"哥们，这一仗我们是大获全胜啊！把金胜关煤矿的这帮孙子打的落花流水，教训美了，我们没有伤亡和损失。"
王副局长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满的说道:"你他妈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调查，要处理人，你要想进局子，就回家睡觉，等着公安局明天来抓你。"
黄总巴结奉承的说:"哥:听你的，你可拿个主意。"
王副局长揶揄地说:"看你是个煤老板，也是个精明人，怎么遇到事，这么糊涂，这事还用我教你吗了"说着不满的加快几步，醉醺醺的上了自己的车，拿着黄总呈上的一部手机，油门一踩，发出"轰"的声响，一溜烟的走了。
县医院的急诊室里，值班医生，早就习惯了村民的械斗，冲突和流血，见怪不怪，麻木不仁，现在医生都回家了，先躺到床上输液吧，等天亮上班了，医生回来再做检查，宗昌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家人越来越着急，在医院的走廊里，寻找医生，焦急的等着，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天早点亮起来，凌晨六点，宗昌义的身体凉了起来，医院里传出了女人嚎啕的哭声和男人骂医生草芥人命的怒吼声……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长篇连载小说《煤殇》二
第二章 事件升级
第二天早上，金胜关县公安局值班室内热闹了起来，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队司队长，鑫煤煤炭公司负责人黄总，还有宗昌义的儿子二狗子，同时来报案，司队长拿着打印的工工整整的书面材料，称:“鑫煤煤炭公司违反《矿产资源法》规定，越界在金胜关煤矿侵权掘井，不听劝阻，扰乱经济民警护矿保煤的执法工作，殴打经警致33人受轻伤，其中11人伤势较重，砸坏吉普车一台，大轿车一辆，损毁照像机一部，抢走BB机4个，这是严重的打砸抢犯罪活动……”
鑫煤公司负责人黄总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潦草的写着几行字称:"金胜关煤矿组织人员打砸抢，阻挡他们正常施工，砸坏和丢失以下设备:提升系统 井架、天轮、罐笼、箕斗……打伤七人，光天化日，无法无天，请求法律保护。"
二狗子哭着，什么书面材料都没有，语无伦次地说:“我爹被金胜关煤矿的人打死了，出人命了，快去抓他们呀！”
真是怪了，世界上出了怪事了，一个事情，三个当事人，都是受害者，都来告状？
水被搅浑了，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真相被掩盖了，是非越来越不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发生暴力冲突，一个是严重的打砸抢事件，一个是出了人命，情节严重，事情重大，公安局白长立即去向县政法委雷书记汇报，王副局长在局里组织干警开会、立案、组织警力，迅速行动起来。
政法委雷书记，绷着黑黑的脸，听着汇报，牙齿咬得咯嘣咯嘣作响，狠狠地说:“鑫煤煤炭公司是县上扶持的民营企业，与我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合作，开采煤炭，能有什么错？金胜关煤矿，打乱我县的工作部署和计划，影响我县的经济发展，他们才是打砸抢，现在打死人，人命关天，立即成立专案组，迅速立案，加派警力，组织得力干将，全力以赴，将这个9月15日发生的流血暴力冲突，定义为"9.15"事件，抓捕金胜关煤矿阻挠正常施工的组织者和杀人凶手。”
早晨十点，七辆警车载着20名警察，警灯闪烁，在大街上呼啸而过，引来路人的围观和好奇，这么大的摊场，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警车急速扑向金胜关煤矿办公楼。
金胜关煤矿是火炬煤炭公司下属的一个大煤矿，是正处级单位，机关在金胜关县城西边五公里处，昨天晚上，经济民警的人员在执法工作中，被围堵，毒打，十多人受伤，职工情绪波动很大，群情激愤，纷纷涌向机关院子里，要求严惩凶手，保卫家园，保护地盘，将鑫煤公司赶出去，煤矿领导也分头行动，到公司机关汇报情况，到公安局报案，到医院看望受伤经济民警，继续向县委县政府汇报和反映情况，并重新组织更多的人力，去反击和驱赶鑫煤公司，几百名工人正在院子里集结着。正在这时，公安局的一溜警车 ，撞开门口的护栏，冲向机关大院，干警们气势汹汹，拔出手枪，拿着手铐，见人就打，往办公楼里冲，这来的真不是时候，这边群情激奋的职工和在家的经济民警，以及准备前去拦截鑫煤公司的矿工，大约有三四百人，一下子被激怒了。
“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吗？昨天打砸抢的犯罪行为由警车开道，打伤了我们的人，抢走了我们的东西，今天又来这里抓我们的人，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有没有正义？兄弟们！上！跟他们拼了！”随着这一声高喊，三四百人一涌而上，将前来执法的干警团团围住，这些工人事前有准备，不少人戴着施工头盔，拿着铁锹，木棒，警察被围在里面，急的团团转。
带队的王副局长，手持喇叭，声嘶力竭地喊道:“金胜关煤矿的职工们:我们今天奉县委和政法委的命令，来抓捕打砸抢的首要分子和打死人的凶手，希望你们冷静配合，你们这样聚众围攻警察，干扰办案，这，已是严重的暴力抗法，是危害公共安全，是犯罪行为，公然抗法是没有好下场的……”
在几百人的嘈杂声中，这喊声如落水的石子，激起了一点涟漪，被淹没在叫骂声中，不少职工伸着手喊着:"来啊！抓呀！有本事把我们全抓了，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权力！多威风，多能耐。"便喊便向前推拥着，一个警察气哼哼地抡着电警棍戳向挤在跟前还在骂骂咧咧的工人，警棍头闪着丝丝的蓝色火花，被击倒的工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呻吟着，这一群人被激怒了，冲上前去，夺过电警棍，狠狠地甩在地上，用铁锹拍烂。这些警察在哪里吃过这亏？有两个年轻警员，仗着自已的身份和擒拿格斗功夫，对抢电警棍的职工，一个扫堂腿，放翻在地，倒地的人抱着腿，啳缩在地上，嘴啃泥碰破了下巴，抽蓄着，痛苦的气都出不来了，警察亮出手铐，就要抓人，场面立刻乱了起来，群情激愤，一拥而上，上前与警察扭作一团。警察被推推搡搡的，向后退去，人群狂乱冲撞，职工仗着人多势众，十多个人围堵一个警察，拉、扯、按、扭、拥、推、搡，对警察连锤带打，更过份的是，有的抢过警察的电警棍，要让警察尝尝被电的滋味，按下按钮，象闪电一样的蓝色高压电冒着喷着，警察被击倒在地，现场混乱不堪。
混乱之中，有个警察持枪向空中放了一枪，并高声喊着:“暴力抗法，公然袭警，打砸警车，抢劫警用设备，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抓起来！”
不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点燃了爆炸的导火索，有不少人，拿着工具砸向警车，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几分钟时间，二台警车玻璃碎了，有二台被砸的面面全非。
还有人冲着开枪的警察，破口大骂:"x你妈，有种，朝老子的胸膛上打……"一些职工，上前又打了起来，带队的王副局长一看事情不妙，一把推开那个开枪的警察，劈手抢过喇叭喊：“职工们，乡党们，大家好！我理解各位的情绪和心情，大家要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公安局，不要冲动，一切好商量，回去再研究，等双方上级部门的指示，我相信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厮打停止了下来，传来了谩骂声，嘈嘈杂杂，什么样的话都有，狗娘养的、王八狗羔子、穿着一身黑皮、黑狗子，欺压老百姓习惯了，是政府养的狗，乱咬人……
现场发生的一切，躲在三楼办公室里的金胜关煤矿汪矿长，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到十分解恨，但他心里也明白，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不能出了伤亡事件，今后还要在这里工作，得罪惹恼了这些人，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才慢腾腾地走下来，到了一楼，装作惶恐无知的样子，大声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王局长驾到，提前也没有通知，来个电话，造成这样大的误会。”一边疾步上前，去握王局长的手，一边向周围的职工说:“这是咋整的？怎么能对抗公安干警执法，砸了警车，打了人，这还了得。”
王副局长并没有握他的手，他心里清楚，没有矿领导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哪能有这么大的场面？再说了，他对付这么多的老百姓，法不责众，但对付干部，还是有办法的，他心里气哼哼的，现在想的主要是走出这个地方，不能把事态扩大，闹大，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合，有一个火星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发生难以想象的结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有仇不报非君子，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汪矿长，你我都负有稳定的责任，在你的领地，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你先去说服职工退下，让我们撤离，后面的事再说好不好？”
汪矿长还谦让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我检讨，在这里安排吃顿饭，喝点酒，给弟兄们压压惊，损坏的东西一律照赔。”
王副局长说:“今天这样的场合，还吃饭喝酒，合适吗？赶快制止冲突，双方撤离现场，以免发生进一步的事件。”
汪矿长一发话，职工让开了一条路，王副局长带着警察灰溜溜的走了，王副局长回头看着兄弟们，大家都愣愣地站着，或双腿发抖，或一脸惊厥，或在身上摸来摸去，看伤在哪？他们公安局，在地方上是最牛逼的单位，一贯是抓别人，打别人，收拾别人，呵斥别人，骂别人，审别人，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吃这么大的亏，二台警车被砸坏，无法开走，其它的碎了玻璃，漏着风，当大风车一样，挤挤巴巴坐满了人，灰溜溜的走了。
另一路，七名干警乘两部车辆，去抓捕程中和武进及张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车没有开警灯，也没有鸣笛，在距离煤矿五百米处，警察下车，借着障碍物和草丛的掩护，如捕猎的虎豹一样，猫着腰，低着头，放轻脚步，迅速接近矿坑，突然，似从天而降一样，七名刑警迅速包围了金胜关煤矿矿井，并封锁了通往外部的道路。 持枪的刑警迅速地冲向值班房，踹开房门，大声喝道：“我们是警察！” 房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程中三人，看到村子里有人披麻戴孝，布置灵堂，传来一阵阵哭声，知道昨天被打倒在地的人已死了，闯了大祸，早已警觉，逃之夭夭了，警察扑了个空。
晚上，黄总请执法受伤的干警吃饭，来的人多，都有伤，更有气，酒喝的也更多，送完这些弟兄们和保护伞，黄总也坐上车。他插上磁带，打开车里的音响，一曲悠扬的草原歌曲，缓缓流出，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颇为享受地抽了起来。每每出入高档酒店应酬结束，黄总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黄总设宴请客，黄老二去买单，花了好几千，像吃了个苍蝇，噎的不舒服，上了车后不满的嘟囔着：“啥球事都没有办成，又花了好几千，哥，我们不能再当冤大头了，请这些狗日的好吃好喝，钱没少花，事可是一件也没有办成啊！”
黄总喷着一嘴的酒气，同样不满的拍着弟弟的肩膀说：“我说你啊，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进步，没看清世道，也不会混日子。”
说到这一点，黄老二还是心服口服的，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遇到了许多大风大浪，在金胜关县这个地盘，没有他哥哥搞不定事和人，就说今晚吧，当年他们是穷得叮当响的农家娃，也能与局长这些曾经的牛逼的官员、威严的警察，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他的车又如何能挂上警牌，他很佩服他的哥哥，对他言听计从，俯首是瞻。
尽管酒喝的不少，但他还是要开车，他喜欢亲自驾驭的感觉。那个时候，清查酒驾的力度不是很严，再说，在金胜关县这个小地盘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谁还会查他呢？黄总悠闲地点火启动，猛踩油门，汽车轰的一声弹了出去。这也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开猛车。
黄总边开车边弟弟说：“我们的发迹不全是个人努力所能够做到的，必须要靠运气和机缘。这个运气和机缘，就是与有权力的人吃饭，喝酒，送礼，打牌，泡妞。这么多年来，回想过去我们走的每一步路，不都是在吃吃喝喝中有了人脉，在请客送礼中攀上贵人，在官员和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发展生意，而且认识的官员越广泛越大，生意越大越上一个台阶，这几乎是成正比的一个规律。
第二章 事件升级
第二天早上，金胜关县公安局值班室内热闹了起来，金胜关煤矿经济民警队司队长，鑫煤煤炭公司负责人黄总，还有宗昌义的儿子二狗子，同时来报案，司队长拿着打印的工工整整的书面材料，称:“鑫煤煤炭公司违反《矿产资源法》规定，越界在金胜关煤矿侵权掘井，不听劝阻，扰乱经济民警护矿保煤的执法工作，殴打经警致33人受轻伤，其中11人伤势较重，砸坏吉普车一台，大轿车一辆，损毁照像机一部，抢走BB机4个，这是严重的打砸抢犯罪活动……”
鑫煤公司负责人黄总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潦草的写着几行字称:"金胜关煤矿组织人员打砸抢，阻挡他们正常施工，砸坏和丢失以下设备:提升系统 井架、天轮、罐笼、箕斗……打伤七人，光天化日，无法无天，请求法律保护。"
二狗子哭着，什么书面材料都没有，语无伦次地说:“我爹被金胜关煤矿的人打死了，出人命了，快去抓他们呀！”
真是怪了，世界上出了怪事了，一个事情，三个当事人，都是受害者，都来告状？
水被搅浑了，事情变得扑朔迷离，真相被掩盖了，是非越来越不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发生暴力冲突，一个是严重的打砸抢事件，一个是出了人命，情节严重，事情重大，公安局白长立即去向县政法委雷书记汇报，王副局长在局里组织干警开会、立案、组织警力，迅速行动起来。
政法委雷书记，绷着黑黑的脸，听着汇报，牙齿咬得咯嘣咯嘣作响，狠狠地说:“鑫煤煤炭公司是县上扶持的民营企业，与我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合作，开采煤炭，能有什么错？金胜关煤矿，打乱我县的工作部署和计划，影响我县的经济发展，他们才是打砸抢，现在打死人，人命关天，立即成立专案组，迅速立案，加派警力，组织得力干将，全力以赴，将这个9月15日发生的流血暴力冲突，定义为"9.15"事件，抓捕金胜关煤矿阻挠正常施工的组织者和杀人凶手。”
早晨十点，七辆警车载着20名警察，警灯闪烁，在大街上呼啸而过，引来路人的围观和好奇，这么大的摊场，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警车急速扑向金胜关煤矿办公楼。
金胜关煤矿是火炬煤炭公司下属的一个大煤矿，是正处级单位，机关在金胜关县城西边五公里处，昨天晚上，经济民警的人员在执法工作中，被围堵，毒打，十多人受伤，职工情绪波动很大，群情激愤，纷纷涌向机关院子里，要求严惩凶手，保卫家园，保护地盘，将鑫煤公司赶出去，煤矿领导也分头行动，到公司机关汇报情况，到公安局报案，到医院看望受伤经济民警，继续向县委县政府汇报和反映情况，并重新组织更多的人力，去反击和驱赶鑫煤公司，几百名工人正在院子里集结着。正在这时，公安局的一溜警车 ，撞开门口的护栏，冲向机关大院，干警们气势汹汹，拔出手枪，拿着手铐，见人就打，往办公楼里冲，这来的真不是时候，这边群情激奋的职工和在家的经济民警，以及准备前去拦截鑫煤公司的矿工，大约有三四百人，一下子被激怒了。
“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吗？昨天打砸抢的犯罪行为由警车开道，打伤了我们的人，抢走了我们的东西，今天又来这里抓我们的人，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有没有正义？兄弟们！上！跟他们拼了！”随着这一声高喊，三四百人一涌而上，将前来执法的干警团团围住，这些工人事前有准备，不少人戴着施工头盔，拿着铁锹，木棒，警察被围在里面，急的团团转。
带队的王副局长，手持喇叭，声嘶力竭地喊道:“金胜关煤矿的职工们:我们今天奉县委和政法委的命令，来抓捕打砸抢的首要分子和打死人的凶手，希望你们冷静配合，你们这样聚众围攻警察，干扰办案，这，已是严重的暴力抗法，是危害公共安全，是犯罪行为，公然抗法是没有好下场的……”
在几百人的嘈杂声中，这喊声如落水的石子，激起了一点涟漪，被淹没在叫骂声中，不少职工伸着手喊着:"来啊！抓呀！有本事把我们全抓了，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权力！多威风，多能耐。"便喊便向前推拥着，一个警察气哼哼地抡着电警棍戳向挤在跟前还在骂骂咧咧的工人，警棍头闪着丝丝的蓝色火花，被击倒的工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呻吟着，这一群人被激怒了，冲上前去，夺过电警棍，狠狠地甩在地上，用铁锹拍烂。这些警察在哪里吃过这亏？有两个年轻警员，仗着自已的身份和擒拿格斗功夫，对抢电警棍的职工，一个扫堂腿，放翻在地，倒地的人抱着腿，啳缩在地上，嘴啃泥碰破了下巴，抽蓄着，痛苦的气都出不来了，警察亮出手铐，就要抓人，场面立刻乱了起来，群情激愤，一拥而上，上前与警察扭作一团。警察被推推搡搡的，向后退去，人群狂乱冲撞，职工仗着人多势众，十多个人围堵一个警察，拉、扯、按、扭、拥、推、搡，对警察连锤带打，更过份的是，有的抢过警察的电警棍，要让警察尝尝被电的滋味，按下按钮，象闪电一样的蓝色高压电冒着喷着，警察被击倒在地，现场混乱不堪。
混乱之中，有个警察持枪向空中放了一枪，并高声喊着:“暴力抗法，公然袭警，打砸警车，抢劫警用设备，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抓起来！”
不但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点燃了爆炸的导火索，有不少人，拿着工具砸向警车，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几分钟时间，二台警车玻璃碎了，有二台被砸的面面全非。
还有人冲着开枪的警察，破口大骂:"x你妈，有种，朝老子的胸膛上打……"一些职工，上前又打了起来，带队的王副局长一看事情不妙，一把推开那个开枪的警察，劈手抢过喇叭喊：“职工们，乡党们，大家好！我理解各位的情绪和心情，大家要相信党，相信政府，相信公安局，不要冲动，一切好商量，回去再研究，等双方上级部门的指示，我相信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厮打停止了下来，传来了谩骂声，嘈嘈杂杂，什么样的话都有，狗娘养的、王八狗羔子、穿着一身黑皮、黑狗子，欺压老百姓习惯了，是政府养的狗，乱咬人……
现场发生的一切，躲在三楼办公室里的金胜关煤矿汪矿长，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到十分解恨，但他心里也明白，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不能出了伤亡事件，今后还要在这里工作，得罪惹恼了这些人，以后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才慢腾腾地走下来，到了一楼，装作惶恐无知的样子，大声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王局长驾到，提前也没有通知，来个电话，造成这样大的误会。”一边疾步上前，去握王局长的手，一边向周围的职工说:“这是咋整的？怎么能对抗公安干警执法，砸了警车，打了人，这还了得。”
王副局长并没有握他的手，他心里清楚，没有矿领导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哪能有这么大的场面？再说了，他对付这么多的老百姓，法不责众，但对付干部，还是有办法的，他心里气哼哼的，现在想的主要是走出这个地方，不能把事态扩大，闹大，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合，有一个火星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发生难以想象的结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有仇不报非君子，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汪矿长，你我都负有稳定的责任，在你的领地，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你先去说服职工退下，让我们撤离，后面的事再说好不好？”
汪矿长还谦让的说:“发生这样的事，我检讨，在这里安排吃顿饭，喝点酒，给弟兄们压压惊，损坏的东西一律照赔。”
王副局长说:“今天这样的场合，还吃饭喝酒，合适吗？赶快制止冲突，双方撤离现场，以免发生进一步的事件。”
汪矿长一发话，职工让开了一条路，王副局长带着警察灰溜溜的走了，王副局长回头看着兄弟们，大家都愣愣地站着，或双腿发抖，或一脸惊厥，或在身上摸来摸去，看伤在哪？他们公安局，在地方上是最牛逼的单位，一贯是抓别人，打别人，收拾别人，呵斥别人，骂别人，审别人，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吃这么大的亏，二台警车被砸坏，无法开走，其它的碎了玻璃，漏着风，当大风车一样，挤挤巴巴坐满了人，灰溜溜的走了。
另一路，七名干警乘两部车辆，去抓捕程中和武进及张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车没有开警灯，也没有鸣笛，在距离煤矿五百米处，警察下车，借着障碍物和草丛的掩护，如捕猎的虎豹一样，猫着腰，低着头，放轻脚步，迅速接近矿坑，突然，似从天而降一样，七名刑警迅速包围了金胜关煤矿矿井，并封锁了通往外部的道路。 持枪的刑警迅速地冲向值班房，踹开房门，大声喝道：“我们是警察！” 房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程中三人，看到村子里有人披麻戴孝，布置灵堂，传来一阵阵哭声，知道昨天被打倒在地的人已死了，闯了大祸，早已警觉，逃之夭夭了，警察扑了个空。
晚上，黄总请执法受伤的干警吃饭，来的人多，都有伤，更有气，酒喝的也更多，送完这些弟兄们和保护伞，黄总也坐上车。他插上磁带，打开车里的音响，一曲悠扬的草原歌曲，缓缓流出，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颇为享受地抽了起来。每每出入高档酒店应酬结束，黄总有些志得意满的感觉。
黄总设宴请客，黄老二去买单，花了好几千，像吃了个苍蝇，噎的不舒服，上了车后不满的嘟囔着：“啥球事都没有办成，又花了好几千，哥，我们不能再当冤大头了，请这些狗日的好吃好喝，钱没少花，事可是一件也没有办成啊！”
黄总喷着一嘴的酒气，同样不满的拍着弟弟的肩膀说：“我说你啊，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进步，没看清世道，也不会混日子。”
说到这一点，黄老二还是心服口服的，这么多年来，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遇到了许多大风大浪，在金胜关县这个地盘，没有他哥哥搞不定事和人，就说今晚吧，当年他们是穷得叮当响的农家娃，也能与局长这些曾经的牛逼的官员、威严的警察，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他的车又如何能挂上警牌，他很佩服他的哥哥，对他言听计从，俯首是瞻。
尽管酒喝的不少，但他还是要开车，他喜欢亲自驾驭的感觉。那个时候，清查酒驾的力度不是很严，再说，在金胜关县这个小地盘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谁还会查他呢？黄总悠闲地点火启动，猛踩油门，汽车轰的一声弹了出去。这也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开猛车。
黄总边开车边弟弟说：“我们的发迹不全是个人努力所能够做到的，必须要靠运气和机缘。这个运气和机缘，就是与有权力的人吃饭，喝酒，送礼，打牌，泡妞。这么多年来，回想过去我们走的每一步路，不都是在吃吃喝喝中有了人脉，在请客送礼中攀上贵人，在官员和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发展生意，而且认识的官员越广泛越大，生意越大越上一个台阶，这几乎是成正比的一个规律。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长篇连载小说《煤殇》四
第三章 回忆历史
回忆过去这十多年的发家史，镜头再回放到八十年代未，他弟兄三个，家在金胜关县黄家墕村，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吃的，他在家排行老大，人称黄老大。
村子坐落在山沟里，梁峁起伏，沟壑纵横，山旮旯的边缘上，没有砖瓦房，只有几个不起眼的土窑洞。日照山高，放眼望去，树影幢幢处，深山里的人们生活艰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耕不缀，自给却不能自足，过着世外艰苦贫穷的生活。
山村贫脊、荒凉、封闭，一道道土山丘，连绵不绝，一条条沟壑，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村子里，依山坡畔地，稀稀落落地有些窑洞和土坯房。除了饿了的猪叫和鸡飞狗跳，蝉鸣鸟啼，没有一丝热闹。石磨、土墙、枣树、电线，一种原始自然的状态，唯有那升起的炊烟，略微显示着生气人气。
黄老大一家,是比较贫穷的一家,居住的窑洞非常原始，在山丘凿出的土窑洞，窑口没有石砌砖拱，土漆漆的，上窗下门，这种结构形态被当地人称为“土口一炷香”。由于是土质结构，多年来雨水渗漏，窑顶发生过多次坍塌，他只好用椽木顶着，支撑着，土上糊泥巴，土墙塞石头，土补丁摞补丁，用以支撑洞口上方的土层。窑门口向南的院墙边，几根乱木棍子跟几捆茅草搭成的窝棚，又窄又矮，旁边用土坯基子和煤块垒着猪圈、牛棚和鸡舍，又脏又乱又臭。 山高村低屋矮，太阳西斜时，在山那边晃着淡光，被山一拽，沉沉的坠了下去，夜幕忽的就拉上来了，月亮是没有升起来，还是被山遮掩着，乌洞洞的黑暗吞噬了一切。走进窑内，打开唯一通电的电灯泡，可以看到土炕上的破席和同样破烂的被褥，土墙壁和灶口发黑，泥土地坑坑洼洼，可谓家徒四壁。屋子里霉味很重，黄老大的父亲，依偎在墙壁边，盖着破被子，抽着早烟锅子，边吸边咳嗽着,已经七月份了，还穿着棉袄，人常说"六月天穿棉袄，夸富"，他倒不是富，是因为一年四季，就这一套衣服。破烂的衣服上到处是洞，鞋头破了大洞，掉了后帮子，只能汲拉着穿。
老人在屋里熬夜，黄老大兄弟三个在屋里呆不住，在窑外的草棚里看星星，蚊虫多，熏燃着一把艾草，漆黑的夜里，山体远看魅影绰绰，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怪叫声之外，没有外来的惊扰，狗都懒得吠二声，整个山沟里死寂寂的，寥寥落落，娃娃们都静静的闹不起来。慢慢地，炊烟降下来了，烧炕的灶头又点燃起来，远远近近出现了一眨一眨的光点，伴着烟雾，黄老大分辨不清哪些个是天上的星星，哪些个是窝棚里灶火、艾草火堆和灯盏，但他还是一个一个地数着。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又长又寥寂，他们就是这样眨着眼睛，空洞洞的眼睛望着空旷的世界。睡了，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太阳出来了，夏天，他家把灶台建在院子里给人和猪鸡做食。一天只做一顿饭，每次都会煮上一大锅，里面基本是包谷渣、玉米面和土豆条拌酸菜，撒上些盐和葱，地里抓把菜，拌上醋水，乱炖在一起，分早晚二次吃。地里没多少活计，外面也没啥营生，大多时间闲着，一家人坐在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木然的表情似乎流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对环境的妥协。
早晨，老人捡粪，年轻人挑水。这口水井建在沟底，是村里人共用的，向地里深挖数米，砌上石头，井口盘上石围台，被井绳磨的光溜。水深不到三米，是空山水，比较浑浊。他用扁担上的铁钩把铁桶伸入井下，晃动几下，桶里已装满了水，然后吃力地拽了上来。
水打好了，他又挑起担子，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山坡上，留下打水人被压弯的身影，他走得稳重，没有洒一滴水。挑一担水要翻山越岭耗费近半个小时。水挑回来后，还要过滤，才能饮用和做饭。
秋高气爽，正是收获粮食的时节。由于地方狭窄，院子就成了打谷场。黄老大家院子里铺满了高梁、玉米、豆枝。除此，再没有多余的场地，大门口往外两米就是百米深沟。向下望去，令人眩晕。
要生存,走出去。在家中排行老大的黄老大，后来的黄总，十五岁上学时，每逢放假就跟着父亲到煤矿当了临时煤矿工。
想起他这二十年的创业史，也真是颇为传奇，77年，他高中毕业，虽然改革开放，地都承包到各自家里了，可是父亲背煤，砸伤了腰，得了肺痨病，躺在床上成了药罐子，挣不到一分钱，还要买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为了能多赚些钱，他觉得象父亲当一名矿工，像驴一样的出力，也没挣到几个钱，发财致富那是一个梦想。后来经别人指拨，回村自己干，一步一步的发迹起来。
自己挖煤窑时，父亲只吩咐了一句：“大娃，你去挖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留给弟弟妹妹们穿，背煤不穿衣服，去披个破麻袋片，耐磨护肉。”父亲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着他的心，下决心要摘掉贫穷的帽子。
他的第一桶金是靠自己的血汗挣来的。在村子的后山里，像个盗墓贼一样，直筒筒往下打个洞，人用绳筐送下去，用锄头刨煤，铁锹装煤，用一个筐往上吊，一箩筐，一箩筐往上吊，或者肩扛人背，狭窄黑乌洞洞的煤窑甬道里，有几个微弱的光点，似鬼火一喑一闪的。这是他们弟兄三个噙在嘴上的灯盏。空气稀薄，暗道深长，灯芯上微弱的火光裹在马蹄灯罩里，随着拼命喘着的粗气，晃动着，摇曳着、挣扎着，乍明乍暗。黑咕隆咚中，几个人狰狞地匍匐在甬道里，浑身一丝不挂，身上披着破麻袋片，肩上套着一根指头粗细的牛皮绳子，如牛一样套着枷锁，弓着身子，身后拖着一个大藤筐子，装着二百来斤重的煤筐在一步步移动。 黄老二努力地蹬了一下后腿，第一个爬出了矿洞，人累得快虚脱了，就地躺了下来，半侧着身子将藤筐里的煤炭翻倒在煤堆前里，大口喘着粗气，已经无力再多挪动一步，顺势就倒在井口旁的煤堆上了，身上的汗水拌着煤灰，和成了黑色的稀泥，将他身上裹成了黑色"兵马俑"，只露着白眼仁和牙齿。接着黄老大爬了出来，到底年长几岁，多几分力气，也会用力，速度稍慢，虽然喘了几口粗气，可比黄老二强多了。他俩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相互庆幸地说：“又活着出来了！”总算还活着。 此刻，他们最急切的享受，就是躺在地上喘口气，见到阳光，吸到外面的空气，再猛地抽上一锅子旱烟，烟锅就在洞口外的筐里，伸手就抓起来，捻上烟丝，手抖着划着火柴点燃，嘴噙着烟袋嘴子，贪婪地猛吸着。烟锅子冒着红红的火燃，一丝烟不露，全收到口里，再咽到肺里咕噜咕噜着，仿佛从五脏六腑走了一圈，才惬意地吐了出来。很快吸完了一锅， 该装第二锅烟了，突然发现老三还没有出来。黄老大脑袋"嗡"的一声，说一声"不好老三咋不见了"，猛地站起身来，忘了乏劲，丢了烟袋，回头又钻进洞里。黄老二也立即意识到不好，紧跟着猫着身子，跟了进去，这种随便挖的小煤窑，随便用几个木头，支撑着挖空的地方，垮塌、坠井、摔伤，事故很多，死掉的人，一个乡里，多多少少几百人，他们的小煤窑经常塌陷，说塌便哗啦啦垮塌了。在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没有通风井，没有人行道，不知多少个和他们一样的煤黑子，转瞬之间就永远地埋在这黑洞洞的窑底下了。挖煤是玩命的活计，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能不能活着出来就全凭你的运气命了。紧爬几步，看见老三还在挣扎着往上爬，只是年龄小，不到十九岁的娃，身子单薄，连日劳累过度，气若游丝，差点累昏倒在洞子里了。兄弟俩帮着拉上来。 黄老大看着兄弟三人的熊样，老三廋秧秧快要倒下的身体，心里泛酸，掉下了辛醉的泪水。
也曾因无路行车，挖得出煤却运不走、每吨5元甚至2元都卖不掉的窑区，有过开矿农户几乎家家亏损的辛酸。
就这样，挖呀挖，背呀背，攒下一堆煤，黄老三套着毛驴车，拉到三十里外的集镇上，卖给二道贩子，一吨煤几块钱，这就是全家一天的收入，四五年下来，加上农作物的收成，有了一万多元的积累，成了当时人人羡慕的万元户。可这一万块钱来的不容易啊，每天比鸡起得早，比驴下的苦大，汗水湿透了衣衫，煤灰遮蔽了全身，只露着白白的牙齿和白眼仁，看着像鬼一样。
他淘得第一桶金，有他全家的汗水和艰辛。
小煤窑是山里人自己开掘出来的。他们选择在自留地里，或是责任山上，随便打个煤洞，再向下面延伸，就可以挖出煤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就成了山里最壮观的一个风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笛眼，或者是蜂巢。
到了1990年，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加快,普遍出现了“私开矿”，乡镇企业，农民个体煤窑,非法煤窑呈泛滥之势。各级政府也加强了对煤炭的管理，禁止私开乱采，开矿要办手续，要取得勘查和开釆许可证，还要有必要的资金，可靠的安全措施，应付没完没了的检查。
火炬煤炭公司对金胜关县的煤炭资源申请了覆盖式式登记，滚动勘探，逐步取得了开采权，并在金胜关县成立了金胜关煤矿，黄家三兄弟的两个黑煤窑，一个被当地政府没收，一个被火炬煤炭公司通过诉讼手段收回。
他们三兄弟在开矿上发了财，尝到了甜头。黑口子被制止，断了财路，如何是好？三兄弟窝在土炕上，熬了一个冬天，密谋了几个月。现在开矿要办手续，不允许私挖煤窑，这是面临的现实问题？他们无计可施。
天无绝人之路。金山省金胜关县地处黄土高原腹地，春天比其他城市来的要晚一些。4月中旬，东来的春风吹醒了金北的这片黄土地，天空是那样清，大地是那样静，柳树像是被清露洗过一样，带着清脆的绿随春风飘来荡去。遥远的地方不住的传来鸟儿的鸣叫声，绿油油的小草儿也争先恐后的从地头，谷底钻了出来，春天迈着它款款的脚步向我们走来。
清明上坟这一天，黄总的表弟来家串门子，看黄老大兄弟穿着脏不垃圾的衣服，脸上黑的只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身上披个麻袋片背着筐，黄老大的媳妇也在井场上做饭，几个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聊起了家常，劝慰三兄弟。
黄老二沉不住气，哭丧着脸说：“我们的两个窑没了，一个被政府收了，一个被金胜关煤矿收了，现在没有吃饭的摇钱树了。”
黄老三也跟着报怨说：“只有有证的才可以开井。开办煤矿企业，需要登记企业，还要办理很多手续,程序很复杂,许多人有心无力，有力无钱，有钱无关系,根本办不下来,最关键的是现在各级政府停止办理小煤矿的手续。 现在开矿都办不到许可证了， 。”
“是啊！过去是一把镐加一张锨，老汉挑起运煤篮，老婆儿子一齐干，刨个洞子就来钱；不挖远，不挖难；上不挖，下不挖，哪里好挖哪里挖。现在不行了，必须要有正规的手续，审批一个项目，需要盖多少公章？他说，煤矿在办理审批过程中，需要跑几十个政府部门，磕多少头，求不少人，才能盖上那几十个红戳戳。”黄老大的表弟，在煤矿与政府之间周旋，打了几年的交道,对此深有体会。
“老弟，都说煤老板赚大钱，这诀窍在哪儿呢？”黄老大不解的问道。
“诀窍是价差。你买矿的时候，在储量方面是可以做些文章的，最后摊到成本可能也就五六毛一吨，而市场高峰时，你能卖几十元，甚至上百一吨，这个价差有多大？当然，这钱不可能全你拿，大约有一半模样得由上边这边的有背景的人赚走，我们叫跑票费，就是负责审批手续的各路神仙，这一定得有背景的人才能赚得着这个钱。”他表弟说了实话。并给他指了条路子，现在到处都有黑口子，给乡政府交上2万元，对当地矿产资源所、派出所也都要定期“上贡”，经常喝酒吃饭，润滑关系，上面有人罩着，不给你找麻烦就行了，有啥事他们会给你打招呼，来人检查了，风声紧了要停产，检查的走了继续干 。
黄总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练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点拨就开窍了。他立马打听乡上管矿的人，通过七姨八姑的关系，一个托一个，拉上了家常，串上了门子，一家人辛辛苦苦挣点的一万块钱，当作鱼饵撒了出去，乡上给他批了一个黑口子，又偷偷摸摸的干了起来，他当时已盘算好了，现场的“负责人”是他的弟弟黄老二，挖煤的民工和背煤的人都是当地的村民，头戴着破烂不堪的安全帽，帽上有一个照明灯，从黑漆漆、无任何安全保障的煤洞里，一车车推出混着煤渣的泥土。
10多年来，黄老大经历了很多的风风雨雨，在和金胜关煤矿的斗争过程中，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经验越来越丰富。
有了钱，就有了地位，钱越多地位越高，社会地位变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圈子也变了，他需要进入上流社会，需要进入权力人士的圈子。他接触的人际圈子也更广阔，层次也更高了，眼界更开阔了，就需要更广泛的天地去驰骋。
他在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不断的思考。开煤矿，就是开口子，一个是盘新矿，一二是遇个好煤层，三是要有关系网保护。
以前开矿，遭到金胜关煤矿的排斥、驱赶、收回，其原因归结为两个字就是"违法"，这两个字的含义就是莫世民说的"没有公司，无照经营;没有采矿权，违法开采;越界偷采，侵权经营……"，而违法这两个字也是有法院和地质矿管局的人来判定的，只要把人搞定了，关系处理好了，什么都可以变通，违法这两个字也是可以取掉的。而且开公司，办采矿证也是有人来操作的。一切都离不开人，他想起了上高中时背的一段毛 语录:"人是生产关系中最具决定作用的生产力……"他从心里赞叹道毛 真伟大。
过去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山区里，是个"人情"社会，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缺乏法制的地方，人情之花开的更加茂盛，做事凭人情，拉关系，靠面子。社会上流传“违规投标能中标，厨子也能建大桥。”这是坊间对非专业企业通过所谓的潜规则承揽工程的嘲讽，也是对一些地方社会中存在的乱象的焦虑。
黄老大这些煤老板风里来，雨里去，得到了社会的锤炼，应付各种人际关系，练就了贾府王熙凤那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都是"人精"，察言观色，借风使舵。"人敬富、狗咬贫、财大气粗小瞧人。人在世、多交人，为人处事要留神。"这都是黄老大信奉的金科玉律。他知道，也多次面对，一些平常的私人生活中，一些本来看似根本不可能办成，通过“后门”，这个违规乃至违法的事情，都能够顺理成章“搞定”。不单是来源于自上而下的权力，而且来自于一些人乐此不疲编织的人情“关系”。
下一步就是开个公司，办好煤炭开采许可证，正正规规的开矿赚钱。为了拿到这个证,他不断接触上层关系网，维护自己的人情网，寻找发财致富的捷经，黄老大巴结奉承着掌管煤矿管理权的"贵人"，经别人介绍他也认识了刘壮壮副局长。他心中有个小本本，一大批领导的生日、升迁喜庆日、个人爱好、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需求，投其所好，生日送礼，喜庆日喝酒，办事送钱，干活出力，想的周周全全，全方位伺候，服侍的服服贴贴。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足浴、洗浴、唱歌、泡妞，五花八门，在金山有个怪现象，就是哪里有煤老板，哪里就有特殊服务。还经常游山玩水，走遍大好河山，逛遍名胜风景，眼睛愉悦，放松心情，还要身体愉快。黄总就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结交了一批权贵，加深了"友谊"。投桃报李，给他带来了商机，带来了机缘，带来了财富。
他在金胜关县注注册了鑫煤煤炭开发公司，取得了小寨村煤矿的开采许可证，他的身份由黄老大变成了黄总经理，从此他厌恶人们称他"黄老大"，改口称他为黄老板。
今年夏天，他花了大量的钱，好不容易疏通了几层关系，县长亲自召集有关部门为他安排，他的鑫煤公司与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签订了联营合同，鑫煤公司出钱，富强煤矿出矿权，在金胜关县北垭口进行矿井挖掘施工，8月底打了一口空井，算他倒霉，9月初打了一口井，煤矿分布广，煤层厚，质量好，终于抱上了个大金娃娃，要发大财了。还没有采出一吨煤，还没有拿到一分钱。金胜关煤矿就来捣乱了，这不是虎口夺食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三章 回忆历史
回忆过去这十多年的发家史，镜头再回放到八十年代未，他弟兄三个，家在金胜关县黄家墕村，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吃的，他在家排行老大，人称黄老大。
村子坐落在山沟里，梁峁起伏，沟壑纵横，山旮旯的边缘上，没有砖瓦房，只有几个不起眼的土窑洞。日照山高，放眼望去，树影幢幢处，深山里的人们生活艰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耕不缀，自给却不能自足，过着世外艰苦贫穷的生活。
山村贫脊、荒凉、封闭，一道道土山丘，连绵不绝，一条条沟壑，宛如饱经风霜的老人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村子里，依山坡畔地，稀稀落落地有些窑洞和土坯房。除了饿了的猪叫和鸡飞狗跳，蝉鸣鸟啼，没有一丝热闹。石磨、土墙、枣树、电线，一种原始自然的状态，唯有那升起的炊烟，略微显示着生气人气。
黄老大一家,是比较贫穷的一家,居住的窑洞非常原始，在山丘凿出的土窑洞，窑口没有石砌砖拱，土漆漆的，上窗下门，这种结构形态被当地人称为“土口一炷香”。由于是土质结构，多年来雨水渗漏，窑顶发生过多次坍塌，他只好用椽木顶着，支撑着，土上糊泥巴，土墙塞石头，土补丁摞补丁，用以支撑洞口上方的土层。窑门口向南的院墙边，几根乱木棍子跟几捆茅草搭成的窝棚，又窄又矮，旁边用土坯基子和煤块垒着猪圈、牛棚和鸡舍，又脏又乱又臭。 山高村低屋矮，太阳西斜时，在山那边晃着淡光，被山一拽，沉沉的坠了下去，夜幕忽的就拉上来了，月亮是没有升起来，还是被山遮掩着，乌洞洞的黑暗吞噬了一切。走进窑内，打开唯一通电的电灯泡，可以看到土炕上的破席和同样破烂的被褥，土墙壁和灶口发黑，泥土地坑坑洼洼，可谓家徒四壁。屋子里霉味很重，黄老大的父亲，依偎在墙壁边，盖着破被子，抽着早烟锅子，边吸边咳嗽着,已经七月份了，还穿着棉袄，人常说"六月天穿棉袄，夸富"，他倒不是富，是因为一年四季，就这一套衣服。破烂的衣服上到处是洞，鞋头破了大洞，掉了后帮子，只能汲拉着穿。
老人在屋里熬夜，黄老大兄弟三个在屋里呆不住，在窑外的草棚里看星星，蚊虫多，熏燃着一把艾草，漆黑的夜里，山体远看魅影绰绰，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怪叫声之外，没有外来的惊扰，狗都懒得吠二声，整个山沟里死寂寂的，寥寥落落，娃娃们都静静的闹不起来。慢慢地，炊烟降下来了，烧炕的灶头又点燃起来，远远近近出现了一眨一眨的光点，伴着烟雾，黄老大分辨不清哪些个是天上的星星，哪些个是窝棚里灶火、艾草火堆和灯盏，但他还是一个一个地数着。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又长又寥寂，他们就是这样眨着眼睛，空洞洞的眼睛望着空旷的世界。睡了，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太阳出来了，夏天，他家把灶台建在院子里给人和猪鸡做食。一天只做一顿饭，每次都会煮上一大锅，里面基本是包谷渣、玉米面和土豆条拌酸菜，撒上些盐和葱，地里抓把菜，拌上醋水，乱炖在一起，分早晚二次吃。地里没多少活计，外面也没啥营生，大多时间闲着，一家人坐在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木然的表情似乎流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对环境的妥协。
早晨，老人捡粪，年轻人挑水。这口水井建在沟底，是村里人共用的，向地里深挖数米，砌上石头，井口盘上石围台，被井绳磨的光溜。水深不到三米，是空山水，比较浑浊。他用扁担上的铁钩把铁桶伸入井下，晃动几下，桶里已装满了水，然后吃力地拽了上来。
水打好了，他又挑起担子，沿着山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山坡上，留下打水人被压弯的身影，他走得稳重，没有洒一滴水。挑一担水要翻山越岭耗费近半个小时。水挑回来后，还要过滤，才能饮用和做饭。
秋高气爽，正是收获粮食的时节。由于地方狭窄，院子就成了打谷场。黄老大家院子里铺满了高梁、玉米、豆枝。除此，再没有多余的场地，大门口往外两米就是百米深沟。向下望去，令人眩晕。
要生存,走出去。在家中排行老大的黄老大，后来的黄总，十五岁上学时，每逢放假就跟着父亲到煤矿当了临时煤矿工。
想起他这二十年的创业史，也真是颇为传奇，77年，他高中毕业，虽然改革开放，地都承包到各自家里了，可是父亲背煤，砸伤了腰，得了肺痨病，躺在床上成了药罐子，挣不到一分钱，还要买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为了能多赚些钱，他觉得象父亲当一名矿工，像驴一样的出力，也没挣到几个钱，发财致富那是一个梦想。后来经别人指拨，回村自己干，一步一步的发迹起来。
自己挖煤窑时，父亲只吩咐了一句：“大娃，你去挖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留给弟弟妹妹们穿，背煤不穿衣服，去披个破麻袋片，耐磨护肉。”父亲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着他的心，下决心要摘掉贫穷的帽子。
他的第一桶金是靠自己的血汗挣来的。在村子的后山里，像个盗墓贼一样，直筒筒往下打个洞，人用绳筐送下去，用锄头刨煤，铁锹装煤，用一个筐往上吊，一箩筐，一箩筐往上吊，或者肩扛人背，狭窄黑乌洞洞的煤窑甬道里，有几个微弱的光点，似鬼火一喑一闪的。这是他们弟兄三个噙在嘴上的灯盏。空气稀薄，暗道深长，灯芯上微弱的火光裹在马蹄灯罩里，随着拼命喘着的粗气，晃动着，摇曳着、挣扎着，乍明乍暗。黑咕隆咚中，几个人狰狞地匍匐在甬道里，浑身一丝不挂，身上披着破麻袋片，肩上套着一根指头粗细的牛皮绳子，如牛一样套着枷锁，弓着身子，身后拖着一个大藤筐子，装着二百来斤重的煤筐在一步步移动。 黄老二努力地蹬了一下后腿，第一个爬出了矿洞，人累得快虚脱了，就地躺了下来，半侧着身子将藤筐里的煤炭翻倒在煤堆前里，大口喘着粗气，已经无力再多挪动一步，顺势就倒在井口旁的煤堆上了，身上的汗水拌着煤灰，和成了黑色的稀泥，将他身上裹成了黑色"兵马俑"，只露着白眼仁和牙齿。接着黄老大爬了出来，到底年长几岁，多几分力气，也会用力，速度稍慢，虽然喘了几口粗气，可比黄老二强多了。他俩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相互庆幸地说：“又活着出来了！”总算还活着。 此刻，他们最急切的享受，就是躺在地上喘口气，见到阳光，吸到外面的空气，再猛地抽上一锅子旱烟，烟锅就在洞口外的筐里，伸手就抓起来，捻上烟丝，手抖着划着火柴点燃，嘴噙着烟袋嘴子，贪婪地猛吸着。烟锅子冒着红红的火燃，一丝烟不露，全收到口里，再咽到肺里咕噜咕噜着，仿佛从五脏六腑走了一圈，才惬意地吐了出来。很快吸完了一锅， 该装第二锅烟了，突然发现老三还没有出来。黄老大脑袋"嗡"的一声，说一声"不好老三咋不见了"，猛地站起身来，忘了乏劲，丢了烟袋，回头又钻进洞里。黄老二也立即意识到不好，紧跟着猫着身子，跟了进去，这种随便挖的小煤窑，随便用几个木头，支撑着挖空的地方，垮塌、坠井、摔伤，事故很多，死掉的人，一个乡里，多多少少几百人，他们的小煤窑经常塌陷，说塌便哗啦啦垮塌了。在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没有通风井，没有人行道，不知多少个和他们一样的煤黑子，转瞬之间就永远地埋在这黑洞洞的窑底下了。挖煤是玩命的活计，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容易，能不能活着出来就全凭你的运气命了。紧爬几步，看见老三还在挣扎着往上爬，只是年龄小，不到十九岁的娃，身子单薄，连日劳累过度，气若游丝，差点累昏倒在洞子里了。兄弟俩帮着拉上来。 黄老大看着兄弟三人的熊样，老三廋秧秧快要倒下的身体，心里泛酸，掉下了辛醉的泪水。
也曾因无路行车，挖得出煤却运不走、每吨5元甚至2元都卖不掉的窑区，有过开矿农户几乎家家亏损的辛酸。
就这样，挖呀挖，背呀背，攒下一堆煤，黄老三套着毛驴车，拉到三十里外的集镇上，卖给二道贩子，一吨煤几块钱，这就是全家一天的收入，四五年下来，加上农作物的收成，有了一万多元的积累，成了当时人人羡慕的万元户。可这一万块钱来的不容易啊，每天比鸡起得早，比驴下的苦大，汗水湿透了衣衫，煤灰遮蔽了全身，只露着白白的牙齿和白眼仁，看着像鬼一样。
他淘得第一桶金，有他全家的汗水和艰辛。
小煤窑是山里人自己开掘出来的。他们选择在自留地里，或是责任山上，随便打个煤洞，再向下面延伸，就可以挖出煤来。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就成了山里最壮观的一个风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笛眼，或者是蜂巢。
到了1990年，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加快,普遍出现了“私开矿”，乡镇企业，农民个体煤窑,非法煤窑呈泛滥之势。各级政府也加强了对煤炭的管理，禁止私开乱采，开矿要办手续，要取得勘查和开釆许可证，还要有必要的资金，可靠的安全措施，应付没完没了的检查。
火炬煤炭公司对金胜关县的煤炭资源申请了覆盖式式登记，滚动勘探，逐步取得了开采权，并在金胜关县成立了金胜关煤矿，黄家三兄弟的两个黑煤窑，一个被当地政府没收，一个被火炬煤炭公司通过诉讼手段收回。
他们三兄弟在开矿上发了财，尝到了甜头。黑口子被制止，断了财路，如何是好？三兄弟窝在土炕上，熬了一个冬天，密谋了几个月。现在开矿要办手续，不允许私挖煤窑，这是面临的现实问题？他们无计可施。
天无绝人之路。金山省金胜关县地处黄土高原腹地，春天比其他城市来的要晚一些。4月中旬，东来的春风吹醒了金北的这片黄土地，天空是那样清，大地是那样静，柳树像是被清露洗过一样，带着清脆的绿随春风飘来荡去。遥远的地方不住的传来鸟儿的鸣叫声，绿油油的小草儿也争先恐后的从地头，谷底钻了出来，春天迈着它款款的脚步向我们走来。
清明上坟这一天，黄总的表弟来家串门子，看黄老大兄弟穿着脏不垃圾的衣服，脸上黑的只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身上披个麻袋片背着筐，黄老大的媳妇也在井场上做饭，几个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聊起了家常，劝慰三兄弟。
黄老二沉不住气，哭丧着脸说：“我们的两个窑没了，一个被政府收了，一个被金胜关煤矿收了，现在没有吃饭的摇钱树了。”
黄老三也跟着报怨说：“只有有证的才可以开井。开办煤矿企业，需要登记企业，还要办理很多手续,程序很复杂,许多人有心无力，有力无钱，有钱无关系,根本办不下来,最关键的是现在各级政府停止办理小煤矿的手续。 现在开矿都办不到许可证了， 。”
“是啊！过去是一把镐加一张锨，老汉挑起运煤篮，老婆儿子一齐干，刨个洞子就来钱；不挖远，不挖难；上不挖，下不挖，哪里好挖哪里挖。现在不行了，必须要有正规的手续，审批一个项目，需要盖多少公章？他说，煤矿在办理审批过程中，需要跑几十个政府部门，磕多少头，求不少人，才能盖上那几十个红戳戳。”黄老大的表弟，在煤矿与政府之间周旋，打了几年的交道,对此深有体会。
“老弟，都说煤老板赚大钱，这诀窍在哪儿呢？”黄老大不解的问道。
“诀窍是价差。你买矿的时候，在储量方面是可以做些文章的，最后摊到成本可能也就五六毛一吨，而市场高峰时，你能卖几十元，甚至上百一吨，这个价差有多大？当然，这钱不可能全你拿，大约有一半模样得由上边这边的有背景的人赚走，我们叫跑票费，就是负责审批手续的各路神仙，这一定得有背景的人才能赚得着这个钱。”他表弟说了实话。并给他指了条路子，现在到处都有黑口子，给乡政府交上2万元，对当地矿产资源所、派出所也都要定期“上贡”，经常喝酒吃饭，润滑关系，上面有人罩着，不给你找麻烦就行了，有啥事他们会给你打招呼，来人检查了，风声紧了要停产，检查的走了继续干 。
黄总在社会上混了几年，练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点拨就开窍了。他立马打听乡上管矿的人，通过七姨八姑的关系，一个托一个，拉上了家常，串上了门子，一家人辛辛苦苦挣点的一万块钱，当作鱼饵撒了出去，乡上给他批了一个黑口子，又偷偷摸摸的干了起来，他当时已盘算好了，现场的“负责人”是他的弟弟黄老二，挖煤的民工和背煤的人都是当地的村民，头戴着破烂不堪的安全帽，帽上有一个照明灯，从黑漆漆、无任何安全保障的煤洞里，一车车推出混着煤渣的泥土。
10多年来，黄老大经历了很多的风风雨雨，在和金胜关煤矿的斗争过程中，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经验越来越丰富。
有了钱，就有了地位，钱越多地位越高，社会地位变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圈子也变了，他需要进入上流社会，需要进入权力人士的圈子。他接触的人际圈子也更广阔，层次也更高了，眼界更开阔了，就需要更广泛的天地去驰骋。
他在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不断的思考。开煤矿，就是开口子，一个是盘新矿，一二是遇个好煤层，三是要有关系网保护。
以前开矿，遭到金胜关煤矿的排斥、驱赶、收回，其原因归结为两个字就是"违法"，这两个字的含义就是莫世民说的"没有公司，无照经营;没有采矿权，违法开采;越界偷采，侵权经营……"，而违法这两个字也是有法院和地质矿管局的人来判定的，只要把人搞定了，关系处理好了，什么都可以变通，违法这两个字也是可以取掉的。而且开公司，办采矿证也是有人来操作的。一切都离不开人，他想起了上高中时背的一段毛 语录:"人是生产关系中最具决定作用的生产力……"他从心里赞叹道毛 真伟大。
过去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山区里，是个"人情"社会，尤其是天高皇帝远，缺乏法制的地方，人情之花开的更加茂盛，做事凭人情，拉关系，靠面子。社会上流传“违规投标能中标，厨子也能建大桥。”这是坊间对非专业企业通过所谓的潜规则承揽工程的嘲讽，也是对一些地方社会中存在的乱象的焦虑。
黄老大这些煤老板风里来，雨里去，得到了社会的锤炼，应付各种人际关系，练就了贾府王熙凤那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都是"人精"，察言观色，借风使舵。"人敬富、狗咬贫、财大气粗小瞧人。人在世、多交人，为人处事要留神。"这都是黄老大信奉的金科玉律。他知道，也多次面对，一些平常的私人生活中，一些本来看似根本不可能办成，通过“后门”，这个违规乃至违法的事情，都能够顺理成章“搞定”。不单是来源于自上而下的权力，而且来自于一些人乐此不疲编织的人情“关系”。
