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小说《煤殇》作品介绍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八章 勘探发展
六部委联合调查组回了北京，企地双方不分胜负，各挨了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场企地危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古总经理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领着机关处室一批要害岗位的领导，坐着五台清一色的丰田80巡洋舰，到矿区视察，广阔的黄土台塬，常年累月遭受狂风暴雨的肆虐侵蚀。支离破碎的沟壑深谷中，到处呈现着残垣断壁。在这得天独厚，奇特地貌的深处，却蕴藏富集着大量的黑色宝石——煤炭。
路过壶口瀑布，顺便下车看看景，他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轰然作响的磅礴气势，吟诵着“黄河之水天上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诗句。古总经理经理有感而发:“我最近看了抗日战争的一些资料，刘邓大军，在这片热土上，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为了建立抗日根据地，发展敌后武装力量，大量的组建革命队伍，占山为王，为中国革命的解放事业，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干部，还壮大了革命力量，这是一条非常宝贵的经验。”停顿片刻，他巡视参会的各位领导，你们现在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了吗？
没有人发言，也没有人敢于打断他，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知道，汪总喜欢卖弄自己的学问，经常在会议上提出一些新名词，新概念，新口号，等着他往下说。
古总经理抽出一支软中华，放在嘴上，却没有立即点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现在和当年的形势是一样的，谁占的地盘多？谁的势力大？谁就有话语权，发展权，我们的矿区丢了不少，被大量的民营企业包围，侵占，被地方国有企业蚕食，掠夺，千里煤田，没有围墙的工厂，能守得住吗？我们要向刘邓大军学习，尽快成立大量的单位，组建更多的公司，去占山头，抢地盘，巩固根据地，去发展生产，事业是靠自己闯出来的，给你单位，给你人财物的权力，给你市场机制，谁占的地盘大，谁的势力大，谁挖出的煤多，年产量达到150万吨，升格为副处级单位，年产量达到300万吨，升格为正处级单位，这就是激励机制，是骡子是马拉出去，走一走，你的能力，你的水平，靠你的业绩去实现，去证明，人事处和劳资处下去研究一下，新成立十五个公司，从各单位抽调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科长，任命这些公司的经理，暂时不明确级别。”
在他的授意和安排下，红头文件下发了，这些公司的名称都很有意思，如打麻将一样，东南西北中五个公司，以地名有十个公司，人马调动，秣马厉兵，很快行动起来，租房子，刻公章，挂牌子，热热闹闹行动起来了。
1998年11月，新成立的火炬煤炭公司东南西北中等九个项目组，决定组织一场金参煤田大会战。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分布在金蒙宁几千公里大地的煤炭健儿，队伍云集，万名员工奉调北上，加入会战队伍。于是，寂静的金参大地上再次掀起了找煤和开发的热潮。
一场激烈的勘探和采掘之战开始了。金参中部地区是勘探重点，仅在这个带上，就布了14口探井。除在外围的晋1井、蒙7井等相继开钻外，河道斜坡构造上也在11月投入钻探7口井。这年冬天，也在考验着煤炭职工，11月份，已经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天冷的手都伸不出来，近万名煤炭员工，和社会上的承包商，服务商，供应商参加的后勤服务队伍和农民工，在北近内蒙，南到黄河，东自太行山麓，西达腾格里沙漠的广大区域内，遍地开花，艰苦奋战。177钻探队，是一支具有优良传统、积累了丰富勘探经验的钻探队。在这个队里，无论是干部还是群众，是技术员还是普通工人，他们有理想、有干劲，为发展祖国的煤炭工业屡建功勋。很快，177钻探队的人和机器乘着几车内汽车开进了金参1井场。此时正值深冬时节，金参1井场滴水成冰，除夕之夜，北风呼号。就在刚刚支起的帐篷里，177钻探队的工人们决心要在这块热土上再干一番事业。为了早日开工，在春节的几天假期时，177队的职工就开始抓时间抢装机器设备，破土动工。
在婉转迤逦的黄河围成的微型半岛上，白茫茫的雪地里农舍、古堡、古楼、古渡、古栈道、草屋雾蒙蒙的，农人很少出门了，很快出现了一个由帐篷、板房组成的煤炭会战基地。
正式动工后，177队三十余人就拴在井上了。队长张小林是个西北汉子，虽然身体单薄，却总是透着一股拼劲，牛脾气，倔强而有毅力，他一头扎在井场上，三个班交接班他都要在场。大冷的天，头上的安全帽结着白霜和冰渣子，手粘上去，冰冷粘皮，手上的活计，每一步都很吃力。
第三班是夜里1点半到井口，交待安全事项后，2点正式开工。吃饭由食堂送到井口，张小林抓着个馒头，一会儿冻的硬棒棒的，第三班开完班前会，交接完后，跟班到夜里2点半才回去睡觉，一天只能睡4至5个小时。那时他才33岁，正是精力旺盛之时，也是而立之年际，家不在，其它活动又没有，正好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去，尽管年轻，眼睛也布满熬夜的血丝，冰冷稀释着疲乏的身体，麻木中都不知道苦和累是啥滋味了。
准备工作就绪，开挖，地冻如冰，敲击中飞溅着石头般的硬渣，溅到脸上打的生疼，井口挖下一米后，他带着三角尺等仪器，用于和罗盘配合，测量井筒底边的倾角。斜井筒施工、中线和倾角是最重的两个要素，其次是井筒的锁口。因为地表部分是黄土层，接下来是戈壁层，在见到煤层前，必须锁口，以防垮塌。
这锁口是一个技术活，也涉及安全，要求得极严格，木料要挑选粗细基本一致的，四根底梁必须两头都伸入井壁三十公分以上，每根木料的茬口必须锯得一致，茬口互相咬紧，才能保证这个密集锁口的牢固性。张小林坚持三天两夜不离井口，亲自盯着，就是为了打好基础，搞好安全，提高进度，和三个班的人齐心合力，终于将井口锁好，三个班长佩服得没法说。
锁好井口，安好辘轳，张小林进一步安排了工作进度和人员分工，要求将矸子土往东倒，因地势东高西低，筑一个坝可用来挡春夏的雨水，防止大雨和洪水时井口进水。
看了地势，拿来设计图，他和技术员认真分析研究，决定人行道兼风井要放主井西边，因地势东高西低，风是由低处向高处走的。在西边人上下一直处在新鲜空气中，要放东边，人一直在回风中走，井下一旦出现有害气体，人撤离都不安全。他说:"我们不光要管好施工，抓好质量，更要为以后的采掘着想。
技术员补充道:"等井筒过了煤层风化带，向西顺煤层掘回风巷，然后从下往上打，这样就少了提升这一环节，煤层倾角大，煤和矸子土可一下子滑到回风巷，装起来省劲多了”。张小林点头同意。
"另外，井筒子面积小，安全最重要，这样挖不放炮，四周的岩层不震动，肯定不会片帮。这样吧，咱俩分一下工，一人跟一个半班，现场不离咱两人的身影，抓好安全质量这一关！所有的事都是你管，有空你来看看就行了。”技术员看着张小林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眼袋肿大松驰，心疼地说。
"不行，我不放心！我干了十几年的工程，啥时候离开过工地，离开了。我坐卧不安，睡不着，吃不香。"张小林说
“你跟三个班太辛苦了，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要不这样吧，你跟两个班，我跟一个班。现在弟兄们越来越熟练，标准越来越具体，工作越来越透明化，操心事也不多了。”
张小林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跟二班，早班和夜班都是我的，这样不太影响你白天处理事情。另外打听一下其他队伍的工作进度，我可不愿意落在别人后边，做尾巴的滋味不好受。”技术员一听满口答应，拍着胸脯说:"咱俩先进当了十几年，啥时候输过，放心，放了命也要拿下这个大煤田。"
“队长你放心吧，你一天两个班的干，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我这个班一定要赶上，不拖后腿！”二班长。
一班长一听来了劲，立即表态：“我这个班也不会落后，俺们也不是光吃洋芋蛋蛋长大的！”他以为二班是说给他听的，所以来了这么几句。
张小林和技术员都是实干家，心系在矿上，身子扑在井上，工作就是自己的命，任务压倒一切，说是跟班，其实是扑下身子真干，张小林就是在这样的实干中，逐渐让全矿工人认可并敬重的！
这地方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巴店，施工人员住在活动木板房里，挡不住呼呼西北利亚寒风，晚上冻得人发抖，在挖井筒子的时，张小林看到四周有野草杂木和芦苇，灵机一动，组织休班的人挖地窝子，扎了苇把子，糊屋顶，虽然没有木板营房车好看，却坚固挡风，暖和了许多，这也可以说是一项创新，因时、因地、因难的产物！他说：“要挖搭上几个，我们用完了，等明年一开春大量人马上来好有吃、有住的地方！”看来张小林的决心很大，信心十足，一心想在此干出大成绩来。
井筒掘进到戈壁层后，进度变得十分缓慢，因为戈壁层含石子、黄土、砂粒，不成层状整体，容易跨塌，不安全，因为在松软的地层中掘进，掏空段周围的土体会很快塌陷下沉，只能一边挖一边加固，快慢凭的就是自然条件。
“真她妈的气死人了，有劲使不上，挖一下一个小坑，耗子打洞也比这快呀！大家想想办法，咋能快点呀！”张小林望着井坑，盯着着急地说。
技术员不发言，因为他心里明白，这种戈壁层只能耐着性子，不急不慢，一下一下的挖，别无其它更好的办法，即使有在这种特殊条件下，也用不上。再说了，洞很窄，根本站不直身子，只能弯着腰低头干活，头上面滴着水，脚下趟着泥，十分湿滑，坑道不断传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头上的矿灯瓦数不算小了，在地面上觉得很亮，但到此时几乎不管用了，只能照见眼前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马班长嘟囔着说:"桌子底下使斧头，有劲用不上。低头弯腰如老鼠打洞"
技术员接过话说：“马班长说得对，咱现在就是学着耗子打洞，我上中专时，在学校上掘进工程这一课时，老师比喻说：‘这门课我给你们讲，简单说这门课就是学耗子打洞。同学们都笑了，可后来一学，才体会到老师的比喻很恰当，你们想一下，耗子的洞为何不垮塌，防水防漏，是因为选择的土质好，断面又小，斜度和捌弯都很科学。咱们这井筒也足一样，尽量不震动周边的岩层，还得支撑你护。还有五米米左右就可见到煤层，快成功了，只要你们有信心，有干劲，一定拔得头筹。”
张小林身先士卒，三个班你追我赶，争先恐后，进度自然加快了一些。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二班从井下上来高兴的喊：“戈壁层过了！见到黑土啦。”
张小林一听赶紧下井，到井底一看果然见到灰褐色风化煤，说明已挖到煤层的露头。他最关心的是这近2米厚的煤层位于井筒的位置，如果正好如他测算的一样，那就太幸运了。如果偏差太大，上下整成一个倾角就要麻烦许多。他立即安排全力挖煤层，尽快将煤层全部揭露出来，看一下到底多厚，以便下一步决策，他让两名工人上井，叫技术员下来，两人各轮一把十字镐，不停的挖，汗水湿透了全身的衣服，牛皮桶上下不停的提，到了十一点钟左右，终于揭露出全部煤层。张小林用尺子一量，果然与地质资料上描述的厚度一致，但这时还看不清煤层底板的状况。
第二天是二班长掘进，他见司队长就说：“煤层是全部挖出来了，厚度二米多，好极了！”
二班长说：“下班时我先背一袋子煤回家，烧一烧看怎么样！”
张小林说：“今年冬天咱可以烧自己的煤了，肯定比那散烟煤好烧！从现在起就先挖煤层，估计一个班进四十到五十公分没有问题，等进到一米时，再用钢钎打底板的岩层。将煤和岩层分开，底板必须打的平整。为以后铺轨道提升打基础。”
出了井，他用皮大衣紧紧抱住全身，车顶着寒风行驶，更加快了风速。走到老风口，浑身似乎已没有了热气。但他心里却很热，因为他感到金参1井煤矿的开局很好，为今后的工作铺好了平坦的路子！
为了尽快进入开发，要回去给领导汇报，回金州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下车后冻僵的脚不敢着地，站了好大一会儿，才能慢慢行走。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前，
他知道，这时候孩子已经睡了，不能打扰，悄悄的开了门，室内的暖气很热，过了十分钟，他暖和过来才起身来到床边。女儿像只小猫似的正甜甜的睡觉，他想轻轻地亲一口女儿，又怕身上带的凉气冰醒了她，只是含着泪花静静的看着她。
第二天他本想多睡一会儿，但女儿把他吵醒了，他想抱一下女儿，但小家伙却视他为陌生人，吓得直哭。
很快，日产上二千吨的金参1井打成了。1999年5月30日下午，任6井的成功使盆地中部探区沸腾了。
为了庆祝金参井的成功，会战指挥部新区前线为金参1井祝捷的誓师大会即将召开。井场周围人山人海，鲜艳的红旗迎风招展，喜庆的锣鼓震天动地。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前来祝贺的领导、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同志一起在 台就座。
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顿时，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响成一片。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领导高兴地说：“金参1井的发现，金参3和7井都是177队发现和掘出来的，这个队伍是一支班子好、干部思想好、干劲大、技术过硬的队伍。”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一位副总裁在会上讲话。讲述了金参1井发现大煤矿的重大勘探意义和经济意义之后，向参加会战的煤炭健儿和各单位的工人代表、支援煤田建设的地方政府表示热烈祝贺和亲切问候。要求参战单位都要向177钻探队学习，把“豆腐队”炼成“钢铁队”。
领导读完贺电后，会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接着，古总经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操控室，按下电钮，传动带卷动，霎时，人们鼓掌着、欢呼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井口旁，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刹那间，随着一阵轰隆隆巨响，原煤从地下深处卷了上来。一位老工人，颤抖着一双激动的手，捧起一把黑金……热泪盈眶，他们互相拥抱着，跳跃着，欢呼着。有的工人还把铝盔抛向空中，释放着难以抑制的激情。
在金参戈壁滩地，很多当地的农民也赶来观看，并奔走相告：“我们这里有大煤田了！”
六部委联合调查组回了北京，企地双方不分胜负，各挨了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场企地危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古总经理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领着机关处室一批要害岗位的领导，坐着五台清一色的丰田80巡洋舰，到矿区视察，广阔的黄土台塬，常年累月遭受狂风暴雨的肆虐侵蚀。支离破碎的沟壑深谷中，到处呈现着残垣断壁。在这得天独厚，奇特地貌的深处，却蕴藏富集着大量的黑色宝石——煤炭。
路过壶口瀑布，顺便下车看看景，他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轰然作响的磅礴气势，吟诵着“黄河之水天上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诗句。古总经理经理有感而发:“我最近看了抗日战争的一些资料，刘邓大军，在这片热土上，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为了建立抗日根据地，发展敌后武装力量，大量的组建革命队伍，占山为王，为中国革命的解放事业，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干部，还壮大了革命力量，这是一条非常宝贵的经验。”停顿片刻，他巡视参会的各位领导，你们现在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了吗？
没有人发言，也没有人敢于打断他，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知道，汪总喜欢卖弄自己的学问，经常在会议上提出一些新名词，新概念，新口号，等着他往下说。
古总经理抽出一支软中华，放在嘴上，却没有立即点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现在和当年的形势是一样的，谁占的地盘多？谁的势力大？谁就有话语权，发展权，我们的矿区丢了不少，被大量的民营企业包围，侵占，被地方国有企业蚕食，掠夺，千里煤田，没有围墙的工厂，能守得住吗？我们要向刘邓大军学习，尽快成立大量的单位，组建更多的公司，去占山头，抢地盘，巩固根据地，去发展生产，事业是靠自己闯出来的，给你单位，给你人财物的权力，给你市场机制，谁占的地盘大，谁的势力大，谁挖出的煤多，年产量达到150万吨，升格为副处级单位，年产量达到300万吨，升格为正处级单位，这就是激励机制，是骡子是马拉出去，走一走，你的能力，你的水平，靠你的业绩去实现，去证明，人事处和劳资处下去研究一下，新成立十五个公司，从各单位抽调一批有经验有能力的科长，任命这些公司的经理，暂时不明确级别。”
在他的授意和安排下，红头文件下发了，这些公司的名称都很有意思，如打麻将一样，东南西北中五个公司，以地名有十个公司，人马调动，秣马厉兵，很快行动起来，租房子，刻公章，挂牌子，热热闹闹行动起来了。
1998年11月，新成立的火炬煤炭公司东南西北中等九个项目组，决定组织一场金参煤田大会战。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分布在金蒙宁几千公里大地的煤炭健儿，队伍云集，万名员工奉调北上，加入会战队伍。于是，寂静的金参大地上再次掀起了找煤和开发的热潮。
一场激烈的勘探和采掘之战开始了。金参中部地区是勘探重点，仅在这个带上，就布了14口探井。除在外围的晋1井、蒙7井等相继开钻外，河道斜坡构造上也在11月投入钻探7口井。这年冬天，也在考验着煤炭职工，11月份，已经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天冷的手都伸不出来，近万名煤炭员工，和社会上的承包商，服务商，供应商参加的后勤服务队伍和农民工，在北近内蒙，南到黄河，东自太行山麓，西达腾格里沙漠的广大区域内，遍地开花，艰苦奋战。177钻探队，是一支具有优良传统、积累了丰富勘探经验的钻探队。在这个队里，无论是干部还是群众，是技术员还是普通工人，他们有理想、有干劲，为发展祖国的煤炭工业屡建功勋。很快，177钻探队的人和机器乘着几车内汽车开进了金参1井场。此时正值深冬时节，金参1井场滴水成冰，除夕之夜，北风呼号。就在刚刚支起的帐篷里，177钻探队的工人们决心要在这块热土上再干一番事业。为了早日开工，在春节的几天假期时，177队的职工就开始抓时间抢装机器设备，破土动工。
在婉转迤逦的黄河围成的微型半岛上，白茫茫的雪地里农舍、古堡、古楼、古渡、古栈道、草屋雾蒙蒙的，农人很少出门了，很快出现了一个由帐篷、板房组成的煤炭会战基地。
正式动工后，177队三十余人就拴在井上了。队长张小林是个西北汉子，虽然身体单薄，却总是透着一股拼劲，牛脾气，倔强而有毅力，他一头扎在井场上，三个班交接班他都要在场。大冷的天，头上的安全帽结着白霜和冰渣子，手粘上去，冰冷粘皮，手上的活计，每一步都很吃力。
第三班是夜里1点半到井口，交待安全事项后，2点正式开工。吃饭由食堂送到井口，张小林抓着个馒头，一会儿冻的硬棒棒的，第三班开完班前会，交接完后，跟班到夜里2点半才回去睡觉，一天只能睡4至5个小时。那时他才33岁，正是精力旺盛之时，也是而立之年际，家不在，其它活动又没有，正好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去，尽管年轻，眼睛也布满熬夜的血丝，冰冷稀释着疲乏的身体，麻木中都不知道苦和累是啥滋味了。
准备工作就绪，开挖，地冻如冰，敲击中飞溅着石头般的硬渣，溅到脸上打的生疼，井口挖下一米后，他带着三角尺等仪器，用于和罗盘配合，测量井筒底边的倾角。斜井筒施工、中线和倾角是最重的两个要素，其次是井筒的锁口。因为地表部分是黄土层，接下来是戈壁层，在见到煤层前，必须锁口，以防垮塌。
这锁口是一个技术活，也涉及安全，要求得极严格，木料要挑选粗细基本一致的，四根底梁必须两头都伸入井壁三十公分以上，每根木料的茬口必须锯得一致，茬口互相咬紧，才能保证这个密集锁口的牢固性。张小林坚持三天两夜不离井口，亲自盯着，就是为了打好基础，搞好安全，提高进度，和三个班的人齐心合力，终于将井口锁好，三个班长佩服得没法说。
锁好井口，安好辘轳，张小林进一步安排了工作进度和人员分工，要求将矸子土往东倒，因地势东高西低，筑一个坝可用来挡春夏的雨水，防止大雨和洪水时井口进水。
看了地势，拿来设计图，他和技术员认真分析研究，决定人行道兼风井要放主井西边，因地势东高西低，风是由低处向高处走的。在西边人上下一直处在新鲜空气中，要放东边，人一直在回风中走，井下一旦出现有害气体，人撤离都不安全。他说:"我们不光要管好施工，抓好质量，更要为以后的采掘着想。
技术员补充道:"等井筒过了煤层风化带，向西顺煤层掘回风巷，然后从下往上打，这样就少了提升这一环节，煤层倾角大，煤和矸子土可一下子滑到回风巷，装起来省劲多了”。张小林点头同意。
"另外，井筒子面积小，安全最重要，这样挖不放炮，四周的岩层不震动，肯定不会片帮。这样吧，咱俩分一下工，一人跟一个半班，现场不离咱两人的身影，抓好安全质量这一关！所有的事都是你管，有空你来看看就行了。”技术员看着张小林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眼袋肿大松驰，心疼地说。
"不行，我不放心！我干了十几年的工程，啥时候离开过工地，离开了。我坐卧不安，睡不着，吃不香。"张小林说
“你跟三个班太辛苦了，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要不这样吧，你跟两个班，我跟一个班。现在弟兄们越来越熟练，标准越来越具体，工作越来越透明化，操心事也不多了。”
张小林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跟二班，早班和夜班都是我的，这样不太影响你白天处理事情。另外打听一下其他队伍的工作进度，我可不愿意落在别人后边，做尾巴的滋味不好受。”技术员一听满口答应，拍着胸脯说:"咱俩先进当了十几年，啥时候输过，放心，放了命也要拿下这个大煤田。"
“队长你放心吧，你一天两个班的干，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我这个班一定要赶上，不拖后腿！”二班长。
一班长一听来了劲，立即表态：“我这个班也不会落后，俺们也不是光吃洋芋蛋蛋长大的！”他以为二班是说给他听的，所以来了这么几句。
张小林和技术员都是实干家，心系在矿上，身子扑在井上，工作就是自己的命，任务压倒一切，说是跟班，其实是扑下身子真干，张小林就是在这样的实干中，逐渐让全矿工人认可并敬重的！
这地方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巴店，施工人员住在活动木板房里，挡不住呼呼西北利亚寒风，晚上冻得人发抖，在挖井筒子的时，张小林看到四周有野草杂木和芦苇，灵机一动，组织休班的人挖地窝子，扎了苇把子，糊屋顶，虽然没有木板营房车好看，却坚固挡风，暖和了许多，这也可以说是一项创新，因时、因地、因难的产物！他说：“要挖搭上几个，我们用完了，等明年一开春大量人马上来好有吃、有住的地方！”看来张小林的决心很大，信心十足，一心想在此干出大成绩来。
井筒掘进到戈壁层后，进度变得十分缓慢，因为戈壁层含石子、黄土、砂粒，不成层状整体，容易跨塌，不安全，因为在松软的地层中掘进，掏空段周围的土体会很快塌陷下沉，只能一边挖一边加固，快慢凭的就是自然条件。
“真她妈的气死人了，有劲使不上，挖一下一个小坑，耗子打洞也比这快呀！大家想想办法，咋能快点呀！”张小林望着井坑，盯着着急地说。
技术员不发言，因为他心里明白，这种戈壁层只能耐着性子，不急不慢，一下一下的挖，别无其它更好的办法，即使有在这种特殊条件下，也用不上。再说了，洞很窄，根本站不直身子，只能弯着腰低头干活，头上面滴着水，脚下趟着泥，十分湿滑，坑道不断传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头上的矿灯瓦数不算小了，在地面上觉得很亮，但到此时几乎不管用了，只能照见眼前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马班长嘟囔着说:"桌子底下使斧头，有劲用不上。低头弯腰如老鼠打洞"
技术员接过话说：“马班长说得对，咱现在就是学着耗子打洞，我上中专时，在学校上掘进工程这一课时，老师比喻说：‘这门课我给你们讲，简单说这门课就是学耗子打洞。同学们都笑了，可后来一学，才体会到老师的比喻很恰当，你们想一下，耗子的洞为何不垮塌，防水防漏，是因为选择的土质好，断面又小，斜度和捌弯都很科学。咱们这井筒也足一样，尽量不震动周边的岩层，还得支撑你护。还有五米米左右就可见到煤层，快成功了，只要你们有信心，有干劲，一定拔得头筹。”
张小林身先士卒，三个班你追我赶，争先恐后，进度自然加快了一些。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二班从井下上来高兴的喊：“戈壁层过了！见到黑土啦。”
张小林一听赶紧下井，到井底一看果然见到灰褐色风化煤，说明已挖到煤层的露头。他最关心的是这近2米厚的煤层位于井筒的位置，如果正好如他测算的一样，那就太幸运了。如果偏差太大，上下整成一个倾角就要麻烦许多。他立即安排全力挖煤层，尽快将煤层全部揭露出来，看一下到底多厚，以便下一步决策，他让两名工人上井，叫技术员下来，两人各轮一把十字镐，不停的挖，汗水湿透了全身的衣服，牛皮桶上下不停的提，到了十一点钟左右，终于揭露出全部煤层。张小林用尺子一量，果然与地质资料上描述的厚度一致，但这时还看不清煤层底板的状况。
第二天是二班长掘进，他见司队长就说：“煤层是全部挖出来了，厚度二米多，好极了！”
二班长说：“下班时我先背一袋子煤回家，烧一烧看怎么样！”
张小林说：“今年冬天咱可以烧自己的煤了，肯定比那散烟煤好烧！从现在起就先挖煤层，估计一个班进四十到五十公分没有问题，等进到一米时，再用钢钎打底板的岩层。将煤和岩层分开，底板必须打的平整。为以后铺轨道提升打基础。”
出了井，他用皮大衣紧紧抱住全身，车顶着寒风行驶，更加快了风速。走到老风口，浑身似乎已没有了热气。但他心里却很热，因为他感到金参1井煤矿的开局很好，为今后的工作铺好了平坦的路子！
为了尽快进入开发，要回去给领导汇报，回金州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下车后冻僵的脚不敢着地，站了好大一会儿，才能慢慢行走。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前，
他知道，这时候孩子已经睡了，不能打扰，悄悄的开了门，室内的暖气很热，过了十分钟，他暖和过来才起身来到床边。女儿像只小猫似的正甜甜的睡觉，他想轻轻地亲一口女儿，又怕身上带的凉气冰醒了她，只是含着泪花静静的看着她。
第二天他本想多睡一会儿，但女儿把他吵醒了，他想抱一下女儿，但小家伙却视他为陌生人，吓得直哭。
很快，日产上二千吨的金参1井打成了。1999年5月30日下午，任6井的成功使盆地中部探区沸腾了。
为了庆祝金参井的成功，会战指挥部新区前线为金参1井祝捷的誓师大会即将召开。井场周围人山人海，鲜艳的红旗迎风招展，喜庆的锣鼓震天动地。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前来祝贺的领导、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同志一起在 台就座。
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顿时，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响成一片。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领导高兴地说：“金参1井的发现，金参3和7井都是177队发现和掘出来的，这个队伍是一支班子好、干部思想好、干劲大、技术过硬的队伍。”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一位副总裁在会上讲话。讲述了金参1井发现大煤矿的重大勘探意义和经济意义之后，向参加会战的煤炭健儿和各单位的工人代表、支援煤田建设的地方政府表示热烈祝贺和亲切问候。要求参战单位都要向177钻探队学习，把“豆腐队”炼成“钢铁队”。
领导读完贺电后，会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接着，古总经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操控室，按下电钮，传动带卷动，霎时，人们鼓掌着、欢呼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井口旁，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刹那间，随着一阵轰隆隆巨响，原煤从地下深处卷了上来。一位老工人，颤抖着一双激动的手，捧起一把黑金……热泪盈眶，他们互相拥抱着，跳跃着，欢呼着。有的工人还把铝盔抛向空中，释放着难以抑制的激情。
在金参戈壁滩地，很多当地的农民也赶来观看，并奔走相告：“我们这里有大煤田了！”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九章 人生际遇
“八一”这天，莫世民的同班同学石副师长到金州出差，参加建军节活动，第二天过来看他，坐着三菱越野吉普车，穿着一身武警军官的制服，挺拔英武，用当地的话说非常"帅正"，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和秘书，也非常有排场。来到办公室，寒暄了一番，莫世民给胡松华打了电话，约好一起吃晚饭，胡松华在电话中提醒道:"把何大富叫上，得有个买单的呀！"莫世民回话说:"这样不合适吧，我们这是大学同班同学聚会，叫何大富来，多不自在啊！"胡松华每天忙于应酬，吃惯了别人的饭，也喝惯了别人的酒，抽惯了别人的烟，叫人陪吃陪喝陪玩，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人帮着买单，才是不可思议的事。他在电话中坚持说:"说你是廉洁呢？还是说你是书呆子更准确一些。何大富当煤老板，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你以为是他的本事大吗？一是机遇，二是善于拉关系，不管哪一路的领导，何方来的神仙，何大富都愿意奉承和巴结，广结善缘，多个朋友多条路子，让他请客花点小钱，他还要感谢我们帮他介绍了一个有用的资源。"莫世民再没吭声。他知道胡松华说的有道理，说得在理，更何况以他的收入也弄不出上档次的饭菜，大学毕业十几年了，是得好好聚聚，再来几个硬菜，几瓶好酒，才能说得过去。果不其然，在饭桌上，何大富有一种天然的交际能力，与人自然熟，三杯酒下肚，很快与这位副师级领导打的火热，莫世民倒成了陪客。
何大富一边端着酒杯敬酒，一边羡慕地夸赞着说:"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师级干部，自古少年出英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真是了不起啊！"
石副师长谦虚的说:"论学 松华和莫世民成绩比我好，可是我后来赶上了好机会，我毕业分配到省武警总队，那年武警队伍刚刚成立，缺人才，缺干部。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这个大学毕业生，在大老粗众多的的部队转业干部队伍中，就是稀缺人才，一年一个台阶，这也是机缘凑巧。"莫世民看同学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还这么谦虚，连忙接着话说:"机遇是一个方面，更主要是你个人的努力，取得的成绩，我们可是很佩服你啊！"
同学回敬何大富，也是戴高帽子:"你也很年轻，就当了大老板，这么有钱，掉在福窝里了，比我们享福啊！这说明你也很能干啊！"
"哪里！哪里！我是赶上邓小平改革开放的好年代了，这才是真正的机缘凑巧。要不是赶上党的好政策和这个好的社会，我当初的理想就是想当个屠夫，拎把刀帮别人杀猪，剜猪屁股肉，做下酒菜，"何大富一点也不隐讳改革开放给他带来的好处，八十年代中期，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政府放宽政策，办公司手续简单，大开绿灯，无息贷款，何大富遇到了好社会，好机遇，好时机，注册了一个公司，又取得了王家村矿的开采许可证，这是唯一正路子得到的。他要感谢邓小平老人家，沾了改革开放的光。
其实何大富还漏掉的一个情节，他的富贵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小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在山上玩耍，遇到了邻村的何铁嘴，何铁嘴赶着牛车正往地里运粪，看到他们几个突然吃了一惊，勒住牛车，在树边拴好了牛，把何大富，莫世民，刘壮壮，胡松华，诸葛智等七个孩子轮番看了一遍，连连咋舌说：“十村八乡的，贵人都聚到这里了，你们几个小子将来都不是捉牛尾巴的，都是富贵人，发财的当官的，都是过好日子的人。”几个小家伙都知道他是邻村的何铁嘴，替人看相算命，胡言乱语，刚才听他讲什么富呀，贵呀，官呀，不明白他说啥，觉得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是个疯子，然后朝着他扬起一把土，想把他赶走继续玩，何铁嘴拉住离他最近的何大富的手问：“你爹是谁？”何大富甩着手不愿意回答，农村人最忌讳别人叫他爹妈和祖宗的名讳，娃娃干架骂仗，最厉害的语言，就是直呼对方爹妈的名字，旁边的胡松华最调皮，抢着回答：“他爹是村长何老五。”何大富挣脱何铁嘴的手，跑过去对着胡松华的胸膛就是一拳，何大富长得虎头虎脑，是他们当中最结实的一个，又仗着他爹是老村长，自己也成了娃娃头，欺负别人是他玩耍的乐趣。
当天下午，何铁嘴运完粪，赶着牛车来到何村长家，何大富看见了，吓得往屋子里钻，以为他是来告状的，何村长对何铁嘴倒是热情，他俩虽不在一村，但沾亲带故，是远房的堂兄堂弟的关系，从腰里抽出旱烟锅子递上去让烟，何铁嘴抽出自己的烟锅，也不客气的接过何村长的烟袋，装烟捻锅，俩人对上火抽了几口，何铁嘴说：“今天路过地里，看见你儿子和几个小孩在一块玩，我打眼一瞧了不得呀！十里八乡的富贵人都聚到你们这旮沓里了，我寻思着，物以类聚，你们这旮旯有啥好的风水，烧了什么高香，祖坟冒出这么好的气来，特意过来看个究竟。”何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也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苦焦恓惶的很，听了何铁嘴这话莫名其妙，何铁嘴看着他不明不白的表情，又抽了一口烟，把你儿子叫出来我再端详端详，何村长回头朝屋里喊一声：“大狗子，二狗子，出来一下。”两个儿子闻声过来，何铁嘴对大狗子连正眼都不瞧一下，看着二狗子的眼神就定住了，接着又摸了二狗子的头和手，问了生辰八字，掐算一番，对何村长说：“此子福贵大的很。”何村长问：“有我大吗？”何铁嘴很坚定的说：“超过你千倍万倍，你是一个芝麻，他就是一个西瓜。”并给了他二十个字的偈语：遇臭则起，遇赌则立，遇云而顺，紫气东来，遇峰而盛。
胡松华听了何大富的发财史，勾起了过去在农村时代的生活回忆，说何大富说的实话，过去他确实这么给他讲过，他也给何大富说自己将来的理想是当个司机，轮子一转，有吃有喝。