下一步就是开个公司，办好煤炭开采许可证，正正规规的开矿赚钱。为了拿到这个证,他不断接触上层关系网，维护自己的人情网，寻找发财致富的捷经，黄老大巴结奉承着掌管煤矿管理权的"贵人"，经别人介绍他也认识了刘壮壮副局长。他心中有个小本本，一大批领导的生日、升迁喜庆日、个人爱好、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需求，投其所好，生日送礼，喜庆日喝酒，办事送钱，干活出力，想的周周全全，全方位伺候，服侍的服服贴贴。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足浴、洗浴、唱歌、泡妞，五花八门，在金山有个怪现象，就是哪里有煤老板，哪里就有特殊服务。还经常游山玩水，走遍大好河山，逛遍名胜风景，眼睛愉悦，放松心情，还要身体愉快。黄总就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结交了一批权贵，加深了"友谊"。投桃报李，给他带来了商机，带来了机缘，带来了财富。
他在金胜关县注注册了鑫煤煤炭开发公司，取得了小寨村煤矿的开采许可证，他的身份由黄老大变成了黄总经理，从此他厌恶人们称他"黄老大"，改口称他为黄老板。
今年夏天，他花了大量的钱，好不容易疏通了几层关系，县长亲自召集有关部门为他安排，他的鑫煤公司与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签订了联营合同，鑫煤公司出钱，富强煤矿出矿权，在金胜关县北垭口进行矿井挖掘施工，8月底打了一口空井，算他倒霉，9月初打了一口井，煤矿分布广，煤层厚，质量好，终于抱上了个大金娃娃，要发大财了。还没有采出一吨煤，还没有拿到一分钱。金胜关煤矿就来捣乱了，这不是虎口夺食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谢谢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四章 产生分歧（上）
9月15日这天发生的这一切，金胜关县政府和金胜关煤矿都站在各自的角度，找对方的错，说自己这边的严重损失和伤亡事件，都夸大了事实，掩盖了部份真相，双方都封锁了媒体，没有报道出来。
刘壮壮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抢占和越界采煤，引发了这么严重的流血冲突，事件的经过和情况已经层层上报。他心里有点后怕，他奉闵书记指示，违反矿产资源法规定，越级审批国家一级管理的国家大中型矿藏，违法在火炬煤炭公司己取得合法采矿权的区域，重叠发放采矿许可证，严格追究起来，有严重的行政责任，他惶惶不安。
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也去泡了妞，醉醺醺的回来，妻子丁莹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床头茶几上，他拿起范仲淹《岳阳楼记》阅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平头百姓之所以为平头，是因为头上没有乌纱帽。当官的一旦被摘掉帽子就“削职为民”了，他好不容易熬到科长这个位置，千万不能丢了乌纱帽。
刘壮壮在几个煤矿里入股,自己的小舅子还开个煤矿,实际上是他的投资。尽管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每日相处共事的人什么来头都有。他之所以走这一步路，也是观念受到冲击之后，发生变化的。他原来的顶头上司，一个厨师出身的哥们儿，同他一起参加工作，说不能说，写不能写，他是大学毕业，可人家比他提拔的还早，官当得更大，领导着他这个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他当初想不通，看不惯，人家照样也能堂而皇之地成为一个政策制定者和管理者，刘壮壮还是乖乖的听他的话，为他服务，为他写材料。对刘壮壮当年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发誓大干一番事业，有远大理想的热血青年是不小的讽刺，然而对政策管理对象不也是个莫大的讽刺吗？对，现在大家都可以当管理者！古人的理念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文革”的想法是工人农民都可以当国家领导。古今中外的治国思想很多，不拘一格降人才也值得推崇，尤其对于大政治家，更需要丰富的社会经验和国情阅历，但作为政策制定者和执行者的公务员群体而言，其良好的教育背景、理性的政策理念和逻辑清晰的执行力，难道是可有可无的品质吗？否则，还费力设计高考制度干什么？刘壮壮开始适应社会，热情消退了，人变得现实起来，也走入整钱买官的路子。
好不容易混到这一步，这个坎能否跨过去。刘壮壮唉声叹气，丁莹关心的问:"又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事情闹的这么大，金胜关煤矿和黄总的鑫煤公司发生冲突，对峙打架，发生群体性冲突恶性事件，伤了不少人，公安局去抓人，又打了一场，事情闹大了，这个盖子捂不住，已经捅到上面去了，恐怕要处理一批人呢？我这个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
丁莹听了不以为然：“就是那个和你称兄道弟，经常请你吃饭喝酒的黄老大惹的祸，我劝你离这些奸商远一点，不过，我以为你说的这事，不是啥大事情，看把你愁的，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事情越大，越与你这些小角色没关系，金胜关县有那么多的头头脑脑，还轮不到你顶着。记住一句话，在官场上，同级的是天然敌人，高你半级的最危险，有靠山最安全。一定要有靠山，站在上司的立场上想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办事情，啥事也不会有。我倒是担心你管不住"三头子"，犯错丢官"。
刘壮壮对老婆的分析还是佩服的，他联想看过的一则“当官记”，即：“做人要像人，做官不可像官；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做事，按特色定位；巴结上司，寻找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按照这些规则，他站在地方利益的立场上，靠着闵书记这棵大树，当好马前卒，战场急先锋，应当没有问题，不会有大事情。
他还是不解地问老婆:"什么三头子？"
丁莹突然像个社会油子一样粗俗的说:"手头子莫乱拿，嘴头子莫乱说，X头子莫乱戳。"刘壮壮听了哈哈一笑，双手作楫说:"娘子言之有理，这厢有礼了，受相公一拜，一定谨记在心。"说完，将丁莹揽在自己怀中，坏笑着说:"今夜美人美言，一定不辜负娘子的好心好意，待小生好好来伺候……"
第二天，金胜关县党政领导班子正在开会，公安局正副局长和国土资源局等相关部门负责人列席参加。
刘壮壮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根据通知也参加了会议，按照他的级别是很难参加这样高级别的党政联席会议的，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半个屁股坐在椅子的前沿上，上身挺直，怀着崇敬的眼光看着领导。
苟县长头顶秃的没有一根头发，戴顶帽子遮掩着，现在憋着一肚子的气，感到燥热，一把拉下帽子，放在桌子上，露出皮球一样的光脑袋，有几个人看见悄悄的发笑，他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县长，想在自己任期内将金胜关县的生产总值翻一番，主要是依靠煤炭的发展。一个月前，根据县委的统一部署和授意，他安排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签订合作协议:"由鑫煤煤炭公司出资，富强煤矿提供矿区，鑫煤煤炭公司占股60%，富强煤矿占股40%，合作生产，利润按占股比利分配。"并通知地质矿管局发放采矿许可证，土地局给办理征地手续，要大力支持本地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发展，努力提升财政收入。这项工作是开创性的，试探性的，如果成功了，类似的联营组织、经营模式、操作方式，要在全县不断复制和扩大。这是他的创举，也会成为他的业绩。如果成功了，他将会得到提升，前途不可限量。可是金胜关煤矿竟然公然对抗，组织经济民警现场阻挠，致使无法施工，双方发生流血冲突。他愤怒地说:"来自垄断行业的疯狂，严重制约和影响我们县经济的发展。垄断行业的骄傲和狂妄一直在威胁和挤压我县民营经济的发展，他们凭着先天的优势，依靠传统制度的力量，成为驰骋社会、纵横天下的骄子。他们不仅有独占资源的优势，还有来自国家和各部委的宠爱，既有政策上的优惠，又有全社会的支援。而政府对国企的监管又一再体现着宽容的态度，企业利润可以抵赖、截留，红利可以少缴、不缴，亏了国家补上，盈了自己留下。再加融资环境的怂恿和地方融资平台的放任，他们轻而易举地获得大量游资，他们可以越池攻城，可以涉足任何谋利的空间，都留下他们张扬过的“风采”，“煤王”的频频出现，都有傲人的央企标签。本来属于全民所有的资源，由纳税人扶养起来的国企，却不能回报社会、补尝人民，“革命道理”何在？然而他们自己却富得足以让人们翘首举目，高档的办公楼，豪华的轿车，其丰厚的薪金令人咋舌，他们的工资是其它行业职工平均收入的2-3倍，如果包括潜在的福利性待遇，可能在5-10倍之间。这些行业的高管高薪直达百万、千万。冲高国际水平的楼堂馆所、培训中心、豪华办公、精彩大楼比比皆是。国企猖狂，挑战社会和谐，使本来就突出起来的“贫富矛盾”更加激化。"这位县长，口才极好，说话很有煽动性。
听苟县长这样讲话，似乎是在声讨国有煤炭企业，而不是要追查9月15日因开采煤矿发生纠纷的相关人员的责任，刘壮壮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公安局白局长汇报9月15日前去抓捕杀人凶手和阻碍生产以及聚众闹事的组织者的经过，他本来没有受任何伤，却在脖子上贴了一片膏药，添油加醋地汇报：“这是我县历史上罕见的，从来没有过的暴力抗法行为，金胜关煤矿组织了近千人的职工队伍，拿着铁锨和棍棒，包围执法公安人员，砸坏警车五台，打伤7名公安人员，一名重伤，连我的脖子都给打烂了。”说着用手拍了拍贴膏药的脖子。看到大家的目光很愤怒，他接着说：“金胜关煤矿的经济民警有预谋有组织，聚众阻拦我县富强煤炭企业和鑫煤煤炭公司的正常施工，当晚值班人员又打死当地农民宗昌义，情节恶劣，民愤极大，社会影响非常坏。凶手受到他们的包庇，至今没有抓到。”
说到这里，会场上响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我们政府的威严何在？简直是颜面扫地，不给他们点颜色，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议论声嗡嗡了一阵，闵书记扭过头看着国土资源局宗局长，让他也讲讲。
宗局长扭扭捏捏的推辞说：“我就不说了吧。”其实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没法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区域已被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属于金胜关煤矿的开采范围，国家保护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国家规划矿区，保护拥有合法采矿权的国有企业，从法律层面讲，采矿许可证是单一的，不能一女嫁二夫，重复发放，国家相关部委已给火区煤炭局发放了采矿许可证，这个权力具有排他性，金山省和金山市都没有权利对这个区域再次发放采矿许可证，更不要说金胜关县国土资源局了。这个法律规定，县委书记和县长不一定清楚，但他是知道的，清楚的，当初苟县长命令他违规发证，他也给苟县长汇报了这个规定和政策，但是苟县长根本听不进去，批评他说：“你的屁股坐歪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不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不为当地的企业撑腰，还要你这个地质矿管局长干什么？”面对戴不稳的乌纱帽，他违反法律和政策，违心的为富强煤矿和鑫煤公司办了采矿许可证，现在出现问题了，他知道他办的这个许可证不顶用，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能当真的。
宗局长的讲话代表了刘壮壮的心态，也说出了他心里想讲的话。
闵书记不瞒的盯着他，嗓子里威严的发出了“哼”的一声，宗局长吓得心跳了一下，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嗫嚅的轻声汇报：“那我就汇报一下法律和政策方面的规定。”话音刚落，闵书记手指头敲着桌子说：“你是来开会汇报的，不是来给我们上课的。讲什么法律和政策，声音大一点，你看你那个怂胆子，还像个局长吗？
刘壮壮敏感地注意到了闵书记的态度变化，他突然意识到，闵书记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坚持他提出支持民营企业大量开采煤炭发展县域经济的思路，而不是检讨工作中的失误，更不是追究乱发开采许可证违反法律和相关政策的责任。这个信号就像给他吃了定心丸，突然间安心了。
宗局长犹豫了一下，斟酌再三，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汇报说：在闵书记的正确领导下，在县政府的指导和安排下，我们地质矿管局，噢，不对，说错了，现在地质矿管局已改组为国土资源局了。我们国土资源局这几年对煤炭开采的规范整顿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基本上关闭了无证乱开滥采的小煤窑，全县20多家煤炭企业，以登记领取98个煤炭开采许可证，实现了有证规范的开采。这次我们给富强煤矿和鑫煤公司发放的第99号开采许可证。由于我们工作失误，没有分清楚火炬煤炭公司国有煤矿区域和我县区域小型煤矿的界限，错误的把99号开采许可证的井划到了火炬煤炭公司的国有煤矿范围。这是我们工作中的错误，我负主要责任，请求组织处理。”宗局长被逼无奈，他知道发生这样大规模的冲突，肯定会有上面的人来调查，纸里包不住火，出了问题，谁也兜不住。今天在这样的内部会议上，还不如实话实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还能保住乌纱帽。
闵书记对这样的发言和表态，显然是不满意的。今天会议的主调是声讨火炬煤炭公司的金胜关煤矿。他工作的风格是从来不允许出现不同的声音。宗局长的发言显然是不同声音，他心里有了废掉他的想法。
副局长刘壮壮看闵书记的脸沉了下来，眼色阴戾，赶忙站起来打圆场，顺着会议的格调和思路说：“现在中央大力提倡发展市场经济，鼓励公平竞争，就要排除计划经济的干扰，比如国有企业垄断，资源垄断，行业垄断，改革开放好多年了，煤炭行业的垄断还是没有打破，火炬煤炭公司在我县的范围内实行覆盖式矿学登记，没有给我们县上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各位领导都知道，资源有限，矿有大小，在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大矿，中矿，小矿，富矿和贫矿，对大矿和富矿，国家实行保护性开采政策，一级发证，交由国有企业开采，对于这一点，我们也无力改变现状，但是我们县还有许多中矿，小矿和贫矿，火炬煤炭公司不分大小全登记，一搅子全拿走，这也是不对的，一点也没有考虑当地县域经济建设的需要和发展，也没考虑当地老百姓的民生，这让我们如何过日子？老百姓守着金山银山，过着淘汰的日子，这也不符合共产党反对贫富差距过大的政策。我们有试点的对国有企业放弃的采矿区域，给民营企业发放采矿许可证，如金胜关煤矿胜关19井区域，地下煤炭资源自燃好多年了，这也是抢救资源，变废为宝，立国和立于当地经济，利于老百姓的好事，也是没有错误的。金胜关煤矿在没有向县政府汇报的情况下，擅自采取措施，阻挡我县集体企业施工，干扰公安部门办案，致使发生流血冲突，这是不应该的。”刘壮壮大学本科毕业，有一定的政策，理论水平，又是多年的笔杆子，脑子里有货，总结起来有逻辑，说起来有道理。”这番话很顺闵书记的思路，也打动了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领导。大家纷纷跟着议论：现在政策不公平，政府频频出台的政策，都是光顾国企，而非民营，抱着国企，推开民营，在这样的情况下，企盼市场经济的成熟还能有多少希望？成熟的市场经济是非公经济的救星，民营经济只能在限制中赢得宽容并渐次获到松绑。中国目前还是公有经济的天下，而非民营经济的天空。而民营企业，这个容纳就业、扩大内需、回馈社会、安抚民众、繁荣经济的最有作为的庞大业体，已经到了不能再容忽视的地步。继续淡漠对民营企业在宏观调控上的关怀和支持，将会使不平衡的局面更加严重……
闵书记向刘壮壮投去了赞赏的眼光，有了提拔他的想法。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威严的目光扫视了所有的会议人员一遍，咳嗽两声说："我们守着金山银山，县上却财政艰难，老百姓手里没有钱花，我们的地下煤炭资源很丰富，却不能动用，我们踩着聚宝盆，却不能使用，这种现象合理吗？今天关起门来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们的资源要是归自己所有，自己使用，我们比科威特还富有。”说着他敲着桌子看着大家说：“这句话是个比喻，不能对外这样讲，希望大家保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金胜关煤矿，占着我们的地盘，掠夺着我们的资源，抢着我们的宝贝，外来人欺负着本地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要以为他们是国有企业，天之骄子，仗势气人。都是共产党的天下，都是共产党的老百姓，都要吃饭穿衣，我们在自己的地盘上采点煤，发展经济，改善老百姓生活，这有什么错，他们必须收敛国有企业的锋芒，我们必须制止国有企业的无限扩张，保障我县民营企业的健康发展，是维护我县社会和谐稳定的关键，也是造福当地人民的重大举措。在当前国有与非国有在规模与势力严重扭曲的情况下，要限定国有企业的经营边界，要扩大非国有企业的营运空间，使两个领域保持相对的平衡和公平的竞争。在此，主持公平尤为重要，因为它不仅是政府的责任，更是社会和谐的保障。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闵书记霸道的鼓励着说。他喝口茶，拍着桌子，提高声调，继续说:"在现阶段我国煤炭行业快速发展，“大胆试、大胆闯”，决定了改革实践先行。我们要大胆改革，敢于实践，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家的认识是明确的，思想是一致的，发展我县经济的决心是有力的。因此我决定：一是支持本县集体和私营企业发展煤炭的思路不能变，这是我县经济发展和腾飞的重要支撑；二是必须遏制金胜关煤矿在我县的垄断生产和经营，为我县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争取一定的空间；各部门必须行动起来，公安机关加大执法力度，抓捕凶犯和闹事的组织者，严惩不贷，维护社会治安，给老百姓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要查清金胜关煤矿领导者的责任，必要是采取一定的措施，杀杀他们的威风，当然了，还要注意程序问题，对这些国有企业的领导干部采取强制措施，要上报金州市和金山省相关部门；国土资源局还要明大局，看清方向，灵活使用政策，为本地企业保驾护航；土地局要给本县的采煤企业快速办理征地手续，好事要办好办快，各部门在这个事情上都要齐心协力，为我县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开绿灯。"
金胜关县煤炭资源丰富，又是金山省的经济大县，县委书记高配半格，是副地级，闵书记权力很大，一言九鼎。各部门和领导只有服从的份。
9月15日这天发生的这一切，金胜关县政府和金胜关煤矿都站在各自的角度，找对方的错，说自己这边的严重损失和伤亡事件，都夸大了事实，掩盖了部份真相，双方都封锁了媒体，没有报道出来。
刘壮壮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抢占和越界采煤，引发了这么严重的流血冲突，事件的经过和情况已经层层上报。他心里有点后怕，他奉闵书记指示，违反矿产资源法规定，越级审批国家一级管理的国家大中型矿藏，违法在火炬煤炭公司己取得合法采矿权的区域，重叠发放采矿许可证，严格追究起来，有严重的行政责任，他惶惶不安。
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也去泡了妞，醉醺醺的回来，妻子丁莹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床头茶几上，他拿起范仲淹《岳阳楼记》阅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平头百姓之所以为平头，是因为头上没有乌纱帽。当官的一旦被摘掉帽子就“削职为民”了，他好不容易熬到科长这个位置，千万不能丢了乌纱帽。
刘壮壮在几个煤矿里入股,自己的小舅子还开个煤矿,实际上是他的投资。尽管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每日相处共事的人什么来头都有。他之所以走这一步路，也是观念受到冲击之后，发生变化的。他原来的顶头上司，一个厨师出身的哥们儿，同他一起参加工作，说不能说，写不能写，他是大学毕业，可人家比他提拔的还早，官当得更大，领导着他这个大学毕业的天之骄子，他当初想不通，看不惯，人家照样也能堂而皇之地成为一个政策制定者和管理者，刘壮壮还是乖乖的听他的话，为他服务，为他写材料。对刘壮壮当年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发誓大干一番事业，有远大理想的热血青年是不小的讽刺，然而对政策管理对象不也是个莫大的讽刺吗？对，现在大家都可以当管理者！古人的理念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文革”的想法是工人农民都可以当国家领导。古今中外的治国思想很多，不拘一格降人才也值得推崇，尤其对于大政治家，更需要丰富的社会经验和国情阅历，但作为政策制定者和执行者的公务员群体而言，其良好的教育背景、理性的政策理念和逻辑清晰的执行力，难道是可有可无的品质吗？否则，还费力设计高考制度干什么？刘壮壮开始适应社会，热情消退了，人变得现实起来，也走入整钱买官的路子。
好不容易混到这一步，这个坎能否跨过去。刘壮壮唉声叹气，丁莹关心的问:"又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事情闹的这么大，金胜关煤矿和黄总的鑫煤公司发生冲突，对峙打架，发生群体性冲突恶性事件，伤了不少人，公安局去抓人，又打了一场，事情闹大了，这个盖子捂不住，已经捅到上面去了，恐怕要处理一批人呢？我这个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
丁莹听了不以为然：“就是那个和你称兄道弟，经常请你吃饭喝酒的黄老大惹的祸，我劝你离这些奸商远一点，不过，我以为你说的这事，不是啥大事情，看把你愁的，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事情越大，越与你这些小角色没关系，金胜关县有那么多的头头脑脑，还轮不到你顶着。记住一句话，在官场上，同级的是天然敌人，高你半级的最危险，有靠山最安全。一定要有靠山，站在上司的立场上想问题，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办事情，啥事也不会有。我倒是担心你管不住"三头子"，犯错丢官"。
刘壮壮对老婆的分析还是佩服的，他联想看过的一则“当官记”，即：“做人要像人，做官不可像官；按本色做人，按角色做事，按特色定位；巴结上司，寻找靠山，背靠大树好乘凉。按照这些规则，他站在地方利益的立场上，靠着闵书记这棵大树，当好马前卒，战场急先锋，应当没有问题，不会有大事情。
他还是不解地问老婆:"什么三头子？"
丁莹突然像个社会油子一样粗俗的说:"手头子莫乱拿，嘴头子莫乱说，X头子莫乱戳。"刘壮壮听了哈哈一笑，双手作楫说:"娘子言之有理，这厢有礼了，受相公一拜，一定谨记在心。"说完，将丁莹揽在自己怀中，坏笑着说:"今夜美人美言，一定不辜负娘子的好心好意，待小生好好来伺候……"
第二天，金胜关县党政领导班子正在开会，公安局正副局长和国土资源局等相关部门负责人列席参加。
刘壮壮是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根据通知也参加了会议，按照他的级别是很难参加这样高级别的党政联席会议的，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半个屁股坐在椅子的前沿上，上身挺直，怀着崇敬的眼光看着领导。
苟县长头顶秃的没有一根头发，戴顶帽子遮掩着，现在憋着一肚子的气，感到燥热，一把拉下帽子，放在桌子上，露出皮球一样的光脑袋，有几个人看见悄悄的发笑，他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县长，想在自己任期内将金胜关县的生产总值翻一番，主要是依靠煤炭的发展。一个月前，根据县委的统一部署和授意，他安排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签订合作协议:"由鑫煤煤炭公司出资，富强煤矿提供矿区，鑫煤煤炭公司占股60%，富强煤矿占股40%，合作生产，利润按占股比利分配。"并通知地质矿管局发放采矿许可证，土地局给办理征地手续，要大力支持本地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的发展，努力提升财政收入。这项工作是开创性的，试探性的，如果成功了，类似的联营组织、经营模式、操作方式，要在全县不断复制和扩大。这是他的创举，也会成为他的业绩。如果成功了，他将会得到提升，前途不可限量。可是金胜关煤矿竟然公然对抗，组织经济民警现场阻挠，致使无法施工，双方发生流血冲突。他愤怒地说:"来自垄断行业的疯狂，严重制约和影响我们县经济的发展。垄断行业的骄傲和狂妄一直在威胁和挤压我县民营经济的发展，他们凭着先天的优势，依靠传统制度的力量，成为驰骋社会、纵横天下的骄子。他们不仅有独占资源的优势，还有来自国家和各部委的宠爱，既有政策上的优惠，又有全社会的支援。而政府对国企的监管又一再体现着宽容的态度，企业利润可以抵赖、截留，红利可以少缴、不缴，亏了国家补上，盈了自己留下。再加融资环境的怂恿和地方融资平台的放任，他们轻而易举地获得大量游资，他们可以越池攻城，可以涉足任何谋利的空间，都留下他们张扬过的“风采”，“煤王”的频频出现，都有傲人的央企标签。本来属于全民所有的资源，由纳税人扶养起来的国企，却不能回报社会、补尝人民，“革命道理”何在？然而他们自己却富得足以让人们翘首举目，高档的办公楼，豪华的轿车，其丰厚的薪金令人咋舌，他们的工资是其它行业职工平均收入的2-3倍，如果包括潜在的福利性待遇，可能在5-10倍之间。这些行业的高管高薪直达百万、千万。冲高国际水平的楼堂馆所、培训中心、豪华办公、精彩大楼比比皆是。国企猖狂，挑战社会和谐，使本来就突出起来的“贫富矛盾”更加激化。"这位县长，口才极好，说话很有煽动性。
听苟县长这样讲话，似乎是在声讨国有煤炭企业，而不是要追查9月15日因开采煤矿发生纠纷的相关人员的责任，刘壮壮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公安局白局长汇报9月15日前去抓捕杀人凶手和阻碍生产以及聚众闹事的组织者的经过，他本来没有受任何伤，却在脖子上贴了一片膏药，添油加醋地汇报：“这是我县历史上罕见的，从来没有过的暴力抗法行为，金胜关煤矿组织了近千人的职工队伍，拿着铁锨和棍棒，包围执法公安人员，砸坏警车五台，打伤7名公安人员，一名重伤，连我的脖子都给打烂了。”说着用手拍了拍贴膏药的脖子。看到大家的目光很愤怒，他接着说：“金胜关煤矿的经济民警有预谋有组织，聚众阻拦我县富强煤炭企业和鑫煤煤炭公司的正常施工，当晚值班人员又打死当地农民宗昌义，情节恶劣，民愤极大，社会影响非常坏。凶手受到他们的包庇，至今没有抓到。”
说到这里，会场上响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这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我们政府的威严何在？简直是颜面扫地，不给他们点颜色，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议论声嗡嗡了一阵，闵书记扭过头看着国土资源局宗局长，让他也讲讲。
宗局长扭扭捏捏的推辞说：“我就不说了吧。”其实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没法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区域已被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属于金胜关煤矿的开采范围，国家保护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国家规划矿区，保护拥有合法采矿权的国有企业，从法律层面讲，采矿许可证是单一的，不能一女嫁二夫，重复发放，国家相关部委已给火区煤炭局发放了采矿许可证，这个权力具有排他性，金山省和金山市都没有权利对这个区域再次发放采矿许可证，更不要说金胜关县国土资源局了。这个法律规定，县委书记和县长不一定清楚，但他是知道的，清楚的，当初苟县长命令他违规发证，他也给苟县长汇报了这个规定和政策，但是苟县长根本听不进去，批评他说：“你的屁股坐歪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不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不为当地的企业撑腰，还要你这个地质矿管局长干什么？”面对戴不稳的乌纱帽，他违反法律和政策，违心的为富强煤矿和鑫煤公司办了采矿许可证，现在出现问题了，他知道他办的这个许可证不顶用，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能当真的。
宗局长的讲话代表了刘壮壮的心态，也说出了他心里想讲的话。
闵书记不瞒的盯着他，嗓子里威严的发出了“哼”的一声，宗局长吓得心跳了一下，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他嗫嚅的轻声汇报：“那我就汇报一下法律和政策方面的规定。”话音刚落，闵书记手指头敲着桌子说：“你是来开会汇报的，不是来给我们上课的。讲什么法律和政策，声音大一点，你看你那个怂胆子，还像个局长吗？
刘壮壮敏感地注意到了闵书记的态度变化，他突然意识到，闵书记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坚持他提出支持民营企业大量开采煤炭发展县域经济的思路，而不是检讨工作中的失误，更不是追究乱发开采许可证违反法律和相关政策的责任。这个信号就像给他吃了定心丸，突然间安心了。
宗局长犹豫了一下，斟酌再三，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汇报说：在闵书记的正确领导下，在县政府的指导和安排下，我们地质矿管局，噢，不对，说错了，现在地质矿管局已改组为国土资源局了。我们国土资源局这几年对煤炭开采的规范整顿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基本上关闭了无证乱开滥采的小煤窑，全县20多家煤炭企业，以登记领取98个煤炭开采许可证，实现了有证规范的开采。这次我们给富强煤矿和鑫煤公司发放的第99号开采许可证。由于我们工作失误，没有分清楚火炬煤炭公司国有煤矿区域和我县区域小型煤矿的界限，错误的把99号开采许可证的井划到了火炬煤炭公司的国有煤矿范围。这是我们工作中的错误，我负主要责任，请求组织处理。”宗局长被逼无奈，他知道发生这样大规模的冲突，肯定会有上面的人来调查，纸里包不住火，出了问题，谁也兜不住。今天在这样的内部会议上，还不如实话实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还能保住乌纱帽。
闵书记对这样的发言和表态，显然是不满意的。今天会议的主调是声讨火炬煤炭公司的金胜关煤矿。他工作的风格是从来不允许出现不同的声音。宗局长的发言显然是不同声音，他心里有了废掉他的想法。
副局长刘壮壮看闵书记的脸沉了下来，眼色阴戾，赶忙站起来打圆场，顺着会议的格调和思路说：“现在中央大力提倡发展市场经济，鼓励公平竞争，就要排除计划经济的干扰，比如国有企业垄断，资源垄断，行业垄断，改革开放好多年了，煤炭行业的垄断还是没有打破，火炬煤炭公司在我县的范围内实行覆盖式矿学登记，没有给我们县上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各位领导都知道，资源有限，矿有大小，在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大矿，中矿，小矿，富矿和贫矿，对大矿和富矿，国家实行保护性开采政策，一级发证，交由国有企业开采，对于这一点，我们也无力改变现状，但是我们县还有许多中矿，小矿和贫矿，火炬煤炭公司不分大小全登记，一搅子全拿走，这也是不对的，一点也没有考虑当地县域经济建设的需要和发展，也没考虑当地老百姓的民生，这让我们如何过日子？老百姓守着金山银山，过着淘汰的日子，这也不符合共产党反对贫富差距过大的政策。我们有试点的对国有企业放弃的采矿区域，给民营企业发放采矿许可证，如金胜关煤矿胜关19井区域，地下煤炭资源自燃好多年了，这也是抢救资源，变废为宝，立国和立于当地经济，利于老百姓的好事，也是没有错误的。金胜关煤矿在没有向县政府汇报的情况下，擅自采取措施，阻挡我县集体企业施工，干扰公安部门办案，致使发生流血冲突，这是不应该的。”刘壮壮大学本科毕业，有一定的政策，理论水平，又是多年的笔杆子，脑子里有货，总结起来有逻辑，说起来有道理。”这番话很顺闵书记的思路，也打动了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领导。大家纷纷跟着议论：现在政策不公平，政府频频出台的政策，都是光顾国企，而非民营，抱着国企，推开民营，在这样的情况下，企盼市场经济的成熟还能有多少希望？成熟的市场经济是非公经济的救星，民营经济只能在限制中赢得宽容并渐次获到松绑。中国目前还是公有经济的天下，而非民营经济的天空。而民营企业，这个容纳就业、扩大内需、回馈社会、安抚民众、繁荣经济的最有作为的庞大业体，已经到了不能再容忽视的地步。继续淡漠对民营企业在宏观调控上的关怀和支持，将会使不平衡的局面更加严重……
闵书记向刘壮壮投去了赞赏的眼光，有了提拔他的想法。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威严的目光扫视了所有的会议人员一遍，咳嗽两声说："我们守着金山银山，县上却财政艰难，老百姓手里没有钱花，我们的地下煤炭资源很丰富，却不能动用，我们踩着聚宝盆，却不能使用，这种现象合理吗？今天关起门来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们的资源要是归自己所有，自己使用，我们比科威特还富有。”说着他敲着桌子看着大家说：“这句话是个比喻，不能对外这样讲，希望大家保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突然声色俱厉地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金胜关煤矿，占着我们的地盘，掠夺着我们的资源，抢着我们的宝贝，外来人欺负着本地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要以为他们是国有企业，天之骄子，仗势气人。都是共产党的天下，都是共产党的老百姓，都要吃饭穿衣，我们在自己的地盘上采点煤，发展经济，改善老百姓生活，这有什么错，他们必须收敛国有企业的锋芒，我们必须制止国有企业的无限扩张，保障我县民营企业的健康发展，是维护我县社会和谐稳定的关键，也是造福当地人民的重大举措。在当前国有与非国有在规模与势力严重扭曲的情况下，要限定国有企业的经营边界，要扩大非国有企业的营运空间，使两个领域保持相对的平衡和公平的竞争。在此，主持公平尤为重要，因为它不仅是政府的责任，更是社会和谐的保障。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闵书记霸道的鼓励着说。他喝口茶，拍着桌子，提高声调，继续说:"在现阶段我国煤炭行业快速发展，“大胆试、大胆闯”，决定了改革实践先行。我们要大胆改革，敢于实践，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家的认识是明确的，思想是一致的，发展我县经济的决心是有力的。因此我决定：一是支持本县集体和私营企业发展煤炭的思路不能变，这是我县经济发展和腾飞的重要支撑；二是必须遏制金胜关煤矿在我县的垄断生产和经营，为我县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争取一定的空间；各部门必须行动起来，公安机关加大执法力度，抓捕凶犯和闹事的组织者，严惩不贷，维护社会治安，给老百姓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要查清金胜关煤矿领导者的责任，必要是采取一定的措施，杀杀他们的威风，当然了，还要注意程序问题，对这些国有企业的领导干部采取强制措施，要上报金州市和金山省相关部门；国土资源局还要明大局，看清方向，灵活使用政策，为本地企业保驾护航；土地局要给本县的采煤企业快速办理征地手续，好事要办好办快，各部门在这个事情上都要齐心协力，为我县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开绿灯。"
金胜关县煤炭资源丰富，又是金山省的经济大县，县委书记高配半格，是副地级，闵书记权力很大，一言九鼎。各部门和领导只有服从的份。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四章 产生分歧（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胜关县政府准备对金胜关煤矿相关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公安部门全力追捕打死宗昌义的值班工人程中、武进、张兴等人员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汪矿长得到消息，感到很后怕，担心被公安机关抓了去。连夜坐车到火炬煤炭公司汇报情况。一路上他不停的催司机，快点快点，三菱吉普车的仪表盘指向130公里。
第二天早晨还未到上班时间，汪矿长就等在了火炬煤炭公司机关，这个28层的办公大楼是上一任局长建的标志性建筑，大家都称火炬煤炭局楼，看见这个楼，就想起了这个局长，汪矿长那时还是科长。七点五十八分，他站在古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口。
八点准时，古总经理过来了，他的秘书提着公文包，拿着水杯跟在后边。汪矿长连忙迎了上去，古总经理看见他伸过手来，汪矿长连忙底头躬身双手握上去。
秘书过来开了门，大家进了办公室，秘书去砌茶倒水，汪矿长还未就坐，就急急忙忙的把金胜关县政府开会部署抓人的情况说了。
古总经理说：“你先坐下，我正准备过问此事，找相关人员商量个对策，你来的正好。”接着对秘书说：“你现在通知孙书记，办公室和公安处及外协处的负责人来开会。秘书拿着本子一边记着一边回答着：“”是！是！是！”一只脚刚跨出门外，古总经理又补充了一句：“法律顾问室也来个人吧。”
在等待来人开会的这段时间，古总向汪矿长讲：春秋·鲁·左丘明《左传·昭公七年》：“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中国古代基本沿着大一统的国家统治格局行进，从宗法封建制度走向中央集权君主专制体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财产制度是它的物质基础。新中国成立后，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一切财产属于人民，在矿权管理方面，国家享有矿产资源的所有权，通过管理审批许可证制度，将特殊资源，战略资源，关系国计民生的矿藏，大型矿产，由国有企业享有开采权，为国家谋利益，是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石油、煤炭、天然气，就是国家掌握的重要矿藏，是国家的经济命脉，是唐僧肉，人人想吃，妖魔鬼怪也想尝一口，这就叫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古总是一个爱看书爱学习的学者型领导，脑子里有知识，平时讲话总是能引经据典，旁证博引，很有山说服力和煽动力。今天又拿史记《左传》来讲国家体制和矿产资源的所有权。
不一会儿，相关人员来到了古总经理办公室。
古总经理开门见山的说：“今天开个临时会议，9月15号金胜关煤矿发生的采矿纠纷，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很严重，是多年来企地利益之争，矛盾酝酿和爆发的一次冲突升级，死伤了人，损坏了设备，更为严重的是第二天金胜关县公安局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引发了和我局金胜关煤矿职工的冲突，再次发生伤人和车辆损坏情况，致使问题越来越严重。我正准备召集有关部门研究这个问题，准备拜访当地政府，协调处理相关问题。今天汪矿长又来汇报了一个新的情况，金胜关政府部门一意孤行，要对我公司金胜关煤矿的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抓捕护矿保煤的工人，对于这一点，我的观点很明确，这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我们的干部和职工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将严重挫伤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以后谁还敢护矿，谁还敢保护煤炭，保护国家财产，谁还敢同偷抢煤炭的犯罪行为作斗争？”
说完这些话，他又自言自语的补充了几句：“今年国家将煤炭工业部改组为国家煤炭工业局，我们的上级组织从过去的国家政府管理部门变成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政治格局变了，难道煤炭行业的地位下降了吗？我们也由过去的火炬煤炭局改组为火炬煤炭公司，事业单位变成了企业，政企分开，我们也离开了煤炭的管理体制，成了一个生产经营组织，没有了政府组织的管理体制保证，改组才几个月时间，人走茶凉，在地方上就要受气了吗？”
参加会议的几个人听了这番议论，心里酸溜溜的，也觉得自己的腰杆子不硬了，地位确实下降了，人立马就显得矮了半截子。
接着由汪矿长汇报，他将9月15号和16号发生的情况，再次讲述了一遍。不过他的这次汇报，出于自保的目的，完全以受害人的身份夸大事实，将那二天发生的冲突事件渲染的更加血腥，更加猛烈，像打仗的战争场面一样，让参会人员听得惊心动魄。
古总经理的眉头皱得越紧了。
听完汇报，孙书记发言：“金胜关县是革命老区，为中国的革命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在我局煤炭勘察和开采的初期，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企地关系非常好。过去我们火炬煤炭局和金胜关县政府都是党的基层组织机构，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按照计划和指令运转，没有利益之争。现在的地方政府，跟过去的情况大不相同。从前，实行计划经济时代，农村以公社、大队、生产队为基本单位，工厂也以国有为主体，企业更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因此，彼时为官一方，大多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增收、工业增效上，政绩大小全得看农业产量、工业产值，日子是否好过也得看农、工二业的眼色行事，说到底，完全是硬碰硬的数字讲话，拼的是真枪实弹。而如今，农村包产到户，工厂卖给个人，农业收成、工业效益，与官员能力水平关系不大，即便是财政收入也并不完全依赖税收，好多地方主要依靠出让土地，煤炭收入，形成了所谓的“土地财政”“煤炭财政”。在这种体制和利益机制下，政府既是政治组织，又是经济组织，因此金山省成立了金州煤炭集团公司，金胜关县政府成立了富强煤炭集体企业。这些企业和我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都要生存和发展，竞争是必然的趋势。资源产权反映的不仅是人与资源的关系及其从中获得一定收益的权利，也是人们占有、使用某种稀缺资源的规则以及由此建立的权、责、利关系。当地政府因而具有偏向地方利益的行为动机，一是对小煤矿的蚕食行为采取容忍甚至默认的态度;二是资源型地区的地方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和增进公共福利，默认相关部门违规审批小煤矿、降低标准为小煤矿办理《采矿许可证》和《营业执照》等行为，三是有的部门和干部无视甚至包庇小煤矿无证开采和蚕食国有煤田等。因此今后的斗争可能是常态化的，对于这一点，我们在座的各位领导干部要有一个基本的认识。金胜关煤矿这次的流血冲突是企地各种利益矛盾的一个总爆发和典型。”
孙书记的这个讲话和观点，可谓切中时弊，对企地产生利益冲突的根源进行了分析，引起了古总经理的共鸣感，还未等孙书副书记讲完，古总经理接过来说：“孙书记讲的非常好，目前资源开采的体制还没有脱离计划经济，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煤炭资源所有权与开采权分离，管理权与监督权分离。我国资源管理采取委托代理和分级管理方式，由国务院委托资源管理部行使资源管理权和开发权，资源管理部又委托各级地方政府行使勘探权和开采权，各级地方政府再委托部门行使审批权与监管权。这种层层委托的关系，会因中央和地方目标不同形成利益分割，也会因资源产权界定不清发生利益冲突。资源的开采许可及收益分配完全由国家计划安排，我们国有企业只负责按计划完成生产任务，不负责资源的收益的分配，利益归国家，我们没有权利和能力为地方政府提供资源利益的分配，给予地方经济上的大力支持。但是我们企业的生产又不是空中楼阁，资源埋在地下，我们的生产在地方辖区内进行，我们的车辆要通过地方道路，我们的人员要消耗地方的生活物资，我们的工作场地需要在土地管理部门办理征地手续，还有安全、环保、水利、森林和植被及水土保护等一系列环节，需要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帮助，必须与地方搞好关系。说到这里，我要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声明。虽然我们火炬煤炭公司是正局级单位，金胜关县是处级政府，但是政府再小也是父母官，企业再大也是老百姓。企业和政府比，企业永远是弱势群体，我们生活在这个地盘上，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想这是一个基本认识，我们今后在和地方企业打交道时。要遵循古训和为贵，一是主动的向地方党委和政府汇报工作，尽量取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二是产生利益冲突时，要多做解释，多做沟通，尽量取得他们的谅解，将冲突矛盾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程度；三是通过合法渠道后矿保煤，不能发生大规模的对峙和冲突，更不能产生流血的伤亡事件。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我们要无原则的妥协退让，割地赔款，不能损害国家利益和企业及职工的利益。这次金胜关煤矿和鑫煤公司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后来又演变为公安部门暴力执法和我们的职工发生冲突，致使问题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使我们有理变为无理，从受害者变成了暴力抗法，带来了一些新的法律问题，对我们非常不利。”
古总经理讲到这里，虽然没有明确的批评和指责汪矿长，但汪矿长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大家也感觉到了古总经理的讲话给汪矿长带来的压力。
汪矿长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也惯于领会领导意图并见风使舵，他看古总经理停顿了一下，连忙自我批评说：“领导说的对，我今后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认真学习，提高法律和政策水平，多向地方政府汇报和沟通，减少摩擦和冲突，做好企地共建工作……”
古总经理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表态：“今天不是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也没有让你检讨的意思。时间紧迫，我们要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和方案，度过这次风险，确保金胜关煤矿的安稳，稳定职工情绪，确保生产秩序。”
古总经理知道孙书记是老领导，也是从基层矿长的岗位上提拔上来的，有着和地方政府打交道的丰富经验，也善于抓思想政治工作，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很强。他很尊重地征求孙书记的想法。
孙书记对这件事早有考虑，心中已有想法，他沉稳的说：“首先我们要相信党，相信组织，都是在党的统一领导下，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根本性和对立性的矛盾，还是一个人民内部的矛盾的问题，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还是要协商处理，这是处理问题的出发点和基本点；其次，我们要依靠地方党委和政府部门，我同意和赞同胡局长的意见，要多向地方政府汇报沟通解释，尽量取得他们的理解和谅解，这是双方协商解决问题的基础；再次，搞几个汇报材料，分别向金胜关县、金州市、金山省各级政府汇报，也要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汇报，求得上级政府和领导的帮助；第四，还要做几个具体工作，一是火炬煤炭公司派个副局级领导带着金胜关煤矿的领导主动到当地政府那里去汇报沟通，建立沟通机制，不要继续对立，把问题搁置起来发酵升级；二是要尽快慰问受伤的公安干警，抚恤死者宗昌义的家属，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减少和降低社会不良影响；三是做好我们内部队伍的稳定工作，慰问受伤职工，教育和化解职工不良情绪，坚守岗位，安分守己，不得无事生非；另外还要搞一个形式性的工作，在金胜关煤矿开一个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这个可以公开，对外也可以宣传，目的有三个，给当地政府释放一个信号，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是重视的，在对职工进行法制教育，不得违反法律和政策蛮干，可以说我们是在检讨自己的行为，给地方政府相关人员一个面子和台阶下，第二层含义是，护矿保煤是我们的职责，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保护火炬煤炭公司的合法采矿权，保护国家财产和企业利益，这个我们是毫不动摇的，不能因为发生冲突和流血事件，我们就会妥协，就会放弃，但是我们不是蛮干，而是依法护矿保煤，第三层含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通过这次冲突发生的流血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一定要吸取经验教训，教育我们的职工学法，遵法，依法，用法，按法律要求和程序办事，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孙书记的讲话赢得了大家的赞赏。他话音刚落，大家自动地鼓起了掌，向他投去了敬重的目光。
汪矿长听着各位领导的发言，知道他闯下的这个乱子不小，很难解决，哀叹自己人生不顺，难道仕途就此终结了吗？他回忆自己1982年大学毕业，凭着个人的聪明才智和努力，从技术员到作业区经理，升任景泰煤矿副矿长，1997年4月，从景泰煤矿任金胜关煤矿矿长，一直一帆风顺，金胜关煤矿是火炬煤炭公司这几年发展最快的一个煤矿，也是一个出干部的地方。论年龄、论资历，论业绩，他都有很好的前景。这次闯下这么大的一个乱子，“难道我的仕途就此止步了吗？”他的心里还真有点不服气。
在回金胜关关煤矿的路上，他到一个很有名气的看相刘“大师”家里，请大师给他指点迷津，这个刘大师在火炬煤炭公司圈内很有人气，据说他曾经很准确地预测了不少人的升迁时间和职位，这都是传说，但有一件事是他亲历的，刘“大师”曾被邀到他单位来看风水，顺便给大家看相，当他摸捏机关行政事务科康科长手的时候，表情突然一变，很严肃的说：“你的肠子里长了个东西，赶快到医院去看吧。”经医院检查，诊断是肠癌，没过半年就病逝了。汪矿长奉上一百元礼，刘“大师”端详他一阵，很严肃地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官相，我保你在10年之内可以官至副部级。”见他有些将信将疑，刘“大师”话锋一转：“单凭你的官相，我说的是不会错的。不过，因为你对工作太较真，已经闯下一个祸事，得罪了大人物，因此你最近有些挫折，要变动变动。”临走，刘“大师”还不经意地丢下一句话：“等着看，你一个月之内就会有变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胜关县政府准备对金胜关煤矿相关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公安部门全力追捕打死宗昌义的值班工人程中、武进、张兴等人员的工作安排和部署，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汪矿长得到消息，感到很后怕，担心被公安机关抓了去。连夜坐车到火炬煤炭公司汇报情况。一路上他不停的催司机，快点快点，三菱吉普车的仪表盘指向130公里。
第二天早晨还未到上班时间，汪矿长就等在了火炬煤炭公司机关，这个28层的办公大楼是上一任局长建的标志性建筑，大家都称火炬煤炭局楼，看见这个楼，就想起了这个局长，汪矿长那时还是科长。七点五十八分，他站在古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口。
八点准时，古总经理过来了，他的秘书提着公文包，拿着水杯跟在后边。汪矿长连忙迎了上去，古总经理看见他伸过手来，汪矿长连忙底头躬身双手握上去。
秘书过来开了门，大家进了办公室，秘书去砌茶倒水，汪矿长还未就坐，就急急忙忙的把金胜关县政府开会部署抓人的情况说了。
古总经理说：“你先坐下，我正准备过问此事，找相关人员商量个对策，你来的正好。”接着对秘书说：“你现在通知孙书记，办公室和公安处及外协处的负责人来开会。秘书拿着本子一边记着一边回答着：“”是！是！是！”一只脚刚跨出门外，古总经理又补充了一句：“法律顾问室也来个人吧。”
在等待来人开会的这段时间，古总向汪矿长讲：春秋·鲁·左丘明《左传·昭公七年》：“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中国古代基本沿着大一统的国家统治格局行进，从宗法封建制度走向中央集权君主专制体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财产制度是它的物质基础。新中国成立后，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一切财产属于人民，在矿权管理方面，国家享有矿产资源的所有权，通过管理审批许可证制度，将特殊资源，战略资源，关系国计民生的矿藏，大型矿产，由国有企业享有开采权，为国家谋利益，是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石油、煤炭、天然气，就是国家掌握的重要矿藏，是国家的经济命脉，是唐僧肉，人人想吃，妖魔鬼怪也想尝一口，这就叫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古总是一个爱看书爱学习的学者型领导，脑子里有知识，平时讲话总是能引经据典，旁证博引，很有山说服力和煽动力。今天又拿史记《左传》来讲国家体制和矿产资源的所有权。
不一会儿，相关人员来到了古总经理办公室。
古总经理开门见山的说：“今天开个临时会议，9月15号金胜关煤矿发生的采矿纠纷，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很严重，是多年来企地利益之争，矛盾酝酿和爆发的一次冲突升级，死伤了人，损坏了设备，更为严重的是第二天金胜关县公安局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引发了和我局金胜关煤矿职工的冲突，再次发生伤人和车辆损坏情况，致使问题越来越严重。我正准备召集有关部门研究这个问题，准备拜访当地政府，协调处理相关问题。今天汪矿长又来汇报了一个新的情况，金胜关政府部门一意孤行，要对我公司金胜关煤矿的负责人采取强制措施，抓捕护矿保煤的工人，对于这一点，我的观点很明确，这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我们的干部和职工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将严重挫伤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以后谁还敢护矿，谁还敢保护煤炭，保护国家财产，谁还敢同偷抢煤炭的犯罪行为作斗争？”
说完这些话，他又自言自语的补充了几句：“今年国家将煤炭工业部改组为国家煤炭工业局，我们的上级组织从过去的国家政府管理部门变成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政治格局变了，难道煤炭行业的地位下降了吗？我们也由过去的火炬煤炭局改组为火炬煤炭公司，事业单位变成了企业，政企分开，我们也离开了煤炭的管理体制，成了一个生产经营组织，没有了政府组织的管理体制保证，改组才几个月时间，人走茶凉，在地方上就要受气了吗？”
参加会议的几个人听了这番议论，心里酸溜溜的，也觉得自己的腰杆子不硬了，地位确实下降了，人立马就显得矮了半截子。
接着由汪矿长汇报，他将9月15号和16号发生的情况，再次讲述了一遍。不过他的这次汇报，出于自保的目的，完全以受害人的身份夸大事实，将那二天发生的冲突事件渲染的更加血腥，更加猛烈，像打仗的战争场面一样，让参会人员听得惊心动魄。
古总经理的眉头皱得越紧了。
听完汇报，孙书记发言：“金胜关县是革命老区，为中国的革命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在我局煤炭勘察和开采的初期，对我们的工作很支持，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企地关系非常好。过去我们火炬煤炭局和金胜关县政府都是党的基层组织机构，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按照计划和指令运转，没有利益之争。现在的地方政府，跟过去的情况大不相同。从前，实行计划经济时代，农村以公社、大队、生产队为基本单位，工厂也以国有为主体，企业更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因此，彼时为官一方，大多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增收、工业增效上，政绩大小全得看农业产量、工业产值，日子是否好过也得看农、工二业的眼色行事，说到底，完全是硬碰硬的数字讲话，拼的是真枪实弹。而如今，农村包产到户，工厂卖给个人，农业收成、工业效益，与官员能力水平关系不大，即便是财政收入也并不完全依赖税收，好多地方主要依靠出让土地，煤炭收入，形成了所谓的“土地财政”“煤炭财政”。在这种体制和利益机制下，政府既是政治组织，又是经济组织，因此金山省成立了金州煤炭集团公司，金胜关县政府成立了富强煤炭集体企业。这些企业和我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都要生存和发展，竞争是必然的趋势。资源产权反映的不仅是人与资源的关系及其从中获得一定收益的权利，也是人们占有、使用某种稀缺资源的规则以及由此建立的权、责、利关系。当地政府因而具有偏向地方利益的行为动机，一是对小煤矿的蚕食行为采取容忍甚至默认的态度;二是资源型地区的地方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和增进公共福利，默认相关部门违规审批小煤矿、降低标准为小煤矿办理《采矿许可证》和《营业执照》等行为，三是有的部门和干部无视甚至包庇小煤矿无证开采和蚕食国有煤田等。因此今后的斗争可能是常态化的，对于这一点，我们在座的各位领导干部要有一个基本的认识。金胜关煤矿这次的流血冲突是企地各种利益矛盾的一个总爆发和典型。”
孙书记的这个讲话和观点，可谓切中时弊，对企地产生利益冲突的根源进行了分析，引起了古总经理的共鸣感，还未等孙书副书记讲完，古总经理接过来说：“孙书记讲的非常好，目前资源开采的体制还没有脱离计划经济，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煤炭资源所有权与开采权分离，管理权与监督权分离。我国资源管理采取委托代理和分级管理方式，由国务院委托资源管理部行使资源管理权和开发权，资源管理部又委托各级地方政府行使勘探权和开采权，各级地方政府再委托部门行使审批权与监管权。这种层层委托的关系，会因中央和地方目标不同形成利益分割，也会因资源产权界定不清发生利益冲突。资源的开采许可及收益分配完全由国家计划安排，我们国有企业只负责按计划完成生产任务，不负责资源的收益的分配，利益归国家，我们没有权利和能力为地方政府提供资源利益的分配，给予地方经济上的大力支持。但是我们企业的生产又不是空中楼阁，资源埋在地下，我们的生产在地方辖区内进行，我们的车辆要通过地方道路，我们的人员要消耗地方的生活物资，我们的工作场地需要在土地管理部门办理征地手续，还有安全、环保、水利、森林和植被及水土保护等一系列环节，需要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和帮助，必须与地方搞好关系。说到这里，我要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声明。虽然我们火炬煤炭公司是正局级单位，金胜关县是处级政府，但是政府再小也是父母官，企业再大也是老百姓。企业和政府比，企业永远是弱势群体，我们生活在这个地盘上，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想这是一个基本认识，我们今后在和地方企业打交道时。要遵循古训和为贵，一是主动的向地方党委和政府汇报工作，尽量取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二是产生利益冲突时，要多做解释，多做沟通，尽量取得他们的谅解，将冲突矛盾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程度；三是通过合法渠道后矿保煤，不能发生大规模的对峙和冲突，更不能产生流血的伤亡事件。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我们要无原则的妥协退让，割地赔款，不能损害国家利益和企业及职工的利益。这次金胜关煤矿和鑫煤公司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后来又演变为公安部门暴力执法和我们的职工发生冲突，致使问题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使我们有理变为无理，从受害者变成了暴力抗法，带来了一些新的法律问题，对我们非常不利。”
古总经理讲到这里，虽然没有明确的批评和指责汪矿长，但汪矿长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大家也感觉到了古总经理的讲话给汪矿长带来的压力。
汪矿长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也惯于领会领导意图并见风使舵，他看古总经理停顿了一下，连忙自我批评说：“领导说的对，我今后一定会吸取经验教训，认真学习，提高法律和政策水平，多向地方政府汇报和沟通，减少摩擦和冲突，做好企地共建工作……”
古总经理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表态：“今天不是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也没有让你检讨的意思。时间紧迫，我们要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和方案，度过这次风险，确保金胜关煤矿的安稳，稳定职工情绪，确保生产秩序。”
古总经理知道孙书记是老领导，也是从基层矿长的岗位上提拔上来的，有着和地方政府打交道的丰富经验，也善于抓思想政治工作，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很强。他很尊重地征求孙书记的想法。
孙书记对这件事早有考虑，心中已有想法，他沉稳的说：“首先我们要相信党，相信组织，都是在党的统一领导下，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根本性和对立性的矛盾，还是一个人民内部的矛盾的问题，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还是要协商处理，这是处理问题的出发点和基本点；其次，我们要依靠地方党委和政府部门，我同意和赞同胡局长的意见，要多向地方政府汇报沟通解释，尽量取得他们的理解和谅解，这是双方协商解决问题的基础；再次，搞几个汇报材料，分别向金胜关县、金州市、金山省各级政府汇报，也要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汇报，求得上级政府和领导的帮助；第四，还要做几个具体工作，一是火炬煤炭公司派个副局级领导带着金胜关煤矿的领导主动到当地政府那里去汇报沟通，建立沟通机制，不要继续对立，把问题搁置起来发酵升级；二是要尽快慰问受伤的公安干警，抚恤死者宗昌义的家属，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减少和降低社会不良影响；三是做好我们内部队伍的稳定工作，慰问受伤职工，教育和化解职工不良情绪，坚守岗位，安分守己，不得无事生非；另外还要搞一个形式性的工作，在金胜关煤矿开一个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这个可以公开，对外也可以宣传，目的有三个，给当地政府释放一个信号，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们是重视的，在对职工进行法制教育，不得违反法律和政策蛮干，可以说我们是在检讨自己的行为，给地方政府相关人员一个面子和台阶下，第二层含义是，护矿保煤是我们的职责，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保护火炬煤炭公司的合法采矿权，保护国家财产和企业利益，这个我们是毫不动摇的，不能因为发生冲突和流血事件，我们就会妥协，就会放弃，但是我们不是蛮干，而是依法护矿保煤，第三层含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通过这次冲突发生的流血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一定要吸取经验教训，教育我们的职工学法，遵法，依法，用法，按法律要求和程序办事，杜绝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孙书记的讲话赢得了大家的赞赏。他话音刚落，大家自动地鼓起了掌，向他投去了敬重的目光。
汪矿长听着各位领导的发言，知道他闯下的这个乱子不小，很难解决，哀叹自己人生不顺，难道仕途就此终结了吗？他回忆自己1982年大学毕业，凭着个人的聪明才智和努力，从技术员到作业区经理，升任景泰煤矿副矿长，1997年4月，从景泰煤矿任金胜关煤矿矿长，一直一帆风顺，金胜关煤矿是火炬煤炭公司这几年发展最快的一个煤矿，也是一个出干部的地方。论年龄、论资历，论业绩，他都有很好的前景。这次闯下这么大的一个乱子，“难道我的仕途就此止步了吗？”他的心里还真有点不服气。
在回金胜关关煤矿的路上，他到一个很有名气的看相刘“大师”家里，请大师给他指点迷津，这个刘大师在火炬煤炭公司圈内很有人气，据说他曾经很准确地预测了不少人的升迁时间和职位，这都是传说，但有一件事是他亲历的，刘“大师”曾被邀到他单位来看风水，顺便给大家看相，当他摸捏机关行政事务科康科长手的时候，表情突然一变，很严肃的说：“你的肠子里长了个东西，赶快到医院去看吧。”经医院检查，诊断是肠癌，没过半年就病逝了。汪矿长奉上一百元礼，刘“大师”端详他一阵，很严肃地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官相，我保你在10年之内可以官至副部级。”见他有些将信将疑，刘“大师”话锋一转：“单凭你的官相，我说的是不会错的。不过，因为你对工作太较真，已经闯下一个祸事，得罪了大人物，因此你最近有些挫折，要变动变动。”临走，刘“大师”还不经意地丢下一句话：“等着看，你一个月之内就会有变动。”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五章 一波三折 （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规模对峙和打砸抢，又死了一人，伤了好几个，火炬煤矿公司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孙书记牵头，党委办公室和公安处外协处及法律事务部门的负责人参加，前往金胜关煤矿调查，与当地政府沟通，妥善处理问题。莫世民是这一年初被提拔为企管法规处副处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烂摊子事当然少不了他的差事。
丰田子弹头面包车驶出130多公里后，路过莫世民的老家秀水村，尽管周围没有人烟，一片空漠寂廖，甚至有些荒凉，但当看到那像挺起的脊背一样笔直的黄土峭壁时，却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又投入父亲宽厚的怀抱，心里感到格外的亲切和踏实。莫世民看着变化了的家乡，回忆起过去，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个小山村就是金山省小煤矿成立，发展和关停并转的缩影。金金山北深山，沟壑边，悬崖下，窝着一个村庄，沐浴在萧瑟的秋色里，莫世民，还有同学刘壮壮，何大富，诸葛智，胡松华，就出生在这里。小时候，村子走向外边，有一条仅供一辆马车行进的小路，两侧满是各色树木，印象中以沙枣树，杨树，柳树，核桃树和杂木居多，虽不是郁郁苍苍，但也影影绰绰，房屋和小路掩映其中，依山蜿蜒前行，山沟深壑之中，有一条小溪，雨来了，水就大而欢畅，雨水少了，就像一条僵死的蛇，水浅懒散，看不到流淌的痕迹，干旱一段时间，有沟无水，死气沉沉，林子有鸟鸣啾啾，还可以听到山风的脚步声，过去，走在山村里，山低，水浅，树绿，草黄，村子里土房低屋，鸡犬之声相闻，小村人一团和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饿肚吃饭，病痛抓药，没有些丝的紊乱。现在，山里气候极其干燥，漂浮在空中的煤灰粉尘呛人鼻息，黑乎乎的煤渣碎石覆盖着贫瘠的大地，峥嵘，裸丑，不干净。大部分路面都被厚厚堆起的煤灰泥土掩埋，人大多也如灰蒙蒙的灰尘浮躁起来，想发财，搞投资，开口子，乱挖煤…… 在莫世民小时候的记忆里，山峁沟壑下，裸露在岸边的一条条煤层呈现在人们面前，农民在山沟锄地时，把溪流底下薄薄的一层流沙和碎石清除掉，下面就是一大片平坦坦的煤。他亲眼看见，大集体劳动时，一个村民，在地里挖水沟，几锄头下去，就发现了煤,或者一场暴雨冲下来,裸露的黄土下就是煤,发洪水时老百姓乐得像过大年，上游河岸裸露的大小煤块随洪而下，曾有直径一丈多的大煤块给冲滚下来，水退后谁也搬不动，只得慢慢凿碎；他们村一次就捞了4000多吨；许多农户捞一次就够烧一年，烧不完还能卖钱、能易物、能送人。一些村的房前屋后，都码放着洪水洗净后亮晶晶的大煤块，连院墙、猪圈、厕所也都用煤块垒成，莫世民的家也是这样。他和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刘壮壮，何大富，诸葛智，胡松华等小孩，在这里玩耍，嘻式，打闹，度过了愉快的童年，有一次，在一个落差较大的小溪里，溪水潺潺，水流虽小，却飞流直下，一个煤槽被水冲的像个滑溜溜梯，刘壮壮胆子大，从上面顺势而下，半途中，传来他凄厉的哭叫声，等他滑下来，大家迅速围上去，屁股下面滴着血，一群小孩都吓坏了，哭喊着把大人叫来，原来是煤槽中来杂着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勾子，还擦破了小鸡鸡小蛋蛋，差点就把他阉了，大人们严厉防范着，不让小孩在这地方玩。
世代生活在山里的人们从远古时代就掌握了一种独特的挖煤生计，老百姓在这里先挖下一尺多宽的深槽，然后就像切豆腐一样，用钢钎和榔头一块块地把煤切下来，搬上架子车运回去，
煤，铺天盖地，这地方除了山就是煤，可是老百姓守着煤山黑金，都过着原始的，自然的，贫穷的生活，从一家家的破窑洞腌酸菜，莫世民和和他的同伴们，伴随着山村的贫瘠与困顿，通过刻苦的学习，飞出了小山村。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世界变了样，小山村也变了样，
现在遍地是煤，掘金淘宝，上升到小口子釆煤，开个小口子有两个必需的条件：钱多，关系硬，开个小煤矿只要投资两三万元，在山上挖个洞，投资一套发电机和绞车等设备，再雇几个工人就能出煤了。此外还有“软投资”。给乡政府交2万元是必需的，对当地国土资源所、派出所也都要定期“上贡”，这些大概需要工人需要长期养着，黑口子不是每天都可以产煤的，风声紧了就要停产，但停产时工人不能辞退，因为随时可能要偷偷挖煤。投资3万。所配设备只有用于背煤的几个背篼，用于井顶加固的木头，以及三四个民工。
当地流行顺口溜:"金采空，银采空;乱石抛弃流水中;煤采空，油采空;已将地狱筑成中;树砍空，土掘空哪有一寸为草生;官买空，官卖空。"
莫世民正在隔着车窗观察外面的社会，琢磨这句顺口溜的含义，关主任说：“这个鑫煤公司是我们的老对头了，多年前在我们的区域内开过黑煤窑，今年又明目张胆地越界开采，真是没完没了，难缠死了。”
“是啊！为这个事我还和他结了梁子，他多次扬言要收拾我，报复我。”莫世民回忆着说，又陷入沉思。
孙书记听了饶有兴趣，“到底咋回事？说给我们听听，坐在车上无事，说来解困。”
本来是随便聊聊，但孙书记这么一说，莫世民连忙坐直身子，清清嗓子，变成了正式汇报：“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和黄家三兄弟有过两次短兵相接的战斗，一次是偶然的诉讼，开启了火炬煤炭局依法护矿保煤的序幕，第二次是有目的的主动申请行政处理，启动了请地方政府依法整治煤矿开采秩序的行动。”
关主任开玩笑说：“你不要一本正经的汇报，随便聊聊，就当给我们讲个故事，开开心吗！”
孙书记也随之一笑，就是嘛，关主任说的对，随便一点好，这又不是开会，别太正式了。
莫世民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于正规，失态了，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放低了声音，嗓音也变得轻松一点说：“第一个案件是金1井的回收，当年李懒子和黄家三兄弟合作开金1井，因内部分赃不均，导致内讧，吵了骂了，还打的头破血流，可是李懒子死活不放弃这个窑，穷疯了，穷怕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发财的摇钱树，放了命也不能松手，可李懒子势单力薄，只有两个妹妹，斗不过黄家"三虎"，没办法，到金胜关法院打官司。在审理期间，到火炬煤炭局找专家来了解这个煤窑的储量分布情况，评估价值才能分家。法院来人，办公室安排我对口接待，作为法律工作者，我敏感地发现金1井是火炬煤炭局的矿区，以这个煤窑矿权属火炬煤炭局所有为由，申请以第三人身份参加诉讼，并提出了独立的诉讼请求，理由是本案诉讼标的物“金1井”属于国有资产，原告和被告属于非法占有采掘，侵占国有矿山的所有权，损害了火炬煤炭局的合法权益，请求人民法院判令将“金1井”归还火炬煤炭公司，并依法没收原、被告生产、销售煤炭的非法所得1万元所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是李懒子和黄家三兄弟没有想到的，后悔也来不及了。法院接受我局的观点，将火炬煤炭局列为诉讼第三人。在诉讼期间，刚好赶上地方政府整治煤炭采矿秩序专项行动，大环境对我们非常有利，法院准予我方的诉讼请求，收回了这口油井。这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事半功倍。当时孙书记您听了汇报后，在公司的大会上提出依法护矿保煤这个概念，要求公司有关部门和基层单位配合法律工作者，以这个成功的案例为典型，再接再厉，多收回非法乱开滥采的油井。”
“对了，是这么回事，你们做的不错，打下了一片天地，可喜可贺！”
莫世民受到鼓励继续说：“第二个是金2井的回收，那是在规范整顿煤炭采矿秩序期间的事，金胜关县的小煤窑遍地开花，都是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区域内，地面上千疮百孔，对资源的破坏影响很大，据统计要关闭和收回的非法开采小煤窑达近百个，点多面广，工作难度很大，为了能够快速有效的开展工作，我们确定了擒贼先擒王的工作方法，选准了黄老大的小煤窑，因为经过摸底调查，发现黄老大有三个小煤窑，开采时间最长，开采量最大。我当时拿着《矿产资源法》对黄家三兄弟耐心地解释，根据我国矿产资源法规定，煤炭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开采矿藏实行登记制度，这一区域的煤炭资源，属于国家划定火炬煤炭公司的矿区，我们拥有合法的煤炭勘查和开采权，其他单位和个人一律不得进入，否则就是无证开采，越界开采，是非法的，你们必须无条件的停止非法采煤行为。
黄老大的媳妇是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程度，也理解不了我说的话，更不懂得有什么国家法律和政策，她撒泼说:"这是我们的村庄，这是我们的地，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吃在这里，你们这些外地人，跑到我们这里来，挖我们的煤，你们倒有道理了，你们才是强盗。"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黄家三兄弟吃到嘴里的肉也不可能吐出来。
金胜关煤矿闹不过老百姓，我们也说不通这些村民。
“这个过程我清楚，你来向我汇报，说老百姓不讲道理，无理取闹，这个矿通过正常手段难以收回，要像金1井的回收一样必须采取法律手段解决。我同意了你们的方案。”孙书记记起了过去的情况。他又问：“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案子的处理过程当中，为什么临阵换将？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贾奉蒿，到后来怎么又是你？”
“我根据你的指示，开始调查情况，收集证据，研究法律，贾奉蒿知道后，找苏处长争功，说金1井的案件是我抢着办的，风头让我出了，功劳也让我抢了，不能什么好事都由着我。再说了，金1井的诉讼也存在漏洞，只解决了民事问题，没有解决行政和刑事问题，是对非法开采者的放纵和宽容。他强烈要求金2井的案件，应当由他来承办。苏处长给他解释，当初金1井的情况，大家认识比较模糊，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法律问题，是莫世民发现线索的，也是他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案，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具有律师资格，他办也是合适的。现在这个案件你若想办，听说你也在学法律，考律师，你若觉得有把握，那你就上手吧。
贾奉蒿觉得这个事"前有车后有辙"，没啥困难的，信心十足，主动请缨，向金胜关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令黄老大违反矿产资源法的行政侵权行为，赔偿损失，并追究采矿罪的刑事责任，诉状写得洋洋洒洒，包罗万象，经济，行政，刑事责任一起追究。金胜关法院认为:起诉书要求追求被告的民事和行政及刑事责任，法院民事处理不了，若追究行政侵权责任，只能依据《矿产资源法》第四十五条的规定，应当由县矿产资源局依照《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九条的规定对黄某行政处理，若要追究刑事责任，应当向公安机关报案，因此该案不属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结院不予立案。贾奉蒿没有办法，他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我，我到法院向民事庭黄法官据理力争:"金2井的矿区是金胜关煤矿登记的采矿权区域，金胜关煤矿依法享有在采矿许可证规定的范围内开采煤炭资源和获得所开采煤炭的权利，我们以黄某等人侵犯其采矿权益起诉，系侵权之诉，人民法院依法应当受理。”
但是法院前面已拒绝了贾奉蒿的第一次起诉，不好改口，坚持不予受理。我又找法院丁副院长陈述，据理力争:“合法取得的采矿权受侵害，采矿权人有权提起民事诉讼以保护自己的权益。我国实行探矿权、采矿权有偿取得制度。《民法通则》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明确规定采矿权是与所有权有关的财产权，这种权利应当视为一种民事权利。《物权法》第三十七条规定，侵害物权，造成权利人损害的，权利人可以请求损害赔偿，也可以请求承担其他民事责任。《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二条第三款规定，开采矿产资源给他人生产、生活造成损失的，应当负责赔偿，并采取必要的补救措施。这些都是对采矿权人权益的法律保障，有关机关有责任予以实施。其中，对采矿权最主要的保护方法就是确认侵害采矿权的行为为侵权行为，赋予权利人以求偿权。采矿权作为物权的一种，具有排他性，受法律保护的物权，受到侵害和侵犯，法院应当以侵权之法律关系立案，不立案于法无据。”
丁副院长是当地人，有很深的乡情，他没有从法律上论理，而是从老百姓的角度说了些大实话:"你们说的这些理我都知道，但有些情况你们可能不了解，县上鼓励发展乡镇企业，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金胜关县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的资源，远离城市，交通不便，没有工业企业，除了黄土就是煤炭，老百姓背朝黄土脸朝地，辛辛苦苦干上一年，连肚子都吃不饱，这几年开小煤矿，一部分老百姓富了，县里的经济也有了发展和改观。再说了，你们前面来的那个人，把案件办成了夹生饭，让黄法官退了回去，现在再翻过来，让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也不合适吧。"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去找县矿产资源局的同学刘壮壮，他是办公室主任，我给他说黄家三兄弟把村庄上的人都买通了，他们一呼百应，男女老少齐上阵，死缠硬磨，金胜关煤矿保卫科的人都没法进去，逼急了，老人要上吊，媳妇脱裤子，小伙子拼命，我是服了，不敢惹了。老百姓不怕我们企业，但对政府还是敬若神明的。老区人民，相信党，服从政府，请你们出面，问题好处理。
经刘壮壮主任关照，县矿产资源局经调查证实，金2井煤矿区域是火炬煤炭局的，依法取得了采矿许可证，火炬煤炭局享有在采矿许可证规定范围内开采煤炭资源并获得所开采的煤炭的权利。黄某等人进人该矿区开采煤炭资源，不仅直接减少了金胜关煤矿煤炭资源的收益，也造成了矿井建设受到影响等间接损失，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依照《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九条第一款规定的“赔偿损失”责任，因为矿产资源属国家所有，非法开采人盗取国家资源，给国家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所以国家可以通过行政处罚措施，直接责令违法开采者赔偿国家的这种损失。县矿产资源局向黄老大等人下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要求他立即停止非结开采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这个处理意见，黄家三兄弟不服，拒绝执行，也不交纳赔偿款和罚金，组织村民到处上访，到县矿产资源局吵闹，到金胜关县政府门口静坐，并纠结一部分矿工到金胜关煤矿闹，堵门、挡车、断电，影响矿区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
还扬言与我没完，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规模对峙和打砸抢，又死了一人，伤了好几个，火炬煤矿公司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孙书记牵头，党委办公室和公安处外协处及法律事务部门的负责人参加，前往金胜关煤矿调查，与当地政府沟通，妥善处理问题。莫世民是这一年初被提拔为企管法规处副处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烂摊子事当然少不了他的差事。
丰田子弹头面包车驶出130多公里后，路过莫世民的老家秀水村，尽管周围没有人烟，一片空漠寂廖，甚至有些荒凉，但当看到那像挺起的脊背一样笔直的黄土峭壁时，却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又投入父亲宽厚的怀抱，心里感到格外的亲切和踏实。莫世民看着变化了的家乡，回忆起过去，陷入深深的沉思，这个小山村就是金山省小煤矿成立，发展和关停并转的缩影。金金山北深山，沟壑边，悬崖下，窝着一个村庄，沐浴在萧瑟的秋色里，莫世民，还有同学刘壮壮，何大富，诸葛智，胡松华，就出生在这里。小时候，村子走向外边，有一条仅供一辆马车行进的小路，两侧满是各色树木，印象中以沙枣树，杨树，柳树，核桃树和杂木居多，虽不是郁郁苍苍，但也影影绰绰，房屋和小路掩映其中，依山蜿蜒前行，山沟深壑之中，有一条小溪，雨来了，水就大而欢畅，雨水少了，就像一条僵死的蛇，水浅懒散，看不到流淌的痕迹，干旱一段时间，有沟无水，死气沉沉，林子有鸟鸣啾啾，还可以听到山风的脚步声，过去，走在山村里，山低，水浅，树绿，草黄，村子里土房低屋，鸡犬之声相闻，小村人一团和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饿肚吃饭，病痛抓药，没有些丝的紊乱。现在，山里气候极其干燥，漂浮在空中的煤灰粉尘呛人鼻息，黑乎乎的煤渣碎石覆盖着贫瘠的大地，峥嵘，裸丑，不干净。大部分路面都被厚厚堆起的煤灰泥土掩埋，人大多也如灰蒙蒙的灰尘浮躁起来，想发财，搞投资，开口子，乱挖煤…… 在莫世民小时候的记忆里，山峁沟壑下，裸露在岸边的一条条煤层呈现在人们面前，农民在山沟锄地时，把溪流底下薄薄的一层流沙和碎石清除掉，下面就是一大片平坦坦的煤。他亲眼看见，大集体劳动时，一个村民，在地里挖水沟，几锄头下去，就发现了煤,或者一场暴雨冲下来,裸露的黄土下就是煤,发洪水时老百姓乐得像过大年，上游河岸裸露的大小煤块随洪而下，曾有直径一丈多的大煤块给冲滚下来，水退后谁也搬不动，只得慢慢凿碎；他们村一次就捞了4000多吨；许多农户捞一次就够烧一年，烧不完还能卖钱、能易物、能送人。一些村的房前屋后，都码放着洪水洗净后亮晶晶的大煤块，连院墙、猪圈、厕所也都用煤块垒成，莫世民的家也是这样。他和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刘壮壮，何大富，诸葛智，胡松华等小孩，在这里玩耍，嘻式，打闹，度过了愉快的童年，有一次，在一个落差较大的小溪里，溪水潺潺，水流虽小，却飞流直下，一个煤槽被水冲的像个滑溜溜梯，刘壮壮胆子大，从上面顺势而下，半途中，传来他凄厉的哭叫声，等他滑下来，大家迅速围上去，屁股下面滴着血，一群小孩都吓坏了，哭喊着把大人叫来，原来是煤槽中来杂着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勾子，还擦破了小鸡鸡小蛋蛋，差点就把他阉了，大人们严厉防范着，不让小孩在这地方玩。
世代生活在山里的人们从远古时代就掌握了一种独特的挖煤生计，老百姓在这里先挖下一尺多宽的深槽，然后就像切豆腐一样，用钢钎和榔头一块块地把煤切下来，搬上架子车运回去，
煤，铺天盖地，这地方除了山就是煤，可是老百姓守着煤山黑金，都过着原始的，自然的，贫穷的生活，从一家家的破窑洞腌酸菜，莫世民和和他的同伴们，伴随着山村的贫瘠与困顿，通过刻苦的学习，飞出了小山村。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世界变了样，小山村也变了样，
现在遍地是煤，掘金淘宝，上升到小口子釆煤，开个小口子有两个必需的条件：钱多，关系硬，开个小煤矿只要投资两三万元，在山上挖个洞，投资一套发电机和绞车等设备，再雇几个工人就能出煤了。此外还有“软投资”。给乡政府交2万元是必需的，对当地国土资源所、派出所也都要定期“上贡”，这些大概需要工人需要长期养着，黑口子不是每天都可以产煤的，风声紧了就要停产，但停产时工人不能辞退，因为随时可能要偷偷挖煤。投资3万。所配设备只有用于背煤的几个背篼，用于井顶加固的木头，以及三四个民工。
当地流行顺口溜:"金采空，银采空;乱石抛弃流水中;煤采空，油采空;已将地狱筑成中;树砍空，土掘空哪有一寸为草生;官买空，官卖空。"
莫世民正在隔着车窗观察外面的社会，琢磨这句顺口溜的含义，关主任说：“这个鑫煤公司是我们的老对头了，多年前在我们的区域内开过黑煤窑，今年又明目张胆地越界开采，真是没完没了，难缠死了。”
“是啊！为这个事我还和他结了梁子，他多次扬言要收拾我，报复我。”莫世民回忆着说，又陷入沉思。
孙书记听了饶有兴趣，“到底咋回事？说给我们听听，坐在车上无事，说来解困。”
本来是随便聊聊，但孙书记这么一说，莫世民连忙坐直身子，清清嗓子，变成了正式汇报：“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和黄家三兄弟有过两次短兵相接的战斗，一次是偶然的诉讼，开启了火炬煤炭局依法护矿保煤的序幕，第二次是有目的的主动申请行政处理，启动了请地方政府依法整治煤矿开采秩序的行动。”
关主任开玩笑说：“你不要一本正经的汇报，随便聊聊，就当给我们讲个故事，开开心吗！”
孙书记也随之一笑，就是嘛，关主任说的对，随便一点好，这又不是开会，别太正式了。
莫世民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于正规，失态了，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放低了声音，嗓音也变得轻松一点说：“第一个案件是金1井的回收，当年李懒子和黄家三兄弟合作开金1井，因内部分赃不均，导致内讧，吵了骂了，还打的头破血流，可是李懒子死活不放弃这个窑，穷疯了，穷怕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发财的摇钱树，放了命也不能松手，可李懒子势单力薄，只有两个妹妹，斗不过黄家"三虎"，没办法，到金胜关法院打官司。在审理期间，到火炬煤炭局找专家来了解这个煤窑的储量分布情况，评估价值才能分家。法院来人，办公室安排我对口接待，作为法律工作者，我敏感地发现金1井是火炬煤炭局的矿区，以这个煤窑矿权属火炬煤炭局所有为由，申请以第三人身份参加诉讼，并提出了独立的诉讼请求，理由是本案诉讼标的物“金1井”属于国有资产，原告和被告属于非法占有采掘，侵占国有矿山的所有权，损害了火炬煤炭局的合法权益，请求人民法院判令将“金1井”归还火炬煤炭公司，并依法没收原、被告生产、销售煤炭的非法所得1万元所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是李懒子和黄家三兄弟没有想到的，后悔也来不及了。法院接受我局的观点，将火炬煤炭局列为诉讼第三人。在诉讼期间，刚好赶上地方政府整治煤炭采矿秩序专项行动，大环境对我们非常有利，法院准予我方的诉讼请求，收回了这口油井。这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事半功倍。当时孙书记您听了汇报后，在公司的大会上提出依法护矿保煤这个概念，要求公司有关部门和基层单位配合法律工作者，以这个成功的案例为典型，再接再厉，多收回非法乱开滥采的油井。”
“对了，是这么回事，你们做的不错，打下了一片天地，可喜可贺！”
莫世民受到鼓励继续说：“第二个是金2井的回收，那是在规范整顿煤炭采矿秩序期间的事，金胜关县的小煤窑遍地开花，都是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区域内，地面上千疮百孔，对资源的破坏影响很大，据统计要关闭和收回的非法开采小煤窑达近百个，点多面广，工作难度很大，为了能够快速有效的开展工作，我们确定了擒贼先擒王的工作方法，选准了黄老大的小煤窑，因为经过摸底调查，发现黄老大有三个小煤窑，开采时间最长，开采量最大。我当时拿着《矿产资源法》对黄家三兄弟耐心地解释，根据我国矿产资源法规定，煤炭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开采矿藏实行登记制度，这一区域的煤炭资源，属于国家划定火炬煤炭公司的矿区，我们拥有合法的煤炭勘查和开采权，其他单位和个人一律不得进入，否则就是无证开采，越界开采，是非法的，你们必须无条件的停止非法采煤行为。
黄老大的媳妇是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程度，也理解不了我说的话，更不懂得有什么国家法律和政策，她撒泼说:"这是我们的村庄，这是我们的地，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吃在这里，你们这些外地人，跑到我们这里来，挖我们的煤，你们倒有道理了，你们才是强盗。"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黄家三兄弟吃到嘴里的肉也不可能吐出来。
金胜关煤矿闹不过老百姓，我们也说不通这些村民。
“这个过程我清楚，你来向我汇报，说老百姓不讲道理，无理取闹，这个矿通过正常手段难以收回，要像金1井的回收一样必须采取法律手段解决。我同意了你们的方案。”孙书记记起了过去的情况。他又问：“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案子的处理过程当中，为什么临阵换将？一会儿是你，一会儿是贾奉蒿，到后来怎么又是你？”
“我根据你的指示，开始调查情况，收集证据，研究法律，贾奉蒿知道后，找苏处长争功，说金1井的案件是我抢着办的，风头让我出了，功劳也让我抢了，不能什么好事都由着我。再说了，金1井的诉讼也存在漏洞，只解决了民事问题，没有解决行政和刑事问题，是对非法开采者的放纵和宽容。他强烈要求金2井的案件，应当由他来承办。苏处长给他解释，当初金1井的情况，大家认识比较模糊，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法律问题，是莫世民发现线索的，也是他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案，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具有律师资格，他办也是合适的。现在这个案件你若想办，听说你也在学法律，考律师，你若觉得有把握，那你就上手吧。
贾奉蒿觉得这个事"前有车后有辙"，没啥困难的，信心十足，主动请缨，向金胜关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令黄老大违反矿产资源法的行政侵权行为，赔偿损失，并追究采矿罪的刑事责任，诉状写得洋洋洒洒，包罗万象，经济，行政，刑事责任一起追究。金胜关法院认为:起诉书要求追求被告的民事和行政及刑事责任，法院民事处理不了，若追究行政侵权责任，只能依据《矿产资源法》第四十五条的规定，应当由县矿产资源局依照《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九条的规定对黄某行政处理，若要追究刑事责任，应当向公安机关报案，因此该案不属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结院不予立案。贾奉蒿没有办法，他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我，我到法院向民事庭黄法官据理力争:"金2井的矿区是金胜关煤矿登记的采矿权区域，金胜关煤矿依法享有在采矿许可证规定的范围内开采煤炭资源和获得所开采煤炭的权利，我们以黄某等人侵犯其采矿权益起诉，系侵权之诉，人民法院依法应当受理。”
但是法院前面已拒绝了贾奉蒿的第一次起诉，不好改口，坚持不予受理。我又找法院丁副院长陈述，据理力争:“合法取得的采矿权受侵害，采矿权人有权提起民事诉讼以保护自己的权益。我国实行探矿权、采矿权有偿取得制度。《民法通则》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明确规定采矿权是与所有权有关的财产权，这种权利应当视为一种民事权利。《物权法》第三十七条规定，侵害物权，造成权利人损害的，权利人可以请求损害赔偿，也可以请求承担其他民事责任。《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二条第三款规定，开采矿产资源给他人生产、生活造成损失的，应当负责赔偿，并采取必要的补救措施。这些都是对采矿权人权益的法律保障，有关机关有责任予以实施。其中，对采矿权最主要的保护方法就是确认侵害采矿权的行为为侵权行为，赋予权利人以求偿权。采矿权作为物权的一种，具有排他性，受法律保护的物权，受到侵害和侵犯，法院应当以侵权之法律关系立案，不立案于法无据。”
丁副院长是当地人，有很深的乡情，他没有从法律上论理，而是从老百姓的角度说了些大实话:"你们说的这些理我都知道，但有些情况你们可能不了解，县上鼓励发展乡镇企业，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金胜关县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的资源，远离城市，交通不便，没有工业企业，除了黄土就是煤炭，老百姓背朝黄土脸朝地，辛辛苦苦干上一年，连肚子都吃不饱，这几年开小煤矿，一部分老百姓富了，县里的经济也有了发展和改观。再说了，你们前面来的那个人，把案件办成了夹生饭，让黄法官退了回去，现在再翻过来，让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也不合适吧。"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去找县矿产资源局的同学刘壮壮，他是办公室主任，我给他说黄家三兄弟把村庄上的人都买通了，他们一呼百应，男女老少齐上阵，死缠硬磨，金胜关煤矿保卫科的人都没法进去，逼急了，老人要上吊，媳妇脱裤子，小伙子拼命，我是服了，不敢惹了。老百姓不怕我们企业，但对政府还是敬若神明的。老区人民，相信党，服从政府，请你们出面，问题好处理。
经刘壮壮主任关照，县矿产资源局经调查证实，金2井煤矿区域是火炬煤炭局的，依法取得了采矿许可证，火炬煤炭局享有在采矿许可证规定范围内开采煤炭资源并获得所开采的煤炭的权利。黄某等人进人该矿区开采煤炭资源，不仅直接减少了金胜关煤矿煤炭资源的收益，也造成了矿井建设受到影响等间接损失，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依照《矿产资源法》第三十九条第一款规定的“赔偿损失”责任，因为矿产资源属国家所有，非法开采人盗取国家资源，给国家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所以国家可以通过行政处罚措施，直接责令违法开采者赔偿国家的这种损失。县矿产资源局向黄老大等人下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要求他立即停止非结开采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这个处理意见，黄家三兄弟不服，拒绝执行，也不交纳赔偿款和罚金，组织村民到处上访，到县矿产资源局吵闹，到金胜关县政府门口静坐，并纠结一部分矿工到金胜关煤矿闹，堵门、挡车、断电，影响矿区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
还扬言与我没完，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五章 一波三折（中）
在县矿产资源局出面协调过程中，黄老大被迫停止了开采行为，但拒不执行赔偿。县矿产资源局有人认为，黄老大进入金胜关矿区开采毕竟与一般的偷盗不同，需要付出一定的人力、财力、物力才能建成矿井，把这个建好的矿井收回交给金胜关煤矿，赔偿就免了，这样处理，树敌少，不从根本上伤害人，减少企地纠纷，有利于工民共建。
这个井收回后，对当地的煤老板震动和影响很大，有力地促进了火炬煤炭公司和当地政府的整顿工作，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有效地制止了当地的乱开乱采，收回小煤窑30多个，关闭和回填30多个有安全隐患的井。在这个基础上，局里成立了金胜关煤矿。
从金1井这个官司开始，到金2井行政处理收回，我就和黄家三兄弟结下了梁子，他们曾经恐吓我，威胁我，说要收拾和报复我。
“那你害怕不？”关主任调侃着问
对这种威胁和恐吓，莫世民嘴上硬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自己很少一个人独自出门，走路还经常往后瞧着，担心别人从后面拍砖头，害怕被人暗算，还经常提醒老婆和孩子，注意安全，没事少出门。
“有一点点担心，俗话说得好，邪不压正，我也不怕他。”莫世民如实回答。
孙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莫世民：“你到美国学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世民赶忙回答：“今年4月份回来。”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要培养一批懂外语，懂法律，懂经济的复合型人才，从各个煤炭局抽了一批人送到美国休斯顿大学学习，莫世民通过学习、考核，层层把关，于1997年10月1日至1998年4月底参加了这次培训班。回来不久就被提拔为副处长。
没想到孙书记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记得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要知道火炬煤炭公司的机关可有上千人呢，莫世民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有被领导关心和重视的温暖。
“好！好！这10多万块钱花的值得，当初派你出国学习，还有人提出异议，美国的法律制度和中国的体制不同，法系不同，学那个东西，那是跟着狗学狼叫，白花钱没用。你今年回来，就遇到矿权争议和纠纷，生逢其时，学得其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车已行驶在金胜关县城，路过政府门口，死者宗昌义的家属举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严惩杀人凶手！”，在政府门口上访示威。
过了金胜关县城五公里，到了金胜关煤矿机关门口，外面停着两辆警车，四周有几个警察在巡视。看来气氛还挺紧张。
第二天，莫世民随着调研组，前往医院慰问受伤的经济民警，了解了9月15日那天发生的情况。随后来到鑫煤公司调查核实相关情况。
他敲了敲鑫煤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进，敲门烦的，脱了裤子放屁__啰嗦死了。”
开了门，黄老大抬头一看是莫世民，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地说：“冤家路窄，你来这里干求啥？”
“可以进屋说吗！”莫世民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着，把身体一侧，挤进黄老大的办公室，关上门，来到黄老大的办公桌前，开门见山的说：“我是火炬煤炭公司的法律顾问，来找你了解些情况？”
黄老大看着站面前的莫世民，不客气的说，“我还没有收拾你呢，你倒是找上门来了，猪羊随着屠户来__一步步寻死。”
莫世民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害怕你什么？我倒是担心你，给你提个醒。你违反矿产资源法的规定，未取得采矿许可证擅自采矿，擅自进入国家规划的火炬煤炭炬金胜关煤矿矿区、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区范围采矿，已构成非法采矿罪，又组织人员聚众打砸抢，阻挡经济民警维护正常的采矿秩序，打伤七人，砸坏井架提升系统 、天轮、罐笼、箕斗……情节非常严重，应当追究刑事责任，并处罚金。”
“哼！别拿大毬吓丫头，在金胜关县这个地盘，你算个老几，你这大话吓唬不了我。”黄老大横横地说着狠话，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只。
莫世民看见他点烟的手抖了一下，知道他还是心虚的，抽烟是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又拿话激他：“你说的对，我在金胜关县算不了老几，但金胜关县也是中国共产党的天下，也是有人管的，也会有相关部门来主持公道，就像前几年收回你私开乱采的小煤窑一样。”
“别给我扣帽子，什么私开乱采，我这次是有手续的。”黄老大不服气地顶着嘴。
“我们火炬煤炭公司在这里登记了采矿许可证，这是唯一的，你还能有什么手续？”莫世民这次来调查，目的就是要搞清楚鑫煤公司有什么手续，他故意引着黄老大说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把黄老大逼急了。黄老大很不耐烦，口无遮拦的喊道：“你们有什么手续？我没有见过。但是我们这次开矿，是县政府研究同意的，地质矿产局给我们发了证，土地局给我们办了征地手续，我们还和施工单位签了合同。”
“把你的手续拿出来我看看。”莫世民机不可失的诱导着。
黄老大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狠狠的将没有抽完的烟插在烟灰缸里。暴跳如雷的拍着桌子吼：“滚！给我滚！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不知你又要搞什么鬼名堂，耍什么幺蛾子，我可警告你，我前面的仇还未报，前恨难消，你他妈的又找上门了，骑在棺材头上放屁__欺负死人了。惹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小心我卸了你的腿，断了你的胳膊，折了你的腰。”
莫世民要调查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也该离开了。他风度而又不失礼貌地说：“两军对阵不斩来使，我就是个来传话的一般工作人员，你也犯不着给我较真，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第三次威胁恐吓我了，这也是法律所不容许的。”说着走出去，关上门，扬长而去。
出了门，他要找同村同学何大富了解些情况，当地的煤老板都是互相联系相通的，和政府部门也是联通的，通过政府部门和黄老大这了解不到的情况，也许在何大富这里得到答案，来到何大富的煤矿，开到有几辆车正在装煤，有一辆车装的满满的，司机还要求继续往上加，垒的高高的像个麦草垛，何大富也站在一旁说：往上加，加到他满意为止。”看莫世民过来了，他走上前，左手拉着莫世民的手，右手拉着司机的手，并招呼另外两位司机一块吃饭。菜是一砂锅炖豆腐，一盘猪肉炖粉条，一大盘凉拌萝卜丝，一盘韭菜炒鸡蛋，都是当地菜，当地做法，吃起来倒也爽口。吃完饭，看着司机开车颤巍巍的走了，垒得过高的煤块从马槽边掉了下来。莫世民奇怪的问：“你这一车煤也不过磅，装那么多，不少煤屑从车上掉到路上多可惜。”
何大富有一肚子的苦衷倒了出来：“现在，煤炭市场一片萧条，煤价低到不过20元，还卖不出去，为吸引买主，我不按载重量计价，按车卖，即一辆额定载重15吨的卡车，就算装了18吨煤，也按15吨计算，给司机有点赚钱的余地，他们奔着这点蝇头小利占便宜才到我这里来。”
他的矿长何大头凑过来恭维何大富说：“还是咱们何老板脑瓜子灵光，现在煤运不出去，卖不出去，大家都发愁，卡车司机去哪个煤矿拉煤，那是给面子。为吸引运煤车，何老板规定凡来自己煤矿拉煤的司机，都给两包方便面，二个鸡蛋，煤随便装。因为这个点子，大家的煤都卖不出去经营亏损，唯独我们还可以赚点钱。“
“煤卖不出去还亏损，为啥黄老大还要抢着我们的地盘去采煤？”莫世民疑惑地问。
何大富指着远处的工地说：“你看那里不是正在修铁路吗，那是远煤专线，明年修好了，煤就有了出路了。”
莫世民又向何大富了解这次金胜关县支持黄老大越界偷采的情况，何大富也竹筒倒豆子讲了许多内幕，莫世民满有收获。
临走时他看见他看见何大富穿的秋鞋破了个洞，遂嘲讽道：“你也是没老板了，看你穿的像个叫花子一样，为啥不买双新鞋穿。”何大富把脚往回抽了一下，隐隐藏藏的躲闪着，不好意思的低头说：“洞在脚底下，谁也看不见”。这个从贫困走向富裕的煤老板还保持着朴素的本色，这倒让莫世民有些敬重。
其实，他妻子吴花给他买了双新鞋，他却舍不得穿，老婆埋怨他，他解释说：“一个人钱再多，也是一顿三餐，一张床，一身衣，煤老板的名声都让那些吃喝嫖赌的败家子给弄坏了，我跟他们学，破费那么多有啥意思。”
这个农民出身的煤老板，还真是与众不同。
当天下午，孙书记带领汪矿长拜会地方政府。宗书记和孙书记是老朋友，两人来往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自然不会见外，这时候两个单位的关系不太好，但并不影响两个人的私交。可是宗书记提出了一个要求，汪矿长有聚众组织闹事的嫌疑，在公安机关调查办案期间，他不能和汪矿长有来往，拒绝和汪矿长见面。
企地虽然“打仗”，但见了面酒还是要喝的，而且互相罚酒，喝得更加猛烈。
喝完酒，连夜往回赶，回到家，晚上2点了，莫世民躺在床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异常的清楚，他喝大了。闭着眼睛，思考9月15日发生的事情，会出现哪些法律问题呢？应当提前预测，提前研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脑海里翻腾不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七点不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把他从睡梦中警醒。办公室通知，总公司法律事务部昌总到火炬煤炭公司调研，要求他随领导去接机，并陪同调研和开会。
金胜关煤矿发生这样的事件，公司领导很关注，孙书记提议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依法护矿保煤的法律工作座谈会，金胜关煤矿的成立是依靠法律手段从"贼窝子"里抢出了一块地盘，金胜关煤矿的发展也是依靠法律手段保住矿权，收回了几个黑煤窑，扩大了几个口子，逐步壮大起来的，这个单位是依法护矿保煤的典型。但是护矿保煤必须依法合规。不能靠武力和打架，产生聚众闹事和社会不稳定的问题。
根据孙书记的提议，要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依法护保煤的座谈会，会议有金胜关煤矿筹备，金胜关煤矿的领导，法律顾问室的人员和外协处保卫处的部分工作人员参加。
企管法规处法律顾问室的副科长贾奉蒿通知会议，他给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打电话，寒暄着说:"汪矿长，我们要到你那儿开会，给你添麻烦了。"
"欢迎你们上级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我们这个地方偏远，自然环境差，是从贼窝子里混出来的，你们不嫌弃就行。"汪矿长热情地说着欢迎的话，这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这几年来，法律顾问室的人员对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可谓是功不可没，打官司抢地盘，收窑子夺井口，全是麻烦事，这些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帮着他解决了很多问题。再说了孙书记能够亲自带队来，总结经验，推广典型，也是对他工作的认可，平时请都请不来的。
带着这样的感谢之情，汪矿长又补充着说:"你们多来几次，就是对我工作的帮助和促进，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孤身奋斗，你们来了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你们的到来就是金胜关煤矿的福音。老贾啊！你这次来了可不要客气，多呆两天，我要陪着你们好好喝几杯，略表感谢之意。"
"汪矿长，你太客气了，金胜关煤矿的发展离不开你的正确领导，也离不开你和广大职工的艰苦奋斗，拼搏进取。事业都是干出来的，我也在基层当过矿工，知道煤矿工人的辛苦，煤是一锹一锹挖出来的，靠工人一筐一筐背出来的。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给你提个醒。我们法律顾问室的莫世民，这个人不知道你了解不？人品很差，爱抢功劳，他给局领导有关部门汇报说，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他的功劳是最大的，甚至到处吹牛，没有他收回胜关1井就没有金胜关煤矿，没有他办理护矿保煤的那些案件，就不可能有金胜关煤矿的发展和壮大。汪矿长啊！你这么辛苦，这么努力工作，功劳都被别人抢了。我就不服气，要替你抱打不平，说句公道话。"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看来他的煽风点火已经发生了作用，再加把火就会烧的汪矿长烦躁，贾奉蒿接着从关心汪矿长的角度说:"汪矿长啊！金胜关煤矿的发展，好与坏，功与过，凝聚着你们几百名矿工的心血，你是领导干部，高风亮节，不可能与莫世民这样的人争功劳，抢荣誉，但我们不能忽视了基层工人的想法，不能埋没了他们抛家舍业，常年坚守在深山沟里，下在危险的井口里，没日没夜的艰苦创业。"