石副师长问莫世民：“你小的时候是咋想的？”莫世民不假思索的回答：“和他俩人差不多，家里穷，在农村饿肚子的时候，理想是当个厨师，也没想过考大学，后来却上了大学，毕业时，不少同学壮志凌云，跃跃欲试。我在跟室友告别酒醉之时，吐露过自己的豪言：什么样的工作对我都不算好，什么样的工作对我都不算坏，当干部，铁饭碗，拿高工资，挺好。听说矿业工资高，到这里工作，收入高些，主动要求到煤矿工作。”
三人说完过去的理想，互相取笑了一番。
吃了几口菜，酒过三巡后，大家便开始天南海北地畅聊开来，胡松华倒是兴致很高，一会儿追忆参加校园文学社的往事，一会儿又对同学们的去向和现在的地位平头论足，他是体制外的人，信口开河，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石副师长是军人出身，又是首长，说话很严谨，显的有点矜持。何大富坐在一旁很少开口，他是生意场上的人，关于见风使舵，也很会说话，现在的场合，不是他不想说，人家聊大学校园的生活，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大学校园的生活情况，的确插不进嘴，人家聊黑格尔和康德的哲学，热播的电影的意识流，他一个高中文化的煤黑子，对这些名和词一点也不知道。
吃完饭后，四人又转战到KTV歌城，莫世民就成了土包子，他不擅长唱歌，在吃饭时被冷落了的何大富，倒是激情四射，又掷色子又喝酒，又搂姑娘又跳舞，和胡松华陪着石副师长唱了一曲又一曲。何大富和他陪舞的姑娘两人珠联璧合地合唱了一首《小芳》，顿时博得满堂喝彩。夜半，石副师长坚持要回去，聚会终于结束，胡松华开车送大家回家。车上，何大富开玩笑的对莫世民说：“今儿晚上我们几个唱了不少歌，玩得很尽兴，可就是你没有唱，没有耍好，完全是陪太子读书。” 莫世民强装颜笑说：“我们多次在一起活动，你知道我不爱唱歌，我五音不全，没有这个天分。”到了石副师长下榻的宾馆，何大富从车后备箱拿出一个礼品袋，他递给石副师长说：“石师长，他们两个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他们两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初次见面，这件小礼品就算见面礼吧。” 石副师长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电动剃须刀，石副师长连忙推辞说：“何总，你这见面礼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何大富还没有说话，胡松华倒大方起来了，好像礼品是他送的一样，劝着说：“老同学，别客气，好多年不见了，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别嫌弃。” 石副师长有军人铁的纪律，态度很坚决，谁说也不行，大家有点下不了台，悻悻然而去。
第二天上班，杨柳问：“莫处长，你的同学好牛逼，带警卫还有秘书。”莫世民自豪的介绍着说:"他现在是副师级干部，在部队上就有这样的地位和配置。"杨柳咂着舌头说：“你的同学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和我们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平起平坐，一个级别了。”她觉得莫世民负责法律顾问室工作以来，兢兢业业，埋头工作，也取得了不少成绩，才是个副处级，与他的同学相比反差太大了。女人天生八卦，喜欢刨根问底，她又问:"你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不到政府部门或者司法机关工作？却来煤矿和我们混日子，女怕嫁错郎，男怕走错行。你的专业在煤矿不是主要岗位，恐怕很难有出头之日。"
莫世民受了几年委曲，也有一肚子的苦水，杨柳的问话，勾起了他当年择业以辛酸。1983年8月，当即将走出大学校园的莘莘学子们怀揣着自己的远大理想和激情纷纷向大城市或市场进军时，他毅然选择了唯一一个到煤炭行业工作的名额，原因很简单，家里穷，经济负担重，听说煤矿工资高，去那些里工作，收入高些。
在他的记忆中，许多事一再被淡忘，几乎化为无，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和事，让他一生也无法忘记，尤其是人生的理想和目标。大学四年，他在班上一直是低调孤僻，主要过着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很少参加课外活动，带着农村孩子的质朴、羞涩，穿着叔叔退役的军装和母亲缝制的布鞋，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乡音浓重，开口土话惹人耻笑，生活窘迫，囊中羞涩，不愿与外人说话，与同班同学的关系比较陌生，不是一个外向活跃和善于组织参加活动的人，参加工作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从农村到大学，再到工厂，跟那些从小生活在城市的年轻人相比，他同样面临的是自己浑身上下还是洋溢着农家子弟的泥土气息，首先要解决的任务是独立生活，养活自己，他不能再向家里伸手，甚至有时还必须给家里寄钱，他记得刚工作不久，发了1个月的工资80元，留下20元，剩下的60元全寄回家里，父母亲既高兴，又疑惑他怎么能拿这么多钱，那个年代工资低，他父亲工作二十多年，每月领40多元，他刚工作，一月挣63元又加野外补助20元，引起不少亲朋好友的羡慕，莫世民也喜不自胜，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他很满足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从野外调入机关，在城市生活，甚至在金山省最大的城市金州工作和生活，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饱解决了，自己的想法也变了，当初为吃饱肚子而选择工作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他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组织上任命他为地质普查处团委书记，当时许多人为他道贺，说他刚工作两年，就提为科级干部，这在地质调查处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的，是最年轻的科级干部时，他也感到喜悦，但是也感到陌生和压力？参加工作前，想得是为人民服务，生产和管理，结果整天就是电话、文件、会议、材料，人民在哪里啊？人浮于事好没意思，热乎劲去了，精神头也去了一截。又隔了一年，他考上了律师，却主动向组织上要求，走专业化的道路，不想当团委书记，要从事法律顾问工作。他从来没有盲目的追求仕途之道。
杨柳对他辞去团委书记感到可惜，不解的问:"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官，为什么要考律师去当法律顾问呢？部队上有句话，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年轻轻的当顾问，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你是傻瓜呢？"
这也是机缘巧合，也属于人各有志的结果吧。工作第二年春节，莫世民去给自己的导师茅教授拜年，导师说：“以你的聪明和口才，不做律师可惜了。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一切都会和世界接轨，会越来越讲究有法可依、依法办事，也越来越需要律师为改革保驾护航。做律师，最适合你。”他相信导师的话，导师的话也给他的内心以更大的触动。1986年，当地司法局，鼓励莫世民参加律师资格考试， 于是他除了白天在单位工作，晚上回到家里就关上房门埋头苦读，他参加全国首届律师资格通考，取得当地第一名的好成绩，他自信在律师道路上自己能更有所作为，于是向组织上提出辞呈，愿意放弃科级待遇的团委书记，去从事企业法律顾问工作，这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这件事挑战了组织的程序，惹恼了相关领导，更多的是同事们的疑惑和不解，许多人上门劝他，但莫世民不为所动，从事专业工作的决心不变，这一选择是对是错，是机遇还是影响，无从验证它的好坏优劣。
过去呢，是组织上选择了他，在政工这个仕途道路上充满了坎坷荆刺和曲折，工作上要取得成绩，仕途上也不能落后于别人，充满了人事纷争，有没完没了的竞争和人际关系的尔虞我诈，没有人教他们如何面对现实，削尖脑袋去钻。现在呢，是他自已选择了专业爱好的工作，走上法律顾问的岗位。当然又有了新的追求，可是事与愿违，在一天天重复单调的工作中，没有了权利，曾经的理想光环开始褪色，清水衙门，被人瞧不起而轻视，游离于机关权力核心，没有好的平台，曾经的满腔豪情渐渐放空，当了个实实在在的“顾问”，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感。更令他失望的是，以为社会是国泰民安，法制社会，人人遵法守法，结果企地矛盾多，冲突多，突发事件多，社会关系很紧张啊！有许多单位和个人不遵守法律，玩弄法律，甚至强奸法律，这和上学时书上写得不一样啊！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后悔？迷茫？焦虑？烦躁？想辞职，不知道出去了能干个啥？现在这样好像也还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认为是专业爱好领着他走了很多弯路。俗话说，男怕走错行，女怕嫁错郎，辞去团委书记的职务，干法律顾问这一行，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并不是香饽饽，但他还是一根筋走下去，正是因为自己爱学习，以后又上了研究生。
凡事都有利有弊，这几年来，在法律顾问的岗位上，少了费尽心机削尖脑袋往上钻的焦虑与疲惫，工作的磨炼，生活的考验，人事的纷争，竞争中的尔虞我诈，想明白了，他便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心头是说不出来的轻松。让他少了一份天真，少了一份莽撞，少了一份激情，但却多了一份成熟、慎重、内涵。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平淡，莫世民在办公室里，学习学习再学习，从容淡定地打发着日子，也被日子打发着。这种生活似乎跟从前的大学生活相去无几，每一天都是如此，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似乎，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转折，他将沿着这种轨道平缓前行，按部就班地走完他这一生。时代的大潮在办公室外呼啸着，但与他无关，他充耳不闻，莫世民就像武侠小说中那种躲在深山密林里刻苦修炼的无名少年，与世无争，默默无闻，只是，他是否也会像武侠小说的套路描述那样，叠遇奇缘，功力盖世，最终下山亮剑，笑傲江湖？
“八一”这天，莫世民的同班同学石副师长到金州出差，参加建军节活动，第二天过来看他，坐着三菱越野吉普车，穿着一身武警军官的制服，挺拔英武，用当地的话说非常"帅正"，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和秘书，也非常有排场。来到办公室，寒暄了一番，莫世民给胡松华打了电话，约好一起吃晚饭，胡松华在电话中提醒道:"把何大富叫上，得有个买单的呀！"莫世民回话说:"这样不合适吧，我们这是大学同班同学聚会，叫何大富来，多不自在啊！"胡松华每天忙于应酬，吃惯了别人的饭，也喝惯了别人的酒，抽惯了别人的烟，叫人陪吃陪喝陪玩，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人帮着买单，才是不可思议的事。他在电话中坚持说:"说你是廉洁呢？还是说你是书呆子更准确一些。何大富当煤老板，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你以为是他的本事大吗？一是机遇，二是善于拉关系，不管哪一路的领导，何方来的神仙，何大富都愿意奉承和巴结，广结善缘，多个朋友多条路子，让他请客花点小钱，他还要感谢我们帮他介绍了一个有用的资源。"莫世民再没吭声。他知道胡松华说的有道理，说得在理，更何况以他的收入也弄不出上档次的饭菜，大学毕业十几年了，是得好好聚聚，再来几个硬菜，几瓶好酒，才能说得过去。果不其然，在饭桌上，何大富有一种天然的交际能力，与人自然熟，三杯酒下肚，很快与这位副师级领导打的火热，莫世民倒成了陪客。
何大富一边端着酒杯敬酒，一边羡慕地夸赞着说:"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副师级干部，自古少年出英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真是了不起啊！"
石副师长谦虚的说:"论学 松华和莫世民成绩比我好，可是我后来赶上了好机会，我毕业分配到省武警总队，那年武警队伍刚刚成立，缺人才，缺干部。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这个大学毕业生，在大老粗众多的的部队转业干部队伍中，就是稀缺人才，一年一个台阶，这也是机缘凑巧。"莫世民看同学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还这么谦虚，连忙接着话说:"机遇是一个方面，更主要是你个人的努力，取得的成绩，我们可是很佩服你啊！"
同学回敬何大富，也是戴高帽子:"你也很年轻，就当了大老板，这么有钱，掉在福窝里了，比我们享福啊！这说明你也很能干啊！"
"哪里！哪里！我是赶上邓小平改革开放的好年代了，这才是真正的机缘凑巧。要不是赶上党的好政策和这个好的社会，我当初的理想就是想当个屠夫，拎把刀帮别人杀猪，剜猪屁股肉，做下酒菜，"何大富一点也不隐讳改革开放给他带来的好处，八十年代中期，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政府放宽政策，办公司手续简单，大开绿灯，无息贷款，何大富遇到了好社会，好机遇，好时机，注册了一个公司，又取得了王家村矿的开采许可证，这是唯一正路子得到的。他要感谢邓小平老人家，沾了改革开放的光。
其实何大富还漏掉的一个情节，他的富贵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小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在山上玩耍，遇到了邻村的何铁嘴，何铁嘴赶着牛车正往地里运粪，看到他们几个突然吃了一惊，勒住牛车，在树边拴好了牛，把何大富，莫世民，刘壮壮，胡松华，诸葛智等七个孩子轮番看了一遍，连连咋舌说：“十村八乡的，贵人都聚到这里了，你们几个小子将来都不是捉牛尾巴的，都是富贵人，发财的当官的，都是过好日子的人。”几个小家伙都知道他是邻村的何铁嘴，替人看相算命，胡言乱语，刚才听他讲什么富呀，贵呀，官呀，不明白他说啥，觉得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是个疯子，然后朝着他扬起一把土，想把他赶走继续玩，何铁嘴拉住离他最近的何大富的手问：“你爹是谁？”何大富甩着手不愿意回答，农村人最忌讳别人叫他爹妈和祖宗的名讳，娃娃干架骂仗，最厉害的语言，就是直呼对方爹妈的名字，旁边的胡松华最调皮，抢着回答：“他爹是村长何老五。”何大富挣脱何铁嘴的手，跑过去对着胡松华的胸膛就是一拳，何大富长得虎头虎脑，是他们当中最结实的一个，又仗着他爹是老村长，自己也成了娃娃头，欺负别人是他玩耍的乐趣。
当天下午，何铁嘴运完粪，赶着牛车来到何村长家，何大富看见了，吓得往屋子里钻，以为他是来告状的，何村长对何铁嘴倒是热情，他俩虽不在一村，但沾亲带故，是远房的堂兄堂弟的关系，从腰里抽出旱烟锅子递上去让烟，何铁嘴抽出自己的烟锅，也不客气的接过何村长的烟袋，装烟捻锅，俩人对上火抽了几口，何铁嘴说：“今天路过地里，看见你儿子和几个小孩在一块玩，我打眼一瞧了不得呀！十里八乡的富贵人都聚到你们这旮沓里了，我寻思着，物以类聚，你们这旮旯有啥好的风水，烧了什么高香，祖坟冒出这么好的气来，特意过来看个究竟。”何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也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苦焦恓惶的很，听了何铁嘴这话莫名其妙，何铁嘴看着他不明不白的表情，又抽了一口烟，把你儿子叫出来我再端详端详，何村长回头朝屋里喊一声：“大狗子，二狗子，出来一下。”两个儿子闻声过来，何铁嘴对大狗子连正眼都不瞧一下，看着二狗子的眼神就定住了，接着又摸了二狗子的头和手，问了生辰八字，掐算一番，对何村长说：“此子福贵大的很。”何村长问：“有我大吗？”何铁嘴很坚定的说：“超过你千倍万倍，你是一个芝麻，他就是一个西瓜。”并给了他二十个字的偈语：遇臭则起，遇赌则立，遇云而顺，紫气东来，遇峰而盛。
胡松华听了何大富的发财史，勾起了过去在农村时代的生活回忆，说何大富说的实话，过去他确实这么给他讲过，他也给何大富说自己将来的理想是当个司机，轮子一转，有吃有喝。
石副师长问莫世民：“你小的时候是咋想的？”莫世民不假思索的回答：“和他俩人差不多，家里穷，在农村饿肚子的时候，理想是当个厨师，也没想过考大学，后来却上了大学，毕业时，不少同学壮志凌云，跃跃欲试。我在跟室友告别酒醉之时，吐露过自己的豪言：什么样的工作对我都不算好，什么样的工作对我都不算坏，当干部，铁饭碗，拿高工资，挺好。听说矿业工资高，到这里工作，收入高些，主动要求到煤矿工作。”
三人说完过去的理想，互相取笑了一番。
吃了几口菜，酒过三巡后，大家便开始天南海北地畅聊开来，胡松华倒是兴致很高，一会儿追忆参加校园文学社的往事，一会儿又对同学们的去向和现在的地位平头论足，他是体制外的人，信口开河，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石副师长是军人出身，又是首长，说话很严谨，显的有点矜持。何大富坐在一旁很少开口，他是生意场上的人，关于见风使舵，也很会说话，现在的场合，不是他不想说，人家聊大学校园的生活，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大学校园的生活情况，的确插不进嘴，人家聊黑格尔和康德的哲学，热播的电影的意识流，他一个高中文化的煤黑子，对这些名和词一点也不知道。
吃完饭后，四人又转战到KTV歌城，莫世民就成了土包子，他不擅长唱歌，在吃饭时被冷落了的何大富，倒是激情四射，又掷色子又喝酒，又搂姑娘又跳舞，和胡松华陪着石副师长唱了一曲又一曲。何大富和他陪舞的姑娘两人珠联璧合地合唱了一首《小芳》，顿时博得满堂喝彩。夜半，石副师长坚持要回去，聚会终于结束，胡松华开车送大家回家。车上，何大富开玩笑的对莫世民说：“今儿晚上我们几个唱了不少歌，玩得很尽兴，可就是你没有唱，没有耍好，完全是陪太子读书。” 莫世民强装颜笑说：“我们多次在一起活动，你知道我不爱唱歌，我五音不全，没有这个天分。”到了石副师长下榻的宾馆，何大富从车后备箱拿出一个礼品袋，他递给石副师长说：“石师长，他们两个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他们两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初次见面，这件小礼品就算见面礼吧。” 石副师长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电动剃须刀，石副师长连忙推辞说：“何总，你这见面礼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何大富还没有说话，胡松华倒大方起来了，好像礼品是他送的一样，劝着说：“老同学，别客气，好多年不见了，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别嫌弃。” 石副师长有军人铁的纪律，态度很坚决，谁说也不行，大家有点下不了台，悻悻然而去。
第二天上班，杨柳问：“莫处长，你的同学好牛逼，带警卫还有秘书。”莫世民自豪的介绍着说:"他现在是副师级干部，在部队上就有这样的地位和配置。"杨柳咂着舌头说：“你的同学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和我们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平起平坐，一个级别了。”她觉得莫世民负责法律顾问室工作以来，兢兢业业，埋头工作，也取得了不少成绩，才是个副处级，与他的同学相比反差太大了。女人天生八卦，喜欢刨根问底，她又问:"你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不到政府部门或者司法机关工作？却来煤矿和我们混日子，女怕嫁错郎，男怕走错行。你的专业在煤矿不是主要岗位，恐怕很难有出头之日。"
莫世民受了几年委曲，也有一肚子的苦水，杨柳的问话，勾起了他当年择业以辛酸。1983年8月，当即将走出大学校园的莘莘学子们怀揣着自己的远大理想和激情纷纷向大城市或市场进军时，他毅然选择了唯一一个到煤炭行业工作的名额，原因很简单，家里穷，经济负担重，听说煤矿工资高，去那些里工作，收入高些。
在他的记忆中，许多事一再被淡忘，几乎化为无，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和事，让他一生也无法忘记，尤其是人生的理想和目标。大学四年，他在班上一直是低调孤僻，主要过着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很少参加课外活动，带着农村孩子的质朴、羞涩，穿着叔叔退役的军装和母亲缝制的布鞋，是一个十足的乡巴佬，乡音浓重，开口土话惹人耻笑，生活窘迫，囊中羞涩，不愿与外人说话，与同班同学的关系比较陌生，不是一个外向活跃和善于组织参加活动的人，参加工作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从农村到大学，再到工厂，跟那些从小生活在城市的年轻人相比，他同样面临的是自己浑身上下还是洋溢着农家子弟的泥土气息，首先要解决的任务是独立生活，养活自己，他不能再向家里伸手，甚至有时还必须给家里寄钱，他记得刚工作不久，发了1个月的工资80元，留下20元，剩下的60元全寄回家里，父母亲既高兴，又疑惑他怎么能拿这么多钱，那个年代工资低，他父亲工作二十多年，每月领40多元，他刚工作，一月挣63元又加野外补助20元，引起不少亲朋好友的羡慕，莫世民也喜不自胜，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他很满足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从野外调入机关，在城市生活，甚至在金山省最大的城市金州工作和生活，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饱解决了，自己的想法也变了，当初为吃饱肚子而选择工作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他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组织上任命他为地质普查处团委书记，当时许多人为他道贺，说他刚工作两年，就提为科级干部，这在地质调查处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的，是最年轻的科级干部时，他也感到喜悦，但是也感到陌生和压力？参加工作前，想得是为人民服务，生产和管理，结果整天就是电话、文件、会议、材料，人民在哪里啊？人浮于事好没意思，热乎劲去了，精神头也去了一截。又隔了一年，他考上了律师，却主动向组织上要求，走专业化的道路，不想当团委书记，要从事法律顾问工作。他从来没有盲目的追求仕途之道。
杨柳对他辞去团委书记感到可惜，不解的问:"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官，为什么要考律师去当法律顾问呢？部队上有句话，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年轻轻的当顾问，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你是傻瓜呢？"
这也是机缘巧合，也属于人各有志的结果吧。工作第二年春节，莫世民去给自己的导师茅教授拜年，导师说：“以你的聪明和口才，不做律师可惜了。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一切都会和世界接轨，会越来越讲究有法可依、依法办事，也越来越需要律师为改革保驾护航。做律师，最适合你。”他相信导师的话，导师的话也给他的内心以更大的触动。1986年，当地司法局，鼓励莫世民参加律师资格考试， 于是他除了白天在单位工作，晚上回到家里就关上房门埋头苦读，他参加全国首届律师资格通考，取得当地第一名的好成绩，他自信在律师道路上自己能更有所作为，于是向组织上提出辞呈，愿意放弃科级待遇的团委书记，去从事企业法律顾问工作，这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这件事挑战了组织的程序，惹恼了相关领导，更多的是同事们的疑惑和不解，许多人上门劝他，但莫世民不为所动，从事专业工作的决心不变，这一选择是对是错，是机遇还是影响，无从验证它的好坏优劣。
过去呢，是组织上选择了他，在政工这个仕途道路上充满了坎坷荆刺和曲折，工作上要取得成绩，仕途上也不能落后于别人，充满了人事纷争，有没完没了的竞争和人际关系的尔虞我诈，没有人教他们如何面对现实，削尖脑袋去钻。现在呢，是他自已选择了专业爱好的工作，走上法律顾问的岗位。当然又有了新的追求，可是事与愿违，在一天天重复单调的工作中，没有了权利，曾经的理想光环开始褪色，清水衙门，被人瞧不起而轻视，游离于机关权力核心，没有好的平台，曾经的满腔豪情渐渐放空，当了个实实在在的“顾问”，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感。更令他失望的是，以为社会是国泰民安，法制社会，人人遵法守法，结果企地矛盾多，冲突多，突发事件多，社会关系很紧张啊！有许多单位和个人不遵守法律，玩弄法律，甚至强奸法律，这和上学时书上写得不一样啊！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了。后悔？迷茫？焦虑？烦躁？想辞职，不知道出去了能干个啥？现在这样好像也还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认为是专业爱好领着他走了很多弯路。俗话说，男怕走错行，女怕嫁错郎，辞去团委书记的职务，干法律顾问这一行，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并不是香饽饽，但他还是一根筋走下去，正是因为自己爱学习，以后又上了研究生。
凡事都有利有弊，这几年来，在法律顾问的岗位上，少了费尽心机削尖脑袋往上钻的焦虑与疲惫，工作的磨炼，生活的考验，人事的纷争，竞争中的尔虞我诈，想明白了，他便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心头是说不出来的轻松。让他少了一份天真，少了一份莽撞，少了一份激情，但却多了一份成熟、慎重、内涵。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平淡，莫世民在办公室里，学习学习再学习，从容淡定地打发着日子，也被日子打发着。这种生活似乎跟从前的大学生活相去无几，每一天都是如此，都像是前一天的复制，似乎，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转折，他将沿着这种轨道平缓前行，按部就班地走完他这一生。时代的大潮在办公室外呼啸着，但与他无关，他充耳不闻，莫世民就像武侠小说中那种躲在深山密林里刻苦修炼的无名少年，与世无争，默默无闻，只是，他是否也会像武侠小说的套路描述那样，叠遇奇缘，功力盖世，最终下山亮剑，笑傲江湖？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章 不甘罢休
黄老大始终咽不下金胜关煤矿干扰他釆煤这口气，不能善罢甘休。他好长一段时间心烦的很，起得早，蹲在家门口，空洞无声的眼睛望着远处，又似乎没有看着什么，显得毫无目标和意义。秋未的金山高原，虽然不像过去青山绿水，老百姓已不安心务农，荒了一些地，一眼望过去，荒山丘陵起伏的黄土地上，过去是高粱玉米杆子，现在替代的是稀稀落落的一丛丛沙蒿、芨芨草和红柳，点缀在满目苍夷的丘陵上。都早上十点了，青壮年劳力还在床上睡着， 他们晚上挖煤，现在补觉，只有一些老年人和妇女，伴随着院子的猪牛羊鸡，还显得有一点生机。很少有人，像过去那样，去细细的侍弄土地，务农种庄稼了。
望着金胜关煤矿忙忙碌碌的工人，恨得牙痒，但又无计可施，望着太阳升起带来的金色天边，心里空旷的如无边无际的荒漠。
他回忆着这十几年走过好路，打过交道的人，办过的事，吃过的饭，给别人背煤当驴使唤挣点小钱，盘过煤窑受过大苦，开过黑口子，虽然担心却挣过大钱，偷采国有煤矿发了大财。发财的道路上，充满了困难和坎坷，呆过惊，受过怕，玩过命，财富的四围都是荆刺，追求他也可能被刺得遍体鳞伤，但努力过了，奋斗过了，也可能得到更多的鲜花。
在这个村子上，他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他的钱越来越多了，腰包越来越鼓了，但并不满足于现状，发财致富的欲望越来越大了。
他一直在努力，这两年是他转折和升级的关键时刻，通过好几年的努力才与有权力的贵人拉上了关系，得到的批条，拿下胜关19井，谁知竟然闹出个“9.15”事件栽了跟头，就这么停了，他心有不甘。
人是经济动物，赚钱上瘾，犹如吸鸦片一样，一旦沾上，很难戒掉。正如他抽了十几年烟一样，也一样难以戒掉。他在这里坐着思考了整一天时间。黄老二和黄老三也来陪着他拉呱。
黄老三是高中毕业，有点文化，看了点书，卖弄着说：“歌德说一夜暴富不能持久，日积月累，财富才会越来越多。”
黄老二看着路上跑着的拉煤车感叹：“黑金啊！”他掰着指头盘算，我国煤矿分为国有地方煤矿、国有重点煤矿和乡镇煤矿。听乡上的人讲，中国共有28000个煤矿，其中25000属于小规模的乡镇和个体煤矿。这么大的盘子里有这么多肥肉，我们才吃了几口呀！
随着夜色的来临，其它偷采的老板和矿工，昼伏夜出，如蝙蝠一样，趁着夜色，出来寻食，村头巷尾，穿着破烂衣服的矿工像叫花子一样，脸上黑乎乎的，身上脏兮兮的，嘴里叼着烟，火星忽明忽暗的，嘴里喷着酒气，如鬼魂一样，在山路上摇晃地而行，一辆辆架子车车，手扶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村路上颠簸着，他们也不敢开灯，在黑暗中突突跑着，一阵尘土飞扬过后，留下黑色的煤沫子和在尘土中，在空中飞舞弥漫，呛人鼻息。黄老大厌恶地用手煽几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给黄老二和黄老三一人一支，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感叹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人家的矿还在挖，他娘的，咱们的就叫人家抢走了，真咽不下这口气。"
黄老二不服气地说:"要说挖煤，我们出道最早，还能输给他们这些人，不行，得想办法。"
"村子西头三公里外，如金胜关煤矿的国营井，我在那里打过工，对人家国营单位来说，没意思了，放弃了，对我们来说，比哪个黑口子都强的多，哥，在那里想点办法。"黄老三咂巴着嘴弱弱地自言自语。
黄老大不满地狠狠剜了黄老三一眼，骂道:"说的是屁话！废话！人家查的那么严，盯得那么紧，去偷，去抢，还不如去抢银行呢？"
黄老三高中毕业有点文化，信息也比较灵通，不服气地对他哥说:"人总不能被憋死，办法还不是人想出来的，我就听说，有人把房子盖在国营矿井边，偷着挖煤，有人在自家院子挖个地窑，像地道战一样，地道伸到国营矿里，不也偷着干吗？这年头，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黄老大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子，拍黄老三一巴掌，说:"有了，多亏你提醒。回家想办法。"
第二天深夜，三个人带上工具、矿灯，拿着安全帽，走出村口，借着黑暗的掩护，三个人没有走大路，怕碰到村里人暴露情况，偷偷踅摸地沿着一条山间羊肠小道，蹒跚前行，黄老三还油腔滑调的来了一句:"鬼子进村了，打枪的不要。"
有山的地方，天墨黑，还寂静，路上除了脚步声，就是惊动地上栖息的小物小虫，惊慌中躲闪，不时有蚊虫扑向他们，他们也顾不上驱赶。山路难行，三公里路，走捷经，爬了大约一小时的功夫，他们悄然来到了那个封存多年的井口，向四周打量，并无一个活物。黄老大发话:"干，抓紧刨。"他们不敢用炸药，怕被人发现。 矿井早年被挖过，封井的土不实，浮土碎石好挖，三人如夜猫子，天天如此，一周后井口打开了。三人既惊喜又害怕，打开矿灯，在阴冷潮湿的回风巷道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索，国有煤矿掘进水平高，为了安全，斜度和宽度及深度都有标准，尽管封了好几年，突然打开，也比黑口子宽阔的多，安全的多，回旋在空荡的井巷中，仿佛进入了古墓，对，他们就像盗墓贼，盗墓贼摸金，他们摸"黑金"，三人做贼心虚，像耗子一样，贼眉鼠目，在里面摸索着前进。大约一袋烟功夫，黄老三熟悉这里的情况，很快来到了工作面，这是早年的矿，传统式开采，采用的是房柱式支撑，工作面像迷宫一样，要不是黄老三当年在这儿干过，他们三个人还真摸不着方向。 掌子面大部分保存完好。黄老大感慨道:"这么好的井，扔了真是可惜，废了这么多年，还保持这么好，当年施工，下功夫了，也是天助我也。"里边很静，说话声在里面空荡着发出杂驳的回声。
在尽头，四周有不少煤，黄老二惊喜地贪婪地看着，说:"往里面掘采，说不定还有大煤层。国有煤矿都占的好地方，占着茅坑不拉屎，向南五百米，金胜关煤矿釆了好几年，还源源不断地出煤，我估计这儿与南边连成片了，我们不来采，太可惜了，这么多这么好的煤，白白扔着，老天都看不过眼。"
黄老二问:"我们咋弄呢？”他不无担心地问，这么大的摊场，离村子这么近，若想人不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了，这煤层倾角超过35°～55°，是大倾角煤层，开采事故多、回采率低、作业环境恶劣、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国有企业财大气粗，有那么大的本事，技术条件那么好，他们都不该采，放弃了。我们有这个金刚钻吗？能揽下这个瓷器活吗？”
老大说:"等我们回去好好谋划谋划。"领着三人一起回来。
其实他心中也有底，那天黄老三说到别人在国有煤矿上盖房子，挖地窖，打地道，他心中就有数了，受了这个启发，他的想法更绝，在上面建个洗煤厂，挂羊头卖狗肉，下面挖煤，在上面洗煤，更能掩人耳目。他心中清楚，这样做，还不能万无一失，还要做些别的功夫，在村子里，打点村里红眼的人，串通能够管得上他们的单位和个人，只要有了煤，这都是小钱，另外，矿工和劳动的人，全部找外地的人，村子里和当地的人一个人也不能用。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兄弟两个都连声说:"这个主意太好了。"
剩下的时间，黄老大在外边，联系办洗煤厂的手续，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那时候不兴银行存款和转账，老百姓的钱藏在家里的砖砖缝缝里，生意人的钱都装在皮包里，谈好价钱后就付现金，方便灵活，黄老大这几年，用钱买通了许多关系，办洗煤厂比开黑口子容易多了。
洗煤厂建好了，进入厂房、绕过洗煤池，来到里侧的职工浴室。更衣间内，一排木质衣柜已经拆除，露出高不足１米、宽２米多的口子，这就是煤矿的入口，直接进入这个已经废弃封存，被他们打开的井口，平时矿工就是搬开木衣柜，从这里爬进煤矿的主巷道，下井采煤。如此隐蔽的掩护，犹如《地道战》中的"躲猫猫"场景。
但是仅通过这么小的口子，如何将采掘的大量煤炭运出呢？主巷道一头，卷扬机牵引着钢绳，将矿车从几百米深的斜井沿轨道提升上来。在矿车停靠点一侧，有一个卸煤仓，倾泻而下的原煤经一条隐藏皮带，运送到洗煤厂的进料皮带机上，直接进入破碎和洗选环节。刚挖出的原煤不用落地，在厂房内就洗成了精煤，做得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附近村民也觉得奇怪，这个洗煤厂很奇怪，平时进煤少、出煤多。仔细辨认厂房外存放的大小十几堆煤炭发现，煤堆中只有两小堆块状原煤，其余都是颗粒状或是粉末状的精煤。黄家三兄弟，也知道这是捂着鼻子哄嘴，平时也出些血，花点小钱儿，尊老爱幼，村上大大小小的人，可没少得他好处，也就睁只眼闭只
眼了。
这两堆原煤是为了做做样子，应付检查的。表面看，原煤通过一座下沉式铁漏斗卸入厂房内的进料皮带机，而实际上皮带机运送的原煤来自黑煤窑。
伪装搞好了，"厂"建成了，胜关16井摇身一变成了黄老大命名的黄2井，他手头还有县国土资源局批的一个小煤窑，是黄1井。
黄老大对老二老三面授机宜，从外边再补充些矿工，这个井的矿道，是原来国有企业打下的，基础好，结实着呢，不会出大事情。新录用的矿工，给他们简单讲讲下井的注意事项就可以了，迅速上岗。黄老三应承着赞同说好，这样也节省成本。再说有些矿工都是老油子了，自个儿拿命也不当回事儿。他说，从明天开始，严格实行三班倒，歇人不歇机器，鼓励连续作战，工作量提前完成者可以考虑发全工资，工作量完不成，不发工资。
胜关16井因为煤层倾角超过35°～55°，是大倾角煤层，作业环境恶劣、容易发生事故，存在重大安全隐患，金胜关煤矿为了保证安全，对这个井做了封井处理。
在开采初期，技术员雷鸣也知道这个井的危险性，向黄老大写了一个报告，着眼于降低工作面倾角，着眼于提高大倾角工作面倾斜下部基础支架的稳定性，提高采煤及支护装备的稳定性，提出在关键层采用多级梯阶结构，回风巷超前运输巷为伪俯斜的方法。着眼于消除或降低单一大倾角工作面的采空区非均匀问题。
黄老大问雷鸣“这需要花多少钱？”
“最简单的处理也需要百十多万块钱吧！”雷鸣估算了一下。
“算了吧！到处都是穷的要打工的人，张着嘴要吃饭的人，等着钱养家糊口的人，遍地都是劳动力。死个人才赔个几万块钱。不怕死的人多的是，放心的干吧！
半个月后，煤堆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巍然屹立，把人和车子显得格外的渺小。架子车和“飞毛腿(一种农用三轮车,跑起来车身抖动冒着浓烟嘟嘟嘟响着，形学地称为飞毛腿)”排成歪歪斜斜的队列，往外运输。
他们只雇佣外地农民干活。平时洗煤厂被保安层层把守，村民很难靠近，外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正常矿井应该至少有两个井口，一个进出矿工、一个运输煤炭，与此同时一个进风、一个出风，这是保障矿井安全的基本需要。而这个黑煤窑仅有一个井口，不仅人、货混行，而且内部通风系统紊乱。
雷鸣提醒黄老大：“这样不安全，风险很大。”
黄老大自有算盘，他心里想：“中国就这么个国情，也就这么个条件，今年，3人死亡以上的事故，平均每天发生一起多；10人死亡以上的事故，平均不到5天发生一起，矿难频频发生。谁把老板又怎么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黄老大的这个黑口子，是他最经典的得意之作，犹如电影场景。
黄老大始终咽不下金胜关煤矿干扰他釆煤这口气，不能善罢甘休。他好长一段时间心烦的很，起得早，蹲在家门口，空洞无声的眼睛望着远处，又似乎没有看着什么，显得毫无目标和意义。秋未的金山高原，虽然不像过去青山绿水，老百姓已不安心务农，荒了一些地，一眼望过去，荒山丘陵起伏的黄土地上，过去是高粱玉米杆子，现在替代的是稀稀落落的一丛丛沙蒿、芨芨草和红柳，点缀在满目苍夷的丘陵上。都早上十点了，青壮年劳力还在床上睡着， 他们晚上挖煤，现在补觉，只有一些老年人和妇女，伴随着院子的猪牛羊鸡，还显得有一点生机。很少有人，像过去那样，去细细的侍弄土地，务农种庄稼了。
望着金胜关煤矿忙忙碌碌的工人，恨得牙痒，但又无计可施，望着太阳升起带来的金色天边，心里空旷的如无边无际的荒漠。
他回忆着这十几年走过好路，打过交道的人，办过的事，吃过的饭，给别人背煤当驴使唤挣点小钱，盘过煤窑受过大苦，开过黑口子，虽然担心却挣过大钱，偷采国有煤矿发了大财。发财的道路上，充满了困难和坎坷，呆过惊，受过怕，玩过命，财富的四围都是荆刺，追求他也可能被刺得遍体鳞伤，但努力过了，奋斗过了，也可能得到更多的鲜花。
在这个村子上，他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他的钱越来越多了，腰包越来越鼓了，但并不满足于现状，发财致富的欲望越来越大了。
他一直在努力，这两年是他转折和升级的关键时刻，通过好几年的努力才与有权力的贵人拉上了关系，得到的批条，拿下胜关19井，谁知竟然闹出个“9.15”事件栽了跟头，就这么停了，他心有不甘。
人是经济动物，赚钱上瘾，犹如吸鸦片一样，一旦沾上，很难戒掉。正如他抽了十几年烟一样，也一样难以戒掉。他在这里坐着思考了整一天时间。黄老二和黄老三也来陪着他拉呱。
黄老三是高中毕业，有点文化，看了点书，卖弄着说：“歌德说一夜暴富不能持久，日积月累，财富才会越来越多。”
黄老二看着路上跑着的拉煤车感叹：“黑金啊！”他掰着指头盘算，我国煤矿分为国有地方煤矿、国有重点煤矿和乡镇煤矿。听乡上的人讲，中国共有28000个煤矿，其中25000属于小规模的乡镇和个体煤矿。这么大的盘子里有这么多肥肉，我们才吃了几口呀！
随着夜色的来临，其它偷采的老板和矿工，昼伏夜出，如蝙蝠一样，趁着夜色，出来寻食，村头巷尾，穿着破烂衣服的矿工像叫花子一样，脸上黑乎乎的，身上脏兮兮的，嘴里叼着烟，火星忽明忽暗的，嘴里喷着酒气，如鬼魂一样，在山路上摇晃地而行，一辆辆架子车车，手扶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村路上颠簸着，他们也不敢开灯，在黑暗中突突跑着，一阵尘土飞扬过后，留下黑色的煤沫子和在尘土中，在空中飞舞弥漫，呛人鼻息。黄老大厌恶地用手煽几下，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香烟，给黄老二和黄老三一人一支，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感叹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倒霉！人家的矿还在挖，他娘的，咱们的就叫人家抢走了，真咽不下这口气。"
黄老二不服气地说:"要说挖煤，我们出道最早，还能输给他们这些人，不行，得想办法。"
"村子西头三公里外，如金胜关煤矿的国营井，我在那里打过工，对人家国营单位来说，没意思了，放弃了，对我们来说，比哪个黑口子都强的多，哥，在那里想点办法。"黄老三咂巴着嘴弱弱地自言自语。
黄老大不满地狠狠剜了黄老三一眼，骂道:"说的是屁话！废话！人家查的那么严，盯得那么紧，去偷，去抢，还不如去抢银行呢？"
黄老三高中毕业有点文化，信息也比较灵通，不服气地对他哥说:"人总不能被憋死，办法还不是人想出来的，我就听说，有人把房子盖在国营矿井边，偷着挖煤，有人在自家院子挖个地窑，像地道战一样，地道伸到国营矿里，不也偷着干吗？这年头，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黄老大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子，拍黄老三一巴掌，说:"有了，多亏你提醒。回家想办法。"
第二天深夜，三个人带上工具、矿灯，拿着安全帽，走出村口，借着黑暗的掩护，三个人没有走大路，怕碰到村里人暴露情况，偷偷踅摸地沿着一条山间羊肠小道，蹒跚前行，黄老三还油腔滑调的来了一句:"鬼子进村了，打枪的不要。"
有山的地方，天墨黑，还寂静，路上除了脚步声，就是惊动地上栖息的小物小虫，惊慌中躲闪，不时有蚊虫扑向他们，他们也顾不上驱赶。山路难行，三公里路，走捷经，爬了大约一小时的功夫，他们悄然来到了那个封存多年的井口，向四周打量，并无一个活物。黄老大发话:"干，抓紧刨。"他们不敢用炸药，怕被人发现。 矿井早年被挖过，封井的土不实，浮土碎石好挖，三人如夜猫子，天天如此，一周后井口打开了。三人既惊喜又害怕，打开矿灯，在阴冷潮湿的回风巷道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摸索，国有煤矿掘进水平高，为了安全，斜度和宽度及深度都有标准，尽管封了好几年，突然打开，也比黑口子宽阔的多，安全的多，回旋在空荡的井巷中，仿佛进入了古墓，对，他们就像盗墓贼，盗墓贼摸金，他们摸"黑金"，三人做贼心虚，像耗子一样，贼眉鼠目，在里面摸索着前进。大约一袋烟功夫，黄老三熟悉这里的情况，很快来到了工作面，这是早年的矿，传统式开采，采用的是房柱式支撑，工作面像迷宫一样，要不是黄老三当年在这儿干过，他们三个人还真摸不着方向。 掌子面大部分保存完好。黄老大感慨道:"这么好的井，扔了真是可惜，废了这么多年，还保持这么好，当年施工，下功夫了，也是天助我也。"里边很静，说话声在里面空荡着发出杂驳的回声。
在尽头，四周有不少煤，黄老二惊喜地贪婪地看着，说:"往里面掘采，说不定还有大煤层。国有煤矿都占的好地方，占着茅坑不拉屎，向南五百米，金胜关煤矿釆了好几年，还源源不断地出煤，我估计这儿与南边连成片了，我们不来采，太可惜了，这么多这么好的煤，白白扔着，老天都看不过眼。"
黄老二问:"我们咋弄呢？”他不无担心地问，这么大的摊场，离村子这么近，若想人不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了，这煤层倾角超过35°～55°，是大倾角煤层，开采事故多、回采率低、作业环境恶劣、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国有企业财大气粗，有那么大的本事，技术条件那么好，他们都不该采，放弃了。我们有这个金刚钻吗？能揽下这个瓷器活吗？”
老大说:"等我们回去好好谋划谋划。"领着三人一起回来。
其实他心中也有底，那天黄老三说到别人在国有煤矿上盖房子，挖地窖，打地道，他心中就有数了，受了这个启发，他的想法更绝，在上面建个洗煤厂，挂羊头卖狗肉，下面挖煤，在上面洗煤，更能掩人耳目。他心中清楚，这样做，还不能万无一失，还要做些别的功夫，在村子里，打点村里红眼的人，串通能够管得上他们的单位和个人，只要有了煤，这都是小钱，另外，矿工和劳动的人，全部找外地的人，村子里和当地的人一个人也不能用。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兄弟两个都连声说:"这个主意太好了。"
剩下的时间，黄老大在外边，联系办洗煤厂的手续，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那时候不兴银行存款和转账，老百姓的钱藏在家里的砖砖缝缝里，生意人的钱都装在皮包里，谈好价钱后就付现金，方便灵活，黄老大这几年，用钱买通了许多关系，办洗煤厂比开黑口子容易多了。
洗煤厂建好了，进入厂房、绕过洗煤池，来到里侧的职工浴室。更衣间内，一排木质衣柜已经拆除，露出高不足１米、宽２米多的口子，这就是煤矿的入口，直接进入这个已经废弃封存，被他们打开的井口，平时矿工就是搬开木衣柜，从这里爬进煤矿的主巷道，下井采煤。如此隐蔽的掩护，犹如《地道战》中的"躲猫猫"场景。
但是仅通过这么小的口子，如何将采掘的大量煤炭运出呢？主巷道一头，卷扬机牵引着钢绳，将矿车从几百米深的斜井沿轨道提升上来。在矿车停靠点一侧，有一个卸煤仓，倾泻而下的原煤经一条隐藏皮带，运送到洗煤厂的进料皮带机上，直接进入破碎和洗选环节。刚挖出的原煤不用落地，在厂房内就洗成了精煤，做得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附近村民也觉得奇怪，这个洗煤厂很奇怪，平时进煤少、出煤多。仔细辨认厂房外存放的大小十几堆煤炭发现，煤堆中只有两小堆块状原煤，其余都是颗粒状或是粉末状的精煤。黄家三兄弟，也知道这是捂着鼻子哄嘴，平时也出些血，花点小钱儿，尊老爱幼，村上大大小小的人，可没少得他好处，也就睁只眼闭只
眼了。
这两堆原煤是为了做做样子，应付检查的。表面看，原煤通过一座下沉式铁漏斗卸入厂房内的进料皮带机，而实际上皮带机运送的原煤来自黑煤窑。
伪装搞好了，"厂"建成了，胜关16井摇身一变成了黄老大命名的黄2井，他手头还有县国土资源局批的一个小煤窑，是黄1井。
黄老大对老二老三面授机宜，从外边再补充些矿工，这个井的矿道，是原来国有企业打下的，基础好，结实着呢，不会出大事情。新录用的矿工，给他们简单讲讲下井的注意事项就可以了，迅速上岗。黄老三应承着赞同说好，这样也节省成本。再说有些矿工都是老油子了，自个儿拿命也不当回事儿。他说，从明天开始，严格实行三班倒，歇人不歇机器，鼓励连续作战，工作量提前完成者可以考虑发全工资，工作量完不成，不发工资。
胜关16井因为煤层倾角超过35°～55°，是大倾角煤层，作业环境恶劣、容易发生事故，存在重大安全隐患，金胜关煤矿为了保证安全，对这个井做了封井处理。
在开采初期，技术员雷鸣也知道这个井的危险性，向黄老大写了一个报告，着眼于降低工作面倾角，着眼于提高大倾角工作面倾斜下部基础支架的稳定性，提高采煤及支护装备的稳定性，提出在关键层采用多级梯阶结构，回风巷超前运输巷为伪俯斜的方法。着眼于消除或降低单一大倾角工作面的采空区非均匀问题。
黄老大问雷鸣“这需要花多少钱？”
“最简单的处理也需要百十多万块钱吧！”雷鸣估算了一下。
“算了吧！到处都是穷的要打工的人，张着嘴要吃饭的人，等着钱养家糊口的人，遍地都是劳动力。死个人才赔个几万块钱。不怕死的人多的是，放心的干吧！
半个月后，煤堆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巍然屹立，把人和车子显得格外的渺小。架子车和“飞毛腿(一种农用三轮车,跑起来车身抖动冒着浓烟嘟嘟嘟响着，形学地称为飞毛腿)”排成歪歪斜斜的队列，往外运输。
他们只雇佣外地农民干活。平时洗煤厂被保安层层把守，村民很难靠近，外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正常矿井应该至少有两个井口，一个进出矿工、一个运输煤炭，与此同时一个进风、一个出风，这是保障矿井安全的基本需要。而这个黑煤窑仅有一个井口，不仅人、货混行，而且内部通风系统紊乱。
雷鸣提醒黄老大：“这样不安全，风险很大。”
黄老大自有算盘，他心里想：“中国就这么个国情，也就这么个条件，今年，3人死亡以上的事故，平均每天发生一起多；10人死亡以上的事故，平均不到5天发生一起，矿难频频发生。谁把老板又怎么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黄老大的这个黑口子，是他最经典的得意之作，犹如电影场景。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章 不甘罢休（续）
9.15冲突，双方抗衡，金胜关县政府没有占到便宜，他们准备另辟蹊径。
2000年初，在县委和县政府的授意怂恿下，县国土资源局确立了鼓励和支持鑫煤煤炭公司向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打官司的斗争方案，授权刘壮壮具体运作。
刘壮壮应邀参加金州市煤炭行业民营企业联合会成立，他也准备借这个机会和黄老大谈谈打官司的事。会后聚餐，午宴的热闹已经差不多了，真正完全清醒的可能没几个了，大多纷纷徘徊在酒场或者去洗脚，洗澡，唱歌，按摩。
黄老大正在考虑走还是不走的时候，有位素来热情的老板走了过来，招呼黄总去楼上聊点事，黄老大心里明白，这是要参加另外一项活动了，饭后打牌，他会意的一笑，那人竟还热情地邀请芳芳也一同前往，芳芳是黄总的情人，当地人叫"相好"。黄老大刚发家的的时候，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如今更发达了，是成功男人。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也把这一习性带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也紧跟形势，男人四花：一等男人家外有花，二等男人家外找花，三等男人四处乱抓，四等男人下班回家。 黄老大的婚姻和女人，与他的钱挣的越拉越多，身份和地位变化越来越快一样，身边的女人也在不断的换个面孔。黄老大七十年代末，高中毕业，在农村务农，很快就与本村的同班女同学结婚，老婆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踏实能干，侍弄着家里的里里外外，相夫教子，赡养老人，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黄老大开煤矿发财后，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转一转，吃一吃，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交际广了，眼界也高了，外面花花绿绿的女人很漂亮，很开放，很受活，看自已结发的黄脸老婆有了审美疲劳感，拉着老婆的手如同拉着自己的左右手的，有了淡然索味感觉。
芳芳是个在校大学生，黄老大自己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高，但总有一种文人情节，让他假装斯文，身边有个文化人，充当雅士，芳芳今年20岁，黄总搂着他抱着她，皮肤细腻，光滑，紧致，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恰到好处，总能勾起他的激情，心里老是感叹，自己已不再年轻了，还是年轻好啊！若是一百万能买回一岁的青春，他愿意扔出二千万，换回二十岁的小伙子。可是没得法子，他咒骂那些科学家，发明这个发明那个，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为什么就不能发明人年轻起来的好东西。这样想着来到楼上，还担心自己带着女朋友不太合适，茶馆外面连着一个露天阳光房，聚集了七个人，四男三女，其实大家都没少喝，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觉得还不够尽兴，几个老板身边都坐着年轻靓丽的女孩，黄总和芳芳相视一笑，有了眼神的交流和默契，没了一点点尴尬，自然起来。这正是喝完酒享受下午茶的美好时光,男人有一些生活中与众不同的习惯，酒后泡一壶茗茶，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通过味蕾的滋味与满腹之感，让忙碌的身心得到了一丝宽慰，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中，偷得浮生半日闲，懂得享受生活。蕾丝花边桌孑的茶桌上，配着精美的瓷器或银质茶具，并有小推车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精制茶碟可供选择，档次很高。三个老板，正陪着国土资源局刘壮壮局长挖坑，不知是刘局长运气好，还是牌技好，他的桌面上放着一摞厚厚的百元钞票，少说也有一万多，看见刘壮壮和芳芳俩人进来，刘壮壮吩咐服务员上茶，上好茶。并配雪茄饮苏格兰威士忌, 刘局长吸着科伊巴雪茄，配合搭配威士忌，吞一口烟，很男性化的摇晃着酒杯说:"加拿大威士忌轻柔淡雅，美国威士忌强烈奔放，日本威士忌辛辣芬芳，爱尔兰威士忌，清淡柔和，不同的威士忌产品，有着迥然不同的口味与风味，最好的威士忌仍在他的故乡苏格兰。"旁边的谢老板是这名酒的提供着，为了显摆自已，不失时机地献媚说:"在轻松休闲的气氛中品尝苏格兰威士忌，描雪茄，好像一个火辣的女郎，征服了全世界的男人，他给男人的是一种梦幻般的迷醉感。"
黄总忙不迭迭地点头，在这个圈子里，他的份量和地位还不够高，他端着酒品了一两口，感觉像马尿，正在品匝滋味，刘局长一边打着牌一边发话:"我们这个金胜关民营企业联合会，不能成了吃喝会，酒场搭台，老板唱戏，活跃生活，经济发展。今年的煤炭价格又涨了，你们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但要抓住机遇，迎难而上。不要被国有企业挤压淘汰了。"
"对对对，好好好，就是的，你领导站的高，看得远，给弟兄们指条明路，吃水不忘挖井人，弟兄们可都指望着你！把望着你呢！"几个老板随身附和着。
刘局长也不客气，这些人都在他羽翼下，受他的指点和保护，是他们的恩人，在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吃饭喝酒打牌，他当仁不让，坐在最上面，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他高瞻远瞩地分析说:"根据县委县政府安排，发展县域经济，要靠煤炭工业支撑，可我县的大部分煤炭矿区，被火炬煤炭公司覆盖式登记完了，过去县上掌握的一些小矿，证早发完了，矿基本上采没了，现在，我们要虎口夺食，省上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通过与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签订协议，从他们的矿区里，划出三万平方公里，给了金州矿业，打造一个省里产量几千万吨的煤炭企业，成为省里的龙头大户和支柱产业，可以与火炬煤炭公司抗衡，争得了半边天，可是我们沧浪县却做不到这一点，不能和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对等的坐在一块谈判，与金胜关煤矿斗争了好几年，汤喝不上，连干骨头也啃不上，太气人了，我们国土资源局，在这的夹缝中，想为地方企业争取一点利益，发放了采矿许可证，你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利益。”
他喝口茶，对着黄老大说：“你要拿起法律武器武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起诉他们。”他安排老大打官司，阎王爷出天花--尽出鬼点子。
在政府的授意怂恿下，鑫煤公司黄老大到法院递交了起诉状。
企地双方护矿保煤争夺战，法律层面的第一个回合"战斗"打响了。
起诉状:第一被告，沧浪县富强煤矿，第二被告，金胜关煤矿。
诉讼请求，判令两被告赔偿合作联营和侵犯采矿权造成的经济损失150万元。
事实与理由:1998年8月19日，根据县国土资源局安排，我们鑫煤公司和沧浪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由同力煤炭公司出资，富强煤矿提供矿区，同力煤炭公司占股60%，富强煤矿占股40%，合作生产，利润按占股比利分配。"根据富强煤矿公司提供的采矿许可证 ，我们鑫煤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与火炬煤炭公司运输公司签订设备运输合同，与煤炭五建工程公司签订《工程施工合同》，在沧浪县境内，挖掘一口煤井，是个空的，后又搬到富强煤矿指定的第二个区域，9月15月正在施工，被金胜关煤矿阻挡，说我们的井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金胜关煤矿区域范围内。我们鑫煤公司是在政府主导下，与富强煤矿合作的，签订的运输和施工合同，都是合法的，应受法律保护，正常的施工和作业被非法阻挡，导致我们的运输和施工费用150万元沉没。
黄老大文化程度不高，又是个法盲，不懂法律的渠渠道道和个中的利害关系，实话实说，平铺直述，这个诉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纠纷过程说清楚了，却把矛头搞错了，矛刺错了方向。
法院立案，按规定程序和时效，分别向富强煤矿，金胜关煤矿送达了起诉书。
富强煤矿于矿长拿着起诉书，向县委闵书记汇报:"我们根据你的指示和安排，与鑫煤公司合作，井没打成一口，一吨煤也未采到，一毛钱还没有挣来，却收到起诉书，要赔偿150万元，富强煤矿是县上的龙头集体企业，快要破产了，领导可要给我们撑撑腰，否则都活不下去了。"
闵书记看了，大发雷霆脾气，破口大骂:"怎么养了这么一条疯狗，胡抓乱咬，不是让他起诉火炬煤炭公司吗？怎么捎带上你们了？"说着，抓起电话给政法委书记打了过去:"雷书记，你们那边的工作怎么越来越不上路子，都是一群窝囊废，公安去执法，还被别人捶了一顿，丢不丢人？还有什么威信？又让杀人犯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沧浪县委、县政府、县政法委，还有没有脸？这次安排鑫煤公司起诉金胜关煤矿，是我们打击、压制、排挤、收拾金胜关煤矿的第一步棋，又让你们走错了，一步不慎，全盘皆输，你们政法委，召集法院、公安局、律师事务所，甚至外边请教高人，好好研究一下，调教好鑫煤公司这条狗，知道该向谁讨好，向谁摇尾巴，去咬谁？，怎么咬？，咬那里？咬多重？富强煤矿的人，这会到你那里串串门子，你听下汇报。"
金胜关煤矿收到起诉书后，向火炬煤炭公司汇报，文件转到法律事务处，莫世民看了，他查询中国案件名录库，发现这是中国第一起矿权纠纷案，很有指导意义，安排诉讼科起草答辩状，莫世民交待:"为了不过早暴露我们的诉讼技巧和证据理由，先抓住这个起诉书的程序漏洞，鑫煤公司不能将与富强煤矿的合作联营之诉与诉金胜关煤矿的侵权之诉，合并请求处理，诉求不同，法律关系不同，不能并案审理，这是违犯民事诉讼法的程序规定的，很简单的法律错误，法院是不会忽略这一点的。"
县政法委会议室，雷书记挨了闵书记的批评训斥，他又把这个委屈和火气撒在了前来开会的政法系统各部门领导例会者的头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看你们在老百姓面前耻高气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到了关键时刻，软蛋熊包一个，你们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吗？你们的脸都丢尽了，窝囊极了，社会上老百姓，把你们当狗熊讲，当窝囊废讲，不知道以后你们的腰杆子还能不能直起来？头还能不能抬起来？你们必须限期抓获杀死宗昌义的凶手，给全县人民有一个交代，给你们公安系统树威立信，给死者家属有一个说法，给金胜关煤矿一个下马威，此仇不报，无颜见江东父老。法院要帮助鑫煤公司打赢官司为我们的民营企业保驾护航。在我们县的地盘，我们里外不是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沧浪县人民法院汇报了鑫煤公司的起诉和立案经过，并将金胜关煤矿的答辩状，给与会领导传阅。汇报认为联营纠纷和侵权纠纷不能并案审理，法院不予支持。
"听说金胜关煤矿是奉了华夏集团总公司，火炬煤炭公司的指示，扣留和查封现场施工设备，他们是企业，没有行政执法权，凭什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站不住脚的，是一个突破口！可以让火炬煤炭运输公司提起诉讼，追究金胜关煤矿的侵权责任。"工商管理局局长出主意。
沧浪县律师事务所宗律师，是与会人员中地位最低的，开始轮不到他说话，他只能耐心地听着各位领导的重要发言，在大家陷入僵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怎么办时，他缓缓地说:"各位领导的发言，都很重要，我认真听了，做了记录，我个人分析认为，这是一个涉及采矿权纠纷的案件，依照《行政诉讼法》和《矿产资源法》，应当是行政诉讼，确认矿权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可是采矿许可证，有排他性，独占性，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若打起官司，在法律的天平下衡量，我们是有硬伤的，是没有法律依据的，站不住脚，我们必须绕过这个坎，另辟蹊径，走侵犯经营权的路子，首先，鑫煤公司对外签定的三份合作协议，运输合同，工程施工合同，是合法的，应受法律保护，我们发放采矿许可证有硬伤，金胜关煤矿奉上级指示扣押和划拔设备，企业行使行政权力，也同样是说不过去，有硬伤。看了金胜关煤矿的答辩书，讲得有道理，一案不能审理两个不同诉求的法律关系，建议撤诉，重新起诉，起诉金胜关煤矿，火炬煤炭公司，甚至可以挂上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
散会后，刘壮壮局长领着宗律师和叶记者来找黄老大，先是训斥了黄老大一番，接着向他传达了县委新政府新的指示精神，黄老大一听这事，心里就嘀咕，还以为有啥好事呢？原来还是这没名堂的事，他觉得没毬意思，一个农民找国有企业打官司，那不是鸡蛋碰石头，瞎胡闹。他觉得有这闲工夫，耗上这时间，还花钱，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去挖煤。懒洋洋地说:"打官司，麻缠，没意思，有这闲时间，还不如多挖些煤，挣的钱更多。"
刘局长听了心中不悦，沉下脸来，郑重的说:"你真能忍下这口气，从煤老板的座位上退下来，县上的小煤矿都批完了，对黑口子的打击力度也很大，下一步你到哪里去挖煤，今天叫你来，就是要求你起诉，这是县委安排的，你要给县上争个面子，给老板们争个理，我通知一些煤老板，每人出二万块钱，凑上几十万元资助你打官司，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领导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只有感谢的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坚决执行，我只请求一件事，市法院省高院我没有关系，还要请县上领导出面协调。"黄老大顺着领导的茬口说。
"对，能说到这一点，说明你的脑子开窍了。"
刘局长表扬了一番。指着身旁的二个人对黄老大说：“这是金胜关县律师事务所的宗律师，帮着你打官司，这是记者小叶，帮你在舆论上造势，双管齐下，给火炬煤炭公司上点颜色看看。”
刘局长安排了县上领导委托的工作，回到家，他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好精力充沛地去上班，然而每次喝完酒，在酒精的刺激下，脑神经好像格外活跃，今天又遇大事，心绪就多了，自己新官上任，如何烧好三把火，亲朋好友还有好多人求他办事，怎么个办法？对这些事情都要理一理，越算计就越难以入睡。他采取数数儿、画圆圈儿等自我催眠术，鼓捣了半天，终于进入了梦乡。
莫世民刚进办公室，舆情办主任就来敲门，他拿着一份下载的火炬煤炭公司帖吧的帖子:“题目是:火炬煤炭公司拖欠农民工工资，内容还有一定的政策性水平，在温总理亲自为农民工要拖欠工资，中央和国务院关心弱势群体，在全国追讨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大形势下，火炬煤炭公司，作为有背景的资深央企，却背道而驰，拖欠农民工黄某三兄弟施工工程款一百六十万元，三年要不回来，临近春节，黄某三人身无分文，交不起孩子的学费，面临孩子退学，春节揭不开锅的困难局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火炬煤炭公司四周的高档酒楼，开的越来越多，一家比一家档次高，一家比一家的生意火爆，成了火炬煤炭公司的第二食堂，企业官员和工程商服务商，承包商，在这些高档消费娱乐场所，酒池肉林，歌舞升平，而老百姓的活命钱却拿不到手里，生活没有着落，在共产党的天下，要逼死人命吗？要饿死人吗？黄某己聘请了宗律师，准备起诉，用法律手段讨回自己的活命钱，这位宗律师一些煽情的说，他们要起诉金胜关煤矿，如果金胜关煤矿不答应，他们还可以向上起诉火炬煤炭公司，甚至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说话有明显的火药味和威胁味，包含一层意思，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是要把事情弄大，炒作大，看他们怎么办？”
莫世民看了这些资料，头皮阵阵发紧，拳头也不自觉地篡了起来，心里想律师这个行业，和用兵打仗一样，有谋略，有计策，有阴谋诡计，是个竞争性很强的行业，也是一个容易日鬼捣棒槌的行业，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嘴里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点屁事，上纲上线，炒作，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嘴上没毛的律师，他认识，在同行中公认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莫世民不得不佩服，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平时看上去很刁钻，可以无厘头，很没水平的人，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一人到封喉，蛇打七寸，肋处插刀，针针见血，刀刀要命。律师的职业特点，善于攻击别人，善于打击别人，善于抓住薄弱环节，攻其不备，置对方于死地，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能力和本事，莫世民心里并不赞赏这种方法，奇巧淫技坏人心，不少律师或多或少沾染上了这种恶习，导致律师事务所的人员大多都不团结，向心力弱，凝聚力差，矛盾多，摩擦多，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好多人在工作单位，都不是从一而终，不断的挑拨离间，不断的跳槽，不断的打击别人，压制别人，抬高自己，莫世民所在的这个企管法规处法律顾问室，也有同行也沾染上了这个行业的恶习，给人挖坑，背后使绊子，搞阴谋诡计，造谣生事，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掩盖着的是暗流涌动，在机关各部门当中，是个是非窝子，是个不稳定的部门。
那个叶记者，不懂法律又偏听偏信，把侵权案件张冠李戴说成是农民工讨要工资，在网上贴吧，胡乱炒作。
金胜关律师事务所的宗律师，县上领导点名让他办理黄老大诉金胜关煤矿侵权案件，他受宠若惊，知道机会来了，这个官司若打成功，自己的地位和影响会突然大起来，与煤老板挂搭上，也少不了来钱的路子。他认真研究，仔细分析，按他的新思维，新思路，帮着写了起诉状，鑫煤公司以金胜关煤矿非法阻挡施工和扣押设备造成侵权为由，于2000年5月20日向金山省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金胜关煤矿为第一被告，火炬煤炭公司为第二被告。
金州法院的工作人员到火炬煤矿公司送达出庭传票，推开办公室的门，问:“总经理在不在 ？”
“你是干什么的？找我们领导有什么事？”办公室人员看着这个操着浓厚西北口音，穿着法官制服的来人，警惕的问道。
“我们是金山省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鑫煤公司起诉你们侵犯经营权，法院已立案，我们来向你们送达传票，请你们总经理或者办公室签收。”
火炬煤炭公司过去是煤炭部下属的企业，是事业单位，有点官企一体的体制和味道，依照政府管理体制叫管理局，从来没有人来告管理局，火炬煤炭局自成立以来到现在也没有收到过法院的传票，自1998年煤炭部改组为煤炭工业局以后，火炬煤炭管理局变成了火炬煤炭公司，成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的企业，过去起诉过别的单位和人，但一直没有当过被告，没有人签收过法院的传票，这位同志一时还转不过弯，觉得很挠头，很干脆的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还有人敢告我们？你们法院还立案，送什么“传票”！我们不收，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法院的工作人员感到吃惊，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现象，竞敢拿法院不当回事？还拒收法院的法律文书？
双方相持不下，办公室通知企管法规处来人研究此事，莫世民过来看了后说：“这事不用研究，当事人有起诉的权利，法院有立案的责任，我们有接收法院送达通知书的义务，错与对，谁是谁非，在法庭上说。”
黄老大双线作战，两个战场，挣钱和打官司两不误。
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侵犯生产经营权一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向，火炬煤炭公司也是第一次收到起诉状，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都知道这案件事关企地利益博弈，也是双方在当地煤炭开采的生死存亡之战，更多的煤老板想看这出戏，这大戏有他们的影子，有他们的利益和未来。对这个案件，各方都翘首以待，暗流涌动，准备着……
莫世民出差到北京，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法律事务部汇报工作。
昌副局长已升任为局长，他征询莫世民观点，鑫煤公司，这次不按常规出牌，一个一百多万的小案件，出招怪，剑走偏峰，一次起诉二个被告，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上下二级单位一锅端，如孙悟空大闹天宫，尤其是起诉书涉及的内容，矛头直接指向火炬煤炭公司，意欲何为，想达到什么目的。