这些话触动了汪矿长的心，说实在的，贾奉蒿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基层矿工受的苦最多，出的力最大，流的汗最多，冒着生命危险为国家做贡献，默默无闻，无私奉献，莫世民这些机关干部高高在上，生活在城市优越的环境里，呆在高楼大厦里，西装革履，耍嘴头子，动笔杆子，迎来送往，吃好的，喝好的，哪里知道基层领导的压力和工人的辛苦，竟然和我们基层抢功争利，太不像话了。汪矿长以前对莫世民的印象非常好，业务能力强，水平高，点子多，为基层着想，也能办事，能够解决问题，他以前也这样想，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莫世民立了大功，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在金胜关煤矿的许多会议上对干部和职工也是这么说的，一直想好好感谢莫世民。汪矿长和莫世民没有在一起工作过，对莫世民的了解不多，感激之情纯粹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的。可是今天经贾奉蒿从另外一个角度一说，话全变了味，意思也怪了，汪矿长的心里就不舒服，就有了不同的想法和看法。
汪矿长要突然对贾奉蒿有了好感，如今的机关干部和基层隔着两层皮，不理解基层，不关心基层，不知道基层领导的艰难，像贾奉蒿这样的好同志太少了，从基层出身，知道矿工的艰苦，理解基层领导的难处，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机关就是为基层服务的，搞好后勤保障工作的，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为基层服务是责任，为基层解决问题是应当的，有了功劳也不争不强。
"老贾，谢谢你啊！机关干部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一心为基层着想，一心为基层服务，我们基层最欢迎你这样的领导。"奏矿长由衷的表达着自己对干部的好恶和情感。
"汪矿长，我们俩谁跟谁啊！这些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个人认为你这次的汇报材料，着重点要放在宣传基层工人的艰苦奋斗和努力拼搏上，依法护矿保煤的工作点到为止，不要给某些人留下可乘之机，钻了空子，抢了功劳。"贾奉蒿又面授机宜。
"好的！好的！谢谢你的提醒。"两个人说了半个小时，终于挂了电话。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收到火炬煤炭公司"9.15事件"的报告后，护矿保煤发生流血冲突，有与警察的冲突，还有老百姓死亡，人命关天，惊动高层，主管领导阅完材料后，心情沉重，手颤抖着都不敢签字，立即委托政策法规司昌平副局长带领相关部门人员，到火炬煤炭公司调查，核实情况，指导处理。
昌副局长带领一行四人，从北京乘飞机赶来，公司委托莫世民到机场迎接。
听到广播的通知，莫世民走在前面，其他人依官职大小按秩序跟着，每个人按职位自动地排成了一线，莫世民排在第一，贾奉蒿排在第二，杨柳排在第三。这时昌副局长大步从机场出口走了过来，莫世民正要上前握手，排在第二位的贾奉蒿似乎是无意地插到莫世民前面，跨前一步，超越莫世民上前双手紧紧的握着昌副局长的手说:“欢迎首长来检查指导工作，领导辛苦了！”莫世民只能干瞪眼，心中略显不快，不能把他一把再拉回来。这不是普通的买东西夹塞，而是一种越位，中国的封建社会延续了二千多年，君君臣臣，官职大小，上下尊卑，有严格的界限，官帽，衣服，房子，都有定制，不能僭越，这一套在官场上根深蒂固，深入到人的骨髓里，因为这事关工作秩序和自己在圈子里的定位，看起来是个很小的事，在官场说起来也是件大事，在现在的体制制度里，仍然有许多的规定和限制，吃饭怎样排席签？开会如何排座位？待遇按什么标准来享受？这都是有规矩的。贾奉蒿突然迈出一小步，在官场礼仪中是一种越位和不守规矩的一大步，不说不知道，计较起来吓一跳，但又觉这事滑稽可笑，场面上好的好多事都很可笑，所以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官越大，在礼仪中心越小，越难伺候。莫世民想到这里，又觉得可笑，真的就笑了。站在第几是无所谓的，只是贾奉蒿那根鸡肠子实在太细了点，老脸太厚了点，心理太阴了点，那个前趋的动作也实在太难看了点。他想起杨柳常挂在嘴边的讥讽话：贾奉蒿这种人脑子总是缺根弦，照相爱朝中间挤，排队爱往前里插，开会喜欢往 台上凑，吃饭夸夸其谈，喧宾夺主，爱出风头。
莫世民向昌副局长汇报：“本来孙书记要亲自到机场迎接你，他正在筹备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一个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请你到公司后，他在与你沟通。”昌副局长很感兴趣地说：“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那我就一起参加吧，现在我们直接到金胜关煤矿吧。”
昌副局长顾不上休息，脸也没有洗一把，从机场直奔金胜关矿区，贾奉蒿一直紧随其后，接过领导的包和行李，靠近车时，他抢前一步，将车右后车门打开后，便恭恭敬敬立在了一旁。昌副局长微微皱了下眉头，稍显不悦，一抬脚坐进车里，他又恭敬地准备关车门，昌副局长一伸手自己拉上了车门，贾奉蒿略显尴尬，忙不迭迭地跑向车的左面，一拉车门稳稳地坐了进去，与领导并排，这个位置本该是莫世民坐的，方便给领导汇报工作，莫世民只好坐在前面与司机并排的位置。贾奉蒿把自己当成一个接待员，拎包人，他引路和奉承习惯了，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个毛病，显然不了解昌副局长的脾性，他多年来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繁缛礼节，简单，俭朴，务实，清廉，亲民。贾奉蒿不仅仅是改不了这个乱奉承毛病，更主要的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坐错位，站错队，让昌副局长感到不舒服，略急不快，上车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车离开都市喧嚣的繁盛之地，一路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路两边是黄土高坡的景色，时而经过村户人家，窑洞前面的院子收拾得整齐干净。两百公里的山路，沟沟壑壑，弯弯曲曲，上下颠簸，途中，三菱越野车扬起一路蹚土灰尘，绝尘而去，灰色的车身落满了灰尘，封闭极好的车内有淡淡的尘土味，呛人鼻息。
车子始终在陡峭的山路上盘旋，行驶在的山峦、沟涧、崖壁间，无数次贴近母亲河，形成了河抱着山、山抱着河、河中有山、山中有河的壮丽奇观。
几个人在路途上感受着北部黄土地具有的厚重和苍凉的美。
坐在车上，闲的没事，莫世民回忆起以前和贾奉蒿经历过的几件相似于今天的事，他1985年在基层任团委书记是科级职务，1991年被上级组织部门考核看好，调到企管法规处工作，那时候火炬煤炭局的办公大楼还没有建好，罗副处长领着他到办公室，里边已有三个人挤在一个办公室里面，罗副处长介绍说:"根据组织部门的通知，莫世民负责法律顾问室工作。"说完朝贾奉蒿坐的位置示意一下说:"位置你们自己调整。"在大家惊愕和不解的表情中，贾奉蒿突然站了起来，想问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罗副处长已走了出去。
贾奉蒿气呼呼的追了出去，大家想像可能是找领导问个明白，要个说法。
莫世民看着里面的气氛很不对劲，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个女同志叫杨柳，说话不经脑子，快人快语地说:“小莫，我早就看好你，你大学毕业，文化程度高，有律师资格，能力强，又会打官司，在基层当过团委副书记，是我们四个人里唯一有科级级别的人，现在知识分子吃香吗！你当主任最合适。”杨柳是法律顾问室的元老，是第一个到法律顾问室工作的人，后面陆续调来二个人，她也没当上头，她对谁都不服气，对贾奉蒿更不服气，暗地里常讥讽说贾奉嵩是个小人，今天，宣布莫世民负责，贾奉蒿下台，她心里最高兴。另外一个老同志，姓杨，大家称杨师傅，年龄大了，谁负责对他都无所谓，他快退休了，这样的好事轮不上他，谁当头都一样，不动声色，但他有种英雄未路的不舒服感觉。
过了一会，贾奉蒿气呼呼地回来了，脸憋屈通红，他有乙肝，脸色蜡黄，现在显得灰暗发黑，脸色很难看，也不看大家，一句话不说，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摔摔打打，杨师傅看气氛不好出了办公室，杨柳拿着手帕捂着鼻子抱怨:"气大伤身，拍得尘土飞扬的，呛死人了。"边说边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
四张办公桌从窗边排到门边，临窗的应当是主任的，即谁负责谁坐那里。处理通知莫世民负责，也没说是个主任，按理中间靠窗的办公桌应当轮到莫世民坐，罗副处长通过眼色也表达了这层意思。莫世民看贾奉蒿在整理东西，还以为贾奉蒿给他让位，过了一会，贾奉蒿又坐下来不动了。莫世民考虑贾奉蒿现在情绪不好，也不好赶人家挪位置，再说了，这是明摆着的事，也不忘在这一时，也就没吭声。第二天上班后，见贾奉蒿坦然地坐在那里，再仔细一看，贾奉蒿把桌子上的一头沉柜子和上面三个抽屉都上了锁。莫世民感到奇怪地问：“领导让我们俩调位置，你怎么全锁上了。”贾奉蒿恬不知耻的说：“我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年了！我比年大八岁，坐在这里一直没动窝。”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按工作时间，年龄，到办公室时间的长短，论资历，比胡子，他应当坐在那里。莫世民心里疙瘩着，论学历说资历吧，我还比你高好几级，论资历，我八六年取得律师资格，比胡子，我办了一百多起案件，你还摸不着门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桌子的排法也有点意味，靠窗的光线好通风好，当然是领导的，然后按身份排下来。综合科也是这样考虑和安排的，一个办公室，说起来坐在哪里也一样工作，可位子是官场的定盘星，身份符，地位的象征，位置不同，尊卑秩序也不一样，那种坐在上面的感觉就不同，这点小小的不同就可以带来很多不同，甚至是很大的不同，这就是人们创造的潜规则，这些东西书本里没有，文件里也不规定，可越是"潜规则"，越是在人们的印象中，谁在前谁在后，谁大谁小，主从关系就从这里看出来了。想着贾奉蒿是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人，看来还提前动手了，上锁把门，断定他是个官迷心窍的人。快四十的人了，还为一个没有明确的科级岗位较劲。莫世民还没堕落到要跟他来争这点鸡屁眼事的地步。
可是细想，又不对，贾奉蒿是故意破坏这个规则的，也是用这种方式故意挑战莫世民地位的，莫世民想着他是这样无聊而又钻牛角尖的人，越看越不顺眼，可是既然是"潜规则"，就不好说明，也不能放明了去摆设着讲理，可心里总觉得堵，好似噎下去了个苍蝇，总觉得有说不明白的不对劲。又恨自己心太软。心里轻叹，算了，跟这种人有啥争头。他虽然不觉得这些小事有什么计较的价值，可心里总是有块阴影搅得他不舒服。
杨柳经常提醒莫世民说：贾奉蒿脸皮厚，爱出风头，明知规则却不守规矩，养成了争、抢、夺、贪、占的毛病，给别人刁难、挖坑、使阴招，有暗算人的习惯，他什么都抢，什么都争，你也不要老让着他，养成他的毛病。
唉，谁遇上这种人，工作上和生活上都不会舒适。莫世民只因为比他小了八岁，老这么让着他，也不是个办法，在别人眼里看他这是软弱可欺，在贾奉蒿看来更是蹬着鼻子上脸，一次比一次过份，莫世民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让着也不行，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冲动逼着他有时不得不去计较，争一争，不再让了，贾奉蒿就记恨了，背后出幺蛾子。
他们几人在车上往金胜关煤矿赶，那边的人也正在张罗着会议。汪矿长检查落实会议的各项准备和接待工作，他知道孙书记在公司是主要领导，威信很高，平时不常来，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来到餐厅，看到莫世民的桌签摆在主桌上，很不高兴的对接待人员说:"把莫世民的桌签拿到副桌上，把贾主任的桌签拿过来。"
接待人员不解的提醒道:"莫世民是企管法规处的副处长，贾奉蒿是副科长，这样调整不太合适吧。"
"啰嗦个啥，机关的副处长比驴多，有啥可显摆的。"
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四十多名，汪矿长紧紧的跟在孙书记的身边，见到莫世民，眼神怪怪的，盯着看了一眼，莫世民主动上前握手，他伸出手轻轻的触动了一下，莫世民右手仅握住了他两个指头的指尖，对方又迅速的甩开了手，显得很不礼貌，莫世民有点尴尬，心里的想法是，汪矿长是正处级干部，有点高傲，与他有一定的距离也是正常的。可是汪矿长和随后跟上来的贾奉蒿却又是握手，又是搂肩搭背，显得很亲密，很亲热，与他刚才的接触方式相比，判若两人，反差明显。
莫世民就感到纳闷，贾奉蒿这家伙不学无术，不干正事，不像人样，怎么在外面有这么好的人缘？
晚上吃饭时，按席签就坐，孙书记做了主桌的上位，右手是昌副局长，左手是汪矿长，昌副局长这边依次是同行来的三个人，汪矿长这边依次是孙书记的秘书和贾奉蒿。
莫世民坐在副桌上，还有公司机关来的几个干事。这个座位的排序是按照上下级机关顺序和干部的级别及身份地位来排序的，莫世民坐在副桌上坐冷板凳，他的下属贾奉蒿坐在主桌上陪着各位领导，这样的安排很不正常，有几个细心的同志也注意到这一点，窃窃私语，莫世民感到很没面子，心里也很不舒服，司机小王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金胜关煤矿的人是不是不知道你是副处长，怎么把你和贾奉蒿的位置安排错了。"莫世民无言以对，这样的事没法给别人说，也不能去给金胜关煤矿的人讲明，更不能去争着换位置。他扭头看了看主桌上的
在县矿产资源局出面协调过程中，黄老大被迫停止了开采行为，但拒不执行赔偿。县矿产资源局有人认为，黄老大进入金胜关矿区开采毕竟与一般的偷盗不同，需要付出一定的人力、财力、物力才能建成矿井，把这个建好的矿井收回交给金胜关煤矿，赔偿就免了，这样处理，树敌少，不从根本上伤害人，减少企地纠纷，有利于工民共建。
这个井收回后，对当地的煤老板震动和影响很大，有力地促进了火炬煤炭公司和当地政府的整顿工作，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有效地制止了当地的乱开乱采，收回小煤窑30多个，关闭和回填30多个有安全隐患的井。在这个基础上，局里成立了金胜关煤矿。
从金1井这个官司开始，到金2井行政处理收回，我就和黄家三兄弟结下了梁子，他们曾经恐吓我，威胁我，说要收拾和报复我。
“那你害怕不？”关主任调侃着问
对这种威胁和恐吓，莫世民嘴上硬说不怕，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自己很少一个人独自出门，走路还经常往后瞧着，担心别人从后面拍砖头，害怕被人暗算，还经常提醒老婆和孩子，注意安全，没事少出门。
“有一点点担心，俗话说得好，邪不压正，我也不怕他。”莫世民如实回答。
孙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莫世民：“你到美国学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世民赶忙回答：“今年4月份回来。”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要培养一批懂外语，懂法律，懂经济的复合型人才，从各个煤炭局抽了一批人送到美国休斯顿大学学习，莫世民通过学习、考核，层层把关，于1997年10月1日至1998年4月底参加了这次培训班。回来不久就被提拔为副处长。
没想到孙书记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记得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要知道火炬煤炭公司的机关可有上千人呢，莫世民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有被领导关心和重视的温暖。
“好！好！这10多万块钱花的值得，当初派你出国学习，还有人提出异议，美国的法律制度和中国的体制不同，法系不同，学那个东西，那是跟着狗学狼叫，白花钱没用。你今年回来，就遇到矿权争议和纠纷，生逢其时，学得其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车已行驶在金胜关县城，路过政府门口，死者宗昌义的家属举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严惩杀人凶手！”，在政府门口上访示威。
过了金胜关县城五公里，到了金胜关煤矿机关门口，外面停着两辆警车，四周有几个警察在巡视。看来气氛还挺紧张。
第二天，莫世民随着调研组，前往医院慰问受伤的经济民警，了解了9月15日那天发生的情况。随后来到鑫煤公司调查核实相关情况。
他敲了敲鑫煤公司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进，敲门烦的，脱了裤子放屁__啰嗦死了。”
开了门，黄老大抬头一看是莫世民，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地说：“冤家路窄，你来这里干求啥？”
“可以进屋说吗！”莫世民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着，把身体一侧，挤进黄老大的办公室，关上门，来到黄老大的办公桌前，开门见山的说：“我是火炬煤炭公司的法律顾问，来找你了解些情况？”
黄老大看着站面前的莫世民，不客气的说，“我还没有收拾你呢，你倒是找上门来了，猪羊随着屠户来__一步步寻死。”
莫世民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害怕你什么？我倒是担心你，给你提个醒。你违反矿产资源法的规定，未取得采矿许可证擅自采矿，擅自进入国家规划的火炬煤炭炬金胜关煤矿矿区、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区范围采矿，已构成非法采矿罪，又组织人员聚众打砸抢，阻挡经济民警维护正常的采矿秩序，打伤七人，砸坏井架提升系统 、天轮、罐笼、箕斗……情节非常严重，应当追究刑事责任，并处罚金。”
“哼！别拿大毬吓丫头，在金胜关县这个地盘，你算个老几，你这大话吓唬不了我。”黄老大横横地说着狠话，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只。
莫世民看见他点烟的手抖了一下，知道他还是心虚的，抽烟是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又拿话激他：“你说的对，我在金胜关县算不了老几，但金胜关县也是中国共产党的天下，也是有人管的，也会有相关部门来主持公道，就像前几年收回你私开乱采的小煤窑一样。”
“别给我扣帽子，什么私开乱采，我这次是有手续的。”黄老大不服气地顶着嘴。
“我们火炬煤炭公司在这里登记了采矿许可证，这是唯一的，你还能有什么手续？”莫世民这次来调查，目的就是要搞清楚鑫煤公司有什么手续，他故意引着黄老大说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把黄老大逼急了。黄老大很不耐烦，口无遮拦的喊道：“你们有什么手续？我没有见过。但是我们这次开矿，是县政府研究同意的，地质矿产局给我们发了证，土地局给我们办了征地手续，我们还和施工单位签了合同。”
“把你的手续拿出来我看看。”莫世民机不可失的诱导着。
黄老大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狠狠的将没有抽完的烟插在烟灰缸里。暴跳如雷的拍着桌子吼：“滚！给我滚！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不知你又要搞什么鬼名堂，耍什么幺蛾子，我可警告你，我前面的仇还未报，前恨难消，你他妈的又找上门了，骑在棺材头上放屁__欺负死人了。惹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小心我卸了你的腿，断了你的胳膊，折了你的腰。”
莫世民要调查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也该离开了。他风度而又不失礼貌地说：“两军对阵不斩来使，我就是个来传话的一般工作人员，你也犯不着给我较真，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第三次威胁恐吓我了，这也是法律所不容许的。”说着走出去，关上门，扬长而去。
出了门，他要找同村同学何大富了解些情况，当地的煤老板都是互相联系相通的，和政府部门也是联通的，通过政府部门和黄老大这了解不到的情况，也许在何大富这里得到答案，来到何大富的煤矿，开到有几辆车正在装煤，有一辆车装的满满的，司机还要求继续往上加，垒的高高的像个麦草垛，何大富也站在一旁说：往上加，加到他满意为止。”看莫世民过来了，他走上前，左手拉着莫世民的手，右手拉着司机的手，并招呼另外两位司机一块吃饭。菜是一砂锅炖豆腐，一盘猪肉炖粉条，一大盘凉拌萝卜丝，一盘韭菜炒鸡蛋，都是当地菜，当地做法，吃起来倒也爽口。吃完饭，看着司机开车颤巍巍的走了，垒得过高的煤块从马槽边掉了下来。莫世民奇怪的问：“你这一车煤也不过磅，装那么多，不少煤屑从车上掉到路上多可惜。”
何大富有一肚子的苦衷倒了出来：“现在，煤炭市场一片萧条，煤价低到不过20元，还卖不出去，为吸引买主，我不按载重量计价，按车卖，即一辆额定载重15吨的卡车，就算装了18吨煤，也按15吨计算，给司机有点赚钱的余地，他们奔着这点蝇头小利占便宜才到我这里来。”
他的矿长何大头凑过来恭维何大富说：“还是咱们何老板脑瓜子灵光，现在煤运不出去，卖不出去，大家都发愁，卡车司机去哪个煤矿拉煤，那是给面子。为吸引运煤车，何老板规定凡来自己煤矿拉煤的司机，都给两包方便面，二个鸡蛋，煤随便装。因为这个点子，大家的煤都卖不出去经营亏损，唯独我们还可以赚点钱。“
“煤卖不出去还亏损，为啥黄老大还要抢着我们的地盘去采煤？”莫世民疑惑地问。
何大富指着远处的工地说：“你看那里不是正在修铁路吗，那是远煤专线，明年修好了，煤就有了出路了。”
莫世民又向何大富了解这次金胜关县支持黄老大越界偷采的情况，何大富也竹筒倒豆子讲了许多内幕，莫世民满有收获。
临走时他看见他看见何大富穿的秋鞋破了个洞，遂嘲讽道：“你也是没老板了，看你穿的像个叫花子一样，为啥不买双新鞋穿。”何大富把脚往回抽了一下，隐隐藏藏的躲闪着，不好意思的低头说：“洞在脚底下，谁也看不见”。这个从贫困走向富裕的煤老板还保持着朴素的本色，这倒让莫世民有些敬重。
其实，他妻子吴花给他买了双新鞋，他却舍不得穿，老婆埋怨他，他解释说：“一个人钱再多，也是一顿三餐，一张床，一身衣，煤老板的名声都让那些吃喝嫖赌的败家子给弄坏了，我跟他们学，破费那么多有啥意思。”
这个农民出身的煤老板，还真是与众不同。
当天下午，孙书记带领汪矿长拜会地方政府。宗书记和孙书记是老朋友，两人来往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自然不会见外，这时候两个单位的关系不太好，但并不影响两个人的私交。可是宗书记提出了一个要求，汪矿长有聚众组织闹事的嫌疑，在公安机关调查办案期间，他不能和汪矿长有来往，拒绝和汪矿长见面。
企地虽然“打仗”，但见了面酒还是要喝的，而且互相罚酒，喝得更加猛烈。
喝完酒，连夜往回赶，回到家，晚上2点了，莫世民躺在床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异常的清楚，他喝大了。闭着眼睛，思考9月15日发生的事情，会出现哪些法律问题呢？应当提前预测，提前研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脑海里翻腾不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七点不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把他从睡梦中警醒。办公室通知，总公司法律事务部昌总到火炬煤炭公司调研，要求他随领导去接机，并陪同调研和开会。
金胜关煤矿发生这样的事件，公司领导很关注，孙书记提议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依法护矿保煤的法律工作座谈会，金胜关煤矿的成立是依靠法律手段从"贼窝子"里抢出了一块地盘，金胜关煤矿的发展也是依靠法律手段保住矿权，收回了几个黑煤窑，扩大了几个口子，逐步壮大起来的，这个单位是依法护矿保煤的典型。但是护矿保煤必须依法合规。不能靠武力和打架，产生聚众闹事和社会不稳定的问题。
根据孙书记的提议，要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依法护保煤的座谈会，会议有金胜关煤矿筹备，金胜关煤矿的领导，法律顾问室的人员和外协处保卫处的部分工作人员参加。
企管法规处法律顾问室的副科长贾奉蒿通知会议，他给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打电话，寒暄着说:"汪矿长，我们要到你那儿开会，给你添麻烦了。"
"欢迎你们上级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我们这个地方偏远，自然环境差，是从贼窝子里混出来的，你们不嫌弃就行。"汪矿长热情地说着欢迎的话，这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这几年来，法律顾问室的人员对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可谓是功不可没，打官司抢地盘，收窑子夺井口，全是麻烦事，这些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帮着他解决了很多问题。再说了孙书记能够亲自带队来，总结经验，推广典型，也是对他工作的认可，平时请都请不来的。
带着这样的感谢之情，汪矿长又补充着说:"你们多来几次，就是对我工作的帮助和促进，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孤身奋斗，你们来了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你们的到来就是金胜关煤矿的福音。老贾啊！你这次来了可不要客气，多呆两天，我要陪着你们好好喝几杯，略表感谢之意。"
"汪矿长，你太客气了，金胜关煤矿的发展离不开你的正确领导，也离不开你和广大职工的艰苦奋斗，拼搏进取。事业都是干出来的，我也在基层当过矿工，知道煤矿工人的辛苦，煤是一锹一锹挖出来的，靠工人一筐一筐背出来的。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给你提个醒。我们法律顾问室的莫世民，这个人不知道你了解不？人品很差，爱抢功劳，他给局领导有关部门汇报说，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他的功劳是最大的，甚至到处吹牛，没有他收回胜关1井就没有金胜关煤矿，没有他办理护矿保煤的那些案件，就不可能有金胜关煤矿的发展和壮大。汪矿长啊！你这么辛苦，这么努力工作，功劳都被别人抢了。我就不服气，要替你抱打不平，说句公道话。"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看来他的煽风点火已经发生了作用，再加把火就会烧的汪矿长烦躁，贾奉蒿接着从关心汪矿长的角度说:"汪矿长啊！金胜关煤矿的发展，好与坏，功与过，凝聚着你们几百名矿工的心血，你是领导干部，高风亮节，不可能与莫世民这样的人争功劳，抢荣誉，但我们不能忽视了基层工人的想法，不能埋没了他们抛家舍业，常年坚守在深山沟里，下在危险的井口里，没日没夜的艰苦创业。"
这些话触动了汪矿长的心，说实在的，贾奉蒿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基层矿工受的苦最多，出的力最大，流的汗最多，冒着生命危险为国家做贡献，默默无闻，无私奉献，莫世民这些机关干部高高在上，生活在城市优越的环境里，呆在高楼大厦里，西装革履，耍嘴头子，动笔杆子，迎来送往，吃好的，喝好的，哪里知道基层领导的压力和工人的辛苦，竟然和我们基层抢功争利，太不像话了。汪矿长以前对莫世民的印象非常好，业务能力强，水平高，点子多，为基层着想，也能办事，能够解决问题，他以前也这样想，金胜关煤矿的成立和发展，莫世民立了大功，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在金胜关煤矿的许多会议上对干部和职工也是这么说的，一直想好好感谢莫世民。汪矿长和莫世民没有在一起工作过，对莫世民的了解不多，感激之情纯粹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的。可是今天经贾奉蒿从另外一个角度一说，话全变了味，意思也怪了，汪矿长的心里就不舒服，就有了不同的想法和看法。
汪矿长要突然对贾奉蒿有了好感，如今的机关干部和基层隔着两层皮，不理解基层，不关心基层，不知道基层领导的艰难，像贾奉蒿这样的好同志太少了，从基层出身，知道矿工的艰苦，理解基层领导的难处，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机关就是为基层服务的，搞好后勤保障工作的，默默无闻，无私奉献，为基层服务是责任，为基层解决问题是应当的，有了功劳也不争不强。
"老贾，谢谢你啊！机关干部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一心为基层着想，一心为基层服务，我们基层最欢迎你这样的领导。"奏矿长由衷的表达着自己对干部的好恶和情感。
"汪矿长，我们俩谁跟谁啊！这些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个人认为你这次的汇报材料，着重点要放在宣传基层工人的艰苦奋斗和努力拼搏上，依法护矿保煤的工作点到为止，不要给某些人留下可乘之机，钻了空子，抢了功劳。"贾奉蒿又面授机宜。
"好的！好的！谢谢你的提醒。"两个人说了半个小时，终于挂了电话。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收到火炬煤炭公司"9.15事件"的报告后，护矿保煤发生流血冲突，有与警察的冲突，还有老百姓死亡，人命关天，惊动高层，主管领导阅完材料后，心情沉重，手颤抖着都不敢签字，立即委托政策法规司昌平副局长带领相关部门人员，到火炬煤炭公司调查，核实情况，指导处理。
昌副局长带领一行四人，从北京乘飞机赶来，公司委托莫世民到机场迎接。
听到广播的通知，莫世民走在前面，其他人依官职大小按秩序跟着，每个人按职位自动地排成了一线，莫世民排在第一，贾奉蒿排在第二，杨柳排在第三。这时昌副局长大步从机场出口走了过来，莫世民正要上前握手，排在第二位的贾奉蒿似乎是无意地插到莫世民前面，跨前一步，超越莫世民上前双手紧紧的握着昌副局长的手说:“欢迎首长来检查指导工作，领导辛苦了！”莫世民只能干瞪眼，心中略显不快，不能把他一把再拉回来。这不是普通的买东西夹塞，而是一种越位，中国的封建社会延续了二千多年，君君臣臣，官职大小，上下尊卑，有严格的界限，官帽，衣服，房子，都有定制，不能僭越，这一套在官场上根深蒂固，深入到人的骨髓里，因为这事关工作秩序和自己在圈子里的定位，看起来是个很小的事，在官场说起来也是件大事，在现在的体制制度里，仍然有许多的规定和限制，吃饭怎样排席签？开会如何排座位？待遇按什么标准来享受？这都是有规矩的。贾奉蒿突然迈出一小步，在官场礼仪中是一种越位和不守规矩的一大步，不说不知道，计较起来吓一跳，但又觉这事滑稽可笑，场面上好的好多事都很可笑，所以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官越大，在礼仪中心越小，越难伺候。莫世民想到这里，又觉得可笑，真的就笑了。站在第几是无所谓的，只是贾奉蒿那根鸡肠子实在太细了点，老脸太厚了点，心理太阴了点，那个前趋的动作也实在太难看了点。他想起杨柳常挂在嘴边的讥讽话：贾奉蒿这种人脑子总是缺根弦，照相爱朝中间挤，排队爱往前里插，开会喜欢往 台上凑，吃饭夸夸其谈，喧宾夺主，爱出风头。
莫世民向昌副局长汇报：“本来孙书记要亲自到机场迎接你，他正在筹备在金胜关煤矿召开一个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请你到公司后，他在与你沟通。”昌副局长很感兴趣地说：“我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那我就一起参加吧，现在我们直接到金胜关煤矿吧。”
昌副局长顾不上休息，脸也没有洗一把，从机场直奔金胜关矿区，贾奉蒿一直紧随其后，接过领导的包和行李，靠近车时，他抢前一步，将车右后车门打开后，便恭恭敬敬立在了一旁。昌副局长微微皱了下眉头，稍显不悦，一抬脚坐进车里，他又恭敬地准备关车门，昌副局长一伸手自己拉上了车门，贾奉蒿略显尴尬，忙不迭迭地跑向车的左面，一拉车门稳稳地坐了进去，与领导并排，这个位置本该是莫世民坐的，方便给领导汇报工作，莫世民只好坐在前面与司机并排的位置。贾奉蒿把自己当成一个接待员，拎包人，他引路和奉承习惯了，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个毛病，显然不了解昌副局长的脾性，他多年来不喜欢迎来送往的繁缛礼节，简单，俭朴，务实，清廉，亲民。贾奉蒿不仅仅是改不了这个乱奉承毛病，更主要的是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坐错位，站错队，让昌副局长感到不舒服，略急不快，上车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
车离开都市喧嚣的繁盛之地，一路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路两边是黄土高坡的景色，时而经过村户人家，窑洞前面的院子收拾得整齐干净。两百公里的山路，沟沟壑壑，弯弯曲曲，上下颠簸，途中，三菱越野车扬起一路蹚土灰尘，绝尘而去，灰色的车身落满了灰尘，封闭极好的车内有淡淡的尘土味，呛人鼻息。
车子始终在陡峭的山路上盘旋，行驶在的山峦、沟涧、崖壁间，无数次贴近母亲河，形成了河抱着山、山抱着河、河中有山、山中有河的壮丽奇观。
几个人在路途上感受着北部黄土地具有的厚重和苍凉的美。
坐在车上，闲的没事，莫世民回忆起以前和贾奉蒿经历过的几件相似于今天的事，他1985年在基层任团委书记是科级职务，1991年被上级组织部门考核看好，调到企管法规处工作，那时候火炬煤炭局的办公大楼还没有建好，罗副处长领着他到办公室，里边已有三个人挤在一个办公室里面，罗副处长介绍说:"根据组织部门的通知，莫世民负责法律顾问室工作。"说完朝贾奉蒿坐的位置示意一下说:"位置你们自己调整。"在大家惊愕和不解的表情中，贾奉蒿突然站了起来，想问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罗副处长已走了出去。
贾奉蒿气呼呼的追了出去，大家想像可能是找领导问个明白，要个说法。
莫世民看着里面的气氛很不对劲，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个女同志叫杨柳，说话不经脑子，快人快语地说:“小莫，我早就看好你，你大学毕业，文化程度高，有律师资格，能力强，又会打官司，在基层当过团委副书记，是我们四个人里唯一有科级级别的人，现在知识分子吃香吗！你当主任最合适。”杨柳是法律顾问室的元老，是第一个到法律顾问室工作的人，后面陆续调来二个人，她也没当上头，她对谁都不服气，对贾奉蒿更不服气，暗地里常讥讽说贾奉嵩是个小人，今天，宣布莫世民负责，贾奉蒿下台，她心里最高兴。另外一个老同志，姓杨，大家称杨师傅，年龄大了，谁负责对他都无所谓，他快退休了，这样的好事轮不上他，谁当头都一样，不动声色，但他有种英雄未路的不舒服感觉。
过了一会，贾奉蒿气呼呼地回来了，脸憋屈通红，他有乙肝，脸色蜡黄，现在显得灰暗发黑，脸色很难看，也不看大家，一句话不说，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摔摔打打，杨师傅看气氛不好出了办公室，杨柳拿着手帕捂着鼻子抱怨:"气大伤身，拍得尘土飞扬的，呛死人了。"边说边幸灾乐祸地看他笑话。
四张办公桌从窗边排到门边，临窗的应当是主任的，即谁负责谁坐那里。处理通知莫世民负责，也没说是个主任，按理中间靠窗的办公桌应当轮到莫世民坐，罗副处长通过眼色也表达了这层意思。莫世民看贾奉蒿在整理东西，还以为贾奉蒿给他让位，过了一会，贾奉蒿又坐下来不动了。莫世民考虑贾奉蒿现在情绪不好，也不好赶人家挪位置，再说了，这是明摆着的事，也不忘在这一时，也就没吭声。第二天上班后，见贾奉蒿坦然地坐在那里，再仔细一看，贾奉蒿把桌子上的一头沉柜子和上面三个抽屉都上了锁。莫世民感到奇怪地问：“领导让我们俩调位置，你怎么全锁上了。”贾奉蒿恬不知耻的说：“我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年了！我比年大八岁，坐在这里一直没动窝。”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按工作时间，年龄，到办公室时间的长短，论资历，比胡子，他应当坐在那里。莫世民心里疙瘩着，论学历说资历吧，我还比你高好几级，论资历，我八六年取得律师资格，比胡子，我办了一百多起案件，你还摸不着门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桌子的排法也有点意味，靠窗的光线好通风好，当然是领导的，然后按身份排下来。综合科也是这样考虑和安排的，一个办公室，说起来坐在哪里也一样工作，可位子是官场的定盘星，身份符，地位的象征，位置不同，尊卑秩序也不一样，那种坐在上面的感觉就不同，这点小小的不同就可以带来很多不同，甚至是很大的不同，这就是人们创造的潜规则，这些东西书本里没有，文件里也不规定，可越是"潜规则"，越是在人们的印象中，谁在前谁在后，谁大谁小，主从关系就从这里看出来了。想着贾奉蒿是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人，看来还提前动手了，上锁把门，断定他是个官迷心窍的人。快四十的人了，还为一个没有明确的科级岗位较劲。莫世民还没堕落到要跟他来争这点鸡屁眼事的地步。
可是细想，又不对，贾奉蒿是故意破坏这个规则的，也是用这种方式故意挑战莫世民地位的，莫世民想着他是这样无聊而又钻牛角尖的人，越看越不顺眼，可是既然是"潜规则"，就不好说明，也不能放明了去摆设着讲理，可心里总觉得堵，好似噎下去了个苍蝇，总觉得有说不明白的不对劲。又恨自己心太软。心里轻叹，算了，跟这种人有啥争头。他虽然不觉得这些小事有什么计较的价值，可心里总是有块阴影搅得他不舒服。
杨柳经常提醒莫世民说：贾奉蒿脸皮厚，爱出风头，明知规则却不守规矩，养成了争、抢、夺、贪、占的毛病，给别人刁难、挖坑、使阴招，有暗算人的习惯，他什么都抢，什么都争，你也不要老让着他，养成他的毛病。
唉，谁遇上这种人，工作上和生活上都不会舒适。莫世民只因为比他小了八岁，老这么让着他，也不是个办法，在别人眼里看他这是软弱可欺，在贾奉蒿看来更是蹬着鼻子上脸，一次比一次过份，莫世民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让着也不行，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冲动逼着他有时不得不去计较，争一争，不再让了，贾奉蒿就记恨了，背后出幺蛾子。
他们几人在车上往金胜关煤矿赶，那边的人也正在张罗着会议。汪矿长检查落实会议的各项准备和接待工作，他知道孙书记在公司是主要领导，威信很高，平时不常来，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来到餐厅，看到莫世民的桌签摆在主桌上，很不高兴的对接待人员说:"把莫世民的桌签拿到副桌上，把贾主任的桌签拿过来。"
接待人员不解的提醒道:"莫世民是企管法规处的副处长，贾奉蒿是副科长，这样调整不太合适吧。"
"啰嗦个啥，机关的副处长比驴多，有啥可显摆的。"
参加会议的人员有四十多名，汪矿长紧紧的跟在孙书记的身边，见到莫世民，眼神怪怪的，盯着看了一眼，莫世民主动上前握手，他伸出手轻轻的触动了一下，莫世民右手仅握住了他两个指头的指尖，对方又迅速的甩开了手，显得很不礼貌，莫世民有点尴尬，心里的想法是，汪矿长是正处级干部，有点高傲，与他有一定的距离也是正常的。可是汪矿长和随后跟上来的贾奉蒿却又是握手，又是搂肩搭背，显得很亲密，很亲热，与他刚才的接触方式相比，判若两人，反差明显。
莫世民就感到纳闷，贾奉蒿这家伙不学无术，不干正事，不像人样，怎么在外面有这么好的人缘？
晚上吃饭时，按席签就坐，孙书记做了主桌的上位，右手是昌副局长，左手是汪矿长，昌副局长这边依次是同行来的三个人，汪矿长这边依次是孙书记的秘书和贾奉蒿。
莫世民坐在副桌上，还有公司机关来的几个干事。这个座位的排序是按照上下级机关顺序和干部的级别及身份地位来排序的，莫世民坐在副桌上坐冷板凳，他的下属贾奉蒿坐在主桌上陪着各位领导，这样的安排很不正常，有几个细心的同志也注意到这一点，窃窃私语，莫世民感到很没面子，心里也很不舒服，司机小王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金胜关煤矿的人是不是不知道你是副处长，怎么把你和贾奉蒿的位置安排错了。"莫世民无言以对，这样的事没法给别人说，也不能去给金胜关煤矿的人讲明，更不能去争着换位置。他扭头看了看主桌上的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超过4000字不让发，我每天发两个4000，已经超限额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总计90万字，我也想早点发完。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五章 一波三折（续）
他扭头看了看主桌上的贾奉蒿，正好贾奉蒿也回头蔑视地看着他，只见贾奉蒿无比兴奋，脸上红扑扑的，眼神里洋溢着无比的自豪，身体左右扭动，左顾右盼，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坐在主桌上。孙书记举着酒杯讲讲了几句开场白，和大家一一碰杯，轮到贾奉蒿时，孙书记突然一怔，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突然想到怎么没有莫世民，于是回顾四周大声问道:""莫世民在哪儿？"
莫世民赶紧站起来回答:"孙书记，我在这里。"
"过来，你怎么坐到那个桌子上去了？"好像是怪莫世民不懂规矩坐错了桌子。
莫世民走了过来，但是桌上没有它的席签，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他不知道往哪里坐，孙书记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瞪了汪矿长一眼说:"把莫世民安排在你旁边坐下。"
莫世民看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位置，酒也倒了，筷子和餐具也动了，他要是往那里坐，下面有四个人要挪动位置，太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依他的地位也不应当坐那个重要位置。于是识趣的连说:"不用，不用，"边说边自己搬个凳子，要坐在贾奉蒿旁边。孙书记很严肃的坚持要莫世民坐在汪矿长旁边，其他几个人赶忙站起来，挪动位置，给他让位，莫世民也不敢违坳孙书记的指示，只好就坐了，但总觉得不妥，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上身稍微前倾，做谦卑状。这时孙书记重新端起酒杯，碰杯时有意和莫世民碰的响亮，碰了三次。这时再看贾奉蒿的表情，变了个人似的，如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当晚，贾奉蒿来到昌副局长住的房间，自我批评说：“昌局长，我为今天晚上吃饭坐错位置的事道谦，莫世民这人到基层来的少，自视大学毕业，又上研究生，装清高，又爱摆臭架子，群众基础比较差，基层的领导都有些意见，不太喜欢他，这个单位今天摆席签，故意把莫世民晾在一边，这个做法有点过分了，我应当早一点给您和孙书记汇报，纠正这个错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不愉快的一幕。”他装作道歉和自我批评的样子，实际上是故意埋汰莫世民，抹黑莫世民的形象，昌副局长听了，心里想莫世民的清高脱离了基层，这样不好，找个机会，我要敲打敲打他。
他扭头看了看主桌上的贾奉蒿，正好贾奉蒿也回头蔑视地看着他，只见贾奉蒿无比兴奋，脸上红扑扑的，眼神里洋溢着无比的自豪，身体左右扭动，左顾右盼，生怕别人看不到他坐在主桌上。孙书记举着酒杯讲讲了几句开场白，和大家一一碰杯，轮到贾奉蒿时，孙书记突然一怔，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突然想到怎么没有莫世民，于是回顾四周大声问道:""莫世民在哪儿？"
莫世民赶紧站起来回答:"孙书记，我在这里。"
"过来，你怎么坐到那个桌子上去了？"好像是怪莫世民不懂规矩坐错了桌子。
莫世民走了过来，但是桌上没有它的席签，也就没有他的位置，他不知道往哪里坐，孙书记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瞪了汪矿长一眼说:"把莫世民安排在你旁边坐下。"
莫世民看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位置，酒也倒了，筷子和餐具也动了，他要是往那里坐，下面有四个人要挪动位置，太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依他的地位也不应当坐那个重要位置。于是识趣的连说:"不用，不用，"边说边自己搬个凳子，要坐在贾奉蒿旁边。孙书记很严肃的坚持要莫世民坐在汪矿长旁边，其他几个人赶忙站起来，挪动位置，给他让位，莫世民也不敢违坳孙书记的指示，只好就坐了，但总觉得不妥，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上身稍微前倾，做谦卑状。这时孙书记重新端起酒杯，碰杯时有意和莫世民碰的响亮，碰了三次。这时再看贾奉蒿的表情，变了个人似的，如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了。
当晚，贾奉蒿来到昌副局长住的房间，自我批评说：“昌局长，我为今天晚上吃饭坐错位置的事道谦，莫世民这人到基层来的少，自视大学毕业，又上研究生，装清高，又爱摆臭架子，群众基础比较差，基层的领导都有些意见，不太喜欢他，这个单位今天摆席签，故意把莫世民晾在一边，这个做法有点过分了，我应当早一点给您和孙书记汇报，纠正这个错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不愉快的一幕。”他装作道歉和自我批评的样子，实际上是故意埋汰莫世民，抹黑莫世民的形象，昌副局长听了，心里想莫世民的清高脱离了基层，这样不好，找个机会，我要敲打敲打他。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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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波三折（续）
金胜关煤矿机关会议室，昌副局长和孙书记正在主持召开依法护矿保煤座谈会。
孙书记和昌副局长两人很熟，都是学者型，知识型，睿智型的领导干部，俩人互相尊重，很和气。孙书记对昌副局长叫昌平局长，名字加职务，又省去了“副”，这个称呼和其他人称呼昌局长不同，显得亲切。
昌副局长很有一个男子汉的气概，一米八的个头，宽阔的肩膀，一张国子脸，浓眉大眼，四十刚出头，头发还浓密黑亮，目光儒雅，有文人的情怀，目光深邃，嘴角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一个作风硬朗，不拖泥带水，饱学而有知识的人，为开好这个会，他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研究了相关的法律和政策，掌握了第一手的大量信息，胸有成竹。
先看一段视频，巨大的投影屏幕上，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对盗采国家煤炭资源的行为进行曝光，画面上好多人挥汗如雨，明目张胆的大肆继续挖着，焦点访谈记者说:“他们白天休息，晚上大干，进行着紧张采煤作业和运输，机器轰鸣，采煤的老板实惠了，而当地的百姓却遭殃”，镜头切换到乡间道路，路变成弯弯曲曲、坑坑洼洼，浮土在汽车过后随风飞扬，混沌弥漫道路严重被破坏的无法行走。焦点访谈的记者采访政府工作人员，当地政府及相关主管部门所谓的“检查”“整顿”只是走过场。从而纵容了采矿者非法占地和掠夺性开采矿产资源私挖滥采贻害无穷。记者说:“由于私挖滥采者不具备相应的矿产开采资质，专业知识与经验匮乏、设备简陋，因此，极易酿成生产事故；还由于私挖滥采者施工操作中只顾及眼前利益，全然没有全局观念、科学观念，这使得他们对于矿产资源的开采呈现出掠夺性、毁灭性特点，不仅造成了资源的浪费与损失，也给自然环境以极大的破坏路上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记者在知情人的指引下来到数个私挖点附近，连绵的山体满目疮痍，道路两边的大片山体被开膛破肚，盗采之后留下巨大的沟壑绵延不绝，与周边植被本来稀少的山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焦点访谈，瞩目惊心。与会的金胜关煤矿生产科科长汇报:近年来由于单纯追求经济效益，加之矿区开采管理松散，乱开滥采现象十分严重。“黑煤窑，小做坊，乱开滥釆，遍地开花，数不胜数，大约有几十处。”
我们曾向环保、矿管、安监等部门多次反映此事，乱开滥采现象非但没有得到制止，反而愈演愈烈。
与会代表义愤填膺，发了许多牢骚。
昌副局长提出一个课题:如何为维护国家利益而使煤炭行业处于国家的“控制”之下，又能有效保障非公有煤炭企业的公平的市场主体资格和合法权益，确保我国煤炭行业的健康发展，就成了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孙书记对莫世民很欣赏，知道他利用法律手段与当地的乱开乱采进行了多年的斗争，有大量的信息和案例，也有丰富的经验，孙书记点将让莫世民发言，莫世民的发言材料，是提前准备好的，也是经孙书记过了目的，主题是《依法护矿保煤》，内容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乱开滥采的基本情况，金胜关县的煤炭开采有几百年的历史，从1989年到1995年，小煤窑遍地开花，小煤窑达近百个，点多面广，地面上千疮百孔，对资源的破坏影响很大；二是依法护矿保煤，内容包括法制宣传，对当地群众进行国家资源所有权和火炬煤炭公司拥有合法采矿权的教育，通过诉讼手段收回胜关1井和胜关7井及胜关12井等十多个案件的成功经验，以点带面，配合地方政府联合整治，诉讼手段和行政手段相结合，经济补偿和收购相结合，没收和收购一大批煤窑，关闭和回填了一大批存在安全隐患风险不合格的煤窑，在这个基础上，于1991年成立了金胜关煤矿。
汪矿长听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果然和贾奉蒿电话里说的问题一样，他的眉头皱了上去，脸沉了下来。
莫世民还在讲三是成立护矿保卫委员会,制定《护矿保煤，守土有责》制度,层层下达承包,分片分解，落实到各部门，各矿甚至到作业区;加强法制宣传教育，向老百姓普及资源国家所有和矿权的法律知识；通过合法途径维护权利，向政府和司法部门提出合理的诉求，善于使用诉讼、调解、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手段，避免冲突和伤亡。
这些话，汪矿长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莫世民发言后，孙书记点评说：“金胜关煤矿的历史是一部依法维权的记录，金胜关煤矿是从千疮百孔的土窑子里抢出来的，莫世民和汪矿长都是杨子荣式的人物，是从土匪窝子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敢于虎口拔牙，抢出了一片天地，成立了一个新的国有煤矿，很有启发和接近的意义。”
汪矿长代表金胜关煤矿汇报工作，按照贾奉蒿的建议写的稿子，大谈煤矿工人艰苦奋斗的历程，没有讲到金胜关煤矿依法护矿保煤的必要性和历史，孙书记听了很不满意，官大一级压死人，直接明了的否定说:"我来这里召开的是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不是艰苦奋斗创业史的宣传会，主题不对，方向错了，思路也就跟不上会议的要求。"这些话实际上是批评，是对汪矿长汇报思路的否定，弄得汪矿长下不了台，很没面子，他没有跟上孙书记的思路，却受了贾奉蒿给他的暗示，点了眼药水，蒙蔽了眼睛，定势思维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的判断，又怪罪到莫世民头上，认为莫世民在孙书记旁边吹了风，说了对他不好的话，使领导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也就和莫世民结下了梁子。
昌副局长带的助手赵处长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海归派，他在美国主修矿产资源法律制度，参加这样的专题研究研讨会，可谓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总有一吐为快的冲动，他率先发言:1930年10月，美国发现德克萨斯煤矿，一年后有15000以下公司开采煤炭形成无序开采，社会时空治安混乱，1931年初得州发布戒严令，控制局面，1931年8月17日，由区被宣布为公开反派状态，国民警卫队情绪制止了混乱状态，接着，总统发布命令，局势逐步稳定，从此，美国开始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来管控煤区，主要是资源归土地所有者拥有的制度，封土权和转让制度，开采契约制度，政府分级管理制度，市场开放和竞争机制，由此而形成了法律完备，依法治矿，产权明确，政府部门分工明确，政策合理可行，市场机制完善的煤矿开采制度，值得煤炭行业借鉴。
现在的乱象瞩目惊心，莫世民介绍的依法维权经验和赵处长介绍的美国治理经验，如出一辙，都离不开法律和依法二字，就是完善的法律，科学的政策，配套的体制，健全的管理和监督机制，对大家很有启发，与会代表踊跃发言，说到了市场失灵，政府管制缺失，现行法律不健全等关键性问题，也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有建设性的观点和意见，。
最后孙书记请昌平局长作重要讲话。
昌副局长总结说：“今天大家的发言很好，提出了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们会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请求高层与地方部门沟通，进一步加大保护国有企业合法采矿权的力度。保护我们的干部，保护我们职工的合法权益。”
与会人员拍手鼓掌。
昌副局长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又说：“目前我国资源行业国有、集体、私营等多种经济成分共存，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立法跟不上，政策多变，地方土政策多，这是产生问题的体制和根源。
我国煤矿资源属于国有，由全国人大委托国务院代表全国人民行使所有权。在这种产权结构中，所有权主体不是独立的个人，而是以国有形式存在的国家共同体，全国人民作为共同体成员都是所有权的构成部分，却没有分享所有权收益的机制保障，最终造成国家所有权虚置和企业追求自身利益不为国有资源负责的“公地悲剧”。
产权制度不科学，资源属于国家所有，但资源上面的土地又属于集体所有，地方政府虽然拥有土地所有权，农民拥有土地的使用权，却没有对资源的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这两个是对立的，国有企业虽然取得了资源的开采权，现场作业却离不开离不开土地，要征地，要处理好土地、森林、草原、水资源水土流失等一系列环保和生态关系，都需要当地政府的支持和老百姓的配合，但地方政府的支持和老百姓的配合，没有没有资源的收益和利益的支撑，就没有积极性，产权的分离和制度的不科学就会产生矛盾和摩擦。
不同利益主体为了追求私利最大化而损害公共利益。形成稀缺资源使用的利益争夺，为地方政府提供了权力寻租的空间，地方政府对煤矿资源的垄断造成了煤商对地方政府很强的依赖性，最终形成官商一体的政治生态。