莫世民知道这个案件的利害关系，一是被告的级别高，二呢，这是央企和地方利益冲突的一种表现方式，有深层次的原因和背景关系，三是地方保护主义非常严重，在金山省没有胜诉的希望。他也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看着昌局长，眼里躲躲闪闪的说:"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个案件是省地县三级关注的热点问题，是当地地政府和金山市国土资源厅暗中支持和怂恿的行为，我相信这个说法是有道理，国家各部门，各级政府打击煤矿黑口子的力度越来越大，媒体又不断曝光，黑煤矿无法生存下去，可是黑煤矿，滋生了大量的煤矿企业，何去何从？可供地方审批的小矿，乱开滥采，糟蹋完了，政府手里没有可供支配的资源，金山省与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谈判，签订"5.15"协议，从火炬煤炭公司划出去一部分区块，给了省属金州矿业公司，地县政府没有这个资格同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谈判，分不上这一杯羹，吃不上这一块肉，各地县的国有企业，集体企业，民营企业，嗷嗷待哺，饿得饥红了眼睛，一个个在死亡线上挣扎，政府和企业，眼睛都盯上了国有企业的矿区这块肥肉，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
"保护国家煤矿资源的所有权，维护国有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在这个问题上，从上到下，口号喊得很高，可是从上到下，落实的力度，远离了信号源，向下衰减，越来越弱，六部委联合调查，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次，多次规范整顿，才保住了国有企业的生存权，但对于企地双方的斗争，下面的暗流涌动，细微末节的冲突，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现在的地方政府，也不像过去那样，对中央的政策方针，百分之百的拥护和执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策是好的，执行中出了偏差，地县政府管理错位，定位倒置，也成了利益主体，直接参与到竞争中，抢夺中，不履行法定的保护国家国有矿区和国有企业合法采矿的生产经营秩序，"9.15事件问题的产生，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冲突的集中体现，这绝不是偶然的，个别的。"昌局长站在国家法律政策的高度，分析着说。
莫世民汇报说:"护矿保煤，维护企业的采矿权和生产经营秩序，有经济手段，行政手段，法律手段，在目前这样的背景下，经济手段就是国有企业割地赔款，行政手段失灵了，各级政府对于采矿权争议，涉煤案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的稳定事件，他们都站在地方利益的角度，不会为国有企业说话，也不支持国有企业，行政和法律手段掌握在政府手里，国企对侵犯采矿权和越界乱开滥采的违法行为及破坏生产秩序、偷抢煤炭和设施等犯罪行为，刑事立案难，民事纠纷起诉难，没有很好的方法和手段。"
"是啊！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环境，是不太良好，这次鑫煤公司的起诉，是地方利用法律手段，向火炬煤炭公司夺取利益走的一步棋，政府是帅，公、检、法是厉害的车、马、炮，国土资源、土地、水利、水保、森林等政府部门，是士和象，鑫煤公司是过河的卒子，也是一步高棋，如果这个官司我们输了，企业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经济、行政、法律的所有手段，陷于被动，面临被瓜分和蚕食的危险。今后在企地利益的矛盾和冲突中，法律上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他们这是第一步棋，后面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招数，要学会走一步，往前看三五步，统筹安排。"昌局长用中国象棋的比喻很形象，很到位，很恰当。他的这番讲话和预测，不幸言中，后来都发生了。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在火炬煤炭公司，你是年轻的老律师，你的执业时间早，律师执业经历丰富，这个担子很重，要挑起来，迎难而上，不辜负组织和我的信任。"
莫世民诚惶诚恐的又向昌局长汇报了这个案件的背景、细节关系、难度，在金山省的地盘上，恐怕很难打赢这个官司。
昌局长点点头说:"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也要有承担这个重任的心理压力，我们要相信党和组织，相信上级部门，相信上级法院，最终会妥善处理的。"
莫世民有幸和不幸地代理了这一起重大的案件，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他深知这案件涉及到煤炭资源的所有权、采矿权、管理权、处罚权等问题，牵扯到合同是否生效、侵权责任等法律问题，必须得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挑灯夜战，在成堆的卷宗材料中爬格子，寻找可以'救命的稻草'线索。大量的材料信息很快就传到了莫世民的办公室，他立即召开会议，经过一番分析、讨论、研究后，精心策划，诉讼拉开了帷幕……
9.15冲突，双方抗衡，金胜关县政府没有占到便宜，他们准备另辟蹊径。
2000年初，在县委和县政府的授意怂恿下，县国土资源局确立了鼓励和支持鑫煤煤炭公司向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打官司的斗争方案，授权刘壮壮具体运作。
刘壮壮应邀参加金州市煤炭行业民营企业联合会成立，他也准备借这个机会和黄老大谈谈打官司的事。会后聚餐，午宴的热闹已经差不多了，真正完全清醒的可能没几个了，大多纷纷徘徊在酒场或者去洗脚，洗澡，唱歌，按摩。
黄老大正在考虑走还是不走的时候，有位素来热情的老板走了过来，招呼黄总去楼上聊点事，黄老大心里明白，这是要参加另外一项活动了，饭后打牌，他会意的一笑，那人竟还热情地邀请芳芳也一同前往，芳芳是黄总的情人，当地人叫"相好"。黄老大刚发家的的时候，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如今更发达了，是成功男人。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也把这一习性带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也紧跟形势，男人四花：一等男人家外有花，二等男人家外找花，三等男人四处乱抓，四等男人下班回家。 黄老大的婚姻和女人，与他的钱挣的越拉越多，身份和地位变化越来越快一样，身边的女人也在不断的换个面孔。黄老大七十年代末，高中毕业，在农村务农，很快就与本村的同班女同学结婚，老婆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踏实能干，侍弄着家里的里里外外，相夫教子，赡养老人，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黄老大开煤矿发财后，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转一转，吃一吃，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交际广了，眼界也高了，外面花花绿绿的女人很漂亮，很开放，很受活，看自已结发的黄脸老婆有了审美疲劳感，拉着老婆的手如同拉着自己的左右手的，有了淡然索味感觉。
芳芳是个在校大学生，黄老大自己初中毕业，文化程度不高，但总有一种文人情节，让他假装斯文，身边有个文化人，充当雅士，芳芳今年20岁，黄总搂着他抱着她，皮肤细腻，光滑，紧致，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恰到好处，总能勾起他的激情，心里老是感叹，自己已不再年轻了，还是年轻好啊！若是一百万能买回一岁的青春，他愿意扔出二千万，换回二十岁的小伙子。可是没得法子，他咒骂那些科学家，发明这个发明那个，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为什么就不能发明人年轻起来的好东西。这样想着来到楼上，还担心自己带着女朋友不太合适，茶馆外面连着一个露天阳光房，聚集了七个人，四男三女，其实大家都没少喝，只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觉得还不够尽兴，几个老板身边都坐着年轻靓丽的女孩，黄总和芳芳相视一笑，有了眼神的交流和默契，没了一点点尴尬，自然起来。这正是喝完酒享受下午茶的美好时光,男人有一些生活中与众不同的习惯，酒后泡一壶茗茶，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通过味蕾的滋味与满腹之感，让忙碌的身心得到了一丝宽慰，在下午茶的美好时光中，偷得浮生半日闲，懂得享受生活。蕾丝花边桌孑的茶桌上，配着精美的瓷器或银质茶具，并有小推车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精制茶碟可供选择，档次很高。三个老板，正陪着国土资源局刘壮壮局长挖坑，不知是刘局长运气好，还是牌技好，他的桌面上放着一摞厚厚的百元钞票，少说也有一万多，看见刘壮壮和芳芳俩人进来，刘壮壮吩咐服务员上茶，上好茶。并配雪茄饮苏格兰威士忌, 刘局长吸着科伊巴雪茄，配合搭配威士忌，吞一口烟，很男性化的摇晃着酒杯说:"加拿大威士忌轻柔淡雅，美国威士忌强烈奔放，日本威士忌辛辣芬芳，爱尔兰威士忌，清淡柔和，不同的威士忌产品，有着迥然不同的口味与风味，最好的威士忌仍在他的故乡苏格兰。"旁边的谢老板是这名酒的提供着，为了显摆自已，不失时机地献媚说:"在轻松休闲的气氛中品尝苏格兰威士忌，描雪茄，好像一个火辣的女郎，征服了全世界的男人，他给男人的是一种梦幻般的迷醉感。"
黄总忙不迭迭地点头，在这个圈子里，他的份量和地位还不够高，他端着酒品了一两口，感觉像马尿，正在品匝滋味，刘局长一边打着牌一边发话:"我们这个金胜关民营企业联合会，不能成了吃喝会，酒场搭台，老板唱戏，活跃生活，经济发展。今年的煤炭价格又涨了，你们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但要抓住机遇，迎难而上。不要被国有企业挤压淘汰了。"
"对对对，好好好，就是的，你领导站的高，看得远，给弟兄们指条明路，吃水不忘挖井人，弟兄们可都指望着你！把望着你呢！"几个老板随身附和着。
刘局长也不客气，这些人都在他羽翼下，受他的指点和保护，是他们的恩人，在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吃饭喝酒打牌，他当仁不让，坐在最上面，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他高瞻远瞩地分析说:"根据县委县政府安排，发展县域经济，要靠煤炭工业支撑，可我县的大部分煤炭矿区，被火炬煤炭公司覆盖式登记完了，过去县上掌握的一些小矿，证早发完了，矿基本上采没了，现在，我们要虎口夺食，省上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通过与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签订协议，从他们的矿区里，划出三万平方公里，给了金州矿业，打造一个省里产量几千万吨的煤炭企业，成为省里的龙头大户和支柱产业，可以与火炬煤炭公司抗衡，争得了半边天，可是我们沧浪县却做不到这一点，不能和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对等的坐在一块谈判，与金胜关煤矿斗争了好几年，汤喝不上，连干骨头也啃不上，太气人了，我们国土资源局，在这的夹缝中，想为地方企业争取一点利益，发放了采矿许可证，你们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利益。”
他喝口茶，对着黄老大说：“你要拿起法律武器武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起诉他们。”他安排老大打官司，阎王爷出天花--尽出鬼点子。
在政府的授意怂恿下，鑫煤公司黄老大到法院递交了起诉状。
企地双方护矿保煤争夺战，法律层面的第一个回合"战斗"打响了。
起诉状:第一被告，沧浪县富强煤矿，第二被告，金胜关煤矿。
诉讼请求，判令两被告赔偿合作联营和侵犯采矿权造成的经济损失150万元。
事实与理由:1998年8月19日，根据县国土资源局安排，我们鑫煤公司和沧浪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由同力煤炭公司出资，富强煤矿提供矿区，同力煤炭公司占股60%，富强煤矿占股40%，合作生产，利润按占股比利分配。"根据富强煤矿公司提供的采矿许可证 ，我们鑫煤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与火炬煤炭公司运输公司签订设备运输合同，与煤炭五建工程公司签订《工程施工合同》，在沧浪县境内，挖掘一口煤井，是个空的，后又搬到富强煤矿指定的第二个区域，9月15月正在施工，被金胜关煤矿阻挡，说我们的井在火炬煤炭公司依法登记的金胜关煤矿区域范围内。我们鑫煤公司是在政府主导下，与富强煤矿合作的，签订的运输和施工合同，都是合法的，应受法律保护，正常的施工和作业被非法阻挡，导致我们的运输和施工费用150万元沉没。
黄老大文化程度不高，又是个法盲，不懂法律的渠渠道道和个中的利害关系，实话实说，平铺直述，这个诉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纠纷过程说清楚了，却把矛头搞错了，矛刺错了方向。
法院立案，按规定程序和时效，分别向富强煤矿，金胜关煤矿送达了起诉书。
富强煤矿于矿长拿着起诉书，向县委闵书记汇报:"我们根据你的指示和安排，与鑫煤公司合作，井没打成一口，一吨煤也未采到，一毛钱还没有挣来，却收到起诉书，要赔偿150万元，富强煤矿是县上的龙头集体企业，快要破产了，领导可要给我们撑撑腰，否则都活不下去了。"
闵书记看了，大发雷霆脾气，破口大骂:"怎么养了这么一条疯狗，胡抓乱咬，不是让他起诉火炬煤炭公司吗？怎么捎带上你们了？"说着，抓起电话给政法委书记打了过去:"雷书记，你们那边的工作怎么越来越不上路子，都是一群窝囊废，公安去执法，还被别人捶了一顿，丢不丢人？还有什么威信？又让杀人犯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沧浪县委、县政府、县政法委，还有没有脸？这次安排鑫煤公司起诉金胜关煤矿，是我们打击、压制、排挤、收拾金胜关煤矿的第一步棋，又让你们走错了，一步不慎，全盘皆输，你们政法委，召集法院、公安局、律师事务所，甚至外边请教高人，好好研究一下，调教好鑫煤公司这条狗，知道该向谁讨好，向谁摇尾巴，去咬谁？，怎么咬？，咬那里？咬多重？富强煤矿的人，这会到你那里串串门子，你听下汇报。"
金胜关煤矿收到起诉书后，向火炬煤炭公司汇报，文件转到法律事务处，莫世民看了，他查询中国案件名录库，发现这是中国第一起矿权纠纷案，很有指导意义，安排诉讼科起草答辩状，莫世民交待:"为了不过早暴露我们的诉讼技巧和证据理由，先抓住这个起诉书的程序漏洞，鑫煤公司不能将与富强煤矿的合作联营之诉与诉金胜关煤矿的侵权之诉，合并请求处理，诉求不同，法律关系不同，不能并案审理，这是违犯民事诉讼法的程序规定的，很简单的法律错误，法院是不会忽略这一点的。"
县政法委会议室，雷书记挨了闵书记的批评训斥，他又把这个委屈和火气撒在了前来开会的政法系统各部门领导例会者的头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看你们在老百姓面前耻高气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到了关键时刻，软蛋熊包一个，你们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吗？你们的脸都丢尽了，窝囊极了，社会上老百姓，把你们当狗熊讲，当窝囊废讲，不知道以后你们的腰杆子还能不能直起来？头还能不能抬起来？你们必须限期抓获杀死宗昌义的凶手，给全县人民有一个交代，给你们公安系统树威立信，给死者家属有一个说法，给金胜关煤矿一个下马威，此仇不报，无颜见江东父老。法院要帮助鑫煤公司打赢官司为我们的民营企业保驾护航。在我们县的地盘，我们里外不是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沧浪县人民法院汇报了鑫煤公司的起诉和立案经过，并将金胜关煤矿的答辩状，给与会领导传阅。汇报认为联营纠纷和侵权纠纷不能并案审理，法院不予支持。
"听说金胜关煤矿是奉了华夏集团总公司，火炬煤炭公司的指示，扣留和查封现场施工设备，他们是企业，没有行政执法权，凭什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站不住脚的，是一个突破口！可以让火炬煤炭运输公司提起诉讼，追究金胜关煤矿的侵权责任。"工商管理局局长出主意。
沧浪县律师事务所宗律师，是与会人员中地位最低的，开始轮不到他说话，他只能耐心地听着各位领导的重要发言，在大家陷入僵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怎么办时，他缓缓地说:"各位领导的发言，都很重要，我认真听了，做了记录，我个人分析认为，这是一个涉及采矿权纠纷的案件，依照《行政诉讼法》和《矿产资源法》，应当是行政诉讼，确认矿权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可是采矿许可证，有排他性，独占性，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若打起官司，在法律的天平下衡量，我们是有硬伤的，是没有法律依据的，站不住脚，我们必须绕过这个坎，另辟蹊径，走侵犯经营权的路子，首先，鑫煤公司对外签定的三份合作协议，运输合同，工程施工合同，是合法的，应受法律保护，我们发放采矿许可证有硬伤，金胜关煤矿奉上级指示扣押和划拔设备，企业行使行政权力，也同样是说不过去，有硬伤。看了金胜关煤矿的答辩书，讲得有道理，一案不能审理两个不同诉求的法律关系，建议撤诉，重新起诉，起诉金胜关煤矿，火炬煤炭公司，甚至可以挂上华夏煤炭集团总公司。"
散会后，刘壮壮局长领着宗律师和叶记者来找黄老大，先是训斥了黄老大一番，接着向他传达了县委新政府新的指示精神，黄老大一听这事，心里就嘀咕，还以为有啥好事呢？原来还是这没名堂的事，他觉得没毬意思，一个农民找国有企业打官司，那不是鸡蛋碰石头，瞎胡闹。他觉得有这闲工夫，耗上这时间，还花钱，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去挖煤。懒洋洋地说:"打官司，麻缠，没意思，有这闲时间，还不如多挖些煤，挣的钱更多。"
刘局长听了心中不悦，沉下脸来，郑重的说:"你真能忍下这口气，从煤老板的座位上退下来，县上的小煤矿都批完了，对黑口子的打击力度也很大，下一步你到哪里去挖煤，今天叫你来，就是要求你起诉，这是县委安排的，你要给县上争个面子，给老板们争个理，我通知一些煤老板，每人出二万块钱，凑上几十万元资助你打官司，要人出人，要钱出钱。"
"领导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只有感谢的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坚决执行，我只请求一件事，市法院省高院我没有关系，还要请县上领导出面协调。"黄老大顺着领导的茬口说。
"对，能说到这一点，说明你的脑子开窍了。"
刘局长表扬了一番。指着身旁的二个人对黄老大说：“这是金胜关县律师事务所的宗律师，帮着你打官司，这是记者小叶，帮你在舆论上造势，双管齐下，给火炬煤炭公司上点颜色看看。”
刘局长安排了县上领导委托的工作，回到家，他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一觉醒来好精力充沛地去上班，然而每次喝完酒，在酒精的刺激下，脑神经好像格外活跃，今天又遇大事，心绪就多了，自己新官上任，如何烧好三把火，亲朋好友还有好多人求他办事，怎么个办法？对这些事情都要理一理，越算计就越难以入睡。他采取数数儿、画圆圈儿等自我催眠术，鼓捣了半天，终于进入了梦乡。
莫世民刚进办公室，舆情办主任就来敲门，他拿着一份下载的火炬煤炭公司帖吧的帖子:“题目是:火炬煤炭公司拖欠农民工工资，内容还有一定的政策性水平，在温总理亲自为农民工要拖欠工资，中央和国务院关心弱势群体，在全国追讨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大形势下，火炬煤炭公司，作为有背景的资深央企，却背道而驰，拖欠农民工黄某三兄弟施工工程款一百六十万元，三年要不回来，临近春节，黄某三人身无分文，交不起孩子的学费，面临孩子退学，春节揭不开锅的困难局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看火炬煤炭公司四周的高档酒楼，开的越来越多，一家比一家档次高，一家比一家的生意火爆，成了火炬煤炭公司的第二食堂，企业官员和工程商服务商，承包商，在这些高档消费娱乐场所，酒池肉林，歌舞升平，而老百姓的活命钱却拿不到手里，生活没有着落，在共产党的天下，要逼死人命吗？要饿死人吗？黄某己聘请了宗律师，准备起诉，用法律手段讨回自己的活命钱，这位宗律师一些煽情的说，他们要起诉金胜关煤矿，如果金胜关煤矿不答应，他们还可以向上起诉火炬煤炭公司，甚至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说话有明显的火药味和威胁味，包含一层意思，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是要把事情弄大，炒作大，看他们怎么办？”
莫世民看了这些资料，头皮阵阵发紧，拳头也不自觉地篡了起来，心里想律师这个行业，和用兵打仗一样，有谋略，有计策，有阴谋诡计，是个竞争性很强的行业，也是一个容易日鬼捣棒槌的行业，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嘴里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点屁事，上纲上线，炒作，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嘴上没毛的律师，他认识，在同行中公认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莫世民不得不佩服，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平时看上去很刁钻，可以无厘头，很没水平的人，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一人到封喉，蛇打七寸，肋处插刀，针针见血，刀刀要命。律师的职业特点，善于攻击别人，善于打击别人，善于抓住薄弱环节，攻其不备，置对方于死地，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能力和本事，莫世民心里并不赞赏这种方法，奇巧淫技坏人心，不少律师或多或少沾染上了这种恶习，导致律师事务所的人员大多都不团结，向心力弱，凝聚力差，矛盾多，摩擦多，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好多人在工作单位，都不是从一而终，不断的挑拨离间，不断的跳槽，不断的打击别人，压制别人，抬高自己，莫世民所在的这个企管法规处法律顾问室，也有同行也沾染上了这个行业的恶习，给人挖坑，背后使绊子，搞阴谋诡计，造谣生事，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掩盖着的是暗流涌动，在机关各部门当中，是个是非窝子，是个不稳定的部门。
那个叶记者，不懂法律又偏听偏信，把侵权案件张冠李戴说成是农民工讨要工资，在网上贴吧，胡乱炒作。
金胜关律师事务所的宗律师，县上领导点名让他办理黄老大诉金胜关煤矿侵权案件，他受宠若惊，知道机会来了，这个官司若打成功，自己的地位和影响会突然大起来，与煤老板挂搭上，也少不了来钱的路子。他认真研究，仔细分析，按他的新思维，新思路，帮着写了起诉状，鑫煤公司以金胜关煤矿非法阻挡施工和扣押设备造成侵权为由，于2000年5月20日向金山省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金胜关煤矿为第一被告，火炬煤炭公司为第二被告。
金州法院的工作人员到火炬煤矿公司送达出庭传票，推开办公室的门，问:“总经理在不在 ？”
“你是干什么的？找我们领导有什么事？”办公室人员看着这个操着浓厚西北口音，穿着法官制服的来人，警惕的问道。
“我们是金山省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鑫煤公司起诉你们侵犯经营权，法院已立案，我们来向你们送达传票，请你们总经理或者办公室签收。”
火炬煤炭公司过去是煤炭部下属的企业，是事业单位，有点官企一体的体制和味道，依照政府管理体制叫管理局，从来没有人来告管理局，火炬煤炭局自成立以来到现在也没有收到过法院的传票，自1998年煤炭部改组为煤炭工业局以后，火炬煤炭管理局变成了火炬煤炭公司，成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的企业，过去起诉过别的单位和人，但一直没有当过被告，没有人签收过法院的传票，这位同志一时还转不过弯，觉得很挠头，很干脆的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还有人敢告我们？你们法院还立案，送什么“传票”！我们不收，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法院的工作人员感到吃惊，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现象，竞敢拿法院不当回事？还拒收法院的法律文书？
双方相持不下，办公室通知企管法规处来人研究此事，莫世民过来看了后说：“这事不用研究，当事人有起诉的权利，法院有立案的责任，我们有接收法院送达通知书的义务，错与对，谁是谁非，在法庭上说。”
黄老大双线作战，两个战场，挣钱和打官司两不误。
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侵犯生产经营权一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向，火炬煤炭公司也是第一次收到起诉状，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县都知道这案件事关企地利益博弈，也是双方在当地煤炭开采的生死存亡之战，更多的煤老板想看这出戏，这大戏有他们的影子，有他们的利益和未来。对这个案件，各方都翘首以待，暗流涌动，准备着……
莫世民出差到北京，向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法律事务部汇报工作。
昌副局长已升任为局长，他征询莫世民观点，鑫煤公司，这次不按常规出牌，一个一百多万的小案件，出招怪，剑走偏峰，一次起诉二个被告，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上下二级单位一锅端，如孙悟空大闹天宫，尤其是起诉书涉及的内容，矛头直接指向火炬煤炭公司，意欲何为，想达到什么目的。
莫世民知道这个案件的利害关系，一是被告的级别高，二呢，这是央企和地方利益冲突的一种表现方式，有深层次的原因和背景关系，三是地方保护主义非常严重，在金山省没有胜诉的希望。他也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看着昌局长，眼里躲躲闪闪的说:"我听小道消息说，这个案件是省地县三级关注的热点问题，是当地地政府和金山市国土资源厅暗中支持和怂恿的行为，我相信这个说法是有道理，国家各部门，各级政府打击煤矿黑口子的力度越来越大，媒体又不断曝光，黑煤矿无法生存下去，可是黑煤矿，滋生了大量的煤矿企业，何去何从？可供地方审批的小矿，乱开滥采，糟蹋完了，政府手里没有可供支配的资源，金山省与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谈判，签订"5.15"协议，从火炬煤炭公司划出去一部分区块，给了省属金州矿业公司，地县政府没有这个资格同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谈判，分不上这一杯羹，吃不上这一块肉，各地县的国有企业，集体企业，民营企业，嗷嗷待哺，饿得饥红了眼睛，一个个在死亡线上挣扎，政府和企业，眼睛都盯上了国有企业的矿区这块肥肉，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
"保护国家煤矿资源的所有权，维护国有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在这个问题上，从上到下，口号喊得很高，可是从上到下，落实的力度，远离了信号源，向下衰减，越来越弱，六部委联合调查，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次，多次规范整顿，才保住了国有企业的生存权，但对于企地双方的斗争，下面的暗流涌动，细微末节的冲突，鞭长莫及，爱莫能助，现在的地方政府，也不像过去那样，对中央的政策方针，百分之百的拥护和执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策是好的，执行中出了偏差，地县政府管理错位，定位倒置，也成了利益主体，直接参与到竞争中，抢夺中，不履行法定的保护国家国有矿区和国有企业合法采矿的生产经营秩序，"9.15事件问题的产生，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冲突的集中体现，这绝不是偶然的，个别的。"昌局长站在国家法律政策的高度，分析着说。
莫世民汇报说:"护矿保煤，维护企业的采矿权和生产经营秩序，有经济手段，行政手段，法律手段，在目前这样的背景下，经济手段就是国有企业割地赔款，行政手段失灵了，各级政府对于采矿权争议，涉煤案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的稳定事件，他们都站在地方利益的角度，不会为国有企业说话，也不支持国有企业，行政和法律手段掌握在政府手里，国企对侵犯采矿权和越界乱开滥采的违法行为及破坏生产秩序、偷抢煤炭和设施等犯罪行为，刑事立案难，民事纠纷起诉难，没有很好的方法和手段。"
"是啊！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环境，是不太良好，这次鑫煤公司的起诉，是地方利用法律手段，向火炬煤炭公司夺取利益走的一步棋，政府是帅，公、检、法是厉害的车、马、炮，国土资源、土地、水利、水保、森林等政府部门，是士和象，鑫煤公司是过河的卒子，也是一步高棋，如果这个官司我们输了，企业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经济、行政、法律的所有手段，陷于被动，面临被瓜分和蚕食的危险。今后在企地利益的矛盾和冲突中，法律上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他们这是第一步棋，后面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招数，要学会走一步，往前看三五步，统筹安排。"昌局长用中国象棋的比喻很形象，很到位，很恰当。他的这番讲话和预测，不幸言中，后来都发生了。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在火炬煤炭公司，你是年轻的老律师，你的执业时间早，律师执业经历丰富，这个担子很重，要挑起来，迎难而上，不辜负组织和我的信任。"
莫世民诚惶诚恐的又向昌局长汇报了这个案件的背景、细节关系、难度，在金山省的地盘上，恐怕很难打赢这个官司。
昌局长点点头说:"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你也要有承担这个重任的心理压力，我们要相信党和组织，相信上级部门，相信上级法院，最终会妥善处理的。"
莫世民有幸和不幸地代理了这一起重大的案件，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他深知这案件涉及到煤炭资源的所有权、采矿权、管理权、处罚权等问题，牵扯到合同是否生效、侵权责任等法律问题，必须得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挑灯夜战，在成堆的卷宗材料中爬格子，寻找可以'救命的稻草'线索。大量的材料信息很快就传到了莫世民的办公室，他立即召开会议，经过一番分析、讨论、研究后，精心策划，诉讼拉开了帷幕……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章 不甘罢休（续）
莫世民到法院汇报，讲了这个案件的重要性和社会各方面的关注。办案法官也点头称是，莫世民又引经据典，法律、法规及国务院授权部门的有关文件指示，足以说明大型煤矿资源开采许可证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和登记程序。原告釆煤所依据的地方政府文件、井位批件以及临时营业执照，是违反管理制度和登记程序的越权文件，于法相悖，不能成立，应属无效，有关政府部门按理应当与原告的侵权行为承担连带责任。把所有的法律规定，讲得很充实，依据很充分，办案法官看了后，眨巴着眼睛问莫世民:"这个案件，让鑫煤公司开采煤炭，有政府的红头文件，有县政府的会议纪要，领导也讲过话，你们'驴'（律）师，是不是有更高级别的领导讲话，有没有地区一级的红头文件，官大一级压死人吗？"莫世民听了感到吃惊，这样的话能从法官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想象，莫世民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是案件在他们这些法官手里，说服不了他们，过不了他们这一关，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莫世民还得顺着他的意见和思路，按照他的"野路子"程序去办案。以公司的名义，起草红头文件，再请示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从国家经贸委独立出来，成为国务院直属国家局（副部级）机构，负责全国安全生产综合监督管理和煤矿安全监察，国家计委交通能源局为进一步明确煤炭煤层气资源管理权属问题，专门发函指出:“煤炭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大型煤矿实行国家一级登记发证的管理制度。国务院授权煤炭工业主管部门负责勘查开采登记发证” ，“各级地方政府无权发放对国民经济具有重大价值的大型煤矿的勘查开采许可证，违反规定所发证件无效”。
办完正事，莫世民要到医院去看病，一同前来的杨柳听说他病了，非要陪着一起去看病，莫世民说:"不用了，是冻疮，又不是什么大病，也不影响走路和生活起居，只是每年春发时痒的难受。杨柳感到奇怪，不解地问:"现在的人生活的城市，穿得暖吃得饱，怎么会得冻疮呢？"
莫世民解释说:"我过去在野外工作的时候留下的毛病。刚参加工作，我的实习工种是测量工，是地质普查队的先行者和排头兵，要用标杆测量确定普查线路，随着工作布点离驻地越来越远，他们的工作区域越来越远，离驻地二三百公里，有时早晨五点起床，晚上12点才能回来，车上坐8个小时，大卡车的驾驶室留给班长和师傅，他们几个年轻人坐在卡车马槽里，颠簸一路，肠胃都好像错了位，蒙古平原的寒冷，剔骨剜肉，凝血为冰的冷，金属配件闪烁着青冷的白霜，粘在手上，就会揭掉一层皮，篷布里的马槽，似乎像个冰窖，坐一个小时，腿脚冰凉，麻木无知觉，竟然下不了车，需要活动一会，才能从马槽上爬下来，后来，他的脚后跟留下永久的冻伤，每年春季冻疮发痒，让人抓耳挠腮，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杨柳才知道，莫世民也是在基层受过苦的人，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仰之情。
拿到明确的指示函件，放在这位法官的面前，莫世民才松了口气。
为了慎重和做到万无一失，莫世民向公司打了一个报告，需要外部聘用律师共同参与处理，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昌局长的支持，莫世民请社会律师参加，一起办案，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是莫世民隐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这个案子在金山省很难打赢，可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和很多人，不这么认为，拿着《矿产资源法》，总觉得自己有道理，有理就可以打遍天下，有理就可以服人，有理就一定能够打赢官司，他们太理想化了，对司法系统的信任太纯洁了，实际情况是，有理未必能赢，没理未必就输，这社会上有许多潜规则，颠倒黑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造成许多冤假错案。为此，莫世民想到了后路，给自己留出一定的空间，让社会知名律师参与，官司赢了，自己不争功，官司输了，能拉一个垫背的，也能减轻自己的压力和后顾之忧。
胡松华带着助理小任来到莫世民办公室，小任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尤其是对一个男人的世界，她用女孩独到的眼光看着莫世民和他办公室的一切，一面墙上的大书架里装满了卷宗文件之类的东西，写字台不大，不是想象中的老板桌，上面除了一台电脑，其余的地方堆满了文件材料。
胡松华介绍说，这是我同班同学中学历最高的大律师，莫世民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自嘲地说，“学历最高，胆子最小，不敢下海，挣钱最少。”
莫世民通过在职学习取得了研究生学历，所以胡松华称他是学历最高的同学。
莫世民和胡松华是老关系了，不用和他多多寒暄，他打量着小任说，“很漂亮嘛。又是一位美女律师。”小任心里甜滋滋的，有些不好意思，赞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显得不知所措。但她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想法，难道我们的胡主任是个猎花高手，在我以前身边还有美女律师吗？
小任也反过来夸奖说：“胡主任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夸奖你，没想到，见了面，你本人比他说的还帅，还年轻啊！"
莫世民回敬说:"帅哥顶不了饭吃，哪像你们胡大律师，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了自由散漫，一年的收入是我的好多倍，我还羡慕他呢？"
当天他们就投入了案件的研究之中。
会议室中间摆放了一张八米左右的会议桌，旁边对应放着十来把椅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投影屏。此刻，会议桌旁边坐着六个人，五男一女，手里拿着法律法规，投影仪屏幕上显示着类似的案例，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材料，证据，如行军打仗的作战室一样， 翻开一大摞案件的资料，厚厚的五本卷宗:一是政策法规类，通过《矿产资源法》及其相关法律法规，如何保护国家煤矿资源的所有权，和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各省市自治区，又制定了相应的地方法规，名义上是落实《矿产资源法》，实际上暗藏玄机，有些不同的猫腻，这些和国家法律法规不一致的地方土政策有哪些？违反上位法是否有效，作为律师必须仔细对比和研究。二是地方政府为什么超越职权，县级政府又发采矿许可证，对国家主管的国有特大型矿产，染指、爪分、管理、监督、制约，有效力吗？如果经无效，意味着县政府错了，都是国家机关，上面都盖着各级政府的大印，老百姓听谁的？又不听谁的？三是鑫煤公司为什么雇佣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五建工程分公司这个国有企业进行工程作业，又为什么和金胜关县富强煤炭集体企业合作，扯虎皮，拉大旗，找国有企业垫背。鑫煤公司短短的几个小时，能组织几百人的队伍与护矿的经济民警抗衡，是否事前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四是类似像鑫煤公司这样越界侵权打井的据说有几百家，能否统计出准确的数据？会不会形成集团诉讼？请求的经济赔偿数额又有多巨大？在社会上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等等。
莫世民组织几个律师，分析证据，引证法律，讨论材料，想象着对方，可能会走哪一步棋？有什么重妥证据？在法庭上会爆出那一个热门观点？我们如何抗辩？如何应对？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是一群熟悉法律的饱学之士，都有多年丰富的律师经验，还是办理案件的高手，发言踊跃，讨论热烈，都很有针对性，有的放矢。
2000年8月15日，金州市法院开庭审理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侵犯经营权案件，这时的法官和律师的穿着已经进行了改革，效仿西方国家，法官穿法袍，律师穿律师制服，都是一身黑色的长袍，显的庄重而又严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在工作单位，学习、研究、讨论、调查、开会、探讨，都是养兵千日，出庭好比打仗，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是用兵一时，在这个舞台上，是工作，也是表演，是辩论，也是能人的对决，智慧的较量，技巧的使用，方法的展开，灵活机动的策略，还有排兵布阵，正面攻击，侧面迂回，佯攻，暗防，是个人生的大舞台。因此，莫世民非常注意自己出庭的风度，人要整整洁洁，衣服要得体大方有品味，他把每次到法院出庭都当作一次完美的演出。对于每一个案件，每一次出场，每一次辩论，每一次交锋，每一次沟通，他都很重视，除了大量的材料准备，案件研究，提供事实和证据，安备的法律意见，还特别注重个人的气质和风度，穿着有特色，谈吐要儒雅严谨得体，与人礼貌有涵养，浑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品位，充满男性的阳刚和儒雅气质。
莫世民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把这次开庭看作是一次大案审理，要案剖析，以案说法的机会，看着法庭里黑压压的坐满了的人，激起了他酝酿许久的激情。
“不管情况多么复杂，都要坚信正文必胜！”莫世民对同处室陪同的人说，说到“正义必胜”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重，还握了握拳头。在他炯炯的目光里，大家看到了他那力挽狂澜的勇气和信心。上代理人席位时，他又一次强调说：“正义必胜！”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看着原告席上坐着的黄老板，黄老板也看着被告席上坐着的莫世民，两人心里同时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老对手了，这次又是冤家路窄，又要交锋了，
庭审时原告起诉称，鑫煤公司经金胜关县工商局核准登记，有合法的煤采开发主体资格，1998年8月19日，根据县国土资源局安排，我们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共同开发金胜关县境内的煤炭，金胜关县国土资源局给富强公司颁发了两口井的采矿许可证，在国土资源局核准可以进行煤炭开采施工的条件下作业，是合法的采矿权人，根据富强煤矿公司提供的采矿许可证 ，我们鑫煤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与火炬煤运输公司签订设备运输合同，与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第五工程分公司签订《工程施工合同》，并依法签订租用设备合同，进行釆掘施工，应受法律保护。在金胜关县境内，挖掘成功一口煤井，是个空的，后又搬到富强煤矿指定的第二个区域，正在施工，被金胜关煤矿阻挡，被告金胜关煤矿无视法律，以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行政命令干扰法律，无理扣押设备和车辆，阻挠正常施工，给原告造成损失360万元 ，请求判令被告停止非法扣留和阻阻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
被告金胜关煤矿答辩称，原告鑫煤公司没有依法取得合法的煤炭开采许可证，非法进入火炬煤炭公司依法取得许可证的煤炭勘探开发区域，严重地侵犯了火炬煤炭公司的采矿权和国家资源的所有权，金胜关煤矿制止侵权行为是维护《矿产资源法》的正确举措，鑫煤公司由于违法行为而导致的损失应当自负，鑫煤公司起诉不符合《民事诉讼法》第108条的起诉条件，请求人民法院驳回原告的起诉。
法庭调查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庭审休息时,大腹便便的胡松华看着身材匀称的莫世民,羡慕地夸奖道:“莫处长好身材啊！是一表人才啊，头上顶个抹布都好看，不像我们，一身名牌也遮不住那大肚腩，粗脖子，怎么打扮都是个土鳖。”
开庭辩论时，他胸有成竹地出示了国家有关部委对资源管理的通知和函件，勘查许可证，开采许可证，证人证言、合同、鉴定结论和各类书证在内的近七十多个证据，对律师来说，证据是办案的道具，是用来支持自己精彩演出的幕布。
莫世民慷慨激昂地提高了音调：“原告起诉，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请求依法不能成立。
首先，当前国家有关部门正在清理规范煤炭开采秩序。火炬煤炭公司投资五亿多元勘探发现煤炭资源，按程序布署开发时，全国各地许多单位和个人纷纷云集到这里乱开滥来，开采单位有党政机关、学校、部队、企业单位，过去不为人们所知的山区，自九十年年以来，引来了山南海北的 “淘金者”，什么国家一级审批，什么科学开采，什么布局定点，几乎是随心所欲，处于掠夺性经营，破坏性开采的一片混乱状态。该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案件本身是个法律问题，但又超出了法律的范畴，案件处理的结果事关国家油气资源所有权保护，事关企地利益冲突，事关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行政命令是否能得以执行，事关火炬煤炭公司合法采矿权的保护，因而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和总公司对火炬煤炭公司诉讼的支持。
其次，关于煤炭资源的管理权:《矿产资源法》第15条规定:“国家对国家规划矿区，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区和国家规定实行保护性开采的特定矿种，实行有计划的开采，未经国务院有关主管部门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开采”。《煤炭资源及煤层气勘查、开采管理暂行办法》第5条规定 “煤炭、煤层气勘查、开采分为勘查登记、滚动勘探开发登记和采矿登记。登记工作实行一级管理。申请者应直接向管理机关办理手续，并按有关规定缴纳费用”。国家大型煤矿登记工作实行一级管理。申请者应直接向管理机关办理手续，并按有关规定缴纳费用”。 依照上述规定，大型煤矿实行国家一级登记发证的管理制度。原告方没有按照法律规定履行审批手续，在胜关19井区块打油井的唯一依据就是地县地质矿产局的井位批件和金胜关县工商局发的《临时营业执照》，这显然是毫无法律根据的。因为，任何一级政府或部门都无权作出与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地方性政策和法规，否则为无效。
再次，鑫煤公司签订的煤炭开釆合同应属无效:1998年8月19日，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经济合同法》第7条明确规定:“违反法律和行政法规的合同”为无效。原告与第三人签订的煤井挖掘合同违反国家法律和行业管理规定，应认定为无效。主体资格不合格:《民法通则》、《经济合同法》等法律规定，民事主体必须合法。具体到本案来讲，采掘大型煤矿必须具备采矿权人资格。对大型煤矿资源的开采，必须严格按照国务院规定的程序履行审批手续，取得采矿权。凡依法取得在规定的范围有采矿许可证的单位即为采矿权人。而本案的原告一无设备，二无技术力量，三无资金，实际上是一个“三无公司”，根本不具备开采大型煤矿的基本条件，更不是一个采矿权人，所签订的采掘火炬煤炭公司大型煤矿合同当然无效。其次原告非法釆煤已侵害了国家资源的所有权和火炬煤炭公司的合法采矿权，属严重的侵权行为。
……莫世民洋洋洒酒，发表了九条近万言的代理意见。
庭审效果非常理想，休庭后，莫世民昂着头走出法庭，他心里充满了激情，他迷恋这一切，也热爱这工作。这样，每次接手的案件，他做的都堪称完美。
律师的风彩，美丽的职业，有不少人为莫世民喝彩。办案小组人员高兴地说应当庆贺一番。莫世民知道大家这一段时间很辛苦，由衷的说：“大家辛苦了！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请大家聚个小餐。”胡松华连忙接口：“知道你要请客，我已经在金州大酒店订好了包间。”莫世民犹犹豫豫的，担忧自己的腰包不鼓，这一顿饭会花掉他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日子不好过，有点难为情。其实这是胡松华逗他呢，看莫世民窘迫的样子，向大家挤挤眼，吐吐舌头，才正儿八经的说：“跟你开玩笑呢，我今天晚上请法院的审判员吃饭，请你们一起去。”莫世民担忧的问：“这样合适吗？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吧！”
“公私兼顾，没啥影响，请一个人也是请，请三五个人也是请，多加几双筷子的事，再说了，多认识个法官多条路，都是同行，也能聊到一起。”
莫世民很是感谢：“你给我们办事儿，又让你自己掏钱，多不好意思呀？”
胡松华耸耸肩说:“别看你官大，口袋里真是少银子，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么大的企业也是我们最好的客户，只要你多照顾我们的案源，挣点小钱用来支付外协的费用，我知道你们不好处理这些事。”
莫世民出庭是律师，回到公司是一名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他更关注的是诉讼后的管理问题，他的思路已经跑到剖析案例，举一反三，提升管理，加强防范的思路上了。这些案件的一个重要经验和启示，就是主动和积极运用法律手段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目前侵害火炬煤炭公司采矿权的违法行为非常普遍和严重，如何拿起法律武器维护采矿权，值得深思。他从管理角度向公司领导提出了依法维护矿权的法律对策:一是发现在登记区违法抢占煤井、乱开滥采情况，在向有关行政机关汇报的同时，向法院提起诉讼。二是情况特别紧急，根据《民事诉讼法》第93条规定，诉前或诉中均可向法院提起财产保全申请，法院接受申请后，应当在四十八小时内作出裁定。三是鉴于个别法院不及时处理，有拖延时间的情况，起诉同时，可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107条规定，申请先予执行，立即停止侵害，排除妨碍。
莫世民到法院汇报，讲了这个案件的重要性和社会各方面的关注。办案法官也点头称是，莫世民又引经据典，法律、法规及国务院授权部门的有关文件指示，足以说明大型煤矿资源开采许可证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和登记程序。原告釆煤所依据的地方政府文件、井位批件以及临时营业执照，是违反管理制度和登记程序的越权文件，于法相悖，不能成立，应属无效，有关政府部门按理应当与原告的侵权行为承担连带责任。把所有的法律规定，讲得很充实，依据很充分，办案法官看了后，眨巴着眼睛问莫世民:"这个案件，让鑫煤公司开采煤炭，有政府的红头文件，有县政府的会议纪要，领导也讲过话，你们'驴'（律）师，是不是有更高级别的领导讲话，有没有地区一级的红头文件，官大一级压死人吗？"莫世民听了感到吃惊，这样的话能从法官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想象，莫世民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是案件在他们这些法官手里，说服不了他们，过不了他们这一关，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莫世民还得顺着他的意见和思路，按照他的"野路子"程序去办案。以公司的名义，起草红头文件，再请示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从国家经贸委独立出来，成为国务院直属国家局（副部级）机构，负责全国安全生产综合监督管理和煤矿安全监察，国家计委交通能源局为进一步明确煤炭煤层气资源管理权属问题，专门发函指出:“煤炭资源属于国家所有”，大型煤矿实行国家一级登记发证的管理制度。国务院授权煤炭工业主管部门负责勘查开采登记发证” ，“各级地方政府无权发放对国民经济具有重大价值的大型煤矿的勘查开采许可证，违反规定所发证件无效”。
办完正事，莫世民要到医院去看病，一同前来的杨柳听说他病了，非要陪着一起去看病，莫世民说:"不用了，是冻疮，又不是什么大病，也不影响走路和生活起居，只是每年春发时痒的难受。杨柳感到奇怪，不解地问:"现在的人生活的城市，穿得暖吃得饱，怎么会得冻疮呢？"
莫世民解释说:"我过去在野外工作的时候留下的毛病。刚参加工作，我的实习工种是测量工，是地质普查队的先行者和排头兵，要用标杆测量确定普查线路，随着工作布点离驻地越来越远，他们的工作区域越来越远，离驻地二三百公里，有时早晨五点起床，晚上12点才能回来，车上坐8个小时，大卡车的驾驶室留给班长和师傅，他们几个年轻人坐在卡车马槽里，颠簸一路，肠胃都好像错了位，蒙古平原的寒冷，剔骨剜肉，凝血为冰的冷，金属配件闪烁着青冷的白霜，粘在手上，就会揭掉一层皮，篷布里的马槽，似乎像个冰窖，坐一个小时，腿脚冰凉，麻木无知觉，竟然下不了车，需要活动一会，才能从马槽上爬下来，后来，他的脚后跟留下永久的冻伤，每年春季冻疮发痒，让人抓耳挠腮，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杨柳才知道，莫世民也是在基层受过苦的人，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仰之情。
拿到明确的指示函件，放在这位法官的面前，莫世民才松了口气。
为了慎重和做到万无一失，莫世民向公司打了一个报告，需要外部聘用律师共同参与处理，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昌局长的支持，莫世民请社会律师参加，一起办案，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是莫世民隐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这个案子在金山省很难打赢，可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和很多人，不这么认为，拿着《矿产资源法》，总觉得自己有道理，有理就可以打遍天下，有理就可以服人，有理就一定能够打赢官司，他们太理想化了，对司法系统的信任太纯洁了，实际情况是，有理未必能赢，没理未必就输，这社会上有许多潜规则，颠倒黑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造成许多冤假错案。为此，莫世民想到了后路，给自己留出一定的空间，让社会知名律师参与，官司赢了，自己不争功，官司输了，能拉一个垫背的，也能减轻自己的压力和后顾之忧。
胡松华带着助理小任来到莫世民办公室，小任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尤其是对一个男人的世界，她用女孩独到的眼光看着莫世民和他办公室的一切，一面墙上的大书架里装满了卷宗文件之类的东西，写字台不大，不是想象中的老板桌，上面除了一台电脑，其余的地方堆满了文件材料。
胡松华介绍说，这是我同班同学中学历最高的大律师，莫世民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自嘲地说，“学历最高，胆子最小，不敢下海，挣钱最少。”
莫世民通过在职学习取得了研究生学历，所以胡松华称他是学历最高的同学。
莫世民和胡松华是老关系了，不用和他多多寒暄，他打量着小任说，“很漂亮嘛。又是一位美女律师。”小任心里甜滋滋的，有些不好意思，赞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显得不知所措。但她心里却有另外一个想法，难道我们的胡主任是个猎花高手，在我以前身边还有美女律师吗？
小任也反过来夸奖说：“胡主任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夸奖你，没想到，见了面，你本人比他说的还帅，还年轻啊！"
莫世民回敬说:"帅哥顶不了饭吃，哪像你们胡大律师，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了自由散漫，一年的收入是我的好多倍，我还羡慕他呢？"
当天他们就投入了案件的研究之中。
会议室中间摆放了一张八米左右的会议桌，旁边对应放着十来把椅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投影屏。此刻，会议桌旁边坐着六个人，五男一女，手里拿着法律法规，投影仪屏幕上显示着类似的案例，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材料，证据，如行军打仗的作战室一样， 翻开一大摞案件的资料，厚厚的五本卷宗:一是政策法规类，通过《矿产资源法》及其相关法律法规，如何保护国家煤矿资源的所有权，和企业合法的采矿权？各省市自治区，又制定了相应的地方法规，名义上是落实《矿产资源法》，实际上暗藏玄机，有些不同的猫腻，这些和国家法律法规不一致的地方土政策有哪些？违反上位法是否有效，作为律师必须仔细对比和研究。二是地方政府为什么超越职权，县级政府又发采矿许可证，对国家主管的国有特大型矿产，染指、爪分、管理、监督、制约，有效力吗？如果经无效，意味着县政府错了，都是国家机关，上面都盖着各级政府的大印，老百姓听谁的？又不听谁的？三是鑫煤公司为什么雇佣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五建工程分公司这个国有企业进行工程作业，又为什么和金胜关县富强煤炭集体企业合作，扯虎皮，拉大旗，找国有企业垫背。鑫煤公司短短的几个小时，能组织几百人的队伍与护矿的经济民警抗衡，是否事前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四是类似像鑫煤公司这样越界侵权打井的据说有几百家，能否统计出准确的数据？会不会形成集团诉讼？请求的经济赔偿数额又有多巨大？在社会上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等等。
莫世民组织几个律师，分析证据，引证法律，讨论材料，想象着对方，可能会走哪一步棋？有什么重妥证据？在法庭上会爆出那一个热门观点？我们如何抗辩？如何应对？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是一群熟悉法律的饱学之士，都有多年丰富的律师经验，还是办理案件的高手，发言踊跃，讨论热烈，都很有针对性，有的放矢。
2000年8月15日，金州市法院开庭审理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及金胜关煤矿侵犯经营权案件，这时的法官和律师的穿着已经进行了改革，效仿西方国家，法官穿法袍，律师穿律师制服，都是一身黑色的长袍，显的庄重而又严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在工作单位，学习、研究、讨论、调查、开会、探讨，都是养兵千日，出庭好比打仗，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是用兵一时，在这个舞台上，是工作，也是表演，是辩论，也是能人的对决，智慧的较量，技巧的使用，方法的展开，灵活机动的策略，还有排兵布阵，正面攻击，侧面迂回，佯攻，暗防，是个人生的大舞台。因此，莫世民非常注意自己出庭的风度，人要整整洁洁，衣服要得体大方有品味，他把每次到法院出庭都当作一次完美的演出。对于每一个案件，每一次出场，每一次辩论，每一次交锋，每一次沟通，他都很重视，除了大量的材料准备，案件研究，提供事实和证据，安备的法律意见，还特别注重个人的气质和风度，穿着有特色，谈吐要儒雅严谨得体，与人礼貌有涵养，浑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品位，充满男性的阳刚和儒雅气质。
莫世民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把这次开庭看作是一次大案审理，要案剖析，以案说法的机会，看着法庭里黑压压的坐满了的人，激起了他酝酿许久的激情。
“不管情况多么复杂，都要坚信正文必胜！”莫世民对同处室陪同的人说，说到“正义必胜”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很重，还握了握拳头。在他炯炯的目光里，大家看到了他那力挽狂澜的勇气和信心。上代理人席位时，他又一次强调说：“正义必胜！”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看着原告席上坐着的黄老板，黄老板也看着被告席上坐着的莫世民，两人心里同时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老对手了，这次又是冤家路窄，又要交锋了，
庭审时原告起诉称，鑫煤公司经金胜关县工商局核准登记，有合法的煤采开发主体资格，1998年8月19日，根据县国土资源局安排，我们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共同开发金胜关县境内的煤炭，金胜关县国土资源局给富强公司颁发了两口井的采矿许可证，在国土资源局核准可以进行煤炭开采施工的条件下作业，是合法的采矿权人，根据富强煤矿公司提供的采矿许可证 ，我们鑫煤公司寻找合作伙伴，与火炬煤运输公司签订设备运输合同，与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下属第五工程分公司签订《工程施工合同》，并依法签订租用设备合同，进行釆掘施工，应受法律保护。在金胜关县境内，挖掘成功一口煤井，是个空的，后又搬到富强煤矿指定的第二个区域，正在施工，被金胜关煤矿阻挡，被告金胜关煤矿无视法律，以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行政命令干扰法律，无理扣押设备和车辆，阻挠正常施工，给原告造成损失360万元 ，请求判令被告停止非法扣留和阻阻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
被告金胜关煤矿答辩称，原告鑫煤公司没有依法取得合法的煤炭开采许可证，非法进入火炬煤炭公司依法取得许可证的煤炭勘探开发区域，严重地侵犯了火炬煤炭公司的采矿权和国家资源的所有权，金胜关煤矿制止侵权行为是维护《矿产资源法》的正确举措，鑫煤公司由于违法行为而导致的损失应当自负，鑫煤公司起诉不符合《民事诉讼法》第108条的起诉条件，请求人民法院驳回原告的起诉。
法庭调查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庭审休息时,大腹便便的胡松华看着身材匀称的莫世民,羡慕地夸奖道:“莫处长好身材啊！是一表人才啊，头上顶个抹布都好看，不像我们，一身名牌也遮不住那大肚腩，粗脖子，怎么打扮都是个土鳖。”
开庭辩论时，他胸有成竹地出示了国家有关部委对资源管理的通知和函件，勘查许可证，开采许可证，证人证言、合同、鉴定结论和各类书证在内的近七十多个证据，对律师来说，证据是办案的道具，是用来支持自己精彩演出的幕布。
莫世民慷慨激昂地提高了音调：“原告起诉，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请求依法不能成立。
首先，当前国家有关部门正在清理规范煤炭开采秩序。火炬煤炭公司投资五亿多元勘探发现煤炭资源，按程序布署开发时，全国各地许多单位和个人纷纷云集到这里乱开滥来，开采单位有党政机关、学校、部队、企业单位，过去不为人们所知的山区，自九十年年以来，引来了山南海北的 “淘金者”，什么国家一级审批，什么科学开采，什么布局定点，几乎是随心所欲，处于掠夺性经营，破坏性开采的一片混乱状态。该案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案件本身是个法律问题，但又超出了法律的范畴，案件处理的结果事关国家油气资源所有权保护，事关企地利益冲突，事关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行政命令是否能得以执行，事关火炬煤炭公司合法采矿权的保护，因而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和总公司对火炬煤炭公司诉讼的支持。
其次，关于煤炭资源的管理权:《矿产资源法》第15条规定:“国家对国家规划矿区，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区和国家规定实行保护性开采的特定矿种，实行有计划的开采，未经国务院有关主管部门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开采”。《煤炭资源及煤层气勘查、开采管理暂行办法》第5条规定 “煤炭、煤层气勘查、开采分为勘查登记、滚动勘探开发登记和采矿登记。登记工作实行一级管理。申请者应直接向管理机关办理手续，并按有关规定缴纳费用”。国家大型煤矿登记工作实行一级管理。申请者应直接向管理机关办理手续，并按有关规定缴纳费用”。 依照上述规定，大型煤矿实行国家一级登记发证的管理制度。原告方没有按照法律规定履行审批手续，在胜关19井区块打油井的唯一依据就是地县地质矿产局的井位批件和金胜关县工商局发的《临时营业执照》，这显然是毫无法律根据的。因为，任何一级政府或部门都无权作出与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地方性政策和法规，否则为无效。
再次，鑫煤公司签订的煤炭开釆合同应属无效:1998年8月19日，鑫煤公司和金胜关县集体企业富强煤矿起订合作协议，《经济合同法》第7条明确规定:“违反法律和行政法规的合同”为无效。原告与第三人签订的煤井挖掘合同违反国家法律和行业管理规定，应认定为无效。主体资格不合格:《民法通则》、《经济合同法》等法律规定，民事主体必须合法。具体到本案来讲，采掘大型煤矿必须具备采矿权人资格。对大型煤矿资源的开采，必须严格按照国务院规定的程序履行审批手续，取得采矿权。凡依法取得在规定的范围有采矿许可证的单位即为采矿权人。而本案的原告一无设备，二无技术力量，三无资金，实际上是一个“三无公司”，根本不具备开采大型煤矿的基本条件，更不是一个采矿权人，所签订的采掘火炬煤炭公司大型煤矿合同当然无效。其次原告非法釆煤已侵害了国家资源的所有权和火炬煤炭公司的合法采矿权，属严重的侵权行为。
……莫世民洋洋洒酒，发表了九条近万言的代理意见。
庭审效果非常理想，休庭后，莫世民昂着头走出法庭，他心里充满了激情，他迷恋这一切，也热爱这工作。这样，每次接手的案件，他做的都堪称完美。
律师的风彩，美丽的职业，有不少人为莫世民喝彩。办案小组人员高兴地说应当庆贺一番。莫世民知道大家这一段时间很辛苦，由衷的说：“大家辛苦了！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请大家聚个小餐。”胡松华连忙接口：“知道你要请客，我已经在金州大酒店订好了包间。”莫世民犹犹豫豫的，担忧自己的腰包不鼓，这一顿饭会花掉他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日子不好过，有点难为情。其实这是胡松华逗他呢，看莫世民窘迫的样子，向大家挤挤眼，吐吐舌头，才正儿八经的说：“跟你开玩笑呢，我今天晚上请法院的审判员吃饭，请你们一起去。”莫世民担忧的问：“这样合适吗？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吧！”
“公私兼顾，没啥影响，请一个人也是请，请三五个人也是请，多加几双筷子的事，再说了，多认识个法官多条路，都是同行，也能聊到一起。”
莫世民很是感谢：“你给我们办事儿，又让你自己掏钱，多不好意思呀？”
胡松华耸耸肩说:“别看你官大，口袋里真是少银子，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么大的企业也是我们最好的客户，只要你多照顾我们的案源，挣点小钱用来支付外协的费用，我知道你们不好处理这些事。”
莫世民出庭是律师，回到公司是一名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他更关注的是诉讼后的管理问题，他的思路已经跑到剖析案例，举一反三，提升管理，加强防范的思路上了。这些案件的一个重要经验和启示，就是主动和积极运用法律手段维护企业合法权益，目前侵害火炬煤炭公司采矿权的违法行为非常普遍和严重，如何拿起法律武器维护采矿权，值得深思。他从管理角度向公司领导提出了依法维护矿权的法律对策:一是发现在登记区违法抢占煤井、乱开滥采情况，在向有关行政机关汇报的同时，向法院提起诉讼。二是情况特别紧急，根据《民事诉讼法》第93条规定，诉前或诉中均可向法院提起财产保全申请，法院接受申请后，应当在四十八小时内作出裁定。三是鉴于个别法院不及时处理，有拖延时间的情况，起诉同时，可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107条规定，申请先予执行，立即停止侵害，排除妨碍。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一章 卡住脖子
鑫煤公司起诉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庭审过程揭露了地方越级行政，乱发煤炭开采许可证，划卖矿区，侵犯了国家的行政管理权限，鑫煤公司无证越界开采，侵犯了国家石油资源的所有权，侵害了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权，起诉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
另外，这两年来火炬煤炭公司大规模开发，发展速度很快，严重地挤压了当地煤矿企业的生存空间，省地县三级政府都坐不住了，纷纷出台招商引资的政策。
金山省去年成立了金州矿业公司，大规模开发煤炭，成为全省最大的国有企业。
国土资源局刘壮壮局长汇报:"煤炭支撑金山省GDP“半壁江山”。煤炭工业对金山省经济的贡献率为56.6％。占金胜关县县财政收入的61%，1993年至1997年是煤炭价格第一波上涨周期，煤炭价格由116元上涨至176元，五年间价格涨幅为51.72%。1998年至2000年经历了一波下降周期，自176下降至140元，下降幅度为20.45%。2001年煤炭价格开始回升，预计2002年后煤价快速上涨，将达到300元，利润空间很大。
闵书记对与会者发表重要讲话：“我们要珍惜大好形势，顺势而为，力争在三年内使我县经济发展上一个大台阶，GDP翻一番，现在省上成立了金州矿业公司，我们也要跟上这个步伐，开始大规模招商引资，开发本区煤炭资源，争取成为全省的富强县。”闵书记讲话有个习惯，每次讲到重点部位会暂停一下，用严厉的目光扫射参会人员，看大家都埋头速速的记着他的重要讲话，他很有高大上的感觉。他喝口茶水接着说:"国有企业，依照央视的背景垄断的地位，压榨地方国有企业的民营企业，影响地方经济的长期，健康发展，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不如卖红薯，必须采取措施:一是限制给国有企业征地，遏制他们的发展和扩张;二是民营企业和县集体煤炭企业合作;三是钻政策法律的空子，打擦边球，利用县国土资源局审批小矿的权利，给地方企业，给地方企业发采矿许可证;四是各司局机关部门，扶持本地企业，给予优惠政策。"
地方与央企博弈，为了地方保护主义，政府官员就会为了追求地方局部利益而忽视甚至损害公共利益。而且，资源产权的不确定性会造成利益集团间的竞争与冲突，并可能引发“贪婪效应”和“寻租活动”。地方政府在控制和监管煤矿中形成庞大的利益链条，涉及煤矿的审批、生产、经营各个环节，其中煤矿生产所需的“六证”涉及获得《采矿许可证》的国土局、获得《安全生产许可证》的安监局、获得《煤炭经营资格证》的煤炭局、获得《营业执照》的工商和税务部门等，煤矿经营涉及政府采购、物价、供应、质检、安检、财务等部门，形成煤商对地方官员的高度依赖，官煤勾结的现象普遍。
产生摩擦和矛盾，由于中央激励—约束机制的缺失，为地方官员权力寻租提供空间和机会，导致其选择地方利益和官员个人利益而背离国家利益，造成中央目标的代理失效。