世界各国政府都非常重视对资源行业市场的指导和监管。在一些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特别是那些资源进口依存度较高的国家，政府主要通过市场组织政策，例如制定市场准入标准、建立资源储备体系以及制定反垄断法等，以维护本国资源市场秩序，保护国内消费者的利益和国家资源安全。
行政主体通过运用行政指导合理引导，可有效引导国有、私营企业等不同的行政相对方进行有关市场行为的正确选择。还可对经济纷争和利益矛盾的协调作用，资源行业市场的国有、集体、私营等多元主体之间存在利益矛盾是难免的，避免这种利益矛盾对正常社会秩序的干扰和破坏，行政指导不失为一种灵活有效的协调手段，尤其对不同所有制形式资源企业之间的经济利益矛盾和冲突。因此，综上所述，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一是要立法，二是要制定合理的政策，三是要合理解决中央和地方资源利益上的分配机制。我们是企业，没有立法权和制定政策的权利，但我们一定会呼吁，向全国人大和中央各级政府部门请求，制定专门的煤炭法，明确制约的所有权和开采权，合理分配资源的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权，建立政府分级管理制度，监督制约制度，保护和处罚制度等……”
会议结束休息时，昌副局长和孙书记找汪矿长个别谈话，昌副局长突然问了汪矿长一句话：“国企是个什么组织呢，国企应当如何经商？国企应当承担什么责任？”
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琢磨过，他想这应当是企业的一把手思考的事，回答的问题，自己作为一个基层矿长，没必要去想这个事，想了也是白搭，说出来更是忌讳，越位，一把手知道了，或许会想:“这是你想的吗？这是你要做的吗？你想干什么呢？”现在昌副局长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肯定是在思考，在这个事件中，国企应当如何定位，什么事可以干，什么事不可以干？如何干的问题，领导出题，他当然不能当哑巴，他稍作斟酌，试探性的回答:“我们的国有企业是公有制的主体，是党的经济基础支柱，模拟实业化单位管理，根据国家计划和指令，完成生产和经营指标，安全生产，实现经济效益。”
孙书记接过来说：“也对，也不全对，国有企业不仅是投资生产经营销售创造利润的组织，也承担政治责任，社会责任，稳定则任，国企的责任是多方面的。”
昌副局长总结说:“是这个道理，我最近看了不少书，研究中国的商道和企业发展的历程，商人的称谓源自商朝，夏朝时，社会有了明显的分工，商姓从事贩卖生意，往来于华夷之间，逐渐富了起来，后来来强大立国，为商朝。从此以后，做贩卖生意的人便被称为商人，行者为商，坐者是贾嘛。”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是领导知识面广，我理解当时若是别的部落做生意，如夏部落做生意，那商人这个名词应该改夏人了。”汪矿长小心地恭维着回答
昌副局长继续说:“是这个道理，在中国历史上，商人与社会，商人与国家，商人与政治都是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的，没有结合的，也没有知名度，也不会做大做强，春秋的范蠡，在帮助勾践立国之后，功成而身不居，成了当时最有名的大商人。战国时候的吕不韦，精于利润算计，最早提出回报率的商人，货物买卖，其利一倍，珠宝买卖，其利十倍，立了皇帝，其利几倍？于是，他让政治领域做生意，培养皇帝，使他成了秦国相国，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成功，成就最大的商人。还有明朝的沈万三，清朝的胡雪岩、盛宣怀，这些都是政商结合的红顶商人。中国商人并不受政治、经济、社会、历史的待见，史学家很少写商人的历史，文学家笔下的人，大多是才子佳人，偶尔涉及商人，也冠于奸商的名号。从秦朝的商鞅开始，遵循农为本、商为末，发展到现在，企业界的精英，总经理，社会地位并不是很高，很难跻身于政治领域。西方经过文艺复兴运动后，文化复兴，商业复兴，资本家过资产阶级革命，取得了政权，成了政治精英，社会精英，经济精英，一些有成就的资本家，如洛克菲勒，通用公司的总裁等人，名望和声誉超过总统，他们宣扬自由、民主和平等的普世思想的时候，中国商人正在卖掉产业，捐个功名，想方设法地洗清自己作为商人的身份，才能立身于社会，才能保全自己，才能荣宗耀祖。我们的宪法明确规定公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相对的私有财产还没有这个口号，这便是中国的现实，中国的商人必须在学而优则仕，农为本商为未，政为天商为地的理想，国策，思想，地位下，经营他们的事业，要知天高地厚，依附政府和社会，时刻考虑政治问题、人事纠葛，社会风向，定制坐标，经济国策，是中国式商道的鲜明特征。中国商人不仅需要关注产品生产与市场营销，更重要的是做对人，而不仅是做好人。习惯于在各种体制的夹缝中戴枷起舞，在官员与官员之间的裂隙中寻求生存之道，夹着尾巴做人，这也是中国为什么成长不出世界上非常著名的大企业，具有国际上的商品定价权，企业的标准制定权，培养不出国际上一流的职业经理人，许多私营企业的老板，靠着血腥的原始积累，廉价的劳动力，资源的掠夺，偷税漏税，然后携款到国外去定居，去享受，不在国内搞慈善，搞投资，不回报社会。国有企业复杂，私营企业简单，国有企业是经济主体,也是政治主体机社会主体，头上的光环太多，肩上的责任太多。尤其是要遵守国家法律，遵守社会公德,合规管理，才能打造百年老店，才能健康稳定和谐持续的发展下去。”
他听到这里，明白了昌副局长和孙书记刚才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和意义，国企是经济实体，当然要追求利润，但是国企也有社会责任和稳定责任，要遵纪守法。发生"9，15"这样的冲突流血事件，虽然维护了国家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和企业的合法采矿使用权，可方法欠妥啊！
金胜关煤矿机关会议室，昌副局长和孙书记正在主持召开依法护矿保煤座谈会。
孙书记和昌副局长两人很熟，都是学者型，知识型，睿智型的领导干部，俩人互相尊重，很和气。孙书记对昌副局长叫昌平局长，名字加职务，又省去了“副”，这个称呼和其他人称呼昌局长不同，显得亲切。
昌副局长很有一个男子汉的气概，一米八的个头，宽阔的肩膀，一张国子脸，浓眉大眼，四十刚出头，头发还浓密黑亮，目光儒雅，有文人的情怀，目光深邃，嘴角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一个作风硬朗，不拖泥带水，饱学而有知识的人，为开好这个会，他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研究了相关的法律和政策，掌握了第一手的大量信息，胸有成竹。
先看一段视频，巨大的投影屏幕上，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对盗采国家煤炭资源的行为进行曝光，画面上好多人挥汗如雨，明目张胆的大肆继续挖着，焦点访谈记者说:“他们白天休息，晚上大干，进行着紧张采煤作业和运输，机器轰鸣，采煤的老板实惠了，而当地的百姓却遭殃”，镜头切换到乡间道路，路变成弯弯曲曲、坑坑洼洼，浮土在汽车过后随风飞扬，混沌弥漫道路严重被破坏的无法行走。焦点访谈的记者采访政府工作人员，当地政府及相关主管部门所谓的“检查”“整顿”只是走过场。从而纵容了采矿者非法占地和掠夺性开采矿产资源私挖滥采贻害无穷。记者说:“由于私挖滥采者不具备相应的矿产开采资质，专业知识与经验匮乏、设备简陋，因此，极易酿成生产事故；还由于私挖滥采者施工操作中只顾及眼前利益，全然没有全局观念、科学观念，这使得他们对于矿产资源的开采呈现出掠夺性、毁灭性特点，不仅造成了资源的浪费与损失，也给自然环境以极大的破坏路上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记者在知情人的指引下来到数个私挖点附近，连绵的山体满目疮痍，道路两边的大片山体被开膛破肚，盗采之后留下巨大的沟壑绵延不绝，与周边植被本来稀少的山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焦点访谈，瞩目惊心。与会的金胜关煤矿生产科科长汇报:近年来由于单纯追求经济效益，加之矿区开采管理松散，乱开滥采现象十分严重。“黑煤窑，小做坊，乱开滥釆，遍地开花，数不胜数，大约有几十处。”
我们曾向环保、矿管、安监等部门多次反映此事，乱开滥采现象非但没有得到制止，反而愈演愈烈。
与会代表义愤填膺，发了许多牢骚。
昌副局长提出一个课题:如何为维护国家利益而使煤炭行业处于国家的“控制”之下，又能有效保障非公有煤炭企业的公平的市场主体资格和合法权益，确保我国煤炭行业的健康发展，就成了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孙书记对莫世民很欣赏，知道他利用法律手段与当地的乱开乱采进行了多年的斗争，有大量的信息和案例，也有丰富的经验，孙书记点将让莫世民发言，莫世民的发言材料，是提前准备好的，也是经孙书记过了目的，主题是《依法护矿保煤》，内容包括三个方面，一是乱开滥采的基本情况，金胜关县的煤炭开采有几百年的历史，从1989年到1995年，小煤窑遍地开花，小煤窑达近百个，点多面广，地面上千疮百孔，对资源的破坏影响很大；二是依法护矿保煤，内容包括法制宣传，对当地群众进行国家资源所有权和火炬煤炭公司拥有合法采矿权的教育，通过诉讼手段收回胜关1井和胜关7井及胜关12井等十多个案件的成功经验，以点带面，配合地方政府联合整治，诉讼手段和行政手段相结合，经济补偿和收购相结合，没收和收购一大批煤窑，关闭和回填了一大批存在安全隐患风险不合格的煤窑，在这个基础上，于1991年成立了金胜关煤矿。
汪矿长听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果然和贾奉蒿电话里说的问题一样，他的眉头皱了上去，脸沉了下来。
莫世民还在讲三是成立护矿保卫委员会,制定《护矿保煤，守土有责》制度,层层下达承包,分片分解，落实到各部门，各矿甚至到作业区;加强法制宣传教育，向老百姓普及资源国家所有和矿权的法律知识；通过合法途径维护权利，向政府和司法部门提出合理的诉求，善于使用诉讼、调解、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手段，避免冲突和伤亡。
这些话，汪矿长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莫世民发言后，孙书记点评说：“金胜关煤矿的历史是一部依法维权的记录，金胜关煤矿是从千疮百孔的土窑子里抢出来的，莫世民和汪矿长都是杨子荣式的人物，是从土匪窝子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敢于虎口拔牙，抢出了一片天地，成立了一个新的国有煤矿，很有启发和接近的意义。”
汪矿长代表金胜关煤矿汇报工作，按照贾奉蒿的建议写的稿子，大谈煤矿工人艰苦奋斗的历程，没有讲到金胜关煤矿依法护矿保煤的必要性和历史，孙书记听了很不满意，官大一级压死人，直接明了的否定说:"我来这里召开的是依法护矿保煤的座谈会，不是艰苦奋斗创业史的宣传会，主题不对，方向错了，思路也就跟不上会议的要求。"这些话实际上是批评，是对汪矿长汇报思路的否定，弄得汪矿长下不了台，很没面子，他没有跟上孙书记的思路，却受了贾奉蒿给他的暗示，点了眼药水，蒙蔽了眼睛，定势思维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的判断，又怪罪到莫世民头上，认为莫世民在孙书记旁边吹了风，说了对他不好的话，使领导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也就和莫世民结下了梁子。
昌副局长带的助手赵处长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海归派，他在美国主修矿产资源法律制度，参加这样的专题研究研讨会，可谓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总有一吐为快的冲动，他率先发言:1930年10月，美国发现德克萨斯煤矿，一年后有15000以下公司开采煤炭形成无序开采，社会时空治安混乱，1931年初得州发布戒严令，控制局面，1931年8月17日，由区被宣布为公开反派状态，国民警卫队情绪制止了混乱状态，接着，总统发布命令，局势逐步稳定，从此，美国开始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来管控煤区，主要是资源归土地所有者拥有的制度，封土权和转让制度，开采契约制度，政府分级管理制度，市场开放和竞争机制，由此而形成了法律完备，依法治矿，产权明确，政府部门分工明确，政策合理可行，市场机制完善的煤矿开采制度，值得煤炭行业借鉴。
现在的乱象瞩目惊心，莫世民介绍的依法维权经验和赵处长介绍的美国治理经验，如出一辙，都离不开法律和依法二字，就是完善的法律，科学的政策，配套的体制，健全的管理和监督机制，对大家很有启发，与会代表踊跃发言，说到了市场失灵，政府管制缺失，现行法律不健全等关键性问题，也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有建设性的观点和意见，。
最后孙书记请昌平局长作重要讲话。
昌副局长总结说：“今天大家的发言很好，提出了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们会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请求高层与地方部门沟通，进一步加大保护国有企业合法采矿权的力度。保护我们的干部，保护我们职工的合法权益。”
与会人员拍手鼓掌。
昌副局长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又说：“目前我国资源行业国有、集体、私营等多种经济成分共存，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存。立法跟不上，政策多变，地方土政策多，这是产生问题的体制和根源。
我国煤矿资源属于国有，由全国人大委托国务院代表全国人民行使所有权。在这种产权结构中，所有权主体不是独立的个人，而是以国有形式存在的国家共同体，全国人民作为共同体成员都是所有权的构成部分，却没有分享所有权收益的机制保障，最终造成国家所有权虚置和企业追求自身利益不为国有资源负责的“公地悲剧”。
产权制度不科学，资源属于国家所有，但资源上面的土地又属于集体所有，地方政府虽然拥有土地所有权，农民拥有土地的使用权，却没有对资源的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这两个是对立的，国有企业虽然取得了资源的开采权，现场作业却离不开离不开土地，要征地，要处理好土地、森林、草原、水资源水土流失等一系列环保和生态关系，都需要当地政府的支持和老百姓的配合，但地方政府的支持和老百姓的配合，没有没有资源的收益和利益的支撑，就没有积极性，产权的分离和制度的不科学就会产生矛盾和摩擦。
不同利益主体为了追求私利最大化而损害公共利益。形成稀缺资源使用的利益争夺，为地方政府提供了权力寻租的空间，地方政府对煤矿资源的垄断造成了煤商对地方政府很强的依赖性，最终形成官商一体的政治生态。
世界各国政府都非常重视对资源行业市场的指导和监管。在一些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特别是那些资源进口依存度较高的国家，政府主要通过市场组织政策，例如制定市场准入标准、建立资源储备体系以及制定反垄断法等，以维护本国资源市场秩序，保护国内消费者的利益和国家资源安全。
行政主体通过运用行政指导合理引导，可有效引导国有、私营企业等不同的行政相对方进行有关市场行为的正确选择。还可对经济纷争和利益矛盾的协调作用，资源行业市场的国有、集体、私营等多元主体之间存在利益矛盾是难免的，避免这种利益矛盾对正常社会秩序的干扰和破坏，行政指导不失为一种灵活有效的协调手段，尤其对不同所有制形式资源企业之间的经济利益矛盾和冲突。因此，综上所述，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一是要立法，二是要制定合理的政策，三是要合理解决中央和地方资源利益上的分配机制。我们是企业，没有立法权和制定政策的权利，但我们一定会呼吁，向全国人大和中央各级政府部门请求，制定专门的煤炭法，明确制约的所有权和开采权，合理分配资源的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权，建立政府分级管理制度，监督制约制度，保护和处罚制度等……”
会议结束休息时，昌副局长和孙书记找汪矿长个别谈话，昌副局长突然问了汪矿长一句话：“国企是个什么组织呢，国企应当如何经商？国企应当承担什么责任？”
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琢磨过，他想这应当是企业的一把手思考的事，回答的问题，自己作为一个基层矿长，没必要去想这个事，想了也是白搭，说出来更是忌讳，越位，一把手知道了，或许会想:“这是你想的吗？这是你要做的吗？你想干什么呢？”现在昌副局长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肯定是在思考，在这个事件中，国企应当如何定位，什么事可以干，什么事不可以干？如何干的问题，领导出题，他当然不能当哑巴，他稍作斟酌，试探性的回答:“我们的国有企业是公有制的主体，是党的经济基础支柱，模拟实业化单位管理，根据国家计划和指令，完成生产和经营指标，安全生产，实现经济效益。”
孙书记接过来说：“也对，也不全对，国有企业不仅是投资生产经营销售创造利润的组织，也承担政治责任，社会责任，稳定则任，国企的责任是多方面的。”
昌副局长总结说:“是这个道理，我最近看了不少书，研究中国的商道和企业发展的历程，商人的称谓源自商朝，夏朝时，社会有了明显的分工，商姓从事贩卖生意，往来于华夷之间，逐渐富了起来，后来来强大立国，为商朝。从此以后，做贩卖生意的人便被称为商人，行者为商，坐者是贾嘛。”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是领导知识面广，我理解当时若是别的部落做生意，如夏部落做生意，那商人这个名词应该改夏人了。”汪矿长小心地恭维着回答
昌副局长继续说:“是这个道理，在中国历史上，商人与社会，商人与国家，商人与政治都是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的，没有结合的，也没有知名度，也不会做大做强，春秋的范蠡，在帮助勾践立国之后，功成而身不居，成了当时最有名的大商人。战国时候的吕不韦，精于利润算计，最早提出回报率的商人，货物买卖，其利一倍，珠宝买卖，其利十倍，立了皇帝，其利几倍？于是，他让政治领域做生意，培养皇帝，使他成了秦国相国，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成功，成就最大的商人。还有明朝的沈万三，清朝的胡雪岩、盛宣怀，这些都是政商结合的红顶商人。中国商人并不受政治、经济、社会、历史的待见，史学家很少写商人的历史，文学家笔下的人，大多是才子佳人，偶尔涉及商人，也冠于奸商的名号。从秦朝的商鞅开始，遵循农为本、商为末，发展到现在，企业界的精英，总经理，社会地位并不是很高，很难跻身于政治领域。西方经过文艺复兴运动后，文化复兴，商业复兴，资本家过资产阶级革命，取得了政权，成了政治精英，社会精英，经济精英，一些有成就的资本家，如洛克菲勒，通用公司的总裁等人，名望和声誉超过总统，他们宣扬自由、民主和平等的普世思想的时候，中国商人正在卖掉产业，捐个功名，想方设法地洗清自己作为商人的身份，才能立身于社会，才能保全自己，才能荣宗耀祖。我们的宪法明确规定公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相对的私有财产还没有这个口号，这便是中国的现实，中国的商人必须在学而优则仕，农为本商为未，政为天商为地的理想，国策，思想，地位下，经营他们的事业，要知天高地厚，依附政府和社会，时刻考虑政治问题、人事纠葛，社会风向，定制坐标，经济国策，是中国式商道的鲜明特征。中国商人不仅需要关注产品生产与市场营销，更重要的是做对人，而不仅是做好人。习惯于在各种体制的夹缝中戴枷起舞，在官员与官员之间的裂隙中寻求生存之道，夹着尾巴做人，这也是中国为什么成长不出世界上非常著名的大企业，具有国际上的商品定价权，企业的标准制定权，培养不出国际上一流的职业经理人，许多私营企业的老板，靠着血腥的原始积累，廉价的劳动力，资源的掠夺，偷税漏税，然后携款到国外去定居，去享受，不在国内搞慈善，搞投资，不回报社会。国有企业复杂，私营企业简单，国有企业是经济主体,也是政治主体机社会主体，头上的光环太多，肩上的责任太多。尤其是要遵守国家法律，遵守社会公德,合规管理，才能打造百年老店，才能健康稳定和谐持续的发展下去。”
他听到这里，明白了昌副局长和孙书记刚才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和意义，国企是经济实体，当然要追求利润，但是国企也有社会责任和稳定责任，要遵纪守法。发生"9，15"这样的冲突流血事件，虽然维护了国家矿产资源的所有权和企业的合法采矿使用权，可方法欠妥啊！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五章 一波三折（续）
自从孙书记拜会金胜关县领导，尤其是和闵书记座谈后，金胜关县党政领导对于追究金胜关煤矿有关人员聚众闹事，妨碍公安机关执法的要求和呼声好像低了下来，当然打死村民属于刑事案件另当别论，还在立案侦查。嫌疑人没有抓到，已发了通缉令。
最近县委县政府开会，闵书记和伍县长没有再提过此事。
公安局的白局长和王副局长来找政法委雷书记汇报工作，王副局长抱怨说：“死者宗昌义的家属，打着白布旗子在县政府门口上访，多次到公安局下跪，要求严惩凶手，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到几个凶手的家里和单位及亲戚朋友那里侦查，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我们怀疑是金胜关煤矿包庇凶手，把他们转移和藏匿了，更可气的是，金胜关煤矿几百人聚众闹事，暴力抗法，打伤警察，砸坏警车，我们的追查工作竟然水米不进，金胜关煤矿好像做了大量的工作，带头闹事的人都不在单位了，许多职工都串通了，不配合，不交代，或者口供一致，说是不知道，要么就众口一词的说是职工是群情激发，自愿组织，没有牵头人和组织着，更没有指挥着。侦查工作陷入僵局，警察们垂头丧气，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雷书记听了这话，感到左右为难，他是上任公安局的局长，与白局长和其他警察一个战壕工作多年，他们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兄弟，有很深的战友情，弟兄们受了窝囊气，他的心里也不顺当。可是前两天，闵书记找他谈话玩：“我们过去和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关系很好，现在他们愿意为我县的经济发展提供帮助，准备修公路，建学校，慰问和帮助贫困山区农民，前段时间出现的问题，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也不想扩大化，不想让矛盾升级，闹矛盾这种事，上面的领导知道了，会觉得我们这届领导班子驾驭社会管理的能力不够，印象不好。因此要通过协商和协调处理，尽量不使用专政手段，要珍惜当前的和谐局面，企地和谐共处，共同支持，共同发展。”
闵书记是县委领导班子的班长，他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求绝对服从，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他说的这段话意思很明确，“9.15事件”到此为止。
雷书记不能把闵书记的话直接说出来，给他10个胆，他也不敢出卖他的顶头上司，可是他对这件事有看法，对闵书记的意思很不理解，他身为政法委书记，过去是当兵的出身，不能保护自己的队伍，不能执法，不能伸张正义，让他投降，让他当逃兵，让他挨了打忍气吞声，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抽着烟，在办公室渡着步思考了一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个人无能为力，不能反对闵书记的决定，但是可以巧妙地把这件事捅上去，捅出去，来个转移矛盾，借刀杀人。他给白局长倒了一杯茶，语重心长的关心的说：“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有难度，要注意身体，也不要太急，我们的技术和力量是有限的，你可以到省公安厅去汇报一下，借助他们的资源，利用他们的刑侦技术，收集更多的信息，求得他们的帮助，也许有助于案件的侦破，查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白局长向省公安厅汇报以后，像投了一枚炸弹，引起了轩然大波。
白局长的汇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以受害人的身份，夸大其词，说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依仗国有企业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把金胜关县政府和地方公安局放在眼里，企业自己组织经济民警队，欺负民营企业，阻挡民营企业的正常施工和合法经营，抢矿导致流血冲突，还打死一个农民，他们县公安局正常执法，前去抓捕杀人凶手和聚公闹事的组织者，被金胜关煤矿组织的近1000人的队伍包围，暴力抗法，阻止公安机关正常执行公务，打伤七人，砸毁警车多辆，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死者家属到县政府上访，在公安局门口下跪，要求抓捕凶手，严惩罪犯。
省公安厅厅长怒不可竭，大发雷霆。他拍着桌子说：“这是我省建国以来发生的最大规模的暴力抗法事件，简直是反了，反了天了。”他迅速作出批示：“这是一起因抢夺煤炭资源引发的大规模冲突事件，在打砸抢中行凶杀人，伤及无辜群众多人，损害国家设备，罪大恶极，社会影响恶劣，尤其严重的是组织近千人的队伍公然暴力抗法，围攻殴打公安干警，砸坏警车，其犯罪行为令人发指，必须予以严惩。由省公安厅刑侦大队牵头，金胜关县公安局参加，组织专门力量侦破此案，抓捕行凶的杀人凶手，并迅速对聚众闹事的组织者和幕后指挥着采取强制措施，并抓几个暴力抗法的打砸抢者，树立我公安部门的威信，给死者家属申冤报仇，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当天晚上省公安厅刑侦大队的几名得力干将，连夜赶赴金胜关县。开会研究侦查方案，抽调干警增加办案力量，并部署行动。
金胜关县大街小巷不时有警车呜呜叫着穿过，警察也突然多了起来，尤其是金胜关煤矿，警察频繁的来调查，传唤机关干部和职工，已经逃跑的程中和武进及张兴三个人家里，有警察蹲点布控……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墙，突然紧张了起来。
死者的家属，将装着宗昌义遗体的棺材抬到金胜关煤矿机关门口，并强行冲击，试图将棺材抬到办公楼内，遭到门卫的拦截，双方冲突和争执不下。一伙村民将棺材横在金胜关煤矿的大门口，挂起白色的挽帐，设置灵堂，死者的家属和一群妇女跪在门口，哭声一片，并烧纸祭拜，乌烟瘴气。
金胜关煤矿的值班电话不时响起，与火炬煤炭公司的相关部门成了热线电话，时时刻刻汇报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火炬煤炭公司也抽了几个人成立了应急小组，紧急运转起来，莫世民也参加了这个小组，在讨论会上，莫世民列举了八条有利于金胜关煤矿的事实和理由，大家都表示赞同，并形成了材料。
1,金胜关县政府招商引资，国土资源局违反法律规定，越级行使对国家重点保护矿区的管理权，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取得合法采矿权的区域内重复发放采矿许可证，侵犯了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和管理权，侵犯了火炬煤炭公司合法的采矿权；
2,鑫煤公司越界开采，非法进入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区域内，非法采矿；
3,金胜关煤矿护矿保油，阻挡鑫煤公司的非法开采，是有法律和政策依据的；
4,金胜关煤矿依法维权的方法是合适的，有法有据，有情有理，向非法开采者出示了采矿许可证，告知矿区边界和座标，宣传了《矿产资源法》的相关规定，许可权利和义务，违法开采的后果。金胜关煤矿又立即向非法施工者送达“停止侵权掘井通知书”。
5,金胜关煤矿及时向金胜关县政府和国土资源局及公安局送达《紧急情况反映》，请求政府和相关部门依法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在政府及相关部门没有作为的情况下，出于保护国家资源和火炬煤炭公司采矿权的需要，自力救济，组织企业内部经济民警队去阻挡非结开采者，这也是应当的，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这些措施也是必要的。
6,鑫煤煤炭公司组织了200余人的打手，警车开道，包围我方经济民警队和护矿者，包围挑衅围攻殴打我方人员，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双方的冲突”，是同类公司组织大量人员，以优势的人员和武力，单方面实行的打砸抢，导致我方人员伤亡，设备损坏。可以准确的说，这不是因为双方冲突发生的流血事件，是鑫煤公司的暴徒单方面打砸十仓导致的我方员工伤亡事件。
7,当晚又发生了一起因护矿保煤导致宗昌义死亡的案件，这是刑事案件，我方不好妄加评论，但有一个基本事实需要向有关部门澄清，当晚有一些村民来偷煤，被程中等三个护矿职工发现后，不但不放弃偷的犯罪行为，反而仗着人多势众，与负有护矿职责的三名员工对抗，公然打砸抢，演变为聚众持械抢劫，在驱赶抢劫者和反抢劫者人多势众的械斗中，讲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宗昌义打伤，后因医院抢救不及时导致死亡。发生死亡是很意外的，是不应当的，是令人悲伤和沉痛的，我们向死者家属表示慰问，并积极做好抚恤和安葬工作。程中等三名护矿职工负案在逃。我们也不知下落，但我们会积极协助公安机关破案。
8,金胜关县公安部门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公安部门在没有深入调查的情况下，偏听偏信鑫煤公司的假报案，为非法开采者撑腰和保驾护航，多辆警车开着警灯，拉着警笛 ，撞开金胜关煤矿门口的护栏，冲向机关大院，干警们气势汹汹，拔出手枪，拿着手铐，见人就打，并往办公楼里冲，这些过激的暴力执法行为，激怒了金胜关煤矿职工自发组织的300多人的护矿队，致使发生冲突，还有公安干警不合时机的鸣枪和恐吓威胁，导致冲突升级，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失控场面。对于这件事，我们火炬煤炭公司已对金胜关煤矿的相关人员进行了批评和处理，并进行了法制宣传教育，引导职工合法维权，并向金胜关县公安局表示歉意，慰问受伤干警，承担医疗费，赔偿被砸坏的二台车。
这些材料先是送到了金胜关县政府部门和省公安厅。省公安厅置之不离，闵书记看了以后，大为光火，认为这是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在告他的状，态度又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他突然支持省公安厅的意见。
闵书记给孙书记打了电话，电话一通，还没有报姓名和客套两句，他就不客气的说：“孙书记，你们火炬煤炭公司怎么搞的，老是给我搞现代化这一套，动不动是传真和明传电报，把我告到省上了。”
孙书记一听就知道是闵书记在发脾气，向他发难，他也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因为前段时间，他带人亲自拜访地方政府，向闵书记沟通情况，请求协商处理，闵书记也是答应了的，这才过了一周时间，怎么情况就突然发生了变化，动用专政机关，刑事案件升级，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他正埋怨地方政府不讲信誉，闵书记说话不算数，也正想责问闵书记，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也很不客气的在电话里遣责说：“你们动不动就上专政机关，扣大帽子，乱抓人。”
闵书记和孙书记都不知道金胜关县公安局白局长向省公安厅汇报这一档子事，不明白事情的起因和发展经过，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都深深的误会了对方，事情经过扑朔迷离，误会导致积怨，矛盾更加升级。
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没有能力和渠道来平息这一风波，也不敢和不能阻挡公安部门的办案和抓人。唯一的渠道是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汇报，请求上级部门将此事件汇报给国家有关部门，请求有关部门协调金山省，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笔杆子们又忙手起来，文字材料、和照片，通过现代化的媒体快捷方式，迅速层层上传，到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煤炭工业局，国务院。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缘故，来自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的两份材料，内容不同，事实和情节也不一样，并且每天在补充着，翔实着，扩大着，传递上报。
金胜关煤矿送走开会的领导后，汪矿长这几天也和刘壮壮当初的心理一样，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坐针毡，省公安厅组织的专案组已经找他调查三次。每次调查都是这样的程序和问话：
“姓名？”
汪首丰。
“年龄？”
41岁。
“职务？”
金胜关煤矿矿长。
“9月15日你在哪里？”
在单位上班。
“当天你单位和鑫煤公司发生冲突，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有值班看井矿工向调度室汇报，调度室又给我汇报。
“不要说那么多，也不要解释，问你什么回答什么，是还是不是？”
是。
“你知道后是怎么想的，做了哪些决定？”
我知道这是有人非法进入我们拥有合法采矿权的区域，非法开采。这是法律和政策所不允许的，也是火炬煤炭公司的制度所不允许的。我开会组织同志们研究，拿出解决方案。我所做的决定，有会议记录，我可以通知办公室拿来让你们看。
“你交代你的，关于办公室和其他人，我们自然会调查，记录我们也一定会看的。”
汪矿长交代开会的细节和工作安排……
“9月16号你在哪里？”
在办公室上班。
“你组织600多人的队伍，目的是什么？企图是什么？想干什么？”
首先声明，我没有组织，也不是600多人，最多200多人。
“你没有组织，这么多人怎么会凑在一起，有些人还拿着铁锹棍棒。”
9月15日，鑫煤公司越界进入我矿的合法区域非法采矿，又组织几百人的队伍包围围攻殴打我方护矿人员，导致十多个人受伤，车辆严重损毁，消息传来，职工群情激愤。纷纷要求要保护国家矿产资源，保护我们的地盘，保护我们的矿井，保护我们的矿工，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准备到胜关19井护矿，向鑫煤公司要个说法。正在这时你们公安部门冲了进来。
“金胜关县公安部门9月16号到你们这里办案，你事先知道不？”
不知道。
“不可能，你组织多么这么多人准备暴力抗法，怎么能不知道？”
我再次郑重声明，职工是自发组织起来的，目的是到胜关19井去护矿，我不知道公安部门要来，这些职工和我一样也不知道。
“警察来到你单位后，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组织几个同志开会。
“开什么会？”
“职工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要去护矿，对这件事，我们领导班子是支持的，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地盘，保护我们的矿权，但是如何去，怎么个护法，怎样避免大规模的冲突，这是需要研究的。”
“你们的职工暴力抗法，殴打警察，砸毁警车，在这些打砸抢行为发生时，你在干什么？和谁通过电话？给哪些人做过什么安排？”
汪矿长犹豫了一下，稍作停顿，他继续说：我在办公室开会，院子里人多，乱糟糟的，事情发生时，我一开始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外边已经打起来了，我赶紧下来阻止。
“警车那么大的警笛声响着，你敢说你不知道公安局来人了？”
汪矿长又停顿了一下，回想着那天的细节，警笛声大作，他从办公室出来，确实看到大量的警车拥入。他停止了开会，站在那里警惕的观察着。但是这些情况他不能说。他犹豫了一下撒谎说：我们煤矿有经济民警队，我们也有警车，我以为是我们的警车拉响了警笛，拉着护矿人员准备出发。
“打砸抢行为发生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觉得使用打砸抢这个字也不太合适，你们公安部门来这里办案是工作，这我是支持的，我们的职工自发组织起来准备去护矿保煤，也是革命工作，双方误解发生冲突，这是不应当的，不是我们的职工，有意的去犯罪，更不可能去无辜的招惹警察，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是个常识。
“这个你不用狡辩，我们自有定论。”
“说说在这场冲突中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在开会时有人过来报告：说警察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我听了吃了一惊，吓了一跳，急忙停止会议，冲了出来，对我们的职工大声喊着，快停下，不要打了，快停下，不要打了。迅速的阻止了我们职工的不合适行为。
“今天先与你谈到这里，这期间你不能外出，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好了，在这个记录上签字画押。”
这样的调查和谈话没完没了，已经三次了。
自从孙书记拜会金胜关县领导，尤其是和闵书记座谈后，金胜关县党政领导对于追究金胜关煤矿有关人员聚众闹事，妨碍公安机关执法的要求和呼声好像低了下来，当然打死村民属于刑事案件另当别论，还在立案侦查。嫌疑人没有抓到，已发了通缉令。
最近县委县政府开会，闵书记和伍县长没有再提过此事。
公安局的白局长和王副局长来找政法委雷书记汇报工作，王副局长抱怨说：“死者宗昌义的家属，打着白布旗子在县政府门口上访，多次到公安局下跪，要求严惩凶手，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到几个凶手的家里和单位及亲戚朋友那里侦查，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我们怀疑是金胜关煤矿包庇凶手，把他们转移和藏匿了，更可气的是，金胜关煤矿几百人聚众闹事，暴力抗法，打伤警察，砸坏警车，我们的追查工作竟然水米不进，金胜关煤矿好像做了大量的工作，带头闹事的人都不在单位了，许多职工都串通了，不配合，不交代，或者口供一致，说是不知道，要么就众口一词的说是职工是群情激发，自愿组织，没有牵头人和组织着，更没有指挥着。侦查工作陷入僵局，警察们垂头丧气，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雷书记听了这话，感到左右为难，他是上任公安局的局长，与白局长和其他警察一个战壕工作多年，他们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兄弟，有很深的战友情，弟兄们受了窝囊气，他的心里也不顺当。可是前两天，闵书记找他谈话玩：“我们过去和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关系很好，现在他们愿意为我县的经济发展提供帮助，准备修公路，建学校，慰问和帮助贫困山区农民，前段时间出现的问题，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也不想扩大化，不想让矛盾升级，闹矛盾这种事，上面的领导知道了，会觉得我们这届领导班子驾驭社会管理的能力不够，印象不好。因此要通过协商和协调处理，尽量不使用专政手段，要珍惜当前的和谐局面，企地和谐共处，共同支持，共同发展。”
闵书记是县委领导班子的班长，他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求绝对服从，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他说的这段话意思很明确，“9.15事件”到此为止。
雷书记不能把闵书记的话直接说出来，给他10个胆，他也不敢出卖他的顶头上司，可是他对这件事有看法，对闵书记的意思很不理解，他身为政法委书记，过去是当兵的出身，不能保护自己的队伍，不能执法，不能伸张正义，让他投降，让他当逃兵，让他挨了打忍气吞声，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抽着烟，在办公室渡着步思考了一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个人无能为力，不能反对闵书记的决定，但是可以巧妙地把这件事捅上去，捅出去，来个转移矛盾，借刀杀人。他给白局长倒了一杯茶，语重心长的关心的说：“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有难度，要注意身体，也不要太急，我们的技术和力量是有限的，你可以到省公安厅去汇报一下，借助他们的资源，利用他们的刑侦技术，收集更多的信息，求得他们的帮助，也许有助于案件的侦破，查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白局长向省公安厅汇报以后，像投了一枚炸弹，引起了轩然大波。
白局长的汇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以受害人的身份，夸大其词，说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依仗国有企业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把金胜关县政府和地方公安局放在眼里，企业自己组织经济民警队，欺负民营企业，阻挡民营企业的正常施工和合法经营，抢矿导致流血冲突，还打死一个农民，他们县公安局正常执法，前去抓捕杀人凶手和聚公闹事的组织者，被金胜关煤矿组织的近1000人的队伍包围，暴力抗法，阻止公安机关正常执行公务，打伤七人，砸毁警车多辆，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死者家属到县政府上访，在公安局门口下跪，要求抓捕凶手，严惩罪犯。
省公安厅厅长怒不可竭，大发雷霆。他拍着桌子说：“这是我省建国以来发生的最大规模的暴力抗法事件，简直是反了，反了天了。”他迅速作出批示：“这是一起因抢夺煤炭资源引发的大规模冲突事件，在打砸抢中行凶杀人，伤及无辜群众多人，损害国家设备，罪大恶极，社会影响恶劣，尤其严重的是组织近千人的队伍公然暴力抗法，围攻殴打公安干警，砸坏警车，其犯罪行为令人发指，必须予以严惩。由省公安厅刑侦大队牵头，金胜关县公安局参加，组织专门力量侦破此案，抓捕行凶的杀人凶手，并迅速对聚众闹事的组织者和幕后指挥着采取强制措施，并抓几个暴力抗法的打砸抢者，树立我公安部门的威信，给死者家属申冤报仇，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当天晚上省公安厅刑侦大队的几名得力干将，连夜赶赴金胜关县。开会研究侦查方案，抽调干警增加办案力量，并部署行动。
金胜关县大街小巷不时有警车呜呜叫着穿过，警察也突然多了起来，尤其是金胜关煤矿，警察频繁的来调查，传唤机关干部和职工，已经逃跑的程中和武进及张兴三个人家里，有警察蹲点布控……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墙，突然紧张了起来。
死者的家属，将装着宗昌义遗体的棺材抬到金胜关煤矿机关门口，并强行冲击，试图将棺材抬到办公楼内，遭到门卫的拦截，双方冲突和争执不下。一伙村民将棺材横在金胜关煤矿的大门口，挂起白色的挽帐，设置灵堂，死者的家属和一群妇女跪在门口，哭声一片，并烧纸祭拜，乌烟瘴气。
金胜关煤矿的值班电话不时响起，与火炬煤炭公司的相关部门成了热线电话，时时刻刻汇报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火炬煤炭公司也抽了几个人成立了应急小组，紧急运转起来，莫世民也参加了这个小组，在讨论会上，莫世民列举了八条有利于金胜关煤矿的事实和理由，大家都表示赞同，并形成了材料。
1,金胜关县政府招商引资，国土资源局违反法律规定，越级行使对国家重点保护矿区的管理权，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取得合法采矿权的区域内重复发放采矿许可证，侵犯了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和管理权，侵犯了火炬煤炭公司合法的采矿权；
2,鑫煤公司越界开采，非法进入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区域内，非法采矿；
3,金胜关煤矿护矿保油，阻挡鑫煤公司的非法开采，是有法律和政策依据的；
4,金胜关煤矿依法维权的方法是合适的，有法有据，有情有理，向非法开采者出示了采矿许可证，告知矿区边界和座标，宣传了《矿产资源法》的相关规定，许可权利和义务，违法开采的后果。金胜关煤矿又立即向非法施工者送达“停止侵权掘井通知书”。
5,金胜关煤矿及时向金胜关县政府和国土资源局及公安局送达《紧急情况反映》，请求政府和相关部门依法保护国家煤炭资源的所有权。在政府及相关部门没有作为的情况下，出于保护国家资源和火炬煤炭公司采矿权的需要，自力救济，组织企业内部经济民警队去阻挡非结开采者，这也是应当的，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这些措施也是必要的。
6,鑫煤煤炭公司组织了200余人的打手，警车开道，包围我方经济民警队和护矿者，包围挑衅围攻殴打我方人员，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双方的冲突”，是同类公司组织大量人员，以优势的人员和武力，单方面实行的打砸抢，导致我方人员伤亡，设备损坏。可以准确的说，这不是因为双方冲突发生的流血事件，是鑫煤公司的暴徒单方面打砸十仓导致的我方员工伤亡事件。
7,当晚又发生了一起因护矿保煤导致宗昌义死亡的案件，这是刑事案件，我方不好妄加评论，但有一个基本事实需要向有关部门澄清，当晚有一些村民来偷煤，被程中等三个护矿职工发现后，不但不放弃偷的犯罪行为，反而仗着人多势众，与负有护矿职责的三名员工对抗，公然打砸抢，演变为聚众持械抢劫，在驱赶抢劫者和反抢劫者人多势众的械斗中，讲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宗昌义打伤，后因医院抢救不及时导致死亡。发生死亡是很意外的，是不应当的，是令人悲伤和沉痛的，我们向死者家属表示慰问，并积极做好抚恤和安葬工作。程中等三名护矿职工负案在逃。我们也不知下落，但我们会积极协助公安机关破案。
8,金胜关县公安部门偏袒一方，暴力执法。公安部门在没有深入调查的情况下，偏听偏信鑫煤公司的假报案，为非法开采者撑腰和保驾护航，多辆警车开着警灯，拉着警笛 ，撞开金胜关煤矿门口的护栏，冲向机关大院，干警们气势汹汹，拔出手枪，拿着手铐，见人就打，并往办公楼里冲，这些过激的暴力执法行为，激怒了金胜关煤矿职工自发组织的300多人的护矿队，致使发生冲突，还有公安干警不合时机的鸣枪和恐吓威胁，导致冲突升级，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失控场面。对于这件事，我们火炬煤炭公司已对金胜关煤矿的相关人员进行了批评和处理，并进行了法制宣传教育，引导职工合法维权，并向金胜关县公安局表示歉意，慰问受伤干警，承担医疗费，赔偿被砸坏的二台车。
这些材料先是送到了金胜关县政府部门和省公安厅。省公安厅置之不离，闵书记看了以后，大为光火，认为这是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在告他的状，态度又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他突然支持省公安厅的意见。
闵书记给孙书记打了电话，电话一通，还没有报姓名和客套两句，他就不客气的说：“孙书记，你们火炬煤炭公司怎么搞的，老是给我搞现代化这一套，动不动是传真和明传电报，把我告到省上了。”
孙书记一听就知道是闵书记在发脾气，向他发难，他也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因为前段时间，他带人亲自拜访地方政府，向闵书记沟通情况，请求协商处理，闵书记也是答应了的，这才过了一周时间，怎么情况就突然发生了变化，动用专政机关，刑事案件升级，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他正埋怨地方政府不讲信誉，闵书记说话不算数，也正想责问闵书记，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也很不客气的在电话里遣责说：“你们动不动就上专政机关，扣大帽子，乱抓人。”
闵书记和孙书记都不知道金胜关县公安局白局长向省公安厅汇报这一档子事，不明白事情的起因和发展经过，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都深深的误会了对方，事情经过扑朔迷离，误会导致积怨，矛盾更加升级。
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没有能力和渠道来平息这一风波，也不敢和不能阻挡公安部门的办案和抓人。唯一的渠道是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汇报，请求上级部门将此事件汇报给国家有关部门，请求有关部门协调金山省，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笔杆子们又忙手起来，文字材料、和照片，通过现代化的媒体快捷方式，迅速层层上传，到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煤炭工业局，国务院。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缘故，来自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的两份材料，内容不同，事实和情节也不一样，并且每天在补充着，翔实着，扩大着，传递上报。
金胜关煤矿送走开会的领导后，汪矿长这几天也和刘壮壮当初的心理一样，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坐针毡，省公安厅组织的专案组已经找他调查三次。每次调查都是这样的程序和问话：
“姓名？”
汪首丰。
“年龄？”
41岁。
“职务？”
金胜关煤矿矿长。
“9月15日你在哪里？”
在单位上班。
“当天你单位和鑫煤公司发生冲突，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有值班看井矿工向调度室汇报，调度室又给我汇报。
“不要说那么多，也不要解释，问你什么回答什么，是还是不是？”
是。
“你知道后是怎么想的，做了哪些决定？”
我知道这是有人非法进入我们拥有合法采矿权的区域，非法开采。这是法律和政策所不允许的，也是火炬煤炭公司的制度所不允许的。我开会组织同志们研究，拿出解决方案。我所做的决定，有会议记录，我可以通知办公室拿来让你们看。
“你交代你的，关于办公室和其他人，我们自然会调查，记录我们也一定会看的。”
汪矿长交代开会的细节和工作安排……
“9月16号你在哪里？”
在办公室上班。
“你组织600多人的队伍，目的是什么？企图是什么？想干什么？”
首先声明，我没有组织，也不是600多人，最多200多人。
“你没有组织，这么多人怎么会凑在一起，有些人还拿着铁锹棍棒。”
9月15日，鑫煤公司越界进入我矿的合法区域非法采矿，又组织几百人的队伍包围围攻殴打我方护矿人员，导致十多个人受伤，车辆严重损毁，消息传来，职工群情激愤。纷纷要求要保护国家矿产资源，保护我们的地盘，保护我们的矿井，保护我们的矿工，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准备到胜关19井护矿，向鑫煤公司要个说法。正在这时你们公安部门冲了进来。
“金胜关县公安部门9月16号到你们这里办案，你事先知道不？”
不知道。
“不可能，你组织多么这么多人准备暴力抗法，怎么能不知道？”
我再次郑重声明，职工是自发组织起来的，目的是到胜关19井去护矿，我不知道公安部门要来，这些职工和我一样也不知道。
“警察来到你单位后，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组织几个同志开会。
“开什么会？”
“职工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要去护矿，对这件事，我们领导班子是支持的，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地盘，保护我们的矿权，但是如何去，怎么个护法，怎样避免大规模的冲突，这是需要研究的。”
“你们的职工暴力抗法，殴打警察，砸毁警车，在这些打砸抢行为发生时，你在干什么？和谁通过电话？给哪些人做过什么安排？”
汪矿长犹豫了一下，稍作停顿，他继续说：我在办公室开会，院子里人多，乱糟糟的，事情发生时，我一开始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外边已经打起来了，我赶紧下来阻止。
“警车那么大的警笛声响着，你敢说你不知道公安局来人了？”
汪矿长又停顿了一下，回想着那天的细节，警笛声大作，他从办公室出来，确实看到大量的警车拥入。他停止了开会，站在那里警惕的观察着。但是这些情况他不能说。他犹豫了一下撒谎说：我们煤矿有经济民警队，我们也有警车，我以为是我们的警车拉响了警笛，拉着护矿人员准备出发。
“打砸抢行为发生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觉得使用打砸抢这个字也不太合适，你们公安部门来这里办案是工作，这我是支持的，我们的职工自发组织起来准备去护矿保煤，也是革命工作，双方误解发生冲突，这是不应当的，不是我们的职工，有意的去犯罪，更不可能去无辜的招惹警察，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是个常识。
“这个你不用狡辩，我们自有定论。”
“说说在这场冲突中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在开会时有人过来报告：说警察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我听了吃了一惊，吓了一跳，急忙停止会议，冲了出来，对我们的职工大声喊着，快停下，不要打了，快停下，不要打了。迅速的阻止了我们职工的不合适行为。
“今天先与你谈到这里，这期间你不能外出，随时接受我们的调查。好了，在这个记录上签字画押。”
这样的调查和谈话没完没了，已经三次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五章 一波三折（续）
许多被叫去调查的职工回来后，都反映一个共同的信息，好像矛头都对着他。
汪矿长脑袋里回忆着“9.15”事件的经过和细节，地方政府发出狠话，要抓他追究责任，又琢磨火炬煤炭公司在他这里召开依法护矿保媒座谈会的动机，尤其是昌副局长和孙书记关于国有企业是什么组织和负有什么责任的谈话，绝不是随意聊天，是有所指的意义，在向他提醒的什么？释放着什么信号？事情闹得这样大，已经惊动了省上，甚至是中央有关部门，听说中央要派出联合调查组来调查处理此事，金山省和全州市也放出一些话来，要追究他聚众闹事，妨碍公安机关执法的责任，他在办公室，不安地起起坐坐，来回走动，一上午已经抽了一半包烟，烟灰缸里充满了烟头，屋子里乌烟瘴气。他的脑袋里一遍又一遍的过滤着身边的人，谁可以帮他的忙，谁可以利用。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一个与金胜关煤矿合作的承包商瘳光，说他在北京有很深的关系，何不找他来参谋参谋。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刚一接通，电话很快传来瘳光恭敬而小心讨好的声音：“汪矿长，你好！我是瘳光，请领导指示。”声音殷勤而甜蜜。汪矿长听着心里很舒服，平时他给这些人打电话都是官气十足，摆着架子。今天因为有求于人，放低声音温和地说：“你若有空，到我这里来一起好吗？”
“什么时间？”对方谨慎的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汪矿长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与他见面。
瘳光应邀急急忙忙驱车而来。汪矿长不停地看表，显的很着急，他安排公务员拿了条好烟，摆了盘水果，并给办公室打招呼，对外说他不在单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下午4点多，瘳光进了办公室，汪矿长探头望了楼道一眼，见四周无人，忙从里面锁了门，两人也顾不上寒暄，汪矿长压低声音，搞的神神秘秘的，弄得瘳光也紧张起来，主动打开一包烟，抽出两只，塞给汪矿长一支，自己嘴上叨了一只，并打火先给汪矿长点了。汪矿长讲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他得罪了当地政府，据可靠消息，省公安厅支持金胜关县政府的决定，由公安部门对他以涉嫌聚众闹事和阻挠公安机关执法为由，将对他采取强制措施。瘳光是生意人，有一双火眼金睛和千里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情商很高，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投其所好，寻找商机。他一听这话，又看汪矿长坐卧不安，脸色灰暗，今天又不讲领导风度，也不摆架子，就知道他遇到难事了，有求于人。遇到这样攀扯领导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也不等汪矿长开口求他，他善解人意地主动说：“领导，你放心，找我就对了，你平时对我的关照那么多，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这事让我遇上了，我尽全力跑这个腿，哪怕把我这几年挣的所有钱全都搭进去，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汪矿长接触的生意人多了，他们普遍的特点是拍胸脯说大话，人称“流光锤子”，这个瘳光据说上边有人，也只是听说，并没有实际接触过。他急切地问：“你有什么门路和关系吗？怎么打通这个关节？我现在很急，火烧眉毛，怕把事情给耽搁了。”
瘳光神秘的一笑，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嘴巴凑近汪矿长的耳朵，低声嘀咕了一阵子，汪矿长听着频频点头，紧锁的眉毛慢慢舒展了。
晚上汪矿长摆席宴请瘳光，有主管生产的米副矿长，办公室李主任，计划科王科长，工程部谢主任等五人参加坐陪，拿了三瓶茅台酒，好菜摆了一桌子，饭桌上汪矿长对瘳光勾肩搭背，夹菜敬酒，陪酒的人都感到好奇，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吃饭都是承包商，供应商，服务商请他，他高高在上，像个王爷，摆着架子，看别人献媚他，讨好他，听别人赞美他，说好听的颂扬话，喝别人敬的酒，吃别人夹的菜，伺候的他舒舒服服。今天反了个过，大家感到奇怪。其实汪矿长这样做是有意给在座的人看的，吃饭是个形式，重要的内容是，他以身作则对瘳光这样好，意思是其他人对瘳光比他要更好，才好进行下一个节目。果不其然，酒足饭饱，汪矿长打着饱嗝，满嘴酒气的开始发号施令：“从今天开始，瘳光在我矿的其他生意照常做，新增加一项，灭火工程交瘳光负责。”说着他端起一杯酒，“这杯酒共同干了，瘳光以后就是我们的灭火大队长了”。出门时他嘱咐米副矿长：“你负责，今天参加的各部门配合，明天早晨把灭火合同签了。”
出了餐厅，上小副矿长向前跨了几步跟紧汪矿长，悄声问给多大的单子。
汪矿长伸出一根手指。
第二天晚上，瘳光在北京的俄罗斯餐厅西门口恭候着，一会儿来了一个神秘的漂亮年轻女人，瘳光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由西门入内，在靠窗户的沙发坐定，点了红菜汤，罐闷牛肉，凯撒沙拉，鱼籽，面包等。这个餐厅高大雄浑，有宫殿的感觉，室内厅顶上有华丽的水晶灯吊着，置身在这样的环境，品尝俄罗斯风情的西餐，有贵族般的享受感。
两人边吃饭边低声的神秘交流着，并把汪矿长写的自我辩解的材料交给了她。
饭后，瘳光送这个神秘的女人，递上一个黑色的皮包，里边装了30万元人民币。瘳光低声附耳的对女人说“这是见面礼，事成之后，只要多关照汪矿长，以后每年都有重礼，只多不少。”
女人婉儿一笑，轻轻点头，轻轻摇摇手，表示再见，飘扬而去。
这天晚上女人躺在一个重要领导的被窝里，莺声燕语，极尽温柔，颠鸾倒凤，趁热吹了枕头风。
这个重要领导过去是从煤炭工业部出来的，也是现在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过去的老领导。
第二天这位领导的电话打到了金山省一位主要领导的办公室。这位主要领导又给省公安厅厅长打了电话，厅长又给办案专案组的组长通了电话，这神秘的信号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从北京到金山省，又传到金胜关县。大致意思是说：金胜关煤矿汪矿长为维护国家资源的所有权，保护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权，抵制私营企业的乱开滥采，出发点是好的，也是职责所在，职工打死偷抢煤炭的犯罪嫌疑人，汪矿长不在现场，不知情，没有指挥，没有参与，也没有支持，对这个刑事案件不负有领导和组织责任，应当没有丝毫的因果关系，后来与公安干警发生的冲突，据说他也没有组织和指挥及参与，当然发生这种事是不应当的，说严重一点，他也就是负一个间接的领导责任，对他采取刑事手段，法律依据和事实不够，还请慎重。有高层领导的重要指示，一锤定音，紧张的气氛松弛了，针对汪矿长的传讯和调查终止了。
许多被叫去调查的职工回来后，都反映一个共同的信息，好像矛头都对着他。
汪矿长脑袋里回忆着“9.15”事件的经过和细节，地方政府发出狠话，要抓他追究责任，又琢磨火炬煤炭公司在他这里召开依法护矿保媒座谈会的动机，尤其是昌副局长和孙书记关于国有企业是什么组织和负有什么责任的谈话，绝不是随意聊天，是有所指的意义，在向他提醒的什么？释放着什么信号？事情闹得这样大，已经惊动了省上，甚至是中央有关部门，听说中央要派出联合调查组来调查处理此事，金山省和全州市也放出一些话来，要追究他聚众闹事，妨碍公安机关执法的责任，他在办公室，不安地起起坐坐，来回走动，一上午已经抽了一半包烟，烟灰缸里充满了烟头，屋子里乌烟瘴气。他的脑袋里一遍又一遍的过滤着身边的人，谁可以帮他的忙，谁可以利用。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一个与金胜关煤矿合作的承包商瘳光，说他在北京有很深的关系，何不找他来参谋参谋。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刚一接通，电话很快传来瘳光恭敬而小心讨好的声音：“汪矿长，你好！我是瘳光，请领导指示。”声音殷勤而甜蜜。汪矿长听着心里很舒服，平时他给这些人打电话都是官气十足，摆着架子。今天因为有求于人，放低声音温和地说：“你若有空，到我这里来一起好吗？”
“什么时间？”对方谨慎的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汪矿长心里着急，恨不得马上与他见面。
瘳光应邀急急忙忙驱车而来。汪矿长不停地看表，显的很着急，他安排公务员拿了条好烟，摆了盘水果，并给办公室打招呼，对外说他不在单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下午4点多，瘳光进了办公室，汪矿长探头望了楼道一眼，见四周无人，忙从里面锁了门，两人也顾不上寒暄，汪矿长压低声音，搞的神神秘秘的，弄得瘳光也紧张起来，主动打开一包烟，抽出两只，塞给汪矿长一支，自己嘴上叨了一只，并打火先给汪矿长点了。汪矿长讲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他得罪了当地政府，据可靠消息，省公安厅支持金胜关县政府的决定，由公安部门对他以涉嫌聚众闹事和阻挠公安机关执法为由，将对他采取强制措施。瘳光是生意人，有一双火眼金睛和千里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情商很高，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投其所好，寻找商机。他一听这话，又看汪矿长坐卧不安，脸色灰暗，今天又不讲领导风度，也不摆架子，就知道他遇到难事了，有求于人。遇到这样攀扯领导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也不等汪矿长开口求他，他善解人意地主动说：“领导，你放心，找我就对了，你平时对我的关照那么多，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这事让我遇上了，我尽全力跑这个腿，哪怕把我这几年挣的所有钱全都搭进去，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汪矿长接触的生意人多了，他们普遍的特点是拍胸脯说大话，人称“流光锤子”，这个瘳光据说上边有人，也只是听说，并没有实际接触过。他急切地问：“你有什么门路和关系吗？怎么打通这个关节？我现在很急，火烧眉毛，怕把事情给耽搁了。”
瘳光神秘的一笑，缓缓地吐了一口烟，嘴巴凑近汪矿长的耳朵，低声嘀咕了一阵子，汪矿长听着频频点头，紧锁的眉毛慢慢舒展了。
晚上汪矿长摆席宴请瘳光，有主管生产的米副矿长，办公室李主任，计划科王科长，工程部谢主任等五人参加坐陪，拿了三瓶茅台酒，好菜摆了一桌子，饭桌上汪矿长对瘳光勾肩搭背，夹菜敬酒，陪酒的人都感到好奇，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吃饭都是承包商，供应商，服务商请他，他高高在上，像个王爷，摆着架子，看别人献媚他，讨好他，听别人赞美他，说好听的颂扬话，喝别人敬的酒，吃别人夹的菜，伺候的他舒舒服服。今天反了个过，大家感到奇怪。其实汪矿长这样做是有意给在座的人看的，吃饭是个形式，重要的内容是，他以身作则对瘳光这样好，意思是其他人对瘳光比他要更好，才好进行下一个节目。果不其然，酒足饭饱，汪矿长打着饱嗝，满嘴酒气的开始发号施令：“从今天开始，瘳光在我矿的其他生意照常做，新增加一项，灭火工程交瘳光负责。”说着他端起一杯酒，“这杯酒共同干了，瘳光以后就是我们的灭火大队长了”。出门时他嘱咐米副矿长：“你负责，今天参加的各部门配合，明天早晨把灭火合同签了。”
出了餐厅，上小副矿长向前跨了几步跟紧汪矿长，悄声问给多大的单子。
汪矿长伸出一根手指。
第二天晚上，瘳光在北京的俄罗斯餐厅西门口恭候着，一会儿来了一个神秘的漂亮年轻女人，瘳光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由西门入内，在靠窗户的沙发坐定，点了红菜汤，罐闷牛肉，凯撒沙拉，鱼籽，面包等。这个餐厅高大雄浑，有宫殿的感觉，室内厅顶上有华丽的水晶灯吊着，置身在这样的环境，品尝俄罗斯风情的西餐，有贵族般的享受感。
两人边吃饭边低声的神秘交流着，并把汪矿长写的自我辩解的材料交给了她。
饭后，瘳光送这个神秘的女人，递上一个黑色的皮包，里边装了30万元人民币。瘳光低声附耳的对女人说“这是见面礼，事成之后，只要多关照汪矿长，以后每年都有重礼，只多不少。”
女人婉儿一笑，轻轻点头，轻轻摇摇手，表示再见，飘扬而去。
这天晚上女人躺在一个重要领导的被窝里，莺声燕语，极尽温柔，颠鸾倒凤，趁热吹了枕头风。
这个重要领导过去是从煤炭工业部出来的，也是现在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过去的老领导。
第二天这位领导的电话打到了金山省一位主要领导的办公室。这位主要领导又给省公安厅厅长打了电话，厅长又给办案专案组的组长通了电话，这神秘的信号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从北京到金山省，又传到金胜关县。大致意思是说：金胜关煤矿汪矿长为维护国家资源的所有权，保护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权，抵制私营企业的乱开滥采，出发点是好的，也是职责所在，职工打死偷抢煤炭的犯罪嫌疑人，汪矿长不在现场，不知情，没有指挥，没有参与，也没有支持，对这个刑事案件不负有领导和组织责任，应当没有丝毫的因果关系，后来与公安干警发生的冲突，据说他也没有组织和指挥及参与，当然发生这种事是不应当的，说严重一点，他也就是负一个间接的领导责任，对他采取刑事手段，法律依据和事实不够，还请慎重。有高层领导的重要指示，一锤定音，紧张的气氛松弛了，针对汪矿长的传讯和调查终止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六章 上级协调
所谓的"9.15事件" ，通过书面材料，明传电报，通过不同的渠道，不同的说法，不同的结论，不同的定义，不同的认识，不同的看法，迅速汇报到上层，惊动了公安部和国土资源部及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煤炭工业局等部门，国务院主管领导批示"迅速彻查和处理"。
不久，国土资源部、公安部、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煤炭工业局、新华社、财政部六部委而组成联合调查组，前往金山省，进行调查处理。
调查组当天直奔金胜关县，在大富豪宾馆住了一晚，负责牵头的国土资源局李局长，一大早打开窗户就闻得到刺鼻的煤烟味，打个喷嚏，喷出的是黑灰，吐的是黑痰，嗓子里粘粘呼呼，呼吸很不舒服。
火炬煤炭公司孙书记牵头带队，开发处负责矿权登记的专家，外协处、保卫处、金胜关煤矿负责人，还有莫世民陪同调查组。陪着国家几个部委的相关人员，调研矿区乱开滥采的问题，一路上，七辆越野车一溜急速奔驰。早上九点了，太阳还未出来，不，不是太阳不出来，是被遮住了，在这里，雾霾很严重，浓重的尘埃和飘浮的煤灰将普照大地的太阳被染成了橘黄色的，或者淹没在灰色之中，早晨和黄昏永远是灰蒙蒙的，不能拔雾见日。光线穿不过浓浓遮蔽的灰黑色雾霾，大山、田地、树木、房屋、道路两旁，都是煤灰。在这个地方生活上一段时间，头脸都是黑乎乎的，多好的衣服也不光鲜。检查组的各位领导，皱着眉头，纷纷戴上了口罩。
外协处戴副处长说:"住在矿区周边的人，洗头洗脸的水，黑乎乎的，自己都嫌脏，泼的远远的，怕污染了自家院子。"
一路荒凉，入眼的除了山丘，沟壑，土包子，都是黄土塬。孙书记带着莫世民，陪李组长坐在一辆车上，即是带路，也好一路汇报工作。莫世民看李组长痴情地看着这片古老的黄天厚土，便恭敬地问道:"李局长，你来过这儿，好像对这里的地貌很熟悉。"
李局长缓缓地扭过头说:"我在金胜关县下过乡。"话音未落，莫世民一听这话，赶忙问了一句:"李局长，我老家是金胜关县义和乡秀水村的，你在金胜关县那个地方下乡的？"
"噢！我也在义和乡，是崂屿村，与你们庄子不远，隔七公里多路，我还去过秀水村，你们村的条件比崂屿村好多了，有山有水有良田，崂屿村全是山。"
莫世民赶紧套近乎，巴结着说道:"李局长，你在我们乡生活过，我们真有缘分，若是早认识你，投到你麾下工作，我也是北京人了。"莫世民知道，李局长这次带队调查，对"9.15"事件的定性和处理具有相当的发言权，可谓一言九鼎，正如古人所说:"一言可以兴邦，一言也可以废邦"，对火炬煤炭公司能否度过这次难关，清理规范乱开滥釆的小煤矿至关重要。这一路陪同李局长，除了吃好喝好的后勤保证，更主要的是看李局长一行人的脸色，还要嘴甜会说话，讨巧陪笑逗趣，极尽讨好，搞好关系。这会说到下乡，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有了共同的话题。
孙书记也附和道:"我是兰州人，我们都在西北地区呆过，生活过，工作过，我们都是西北汉子，有共同的性格。小莫安排今晚喝小米稀饭，吃烤地瓜，炒土豆丝，猪肉炖粉条，我们陪李局长多喝几杯。"
"好！好！"李局长和莫世民同时应声说好，不过含义不同，李局长说的好是同意和赞同，毕竞这些菜很普通，又是年轻时常吃的，如今故地重游，忆苦思甜正合心意。莫世民说的好，是尊重领导指示，意思是我办理和执行。
孙书记接着说:"当时条件差，劳动强度大，可苦了李局长了。"
李局长眼睛盯着车窗外飘然而过的山水和土地，回忆着说:"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青春年少，热血沸腾，虽然很苦，吃不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却从来不知道苦和累是什么滋味，现在条件好了，却食不甘味，劳动少了，富贵病多了。下乡时的生活，穷乐和，但记忆很深刻。"
"如此多的黄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有说是海底隆起的，有说是大水冲来的，更多的说法是大风从西北的戈壁滩上刮来的。倘若果真如此，那又该是怎样雄浑壮烈的一种场面啊！西北部的石头经过千曝万寒，终于磨蚀成了沙子和黄土，冬春季节，西北风大作，沙土旋然直上几千米，从西北向东南一路滚滚而下，俯察了山川大地，亲近过太阳月亮，然后再慢慢落下。于是从西北到东南，沙砾就一路细下去，土层也逐渐薄下去。几十万年里大风飞扬，尘埃落定后，终于有了黄土高原雄伟广袤的身躯。人也是一样，吃苦受累，千锤百练，方能磨练。这黄土高原教会了我厚重，这大山教会了我庄严，这弯曲的山道教会了我变通……"李局长一面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这黄土塬的形成，一面感慨着人生的历练和启发，勾起莫世民的同感，不自觉地仰望和尊重起这位北京来的官员。
莫世民虽然出生在这快土地上，却并不真正了解这黄天厚土的博大和埋藏，借机向李局长请教:"李局长，这黄土高原，地大物博，下面埋藏着石油、煤炭和天然气，这黄土是造田的好原料，有没有个黄土资源和储量一说。如果有那么一天，黄土高原的人就发了。"
"哎！你还真把我问住了，这土方土虽好，却没有水，科学界还真没把黄土列入资源，也没有调查过。不过，这曾经是一片生机无限的土地，虽然我们不知道黄土高原诞生的准确时间和方式，雄浑壮阔的东西是不需要太精确的，就像我们不知道宇宙有多大，不知道星星有几颗，不知道海水有几斗一样。"
李局长风趣幽默地说完，车上的人都会心地笑了。
路过一片农田，李组长吩咐停车，要看粮食的长势情况，众人下车，只见路边的庄稼地灰黑一片，庄稼杆和草木叶子都披上了一层黑衣，李组长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禾苗，浮灰腾了起来，呛人算息，肉眼能分辨出庄稼叶上有明显的煤灰颗粒。
检查组梁处长叹口气说:"这污染铺天盖地，连佛门都难得清静，据说大同的云冈石窟，都被过往的大型超载煤车震得颤抖和裂缝，黑灰蒙上了佛菩萨塑像。地里连一个活物都找不到，以前这里还有野猪野鹿出没，现在连只兔子都没有了。它们的乐园被破坏，已经无法在这里生存。住在这里的人，生存环境越来越差。"
守在车旁的司机小王听到这里，感到好笑，触景生情，忍不住纪律上不准乱说话的要求，背了一段顺口溜:
五十年代淘米洗菜，
六十年代水质不坏，
七十年代也还可爱，
八十年代鱼虾绝代，
九十年代不洗马桶盖。
这种场合是不允许司机随便插话的，也不可以打听调查的事。孙书记闻言狠狠地瞪了司机一言。这一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李局长的法眼，为缓和气氛，他鼓励着司机说:"一路搭拌，都有发言权，司机腿长，跑的路多，听到的也多，见的也多，最了解实情，最有发言权。你尽管说。"
这司机小王也是个人精，受到故励，向孙书记伸伸舌头，扮个鬼脸，又向李局长双脚并拢立正举手敬个军礼说:"首长！那我就越级说了。"李局长笑着说:"上车，上车，边走边说，活跃气氛，比闷着声坐车好，大家都可以说，这就叫车上汇报会。"
司机小王换了一盘磁带，轻柔的唱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这是《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小王借机说:"过去铁道游击队偷的是日本人的物资，打击的是日本人，也是一种抗日行为。如今,新的煤炭'游击队'又出现了,偷和抢煤的方法多种多样,一是游击战,全村老少齐动员，儿童放哨，妇女保障生产运输，老人躺在路上挡道,青壮年劳力,抢劫、偷盗和采掘国有企业的煤矿; 二是地道战,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个地窖,直接偷采国有企业已发现的储量和煤矿; 三是是地雷战,到处放炮，到处挖坑，到处采掘,四是挂羊头卖狗肉,买一个废弃的矿井,或者已经开采完的矿井,在地下打洞,延伸到国有企业的矿区,疯狂采盗; 五是企业买通政府政员，沆瀣一气，在官员的授意和保护下,开矿卖煤,六是里沟外联,共同控社会主义墙角,将富矿说成是贫矿,将好矿说成是坏矿,将未采完的矿说成是采完或废弃的报废矿,低价卖给私营企业，承包给私营企业，合伙租赁给私营企业，或者直接以搞外协的名义扔给私营企业,凡此种种，不一而论,花样不断翻新，层出不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防不胜防。
莫世民插话说:"我们这次调查好'9.15'事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鑫煤公司开过私口子，挖过黑煤窑，还偷采金胜关煤矿的矿，这次的流血冲突，是在当地政府的包庇怂恿下，公然在金胜关煤矿的矿区内放炮开口子，导致双方对峙打架，又发生抢夺煤炭的人死亡的悲剧。大量无证非法煤矿犹如虎口，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金山省有一段民谣:'我是金山煤老板，挖煤好似开金山。看似风光实不然，提心吊胆怕矿难。大好资源惹眼馋，孝敬不周要停产。如今钱柜需易手，老板上面有老板。'这些话折射了矿山的乱象。"
小王接着开玩笑说:"尽管有打砸抢，事故害死人，打架死伤人，矿区周围的老百姓仍然很感激煤老板，因为有这些黑煤矿，老百姓才有钱赚！”
李局长听了这些，他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考虑一个行业，一个区域的地缘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赚钱手段有很多：可以是提高生产率搞物美价廉，可以是假冒伪劣降低成本，可以是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可以是买空卖空囤积居奇，还可以是兼并弱小同行、垄断市场压缩供应获取垄断利润。
对财产来说，具体选择哪种方式，取决于哪种方式来钱最容易，或者说风险更小，效率更高。至于是否发展生产，并不确定，是否会改善多数人的生活则更不确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产权明晰加自由市场经济一定会发展生产力，提供更多物美价廉的产品。
他正在深思，孙书记又以汇报的口气，用专业术语说:"黑煤矿就是无证开采,挂靠开采,租赁开采,越界开采,偷抢国有企业的煤矿。 一条黑煤炭的利益链条正在吞噬着国家财富，并借此造就出一批隐性黑富翁。
司机小王说话随便多了，喜欢说大话，诙谐语，开玩笑。他侧脸对着李局长说:"到了这瘩里，平时如果谁问你，什么最赚钱？你怎么回答？"这么直接问领导，是大不敬，孙书记和莫世民是不敢这样的，官场上的客套和礼仪是多层包装纸，把人的真面目、真性情、真情实意、真心话都包裹隐藏了起来，反而约束和不好沟通。小王司机没有这层顾虑，反而和领导能促膝而谈，说心里话，大实话。
看李局长沉思，还未等李局长回话，小王司机自问自答地说:"不少人会脱口而出，贩毒最赚钱。可那是掉脑袋的活，有多少人敢干。而在此还有比贩毒更赚钱的活，那就是开煤矿，还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煤矿，它可以不要任何手续，可以不要交任何税，这就是黑煤矿，黑煤矿可以使一个乞丐变富翁，可以使一个癞蛤蟆变天鹅，真是神呀。"
"难道没有王法，无法无天了，就不怕查，不怕抓。"从北京来的李局长，生活在一切靠法律、制度和习惯营造的良好社会秩序环境里，听了小王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从他嘴里发出了空洞的发问。
小王自负地夸夸其谈:"当然有王法，可这个法也是天高皇帝远，到了这穷山僻壤的山沟里，也变味了，有关系和靠山的能冲破法网，被抓被查的早溜号了。在这里，只要你关系硬，而且越有钱，关系越硬，有了保护伞，这些煤矿老板无须冒着坐监狱的风险，更无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即使被有关部门抓住，也往往是以缴纳罚金了事。远比贩毒强百倍，难怪矿主称，挖过煤后，连贩毒都不想干了……
所谓的"9.15事件" ，通过书面材料，明传电报，通过不同的渠道，不同的说法，不同的结论，不同的定义，不同的认识，不同的看法，迅速汇报到上层，惊动了公安部和国土资源部及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煤炭工业局等部门，国务院主管领导批示"迅速彻查和处理"。
不久，国土资源部、公安部、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煤炭工业局、新华社、财政部六部委而组成联合调查组，前往金山省，进行调查处理。
调查组当天直奔金胜关县，在大富豪宾馆住了一晚，负责牵头的国土资源局李局长，一大早打开窗户就闻得到刺鼻的煤烟味，打个喷嚏，喷出的是黑灰，吐的是黑痰，嗓子里粘粘呼呼，呼吸很不舒服。
火炬煤炭公司孙书记牵头带队，开发处负责矿权登记的专家，外协处、保卫处、金胜关煤矿负责人，还有莫世民陪同调查组。陪着国家几个部委的相关人员，调研矿区乱开滥采的问题，一路上，七辆越野车一溜急速奔驰。早上九点了，太阳还未出来，不，不是太阳不出来，是被遮住了，在这里，雾霾很严重，浓重的尘埃和飘浮的煤灰将普照大地的太阳被染成了橘黄色的，或者淹没在灰色之中，早晨和黄昏永远是灰蒙蒙的，不能拔雾见日。光线穿不过浓浓遮蔽的灰黑色雾霾，大山、田地、树木、房屋、道路两旁，都是煤灰。在这个地方生活上一段时间，头脸都是黑乎乎的，多好的衣服也不光鲜。检查组的各位领导，皱着眉头，纷纷戴上了口罩。
外协处戴副处长说:"住在矿区周边的人，洗头洗脸的水，黑乎乎的，自己都嫌脏，泼的远远的，怕污染了自家院子。"
一路荒凉，入眼的除了山丘，沟壑，土包子，都是黄土塬。孙书记带着莫世民，陪李组长坐在一辆车上，即是带路，也好一路汇报工作。莫世民看李组长痴情地看着这片古老的黄天厚土，便恭敬地问道:"李局长，你来过这儿，好像对这里的地貌很熟悉。"
李局长缓缓地扭过头说:"我在金胜关县下过乡。"话音未落，莫世民一听这话，赶忙问了一句:"李局长，我老家是金胜关县义和乡秀水村的，你在金胜关县那个地方下乡的？"
"噢！我也在义和乡，是崂屿村，与你们庄子不远，隔七公里多路，我还去过秀水村，你们村的条件比崂屿村好多了，有山有水有良田，崂屿村全是山。"
莫世民赶紧套近乎，巴结着说道:"李局长，你在我们乡生活过，我们真有缘分，若是早认识你，投到你麾下工作，我也是北京人了。"莫世民知道，李局长这次带队调查，对"9.15"事件的定性和处理具有相当的发言权，可谓一言九鼎，正如古人所说:"一言可以兴邦，一言也可以废邦"，对火炬煤炭公司能否度过这次难关，清理规范乱开滥釆的小煤矿至关重要。这一路陪同李局长，除了吃好喝好的后勤保证，更主要的是看李局长一行人的脸色，还要嘴甜会说话，讨巧陪笑逗趣，极尽讨好，搞好关系。这会说到下乡，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有了共同的话题。
孙书记也附和道:"我是兰州人，我们都在西北地区呆过，生活过，工作过，我们都是西北汉子，有共同的性格。小莫安排今晚喝小米稀饭，吃烤地瓜，炒土豆丝，猪肉炖粉条，我们陪李局长多喝几杯。"
"好！好！"李局长和莫世民同时应声说好，不过含义不同，李局长说的好是同意和赞同，毕竞这些菜很普通，又是年轻时常吃的，如今故地重游，忆苦思甜正合心意。莫世民说的好，是尊重领导指示，意思是我办理和执行。
孙书记接着说:"当时条件差，劳动强度大，可苦了李局长了。"
李局长眼睛盯着车窗外飘然而过的山水和土地，回忆着说:"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青春年少，热血沸腾，虽然很苦，吃不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却从来不知道苦和累是什么滋味，现在条件好了，却食不甘味，劳动少了，富贵病多了。下乡时的生活，穷乐和，但记忆很深刻。"
"如此多的黄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有说是海底隆起的，有说是大水冲来的，更多的说法是大风从西北的戈壁滩上刮来的。倘若果真如此，那又该是怎样雄浑壮烈的一种场面啊！西北部的石头经过千曝万寒，终于磨蚀成了沙子和黄土，冬春季节，西北风大作，沙土旋然直上几千米，从西北向东南一路滚滚而下，俯察了山川大地，亲近过太阳月亮，然后再慢慢落下。于是从西北到东南，沙砾就一路细下去，土层也逐渐薄下去。几十万年里大风飞扬，尘埃落定后，终于有了黄土高原雄伟广袤的身躯。人也是一样，吃苦受累，千锤百练，方能磨练。这黄土高原教会了我厚重，这大山教会了我庄严，这弯曲的山道教会了我变通……"李局长一面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这黄土塬的形成，一面感慨着人生的历练和启发，勾起莫世民的同感，不自觉地仰望和尊重起这位北京来的官员。
莫世民虽然出生在这快土地上，却并不真正了解这黄天厚土的博大和埋藏，借机向李局长请教:"李局长，这黄土高原，地大物博，下面埋藏着石油、煤炭和天然气，这黄土是造田的好原料，有没有个黄土资源和储量一说。如果有那么一天，黄土高原的人就发了。"
"哎！你还真把我问住了，这土方土虽好，却没有水，科学界还真没把黄土列入资源，也没有调查过。不过，这曾经是一片生机无限的土地，虽然我们不知道黄土高原诞生的准确时间和方式，雄浑壮阔的东西是不需要太精确的，就像我们不知道宇宙有多大，不知道星星有几颗，不知道海水有几斗一样。"
李局长风趣幽默地说完，车上的人都会心地笑了。
路过一片农田，李组长吩咐停车，要看粮食的长势情况，众人下车，只见路边的庄稼地灰黑一片，庄稼杆和草木叶子都披上了一层黑衣，李组长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禾苗，浮灰腾了起来，呛人算息，肉眼能分辨出庄稼叶上有明显的煤灰颗粒。
检查组梁处长叹口气说:"这污染铺天盖地，连佛门都难得清静，据说大同的云冈石窟，都被过往的大型超载煤车震得颤抖和裂缝，黑灰蒙上了佛菩萨塑像。地里连一个活物都找不到，以前这里还有野猪野鹿出没，现在连只兔子都没有了。它们的乐园被破坏，已经无法在这里生存。住在这里的人，生存环境越来越差。"
守在车旁的司机小王听到这里，感到好笑，触景生情，忍不住纪律上不准乱说话的要求，背了一段顺口溜:
五十年代淘米洗菜，
六十年代水质不坏，
七十年代也还可爱，
八十年代鱼虾绝代，
九十年代不洗马桶盖。
这种场合是不允许司机随便插话的，也不可以打听调查的事。孙书记闻言狠狠地瞪了司机一言。这一微妙的表情没有逃过李局长的法眼，为缓和气氛，他鼓励着司机说:"一路搭拌，都有发言权，司机腿长，跑的路多，听到的也多，见的也多，最了解实情，最有发言权。你尽管说。"
这司机小王也是个人精，受到故励，向孙书记伸伸舌头，扮个鬼脸，又向李局长双脚并拢立正举手敬个军礼说:"首长！那我就越级说了。"李局长笑着说:"上车，上车，边走边说，活跃气氛，比闷着声坐车好，大家都可以说，这就叫车上汇报会。"
司机小王换了一盘磁带，轻柔的唱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这是《铁道游击队》的主题曲。小王借机说:"过去铁道游击队偷的是日本人的物资，打击的是日本人，也是一种抗日行为。如今,新的煤炭'游击队'又出现了,偷和抢煤的方法多种多样,一是游击战,全村老少齐动员，儿童放哨，妇女保障生产运输，老人躺在路上挡道,青壮年劳力,抢劫、偷盗和采掘国有企业的煤矿; 二是地道战,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个地窖,直接偷采国有企业已发现的储量和煤矿; 三是是地雷战,到处放炮，到处挖坑，到处采掘,四是挂羊头卖狗肉,买一个废弃的矿井,或者已经开采完的矿井,在地下打洞,延伸到国有企业的矿区,疯狂采盗; 五是企业买通政府政员，沆瀣一气，在官员的授意和保护下,开矿卖煤,六是里沟外联,共同控社会主义墙角,将富矿说成是贫矿,将好矿说成是坏矿,将未采完的矿说成是采完或废弃的报废矿,低价卖给私营企业，承包给私营企业，合伙租赁给私营企业，或者直接以搞外协的名义扔给私营企业,凡此种种，不一而论,花样不断翻新，层出不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防不胜防。
莫世民插话说:"我们这次调查好'9.15'事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鑫煤公司开过私口子，挖过黑煤窑，还偷采金胜关煤矿的矿，这次的流血冲突，是在当地政府的包庇怂恿下，公然在金胜关煤矿的矿区内放炮开口子，导致双方对峙打架，又发生抢夺煤炭的人死亡的悲剧。大量无证非法煤矿犹如虎口，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金山省有一段民谣:'我是金山煤老板，挖煤好似开金山。看似风光实不然，提心吊胆怕矿难。大好资源惹眼馋，孝敬不周要停产。如今钱柜需易手，老板上面有老板。'这些话折射了矿山的乱象。"
小王接着开玩笑说:"尽管有打砸抢，事故害死人，打架死伤人，矿区周围的老百姓仍然很感激煤老板，因为有这些黑煤矿，老百姓才有钱赚！”
李局长听了这些，他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考虑一个行业，一个区域的地缘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赚钱手段有很多：可以是提高生产率搞物美价廉，可以是假冒伪劣降低成本，可以是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可以是买空卖空囤积居奇，还可以是兼并弱小同行、垄断市场压缩供应获取垄断利润。
对财产来说，具体选择哪种方式，取决于哪种方式来钱最容易，或者说风险更小，效率更高。至于是否发展生产，并不确定，是否会改善多数人的生活则更不确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产权明晰加自由市场经济一定会发展生产力，提供更多物美价廉的产品。
他正在深思，孙书记又以汇报的口气，用专业术语说:"黑煤矿就是无证开采,挂靠开采,租赁开采,越界开采,偷抢国有企业的煤矿。 一条黑煤炭的利益链条正在吞噬着国家财富，并借此造就出一批隐性黑富翁。
司机小王说话随便多了，喜欢说大话，诙谐语，开玩笑。他侧脸对着李局长说:"到了这瘩里，平时如果谁问你，什么最赚钱？你怎么回答？"这么直接问领导，是大不敬，孙书记和莫世民是不敢这样的，官场上的客套和礼仪是多层包装纸，把人的真面目、真性情、真情实意、真心话都包裹隐藏了起来，反而约束和不好沟通。小王司机没有这层顾虑，反而和领导能促膝而谈，说心里话，大实话。
看李局长沉思，还未等李局长回话，小王司机自问自答地说:"不少人会脱口而出，贩毒最赚钱。可那是掉脑袋的活，有多少人敢干。而在此还有比贩毒更赚钱的活，那就是开煤矿，还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煤矿，它可以不要任何手续，可以不要交任何税，这就是黑煤矿，黑煤矿可以使一个乞丐变富翁，可以使一个癞蛤蟆变天鹅，真是神呀。"
"难道没有王法，无法无天了，就不怕查，不怕抓。"从北京来的李局长，生活在一切靠法律、制度和习惯营造的良好社会秩序环境里，听了小王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从他嘴里发出了空洞的发问。
小王自负地夸夸其谈:"当然有王法，可这个法也是天高皇帝远，到了这穷山僻壤的山沟里，也变味了，有关系和靠山的能冲破法网，被抓被查的早溜号了。在这里，只要你关系硬，而且越有钱，关系越硬，有了保护伞，这些煤矿老板无须冒着坐监狱的风险，更无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即使被有关部门抓住，也往往是以缴纳罚金了事。远比贩毒强百倍，难怪矿主称，挖过煤后，连贩毒都不想干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六章 上级协调（续）
跑了半天，走了一百多公里路，很少见到正在开釆的小煤窑和"飞毛腿"拉煤车，路上了行人也很少。李局长纳闷地说:"听说这里乱开滥釆很严重，看你们的汇报材料说有好几百家，怎么一路上看不到挖煤的和运煤的？"
还是司机小王嘴快:"你们调查组来的消息早传开了，地方上和煤窑小老板，提前做了应对准备工作，一夜之间，非法小煤矿关井了，越界偷采的跑了，乱开滥采的藏了起来，偷煤抢煤运煤的不出门了。"
狼跑了，突然安静了…
虽然各级政府三令五申，俗称“黑口子”的无证矿屡禁难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梁处长感叹地说:"这黑矿所谓黑，也就是见不得阳光，偷偷的干，悄悄的进行，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干得了的，要具备一定“魔力”，此种“魔力”，就是能化险为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这一切光靠内功是远远不行。当地大量涌现靠着开非法小煤矿一夜暴富的奇迹，源于90年代以来原煤价格一路飞涨的背景。至于小煤矿的数量，没有人做过统计。 当地居民都说，“只要可以采煤，半年时间就可挣20万－40万，在金州市买幢别墅、一辆小车，不成问题。”
莫世民也在思考，这几年，私营煤矿如雨后春笋，遍地生长起来，小煤矿老板有的飞黄腾达，鑫煤公司的老板黄总，他的同学何大富，还有更多的煤老板，也许是机会，还是胆大敢闯，先下手，挖到了第一桶黑金，成了第一批先富起来人。煤老板一夜暴富，感谢老先人把自己生在了这聚宝盆里，祖坟冒烟了，都大修坟墓，立牌坊，同时应该感谢改革开放，有了私人开矿的好政策，给了他们好机遇。同时他们也暗自庆幸，他们鼓起的腰包里，有压榨别人汗水的剥削，有拿别人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财富，更多的是偷税漏税，控社会主义墙角，坑了国家，肥了个人，他们的第一桶金带着"原罪"来到人世，畸形的生长着，疯狂地掠夺着，醉生梦死的消费者。当然，也有不少煤老板血本无归，运气最不好则进了监狱。倒了一个老板，又有一个新老板接手，一茬又一茬重复着同样的悲喜剧。
这几年封山育林，离城近的地方，山上有些许绿意，深山沟壑里边，还是漫无边际的黄土和黑色砾石混合的山，不时看到一些煤矿，露天堆放的山丘一样的煤堆，矿山周围，道路上都是煤灰，黑乎乎的，满目涂鸭，心里也沉甸甸的，感到压抑，弯道越来越多，道路时窄时宽，泥土路被大车轧出深深的槽沟，坑洼不平，车子如行驶在大海里，凸凹不平就是浪涛，车子如船被甩来甩去，上下颠簸，坐在车上的人肠胃被揪的翻江倒海，头也发晕。
李局长痛心疾首地说:"几千年以前，黄土高原气候湿润，草木连天，百鸟鸣翔，群兽游走。查阅史料，有很长一个时期，黄土高原的森林覆盖率保持在50%以上，秦汉南北朝时还有42%，唐末时减少到33%，明清时锐减到13%，而解放前仅存6%。远的不说，我下乡那时，虽然山上树木稀少，但草飞莺长，蓝天白云，没有污染，还是很干净清爽的。"
梁处长附和着李局长的思路，担忧着黄土高原的生态，不无惋惜地说:"将来总有那么一天，有人会指着少量残存的黄土和塌陷的山峦以及石头山上无数的窟窿说，这里曾经有过丰厚的黄土，有着茂密的林木，有着清山绿水。"
眼看着黄土高原的环境越来越差，荒寂、枯槁，大地被挖得千疮百孔，煤灰飞扬，遮天盖地，污染严重，满目苍夷，调查组的人员皱起了眉头，心情沉重，问题瞩目惊心，十分严重。坐在车上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家都心情沉重，孙书记和莫世民也不敢看李局长忧愁的眼光，低下头去。
快到崂屿村了，李局长想进村看看过去下乡劳动生活过的地方，车进入乡村道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坑口，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煤尘，到处都是噪音，污染太严重了。
运煤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大道上是加长加重的超载车辆，能装五六十吨，土路上是冒着黑烟突突响的小三轮。
火炬煤炭公司为这次调查，配合了五台三菱越野车，两台70丰田，挑选了驾驶经验丰富，百万公里无事故的司机，到了这些路段，谨小慎微，放慢车速，拉开车距，紧靠路右行驶，开道领头的车是保卫处的警车，苟科长是个精明勤快，快人快语的帅小伙，他拿着对讲机对跟着后面的司机叮嘱道:"进入危险地段，小心会车，谨慎驾驶。接着拉响了警笛，急促的"呜呜"声伴着警灯闪烁。正在这时，近面来了四辆大车，迎面会车，也不减速，轰轰隆隆，如脱缰的野马，小王赶忙减速靠右避让，他说:"这些车被当地人称为拉土黑车，这些“上了岁数”的汽车，车身油漆斑驳脱落，安全性能差，车却跑得快，油门踩到底，拼命疯狂的奔跑，互相追逐，闯红灯，越中间线，事故频发，如疯狂的耗子，路人唯恐躲避不及。"大车过车后，洒下一路黑灰，还掉下拳头大小的煤块。小王一路象个解说员，对李局长介绍道:"拉煤可挣钱了，多快好省的办法就是超载，这在运输行业，尤其是煤炭运输行业，几乎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到处都是加长加重的大型拖挂卡车，车槽被加高了，避震多加了钢板，超载的重量往往是核定载重的一半或者一倍，这些超载的重车上坡时，小马拉大车，如牛一样喘着粗气，发动机加大马力轰鸣着，缓慢爬坡，颤颤巍巍，随时要滑落下来似的，下坡时，超载过重下滑的惯性，使刹车片有时候就会因为过热而失灵，驾驭不了，收拾不住，刹不住车，横冲直撞，成了马路杀手。"
李局长注意到好多车没有牌照，不解地问小王司机，"这些车的牌照到那去了？挂在哪儿？怎么看不见？"
"这些破车，为了逃避养路费，大多没有任何牌照，少数挂牌的车，也多是外地牌照。挂外地的牌子可以少缴不少过路钱，金山省的养路费比内蒙古等外省份高得多得多，采取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省钱，出了交通事故，也好逃逸责任。"小王很负责任地介绍说。
到了一段斜坡路段，开道车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各位注意，前面路段湿滑，请减速，稳定通过。"
一辆大车，带着尖厉刺耳的铁器磨擦刮碰声，如鬼哭狼嚎，刺的人心惊肉跳，伴随着刹车，轮胎间就会冒起一阵阵水汽，迅速向四周弥漫。
没有刮风，没有下雨，可这段路的路面上，有黑黑的稀泥，湿滑严重，路边侧翻着一辆皮卡，原来很多大卡车超载，遇到这样的缓坡，频繁踩刹车，引起制动颠簸，洒下大量的煤灰和渣子，长时期踩刹车，都用水管一路向刹车片洒水降温，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矿区下山的路都湿漉漉的。水和着煤灰和渣子，和成了油滑的稀煤泥，影响车辆的正常通行。
正常道路上，大型超载运煤车，如奔驰的火车，大如巨龙，气势磅礴，势如排山倒海，滚滚而来，路面被震的颤抖，被碾压的踏陷、被蹂躏的变型，好端端的高速公路，过不了两三年时间，就被糟蹋了。
又往前走了两三百米路，一群老百姓堵在路上，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横躺在路面上，堵住前面的车轮，路边搭着一个灵棚，里面摆放着一具死尸，上面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更有许多妇女披麻戴孝，哭着闹着嚷着撕扯着，调查组的领导感到好奇，下车上前问个究竟，原来是这个村里的一个农民开着“飞毛腿”，到煤矿偷煤，被守矿的发现，追了出来，这个农民慌不择路，开着飞毛腿在颠簸的山路上，东躲西藏，那车只有三个轮子，开起来冒着黑烟，突突的轰鸣着响着，如发射的飞毛腿导弹，但是稳定性不好，安全性也很差，结果掉入深沟山壑，车毁人亡，老百姓闹上门来，要赔人命。火炬煤炭公司保卫处负责开道的苟科长心里着急，看这样闹下去，路被堵着，影响调查组的工作，让开道警车响着警笛声冲上前去，苟科长带着两位干警上前与老百姓讲法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到法院去处理，不能影响车辆通行。"没想，他不说还好，他一出现，看来是个干部的样子，矛盾立刻被激化，村民们非但不放他走，还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也给围住了。带头闹事的死者的哥哥，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架势，豁出命般扑到苟科长跟前，大声嚷嚷着：“我看你就是公安，你披着这身皮，你来给我做主呀！"正说着，一个走路蹒跚的老头，抓住苟科长的衣服，头抵在他怀里，口里含混不清地说:"来呀！你讲法呀？来，你给我做主啊！赔我的人命呀！来，你拿钱来啊！”苟科长好不容易挣脱老头的纠缠，一直拄着拐杖沉默着不说话的一个老爷忽然开了口：“狗蛋，甭跟这些狗日的讲道理，他们心里哪有道理？让女人娃娃把车围住，有本事他狗日的今天给咱小寨村蹍出一条血路！”老爷爷一发话，村民们立刻胆子正了，就有几媳妇和秧秧子她们合上劲儿，哗地涌到警车前，将车轱辘给抱住了。负责开道和保卫的俩个干警一开始还唬三喝五，想动警棍，没想，让两个壮汉拦腰一抱，吃得腰肥体圆的警察便没了一点儿挣弹，乖乖地让人家当猴子耍，这阵儿，汉子们一边跟警察斗劲儿，故意拿脏话粗话辱骂，想激怒警察，一边又示意几个半大孩子拿石头砸警车。
路上被堵的车排成了长龙，焦急的喇叭声急促刺耳。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后边有当官的，是国务院派来的调查组。"
"找他们去。"那个老爷爷向路面敲着拐杖发号施令。这群披麻戴孝的人看似组织无纪律乱哄哄的，实际上早有预谋，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刻扑向调查组的车队，将车和人团团围了起来。
孙书记眼睁睁看着保卫处的苟科长和两个干警被村民控制，脱不了身，这么多的村民又围住了车队，还有村民不断涌来，人越来越多，乱哄哄的，一时脱不了身，他和莫世民一样，很担心检查组人员的安全，场面一旦失控，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孙书记主管外协，和地方政府官员打交道多，认识的人多，朋友也多，他打开手机，给金胜关县委闵书记拔了电话，传来"嘟嘟"的拔号音，可是没人接电话，无奈又拔通了政法委雷书记的电话，也是一样，"嘟嘟"声响了几十秒，无人接听，突然收到雷书记的一条信息:"孙书记，闵书记正主持召开县委会议，我参加会议不方便接电话，会后联系你。"孙书记束手无策。村民敲打车窗和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李局长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柱着拐杖的老爷爷，不正是他下乡时的大队宗书记吗？真的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许多个问号萦绕在脑海，他要小王打开车门，要下去问个究竟？孙书记和莫世民几乎同声说:"李局长，这会外面乱糟糟的太危险，你不能下车。"李局长表情严肃，但难掩心里的激动，他乡遇古人，怎能不着急相见，遂扭头看着坐在后面的孙书记说:"外面的老者是我下乡时的宗书记，我正要去看他，巧的是在这里遇见了，下去会会面。"司机小王看孙书记忧心忡忡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左右为难，李局长安慰着说:"没事，也许宗书记能说服老百姓让道呢！"
小王乖乖的按了解锁钮，李局长开了车门下车，立刻有几个村民围了上来，莫世民着急的手心里捏出了汗，眼睛不敢眨眼一下地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扑下去救驾。李局长冲老者喊了声:"宗书记。"那老汉微微一怔，看着李局长端详，一时认不出来，有点发楞。李局长自我介绍说:"我是上山下乡知青李红卫，还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呢。"老汉上前一步，睁着混浊无神的老眼，又仔细打量一番李局长，突然眼里溢出了泪花，激动地抓着李局长手说:"哎呀！真的是你呀，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咋回来了。"李局长返身开车门对车里人说:"真是宗书记，谁带烟了，快拿一包。"莫世民连忙下车，给老者递烟。李局长与宗书记古人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和叙旧。递烟后，李局长问宗书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宗书记擦把泪说:"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到矿上偷煤，被人家发现撵赶摔沟里死了，没人赔钱，抬埋不了，家里人气不过，来要个说法。"话音一落，有几个人就跪在了李局长面前，齐齐喊着:"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这场景好像影视剧里的境头。李局长赶忙起身，一边搀扶大家，一边嘴里说:"使不得，大家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拿着一件血衣，抖动着又扑倒在李局长面前，呜咽着喊:"我老汉死的残呢！请共产党为民做主，请青天大老爷为民伸冤。"李局长又手忙脚乱地扶这个老太太，根本拉不动，李局长求助宗书记:"这成何样子，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不能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多不好，传出去，我的乌纱帽也戴不住了。"宗书记敲着拐杖对老太太说:"他弟媳妇，起来，起来，好好说。"老太太对宗书记的话言听计从，虽然年老，却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如泣如诉地诉说煤矿工人如何残忍地打死他老汉宗昌义，正是调查组调查"9.15"事件中的一案的死者。在老太太泣不成声的哭诉中，周边黑压压的围了四五十个老百姓，伤残的，断腿手胳膊的，跟着哭天喊地，用血和泪控诉煤矿打死他们亲人，打伤他们人的罪恶。有个中年妇女愤愤地说:“你们煤炭工人，到我们庄子上偷鸡摸狗，到地里偷着拔萝卜挖土豆，那是我们老百姓自己种的，我们家里的，我们最多吼一声喊一声，可这煤是国家的，也是我们祖宗世世代代守着的这份土地的地下的东西，国家的就是我们老百姓的，我们用点煤又咋啦？你们就往死里打我们？打残我们？这共产党的天下，是你们工人的，也是我们农民的，我们农民就不是人，我们农民的命就贱？共产党还让不让我们活？你们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官，要为我们伸张正义，抓住凶手，严惩残害我们老百姓的土匪。”
看着这些可怜的村民，听着这些悲残的遭遇，李局长的脸色越来越挂不住，面色黑了下来，心情沉痛，他一路上痛心黄土高原被挖的千疮百孔，天地被污染了，黑煤窑破坏了国家资源，官商勾结，沆瀣一气，败坏了社会风气。可现在面对这些受害者对国有企业煤矿的声讨和谴责，他的认识和看法急转直下，对国有煤矿有了不同的看法。
孙书记和莫世民，还有车上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切，知道这是地方上一些人，有政府支持，黑煤窑的老板别有用心，精心组织的这一场闹剧，他们事先知道检查组的行踪，把分布在金州市方圆几百公里的与煤矿有利害关系的"受害者"，集中到这里，来了一次半路截道，拦轿告状，击鼓鸣冤，告御状，有说的，有哭的，有闹的，戏演得很精彩，内容也很丰富，抓住了要害，击中了软肋。
莫世民感叹:"十年的老鸡头，毒呀！"
李局长回到车上，沉着脸，一路无话。
莫世民知道这是李局长对火炬煤炭公司有看法了。压低声音汇报说:"出现这些问题，确实不应该，我们也很痛心，针对这些过激行为，矿业领导安排我们法律事务处，联合厂处作业区，积极向当地政府和公检法部门汇报，对这些血的教训和惨痛的事件，联合公安部门开展“警示”教育为主题的系列普法活动，并与受训人员签订《遵纪守法诚信合规承诺书》，为了增强员工抵制违法犯罪行为的自觉性，维护矿区治安稳定，联合司法局到当地的一些监狱，对监守自盗，倒卖煤炭，防卫过当致死他人锒铛入狱的服刑人员进行回访，拍摄《煤矿员工法纪教育系列片》，以案说法，以真实案例为素材，通过模拟拍摄，当事人现身说法等方式，再现了违法乱纪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并以流动法制讲堂的方式，深入基层矿井区站进行巡回播放，在员工中引起强烈的震撼。
李局长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下，说这工作还要全方位系统深入地开展，再不能发生流血事件了。
跑了半天，走了一百多公里路，很少见到正在开釆的小煤窑和"飞毛腿"拉煤车，路上了行人也很少。李局长纳闷地说:"听说这里乱开滥釆很严重，看你们的汇报材料说有好几百家，怎么一路上看不到挖煤的和运煤的？"
还是司机小王嘴快:"你们调查组来的消息早传开了，地方上和煤窑小老板，提前做了应对准备工作，一夜之间，非法小煤矿关井了，越界偷采的跑了，乱开滥采的藏了起来，偷煤抢煤运煤的不出门了。"
狼跑了，突然安静了…
虽然各级政府三令五申，俗称“黑口子”的无证矿屡禁难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梁处长感叹地说:"这黑矿所谓黑，也就是见不得阳光，偷偷的干，悄悄的进行，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干得了的，要具备一定“魔力”，此种“魔力”，就是能化险为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这一切光靠内功是远远不行。当地大量涌现靠着开非法小煤矿一夜暴富的奇迹，源于90年代以来原煤价格一路飞涨的背景。至于小煤矿的数量，没有人做过统计。 当地居民都说，“只要可以采煤，半年时间就可挣20万－40万，在金州市买幢别墅、一辆小车，不成问题。”
莫世民也在思考，这几年，私营煤矿如雨后春笋，遍地生长起来，小煤矿老板有的飞黄腾达，鑫煤公司的老板黄总，他的同学何大富，还有更多的煤老板，也许是机会，还是胆大敢闯，先下手，挖到了第一桶黑金，成了第一批先富起来人。煤老板一夜暴富，感谢老先人把自己生在了这聚宝盆里，祖坟冒烟了，都大修坟墓，立牌坊，同时应该感谢改革开放，有了私人开矿的好政策，给了他们好机遇。同时他们也暗自庆幸，他们鼓起的腰包里，有压榨别人汗水的剥削，有拿别人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财富，更多的是偷税漏税，控社会主义墙角，坑了国家，肥了个人，他们的第一桶金带着"原罪"来到人世，畸形的生长着，疯狂地掠夺着，醉生梦死的消费者。当然，也有不少煤老板血本无归，运气最不好则进了监狱。倒了一个老板，又有一个新老板接手，一茬又一茬重复着同样的悲喜剧。
这几年封山育林，离城近的地方，山上有些许绿意，深山沟壑里边，还是漫无边际的黄土和黑色砾石混合的山，不时看到一些煤矿，露天堆放的山丘一样的煤堆，矿山周围，道路上都是煤灰，黑乎乎的，满目涂鸭，心里也沉甸甸的，感到压抑，弯道越来越多，道路时窄时宽，泥土路被大车轧出深深的槽沟，坑洼不平，车子如行驶在大海里，凸凹不平就是浪涛，车子如船被甩来甩去，上下颠簸，坐在车上的人肠胃被揪的翻江倒海，头也发晕。
李局长痛心疾首地说:"几千年以前，黄土高原气候湿润，草木连天，百鸟鸣翔，群兽游走。查阅史料，有很长一个时期，黄土高原的森林覆盖率保持在50%以上，秦汉南北朝时还有42%，唐末时减少到33%，明清时锐减到13%，而解放前仅存6%。远的不说，我下乡那时，虽然山上树木稀少，但草飞莺长，蓝天白云，没有污染，还是很干净清爽的。"
梁处长附和着李局长的思路，担忧着黄土高原的生态，不无惋惜地说:"将来总有那么一天，有人会指着少量残存的黄土和塌陷的山峦以及石头山上无数的窟窿说，这里曾经有过丰厚的黄土，有着茂密的林木，有着清山绿水。"
眼看着黄土高原的环境越来越差，荒寂、枯槁，大地被挖得千疮百孔，煤灰飞扬，遮天盖地，污染严重，满目苍夷，调查组的人员皱起了眉头，心情沉重，问题瞩目惊心，十分严重。坐在车上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家都心情沉重，孙书记和莫世民也不敢看李局长忧愁的眼光，低下头去。
快到崂屿村了，李局长想进村看看过去下乡劳动生活过的地方，车进入乡村道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坑口，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煤尘，到处都是噪音，污染太严重了。
运煤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大道上是加长加重的超载车辆，能装五六十吨，土路上是冒着黑烟突突响的小三轮。
火炬煤炭公司为这次调查，配合了五台三菱越野车，两台70丰田，挑选了驾驶经验丰富，百万公里无事故的司机，到了这些路段，谨小慎微，放慢车速，拉开车距，紧靠路右行驶，开道领头的车是保卫处的警车，苟科长是个精明勤快，快人快语的帅小伙，他拿着对讲机对跟着后面的司机叮嘱道:"进入危险地段，小心会车，谨慎驾驶。接着拉响了警笛，急促的"呜呜"声伴着警灯闪烁。正在这时，近面来了四辆大车，迎面会车，也不减速，轰轰隆隆，如脱缰的野马，小王赶忙减速靠右避让，他说:"这些车被当地人称为拉土黑车，这些“上了岁数”的汽车，车身油漆斑驳脱落，安全性能差，车却跑得快，油门踩到底，拼命疯狂的奔跑，互相追逐，闯红灯，越中间线，事故频发，如疯狂的耗子，路人唯恐躲避不及。"大车过车后，洒下一路黑灰，还掉下拳头大小的煤块。小王一路象个解说员，对李局长介绍道:"拉煤可挣钱了，多快好省的办法就是超载，这在运输行业，尤其是煤炭运输行业，几乎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到处都是加长加重的大型拖挂卡车，车槽被加高了，避震多加了钢板，超载的重量往往是核定载重的一半或者一倍，这些超载的重车上坡时，小马拉大车，如牛一样喘着粗气，发动机加大马力轰鸣着，缓慢爬坡，颤颤巍巍，随时要滑落下来似的，下坡时，超载过重下滑的惯性，使刹车片有时候就会因为过热而失灵，驾驭不了，收拾不住，刹不住车，横冲直撞，成了马路杀手。"