闵书记最后说：“最近，直上发了《关于开展<矿产资源法>执法大检查的通知》，我已对这个文件做了批示，马上发给你们，县政府立即落实，开展检查，并扩大范围，借此机会弄清楚火炬煤炭公司在金胜关县辖区煤井的方位、座标，类别(勘探、开发、开采、报废)、生产时间、产量、产值等情况，顺便查找土地征借、安全环保污染等问题。”
在法律不健全的情况下，政府制定的政策和临时制度就成了补充。对资源行业作出的行政管理，监督，检查和处罚，就成了管理方式的常态。
金胜关县政府，使出杀手锏，限制给金胜关煤矿征地，严格《土地法》和《行政许可法》行政许可审批程序，为了局部、小团体和个人利益，层层设立关卡，增加征借手续，致使金胜关煤矿产建设土地征借和井位审批手续的办理极为艰难，严重制约了煤矿的发展步伐。在金胜关县，火炬煤炭公司申报井位，在将申请报告递交给县政府后，首先要经过县领导对本县经济整体发展的大政方针审批关，才能转到土地管理部门，进入行政程序，申报哪口井，才能办理哪口井的手续，不同意的就不予办理。审批手续涉及县煤炭协调办等11个部门，并且只有每个局的局长签字才算数。一口井从申报到施工，办理手续所需要的时间最短六个月，最长者达十几个月甚至几年。
县上各部门，抽调精干人员，组成七十多人的队伍，由县国土资源局牵头，森林、草原、畜牧、水利、执法大队等部门参加，工农兵学商一起上阵，扑向金胜关煤矿。
金山的秋天，凉风习习，落叶遍地，大地透着霜杀和肃穆。检查团路过小牛湾渡口，古代这里是汉、蒙短兵相接的最前沿，山崖上那座高大的敌楼（即“望河楼”）如今依旧巍然雄踞，俯视黄河。受战乱影响，老百姓尽量把房子修的坚固，好安身立命，到处是石墙和石院，还有石碾石磨石仓石柜，是一个石头阵。
刘局长吟诵着明朝卢承业《咏偏关十景》的诗作：“关西形势若崤函，北塞天潢折向南。岩戍飞楼悬壮剑，河翻浪雪点幽潭。花飘蝶影惊鱼穴，风送涛声破乌庵。相接云峰传八阵，筹边人至把兵谈”。
随行人员附和着说:"金胜关煤矿是属核桃的，这次进了我们的石头阵，一定要出狠招，用石头砸着吃他们。"
没完没了的检查和骚扰。这当中不少资料，涉及企业商业秘密，哪能轻易对外公开，披露信息，金胜关煤矿还有不少兄弟单位，虚于应付，好吃好喝，并不提供资料。
对此，县政府召开会议督办，莫世民根据公司的委派，与金胜关煤矿等基层单位的领导参加了会议。执法办的严主任是检查组牵头人，他文化程度不高，官也不大，但架子很大，严威严地拍着桌子说:"如果不执行文件精神，如期提供资料报表，接受监督和管理，执法部门要加大力度，轻则罚款，重则关闭矿山，对相关人员追究经济，行政和刑事责任。"
莫世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问了一句:"是哪一条法律授予县级政府对央企大型煤矿的管理权？"
严主任从来没有没有遇到对政府权利的质疑的人，也没有听说过政府还有不能管的事，听了莫世民的话，他先是一愣，继而怒不可揭:"在我们金胜关县的地盘上，除了没有军队和外交，我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着老百姓，什么都可以管？"
莫世民也不示弱，强调说:"政府在管理社会和调节经济中，应当依法行政，这包括三层含义，一是政府执法必须名正言顺，即法律规定由谁来执法，有什么权限，政府不能超越法律行使执法权；二是如何执法，即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按部就班，不能另辟蹊径，违反法定程序执法；三是执法程度，必须严格依法办事，不能把法律当橡皮筋，任意伸缩，徇私枉法，曲解和歪曲法律。《矿产资源法》第3条，第11条、第12条、第16条、第19条、第38条，对不同矿产的所有权，授予开采，监督管理权等都做了明确的规定，特定矿种，如油、天然气、铀，和国家规划大型煤炭以及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产，其颁发采矿许可证和监管权等由国务院授权的主管部门负责据查《矿产资源法》没有规定地县级矿产主管部门具有本行政区域内的油气矿产资源和国家规划的重要煤炭矿区勘查、开采的监督管理权。由此可见，县政府管理国家规划的大矿区，特定矿种，既无法律依据，也无政策依据和上级授权，地、县级人民政府负责矿产管理的部门，即没有发证权，更没有监管权，只有保护权。常说 “有所为，有所不为”，其中一个含义就是政府要干自己能干的事，不能做自己不能做的事。”
(注：国家《安全生产法》颁布后，安全生产的管理和监督及处罚权实行属地管理，从那时起，县级政府对国有企业的监督管理权才有了一定的平台。)
严主任听了这话，很不高兴，面露怒色，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示意国土资源局刘局长，你来说说。刘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想借这次执法大检查，搞出点明堂。刘局长和严主任一样，在政府部门待的久了，高高在上，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法律程序和规定，今天听了老同学莫世民挑的毛病，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和症结啊，他也是大学毕业，有知识，懂法律，俗话说，佛教徒念好一句经"阿弥陀佛"，大家念一个法《矿产资源法》， 他当然明白这个规定和程序，可是作为同行，他和严主任同朝为官，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的场合，他不能拂了严主任的面子，让他当众出丑，也不能与同学莫世民当众吵架，伤了和气，只好说:"我们下来再研究一下这个规定。"
各路检查组回来了，收集了不少资料，在党政联席会议上，根据闵书记的指示，要拿出一套全方位和深层次的制约方案，遏制金胜关煤矿的发展。
伍县长说:"他们只有一本《矿产资源法》，把我们政府有国务院和各部委制订的无数个行政法规，还有金山省政府颁布的大量地方规章，国土资源局涉计的土地法律法规达150多个，安全和环保部门执行的安全和环保法规也不下100个，还有这么多的政府部门，手头都对应着无数的行政法律法规，我们要拿起手中的法律武器，通过行政管理、监督、制约、干预、收费，处罚，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
会上大家提出的损招越来越多，听到窗外有雨声，服务员准备走出办公室将楼道里的窗户关上。当时天空中有闪电，并伴有雷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刹那间，一道亮光闪进楼道，突然一团巨大的火球，带着夕阳红的色彩，穿越窗户，从没有防护栏、打开着的塑钢窗户里闯进来，闯入大楼3层的楼道内，在会议室旁边的水利水保局办公室，瞬间发生爆炸，速度特别快，然后就消失了，这一“火球”直径约40cm，瞬间发生爆炸，响声很大，前后时间不到1秒，造成5台计算机损坏，无人员伤亡。
开会的人吓得面面相觑。休息了半小时后，才接着开会。大家认真梳理煤炭采矿权使用费和价款管理及各项收费办法。涉煤行政事业性收费收费:包括15项中央批准的收费项目：矿产资源补偿费、产品质量监督检验费、矿产资源勘查登记费、采矿登记收费、河道工程修建维护管理费、草原植被恢复费、排污费、土地复垦费、环境监测服务费、水土流失补偿费、水土流失治理费、土地登记费、耕地开垦费、水资源费、车辆通行费；1项省级批准的煤炭稽查管理费。政府性基金。包括6项国定项目：煤炭可持续发展基金、价格调节基金、残疾人就业金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附加。
政府部门从这些领域做文章，一个月内金胜关县和各部门制造了十一份行政性收费通知和行政处罚，涉及公路违规接道、水费收取、污染、草原植被恢复、土地复垦等，其中，单次罚款数额最高的是2001年3月29日金胜关县工商局对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下发了（2001）第001号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以该厂未依法办理营业登记为由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总数1亿2千万，经搜索和查询，属于工商管理上的天价罚单。
通知下发以后，地方上也是先礼后兵，来人与金胜关煤矿谈判，调解处理。金胜关县煤矿协调办秦主任到金胜关煤矿拜访通气。
都在一个地盘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政府和单位的事，双方各为其主，争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但私下里，个人关系都挺好的，越是事情多，要求多，麻烦事多，个人私下的来往就越频繁，酒场也多了，活动也多了。
金胜关煤矿招待秦主任，几杯酒下肚，话也活络了，赵军矿长终于抓住时机说：“秦主任，谢谢政府和各部门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地方要政绩，企业要业绩，我也有顶头上司，听从上面的工作安排，按计划办事，按规划发展，政府那边有困难，我们理解，火炬煤炭公司准备拿出几千万，支援地方经济建设，主要用于修建矿区道路，工程绿化，爱心学校，扶贫项目，今后我们会加强合作，我与闵书记没有分歧。你可以给他传个话，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
喝酒是平台，沟通是目的，这才是今晚唱戏的重点。赵矿长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递给秦主任一支软中华烟。接着说：“我们两个是有过磕磕绊绊的时候，但都不是为了个人的什么东西，都是为了各自的事业。我觉得最重要的一条是，他站在政府那边，我站在企业这边，看问题的角度和做事的出发点有分歧。闵书记作为政府负责人，考虑问题时注重社会效益多些；我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的经济效益多些，这里面就产生分歧了。你说是不是？”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言语毫不含糊，他们都知道这是今晚谈话最关键的部分，谁也不会轻易妥协，他们都急于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秦主任没有接汪矿长的话，以他的身份，虽是县煤炭协调办主任，只是个科级干部，这话题涉及两个一把手之间的恩怨，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邮差信使，一个通讯员，只能把话带回去，当好传声筒就行了，因此，他只能微笑着点头。
金胜关煤矿柳书记也参加了宴会，他的良知和责任感使他不得不掏出心来：“秦主任，我想人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我们搞经济的人就是从经济规律出发，其他啥都不能考虑得太多，考虑多了就会损害企业。搞政治的人，往往都从政治需要、从官本位角度出发，危害仕途的事肯定不干。企业界和政界的人区别就在这里，不知我这样说对不对。”
外协科与煤炭协调办是对口联系单位，在这样的场合，外协科的几个人自然是少不了的，领导表达思想，发指示，作为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做具体工作的，与秦主任频频敬酒，外协科郑科长说着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我放心，能喝半斤喝四两这样的干部不理想”，然后与秦主任干了三杯。这段顺口溜也许是有一定道理的。酒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本质。谦让、勇敢，坦诚、世故，爽直、钻营，激情、猥琐等等均可在酒中。
利益不同，各为其主，每个人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都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道德价值，自己的评判标准，人有自己的一个检测标准，那就是先要了解这个人的本性。人的本性其实是隐蔽的，在给我酒吧唱歌，更能够直率地表现出来，喝酒时，尤其是喝多时人的本性可以或多或少地表现出来。
鑫煤公司起诉火炬煤炭公司和金胜关煤矿，庭审过程揭露了地方越级行政，乱发煤炭开采许可证，划卖矿区，侵犯了国家的行政管理权限，鑫煤公司无证越界开采，侵犯了国家石油资源的所有权，侵害了金胜关煤矿的合法采矿权，起诉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
另外，这两年来火炬煤炭公司大规模开发，发展速度很快，严重地挤压了当地煤矿企业的生存空间，省地县三级政府都坐不住了，纷纷出台招商引资的政策。
金山省去年成立了金州矿业公司，大规模开发煤炭，成为全省最大的国有企业。
国土资源局刘壮壮局长汇报:"煤炭支撑金山省GDP“半壁江山”。煤炭工业对金山省经济的贡献率为56.6％。占金胜关县县财政收入的61%，1993年至1997年是煤炭价格第一波上涨周期，煤炭价格由116元上涨至176元，五年间价格涨幅为51.72%。1998年至2000年经历了一波下降周期，自176下降至140元，下降幅度为20.45%。2001年煤炭价格开始回升，预计2002年后煤价快速上涨，将达到300元，利润空间很大。
闵书记对与会者发表重要讲话：“我们要珍惜大好形势，顺势而为，力争在三年内使我县经济发展上一个大台阶，GDP翻一番，现在省上成立了金州矿业公司，我们也要跟上这个步伐，开始大规模招商引资，开发本区煤炭资源，争取成为全省的富强县。”闵书记讲话有个习惯，每次讲到重点部位会暂停一下，用严厉的目光扫射参会人员，看大家都埋头速速的记着他的重要讲话，他很有高大上的感觉。他喝口茶水接着说:"国有企业，依照央视的背景垄断的地位，压榨地方国有企业的民营企业，影响地方经济的长期，健康发展，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不如卖红薯，必须采取措施:一是限制给国有企业征地，遏制他们的发展和扩张;二是民营企业和县集体煤炭企业合作;三是钻政策法律的空子，打擦边球，利用县国土资源局审批小矿的权利，给地方企业，给地方企业发采矿许可证;四是各司局机关部门，扶持本地企业，给予优惠政策。"
地方与央企博弈，为了地方保护主义，政府官员就会为了追求地方局部利益而忽视甚至损害公共利益。而且，资源产权的不确定性会造成利益集团间的竞争与冲突，并可能引发“贪婪效应”和“寻租活动”。地方政府在控制和监管煤矿中形成庞大的利益链条，涉及煤矿的审批、生产、经营各个环节，其中煤矿生产所需的“六证”涉及获得《采矿许可证》的国土局、获得《安全生产许可证》的安监局、获得《煤炭经营资格证》的煤炭局、获得《营业执照》的工商和税务部门等，煤矿经营涉及政府采购、物价、供应、质检、安检、财务等部门，形成煤商对地方官员的高度依赖，官煤勾结的现象普遍。
产生摩擦和矛盾，由于中央激励—约束机制的缺失，为地方官员权力寻租提供空间和机会，导致其选择地方利益和官员个人利益而背离国家利益，造成中央目标的代理失效。
闵书记最后说：“最近，直上发了《关于开展<矿产资源法>执法大检查的通知》，我已对这个文件做了批示，马上发给你们，县政府立即落实，开展检查，并扩大范围，借此机会弄清楚火炬煤炭公司在金胜关县辖区煤井的方位、座标，类别(勘探、开发、开采、报废)、生产时间、产量、产值等情况，顺便查找土地征借、安全环保污染等问题。”
在法律不健全的情况下，政府制定的政策和临时制度就成了补充。对资源行业作出的行政管理，监督，检查和处罚，就成了管理方式的常态。
金胜关县政府，使出杀手锏，限制给金胜关煤矿征地，严格《土地法》和《行政许可法》行政许可审批程序，为了局部、小团体和个人利益，层层设立关卡，增加征借手续，致使金胜关煤矿产建设土地征借和井位审批手续的办理极为艰难，严重制约了煤矿的发展步伐。在金胜关县，火炬煤炭公司申报井位，在将申请报告递交给县政府后，首先要经过县领导对本县经济整体发展的大政方针审批关，才能转到土地管理部门，进入行政程序，申报哪口井，才能办理哪口井的手续，不同意的就不予办理。审批手续涉及县煤炭协调办等11个部门，并且只有每个局的局长签字才算数。一口井从申报到施工，办理手续所需要的时间最短六个月，最长者达十几个月甚至几年。
县上各部门，抽调精干人员，组成七十多人的队伍，由县国土资源局牵头，森林、草原、畜牧、水利、执法大队等部门参加，工农兵学商一起上阵，扑向金胜关煤矿。
金山的秋天，凉风习习，落叶遍地，大地透着霜杀和肃穆。检查团路过小牛湾渡口，古代这里是汉、蒙短兵相接的最前沿，山崖上那座高大的敌楼（即“望河楼”）如今依旧巍然雄踞，俯视黄河。受战乱影响，老百姓尽量把房子修的坚固，好安身立命，到处是石墙和石院，还有石碾石磨石仓石柜，是一个石头阵。
刘局长吟诵着明朝卢承业《咏偏关十景》的诗作：“关西形势若崤函，北塞天潢折向南。岩戍飞楼悬壮剑，河翻浪雪点幽潭。花飘蝶影惊鱼穴，风送涛声破乌庵。相接云峰传八阵，筹边人至把兵谈”。
随行人员附和着说:"金胜关煤矿是属核桃的，这次进了我们的石头阵，一定要出狠招，用石头砸着吃他们。"
没完没了的检查和骚扰。这当中不少资料，涉及企业商业秘密，哪能轻易对外公开，披露信息，金胜关煤矿还有不少兄弟单位，虚于应付，好吃好喝，并不提供资料。
对此，县政府召开会议督办，莫世民根据公司的委派，与金胜关煤矿等基层单位的领导参加了会议。执法办的严主任是检查组牵头人，他文化程度不高，官也不大，但架子很大，严威严地拍着桌子说:"如果不执行文件精神，如期提供资料报表，接受监督和管理，执法部门要加大力度，轻则罚款，重则关闭矿山，对相关人员追究经济，行政和刑事责任。"
莫世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问了一句:"是哪一条法律授予县级政府对央企大型煤矿的管理权？"
严主任从来没有没有遇到对政府权利的质疑的人，也没有听说过政府还有不能管的事，听了莫世民的话，他先是一愣，继而怒不可揭:"在我们金胜关县的地盘上，除了没有军队和外交，我们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着老百姓，什么都可以管？"
莫世民也不示弱，强调说:"政府在管理社会和调节经济中，应当依法行政，这包括三层含义，一是政府执法必须名正言顺，即法律规定由谁来执法，有什么权限，政府不能超越法律行使执法权；二是如何执法，即按照法律规定的程序，按部就班，不能另辟蹊径，违反法定程序执法；三是执法程度，必须严格依法办事，不能把法律当橡皮筋，任意伸缩，徇私枉法，曲解和歪曲法律。《矿产资源法》第3条，第11条、第12条、第16条、第19条、第38条，对不同矿产的所有权，授予开采，监督管理权等都做了明确的规定，特定矿种，如油、天然气、铀，和国家规划大型煤炭以及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价值的矿产，其颁发采矿许可证和监管权等由国务院授权的主管部门负责据查《矿产资源法》没有规定地县级矿产主管部门具有本行政区域内的油气矿产资源和国家规划的重要煤炭矿区勘查、开采的监督管理权。由此可见，县政府管理国家规划的大矿区，特定矿种，既无法律依据，也无政策依据和上级授权，地、县级人民政府负责矿产管理的部门，即没有发证权，更没有监管权，只有保护权。常说 “有所为，有所不为”，其中一个含义就是政府要干自己能干的事，不能做自己不能做的事。”
(注：国家《安全生产法》颁布后，安全生产的管理和监督及处罚权实行属地管理，从那时起，县级政府对国有企业的监督管理权才有了一定的平台。)
严主任听了这话，很不高兴，面露怒色，但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示意国土资源局刘局长，你来说说。刘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想借这次执法大检查，搞出点明堂。刘局长和严主任一样，在政府部门待的久了，高高在上，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法律程序和规定，今天听了老同学莫世民挑的毛病，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和症结啊，他也是大学毕业，有知识，懂法律，俗话说，佛教徒念好一句经"阿弥陀佛"，大家念一个法《矿产资源法》， 他当然明白这个规定和程序，可是作为同行，他和严主任同朝为官，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的场合，他不能拂了严主任的面子，让他当众出丑，也不能与同学莫世民当众吵架，伤了和气，只好说:"我们下来再研究一下这个规定。"
各路检查组回来了，收集了不少资料，在党政联席会议上，根据闵书记的指示，要拿出一套全方位和深层次的制约方案，遏制金胜关煤矿的发展。
伍县长说:"他们只有一本《矿产资源法》，把我们政府有国务院和各部委制订的无数个行政法规，还有金山省政府颁布的大量地方规章，国土资源局涉计的土地法律法规达150多个，安全和环保部门执行的安全和环保法规也不下100个，还有这么多的政府部门，手头都对应着无数的行政法律法规，我们要拿起手中的法律武器，通过行政管理、监督、制约、干预、收费，处罚，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
会上大家提出的损招越来越多，听到窗外有雨声，服务员准备走出办公室将楼道里的窗户关上。当时天空中有闪电，并伴有雷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刹那间，一道亮光闪进楼道，突然一团巨大的火球，带着夕阳红的色彩，穿越窗户，从没有防护栏、打开着的塑钢窗户里闯进来，闯入大楼3层的楼道内，在会议室旁边的水利水保局办公室，瞬间发生爆炸，速度特别快，然后就消失了，这一“火球”直径约40cm，瞬间发生爆炸，响声很大，前后时间不到1秒，造成5台计算机损坏，无人员伤亡。
开会的人吓得面面相觑。休息了半小时后，才接着开会。大家认真梳理煤炭采矿权使用费和价款管理及各项收费办法。涉煤行政事业性收费收费:包括15项中央批准的收费项目：矿产资源补偿费、产品质量监督检验费、矿产资源勘查登记费、采矿登记收费、河道工程修建维护管理费、草原植被恢复费、排污费、土地复垦费、环境监测服务费、水土流失补偿费、水土流失治理费、土地登记费、耕地开垦费、水资源费、车辆通行费；1项省级批准的煤炭稽查管理费。政府性基金。包括6项国定项目：煤炭可持续发展基金、价格调节基金、残疾人就业金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附加。
政府部门从这些领域做文章，一个月内金胜关县和各部门制造了十一份行政性收费通知和行政处罚，涉及公路违规接道、水费收取、污染、草原植被恢复、土地复垦等，其中，单次罚款数额最高的是2001年3月29日金胜关县工商局对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下发了（2001）第001号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以该厂未依法办理营业登记为由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总数1亿2千万，经搜索和查询，属于工商管理上的天价罚单。
通知下发以后，地方上也是先礼后兵，来人与金胜关煤矿谈判，调解处理。金胜关县煤矿协调办秦主任到金胜关煤矿拜访通气。
都在一个地盘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政府和单位的事，双方各为其主，争得面红耳赤，寸步不让，但私下里，个人关系都挺好的，越是事情多，要求多，麻烦事多，个人私下的来往就越频繁，酒场也多了，活动也多了。
金胜关煤矿招待秦主任，几杯酒下肚，话也活络了，赵军矿长终于抓住时机说：“秦主任，谢谢政府和各部门对我们的关心和支持，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地方要政绩，企业要业绩，我也有顶头上司，听从上面的工作安排，按计划办事，按规划发展，政府那边有困难，我们理解，火炬煤炭公司准备拿出几千万，支援地方经济建设，主要用于修建矿区道路，工程绿化，爱心学校，扶贫项目，今后我们会加强合作，我与闵书记没有分歧。你可以给他传个话，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事。”
喝酒是平台，沟通是目的，这才是今晚唱戏的重点。赵矿长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递给秦主任一支软中华烟。接着说：“我们两个是有过磕磕绊绊的时候，但都不是为了个人的什么东西，都是为了各自的事业。我觉得最重要的一条是，他站在政府那边，我站在企业这边，看问题的角度和做事的出发点有分歧。闵书记作为政府负责人，考虑问题时注重社会效益多些；我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的经济效益多些，这里面就产生分歧了。你说是不是？”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言语毫不含糊，他们都知道这是今晚谈话最关键的部分，谁也不会轻易妥协，他们都急于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秦主任没有接汪矿长的话，以他的身份，虽是县煤炭协调办主任，只是个科级干部，这话题涉及两个一把手之间的恩怨，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他只是一个邮差信使，一个通讯员，只能把话带回去，当好传声筒就行了，因此，他只能微笑着点头。
金胜关煤矿柳书记也参加了宴会，他的良知和责任感使他不得不掏出心来：“秦主任，我想人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我们搞经济的人就是从经济规律出发，其他啥都不能考虑得太多，考虑多了就会损害企业。搞政治的人，往往都从政治需要、从官本位角度出发，危害仕途的事肯定不干。企业界和政界的人区别就在这里，不知我这样说对不对。”
外协科与煤炭协调办是对口联系单位，在这样的场合，外协科的几个人自然是少不了的，领导表达思想，发指示，作为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就是做具体工作的，与秦主任频频敬酒，外协科郑科长说着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我放心，能喝半斤喝四两这样的干部不理想”，然后与秦主任干了三杯。这段顺口溜也许是有一定道理的。酒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的本质。谦让、勇敢，坦诚、世故，爽直、钻营，激情、猥琐等等均可在酒中。
利益不同，各为其主，每个人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都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道德价值，自己的评判标准，人有自己的一个检测标准，那就是先要了解这个人的本性。人的本性其实是隐蔽的，在给我酒吧唱歌，更能够直率地表现出来，喝酒时，尤其是喝多时人的本性可以或多或少地表现出来。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二章 兵来将挡
行政处罚案件与一般的民事和刑事案件不同，他不单纯是一个法律问题，更多的是行政协调问题，因此对于这类案件的处理，火炬煤炭公司的思路是：以外协处牵头协调为主，法律事务处配合诉讼为辅。
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有压迫，就有斗争，有处罚就要处理，莫世民他们搞法务的就是救火队，该他们上手了。
莫世民身陷在这利益冲突的漩涡中，被卷的很深，冲的震荡，没有一天清净和安稳的日子。又在讨论案件，白天时间不够用，晚上加班加点，这样的案件讨论会已开了无数次，思路越来越清晰，法律法规条款越来越充分，收集的相关证据越来越齐全，办案思路也越来越明晰，大家越来越有信心。
转眼间又到了年末，金州的天气越来越寒，一场雪已经落了下来。法院要在年终前结案，不能把案件拖到下一年度，这样会影响考核，各级法院都紧锣密鼓地开庭，莫世民和法律事务处的同事又忙了起来，人手不够，还从外地聘请了几个律师，胡松华也是当中重要的一员，每人手上都分了两三个案件，不停的出差，不停的开庭。
胡松华的助理小仁盯着手里的档案，时不时点一下电脑鼠标，仿佛一个求知欲狂的孩子正在书海里面徜徉。对大家开玩笑说:"这段时间，我们东奔西跑，见了不少人，费了不少事，尽了不少力，才知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当地人用浓重的当地口音说律师二字，用四声，听起来是'驴师'，有几次我都没听明白，听他嘴里不停的说，你们"驴师，驴师"，我还以为骂我们律师呢？”大家听了哈哈大笑，房间里本来太沉闷，坐久了感觉有些头晕，听了这些轻松的调侃，活跃气氛，也很好。
工作到深夜，莫世民和胡松华站起来走了出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塞到了嘴里，烟味窜入肺里，然后吐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大楼对面正对着另一个相同高度的办公大楼，那里有不少的窗户还亮着灯，有不少人和莫世民他们这个小组一样，也在加班加点，莫世民心里想，怎么有这么多的事？这些事情都是哪来的？处理的有意义吗？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每天都产生着大量的垃圾，思想上的，道德上的，行为上的，管理上的，一多半事情，都是内耗，损耗，垃圾，在做无用功，走形式主义…深深吸了口烟，就连手里的烟燃烧到尽头都没有发现。
“烟没了。”忽然，旁边走过来小曹，轻轻拍了他一下。 莫世民这才从沉思中晃过神来，手上顿时一片灼烧，他慌忙掐掉烟头，甩了甩手。
莫世民每天都在研究法律，寻找解决问题的依据，每天回家都很晚，到了家里，才感到疲惫，是啊！这么多的行政收费和处罚案件，脑子里面始终缠绕着法条和政策依据，大脑始终处于亢奋状态，回到家才能松懈下来，立刻觉得累得要命，恨不得就地躺到休息。他躺在床上，虽然很乏力，却睡不着，脑子还在琢磨着怎样搜集事实和证据，组织有利有据的材料，通过每一个细节和过程，分析自己的应对技巧，尤其是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这样不断改进，才能不断提高。接着又分析火炬煤炭公司的法律工作现状。近年来，煤区社会环境日趋复杂，非法采煤和乱开滥采案件、地方政府机关“三乱”收费和行政处罚增多，各种民事侵权案件以及经济纠纷案件等不断发生，严重影响了煤矿企业的生产建设，损害企业合法利益。
言归正传，行政收费和处罚案件，民告官，想要打赢官司谈何容易，牵扯企地利益，地方保护主义严重，说到底，办理这些案件，不单纯靠法律知识，更重要的是，还得靠关系，所以与外协部门的同志联合共同处理很重要。关系一定要有人脉圈子，先行打点。临时抱佛脚，现在去求人找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平常的案子，约人吃饭，请客送礼，洗脚，唱歌，洗浴，既得利益者，会给你帮些忙，但这次的系到行政案件不行，有地方政府在支撑，法官不会为了一些小的利益，冒着影响他前程的危险，给我们办事，胡松华在社会上混了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圈子，有些司法系统的好朋友。正因为这样，莫世民请他这样的社会律师，共同参与，一起办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办理这个案件，有许多企业的商业机密，政企双方不可告人的斗智斗勇，阳谋阴谋，策略和手段，这东西不能透露到社会上的。事实上，作为律师知道很多的企业秘密，根据律师法和律师执业道德准则，保守客户的秘密是一个律师的义务，违反这项义务可能要负法律责任，和胡松华来往多年，合作过好几次，这一点胡律师做得非常好，表面上嘻嘻哈哈，什么话都可以说，但到了关键时刻，如静水深流，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很圆润、干练而又精明。
莫世民和胡松华商量，已经做好了一些"联系人"的名单，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和交际圈以及作用，作了分析和研究，用什么方式去拜访？怎样约出来吃饭喝酒？送什么样的礼物合适？只要为我所用？心里有了谱。胡松华在业界的声誉、业务能力较高，有一定的影响力，更主要的是，以他自由职业者的身份，请客吃饭送礼，更方便些，也好处理，对方不设防，心理压力小，防范意识低，好办事，他为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也被圈内人认可，莫世民头上顶着国有企业的光环，背后有大公司的背景，听起来很美，在官场上有用，背景，级别，地位是官场来往的先决条件，但在潜规则领域，搞些没名堂的事，身上的光环，就是压力，绊脚石，紧箍咒，无形的束缚。莫世民是低调的人，也是不善于对外打交道的人，更不擅长公关，不能再找一个低调的人一起唱戏吧？呵呵，那样的话，就没法唱下去了，胡松华活跃、自由、散漫，"人来熟"，他俩人搭配，一红一黑地唱，就都有得唱了。
要出去请关系户吃饭了，把剩余的材料捋一捋，莫世民又对小曹和小任说道，“你们回去把案件给我好好研究着，可别让我打脸！我这个处长，可指着这个案子来个开门红呢…… "
晚上吃饭，安排在离法官住宅家属区不远的贝壳饭店，主要是为了方便这位法官，谁大随着谁转，谁重要随着谁走，这位法官比我们年龄都小，职位也低，最多是个科级审判员，我们有求于他，还能说什么？比什么呢？要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依靠客观而确实的证据进行辩护。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如果自己手下的律师严格依法办案，不去打法律的擦边球，在目前的司法环境下很难打赢官司，时间长了，谁还会委托你的律师做刑事辩护呢？既然大家心照不宣的都这样做，那就默许他们做吧。
莫世民几人坐在饭桌上等法官，闲聊，又开始仔细琢磨这个案件。必须要做到精细，任何的细节都不能马虎。因为这事不单只是关系到火炬煤炭公司，同样也关系到他本人。这毕竟是他上任处长后的第一大案,
这是一个吃海鲜的地方，金州市远离大海，但市场经济丰富了一切，距离不是问题，只要你有需求，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当天的飞机都能送到，新鲜的活蹦乱跳。胡松华给的菜，配了一些当地的新鲜时蔬和凉菜，热菜突出海鲜，干捞海虎翅, 川贝枇杷鳄鱼汤, 和味汁香煎鱼块, 味淋生煎嫩鸭柳, 周庄雪菜腊肉，南海生焖水虾煲,武汉野莲藕炖排骨，浓汤熬小白菜。
听见敲门声，莫世民和同事同时回头，就见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虽然他面带微笑，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傲慢的感觉。
胡松华做东，理应坐主位。可他不坐，推着让吴法官坐，吴法官又推着让莫世民坐上席，莫世民心中清楚，论年龄，为资历，论职务，他应当坐上席，可今天有求与人家，心不由衷的说：“有大不嫌小，有老不嫌少，法官是我们法律界的领导，领导不坐谁敢坐？"
"老牛吃草帽还一套一套的！"吴法官调侃地开着玩笑，勉强坐了上席，又说：“我坐上席可以，我坐我埋单。”
胡松华哈哈一笑，说：“你请客我埋单，老兄幽默。”
打了几句嘴官司，他开始倒酒。吴法官不想喝白酒，胡松华拿上一瓶红酒说：“老规矩，喝不喝先倒上。”说罢，大家笑了，笑的潜台词是后半句“吸不吸先点上，干不干先套上”。笑过，言归正转。三杯开场白酒下肚，胡松华端起酒杯敬吴法官，说：“我们在你手下干，还望多多关照，多多关照！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干！”胡松华和张律师，吴法官都是性情中人，不喝则已，一喝就刹不住车。他爽快地端起满满一高脚杯红酒一饮而尽。
接着，张律师敬第二杯，说：“好事成双，哪能一条腿走路？”这时，吴法官走了神，看到小任那勾魂的眼神让他走的神。在酒精的作用下，小任的脸绯红，他的心如猫抓。他一愣神，嘴里的鱼刺在了嗓子眼里，大咳起来。小任见状赶紧端起一杯酸奶往吴法官嘴里灌，边灌边说：“顺顺气，顺顺气！”半杯酸奶下肚，止住了咳。吴法官抹了一把眼泪，朝大家笑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笑了，见笑了！”说罢，一扬脖把酒倒进肚里。
轮番轰炸开始了。接着是小任向吴法官敬酒。吴法官怜香惜玉，担心小任酒多伤身，让她喝酸奶，以奶代酒。他的话音一落，胡松华和张律师一齐说：“不中不中，喝白酒喝白酒，法官不能在酒桌上怜香惜玉！”