李局长注意到好多车没有牌照，不解地问小王司机，"这些车的牌照到那去了？挂在哪儿？怎么看不见？"
"这些破车，为了逃避养路费，大多没有任何牌照，少数挂牌的车，也多是外地牌照。挂外地的牌子可以少缴不少过路钱，金山省的养路费比内蒙古等外省份高得多得多，采取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省钱，出了交通事故，也好逃逸责任。"小王很负责任地介绍说。
到了一段斜坡路段，开道车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各位注意，前面路段湿滑，请减速，稳定通过。"
一辆大车，带着尖厉刺耳的铁器磨擦刮碰声，如鬼哭狼嚎，刺的人心惊肉跳，伴随着刹车，轮胎间就会冒起一阵阵水汽，迅速向四周弥漫。
没有刮风，没有下雨，可这段路的路面上，有黑黑的稀泥，湿滑严重，路边侧翻着一辆皮卡，原来很多大卡车超载，遇到这样的缓坡，频繁踩刹车，引起制动颠簸，洒下大量的煤灰和渣子，长时期踩刹车，都用水管一路向刹车片洒水降温，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矿区下山的路都湿漉漉的。水和着煤灰和渣子，和成了油滑的稀煤泥，影响车辆的正常通行。
正常道路上，大型超载运煤车，如奔驰的火车，大如巨龙，气势磅礴，势如排山倒海，滚滚而来，路面被震的颤抖，被碾压的踏陷、被蹂躏的变型，好端端的高速公路，过不了两三年时间，就被糟蹋了。
又往前走了两三百米路，一群老百姓堵在路上，有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横躺在路面上，堵住前面的车轮，路边搭着一个灵棚，里面摆放着一具死尸，上面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更有许多妇女披麻戴孝，哭着闹着嚷着撕扯着，调查组的领导感到好奇，下车上前问个究竟，原来是这个村里的一个农民开着“飞毛腿”，到煤矿偷煤，被守矿的发现，追了出来，这个农民慌不择路，开着飞毛腿在颠簸的山路上，东躲西藏，那车只有三个轮子，开起来冒着黑烟，突突的轰鸣着响着，如发射的飞毛腿导弹，但是稳定性不好，安全性也很差，结果掉入深沟山壑，车毁人亡，老百姓闹上门来，要赔人命。火炬煤炭公司保卫处负责开道的苟科长心里着急，看这样闹下去，路被堵着，影响调查组的工作，让开道警车响着警笛声冲上前去，苟科长带着两位干警上前与老百姓讲法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到当地公安机关报案，到法院去处理，不能影响车辆通行。"没想，他不说还好，他一出现，看来是个干部的样子，矛盾立刻被激化，村民们非但不放他走，还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也给围住了。带头闹事的死者的哥哥，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架势，豁出命般扑到苟科长跟前，大声嚷嚷着：“我看你就是公安，你披着这身皮，你来给我做主呀！"正说着，一个走路蹒跚的老头，抓住苟科长的衣服，头抵在他怀里，口里含混不清地说:"来呀！你讲法呀？来，你给我做主啊！赔我的人命呀！来，你拿钱来啊！”苟科长好不容易挣脱老头的纠缠，一直拄着拐杖沉默着不说话的一个老爷忽然开了口：“狗蛋，甭跟这些狗日的讲道理，他们心里哪有道理？让女人娃娃把车围住，有本事他狗日的今天给咱小寨村蹍出一条血路！”老爷爷一发话，村民们立刻胆子正了，就有几媳妇和秧秧子她们合上劲儿，哗地涌到警车前，将车轱辘给抱住了。负责开道和保卫的俩个干警一开始还唬三喝五，想动警棍，没想，让两个壮汉拦腰一抱，吃得腰肥体圆的警察便没了一点儿挣弹，乖乖地让人家当猴子耍，这阵儿，汉子们一边跟警察斗劲儿，故意拿脏话粗话辱骂，想激怒警察，一边又示意几个半大孩子拿石头砸警车。
路上被堵的车排成了长龙，焦急的喇叭声急促刺耳。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后边有当官的，是国务院派来的调查组。"
"找他们去。"那个老爷爷向路面敲着拐杖发号施令。这群披麻戴孝的人看似组织无纪律乱哄哄的，实际上早有预谋，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刻扑向调查组的车队，将车和人团团围了起来。
孙书记眼睁睁看着保卫处的苟科长和两个干警被村民控制，脱不了身，这么多的村民又围住了车队，还有村民不断涌来，人越来越多，乱哄哄的，一时脱不了身，他和莫世民一样，很担心检查组人员的安全，场面一旦失控，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孙书记主管外协，和地方政府官员打交道多，认识的人多，朋友也多，他打开手机，给金胜关县委闵书记拔了电话，传来"嘟嘟"的拔号音，可是没人接电话，无奈又拔通了政法委雷书记的电话，也是一样，"嘟嘟"声响了几十秒，无人接听，突然收到雷书记的一条信息:"孙书记，闵书记正主持召开县委会议，我参加会议不方便接电话，会后联系你。"孙书记束手无策。村民敲打车窗和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李局长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柱着拐杖的老爷爷，不正是他下乡时的大队宗书记吗？真的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许多个问号萦绕在脑海，他要小王打开车门，要下去问个究竟？孙书记和莫世民几乎同声说:"李局长，这会外面乱糟糟的太危险，你不能下车。"李局长表情严肃，但难掩心里的激动，他乡遇古人，怎能不着急相见，遂扭头看着坐在后面的孙书记说:"外面的老者是我下乡时的宗书记，我正要去看他，巧的是在这里遇见了，下去会会面。"司机小王看孙书记忧心忡忡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左右为难，李局长安慰着说:"没事，也许宗书记能说服老百姓让道呢！"
小王乖乖的按了解锁钮，李局长开了车门下车，立刻有几个村民围了上来，莫世民着急的手心里捏出了汗，眼睛不敢眨眼一下地观察着局势，随时准备扑下去救驾。李局长冲老者喊了声:"宗书记。"那老汉微微一怔，看着李局长端详，一时认不出来，有点发楞。李局长自我介绍说:"我是上山下乡知青李红卫，还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呢。"老汉上前一步，睁着混浊无神的老眼，又仔细打量一番李局长，突然眼里溢出了泪花，激动地抓着李局长手说:"哎呀！真的是你呀，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咋回来了。"李局长返身开车门对车里人说:"真是宗书记，谁带烟了，快拿一包。"莫世民连忙下车，给老者递烟。李局长与宗书记古人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和叙旧。递烟后，李局长问宗书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宗书记擦把泪说:"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到矿上偷煤，被人家发现撵赶摔沟里死了，没人赔钱，抬埋不了，家里人气不过，来要个说法。"话音一落，有几个人就跪在了李局长面前，齐齐喊着:"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这场景好像影视剧里的境头。李局长赶忙起身，一边搀扶大家，一边嘴里说:"使不得，大家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拿着一件血衣，抖动着又扑倒在李局长面前，呜咽着喊:"我老汉死的残呢！请共产党为民做主，请青天大老爷为民伸冤。"李局长又手忙脚乱地扶这个老太太，根本拉不动，李局长求助宗书记:"这成何样子，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不能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多不好，传出去，我的乌纱帽也戴不住了。"宗书记敲着拐杖对老太太说:"他弟媳妇，起来，起来，好好说。"老太太对宗书记的话言听计从，虽然年老，却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如泣如诉地诉说煤矿工人如何残忍地打死他老汉宗昌义，正是调查组调查"9.15"事件中的一案的死者。在老太太泣不成声的哭诉中，周边黑压压的围了四五十个老百姓，伤残的，断腿手胳膊的，跟着哭天喊地，用血和泪控诉煤矿打死他们亲人，打伤他们人的罪恶。有个中年妇女愤愤地说:“你们煤炭工人，到我们庄子上偷鸡摸狗，到地里偷着拔萝卜挖土豆，那是我们老百姓自己种的，我们家里的，我们最多吼一声喊一声，可这煤是国家的，也是我们祖宗世世代代守着的这份土地的地下的东西，国家的就是我们老百姓的，我们用点煤又咋啦？你们就往死里打我们？打残我们？这共产党的天下，是你们工人的，也是我们农民的，我们农民就不是人，我们农民的命就贱？共产党还让不让我们活？你们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官，要为我们伸张正义，抓住凶手，严惩残害我们老百姓的土匪。”
看着这些可怜的村民，听着这些悲残的遭遇，李局长的脸色越来越挂不住，面色黑了下来，心情沉痛，他一路上痛心黄土高原被挖的千疮百孔，天地被污染了，黑煤窑破坏了国家资源，官商勾结，沆瀣一气，败坏了社会风气。可现在面对这些受害者对国有企业煤矿的声讨和谴责，他的认识和看法急转直下，对国有煤矿有了不同的看法。
孙书记和莫世民，还有车上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切，知道这是地方上一些人，有政府支持，黑煤窑的老板别有用心，精心组织的这一场闹剧，他们事先知道检查组的行踪，把分布在金州市方圆几百公里的与煤矿有利害关系的"受害者"，集中到这里，来了一次半路截道，拦轿告状，击鼓鸣冤，告御状，有说的，有哭的，有闹的，戏演得很精彩，内容也很丰富，抓住了要害，击中了软肋。
莫世民感叹:"十年的老鸡头，毒呀！"
李局长回到车上，沉着脸，一路无话。
莫世民知道这是李局长对火炬煤炭公司有看法了。压低声音汇报说:"出现这些问题，确实不应该，我们也很痛心，针对这些过激行为，矿业领导安排我们法律事务处，联合厂处作业区，积极向当地政府和公检法部门汇报，对这些血的教训和惨痛的事件，联合公安部门开展“警示”教育为主题的系列普法活动，并与受训人员签订《遵纪守法诚信合规承诺书》，为了增强员工抵制违法犯罪行为的自觉性，维护矿区治安稳定，联合司法局到当地的一些监狱，对监守自盗，倒卖煤炭，防卫过当致死他人锒铛入狱的服刑人员进行回访，拍摄《煤矿员工法纪教育系列片》，以案说法，以真实案例为素材，通过模拟拍摄，当事人现身说法等方式，再现了违法乱纪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并以流动法制讲堂的方式，深入基层矿井区站进行巡回播放，在员工中引起强烈的震撼。
李局长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一下，说这工作还要全方位系统深入地开展，再不能发生流血事件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六章 上级协调（续）
调查组的工作程序是，先由企业汇报，然后再听地方政府汇报。
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汪矿长汇报工作，多媒体大屏幕上，制作精美，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PPT文字图片，一张一张的跳跃着。
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西装革履，微微向领导们致敬点头，他介绍说:"金胜关地区自然条件贫瘠，经济发展落后，改革开放以来，各县区将煤炭工业作为主导产业进行开发，煤炭工业发展迅速。在金胜关县毗邻交错的县级煤炭公司就达6个，私营企业几百家，大多是乱开滥釆。主要为一个原因，一个基础，三种表现。
李组长"哦"了一声，感觉到这个提法问题很严重，乱开滥上小，那就是不依法办事，用征询的口气问:"能不能说具体点，有没有相关的事实和证据？"
汪矿长用手推推眼镜，调整了一下多媒体顺序，清清嗓子，接着汇报说:"一个原因：经济利益驱动。火炬煤炭公司隶属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是国家控股的特大型企业，形成的利税主要上缴国家，地方受惠有限。例如，地方煤炭公司公司采1吨煤，上缴地方的税费合计近五十元，交给火炬煤炭公司开展开采，地方财政只能收益不到二十元。正是基于这种经济利益的差别，地方政府对地方公司大力扶持，而对国有企业处处排挤。"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共鸣，会议室就出现了一片嗡嗡嗡的私下交流声，什么"国有企业,采挖的是当地的煤,利税主要交给国家,当地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这就出现了国家利益和地方利益的冲突。夹在中间的国有企业成了受气包。"
李组长扭头看着身边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的宋处长问:"这方面有没有统计数据，同样是煤矿开采，为什么国有企业和地方煤矿公司，交的利税不一样，这是一个体制问题，也是一个政策问题，如何减少差距，趋同化，应向国务院汇报。"
等领导交流完，看着李组长让他继续汇报的眼色，汪矿长因为刚才的话题引起领导重视，信心增加，弯曲的腰，稍微挺直了一下，谦恭微低的头上扬了一点，提高声音说:"乱开滥釆的一个基础：是政府招商引资时，不考虑法律规定，不按程序审批勘探和开采许可证。致使200多家私营企业在金胜关县开矿六百多口，造成煤炭开采的混乱局面和资源的严重浪费。
宋处长面露惊讶，插话问:"一个县就有二百多个公司开六百多口井，那么整个金山省会有多少公司？"
汪矿长是一个县域内金胜关煤矿的矿长，对所在县的情况大致了解，对整个金山省的情况，不是很清焚，一时答不上来，额头上立马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火炬煤炭公司开发处主管矿产登记的马专家即忙救驾，举手说:"我知道这个情况，能否发言？"
宋处长瞅了一眼，点点头说"可以。"
马专家是个学者，随时拿出一张地图，用手举了起来，上面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他以严谨科学的观点谨慎地汇报，红色线条标记着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区块，有三十一万平方公里，黄色区域标记，这些区快已被外来公司越界侵占，达六万平方公里，蓝色区域是己开发区，绿色区域是正在勘探提供储备的区域，这几年来，在金山省内，约有1300家公司从事煤炭开采，其中七百多家，与火炬煤炭公司存在矿权争议。"
调查组成员看着这张图，听着这个汇报，议论纷纷"情况很严重吗，在这样发展下去全乱套了……"
轮到莫世民汇报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儒雅，走到讲话台，微微低头向大家躹了躬，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开始佩佩而谈，《矿产资源法》第3条规定:“矿产资源属于国家所有”， “采矿必须依法登记”。九十年代以来，火炬煤炭公司巨投入勘探资金近10亿元，几万名工人、技术人员不分寒冬酷暑工作和生活在山野荒郊，经长时间的勘探基本掌握了金胜关地区煤矿分布情况。国土资源部给火炬煤炭公司颁发了《煤炭勘查和开采许可证》，火炬煤炭公司在依法登记取得采矿许可证的区域，依法享有独占性和排他性，其采矿权依法应受到法律保护。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火炬煤炭公司煤炭开采区域图，指着标示的胜关19井和胜关21井两个标示的红点，在开采许可证核准的工作区面积内。莫世民停顿了一下，他的助手小曹打开多媒体，屏幕上展示了开采许可证，并标示了开采区经纬度主要控制点，矿区覆盖了这两个井的区块。
莫世民接着引经据典:“国家保护合法的探矿权和采矿权不受侵犯，保障矿区和勘查作业区的生产秩序、工作程序不受影响和破坏”。第10条规定:“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进入他人已取得采矿权的矿山企业矿区范围内采矿。”
李组长听到这里，大手一挥，严肃地说:"同志们，我们是个法治国家，煤炭开采必须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这是规范整顿煤炭开采秩序的基础。"
接着外协处戴副处长汇报目前乱开滥采的乱象，这几年，他们求爷爷告奶奶，腰弯的直不起来，到处陪人喝酒，喝坏了肠胃，甚至有人丢了命，送礼陪笑，败坏了社会风气，什么手了没都用尽了，还是征不下地来，影响了生产进度，没少挨领导的骂，不少人心里憋着气。今天徐副处长汇报，明显带着情绪，用词也不讲究，矛头对着地方政府开炮："目前乱开滥釆有三个保护伞:一是滥用釆矿审批权，地方政府优先考虑地方煤炭公司的发展，层层设卡，对我矿正常的开釆报批刁难阻挠；二是针对资源矛盾划定各种争议区、保护区，只允许地方钻采公司进入，限制我矿的正常开发。三是在煤矿建设用地征借上随意抬高标准，设定繁琐的程序，加大工作难度。"
孙书记主管这一项工作，他也有切身的感受，而且最近正为征地的工作发愁，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再强调一下，加深认识，引起上层重视，好推动工作，于是插话强调说:"央企是国家的经济支柱,垄断着资源行业,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从政策上扶持、倾斜和优惠国有企业,从法律上规定公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保障国有企业。但这个保护区的行使,却从法律上授权给地方政府,在国家和地方利益的冲突集中表现在央企时,地方政府没有权力和能力对抗中央,却掌握着公权力,从工商，税务，环保,土地，森林，水土，水资源,公检法,对企业检查,监督,制约,处罚,让你寸步难行。举个例子,国企从国务院授权的国土资源部拿到煤炭开采许可证,但煤炭不是空中楼阁，埋在地下,需要征地,才能进行地下作业,征地必须经过地方依照法律程序进行审查审批,政府可以拿着人民授予自己的权力,玩弄权术,不批、缓征,卡住你的脖子，让你寸步难行。政府部门很多,每一个部门依照行政法规都有一定的权力和程序,都有行政审批和行政许可行政处罚权。这么多的部门都需要搞定，需要盖章，需要开绿灯，需要发通行证。"
梁处长听了他们俩人的话，感慨地说法律:"《矿产资源法》第四条规定:国营矿山企业是开采矿产资源的主体。国家保障国营矿山企业的巩固和发展。另外私营企业采收率很低，大量浪费国家资源，事故频发，死亡率高于国有企业好多倍，拉拢腐蚀官员，滋生腐败，拉大社会贫富不均的差距，造成一系列社会问题。"
李局长自言自语道:"这个法律没有变，国策也没有变，怎么会大水冲了龙王庙，政府不认央企了呢？"
戴副处长听了这话，情绪激动，哽咽着说:"梁处长，这几年，我每天陪在酒桌上，喝的胃穿孔，溃疡……"
孙书记听不下去，担心他嘴上不把关，胡说些什么，急忙制止说:"汇报工作，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干啥？"
李组长对企业设立外协处不太理解，饶有兴趣地问戴副处长:“你给我简洁的讲讲你的主要工作的路数，看看你们外协处在企业的工作方向和作用。”
徐副处长有一肚子委曲要倾诉，有一股火要发，刚才被杨副局上制止，憋的难受，现在李组长让他发言，快人快语地回答:“打锤，撵贼，喝酒。”
李组长听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感到奇怪，问:"这是什么意思，能给我具体解释一下吗？"
孙书记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也觉得奇怪，新鲜。
戴副处长不慌不忙地说:“打锤就是我们配合公安经济民警，和煤矿保卫的其他人员，坚守岗位，挡住来矿上打砸抢的违法分子，保卫国家财产和生产经营秩序；撵贼就是领着值班人员不分白天黑夜，像地里的稻草人一样，对偷煤贼像轰麻雀一样，撵走赶跑，喝酒就是拿着自己的胃，与地方各部门的主管领导润滑，为国有企业拉关系，搞润滑，减少争端和摩擦，减少不和谐因素，争取各级地方各级政府和人员，对企业的支持，保证征地、环保、安全、稳定和各项工作的行政许可审批的顺利取得。”
这话虽然粗糙难听，上不了台面，但是很客观地反映了当时的实际情况。
公安部参加调研的徐副处长对企业的情况比较了解，也很同情基层同志的辛苦，理解地说:“这些情况我都比较清楚，有你们报上来的材料，据说每年发生的治安和违法以上的案件，近五千多起，都是打砸抢偷，拦路挡车，阻挠施工，断电断水，围攻企业的生产和生活基地，企地双方发生小规模的纠纷，冲突，围攻，打架，斗殴，甚至还发生流血事件，你们这里的环境比较差，是治安和违法案件的重灾区，除了企地共建，和谐，外部协调之外，保卫处的同志们在法律上有什么好的想法？好的思路？好的措施没有？”
“有啊！发生这些事情，我们保卫处是责无旁贷的，要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但是这项工作难度特别大，后来矿领导安排法律事务处牵头，我们保卫处和有关部门配合，深入各个矿井和作业区，讲依法护矿保煤，讲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讲法律程序，效果很好，这几年虽然冲突不断，但没有发生过流血冲突和死亡事件，这次的"9.15事件又打破了和谐局面。”
保卫处的徐副处长参加会议，按程序还没有轮到他汇报，但领导突然插话问到这里，他只能走上发言席，抛开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先回答问题，再穿插汇报。他接着说:"目前，受利益驱动，盗贩煤炭的违法活动猖獗，由于煤价回升，销路看好，一些不法分子为谋取暴利，采用多种手段盗贩煤炭，矿区当地农民采取 “游击战”，偷盗煤炭。虽然经过不间断的严打整治和不断加大矿区治安综合治理的力度，使得矿区治安通过治理趋于稳定，但由于矿区的大规模开发建设，新的区块不断增加，致使矿区治安形势仍然不好。今年以来，我矿共发生涉煤报警案件1800余起，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000余万元。
盗贩煤炭和国家财产的违法活动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形式：
一是盗抢煤炭男女老少齐上阵，结伙作案、群体哄抢。
二是暴力哄抢煤炭和设施，伤害护矿护井员工的案件时有发生。前几年在护矿保煤的过程中，多次发生流血冲突和死亡事件，职工被打死的当了烈士的有好几个，在追和抓贼的过程中，不慎打死偷煤抢东西的人，每年都在发生，被地方公安机关抓捕，目前为止逃亡在外的还有好几个，严重影响矿区的安全和和谐稳定的生产生活秩序，成了社会大问题，自1998年到2002年10月份发生此类案件100余起，造成死亡1人，100多名护矿员工被不同程度打伤的严重后果。在这里，我举个例子，这是我亲自办案所经历的。去年六月二十七日天阴下雨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凌晨两点多钟，铲煤和装车的嘈杂声，惊醒了两个值班人员，“不好，有贼在偷煤。”说着两人迅速穿上衣服，要去撵贼，可是门却打不开啊，原来偷煤的老乡在外面用铁丝把门给拧死了，这就变成了明火执仗，公开抢劫，两个值班工人万般无奈，踩着梯子打开值班房的顶窗，爬了出来，呼叫着喊着，冲向抢煤贼，与抢煤的会战打了起来，黑暗中不辨人影，不知轻重，将一个反应慢，有痴呆症老汉，打倒在地，其他年轻力壮的全跑了，两人回到房间，坐等天明，向作业区汇报。清晨，黎明的太阳刚刚升起，警车呼啸而至，将两人带上手铐，因涉嫌故意杀人抓了起来，原因是打倒的那个老汉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这两个人没有法律常识，在关押和审讯期间，说了许多不利于自己的话:“我们保护国家财产有什么错？偷煤贼太可恶了，他们全村男女老少齐动员，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踩点，放哨，挡路，锁门，偷和抢，分几班倒，不分白天黑夜的骚扰，就是该死。”当公安机关侦查询问时，你拿什么东西打人？打在什么部位？打了几下？打的轻重？两个值班人员也不知道这个问话的目的，和所承担的责任及结果。铁锹是煤矿必备的生产工具，并不是凶器，随手拿来，俩人却说是:“时刻准备好的棍棒，用来打贼。”“贼人多势众，我们人少，当然是打的越狠越好，打的越重越好，打死活该。”一句句话把自己引向罪重的情节，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以护矿，保护国家财产，却身陷囹圄，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了灾难，令职工心寒。类似事件也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和负面效应，公司要拯救他们，公司要安抚他们的家属，要花一定的人财物，这是一个方面，地方政府和媒体也追究单位责任。
三是建立盗贩 “黑窝点”，形成煤炭盗、运、销“一条龙”。
不法分子为了达到长期贩煤炭牟取暴利的目的，在远离矿区中心村庄的旧窑洞、树林、山沟等偏远地带建立收购煤炭黑窝点。并采取家家偷背，分批转赃，集中倒卖的方式，形成盗、运、销“一条龙”，收购黑窝点难以根绝。
为加大对涉煤犯罪的打击力度，保障企业合法权益，积极与当地法院沟通，就火炬煤炭公司矿区社会治安和涉媒案件纠纷处理的特点，处理途径和存在问题，对扰乱矿区生产经营秩序的违法犯罪，立案难，审判少，罪责轻，各地标准差异较大的问题，促使其下发了《关于处理涉煤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关于依法加强涉煤刑事案件法律监督工作的意见》。加强立案监督，保障诉讼权利，开展案件检查，加强另案监督，形成涉煤案件督导机制，对报案后立案，侦破，判处形成了有效的机制，为矿区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公司法律人员集中力量形成合力，对于一般的纠纷通过调解处理，对于应诉案件，立即指定专人收集证据，积极立案，代理诉讼，集中处理了一批大案，要案。
徐副处长回答问题及时，简练，切中要害，汇报有条理，层次清楚，还穿插了故事，有血有肉，讲的绘声绘色。
孙书记听的过程中，不时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环顾四周，看调查组的人听的很专注，心里很满意，觉得汇报会很成功，效果也很好，达到了目的。徐副处长话音刚落，他及时的总结了一下，站在一定的高度提升了几句:"国有企业为了站住地盘,保有储量,可控资源,开展了护矿保煤的工作。在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这样的法治国家,这项工作是政府的职责，是社会公权力的范围。企业挣钱纳税,纳税人就享有法律保护的权利。收税的政府和部门，就有保护纳税人的义务。"
调查组的工作程序是，先由企业汇报，然后再听地方政府汇报。
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汪矿长汇报工作，多媒体大屏幕上，制作精美，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PPT文字图片，一张一张的跳跃着。
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西装革履，微微向领导们致敬点头，他介绍说:"金胜关地区自然条件贫瘠，经济发展落后，改革开放以来，各县区将煤炭工业作为主导产业进行开发，煤炭工业发展迅速。在金胜关县毗邻交错的县级煤炭公司就达6个，私营企业几百家，大多是乱开滥釆。主要为一个原因，一个基础，三种表现。
李组长"哦"了一声，感觉到这个提法问题很严重，乱开滥上小，那就是不依法办事，用征询的口气问:"能不能说具体点，有没有相关的事实和证据？"
汪矿长用手推推眼镜，调整了一下多媒体顺序，清清嗓子，接着汇报说:"一个原因：经济利益驱动。火炬煤炭公司隶属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是国家控股的特大型企业，形成的利税主要上缴国家，地方受惠有限。例如，地方煤炭公司公司采1吨煤，上缴地方的税费合计近五十元，交给火炬煤炭公司开展开采，地方财政只能收益不到二十元。正是基于这种经济利益的差别，地方政府对地方公司大力扶持，而对国有企业处处排挤。"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共鸣，会议室就出现了一片嗡嗡嗡的私下交流声，什么"国有企业,采挖的是当地的煤,利税主要交给国家,当地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这就出现了国家利益和地方利益的冲突。夹在中间的国有企业成了受气包。"
李组长扭头看着身边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的宋处长问:"这方面有没有统计数据，同样是煤矿开采，为什么国有企业和地方煤矿公司，交的利税不一样，这是一个体制问题，也是一个政策问题，如何减少差距，趋同化，应向国务院汇报。"
等领导交流完，看着李组长让他继续汇报的眼色，汪矿长因为刚才的话题引起领导重视，信心增加，弯曲的腰，稍微挺直了一下，谦恭微低的头上扬了一点，提高声音说:"乱开滥釆的一个基础：是政府招商引资时，不考虑法律规定，不按程序审批勘探和开采许可证。致使200多家私营企业在金胜关县开矿六百多口，造成煤炭开采的混乱局面和资源的严重浪费。
宋处长面露惊讶，插话问:"一个县就有二百多个公司开六百多口井，那么整个金山省会有多少公司？"
汪矿长是一个县域内金胜关煤矿的矿长，对所在县的情况大致了解，对整个金山省的情况，不是很清焚，一时答不上来，额头上立马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火炬煤炭公司开发处主管矿产登记的马专家即忙救驾，举手说:"我知道这个情况，能否发言？"
宋处长瞅了一眼，点点头说"可以。"
马专家是个学者，随时拿出一张地图，用手举了起来，上面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他以严谨科学的观点谨慎地汇报，红色线条标记着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区块，有三十一万平方公里，黄色区域标记，这些区快已被外来公司越界侵占，达六万平方公里，蓝色区域是己开发区，绿色区域是正在勘探提供储备的区域，这几年来，在金山省内，约有1300家公司从事煤炭开采，其中七百多家，与火炬煤炭公司存在矿权争议。"
调查组成员看着这张图，听着这个汇报，议论纷纷"情况很严重吗，在这样发展下去全乱套了……"
轮到莫世民汇报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儒雅，走到讲话台，微微低头向大家躹了躬，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开始佩佩而谈，《矿产资源法》第3条规定:“矿产资源属于国家所有”， “采矿必须依法登记”。九十年代以来，火炬煤炭公司巨投入勘探资金近10亿元，几万名工人、技术人员不分寒冬酷暑工作和生活在山野荒郊，经长时间的勘探基本掌握了金胜关地区煤矿分布情况。国土资源部给火炬煤炭公司颁发了《煤炭勘查和开采许可证》，火炬煤炭公司在依法登记取得采矿许可证的区域，依法享有独占性和排他性，其采矿权依法应受到法律保护。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火炬煤炭公司煤炭开采区域图，指着标示的胜关19井和胜关21井两个标示的红点，在开采许可证核准的工作区面积内。莫世民停顿了一下，他的助手小曹打开多媒体，屏幕上展示了开采许可证，并标示了开采区经纬度主要控制点，矿区覆盖了这两个井的区块。
莫世民接着引经据典:“国家保护合法的探矿权和采矿权不受侵犯，保障矿区和勘查作业区的生产秩序、工作程序不受影响和破坏”。第10条规定:“任何单位或个人不得进入他人已取得采矿权的矿山企业矿区范围内采矿。”
李组长听到这里，大手一挥，严肃地说:"同志们，我们是个法治国家，煤炭开采必须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这是规范整顿煤炭开采秩序的基础。"
接着外协处戴副处长汇报目前乱开滥采的乱象，这几年，他们求爷爷告奶奶，腰弯的直不起来，到处陪人喝酒，喝坏了肠胃，甚至有人丢了命，送礼陪笑，败坏了社会风气，什么手了没都用尽了，还是征不下地来，影响了生产进度，没少挨领导的骂，不少人心里憋着气。今天徐副处长汇报，明显带着情绪，用词也不讲究，矛头对着地方政府开炮："目前乱开滥釆有三个保护伞:一是滥用釆矿审批权，地方政府优先考虑地方煤炭公司的发展，层层设卡，对我矿正常的开釆报批刁难阻挠；二是针对资源矛盾划定各种争议区、保护区，只允许地方钻采公司进入，限制我矿的正常开发。三是在煤矿建设用地征借上随意抬高标准，设定繁琐的程序，加大工作难度。"
孙书记主管这一项工作，他也有切身的感受，而且最近正为征地的工作发愁，觉得有必要把这个问题再强调一下，加深认识，引起上层重视，好推动工作，于是插话强调说:"央企是国家的经济支柱,垄断着资源行业,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从政策上扶持、倾斜和优惠国有企业,从法律上规定公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保障国有企业。但这个保护区的行使,却从法律上授权给地方政府,在国家和地方利益的冲突集中表现在央企时,地方政府没有权力和能力对抗中央,却掌握着公权力,从工商，税务，环保,土地，森林，水土，水资源,公检法,对企业检查,监督,制约,处罚,让你寸步难行。举个例子,国企从国务院授权的国土资源部拿到煤炭开采许可证,但煤炭不是空中楼阁，埋在地下,需要征地,才能进行地下作业,征地必须经过地方依照法律程序进行审查审批,政府可以拿着人民授予自己的权力,玩弄权术,不批、缓征,卡住你的脖子，让你寸步难行。政府部门很多,每一个部门依照行政法规都有一定的权力和程序,都有行政审批和行政许可行政处罚权。这么多的部门都需要搞定，需要盖章，需要开绿灯，需要发通行证。"
梁处长听了他们俩人的话，感慨地说法律:"《矿产资源法》第四条规定:国营矿山企业是开采矿产资源的主体。国家保障国营矿山企业的巩固和发展。另外私营企业采收率很低，大量浪费国家资源，事故频发，死亡率高于国有企业好多倍，拉拢腐蚀官员，滋生腐败，拉大社会贫富不均的差距，造成一系列社会问题。"
李局长自言自语道:"这个法律没有变，国策也没有变，怎么会大水冲了龙王庙，政府不认央企了呢？"
戴副处长听了这话，情绪激动，哽咽着说:"梁处长，这几年，我每天陪在酒桌上，喝的胃穿孔，溃疡……"
孙书记听不下去，担心他嘴上不把关，胡说些什么，急忙制止说:"汇报工作，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干啥？"
李组长对企业设立外协处不太理解，饶有兴趣地问戴副处长:“你给我简洁的讲讲你的主要工作的路数，看看你们外协处在企业的工作方向和作用。”
徐副处长有一肚子委曲要倾诉，有一股火要发，刚才被杨副局上制止，憋的难受，现在李组长让他发言，快人快语地回答:“打锤，撵贼，喝酒。”
李组长听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感到奇怪，问:"这是什么意思，能给我具体解释一下吗？"
孙书记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也觉得奇怪，新鲜。
戴副处长不慌不忙地说:“打锤就是我们配合公安经济民警，和煤矿保卫的其他人员，坚守岗位，挡住来矿上打砸抢的违法分子，保卫国家财产和生产经营秩序；撵贼就是领着值班人员不分白天黑夜，像地里的稻草人一样，对偷煤贼像轰麻雀一样，撵走赶跑，喝酒就是拿着自己的胃，与地方各部门的主管领导润滑，为国有企业拉关系，搞润滑，减少争端和摩擦，减少不和谐因素，争取各级地方各级政府和人员，对企业的支持，保证征地、环保、安全、稳定和各项工作的行政许可审批的顺利取得。”
这话虽然粗糙难听，上不了台面，但是很客观地反映了当时的实际情况。
公安部参加调研的徐副处长对企业的情况比较了解，也很同情基层同志的辛苦，理解地说:“这些情况我都比较清楚，有你们报上来的材料，据说每年发生的治安和违法以上的案件，近五千多起，都是打砸抢偷，拦路挡车，阻挠施工，断电断水，围攻企业的生产和生活基地，企地双方发生小规模的纠纷，冲突，围攻，打架，斗殴，甚至还发生流血事件，你们这里的环境比较差，是治安和违法案件的重灾区，除了企地共建，和谐，外部协调之外，保卫处的同志们在法律上有什么好的想法？好的思路？好的措施没有？”
“有啊！发生这些事情，我们保卫处是责无旁贷的，要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但是这项工作难度特别大，后来矿领导安排法律事务处牵头，我们保卫处和有关部门配合，深入各个矿井和作业区，讲依法护矿保煤，讲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讲法律程序，效果很好，这几年虽然冲突不断，但没有发生过流血冲突和死亡事件，这次的"9.15事件又打破了和谐局面。”
保卫处的徐副处长参加会议，按程序还没有轮到他汇报，但领导突然插话问到这里，他只能走上发言席，抛开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先回答问题，再穿插汇报。他接着说:"目前，受利益驱动，盗贩煤炭的违法活动猖獗，由于煤价回升，销路看好，一些不法分子为谋取暴利，采用多种手段盗贩煤炭，矿区当地农民采取 “游击战”，偷盗煤炭。虽然经过不间断的严打整治和不断加大矿区治安综合治理的力度，使得矿区治安通过治理趋于稳定，但由于矿区的大规模开发建设，新的区块不断增加，致使矿区治安形势仍然不好。今年以来，我矿共发生涉煤报警案件1800余起，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000余万元。
盗贩煤炭和国家财产的违法活动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形式：
一是盗抢煤炭男女老少齐上阵，结伙作案、群体哄抢。
二是暴力哄抢煤炭和设施，伤害护矿护井员工的案件时有发生。前几年在护矿保煤的过程中，多次发生流血冲突和死亡事件，职工被打死的当了烈士的有好几个，在追和抓贼的过程中，不慎打死偷煤抢东西的人，每年都在发生，被地方公安机关抓捕，目前为止逃亡在外的还有好几个，严重影响矿区的安全和和谐稳定的生产生活秩序，成了社会大问题，自1998年到2002年10月份发生此类案件100余起，造成死亡1人，100多名护矿员工被不同程度打伤的严重后果。在这里，我举个例子，这是我亲自办案所经历的。去年六月二十七日天阴下雨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凌晨两点多钟，铲煤和装车的嘈杂声，惊醒了两个值班人员，“不好，有贼在偷煤。”说着两人迅速穿上衣服，要去撵贼，可是门却打不开啊，原来偷煤的老乡在外面用铁丝把门给拧死了，这就变成了明火执仗，公开抢劫，两个值班工人万般无奈，踩着梯子打开值班房的顶窗，爬了出来，呼叫着喊着，冲向抢煤贼，与抢煤的会战打了起来，黑暗中不辨人影，不知轻重，将一个反应慢，有痴呆症老汉，打倒在地，其他年轻力壮的全跑了，两人回到房间，坐等天明，向作业区汇报。清晨，黎明的太阳刚刚升起，警车呼啸而至，将两人带上手铐，因涉嫌故意杀人抓了起来，原因是打倒的那个老汉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这两个人没有法律常识，在关押和审讯期间，说了许多不利于自己的话:“我们保护国家财产有什么错？偷煤贼太可恶了，他们全村男女老少齐动员，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踩点，放哨，挡路，锁门，偷和抢，分几班倒，不分白天黑夜的骚扰，就是该死。”当公安机关侦查询问时，你拿什么东西打人？打在什么部位？打了几下？打的轻重？两个值班人员也不知道这个问话的目的，和所承担的责任及结果。铁锹是煤矿必备的生产工具，并不是凶器，随手拿来，俩人却说是:“时刻准备好的棍棒，用来打贼。”“贼人多势众，我们人少，当然是打的越狠越好，打的越重越好，打死活该。”一句句话把自己引向罪重的情节，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以护矿，保护国家财产，却身陷囹圄，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了灾难，令职工心寒。类似事件也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和负面效应，公司要拯救他们，公司要安抚他们的家属，要花一定的人财物，这是一个方面，地方政府和媒体也追究单位责任。
三是建立盗贩 “黑窝点”，形成煤炭盗、运、销“一条龙”。
不法分子为了达到长期贩煤炭牟取暴利的目的，在远离矿区中心村庄的旧窑洞、树林、山沟等偏远地带建立收购煤炭黑窝点。并采取家家偷背，分批转赃，集中倒卖的方式，形成盗、运、销“一条龙”，收购黑窝点难以根绝。
为加大对涉煤犯罪的打击力度，保障企业合法权益，积极与当地法院沟通，就火炬煤炭公司矿区社会治安和涉媒案件纠纷处理的特点，处理途径和存在问题，对扰乱矿区生产经营秩序的违法犯罪，立案难，审判少，罪责轻，各地标准差异较大的问题，促使其下发了《关于处理涉煤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关于依法加强涉煤刑事案件法律监督工作的意见》。加强立案监督，保障诉讼权利，开展案件检查，加强另案监督，形成涉煤案件督导机制，对报案后立案，侦破，判处形成了有效的机制，为矿区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公司法律人员集中力量形成合力，对于一般的纠纷通过调解处理，对于应诉案件，立即指定专人收集证据，积极立案，代理诉讼，集中处理了一批大案，要案。
徐副处长回答问题及时，简练，切中要害，汇报有条理，层次清楚，还穿插了故事，有血有肉，讲的绘声绘色。
孙书记听的过程中，不时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环顾四周，看调查组的人听的很专注，心里很满意，觉得汇报会很成功，效果也很好，达到了目的。徐副处长话音刚落，他及时的总结了一下，站在一定的高度提升了几句:"国有企业为了站住地盘,保有储量,可控资源,开展了护矿保煤的工作。在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这样的法治国家,这项工作是政府的职责，是社会公权力的范围。企业挣钱纳税,纳税人就享有法律保护的权利。收税的政府和部门，就有保护纳税人的义务。"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六章 上级协调（续）
上午听取了企业的汇报，下午，由金胜关县政府汇报:
闵书记高屋建瓴，不是站在汇报的角度，以一个地方副厅级身份的大人物的身份，侃侃而谈:"金山省金胜关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支持中国革命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解放或是有名的赤贫县，这几年，以煤炭立业，煤炭占财政收入的61%以上，以工代赈农业，促进农业发展，甩掉了赤平县的帽子，全县人均收入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 ，人民安居乐业，感谢党的好政策，另外，据专家考证和经济分析，金胜关县富含煤矿资源，但广而不厚，分布极不均匀，适合乡镇企业，私营小企业的开采方式 ，门槛低，上手快 ，容易开发，采煤成本低，多快好省，对地方的经济贡献很大。国有大企业开采这些小煤矿，大马拉小车，大炮打蚊子，杯水车薪，国有企业是覆盖式的矿权登记，占着茅坑不拉屎，严重影响和阻碍金胜关县的经济发展。"
鑫煤煤炭公司黄总，也准备了一份材料，老调重谈，与给金胜关县公安局报案的材料一样，诬称金胜关煤矿组织人员打砸抢，阻挡他们正常施工，打伤七人，光天化日，无法无天，砸坏和丢失以下设备:提升系统 井架、天轮、罐笼、箕斗、罐座; 通风系统 调节风门、防爆门、电（风）动风门、风 门开闭传感器，车床、 铣床、 钻床、 刨床、冲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任处长打断他的话说:"六部委联合调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们已向煤炭五建工程公司和火炬运输公司核实过，了解了一定情况，说假话，报假案，欺骗组织是要承担责任的。"
黄总吓得噤了声，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县委闵书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狗肉上不了席，鸭子上不了架，刘壮壮处长怎么选这样一个窝囊废当先锋，打前站，谎也编不圆，话也说不全，用这样的人真是坏我的大事。"
主管政法工作的雷书记，汇报了"9.15"事件的经过和金胜关煤矿阻碍公安机关执法的严重问题，讲的很严重，却没有引起共鸣，因为自事件发生之日起的一个多月来，两边提供了很多的材料和汇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各的依据，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论据，更有意思的是，同样一件事，现场发生的冲突和流血事件，双方都录了像，经过双方的剪接和编辑，掐头去尾，讲自己合法性，揭露对方的违法性，一个场面，反映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混淆是非，无法辨别真伪。
雷书记讲的很长，说的很多，检查组的人却心不在焉，有的人不面对他，有的人也不看材料，不盯着看多媒体，交头接耳，私下说话，听进去的很少，台下也出现了"嗡嗡嗡"的议论声。
汇报到宗昌义被金胜关煤矿职工打死一案的侦破情况，大家的注意力才重新被吸引过来。雷书记是当兵出身，又是多年公安工作，这些岗位锻炼了他强健的身体，虽然年逾五十，却身板硬郎，头发黑密，脸色黑中透红，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很大，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当地土话，声音越大，越听不明白，检查组和与会人员，只能看着他的口型看材料:"现查明1998年9月15日晚8时，金胜关县义和乡红柳沟村村民柏某、白某、宗昌义等11人推着架子车，扛着麻袋，到金172矿井露天煤场偷煤，被井场看守程中等三人发现。程中和值班的其他两个人，拿了铁锹和木棍，打偷煤村民，村民四散奔逃，程中等人追赶和撵打十多分钟，其中年龄较大的宗昌义，因腿瘸跑的慢，被程中打倒在地，程中伙同另外俩人，用木棒对倒地的宗昌义头部和胸部，打击数下，直到宗昌义倒地不动，才停止行凶，宗昌义送往医院抢救，终因伤势过重，次日凌晨六点死亡。经医院鉴定，系脑骨破裂脑出血死亡，经刑事侦查和法医鉴定，头颅骨破裂，是木棒钝器打击致死。"
说到这里，闵书记神色凝重，用指头轻轻敲着桌子，口气严厉地打断他说:"这么严重的令人发指的杀人案件，在我县造成恶劣影响，群众舆论哗然，要求严惩凶手，杀人犯抓住了吗？"
"没有？"雷书记嗫嚅的回答，他虽然是一个彪形大汗，面对闵书记的凌厉眼神和威严的提问，再加上那指头敲着桌子犹如惊堂木敲在他心上，他不免怯懦地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在全县吵得沸沸扬扬，老百姓谈'煤'色变，晚上不敢出门。受害者家属多次上访，到县委门口寻死觅活。还惊动了中央，六部委组成联合调查组来督办，你们怎么向人民交代，向调查组汇报，向死者伸冤，安慰受害者家属。"闵书记提高声音，咄咄逼人，大声问责，一连提了几个问题，掷地有声。
"是，我们办案不力，可是……"雷书记似乎有难言之隐，闵书记恰到好处地问到:"你们有什么难处吗？可以向中央调查组汇报吗！中央调查组就是来了解调查情况的嘛，如果我们堵塞言路，不为民办事，不为民伸冤，老百姓会拦路告御状的"
调查组的人员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个别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一路上不是已经发生了拦路堵车告御状的事了吗？
雷书记这才如获大赦，吐口气说:"案件发生后，我们公安人员到井场抓人扑空了，后来多方侦查，杳无音讯，很大的一个问题是金胜关煤矿不配合，有意包庇嫌疑人。多年来，火炬煤炭公司有一个不成文的内部规定，护矿保煤，人人有责，支持和鼓励煤矿工人同打砸抢偷煤的犯罪行为作斗争，这也无可非议，可是在这些政策的鼓励下，煤矿每年评选'煤矿卫士'，给予劳模待遇，重金奖励保护煤矿的工人，企业成立护矿队，配备巡逻车，护矿队员穿保安服，戴头盔，持木棍，拿对讲机，如旧社会好护家壮丁，形成了自己的武装势力，老百姓称这些人是煤矿棒棒队，可厉害了。各矿井的经济民警和职工也很凶，欺侮老百姓，每年都发生行凶伤人事件，程中就是这些棒棒队的典型代表，发生打死人的事情也不是偶然的，这十年来，已有5个村民被打死，伤者不计其数。煤矿对打死打伤老百姓的行凶矿工，视作护矿积极分子，包庇转移嫌疑人，工资奖金继续发，还慰问关照家属，致使我们公安机关破案难，抓犯罪分子难，制裁和处理犯罪分子更难。如'9.15'事情发生后，我们公安部门去侦查办案，就被金胜关煤矿的护矿队打伤6名公安人员，砸坏5台车，还被围攻，差点出不来了。"
莫世民一边听，一边看闵书记和雷书记的表情，这俩人一问一答，相互补充演双簧，还有一路上老百姓拦车告御状，一环扣一环，相互验证，目的就是揭火炬煤炭公司的短。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李组长联想到路上宗书记一家的遭遇和许多老百姓的控诉，感到这个问题很严重，心情沉重地对着孙书记说:"孙书记，请你回去给公司主要领导通报一下，路上遇到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看的让人揪心，雷书记的汇报你也听到了，听的让人担忧，问题很严重，这是共产党的天下，我们是法治国家，凡事都有法律法规和程序，就是我们真正遇到了该死的嫌疑人，也应由公安机关侦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才能惩奸除恶。企业怎么能成立'棒棒队"，公然使用武力，甚至对抗公安机关，还以凶治凶，打死打伤偷抢煤炭的老百姓。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闵书记望着李组长，频频点头，接着对雷书记说:"李组长的讲话很重要，你们政法委对这个案件要挂牌督办，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加强警力，兵分四路，到嫌疑人单位、家里、亲戚、同学朋友处搜寻，力争早日抓获。对胆敢包庇犯罪嫌疑人的单位和个人，不论官多大，都要严肃处理。"
苟县长知道，煤炭是他为县上捂着的钱袋子，他认为:"小煤矿的开采方式，适合乡镇企业，私营企业，开采快，成本低，效益高，他算了一笔账，根据他所了解的大型国有企业每挖一吨煤炭所需要的成本在180元以上，而民营煤矿中，挖一吨煤人工费用在80元左右，税收也在每吨80元左右，再加上矿山资源费等，一般每吨煤在一百多元，对地方经济贡献很大。"
说到这儿，闵书记讲了个笑话，这个笑话一般人不敢说，也只有他，以他的身份，才敢将笑话涉及中央领导。故事是这样的，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向中央领导告状，说中国出现了煤炭乱开滥采的情况，首长已经九十高龄了，听的不太清楚，问:"是哪儿？哪里？"
工作人员凑在耳边，慢慢地大声说:"在黄土高原。"
首长听了，高兴地说:"那是我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老区用小米养育了中国革命，我是深有感情的，那里有资源，好啊，这是好事情。"
"可是都争着圈地方，占山头，抢资源，有点乱！"
首长问:"不是日本人吧！"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说:"不是，是老区地方人。"
首长听了，高兴地说:"好啊！老区人民终于能够过上好日子了，这是好事情吗！"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巧妙地说明中央领导支持老区建设，支持老区开采煤炭，关心老百姓的生活，又从另一个层面给调查组施压，国家大领导都表态了，你们狗逮耗子__多管闲事。
果不其然，笑话讲完后，没有一个人当笑话听，也没有一个人发笑，反而增添了表情的凝重。
调查结束，李局长深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金山省的煤炭争夺，滥开乱采，已持续了10多年时间，国务院的联合调查组已先后来过4次，尾大不掉，不但没有遏制和杜绝，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尤其是金胜关县发生的"9.15"事件，这是各种利益集中爆发的一个缩影。牵址的问题很多，国家资源的所有权问题，国企的开采权的维护，生产经营秩序的整顿，地方政府的不作为，国企的不正当抗争，私营企业的无空不入，官商一体，部分官员和民营企业家沆瀣一气，利益输送，不正当竞争,发生流血冲突和伤亡事件，环境污染，事故频发……这些问题的产生有深刻的背景和根源，不是通过一次联合调查就能够完全理清，也不是哪一个部门能单独解决的，需要制定科学合理的政策，中央和地方联合制动，系统全面的开展清理整顿和规范工作，方能奏效。
他要和各部门派来的联合调查组成员，共同认真研究，写出一份报告和建议，递交国务院。
今天，他不能就事论事，也不可能去解决某一个方面的问题，煤炭争夺需要行业治理，企地利益关系需要政策去调节，冲突和对抗，需要稳定工作，打死人要公安机关破案和法院判决处理……
会议室里坐满了金山省、金州市、金胜关县的地方政府官员和火区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的企业领导，一个个西装革履或者穿着得体的夹克衫，正襟危坐，眼睛齐刷刷的注目着 台上的调查组成员，准备聆听李组长的讲话
看着下面一百多个领导干部，李局长想这都是共产党的天下，都是共产党的一级组织，下面的同志都是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板子打在谁的屁股上，都不合适。他今天的表态发言，只能围绕着企地共建，高屋建瓴，谈建立良好的政商关系。
他喝了口茶，缓缓的开口说:"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系来说，中国具有数千年的经验。经济永远和政治分不开，因为经济仅仅是政府管理社会的一个有效手段。或者说，政府永远把管理经济视为自己内在的责任。概括地说，中国自古至今具有三层经济（资本）结构，即顶层的国家资本、低层的自由资本和政府—民间资本互动的中间层。
政商关系古来有之，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和法国的企业之所以能够创造一个“海洋时代”，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国家的企业（无论是以商业为目标的航海还是后来的“东印度公司”），都有国王或者政府在背后支持。很难想象没有政府在财政上的，甚至军事上的支持，这些欧洲企业能够在全世界“横冲直撞”。
但是发展到现在，西方经济基本上属于企业家的事务，而非政府事务；不仅如此，政府干预经济事务被视为不具有合法性。西方国家对企业的干预越来越少。
从古至今，西方走了两个极端。"
听到这里，台下不少人在想，这领导是来这里讲课来了，还是讲话来了？离题太远，这不是隔靴搔痒吗？唯有莫世民听得津津有味，他是经济学硕士，李局长的讲话引起了他的共鸣。这是一个市场经济学中历来争议已久的问题，市场、自由、竞争、垄断、供给、消费、政府干预还是放手？凭这几句话，莫世民认为李局长是一个很有水平的领导。