一个说：“喝奶，跟小任碰碰奶！”在酒桌上，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碰奶。中国的方块字太圆滑，“此奶非彼奶”也！在一片欢笑声中，吴法官端起了一杯奶，说：“我也喝奶！”张律师不愿意了，夺下奶杯，说：“人到中年还没断奶？不吃奶，喝酒喝酒！”
吴法官强辩道:"有本书上说，人一生不能断奶。日本人就爱喝奶。"说归说，玩笑归玩笑，该干嘛还得干嘛，在吴律师和张律师的二人怂恿下，吴法官一扬脖儿喝了小任敬的一杯酒。他酒量再大，“一掌难抵众拳”，不一会吴法官就进入了状态。看吴法官喝得差不多了，莫世民陪胡松华去撒尿。看到有人喝多了，在厕所里手插嗓眼里一掏，把酒吐出，腥臭而又恶心，莫世民尿意也不急，也不进厕所，干脆回到桌上接着再喝。
看胡松华离席，吴法官撵了过去，在厕所里，他醉的不行，掏了几次也没掏出来，尿时淅淅沥沥，不成直线，看来酒多了，干啥都失禁。出了厕所，在走道里，吴法官搂着胡松华的脖子，趴在胡松华的耳朵上悄悄地说：“老兄艳福不浅呀！哈哈！”
胡松华打了个哈哈，嬉笑说：“可惜呀，都是梦中情人！不像你老弟，真枪实弹 。"
吃饭的都是法律人士，法官，律师，法律顾问，是个多元素的法律队伍，话题也就比较集中。 众人边喝边闲聊着，气氛自然而融洽，聊的也都是一些比较随意的话题，并没人特意提到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的案件。
回到餐桌，酒喝不动了，喝茶解酒，话题轻松了，大家讨论起法律顾问的现状。
吴法官饶有兴趣问律师业的前景。
张律师嘴快:“我不盲目地看好中国未来的律师行业，总体上来讲我觉得这个行业的前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随着我国法律制度的健全，律师在人们生活中的作用会越来越大，律师的地位也会越越来高；忧的是这个行业正在走向一种泛滥，10年前中国只有6000名律师，而现在数字前面加个10，已经有160000多名了。当然，从人口上来讲，中国律师的相对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关键是质量，现在，差不多的人就可以考个律师执照，律师市场有可能走向混乱。所以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做个学者，过几年，我会去大学里做教授，我希望自己总能走在时代的前面，因为我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后，所以过几年我会将律师事务所当作副业，自己专心做一个学者。”
吴法官自嘲地说，我还准备弃武从文，从事律师行业，看重的是自由，再说自己也有点人脉，能有案源，将来收入会好一些。
人啊？都一样，站在这山看那山高，好高骛远，总不满意自己现在的现状，不喜欢自己手头的工作，中国有句俗话说，媳妇是别人的好，干工作也是一样，呆久了，审美疲劳了，我们在座的都想去当法官，有地位，有身份，有前途，尤其是审案时，看见法官高高地坐在上面，我就想起了古戏的影视剧中，官吏身穿蟒袍，头戴翅帽，手拿惊堂木一拍，两班衙役拿着水火棍高声大喊:“威武，肃静，回避”，审判官一言九鼎，定人生死。现在的法官虽然失去了过去的威风，个人裁决的权利，但也是高高在上的，也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比律师高出好大一截。没想到法官又想当律师，而且这种现象还不少，许多法官跳槽当律师。
第二天早晨上班，莫世民因陪人喝多了酒，眼袋浮肿，脚步轻飘飘的，漫步走了过来，坐在会议室。几个工作人员五相聊了几句，小任拿过他们昨晚的策划案，递给莫世民说，“莫处长，我们已经把方案做出来了。你先看一下吧，如果感觉哪里不满意。正好还有两天时间才开庭，我们也有时间修改……” 话音未落，小曹便自信的接话说，“放心吧，这个案子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一定找挑出毛病，否则，纯粹是吹毛求疵了……” 他的玩笑话里充满了自信。
莫世民心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策划案，只有相对满意的策划案。小曹继续补充说:"方案进行了充分的讨论研究，所有的思路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加上细节方面，我又进一步的优化。我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接过文件夹，莫世民接过小曹递过来的材料，认真仔细地阅读起来，看到"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总数12亿。先是看了小曹一眼，想发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看了再说吧。接着低头看了几页方案，又抬头看了小曹一眼。
小曹有些好奇，莫世民的举动太让他奇怪了。侧头看着他，问说，“莫处长，有问题你就说。没事儿，方案有问题，我可以改的！你别不好意思说……” 他以为领导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谁知莫世民长叹一声，将方案放到桌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材料，把小数点标错了，应当是1.2亿，而不是12亿。”莫世民指着文件上的错误对小曹说：“法律上需要补充的我都已经说了。另外，还存在错别字和语法问题。其实你们都是最高学府的高材生，应该不会存在错别字和语法问题，主要是不细心。在学校里，60分就可以及格，90分以上就可以当好学生。可是，在工作中，99分都是不及格，因为，你即使是错一个字，或一个标点符号，你提供给客户东西就是带瑕疵的东西。所以，你以后写完文件后，一定要仔细检查，直到一个错字和病句都没有再拿给我看。再沅，你们也太理想化了，可能出现的问题，没有全部列出来，需要搜集的证据清单，还不够完全，我们还是共同讨论，来完善吧。"
鑫煤公司诉金胜关煤矿和火炬煤炭公司侵犯经营权益案迟还没有判决，超过诉讼时效，莫世民找金州市法院询问案件进展情况，主审雍法官的答复是：“这个案件比较复杂，一是涉及矿权纠纷，没有判例，我们没有处理类似案件的经验，需要请示上级法院指导，也需要向有关专家进行理论咨询和研究，二是该案涉及地方政府和央企的利益博弈，国家相关部委曾经来进行调研，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指示，三是该案还有连环的情节，金胜关煤矿与鑫煤公司在对峙中发生冲突，程中等三人打死农民宗昌义，按照刑事优先的原则，在该案没有判决和相关结论的情况下，太绝不是时候。”雍法官是个正直的法官，能直言相告，陈明这个案件的利害关系和症结，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有为难问题，莫世民理解。他转念又想，人家原告都不着急，我们被告何苦皇帝不急太监急，搁置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是，法官说的这些话也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政府部门也在关心这个案子，干预这个案子，到底是哪一级政府？什么样的部门？多大领导在干预？莫世民猜不透，他只知道这盆水让搅浑了，事情很难办。
忙着的日子过得是最快的，转眼到了年底。2001年12月25号，公司业绩考核领导小组来到法律事务处进行干部考评。今年工作任务繁重，制定了十一项制度，五项标准，系统自上而下，直向到底，各部门互相配合，横向到边，全面启动了风险防范控制工作，对三万份合同进行了，合规性，法律性，可行性，技术性审查，没有发生一起纠纷，有力地保障了生产经营的顺利进行，面对煤矿日趋复杂的周边环境和地方保护主义的干扰，他带领公司各级法律事务工作人员，勇于拿起法律武器，坚决捍卫火炬煤炭公司利益，同一切危害企业的不法行为作斗争。处理了十余起行政，经济，民事，诉讼和非诉讼案件，挽回和避免经济损失六千余万元，成果显著，在考评会上，大家热情洋溢，总结的很到位，说话充满了自信，对未来的事业，下一步的工作充满了憧憬，这是历年来开得最好的一次考评会，总结会。
元旦和春节前，要去拜访主管部门的领导和同志，说明了就是慰问，更直白一点的说就是请客送礼，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形成的这么一个规矩，年未岁初，都要去看望和慰问与自己这个部门有关系的地方部门的领导，也包括本系统上级部门的领导。
行政处罚案件与一般的民事和刑事案件不同，他不单纯是一个法律问题，更多的是行政协调问题，因此对于这类案件的处理，火炬煤炭公司的思路是：以外协处牵头协调为主，法律事务处配合诉讼为辅。
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有压迫，就有斗争，有处罚就要处理，莫世民他们搞法务的就是救火队，该他们上手了。
莫世民身陷在这利益冲突的漩涡中，被卷的很深，冲的震荡，没有一天清净和安稳的日子。又在讨论案件，白天时间不够用，晚上加班加点，这样的案件讨论会已开了无数次，思路越来越清晰，法律法规条款越来越充分，收集的相关证据越来越齐全，办案思路也越来越明晰，大家越来越有信心。
转眼间又到了年末，金州的天气越来越寒，一场雪已经落了下来。法院要在年终前结案，不能把案件拖到下一年度，这样会影响考核，各级法院都紧锣密鼓地开庭，莫世民和法律事务处的同事又忙了起来，人手不够，还从外地聘请了几个律师，胡松华也是当中重要的一员，每人手上都分了两三个案件，不停的出差，不停的开庭。
胡松华的助理小仁盯着手里的档案，时不时点一下电脑鼠标，仿佛一个求知欲狂的孩子正在书海里面徜徉。对大家开玩笑说:"这段时间，我们东奔西跑，见了不少人，费了不少事，尽了不少力，才知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当地人用浓重的当地口音说律师二字，用四声，听起来是'驴师'，有几次我都没听明白，听他嘴里不停的说，你们"驴师，驴师"，我还以为骂我们律师呢？”大家听了哈哈大笑，房间里本来太沉闷，坐久了感觉有些头晕，听了这些轻松的调侃，活跃气氛，也很好。
工作到深夜，莫世民和胡松华站起来走了出去，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塞到了嘴里，烟味窜入肺里，然后吐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大楼对面正对着另一个相同高度的办公大楼，那里有不少的窗户还亮着灯，有不少人和莫世民他们这个小组一样，也在加班加点，莫世民心里想，怎么有这么多的事？这些事情都是哪来的？处理的有意义吗？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每天都产生着大量的垃圾，思想上的，道德上的，行为上的，管理上的，一多半事情，都是内耗，损耗，垃圾，在做无用功，走形式主义…深深吸了口烟，就连手里的烟燃烧到尽头都没有发现。
“烟没了。”忽然，旁边走过来小曹，轻轻拍了他一下。 莫世民这才从沉思中晃过神来，手上顿时一片灼烧，他慌忙掐掉烟头，甩了甩手。
莫世民每天都在研究法律，寻找解决问题的依据，每天回家都很晚，到了家里，才感到疲惫，是啊！这么多的行政收费和处罚案件，脑子里面始终缠绕着法条和政策依据，大脑始终处于亢奋状态，回到家才能松懈下来，立刻觉得累得要命，恨不得就地躺到休息。他躺在床上，虽然很乏力，却睡不着，脑子还在琢磨着怎样搜集事实和证据，组织有利有据的材料，通过每一个细节和过程，分析自己的应对技巧，尤其是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这样不断改进，才能不断提高。接着又分析火炬煤炭公司的法律工作现状。近年来，煤区社会环境日趋复杂，非法采煤和乱开滥采案件、地方政府机关“三乱”收费和行政处罚增多，各种民事侵权案件以及经济纠纷案件等不断发生，严重影响了煤矿企业的生产建设，损害企业合法利益。
言归正传，行政收费和处罚案件，民告官，想要打赢官司谈何容易，牵扯企地利益，地方保护主义严重，说到底，办理这些案件，不单纯靠法律知识，更重要的是，还得靠关系，所以与外协部门的同志联合共同处理很重要。关系一定要有人脉圈子，先行打点。临时抱佛脚，现在去求人找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平常的案子，约人吃饭，请客送礼，洗脚，唱歌，洗浴，既得利益者，会给你帮些忙，但这次的系到行政案件不行，有地方政府在支撑，法官不会为了一些小的利益，冒着影响他前程的危险，给我们办事，胡松华在社会上混了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圈子，有些司法系统的好朋友。正因为这样，莫世民请他这样的社会律师，共同参与，一起办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办理这个案件，有许多企业的商业机密，政企双方不可告人的斗智斗勇，阳谋阴谋，策略和手段，这东西不能透露到社会上的。事实上，作为律师知道很多的企业秘密，根据律师法和律师执业道德准则，保守客户的秘密是一个律师的义务，违反这项义务可能要负法律责任，和胡松华来往多年，合作过好几次，这一点胡律师做得非常好，表面上嘻嘻哈哈，什么话都可以说，但到了关键时刻，如静水深流，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很圆润、干练而又精明。
莫世民和胡松华商量，已经做好了一些"联系人"的名单，这些人的社会关系和交际圈以及作用，作了分析和研究，用什么方式去拜访？怎样约出来吃饭喝酒？送什么样的礼物合适？只要为我所用？心里有了谱。胡松华在业界的声誉、业务能力较高，有一定的影响力，更主要的是，以他自由职业者的身份，请客吃饭送礼，更方便些，也好处理，对方不设防，心理压力小，防范意识低，好办事，他为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也被圈内人认可，莫世民头上顶着国有企业的光环，背后有大公司的背景，听起来很美，在官场上有用，背景，级别，地位是官场来往的先决条件，但在潜规则领域，搞些没名堂的事，身上的光环，就是压力，绊脚石，紧箍咒，无形的束缚。莫世民是低调的人，也是不善于对外打交道的人，更不擅长公关，不能再找一个低调的人一起唱戏吧？呵呵，那样的话，就没法唱下去了，胡松华活跃、自由、散漫，"人来熟"，他俩人搭配，一红一黑地唱，就都有得唱了。
要出去请关系户吃饭了，把剩余的材料捋一捋，莫世民又对小曹和小任说道，“你们回去把案件给我好好研究着，可别让我打脸！我这个处长，可指着这个案子来个开门红呢…… "
晚上吃饭，安排在离法官住宅家属区不远的贝壳饭店，主要是为了方便这位法官，谁大随着谁转，谁重要随着谁走，这位法官比我们年龄都小，职位也低，最多是个科级审判员，我们有求于他，还能说什么？比什么呢？要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依靠客观而确实的证据进行辩护。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如果自己手下的律师严格依法办案，不去打法律的擦边球，在目前的司法环境下很难打赢官司，时间长了，谁还会委托你的律师做刑事辩护呢？既然大家心照不宣的都这样做，那就默许他们做吧。
莫世民几人坐在饭桌上等法官，闲聊，又开始仔细琢磨这个案件。必须要做到精细，任何的细节都不能马虎。因为这事不单只是关系到火炬煤炭公司，同样也关系到他本人。这毕竟是他上任处长后的第一大案,
这是一个吃海鲜的地方，金州市远离大海，但市场经济丰富了一切，距离不是问题，只要你有需求，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当天的飞机都能送到，新鲜的活蹦乱跳。胡松华给的菜，配了一些当地的新鲜时蔬和凉菜，热菜突出海鲜，干捞海虎翅, 川贝枇杷鳄鱼汤, 和味汁香煎鱼块, 味淋生煎嫩鸭柳, 周庄雪菜腊肉，南海生焖水虾煲,武汉野莲藕炖排骨，浓汤熬小白菜。
听见敲门声，莫世民和同事同时回头，就见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虽然他面带微笑，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傲慢的感觉。
胡松华做东，理应坐主位。可他不坐，推着让吴法官坐，吴法官又推着让莫世民坐上席，莫世民心中清楚，论年龄，为资历，论职务，他应当坐上席，可今天有求与人家，心不由衷的说：“有大不嫌小，有老不嫌少，法官是我们法律界的领导，领导不坐谁敢坐？"
"老牛吃草帽还一套一套的！"吴法官调侃地开着玩笑，勉强坐了上席，又说：“我坐上席可以，我坐我埋单。”
胡松华哈哈一笑，说：“你请客我埋单，老兄幽默。”
打了几句嘴官司，他开始倒酒。吴法官不想喝白酒，胡松华拿上一瓶红酒说：“老规矩，喝不喝先倒上。”说罢，大家笑了，笑的潜台词是后半句“吸不吸先点上，干不干先套上”。笑过，言归正转。三杯开场白酒下肚，胡松华端起酒杯敬吴法官，说：“我们在你手下干，还望多多关照，多多关照！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干！”胡松华和张律师，吴法官都是性情中人，不喝则已，一喝就刹不住车。他爽快地端起满满一高脚杯红酒一饮而尽。
接着，张律师敬第二杯，说：“好事成双，哪能一条腿走路？”这时，吴法官走了神，看到小任那勾魂的眼神让他走的神。在酒精的作用下，小任的脸绯红，他的心如猫抓。他一愣神，嘴里的鱼刺在了嗓子眼里，大咳起来。小任见状赶紧端起一杯酸奶往吴法官嘴里灌，边灌边说：“顺顺气，顺顺气！”半杯酸奶下肚，止住了咳。吴法官抹了一把眼泪，朝大家笑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笑了，见笑了！”说罢，一扬脖把酒倒进肚里。
轮番轰炸开始了。接着是小任向吴法官敬酒。吴法官怜香惜玉，担心小任酒多伤身，让她喝酸奶，以奶代酒。他的话音一落，胡松华和张律师一齐说：“不中不中，喝白酒喝白酒，法官不能在酒桌上怜香惜玉！”
一个说：“喝奶，跟小任碰碰奶！”在酒桌上，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碰奶。中国的方块字太圆滑，“此奶非彼奶”也！在一片欢笑声中，吴法官端起了一杯奶，说：“我也喝奶！”张律师不愿意了，夺下奶杯，说：“人到中年还没断奶？不吃奶，喝酒喝酒！”
吴法官强辩道:"有本书上说，人一生不能断奶。日本人就爱喝奶。"说归说，玩笑归玩笑，该干嘛还得干嘛，在吴律师和张律师的二人怂恿下，吴法官一扬脖儿喝了小任敬的一杯酒。他酒量再大，“一掌难抵众拳”，不一会吴法官就进入了状态。看吴法官喝得差不多了，莫世民陪胡松华去撒尿。看到有人喝多了，在厕所里手插嗓眼里一掏，把酒吐出，腥臭而又恶心，莫世民尿意也不急，也不进厕所，干脆回到桌上接着再喝。
看胡松华离席，吴法官撵了过去，在厕所里，他醉的不行，掏了几次也没掏出来，尿时淅淅沥沥，不成直线，看来酒多了，干啥都失禁。出了厕所，在走道里，吴法官搂着胡松华的脖子，趴在胡松华的耳朵上悄悄地说：“老兄艳福不浅呀！哈哈！”
胡松华打了个哈哈，嬉笑说：“可惜呀，都是梦中情人！不像你老弟，真枪实弹 。"
吃饭的都是法律人士，法官，律师，法律顾问，是个多元素的法律队伍，话题也就比较集中。 众人边喝边闲聊着，气氛自然而融洽，聊的也都是一些比较随意的话题，并没人特意提到鑫煤公司诉火炬煤炭公司的案件。
回到餐桌，酒喝不动了，喝茶解酒，话题轻松了，大家讨论起法律顾问的现状。
吴法官饶有兴趣问律师业的前景。
张律师嘴快:“我不盲目地看好中国未来的律师行业，总体上来讲我觉得这个行业的前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随着我国法律制度的健全，律师在人们生活中的作用会越来越大，律师的地位也会越越来高；忧的是这个行业正在走向一种泛滥，10年前中国只有6000名律师，而现在数字前面加个10，已经有160000多名了。当然，从人口上来讲，中国律师的相对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关键是质量，现在，差不多的人就可以考个律师执照，律师市场有可能走向混乱。所以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做个学者，过几年，我会去大学里做教授，我希望自己总能走在时代的前面，因为我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后，所以过几年我会将律师事务所当作副业，自己专心做一个学者。”
吴法官自嘲地说，我还准备弃武从文，从事律师行业，看重的是自由，再说自己也有点人脉，能有案源，将来收入会好一些。
人啊？都一样，站在这山看那山高，好高骛远，总不满意自己现在的现状，不喜欢自己手头的工作，中国有句俗话说，媳妇是别人的好，干工作也是一样，呆久了，审美疲劳了，我们在座的都想去当法官，有地位，有身份，有前途，尤其是审案时，看见法官高高地坐在上面，我就想起了古戏的影视剧中，官吏身穿蟒袍，头戴翅帽，手拿惊堂木一拍，两班衙役拿着水火棍高声大喊:“威武，肃静，回避”，审判官一言九鼎，定人生死。现在的法官虽然失去了过去的威风，个人裁决的权利，但也是高高在上的，也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比律师高出好大一截。没想到法官又想当律师，而且这种现象还不少，许多法官跳槽当律师。
第二天早晨上班，莫世民因陪人喝多了酒，眼袋浮肿，脚步轻飘飘的，漫步走了过来，坐在会议室。几个工作人员五相聊了几句，小任拿过他们昨晚的策划案，递给莫世民说，“莫处长，我们已经把方案做出来了。你先看一下吧，如果感觉哪里不满意。正好还有两天时间才开庭，我们也有时间修改……” 话音未落，小曹便自信的接话说，“放心吧，这个案子的准备工作很充分，一定找挑出毛病，否则，纯粹是吹毛求疵了……” 他的玩笑话里充满了自信。
莫世民心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策划案，只有相对满意的策划案。小曹继续补充说:"方案进行了充分的讨论研究，所有的思路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加上细节方面，我又进一步的优化。我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接过文件夹，莫世民接过小曹递过来的材料，认真仔细地阅读起来，看到"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总数12亿。先是看了小曹一眼，想发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看了再说吧。接着低头看了几页方案，又抬头看了小曹一眼。
小曹有些好奇，莫世民的举动太让他奇怪了。侧头看着他，问说，“莫处长，有问题你就说。没事儿，方案有问题，我可以改的！你别不好意思说……” 他以为领导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谁知莫世民长叹一声，将方案放到桌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材料，把小数点标错了，应当是1.2亿，而不是12亿。”莫世民指着文件上的错误对小曹说：“法律上需要补充的我都已经说了。另外，还存在错别字和语法问题。其实你们都是最高学府的高材生，应该不会存在错别字和语法问题，主要是不细心。在学校里，60分就可以及格，90分以上就可以当好学生。可是，在工作中，99分都是不及格，因为，你即使是错一个字，或一个标点符号，你提供给客户东西就是带瑕疵的东西。所以，你以后写完文件后，一定要仔细检查，直到一个错字和病句都没有再拿给我看。再沅，你们也太理想化了，可能出现的问题，没有全部列出来，需要搜集的证据清单，还不够完全，我们还是共同讨论，来完善吧。"
鑫煤公司诉金胜关煤矿和火炬煤炭公司侵犯经营权益案迟还没有判决，超过诉讼时效，莫世民找金州市法院询问案件进展情况，主审雍法官的答复是：“这个案件比较复杂，一是涉及矿权纠纷，没有判例，我们没有处理类似案件的经验，需要请示上级法院指导，也需要向有关专家进行理论咨询和研究，二是该案涉及地方政府和央企的利益博弈，国家相关部委曾经来进行调研，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指示，三是该案还有连环的情节，金胜关煤矿与鑫煤公司在对峙中发生冲突，程中等三人打死农民宗昌义，按照刑事优先的原则，在该案没有判决和相关结论的情况下，太绝不是时候。”雍法官是个正直的法官，能直言相告，陈明这个案件的利害关系和症结，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有为难问题，莫世民理解。他转念又想，人家原告都不着急，我们被告何苦皇帝不急太监急，搁置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是，法官说的这些话也透露了一个信息，就是政府部门也在关心这个案子，干预这个案子，到底是哪一级政府？什么样的部门？多大领导在干预？莫世民猜不透，他只知道这盆水让搅浑了，事情很难办。
忙着的日子过得是最快的，转眼到了年底。2001年12月25号，公司业绩考核领导小组来到法律事务处进行干部考评。今年工作任务繁重，制定了十一项制度，五项标准，系统自上而下，直向到底，各部门互相配合，横向到边，全面启动了风险防范控制工作，对三万份合同进行了，合规性，法律性，可行性，技术性审查，没有发生一起纠纷，有力地保障了生产经营的顺利进行，面对煤矿日趋复杂的周边环境和地方保护主义的干扰，他带领公司各级法律事务工作人员，勇于拿起法律武器，坚决捍卫火炬煤炭公司利益，同一切危害企业的不法行为作斗争。处理了十余起行政，经济，民事，诉讼和非诉讼案件，挽回和避免经济损失六千余万元，成果显著，在考评会上，大家热情洋溢，总结的很到位，说话充满了自信，对未来的事业，下一步的工作充满了憧憬，这是历年来开得最好的一次考评会，总结会。
元旦和春节前，要去拜访主管部门的领导和同志，说明了就是慰问，更直白一点的说就是请客送礼，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形成的这么一个规矩，年未岁初，都要去看望和慰问与自己这个部门有关系的地方部门的领导，也包括本系统上级部门的领导。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时间：2020-05-01 00:31:32
第十二章 兵来将挡（续）
莫世民也来到北京，除了看望领导，更主要的是汇报“天价”行政罚款案，请求上级部门的支持和帮助。东直门十字，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新落成的办公大楼里，凌晨五点，十六楼的会议室还亮着灯，法律部何副局长带着行政处的二名工作人员，和莫世民还在加班加点，讨论和起草金胜关县工商局对金胜关煤矿洗煤厂的天价巨额罚款的汇报材料，约好明天早晨向国家工商总局汇报，搞了一下午材料，眼花缭乱，简单吃了点饭，汇报研究会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中间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休息。人也没有离开过会议室，一人一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总共用了不到一刻钟，吃完了又接着干，连续作战，不知不觉中，天快亮了，莫世民站起身来，揉了揉发涩红肿的眼睛，走到窗口，想到这个难缠的事，不禁思绪万千……这两年来，脑子里始终有这个事的阴影和压抑，这个棘手的手政处罚案就像那黑夜中的月亮，总在自己的头上晃着虚幻的阴影，办案的艰难过程就像身后长长的影子，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很多时候，面对强大的政府机关 ，蜘蛛网一样的条条框框，他就象沾在网上的虫子，有一种使不上劲和无力摆脱的挣扎感。
天色微亮，一夜没有休息，算了算，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虽然头疼欲裂，浑身累得像散了架，但却丝毫不能松懈。在办公楼的洗手间匆匆洗把脸，才发现手上皮肤失去了血色，暗淡的血管像死去的蚯蚓掩在枯黄的皮肤下，有点颤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匆匆忙忙吃点早餐，带着公文包，拿着材料，匆匆上车，有投入滚滚的人流之中，7点40分赶到国家工商总局办公大楼，莫世民体力不支，有点踉踉跄跄，走路不稳，身体虚飘飘的，没有稳重，踏实的感觉，看看其他三人，也和自己差不多，都精疲力竭。
八点十分，何副局长代表企业汇报，2002年3月29日金胜关县工商局对火炬煤炭公司下属的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下发了（2002）第001号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以该厂未依法办理营业登记为由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听证会我方主要观点：火炬煤炭公司在金山省工商局领取营业执照，应在金山全省境内有效，金胜关县不应视为异地，且火炬煤炭公司在金、晋、蒙等省区也未被视为异地经营而遭受处罚。另外，法律对非法人分支机构下设的生产经营网点是否登记没有明确规定，《公司法》还作了禁止性规定。实践中以国家工商局授权才能登记，这是一个立法和管理的问题，不是企业违法的问题。按照建立法制政府和服务政府的要求，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应该有义务先帮助企业进行规范，而不是针对“问题”直接进行处罚。金胜关县工商局主要观点：一是中国移动、人民银行分支机构下再设分支机构的登记，国家工商局专门行文作了明确规定，火炬煤炭公司分公司应该比照执行；二是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以自己的名义取得了安全生产许可证、化学危险品生产许可证，并且在对外销售合同中盖有“金胜关煤矿洗煤厂合同审查章”、“金胜关煤矿洗煤厂销售专用章”，结算时直接将货款付至金胜关煤矿洗煤厂的专用账户，认为金胜关煤矿洗煤厂是一个独立生产经营单位，应办理营业登记；三是工商企字（2000）第115号文件，是国家工商总局和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共同协商，专门对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内部机构设置和登记作了专门规定，对分支机构再下设分支机构的登记有明文指导意见，因而金胜关煤矿洗煤厂应该登记。并称本起处罚已向金山省工商局、国家工商局进行过汇报。
说到关键处，顾副经理语气缓慢，字斟句酌地说：“从贵局发的115号文件看，对分支机构再下设分支机构作了明文规定，我们也是严格按这个规定执行的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是一级法人治理结构，华夏煤炭股份公司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控股的上市公司，也是法人登记 ，下设了40余个分公司，火炬煤炭公司是下设的分公司之一，按照115号文件精神，向下再延伸一级登记，设置煤矿生产单位，在当地地县工商管理部门登记，是最后一级，洗煤厂是金胜关煤矿的生产组织之一，相当于车间，不能像糖葫芦一样再串下去，故此，没有进行企业登记。
黎局长接过材料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相关的资料，问道：“你们下属分公司火炬煤炭公司，设置了几级生产单位？”
莫世民小心谨慎地回答:“煤矿是生产二级单位，洗煤厂、后勤服务、运输等服务性的是三级服务单位。
黎局长又继续问道:“这些三级单位，不能二级化吗？”
莫世民弄明白了黎局长问话的意思，稍加思索，有理有据的说:“也可以，三级单位升格为二级单位，一是将突破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关于机构设置的编制和体制；二是二级单位数量大量增加，管理有难度，管理成本会提高；三是生产和服务的关系摆不正，理不顺，生产是一线，后勤服务是二线，若将二线单位升级，和一线单位平起平坐，都是“哥俩好”，谁为谁服务？”
黎局长“嗯”了一声，好像觉得这个说话有道理，不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你们的三级服务单位，有行政章，有合同专用章，有财务章，以自己的名义申办安全生产许可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独立地进行生产、经营、销售。”
何副局长赶忙解释:“为了强化经营和业绩考核，突出效益，企业的生产、经营、销售、服务等组织，一般都要独立核算。”
9点半，会间休息十分钟，黎局长与相关领导会商了一会，回来继续开会，这领导也很儒雅，没有架子，没有官气，以探讨商量的方式 ，与何副局长谈到:“这是一个超越现行法律和规定及指导意见的新问题，企业因生产服务销售的需要，分公司下面设立二级生产单位，二级生产单位又下设服务性三级单位，这是企业的实际，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不能硬性规定和干预，但是三级单位以自己的名义，签定合同，对外服务，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属地工商管理部门，要求登记，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与国家工商总局，共同商谈，制定的115号文件，以国家工商总局的名义下发，指导企业登记，只考虑到分公司下属的二级生产单位，没有考虑到三级服务单位这一实际情况，管理上有漏洞，出现这样的问题，企业也没有过错，下一步要完善这个管理规定，堵塞漏洞。建议，企地多沟通，协商解决问题。”
走出会议室，回来的路上，何副局长和莫世民一行，喜忧参半，忧的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喜的是国家工商总局对这个问题有了一个态度，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指示精神，再也不用担心省地县工商管理部门踢皮球，推诿，遇到难题时，把责任推到上面去。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问题要一步一步的来解决，总算前进了一大步。
万万没有让莫世民想到的是，他和何副局长的这一次见面，竞是最后一面，是诀别。十多天后，传来噩耗，何副局长出差新疆，路遇车祸不幸身亡。莫世民不能自抑地流下泪来，除了工作中结下的友谊之外，还有一种感，准确的说是一种情结，何副局长博士毕业，工作中有自己的风格，说话办事透着文人的情结，儒雅的范儿，有知识、历史、哲学、法律等文化底蕴，听着在理儿，让人佩服，心里服气，他学习的楷模啊！
从北京坐飞机回来，司机接莫世民回市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翻开一看，是多年前来往的朋友王处长，退休已三四年了，这几年似乎没有什么来往，接通后 ，声音虽然颤巍巍的，但仍然像以前那样，透着女性特有的关心人，热情和探询的味道：“莫处长，你好！我是王蕾，你最近身体好吗？工作忙吗？好久不聚了，你可能把我这个老太婆都忘了！”
确实如此，行走在官场上，都是在互相利用，有用就来往，无用就不来往，何况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自打她退休后，三年多时间没见面了，几乎记不起来了。莫世民客套一番：“王处长，好长时间不见了了。你现在身体好吗？退休了，闲云野鹤的多美！”
王处长说：“还行吧，劳碌的命，刚退休就带孙子，孙子进了托儿所，这不，我老公，那老头子今年也退了，不服老，在市里开了一家酒店，我又上这儿帮忙，比以前上班还忙活。”
“那好啊！我看了一篇文章，人无追求，无所事事老得快，心里有爱，人有事业，有追求，可以保持青春活力，延缓衰老，你这才叫上了正道。” 莫世民周旋着说好听的。
电话那头又传来王处长犹豫和慢吞吞的声音：“老公开店，请你多关照啊！你若有接待？有安排？请放在这里，给我帮个忙。你苦有空，能否先过来看一看？”
莫世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这几天有空了来看一下，先请你吃饭，聚聚。”这倒不是假话，王处长这个人实在，在官场上还不是“油条”，为人低调热情，爱给朋友帮忙，前几年，虽然没有办过大事情，可不少小事，可没少麻烦她，办成，办不成，她总是很热情，想办法，出主意，帮着跑，是个可交往的人。今天，王处长说到这份上，莫世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现在的吃饭应酬也比较多，放哪儿都一样，放在朋友这里，还能落点人情。像王处长这样退休四五年的闲人，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的，自己如果借故推辞掉，王处长这个自尊心很强的老人，心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一周后，刚好有个不重要的饭局，莫世民给王处长打电话订餐，老太太很高兴，早早地等在那里，见了面，王处长变化很大，不是老了的那种变化，而是那种从官场达人过渡到在家带孙子的老太太的那种巨大转变，没了往日的威风八面，眼光犀利，举止行为逶着果断，精明，坚毅的强人印记，现在完全是一个和蔼的，平淡的，素雅的平常人，透着慈眉善目，博爱无私，家庭妇女，生活印记的平头百姓，莫世民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不胜唏嘘。
客人还没有到齐，王处长感动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升官了没有？你能来，我非常高兴，我给过去几十个朋友打过电话，你是第一个光顾的贵宾，我很感谢，也很珍惜，一是见到了老朋友，二是觉得你这个人很讲信誉，莫处长，过去我觉得你有能力，为人好，善解人意，现在我又多了两个印象，你是个厚道人，是个知道回报别人的好人 。” 退休这四年来，王处长应该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滋味，难怪见到故友，虽然同在一个市区，却有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聊起工作近况，莫世民诉苦，说到了金胜关县工商局对洗煤厂的天价罚款案，王处长听了问道:“是金胜关县工商局吗？”
莫世民发着牢骚不满地说:“这个金胜关县，真操蛋 给企业找了不少麻烦，大部分事情都与法律有关，实际上是给我带来了麻烦，我这两三年，都是在这个县惹的麻缠事，疲于奔命，不被气死，也忙死了。”
王处长听了哈哈一笑:“咱俩真是有缘分呀！你今天到我家开的店吃饭，真是进对了门，找对了地方，现在金胜关县县工商局的局长，是我以前的老部下，也是我一手培养和提拔起来的人，我对他有恩，他一直很听我的话，这事就包在老姐我身上，他经常到这里吃饭，昨天我们还聚在一起，应当还在金州市，没有回去，我约他见面。”不待莫世民求教，她已拔通电话:“小张，回县上了吗？……老姐约你明天在这吃个饭，给你介绍个朋友，噢，说定了，不见不散。”
这真是瞌睡遇见了枕头，莫世民这二年为这事奔忙，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这不，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天如约见面，这位比莫世民年轻几岁的张局长，见莫世民进来，便立即站起来，笑吟吟地把手伸了过来：“这位就是王大姐隆重给我介绍的莫处长吧，幸会！幸会！” 有了王处长的介绍，撮合，提前的铺垫，两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摇了又摇晃了又晃，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酒桌上，王处长居中，莫世民和张局长分坐两侧，气氛很融洽，王处长主动斟满一杯白酒，她说：“过去我喝酒很少，自从退休后，我就滴酒不沾，但今天有两个好弟弟捧场，大姐我也破例一回。莫处长，这杯我敬你。”
莫世民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大姐，你太客气了，应当我先敬你呀！。”
王处长说：“莫处长，过去我在政府，你在企业，虽然不在一个机关，来往也不是很多，可我们投缘，从来没有虚情假意过，现在，我退休了，人走茶凉，几乎没有朋友，遍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试着跟过去的朋友联系了一下，有的不接电话，有的表面客套热情，实际上是虚情假意，应付我这个老婆子，只有你和小张，当然小张与你不同，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的孩子一样，你与我是同事，朋友，心里还惦记着我，没有忘记我，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厚道直爽有信誉的朋友。” 说等这话，王处长眼睛里闪现着光芒的泪滴，嗓子略有些哽咽，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看得出来，动了真感情 莫世民也跟着一饮而尽，心里起伏不定的想到，要多关心老同志，关心退休人的人，关心失意的人，关心落入低谷的人，一句温暖的话，让她感动好多天，一次不经意的见面，会让他回忆很久，一件小小的帮助和善举，他会回味无穷，感受温暖，看到人世间的美好……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张局长，又端起酒杯敬：“小张，你现在还年轻，有前途，老大姐当然不能叫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我昨天听莫处长讲了经过，这里这有历史原因，法律禁止项的规定，也有政策漏洞，事情和问题在可与不可，行与不行之间，争议很大，有操作空间，介于办与不办，罚与不罚之间,在你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多帮帮莫处长。你在地方，也应当有企业的朋友，身边正需要交几个真正的知心朋友。莫处长，我交往多年，深信不疑，替你考察好了，是一个你真正值得深交的朋友。”
张局长点点头：“好大姐呢，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坚决照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端起酒杯，来:“莫处长，当着大姐的面，结为金兰之友，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敬你这杯酒，大姐对我有张栽培之恩，平时很少给我说事情，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事总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们俩是兄弟，我们多联系，常到大姐这走动走动。”
莫世民很受感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两年沉重工作的压力，这个问题带来的心病，一下子抖落了，如病去如抽丝，立马感到轻松，舒服，愉快，端起酒杯豪爽的干了下去，接着，向王处长敬一杯酒，又与张局长李干三杯，确认了兄弟关系。
主食端上了一盘馒头，莫世民最讨厌吃馒头，她和王大姐熟了，也能直接说心里话:"大姐，我不爱吃馒头，能给我来一碗米饭吗？"
"我这里蒸的小馒头，不放任何添加剂，客人都说好吃，是一个特色，你尝尝如何？"王大姐她爱吃馒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他们店的馒头好吃。
莫世民给她讲了不爱吃馒头的原因:"我小时候在老家，也是以馒头为主食，后来刚参加工作，在野外实习，那会儿的饭总是馒头，早晨的馒头和稀饭倒也罢了，中午和晚上自带的馒头放在卡车上，那时一部卡车，生产生活两头跑，机油和工具以及粮食混合放在车厢，用喷灯点燃柴火，饭和油串味，机油味弥漫在饭味里，吃饭不再是享受，大家皱着眉头，腮帮子鼓着，机械的咀嚼着硬邦邦的馒头，用很大的力量蠕动食道，艰难的咽下干涸的干粮。还有个问题，到了野外，碰上有人家的地方，讨口热水，捞一把酸菜，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三个石头支口锅，烧一口开水，用棍子将馒头串起来烤着吃，晚上披星戴月赶回驻地，食堂已下班，灶上留的还是馒头。两年时间下来，他看见馒头就本能地反胃，以至于后来，只要吃饭有别的选择，他不再吃馒头。"
不一会服务员端了一个瓷碗蒸米饭，白色的米粒似玉珠一样，心情高兴，吃的香甜。
饭后，王处长因多喝了几杯酒，回去休息，酒店外，车水马龙的街面逐渐安静下来，繁华的城区道路上，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莫世民请张局长去足浴，在一处装修淡雅，干净卫生的中式足浴店，墙上贴着一张人体经络图，旁边配着文字，中医理论说，人的脚趾代表人的头部，脚掌代表人的胸腔，脚心代表腹腔，脚跟代表盆腔，脚内侧代表脊柱，对脚的某一部位按摩，会对身体的相应部位起到保健作用。睡前足浴，让人血液循环，解乏安神。千里之行，始于脚下。双脚，这一人体器官，承担着身体的全部重量，人一生中双脚承受的总重量达2000万吨，每天来去奔波，走过的路相当于绕赤道四圈。脚与人体整体健康也密切相关。脚部末梢神经异常丰富，双脚有52块骨头，占人体骨骼的1／4，从中医经络角度看，人体有12条正经，其中足部就有6条，经络是运送人体内精华物质的通道，相当于公路运输中的国道主干……
这两年，金州市经济发展很快，人们在追求物质和精神生活的同时，也特别注意健康保健，足浴和足疗成了时下的一种新享受，足疗店也就成了新社交场所。
斜靠在按摩床上，按摩师提来一桶热水，依次注入盆里，双脚伸进去，有烫的感觉，随着热量沿经络漫行，毛细血管扩张，血液循环加快，热烫带来的是沉睡的细胞被唤醒的那种快感，泡脚十五分钟，走今着服务生出去，做准备工作的时间，莫世民与张局长聊了起来。“县委县政府对件事是什么态度和意见？”莫世民问。
张局长说:“这几年时间，企地利益矛盾，冲突不断上升，金胜关县政府，对你们国有企业的限制、排斥、挤压、打击是公开的，尽人皆知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案件就是'9.15'事件发生后，政府采取措施，全方位报复的一个方面，那个事情发生后一周，政府召集各部门开会，全面动员，要求深入企业，检查，找毛病，监督，给压力，行政，加大执法力度，收费，罚款，处罚，全面开花，执法要严，执法要细，执法要狠。就是在这个安排和要求下，我们对洗煤厂开具了行政处罚。”
“要是这么说，这个案件的处理，政府部门不会撒手不管，紧盯死咬，弄个鱼死网破。”莫世民愣了愣，疑惑地问
张局长稍作沉思，很直率地表露自己的心迹:“政府当然希望从重从严处理，可我们工商管理部门也有一定的独立性，业务归上级部门直管，另外，罚款达到一亿多，标的额太大，按照法律规定，县工商局有管辖权，这个你也知道，比较清楚，森林土地环保依照处罚数额，确定不同级别的管辖权，唯独工商系统，没有这一项区别性规定，但从内部程序来讲，这么大数额，在全国都是少有的，罕见的，也属于天价罚款，在处理程序少，地县二级，说了不算，最终说了算的是省工商局，甚至还要请示国家工商总局。这一点我有建议权，在省上做工作，我们知道，你们在社会的运作能力远远超过金胜关县政府。”
这倒是实话，火炬煤炭公司这几年与地方政府的矛盾不断，与县上的矛盾，消化在省地，与省地的矛盾，消化在中央和国务院，问题最终都能化解，只是做工作的力度不同，渠道不同，方法不同。一周前，已经做通了国家工商总局的工作。
“不过，我们与地方政府隔着一层，这件事看看你能不能从你的角度做做工作？解铃还需系铃人嘛！”莫世民以请求的口气询问张局长。
张局长笑了，他明白，这个案子争议的标的高达上亿元，有一个经济效益的问题，罚款一部分交财政，一部分留在工商局，这对一个基层工商局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益，眼看到了嘴边，弟兄们怎么肯轻易放弃？
正说着，服务生进来，按摩脚底，两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自然就是这样不在乎人间的喜怒哀乐的，它要落下雨雪，便是雨雪，它想闪电打雷，便是电闪雷鸣。人，都是大自然的受众，一切尽在四季中轮换，非分之想的超越太不可能了。
中国是个重情义的国度，是礼仪之邦，炎黄子孙注重人情礼往，讲的是有情有义，侠肝义胆，常常背着沉重的“人情债”。有来无往非礼也。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鹅毛赠千里，所重以其人”。这些充满情义之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托关系、走后门、说情等等，一切事情都被一个“情”字瓦解着。天理国法人情，“三足鼎立”，无“情”不通，法也容情。
莫世民对工作情况，向主管副总经理作了汇报，得到了支持，一周后，莫世民拉着一车机关淘汰下来的旧计算机，以张局长的名义，并在张局长的陪同下，捐赠给一所山区学校。
又买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纪念币，这东西，真金实银，保值增值，体积很小，1万元的东西却标价50元，5千元标价10元，是送礼的“好东西”。
一番紧锣密鼓的工作，达成一致的调解意见，10万元结案。
时间定格在2002年8月1日，这天是莫世民工作以来，最兴奋的一天。通过努力，成功解决了一些大案要案，更兴奋的是，昌总最后对莫世民说的那句话:"你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能解决复杂棘手问题的法律顾问。"
莫世民也来到北京，除了看望领导，更主要的是汇报“天价”行政罚款案，请求上级部门的支持和帮助。东直门十字，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新落成的办公大楼里，凌晨五点，十六楼的会议室还亮着灯，法律部何副局长带着行政处的二名工作人员，和莫世民还在加班加点，讨论和起草金胜关县工商局对金胜关煤矿洗煤厂的天价巨额罚款的汇报材料，约好明天早晨向国家工商总局汇报，搞了一下午材料，眼花缭乱，简单吃了点饭，汇报研究会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中间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休息。人也没有离开过会议室，一人一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总共用了不到一刻钟，吃完了又接着干，连续作战，不知不觉中，天快亮了，莫世民站起身来，揉了揉发涩红肿的眼睛，走到窗口，想到这个难缠的事，不禁思绪万千……这两年来，脑子里始终有这个事的阴影和压抑，这个棘手的手政处罚案就像那黑夜中的月亮，总在自己的头上晃着虚幻的阴影，办案的艰难过程就像身后长长的影子，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很多时候，面对强大的政府机关 ，蜘蛛网一样的条条框框，他就象沾在网上的虫子，有一种使不上劲和无力摆脱的挣扎感。
天色微亮，一夜没有休息，算了算，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虽然头疼欲裂，浑身累得像散了架，但却丝毫不能松懈。在办公楼的洗手间匆匆洗把脸，才发现手上皮肤失去了血色，暗淡的血管像死去的蚯蚓掩在枯黄的皮肤下，有点颤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匆匆忙忙吃点早餐，带着公文包，拿着材料，匆匆上车，有投入滚滚的人流之中，7点40分赶到国家工商总局办公大楼，莫世民体力不支，有点踉踉跄跄，走路不稳，身体虚飘飘的，没有稳重，踏实的感觉，看看其他三人，也和自己差不多，都精疲力竭。
八点十分，何副局长代表企业汇报，2002年3月29日金胜关县工商局对火炬煤炭公司下属的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下发了（2002）第001号行政处罚听证告知书，以该厂未依法办理营业登记为由拟作出“没收非法所得51901566.66元和罚款52000000元”的行政处罚。听证会我方主要观点：火炬煤炭公司在金山省工商局领取营业执照，应在金山全省境内有效，金胜关县不应视为异地，且火炬煤炭公司在金、晋、蒙等省区也未被视为异地经营而遭受处罚。另外，法律对非法人分支机构下设的生产经营网点是否登记没有明确规定，《公司法》还作了禁止性规定。实践中以国家工商局授权才能登记，这是一个立法和管理的问题，不是企业违法的问题。按照建立法制政府和服务政府的要求，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应该有义务先帮助企业进行规范，而不是针对“问题”直接进行处罚。金胜关县工商局主要观点：一是中国移动、人民银行分支机构下再设分支机构的登记，国家工商局专门行文作了明确规定，火炬煤炭公司分公司应该比照执行；二是金胜关煤矿洗煤厂以自己的名义取得了安全生产许可证、化学危险品生产许可证，并且在对外销售合同中盖有“金胜关煤矿洗煤厂合同审查章”、“金胜关煤矿洗煤厂销售专用章”，结算时直接将货款付至金胜关煤矿洗煤厂的专用账户，认为金胜关煤矿洗煤厂是一个独立生产经营单位，应办理营业登记；三是工商企字（2000）第115号文件，是国家工商总局和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共同协商，专门对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内部机构设置和登记作了专门规定，对分支机构再下设分支机构的登记有明文指导意见，因而金胜关煤矿洗煤厂应该登记。并称本起处罚已向金山省工商局、国家工商局进行过汇报。
说到关键处，顾副经理语气缓慢，字斟句酌地说：“从贵局发的115号文件看，对分支机构再下设分支机构作了明文规定，我们也是严格按这个规定执行的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是一级法人治理结构，华夏煤炭股份公司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控股的上市公司，也是法人登记 ，下设了40余个分公司，火炬煤炭公司是下设的分公司之一，按照115号文件精神，向下再延伸一级登记，设置煤矿生产单位，在当地地县工商管理部门登记，是最后一级，洗煤厂是金胜关煤矿的生产组织之一，相当于车间，不能像糖葫芦一样再串下去，故此，没有进行企业登记。
黎局长接过材料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相关的资料，问道：“你们下属分公司火炬煤炭公司，设置了几级生产单位？”
莫世民小心谨慎地回答:“煤矿是生产二级单位，洗煤厂、后勤服务、运输等服务性的是三级服务单位。
黎局长又继续问道:“这些三级单位，不能二级化吗？”
莫世民弄明白了黎局长问话的意思，稍加思索，有理有据的说:“也可以，三级单位升格为二级单位，一是将突破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关于机构设置的编制和体制；二是二级单位数量大量增加，管理有难度，管理成本会提高；三是生产和服务的关系摆不正，理不顺，生产是一线，后勤服务是二线，若将二线单位升级，和一线单位平起平坐，都是“哥俩好”，谁为谁服务？”
黎局长“嗯”了一声，好像觉得这个说话有道理，不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你们的三级服务单位，有行政章，有合同专用章，有财务章，以自己的名义申办安全生产许可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独立地进行生产、经营、销售。”
何副局长赶忙解释:“为了强化经营和业绩考核，突出效益，企业的生产、经营、销售、服务等组织，一般都要独立核算。”
9点半，会间休息十分钟，黎局长与相关领导会商了一会，回来继续开会，这领导也很儒雅，没有架子，没有官气，以探讨商量的方式 ，与何副局长谈到:“这是一个超越现行法律和规定及指导意见的新问题，企业因生产服务销售的需要，分公司下面设立二级生产单位，二级生产单位又下设服务性三级单位，这是企业的实际，工商行政管理部门，不能硬性规定和干预，但是三级单位以自己的名义，签定合同，对外服务，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属地工商管理部门，要求登记，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与国家工商总局，共同商谈，制定的115号文件，以国家工商总局的名义下发，指导企业登记，只考虑到分公司下属的二级生产单位，没有考虑到三级服务单位这一实际情况，管理上有漏洞，出现这样的问题，企业也没有过错，下一步要完善这个管理规定，堵塞漏洞。建议，企地多沟通，协商解决问题。”
走出会议室，回来的路上，何副局长和莫世民一行，喜忧参半，忧的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喜的是国家工商总局对这个问题有了一个态度，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指示精神，再也不用担心省地县工商管理部门踢皮球，推诿，遇到难题时，把责任推到上面去。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问题要一步一步的来解决，总算前进了一大步。
万万没有让莫世民想到的是，他和何副局长的这一次见面，竞是最后一面，是诀别。十多天后，传来噩耗，何副局长出差新疆，路遇车祸不幸身亡。莫世民不能自抑地流下泪来，除了工作中结下的友谊之外，还有一种感，准确的说是一种情结，何副局长博士毕业，工作中有自己的风格，说话办事透着文人的情结，儒雅的范儿，有知识、历史、哲学、法律等文化底蕴，听着在理儿，让人佩服，心里服气，他学习的楷模啊！
从北京坐飞机回来，司机接莫世民回市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翻开一看，是多年前来往的朋友王处长，退休已三四年了，这几年似乎没有什么来往，接通后 ，声音虽然颤巍巍的，但仍然像以前那样，透着女性特有的关心人，热情和探询的味道：“莫处长，你好！我是王蕾，你最近身体好吗？工作忙吗？好久不聚了，你可能把我这个老太婆都忘了！”
确实如此，行走在官场上，都是在互相利用，有用就来往，无用就不来往，何况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自打她退休后，三年多时间没见面了，几乎记不起来了。莫世民客套一番：“王处长，好长时间不见了了。你现在身体好吗？退休了，闲云野鹤的多美！”
王处长说：“还行吧，劳碌的命，刚退休就带孙子，孙子进了托儿所，这不，我老公，那老头子今年也退了，不服老，在市里开了一家酒店，我又上这儿帮忙，比以前上班还忙活。”
“那好啊！我看了一篇文章，人无追求，无所事事老得快，心里有爱，人有事业，有追求，可以保持青春活力，延缓衰老，你这才叫上了正道。” 莫世民周旋着说好听的。
电话那头又传来王处长犹豫和慢吞吞的声音：“老公开店，请你多关照啊！你若有接待？有安排？请放在这里，给我帮个忙。你苦有空，能否先过来看一看？”
莫世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这几天有空了来看一下，先请你吃饭，聚聚。”这倒不是假话，王处长这个人实在，在官场上还不是“油条”，为人低调热情，爱给朋友帮忙，前几年，虽然没有办过大事情，可不少小事，可没少麻烦她，办成，办不成，她总是很热情，想办法，出主意，帮着跑，是个可交往的人。今天，王处长说到这份上，莫世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现在的吃饭应酬也比较多，放哪儿都一样，放在朋友这里，还能落点人情。像王处长这样退休四五年的闲人，没有多少人愿意搭理的，自己如果借故推辞掉，王处长这个自尊心很强的老人，心里不知会有多难受。
一周后，刚好有个不重要的饭局，莫世民给王处长打电话订餐，老太太很高兴，早早地等在那里，见了面，王处长变化很大，不是老了的那种变化，而是那种从官场达人过渡到在家带孙子的老太太的那种巨大转变，没了往日的威风八面，眼光犀利，举止行为逶着果断，精明，坚毅的强人印记，现在完全是一个和蔼的，平淡的，素雅的平常人，透着慈眉善目，博爱无私，家庭妇女，生活印记的平头百姓，莫世民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不胜唏嘘。
客人还没有到齐，王处长感动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升官了没有？你能来，我非常高兴，我给过去几十个朋友打过电话，你是第一个光顾的贵宾，我很感谢，也很珍惜，一是见到了老朋友，二是觉得你这个人很讲信誉，莫处长，过去我觉得你有能力，为人好，善解人意，现在我又多了两个印象，你是个厚道人，是个知道回报别人的好人 。” 退休这四年来，王处长应该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滋味，难怪见到故友，虽然同在一个市区，却有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聊起工作近况，莫世民诉苦，说到了金胜关县工商局对洗煤厂的天价罚款案，王处长听了问道:“是金胜关县工商局吗？”
莫世民发着牢骚不满地说:“这个金胜关县，真操蛋 给企业找了不少麻烦，大部分事情都与法律有关，实际上是给我带来了麻烦，我这两三年，都是在这个县惹的麻缠事，疲于奔命，不被气死，也忙死了。”
王处长听了哈哈一笑:“咱俩真是有缘分呀！你今天到我家开的店吃饭，真是进对了门，找对了地方，现在金胜关县县工商局的局长，是我以前的老部下，也是我一手培养和提拔起来的人，我对他有恩，他一直很听我的话，这事就包在老姐我身上，他经常到这里吃饭，昨天我们还聚在一起，应当还在金州市，没有回去，我约他见面。”不待莫世民求教，她已拔通电话:“小张，回县上了吗？……老姐约你明天在这吃个饭，给你介绍个朋友，噢，说定了，不见不散。”
这真是瞌睡遇见了枕头，莫世民这二年为这事奔忙，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这不，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工夫，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天如约见面，这位比莫世民年轻几岁的张局长，见莫世民进来，便立即站起来，笑吟吟地把手伸了过来：“这位就是王大姐隆重给我介绍的莫处长吧，幸会！幸会！” 有了王处长的介绍，撮合，提前的铺垫，两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摇了又摇晃了又晃，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酒桌上，王处长居中，莫世民和张局长分坐两侧，气氛很融洽，王处长主动斟满一杯白酒，她说：“过去我喝酒很少，自从退休后，我就滴酒不沾，但今天有两个好弟弟捧场，大姐我也破例一回。莫处长，这杯我敬你。”
莫世民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大姐，你太客气了，应当我先敬你呀！。”
王处长说：“莫处长，过去我在政府，你在企业，虽然不在一个机关，来往也不是很多，可我们投缘，从来没有虚情假意过，现在，我退休了，人走茶凉，几乎没有朋友，遍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试着跟过去的朋友联系了一下，有的不接电话，有的表面客套热情，实际上是虚情假意，应付我这个老婆子，只有你和小张，当然小张与你不同，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的孩子一样，你与我是同事，朋友，心里还惦记着我，没有忘记我，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厚道直爽有信誉的朋友。” 说等这话，王处长眼睛里闪现着光芒的泪滴，嗓子略有些哽咽，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看得出来，动了真感情 莫世民也跟着一饮而尽，心里起伏不定的想到，要多关心老同志，关心退休人的人，关心失意的人，关心落入低谷的人，一句温暖的话，让她感动好多天，一次不经意的见面，会让他回忆很久，一件小小的帮助和善举，他会回味无穷，感受温暖，看到人世间的美好……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张局长，又端起酒杯敬：“小张，你现在还年轻，有前途，老大姐当然不能叫你做违反原则的事。我昨天听莫处长讲了经过，这里这有历史原因，法律禁止项的规定，也有政策漏洞，事情和问题在可与不可，行与不行之间，争议很大，有操作空间，介于办与不办，罚与不罚之间,在你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多帮帮莫处长。你在地方，也应当有企业的朋友，身边正需要交几个真正的知心朋友。莫处长，我交往多年，深信不疑，替你考察好了，是一个你真正值得深交的朋友。”
张局长点点头：“好大姐呢，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坚决照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端起酒杯，来:“莫处长，当着大姐的面，结为金兰之友，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敬你这杯酒，大姐对我有张栽培之恩，平时很少给我说事情，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事总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们俩是兄弟，我们多联系，常到大姐这走动走动。”
莫世民很受感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两年沉重工作的压力，这个问题带来的心病，一下子抖落了，如病去如抽丝，立马感到轻松，舒服，愉快，端起酒杯豪爽的干了下去，接着，向王处长敬一杯酒，又与张局长李干三杯，确认了兄弟关系。
主食端上了一盘馒头，莫世民最讨厌吃馒头，她和王大姐熟了，也能直接说心里话:"大姐，我不爱吃馒头，能给我来一碗米饭吗？"
"我这里蒸的小馒头，不放任何添加剂，客人都说好吃，是一个特色，你尝尝如何？"王大姐她爱吃馒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他们店的馒头好吃。
莫世民给她讲了不爱吃馒头的原因:"我小时候在老家，也是以馒头为主食，后来刚参加工作，在野外实习，那会儿的饭总是馒头，早晨的馒头和稀饭倒也罢了，中午和晚上自带的馒头放在卡车上，那时一部卡车，生产生活两头跑，机油和工具以及粮食混合放在车厢，用喷灯点燃柴火，饭和油串味，机油味弥漫在饭味里，吃饭不再是享受，大家皱着眉头，腮帮子鼓着，机械的咀嚼着硬邦邦的馒头，用很大的力量蠕动食道，艰难的咽下干涸的干粮。还有个问题，到了野外，碰上有人家的地方，讨口热水，捞一把酸菜，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三个石头支口锅，烧一口开水，用棍子将馒头串起来烤着吃，晚上披星戴月赶回驻地，食堂已下班，灶上留的还是馒头。两年时间下来，他看见馒头就本能地反胃，以至于后来，只要吃饭有别的选择，他不再吃馒头。"
不一会服务员端了一个瓷碗蒸米饭，白色的米粒似玉珠一样，心情高兴，吃的香甜。
饭后，王处长因多喝了几杯酒，回去休息，酒店外，车水马龙的街面逐渐安静下来，繁华的城区道路上，霓虹灯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莫世民请张局长去足浴，在一处装修淡雅，干净卫生的中式足浴店，墙上贴着一张人体经络图，旁边配着文字，中医理论说，人的脚趾代表人的头部，脚掌代表人的胸腔，脚心代表腹腔，脚跟代表盆腔，脚内侧代表脊柱，对脚的某一部位按摩，会对身体的相应部位起到保健作用。睡前足浴，让人血液循环，解乏安神。千里之行，始于脚下。双脚，这一人体器官，承担着身体的全部重量，人一生中双脚承受的总重量达2000万吨，每天来去奔波，走过的路相当于绕赤道四圈。脚与人体整体健康也密切相关。脚部末梢神经异常丰富，双脚有52块骨头，占人体骨骼的1／4，从中医经络角度看，人体有12条正经，其中足部就有6条，经络是运送人体内精华物质的通道，相当于公路运输中的国道主干……
这两年，金州市经济发展很快，人们在追求物质和精神生活的同时，也特别注意健康保健，足浴和足疗成了时下的一种新享受，足疗店也就成了新社交场所。
斜靠在按摩床上，按摩师提来一桶热水，依次注入盆里，双脚伸进去，有烫的感觉，随着热量沿经络漫行，毛细血管扩张，血液循环加快，热烫带来的是沉睡的细胞被唤醒的那种快感，泡脚十五分钟，走今着服务生出去，做准备工作的时间，莫世民与张局长聊了起来。“县委县政府对件事是什么态度和意见？”莫世民问。
张局长说:“这几年时间，企地利益矛盾，冲突不断上升，金胜关县政府，对你们国有企业的限制、排斥、挤压、打击是公开的，尽人皆知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案件就是'9.15'事件发生后，政府采取措施，全方位报复的一个方面，那个事情发生后一周，政府召集各部门开会，全面动员，要求深入企业，检查，找毛病，监督，给压力，行政，加大执法力度，收费，罚款，处罚，全面开花，执法要严，执法要细，执法要狠。就是在这个安排和要求下，我们对洗煤厂开具了行政处罚。”
“要是这么说，这个案件的处理，政府部门不会撒手不管，紧盯死咬，弄个鱼死网破。”莫世民愣了愣，疑惑地问
张局长稍作沉思，很直率地表露自己的心迹:“政府当然希望从重从严处理，可我们工商管理部门也有一定的独立性，业务归上级部门直管，另外，罚款达到一亿多，标的额太大，按照法律规定，县工商局有管辖权，这个你也知道，比较清楚，森林土地环保依照处罚数额，确定不同级别的管辖权，唯独工商系统，没有这一项区别性规定，但从内部程序来讲，这么大数额，在全国都是少有的，罕见的，也属于天价罚款，在处理程序少，地县二级，说了不算，最终说了算的是省工商局，甚至还要请示国家工商总局。这一点我有建议权，在省上做工作，我们知道，你们在社会的运作能力远远超过金胜关县政府。”
这倒是实话，火炬煤炭公司这几年与地方政府的矛盾不断，与县上的矛盾，消化在省地，与省地的矛盾，消化在中央和国务院，问题最终都能化解，只是做工作的力度不同，渠道不同，方法不同。一周前，已经做通了国家工商总局的工作。
“不过，我们与地方政府隔着一层，这件事看看你能不能从你的角度做做工作？解铃还需系铃人嘛！”莫世民以请求的口气询问张局长。
张局长笑了，他明白，这个案子争议的标的高达上亿元，有一个经济效益的问题，罚款一部分交财政，一部分留在工商局，这对一个基层工商局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益，眼看到了嘴边，弟兄们怎么肯轻易放弃？
正说着，服务生进来，按摩脚底，两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自然就是这样不在乎人间的喜怒哀乐的，它要落下雨雪，便是雨雪，它想闪电打雷，便是电闪雷鸣。人，都是大自然的受众，一切尽在四季中轮换，非分之想的超越太不可能了。
中国是个重情义的国度，是礼仪之邦，炎黄子孙注重人情礼往，讲的是有情有义，侠肝义胆，常常背着沉重的“人情债”。有来无往非礼也。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鹅毛赠千里，所重以其人”。这些充满情义之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托关系、走后门、说情等等，一切事情都被一个“情”字瓦解着。天理国法人情，“三足鼎立”，无“情”不通，法也容情。
莫世民对工作情况，向主管副总经理作了汇报，得到了支持，一周后，莫世民拉着一车机关淘汰下来的旧计算机，以张局长的名义，并在张局长的陪同下，捐赠给一所山区学校。
又买了价值不菲的金银纪念币，这东西，真金实银，保值增值，体积很小，1万元的东西却标价50元，5千元标价10元，是送礼的“好东西”。
一番紧锣密鼓的工作，达成一致的调解意见，10万元结案。
时间定格在2002年8月1日，这天是莫世民工作以来，最兴奋的一天。通过努力，成功解决了一些大案要案，更兴奋的是，昌总最后对莫世民说的那句话:"你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能解决复杂棘手问题的法律顾问。"
楼主：我思故我行_哲思
字数：135606字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23 22:58:04
更新时间：2020-05-01 00:31:32
评论数：8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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