李局长的讲话又在耳边回响:"中国历来是一个政府对企业进行干预的国家。政府对企业行管理体现为三层资本形态上:第一，政府本身履行企业家的角色，即学术界称之为政府的企业化，传统上就存在政府企业，也就是央企，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更是政府履行企业职责的象征，国企被纳入政府建制，其管理者更多地以官员的身份而非企业家的身份出现。第二，“官商”，改革开放以来，发展地方经济，发展相对企业，中国的县政府本身就是企业，至少在早期，经济增长更多的是来自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而非企业之间的竞争，即中国所说的“市长经济”而非“市场经济”，政府大力支持一些其认为是重要的（往往是大型的）民营企业。也就是说，政府本身并非企业家，但辅助企业家来从事经济活动，推动经济发展。第三，中小企业的发展，大多是民营的，中小企业数量极大，流离于政府之外，除了秩序之外，它们对政府并无多大的要求。同时，政府除了管理和税收之外，对它们也不会有多大的要求。更多中小企业处于“自生自灭”的“无政府”状态。不过，这反而成为很多中小企业的优势，因为它们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长大，竞争能力很强。很多中间层的大型民营就是从这个领域产生和发展出来的。不过，一旦长大，它们就必然和政府发生关系，一些是主动的，一些则是被动的。
这三个层面都形成了不同的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联。不过，在很多方面，政府在扮演“帮助之手”上仍然缺乏经验。但在中国，产业政策首先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对谁的产业政策？对国有企业、大型民营企业还是中小企业具有不同的产业政策吗？还是平等地对所有类型的企业？这里，不平等歧视性产业政策是显见的。
国家对国有企业，政府强调越做越大，因为它是我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但是国度保护国企垄断，会造成没有竞争力。另外国企的越做越大，占据了太多的经济空间，挤压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中小企业的发展。再次，国有企业巨大，具有封闭性，对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缺乏关联，往往成为“孤岛”，被当地社会所“异化”，虽然是国家的骄子，但却是地方上的排挤对象，有时政企关系紧张时央企也会成为弱势群体。明年，国务院的机构改革方案，设立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与国家煤炭工业局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实行垂直管理的煤矿安全监察体制，将进一步加大对煤炭行业的监督和管理。
对民营企业，从大环境上没有提供足够的经济空间，同时立法滞后产权保护不力，企业家担忧财产和生命的安全，他们迫切需要靠山，朝中有人好经商，产生了官商一体，官商勾结的不正常裙带关系。中小企业在解决就业和地方税收方面作用巨大，在大多数地方都能和政府处于双赢的格局，地方政府为了本区域的经济发展和政绩，更倾向于为中小企业'服务'。"
听到李局长这些铺垫性的讲话，台下的领导才明白了，这场开场白的深刻含义。
"构建'离不开、靠得住'的新型政商关系 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要适应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发展要求，必须努力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实现具有浓厚人格化特征的政商关系向非人格化特征的新型政商关系的转型。
市场经济学主流派提出政府和企业的“中性”关系，即政府对各类企业没有偏好。不过，这更多的可能只是理论层面，而非在实际层面。在不存在趋于“中性”的制度环境下，政府偏好不可避免。企业和政府发生关联，但政府并非一定扮演“帮助之手”，很多时候和政府的关联容易变成企业的劣势。政府可以从多方面“帮助”企业，包括土地、环保、劳工和金融等方面。"
讲到这里，地方的一些领导面色有些尴尬，他们招商引资，越级发放煤炭开采许可证，支持和鼓励地方民营企业，手伸的确实长了一些。
企业的领导听了沾沾自喜， 认为这是旁敲侧击的在批评地方领导，他们不是中性政府，他们是有好恶和偏相性的，该管的没有管好，不该管的管了许多，好多坏事情的发生，根子就在这里。
综上所述:正确的政商关系，是企业与政府管理部门或管理体制的关系及企业家与政府官员的关系。所谓新型政商关系，是指建立在制度化、法治化基础上的平等、独立、合作和互补的民营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与完善的市场经济相适应，具有鲜明的非人格化特征。理解新型政商关系，要把握两个方面。一是离不开。作为组织，企业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无法孤立地运行，企业内部无法产生生存、发展需要的所有资源。与关键资源的提供者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而政府是企业关键资源的提供者之一。政府为企业提供法律保障、政策扶持、行业信息，营造公平的市场环境，建立法治的市场经济。所以，政府是离不开的。 二是靠得住。市场和政府边界清晰，企业与政府行为规范，政府管理部门专业化，企业权利有效保障，政商关系建立在法治的基础上。
坚持“四不”原则，即不搞政商勾搭、不搞庸俗关系、不搞利益输送、不靠关系靠政策。
构建非人格化新型政商关系的条件 ，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为新型政商关系奠定经济基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政府要加快转变职能，减少对市场配置资源的干涉，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加强市场监管，维护市场秩序，弥补市场失灵。政府以服务为导向，依法行政，营造公平的市场环境。
今后必须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我去煤矿赔偿金胜关县公安局的损失，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不宜在金胜关县任职，公安机关也要依法办案，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一方，徇私枉法，制造矛盾，要善于化解矛盾，维护社会稳定，支持和保护国有企业的生产经营秩序。
李局长的讲话看似不偏不倚，讲政治，讲政策，讲大方向，讲未来，没有涉及具体问题，也没有点名道姓的批评任何部门和个人，但在座的领导都是聪明人，这个讲话还是含沙射影的批评了地方政府的官商关系处理的有偏差，企业的人听了高兴，政府的人听了丧气，讲话结束，掌声也是不一样的，企业人员给予热烈的掌声，政府那边的人员掌声稀稀落落。
六部委联合调查组走了，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上午听取了企业的汇报，下午，由金胜关县政府汇报:
闵书记高屋建瓴，不是站在汇报的角度，以一个地方副厅级身份的大人物的身份，侃侃而谈:"金山省金胜关县，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支持中国革命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解放或是有名的赤贫县，这几年，以煤炭立业，煤炭占财政收入的61%以上，以工代赈农业，促进农业发展，甩掉了赤平县的帽子，全县人均收入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 ，人民安居乐业，感谢党的好政策，另外，据专家考证和经济分析，金胜关县富含煤矿资源，但广而不厚，分布极不均匀，适合乡镇企业，私营小企业的开采方式 ，门槛低，上手快 ，容易开发，采煤成本低，多快好省，对地方的经济贡献很大。国有大企业开采这些小煤矿，大马拉小车，大炮打蚊子，杯水车薪，国有企业是覆盖式的矿权登记，占着茅坑不拉屎，严重影响和阻碍金胜关县的经济发展。"
鑫煤煤炭公司黄总，也准备了一份材料，老调重谈，与给金胜关县公安局报案的材料一样，诬称金胜关煤矿组织人员打砸抢，阻挡他们正常施工，打伤七人，光天化日，无法无天，砸坏和丢失以下设备:提升系统 井架、天轮、罐笼、箕斗、罐座; 通风系统 调节风门、防爆门、电（风）动风门、风 门开闭传感器，车床、 铣床、 钻床、 刨床、冲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任处长打断他的话说:"六部委联合调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们已向煤炭五建工程公司和火炬运输公司核实过，了解了一定情况，说假话，报假案，欺骗组织是要承担责任的。"
黄总吓得噤了声，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县委闵书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狗肉上不了席，鸭子上不了架，刘壮壮处长怎么选这样一个窝囊废当先锋，打前站，谎也编不圆，话也说不全，用这样的人真是坏我的大事。"
主管政法工作的雷书记，汇报了"9.15"事件的经过和金胜关煤矿阻碍公安机关执法的严重问题，讲的很严重，却没有引起共鸣，因为自事件发生之日起的一个多月来，两边提供了很多的材料和汇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各的依据，各有各的观点，各有各的论据，更有意思的是，同样一件事，现场发生的冲突和流血事件，双方都录了像，经过双方的剪接和编辑，掐头去尾，讲自己合法性，揭露对方的违法性，一个场面，反映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混淆是非，无法辨别真伪。
雷书记讲的很长，说的很多，检查组的人却心不在焉，有的人不面对他，有的人也不看材料，不盯着看多媒体，交头接耳，私下说话，听进去的很少，台下也出现了"嗡嗡嗡"的议论声。
汇报到宗昌义被金胜关煤矿职工打死一案的侦破情况，大家的注意力才重新被吸引过来。雷书记是当兵出身，又是多年公安工作，这些岗位锻炼了他强健的身体，虽然年逾五十，却身板硬郎，头发黑密，脸色黑中透红，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很大，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当地土话，声音越大，越听不明白，检查组和与会人员，只能看着他的口型看材料:"现查明1998年9月15日晚8时，金胜关县义和乡红柳沟村村民柏某、白某、宗昌义等11人推着架子车，扛着麻袋，到金172矿井露天煤场偷煤，被井场看守程中等三人发现。程中和值班的其他两个人，拿了铁锹和木棍，打偷煤村民，村民四散奔逃，程中等人追赶和撵打十多分钟，其中年龄较大的宗昌义，因腿瘸跑的慢，被程中打倒在地，程中伙同另外俩人，用木棒对倒地的宗昌义头部和胸部，打击数下，直到宗昌义倒地不动，才停止行凶，宗昌义送往医院抢救，终因伤势过重，次日凌晨六点死亡。经医院鉴定，系脑骨破裂脑出血死亡，经刑事侦查和法医鉴定，头颅骨破裂，是木棒钝器打击致死。"
说到这里，闵书记神色凝重，用指头轻轻敲着桌子，口气严厉地打断他说:"这么严重的令人发指的杀人案件，在我县造成恶劣影响，群众舆论哗然，要求严惩凶手，杀人犯抓住了吗？"
"没有？"雷书记嗫嚅的回答，他虽然是一个彪形大汗，面对闵书记的凌厉眼神和威严的提问，再加上那指头敲着桌子犹如惊堂木敲在他心上，他不免怯懦地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在全县吵得沸沸扬扬，老百姓谈'煤'色变，晚上不敢出门。受害者家属多次上访，到县委门口寻死觅活。还惊动了中央，六部委组成联合调查组来督办，你们怎么向人民交代，向调查组汇报，向死者伸冤，安慰受害者家属。"闵书记提高声音，咄咄逼人，大声问责，一连提了几个问题，掷地有声。
"是，我们办案不力，可是……"雷书记似乎有难言之隐，闵书记恰到好处地问到:"你们有什么难处吗？可以向中央调查组汇报吗！中央调查组就是来了解调查情况的嘛，如果我们堵塞言路，不为民办事，不为民伸冤，老百姓会拦路告御状的"
调查组的人员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个别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这一路上不是已经发生了拦路堵车告御状的事了吗？
雷书记这才如获大赦，吐口气说:"案件发生后，我们公安人员到井场抓人扑空了，后来多方侦查，杳无音讯，很大的一个问题是金胜关煤矿不配合，有意包庇嫌疑人。多年来，火炬煤炭公司有一个不成文的内部规定，护矿保煤，人人有责，支持和鼓励煤矿工人同打砸抢偷煤的犯罪行为作斗争，这也无可非议，可是在这些政策的鼓励下，煤矿每年评选'煤矿卫士'，给予劳模待遇，重金奖励保护煤矿的工人，企业成立护矿队，配备巡逻车，护矿队员穿保安服，戴头盔，持木棍，拿对讲机，如旧社会好护家壮丁，形成了自己的武装势力，老百姓称这些人是煤矿棒棒队，可厉害了。各矿井的经济民警和职工也很凶，欺侮老百姓，每年都发生行凶伤人事件，程中就是这些棒棒队的典型代表，发生打死人的事情也不是偶然的，这十年来，已有5个村民被打死，伤者不计其数。煤矿对打死打伤老百姓的行凶矿工，视作护矿积极分子，包庇转移嫌疑人，工资奖金继续发，还慰问关照家属，致使我们公安机关破案难，抓犯罪分子难，制裁和处理犯罪分子更难。如'9.15'事情发生后，我们公安部门去侦查办案，就被金胜关煤矿的护矿队打伤6名公安人员，砸坏5台车，还被围攻，差点出不来了。"
莫世民一边听，一边看闵书记和雷书记的表情，这俩人一问一答，相互补充演双簧，还有一路上老百姓拦车告御状，一环扣一环，相互验证，目的就是揭火炬煤炭公司的短。
果不其然，听到这里，李组长联想到路上宗书记一家的遭遇和许多老百姓的控诉，感到这个问题很严重，心情沉重地对着孙书记说:"孙书记，请你回去给公司主要领导通报一下，路上遇到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看的让人揪心，雷书记的汇报你也听到了，听的让人担忧，问题很严重，这是共产党的天下，我们是法治国家，凡事都有法律法规和程序，就是我们真正遇到了该死的嫌疑人，也应由公安机关侦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才能惩奸除恶。企业怎么能成立'棒棒队"，公然使用武力，甚至对抗公安机关，还以凶治凶，打死打伤偷抢煤炭的老百姓。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闵书记望着李组长，频频点头，接着对雷书记说:"李组长的讲话很重要，你们政法委对这个案件要挂牌督办，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加强警力，兵分四路，到嫌疑人单位、家里、亲戚、同学朋友处搜寻，力争早日抓获。对胆敢包庇犯罪嫌疑人的单位和个人，不论官多大，都要严肃处理。"
苟县长知道，煤炭是他为县上捂着的钱袋子，他认为:"小煤矿的开采方式，适合乡镇企业，私营企业，开采快，成本低，效益高，他算了一笔账，根据他所了解的大型国有企业每挖一吨煤炭所需要的成本在180元以上，而民营煤矿中，挖一吨煤人工费用在80元左右，税收也在每吨80元左右，再加上矿山资源费等，一般每吨煤在一百多元，对地方经济贡献很大。"
说到这儿，闵书记讲了个笑话，这个笑话一般人不敢说，也只有他，以他的身份，才敢将笑话涉及中央领导。故事是这样的，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向中央领导告状，说中国出现了煤炭乱开滥采的情况，首长已经九十高龄了，听的不太清楚，问:"是哪儿？哪里？"
工作人员凑在耳边，慢慢地大声说:"在黄土高原。"
首长听了，高兴地说:"那是我战斗和工作过的地方，老区用小米养育了中国革命，我是深有感情的，那里有资源，好啊，这是好事情。"
"可是都争着圈地方，占山头，抢资源，有点乱！"
首长问:"不是日本人吧！"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说:"不是，是老区地方人。"
首长听了，高兴地说:"好啊！老区人民终于能够过上好日子了，这是好事情吗！"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巧妙地说明中央领导支持老区建设，支持老区开采煤炭，关心老百姓的生活，又从另一个层面给调查组施压，国家大领导都表态了，你们狗逮耗子__多管闲事。
果不其然，笑话讲完后，没有一个人当笑话听，也没有一个人发笑，反而增添了表情的凝重。
调查结束，李局长深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金山省的煤炭争夺，滥开乱采，已持续了10多年时间，国务院的联合调查组已先后来过4次，尾大不掉，不但没有遏制和杜绝，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尤其是金胜关县发生的"9.15"事件，这是各种利益集中爆发的一个缩影。牵址的问题很多，国家资源的所有权问题，国企的开采权的维护，生产经营秩序的整顿，地方政府的不作为，国企的不正当抗争，私营企业的无空不入，官商一体，部分官员和民营企业家沆瀣一气，利益输送，不正当竞争,发生流血冲突和伤亡事件，环境污染，事故频发……这些问题的产生有深刻的背景和根源，不是通过一次联合调查就能够完全理清，也不是哪一个部门能单独解决的，需要制定科学合理的政策，中央和地方联合制动，系统全面的开展清理整顿和规范工作，方能奏效。
他要和各部门派来的联合调查组成员，共同认真研究，写出一份报告和建议，递交国务院。
今天，他不能就事论事，也不可能去解决某一个方面的问题，煤炭争夺需要行业治理，企地利益关系需要政策去调节，冲突和对抗，需要稳定工作，打死人要公安机关破案和法院判决处理……
会议室里坐满了金山省、金州市、金胜关县的地方政府官员和火区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的企业领导，一个个西装革履或者穿着得体的夹克衫，正襟危坐，眼睛齐刷刷的注目着 台上的调查组成员，准备聆听李组长的讲话
看着下面一百多个领导干部，李局长想这都是共产党的天下，都是共产党的一级组织，下面的同志都是共产党的领导干部，板子打在谁的屁股上，都不合适。他今天的表态发言，只能围绕着企地共建，高屋建瓴，谈建立良好的政商关系。
他喝了口茶，缓缓的开口说:"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系来说，中国具有数千年的经验。经济永远和政治分不开，因为经济仅仅是政府管理社会的一个有效手段。或者说，政府永远把管理经济视为自己内在的责任。概括地说，中国自古至今具有三层经济（资本）结构，即顶层的国家资本、低层的自由资本和政府—民间资本互动的中间层。
政商关系古来有之，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和法国的企业之所以能够创造一个“海洋时代”，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国家的企业（无论是以商业为目标的航海还是后来的“东印度公司”），都有国王或者政府在背后支持。很难想象没有政府在财政上的，甚至军事上的支持，这些欧洲企业能够在全世界“横冲直撞”。
但是发展到现在，西方经济基本上属于企业家的事务，而非政府事务；不仅如此，政府干预经济事务被视为不具有合法性。西方国家对企业的干预越来越少。
从古至今，西方走了两个极端。"
听到这里，台下不少人在想，这领导是来这里讲课来了，还是讲话来了？离题太远，这不是隔靴搔痒吗？唯有莫世民听得津津有味，他是经济学硕士，李局长的讲话引起了他的共鸣。这是一个市场经济学中历来争议已久的问题，市场、自由、竞争、垄断、供给、消费、政府干预还是放手？凭这几句话，莫世民认为李局长是一个很有水平的领导。
李局长的讲话又在耳边回响:"中国历来是一个政府对企业进行干预的国家。政府对企业行管理体现为三层资本形态上:第一，政府本身履行企业家的角色，即学术界称之为政府的企业化，传统上就存在政府企业，也就是央企，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更是政府履行企业职责的象征，国企被纳入政府建制，其管理者更多地以官员的身份而非企业家的身份出现。第二，“官商”，改革开放以来，发展地方经济，发展相对企业，中国的县政府本身就是企业，至少在早期，经济增长更多的是来自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而非企业之间的竞争，即中国所说的“市长经济”而非“市场经济”，政府大力支持一些其认为是重要的（往往是大型的）民营企业。也就是说，政府本身并非企业家，但辅助企业家来从事经济活动，推动经济发展。第三，中小企业的发展，大多是民营的，中小企业数量极大，流离于政府之外，除了秩序之外，它们对政府并无多大的要求。同时，政府除了管理和税收之外，对它们也不会有多大的要求。更多中小企业处于“自生自灭”的“无政府”状态。不过，这反而成为很多中小企业的优势，因为它们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长大，竞争能力很强。很多中间层的大型民营就是从这个领域产生和发展出来的。不过，一旦长大，它们就必然和政府发生关系，一些是主动的，一些则是被动的。
这三个层面都形成了不同的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联。不过，在很多方面，政府在扮演“帮助之手”上仍然缺乏经验。但在中国，产业政策首先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对谁的产业政策？对国有企业、大型民营企业还是中小企业具有不同的产业政策吗？还是平等地对所有类型的企业？这里，不平等歧视性产业政策是显见的。
国家对国有企业，政府强调越做越大，因为它是我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但是国度保护国企垄断，会造成没有竞争力。另外国企的越做越大，占据了太多的经济空间，挤压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中小企业的发展。再次，国有企业巨大，具有封闭性，对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缺乏关联，往往成为“孤岛”，被当地社会所“异化”，虽然是国家的骄子，但却是地方上的排挤对象，有时政企关系紧张时央企也会成为弱势群体。明年，国务院的机构改革方案，设立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与国家煤炭工业局一个机构、两块牌子。实行垂直管理的煤矿安全监察体制，将进一步加大对煤炭行业的监督和管理。
对民营企业，从大环境上没有提供足够的经济空间，同时立法滞后产权保护不力，企业家担忧财产和生命的安全，他们迫切需要靠山，朝中有人好经商，产生了官商一体，官商勾结的不正常裙带关系。中小企业在解决就业和地方税收方面作用巨大，在大多数地方都能和政府处于双赢的格局，地方政府为了本区域的经济发展和政绩，更倾向于为中小企业'服务'。"
听到李局长这些铺垫性的讲话，台下的领导才明白了，这场开场白的深刻含义。
"构建'离不开、靠得住'的新型政商关系 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要适应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发展要求，必须努力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实现具有浓厚人格化特征的政商关系向非人格化特征的新型政商关系的转型。
市场经济学主流派提出政府和企业的“中性”关系，即政府对各类企业没有偏好。不过，这更多的可能只是理论层面，而非在实际层面。在不存在趋于“中性”的制度环境下，政府偏好不可避免。企业和政府发生关联，但政府并非一定扮演“帮助之手”，很多时候和政府的关联容易变成企业的劣势。政府可以从多方面“帮助”企业，包括土地、环保、劳工和金融等方面。"
讲到这里，地方的一些领导面色有些尴尬，他们招商引资，越级发放煤炭开采许可证，支持和鼓励地方民营企业，手伸的确实长了一些。
企业的领导听了沾沾自喜， 认为这是旁敲侧击的在批评地方领导，他们不是中性政府，他们是有好恶和偏相性的，该管的没有管好，不该管的管了许多，好多坏事情的发生，根子就在这里。
综上所述:正确的政商关系，是企业与政府管理部门或管理体制的关系及企业家与政府官员的关系。所谓新型政商关系，是指建立在制度化、法治化基础上的平等、独立、合作和互补的民营企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与完善的市场经济相适应，具有鲜明的非人格化特征。理解新型政商关系，要把握两个方面。一是离不开。作为组织，企业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无法孤立地运行，企业内部无法产生生存、发展需要的所有资源。与关键资源的提供者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而政府是企业关键资源的提供者之一。政府为企业提供法律保障、政策扶持、行业信息，营造公平的市场环境，建立法治的市场经济。所以，政府是离不开的。 二是靠得住。市场和政府边界清晰，企业与政府行为规范，政府管理部门专业化，企业权利有效保障，政商关系建立在法治的基础上。
坚持“四不”原则，即不搞政商勾搭、不搞庸俗关系、不搞利益输送、不靠关系靠政策。
构建非人格化新型政商关系的条件 ，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为新型政商关系奠定经济基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政府要加快转变职能，减少对市场配置资源的干涉，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加强市场监管，维护市场秩序，弥补市场失灵。政府以服务为导向，依法行政，营造公平的市场环境。
今后必须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我去煤矿赔偿金胜关县公安局的损失，金胜关煤矿的汪矿长，不宜在金胜关县任职，公安机关也要依法办案，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一方，徇私枉法，制造矛盾，要善于化解矛盾，维护社会稳定，支持和保护国有企业的生产经营秩序。
李局长的讲话看似不偏不倚，讲政治，讲政策，讲大方向，讲未来，没有涉及具体问题，也没有点名道姓的批评任何部门和个人，但在座的领导都是聪明人，这个讲话还是含沙射影的批评了地方政府的官商关系处理的有偏差，企业的人听了高兴，政府的人听了丧气，讲话结束，掌声也是不一样的，企业人员给予热烈的掌声，政府那边的人员掌声稀稀落落。
六部委联合调查组走了，一场干戈化为玉帛。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七章 升迁之喜
刘壮壮在忐忑不安中等着上级部门对金胜关县发生的流血冲突事件的处理，担忧自己命运的日子，事情发生快一个月了，周一刚上班，闵书记电话通知到他办公室。一路上，刘壮壮心里想着"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挡不住。"
进了办公室，他留心的观察闵书记的脸色，闵书记满面春风，一脸笑意，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一会儿有个会议，先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考虑到你对我忠心耿耿，对县里所做的贡献，经过我提议和推荐，拟提拔你为国土资源局局长，县委组织部门会来进行群众谈话和组织考核工作，你心里有个思想准备，做好工作，谨言慎行，将来挑更重的担子。"
好消息就传来了，刘壮壮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还是有些踌躇满志的。说起来，他突然由副转正，感觉就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虽然这次提拨太突然，但并不意外，这几年，他在闵书记身上花了不少投资，唯命是从，像狗一样忠心地摇尾乞怜，像个战士一样勇猛直前冲锋陷阵，为的就是这一天。刘壮壮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摊上这么大的事，不降反升，居然这么快就当上了正局长，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也敏感的意识到，只要跟对了领导，一心一意地维护地方利益，哪怕当一条狗，与国有企业撕破脸皮，也会有人赏识的。
经过一系列组织程序，任命文件下来了，会上也宣布了。他非常明白，他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闵书记给予的，没有他的栽培与提携，自己恐怕还会被追究相关的责任，甚至连副局长的乖帽子都把不住，他认清了自己的救星，闵书记就是自己的贵人，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一辈子一定要紧跟和孝忠闵书记。
早上，刘壮壮到卫生间，看见老婆已帮他打好了热水，挤好了牙膏，连毛巾都换了条新的，心里很受用，正在洗漱，想象到金州市赴任，会是一番什么新景象，就听见老婆丁莹的嚷声：“早餐做好啦，请刘大局长过来用餐吧！”
刘壮壮叫道：“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局长，小小的正科级干部，瞧你高兴的，好像是你戴上了乌纱帽。”
丁莹笑嘻嘻地反驳：“厅长、省长又不是一生下来就干上的，还不得从副局长、局长一步步爬上来！”
老婆喜滋滋地叫他局长，他心里还是很快活，很受用。坐到餐桌前，见丁莹准备的早餐也比前的丰盛，合口。
刘壮壮升职了，汪矿长在金胜关县却干到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对“大师”的预言将信将疑，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到了第28天，他的职务果然有了变动。有关部门虽然没有追究他的刑事和行政及经济责任，但他与当地政府及公安局结下梁子，地方政府和公安局这口气一直没有理顺，还准备给他找茬，火炬煤炭公司考虑到汪矿长与当地方关系的复杂性，将他调离，到他原来任职的景泰煤矿当矿长。跨省工作，离开了这个是非窝子，他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心，轻装上任，继续干他的矿长了。但从此以后他迷信上了风水，迷信大师，在他人生的许多重要关口，都要找大师指点迷津。
他的副手第一副矿长米光寿接任了他的矿长职务，这与他的推荐和运作是分不开的，这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汪首丰临走前，也没有什么政治遗言和后面的工作安排，只交代了一件事：将瘳光介绍给米光寿，请保留他以前安排给瘳光的所有生意，并多关照。
刘壮壮最近饭局较多，何大富约刘壮壮吃饭，排到了一周以后才搞定。何大富给同学通知，刘壮壮升官了，为他升官喝酒，莫世民接到何大富通知，来到何大富说的饭店。
到包间时，其他几个同学已经到了，正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一见莫世民进来，胡松华立刻冲上来，当胸捣了一拳说道，“快，莫处长，就你官最大，姗姗来迟，是不是当了官，都这个样子？坐这边来。几个月没见了，你怎么好像黑了不少。"
莫世民的确被晒黑了。这几天因为"9.15冲突"，跑野外，走现场，风吹日晒，皮肤肯定好不了。胡松华人长的帅，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不愧是当律师的料。
何大富笑呵呵的对莫世民说，“你当处长都几年了，那时，我们没有条件，没给你庆贺，连场酒都没请我们喝，今天庆贺刘壮壮，你也一并补上。这叫双喜临门啊！”
莫世民自嘲的说：“我是副处长，还是个清水衙门混日子的，与刘局长比起来，我是凉水洗球越洗越小。”
他发这个牢骚是有道理的，他85年就当了科级干部，98年当了副处长，一直是玩笔杆子耍嘴头子，是个敲边鼓，为别人服务的工作，而且熬了这么多年，法律顾问这项工作，越来越边缘化了。
莫世民也回敬的说道:"我们这批同学，目前来看，就你何大富应该是混的最好的。脖子也粗了，将军肚也起来了。我现在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哪有多余的钱请客喝酒呀？"
何大富嘴里说着:"哪里！哪里！我们老百姓哪能跟你当官的比呀！"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接受了这个恭维。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个村，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上学，又在一个市，一起工作，是最好的哥们，平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消磨时光，在金州这个历史悠久的地方玩转，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杂品居多，尤其是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稍有不慎，便会遇到十足的麻烦。在茫茫人海里，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同村、同学、同谋，彼此能够诚信相待的哥们儿，一起聊天，旅游，玩耍，喝酒，帮忙，构成了一个利益和思想有共识的小团体，彼此知根知底，无所不谈，无所不聊，符合四铁标准: 一铁是一起同过窗, 二铁是一起扛过枪, 三铁是一起嫖过娼, 四铁是一起分过赃。三五好友经常聚在一起，或去唱歌，或逛街看电影，或聚会玩牌，久而久之，情谊加深，自然而然地也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莫世民刚才的话倒是肺腑之言，一点不假，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一起上学，除了何大富没有考上大学，风风火火下海经商，成了大老板，其他四个人又一起上了大学，年轻时壮志凌云豪气冲天，工作了几十年，莫世民混了个火炬煤炭公司的企管法规处副处长，虽然级别高一些，却有名无实，银枪洋蜡头，靠嘴头子，笔头子吃饭，所从事的工作，普法教育，工商登记的内部企业审查，企业关停并转的手续完善和办理，法律咨询，合同和招投标的程序管理，风险防控和合规基础工作，剩下的就是给别人擦屁股，别人捅下篓子了，他去收拾残局打官司，一点权力都没有，官场是仕途之道，围绕权力转，图板，争权，掌权，弄权，玩权，利用权力，就这一条道，莫世民的工作，长期游离于权力之外，看书学习，背法条，当顾问，就是一个大干事的角色，你没有权力，就像磁铁失去了磁性，太阳失去了光环，女人失去了青春，男人失去了雄伟，没有吸引力，没有了光和热，没有了美丽，没有了地位和圈子，多年的冷板凳，己将年轻时候的理想，工作中的干劲，冲劲，早被打磨得消失殆尽，快四十的人了，还图什么？刘壮壮，升任国土资源局局长，级别虽不高，但是实权部门，手中有权，过去当个副局长，身边经常围着一些找他办事的人，慢慢的养成了官气，大气，霸气，何况现在升任了局长，比莫世民更像个当官的模样。诸葛智大学毕业后留校，现在是副教授，研究生导师，爱好研究周易，有很深的造诣，是全国周易学会的会员，知名度很高，副业比主业挣的钱多，浪得虚名，到处讲课，替人算卦，为吉凶，求未来，成了社会名人。胡松华当了律师，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主要合伙人和负责人，有钱有名，自由自在，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因此，同学聚会，多是何大富和胡松华请客吃饭，刘壮壮应酬较多，挤出时间来和同学聚聚，来的相对较少，诸葛智嘴头子厉害，天南海北，国际国内，历史地理，周易八卦，无所不知，来逗逗乐子，能忽悠，活跃同学聚会的气氛，人见人爱，人见人逗，很受大家的欢迎，莫世民木讷，厚道，吃了同学的嘴短，帮不了大家任何忙，就是来凑个数，但为人忠诚、实在、大度、善良，如一瓶老酒，时间久了，越发显得有味道，而且几个人聚会，很随和，每次必来，还守时，不诳语，不说虚话，没有架子，成了这几个人小圈子的主心骨。何大富是煤老板，每天有上万元的收入，有的是钱，什么都不缺，用句当下时髦的话，穷得只剩下钱了，每次请客都是他掏钱，他缺的就是学问，这几个人当中，他最佩服的还是莫世民，经常当着几个人的面， 羡慕和夸赞莫世民的人品和能力，硕士学位，知识和水平，教育孩子，要向莫叔叔学习，弄个大文凭，带个博士帽，比你老子有钱还荣耀，每当这时，莫世民总是苦笑着说，当兵为了吃粮，当官为了权力，学习为了致仕，下海为了淘金，我什么都沾不上边，是最没出息的。
也许每个人对成功的认识不一致，标准不一样，从社会现实图实惠的角度讲，几个同学也知道，在中国，无论是政府部门，事业部门还是企业部门，法务部门一般是是一个并不受待见的部门，吃闲饭，混工资，图安逸。
“刘局长，今天为你庆祝，十八碗不过岗，就看你的啦”何大富风趣的提醒的说。
酒菜上来，他们几人边喝边聊。因为将近二个月没见。他们五个人开始猛喝起来。边喝边聊着上学时的趣事。人都是这样，在校园的时候，都盼望着快些毕业。可一进入社会，又开始怀念校园的大都是学生时代的趣事。
饭间休聊,金胜关煤矿和鑫煤公司的经济冲突，又引发了和金胜关县公安局的暴力冲突 ，发生这么大的事，能瞒住官方媒体，但社会上的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沸沸扬扬，版本很多，自然成了饭后酒酣的话题。
刘壮壮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最知情的人士，站在他这个角度可能看得更准确更全面一点，他说:“鑫煤公司其实是煤炭资源争夺的一个缩影。一面是计划经济体制的国企，另一面是市场经济中生存的私企，双方深层次的矛盾难以平衡，一面是垄断，一面是竞争，必然发生碰撞，央企和当地政府各有各的利益和业绩，虽说资源是国家的，但毕竟地盘在地方政府的控制中。"
好一会儿，胡松华才低声问:“莫处长，你们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到底怎么回事？以前好好的，怎么突然打开了呢？有没有法律上的事需要我做？”胡松华是个律师，也有商人的嗅觉，他的鼻子嗅到了这次冲突事件带来的法律问题，关心他有没有案子办。
莫世民讥讽地说:"你的狗鼻子挺灵啊！"
胡松华耸耸肩，摊着手说:"没办法啊！不像你们国有企业的法律顾问，也算个公务员吧！旱涝保收，坐在办公室里，一张报纸一杯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属鸡的命，刨食吃。"
莫世民想了想说"在中国，大事都是靠政治解决的，小事才由法律去处理。这么大的一个流血冲突事件，有央企和地方政府的矛盾，应当是高层来解决的问题。"
可后来的结果证明，胡松华的反应是正确的，鼻子也是灵敏的，经济发展形式派生出来的煤殇，从这个争夺煤炭的流血事件衍生出来的护矿保煤、刑事、行政、民事纠纷有几百起，耗费了莫世民这个法律顾问的后半生精力，铸就了他事业的辉煌，也给他带来了风险，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从饭店出来，天也已经黑了。胡松华开着他的别克，拉着莫世民，何大富开着丰田100巡洋舰，拉着刘壮壮和诸葛智两个醉鬼，直接去了金色酒吧。
酒吧人不多。莫世民和胡松华进去时，舞台上，只见一个长相奇怪留着长发的男歌手正抱着吉他，在上面自弹自唱着。何大富的车快，先到了，坐到一边的卡座上。他看着台上的男歌手，带着醉意的说，“这孙子歪瓜劣脑，头发扎起来像马尾区，肚子鼓得像蛤蟆。长的还不如我顺眼呢……”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
那时候，他们几个人都近四十岁，精力旺盛，热情的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大家轮番进攻，给刘壮壮敬酒。他本人在官场上，酒场上，历练了十多年，号称千杯不醉，不一会儿啊，地上摆了几个空瓶子，话匣子也就拉开了，随意说着聊着。
“刘局长，现在，官当大，地位也有了，你还是要动动脑筋挣点钱，你孩子将来去国外念书总是要花钱的。我觉得你在机关这么多年，人脉有了，关系有了，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资本化了。说实在，光靠机关工资这点收入，资本化率太低。你可以和我，和我们合作，未来我们的机会还有的是，等眼前这件事搞定后，咱们可以做新的合作，我们把资本与人脉结合起来，许多事情就可以做成。” 何大富提醒着说，有意官商联合，把自己的生意在促进一下。
刘壮壮听了这话， 想当初自己大学毕业，从科员干起，整天是写不完的材料，确实，老熬夜写稿子，身体缺乏锻炼，生活又不规律，三十多岁，头发掉了不少，颈椎也有了劳损，休息不好，睡眠不好，人看着也苍老了许多，到外面玩，小朋友见了他，叫他爷爷的都有，弄得他十分尴尬。老婆说他是典型的未老先衰。他这么多年在机关待着，人基本上废了，不愿动脑筋，不愿意受累，喝喝酒，写写文章，凑合着图个轻松。 现在傍上了闵书记，终于升官了，扬眉吐气了，是应当做点文章。他回答说“你说得或许有一定道理，人生也不容易，一转眼，我们进入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着也想给自己留些时间，虽然说有钱还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是啊，人生到了这份上是不容易的。
不一会儿啊，刘壮壮一人难敌四手，被灌多了。大家目标又转向何大富，庆贺他生意越做越大，日进斗金。
刘壮壮在忐忑不安中等着上级部门对金胜关县发生的流血冲突事件的处理，担忧自己命运的日子，事情发生快一个月了，周一刚上班，闵书记电话通知到他办公室。一路上，刘壮壮心里想着"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挡不住。"
进了办公室，他留心的观察闵书记的脸色，闵书记满面春风，一脸笑意，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一会儿有个会议，先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考虑到你对我忠心耿耿，对县里所做的贡献，经过我提议和推荐，拟提拔你为国土资源局局长，县委组织部门会来进行群众谈话和组织考核工作，你心里有个思想准备，做好工作，谨言慎行，将来挑更重的担子。"
好消息就传来了，刘壮壮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还是有些踌躇满志的。说起来，他突然由副转正，感觉就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虽然这次提拨太突然，但并不意外，这几年，他在闵书记身上花了不少投资，唯命是从，像狗一样忠心地摇尾乞怜，像个战士一样勇猛直前冲锋陷阵，为的就是这一天。刘壮壮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摊上这么大的事，不降反升，居然这么快就当上了正局长，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也敏感的意识到，只要跟对了领导，一心一意地维护地方利益，哪怕当一条狗，与国有企业撕破脸皮，也会有人赏识的。
经过一系列组织程序，任命文件下来了，会上也宣布了。他非常明白，他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闵书记给予的，没有他的栽培与提携，自己恐怕还会被追究相关的责任，甚至连副局长的乖帽子都把不住，他认清了自己的救星，闵书记就是自己的贵人，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一辈子一定要紧跟和孝忠闵书记。
早上，刘壮壮到卫生间，看见老婆已帮他打好了热水，挤好了牙膏，连毛巾都换了条新的，心里很受用，正在洗漱，想象到金州市赴任，会是一番什么新景象，就听见老婆丁莹的嚷声：“早餐做好啦，请刘大局长过来用餐吧！”
刘壮壮叫道：“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局长，小小的正科级干部，瞧你高兴的，好像是你戴上了乌纱帽。”
丁莹笑嘻嘻地反驳：“厅长、省长又不是一生下来就干上的，还不得从副局长、局长一步步爬上来！”
老婆喜滋滋地叫他局长，他心里还是很快活，很受用。坐到餐桌前，见丁莹准备的早餐也比前的丰盛，合口。
刘壮壮升职了，汪矿长在金胜关县却干到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对“大师”的预言将信将疑，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可是，到了第28天，他的职务果然有了变动。有关部门虽然没有追究他的刑事和行政及经济责任，但他与当地政府及公安局结下梁子，地方政府和公安局这口气一直没有理顺，还准备给他找茬，火炬煤炭公司考虑到汪矿长与当地方关系的复杂性，将他调离，到他原来任职的景泰煤矿当矿长。跨省工作，离开了这个是非窝子，他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心，轻装上任，继续干他的矿长了。但从此以后他迷信上了风水，迷信大师，在他人生的许多重要关口，都要找大师指点迷津。
他的副手第一副矿长米光寿接任了他的矿长职务，这与他的推荐和运作是分不开的，这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汪首丰临走前，也没有什么政治遗言和后面的工作安排，只交代了一件事：将瘳光介绍给米光寿，请保留他以前安排给瘳光的所有生意，并多关照。
刘壮壮最近饭局较多，何大富约刘壮壮吃饭，排到了一周以后才搞定。何大富给同学通知，刘壮壮升官了，为他升官喝酒，莫世民接到何大富通知，来到何大富说的饭店。
到包间时，其他几个同学已经到了，正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一见莫世民进来，胡松华立刻冲上来，当胸捣了一拳说道，“快，莫处长，就你官最大，姗姗来迟，是不是当了官，都这个样子？坐这边来。几个月没见了，你怎么好像黑了不少。"
莫世民的确被晒黑了。这几天因为"9.15冲突"，跑野外，走现场，风吹日晒，皮肤肯定好不了。胡松华人长的帅，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不愧是当律师的料。
何大富笑呵呵的对莫世民说，“你当处长都几年了，那时，我们没有条件，没给你庆贺，连场酒都没请我们喝，今天庆贺刘壮壮，你也一并补上。这叫双喜临门啊！”
莫世民自嘲的说：“我是副处长，还是个清水衙门混日子的，与刘局长比起来，我是凉水洗球越洗越小。”
他发这个牢骚是有道理的，他85年就当了科级干部，98年当了副处长，一直是玩笔杆子耍嘴头子，是个敲边鼓，为别人服务的工作，而且熬了这么多年，法律顾问这项工作，越来越边缘化了。
莫世民也回敬的说道:"我们这批同学，目前来看，就你何大富应该是混的最好的。脖子也粗了，将军肚也起来了。我现在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哪有多余的钱请客喝酒呀？"
何大富嘴里说着:"哪里！哪里！我们老百姓哪能跟你当官的比呀！"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接受了这个恭维。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个村，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上学，又在一个市，一起工作，是最好的哥们，平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消磨时光，在金州这个历史悠久的地方玩转，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杂品居多，尤其是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稍有不慎，便会遇到十足的麻烦。在茫茫人海里，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同村、同学、同谋，彼此能够诚信相待的哥们儿，一起聊天，旅游，玩耍，喝酒，帮忙，构成了一个利益和思想有共识的小团体，彼此知根知底，无所不谈，无所不聊，符合四铁标准: 一铁是一起同过窗, 二铁是一起扛过枪, 三铁是一起嫖过娼, 四铁是一起分过赃。三五好友经常聚在一起，或去唱歌，或逛街看电影，或聚会玩牌，久而久之，情谊加深，自然而然地也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莫世民刚才的话倒是肺腑之言，一点不假，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一起上学，除了何大富没有考上大学，风风火火下海经商，成了大老板，其他四个人又一起上了大学，年轻时壮志凌云豪气冲天，工作了几十年，莫世民混了个火炬煤炭公司的企管法规处副处长，虽然级别高一些，却有名无实，银枪洋蜡头，靠嘴头子，笔头子吃饭，所从事的工作，普法教育，工商登记的内部企业审查，企业关停并转的手续完善和办理，法律咨询，合同和招投标的程序管理，风险防控和合规基础工作，剩下的就是给别人擦屁股，别人捅下篓子了，他去收拾残局打官司，一点权力都没有，官场是仕途之道，围绕权力转，图板，争权，掌权，弄权，玩权，利用权力，就这一条道，莫世民的工作，长期游离于权力之外，看书学习，背法条，当顾问，就是一个大干事的角色，你没有权力，就像磁铁失去了磁性，太阳失去了光环，女人失去了青春，男人失去了雄伟，没有吸引力，没有了光和热，没有了美丽，没有了地位和圈子，多年的冷板凳，己将年轻时候的理想，工作中的干劲，冲劲，早被打磨得消失殆尽，快四十的人了，还图什么？刘壮壮，升任国土资源局局长，级别虽不高，但是实权部门，手中有权，过去当个副局长，身边经常围着一些找他办事的人，慢慢的养成了官气，大气，霸气，何况现在升任了局长，比莫世民更像个当官的模样。诸葛智大学毕业后留校，现在是副教授，研究生导师，爱好研究周易，有很深的造诣，是全国周易学会的会员，知名度很高，副业比主业挣的钱多，浪得虚名，到处讲课，替人算卦，为吉凶，求未来，成了社会名人。胡松华当了律师，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主要合伙人和负责人，有钱有名，自由自在，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因此，同学聚会，多是何大富和胡松华请客吃饭，刘壮壮应酬较多，挤出时间来和同学聚聚，来的相对较少，诸葛智嘴头子厉害，天南海北，国际国内，历史地理，周易八卦，无所不知，来逗逗乐子，能忽悠，活跃同学聚会的气氛，人见人爱，人见人逗，很受大家的欢迎，莫世民木讷，厚道，吃了同学的嘴短，帮不了大家任何忙，就是来凑个数，但为人忠诚、实在、大度、善良，如一瓶老酒，时间久了，越发显得有味道，而且几个人聚会，很随和，每次必来，还守时，不诳语，不说虚话，没有架子，成了这几个人小圈子的主心骨。何大富是煤老板，每天有上万元的收入，有的是钱，什么都不缺，用句当下时髦的话，穷得只剩下钱了，每次请客都是他掏钱，他缺的就是学问，这几个人当中，他最佩服的还是莫世民，经常当着几个人的面， 羡慕和夸赞莫世民的人品和能力，硕士学位，知识和水平，教育孩子，要向莫叔叔学习，弄个大文凭，带个博士帽，比你老子有钱还荣耀，每当这时，莫世民总是苦笑着说，当兵为了吃粮，当官为了权力，学习为了致仕，下海为了淘金，我什么都沾不上边，是最没出息的。
也许每个人对成功的认识不一致，标准不一样，从社会现实图实惠的角度讲，几个同学也知道，在中国，无论是政府部门，事业部门还是企业部门，法务部门一般是是一个并不受待见的部门，吃闲饭，混工资，图安逸。
“刘局长，今天为你庆祝，十八碗不过岗，就看你的啦”何大富风趣的提醒的说。
酒菜上来，他们几人边喝边聊。因为将近二个月没见。他们五个人开始猛喝起来。边喝边聊着上学时的趣事。人都是这样，在校园的时候，都盼望着快些毕业。可一进入社会，又开始怀念校园的大都是学生时代的趣事。
饭间休聊,金胜关煤矿和鑫煤公司的经济冲突，又引发了和金胜关县公安局的暴力冲突 ，发生这么大的事，能瞒住官方媒体，但社会上的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沸沸扬扬，版本很多，自然成了饭后酒酣的话题。
刘壮壮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最知情的人士，站在他这个角度可能看得更准确更全面一点，他说:“鑫煤公司其实是煤炭资源争夺的一个缩影。一面是计划经济体制的国企，另一面是市场经济中生存的私企，双方深层次的矛盾难以平衡，一面是垄断，一面是竞争，必然发生碰撞，央企和当地政府各有各的利益和业绩，虽说资源是国家的，但毕竟地盘在地方政府的控制中。"
好一会儿，胡松华才低声问:“莫处长，你们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到底怎么回事？以前好好的，怎么突然打开了呢？有没有法律上的事需要我做？”胡松华是个律师，也有商人的嗅觉，他的鼻子嗅到了这次冲突事件带来的法律问题，关心他有没有案子办。
莫世民讥讽地说:"你的狗鼻子挺灵啊！"
胡松华耸耸肩，摊着手说:"没办法啊！不像你们国有企业的法律顾问，也算个公务员吧！旱涝保收，坐在办公室里，一张报纸一杯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什么都不缺，我就是属鸡的命，刨食吃。"
莫世民想了想说"在中国，大事都是靠政治解决的，小事才由法律去处理。这么大的一个流血冲突事件，有央企和地方政府的矛盾，应当是高层来解决的问题。"
可后来的结果证明，胡松华的反应是正确的，鼻子也是灵敏的，经济发展形式派生出来的煤殇，从这个争夺煤炭的流血事件衍生出来的护矿保煤、刑事、行政、民事纠纷有几百起，耗费了莫世民这个法律顾问的后半生精力，铸就了他事业的辉煌，也给他带来了风险，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从饭店出来，天也已经黑了。胡松华开着他的别克，拉着莫世民，何大富开着丰田100巡洋舰，拉着刘壮壮和诸葛智两个醉鬼，直接去了金色酒吧。
酒吧人不多。莫世民和胡松华进去时，舞台上，只见一个长相奇怪留着长发的男歌手正抱着吉他，在上面自弹自唱着。何大富的车快，先到了，坐到一边的卡座上。他看着台上的男歌手，带着醉意的说，“这孙子歪瓜劣脑，头发扎起来像马尾区，肚子鼓得像蛤蟆。长的还不如我顺眼呢……”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
那时候，他们几个人都近四十岁，精力旺盛，热情的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大家轮番进攻，给刘壮壮敬酒。他本人在官场上，酒场上，历练了十多年，号称千杯不醉，不一会儿啊，地上摆了几个空瓶子，话匣子也就拉开了，随意说着聊着。
“刘局长，现在，官当大，地位也有了，你还是要动动脑筋挣点钱，你孩子将来去国外念书总是要花钱的。我觉得你在机关这么多年，人脉有了，关系有了，得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资本化了。说实在，光靠机关工资这点收入，资本化率太低。你可以和我，和我们合作，未来我们的机会还有的是，等眼前这件事搞定后，咱们可以做新的合作，我们把资本与人脉结合起来，许多事情就可以做成。” 何大富提醒着说，有意官商联合，把自己的生意在促进一下。
刘壮壮听了这话， 想当初自己大学毕业，从科员干起，整天是写不完的材料，确实，老熬夜写稿子，身体缺乏锻炼，生活又不规律，三十多岁，头发掉了不少，颈椎也有了劳损，休息不好，睡眠不好，人看着也苍老了许多，到外面玩，小朋友见了他，叫他爷爷的都有，弄得他十分尴尬。老婆说他是典型的未老先衰。他这么多年在机关待着，人基本上废了，不愿动脑筋，不愿意受累，喝喝酒，写写文章，凑合着图个轻松。 现在傍上了闵书记，终于升官了，扬眉吐气了，是应当做点文章。他回答说“你说得或许有一定道理，人生也不容易，一转眼，我们进入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着也想给自己留些时间，虽然说有钱还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是啊，人生到了这份上是不容易的。
不一会儿啊，刘壮壮一人难敌四手，被灌多了。大家目标又转向何大富，庆贺他生意越做越大，日进斗金。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字数：135606字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23 22:58:04
更新时间：2020-05-01 00: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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