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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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谁恨中天翻覆手，风云伊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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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活在过去里，戈飞对卢巡说。

九月的第一天，临江楼下有白鹭飞舞。

卢巡是个剑客，戈飞也带着剑。

前年，卢巡于海曲会斗众贼，杀二百一十三。去年，卢巡于山阴会斗众贼，杀三百一十四。

早秋午后的风仍然燥热，酒菜泛着混合烟尘的光。卢巡坐在酒楼窗前，像个漆皮剥落的城隍。他看着面前的戈飞，随从八人，蓝帽红衣，搽青的瘦脸，活是城隍爷座下的小鬼。戈飞红帽蓝衣，刷白的瘦脸，或许是韩湘子催开的牡丹，实在标致。卢巡想笑，笑也很无聊。

戈飞研究着卢巡灰衣上厚实的油泥，和他那把粗钝如铁条的剑。一本正经的说：“我需要你离开天京城，否则你会看到你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有人已经炼出了宫幡，你知道的。”

卢巡隐约记起北边来的老客说，那是一种能收取一条地脉上所有人的力量反灌入地，招请沉睡在地脉中神物的东西。老客说起时眉飞色舞，他们那里再没有剑客，而神物保障着他们的安全。卢巡也看得出老客抖动的皱纹间带着神秘的欢愉。

“我不知道。”卢巡这样回答。“你是知道的。”戈飞很严肃。

卢巡从未见过戈飞，在他杀死一只力大无穷的骆驼之前，那只骆驼很臭，唇齿间挂满了腐肉，毛绒下夹杂着鳞甲，骆驼不属于南方，骆驼只会吃草。卢巡杀了它，很多剑才杀死这只奇怪的骆驼，因为骆驼伏在黄昏的树丛里阴阴地盯着他，而卉山上也没有骆驼。他把骆驼拖下山烧了。凌晨在天京城外的官道，他被人伏击，十一名剑客五死三伤。第二天他在潦河里摸鱼，扔在岸上的衣服里多了一封信，邀他临江楼共饮，署名戈飞。

“你一辈子都在地卑土湿的鱼虾窝里打滚。不知何为爽气。”戈飞一字一顿的说，“即使在这种鄙陋之地，你也不是最强。”

“什么爽气。”“美丽新世界。”

卢巡倏然拔剑，戈飞应变很快，抽剑当胸，然而卢巡的剑并没有攻向他，那条丑陋的毒蛇在一瞬间咬倒了两个他的随从，

戈飞愤怒之极，长剑一抖振出阴暗的红光，剑气呼啸着劈向卢巡，卢巡飞速后跃，避过迅猛一击，戈飞的剑气，轰然撕裂了最近的几张酒桌，木屑迸溅在午后古铜色的阳光里，卢巡愣了一秒，随即像一只老鼠跳窗逃走了。

戈飞很懊悔，卢巡不是高手，高手不会在那一秒里发愣，而他也不是高手，高手会在那一秒里追击。

这只老鼠还躲在天京城里，戈飞异常恶心。从人扶起两具尸首，戈飞恨恨地走下楼去，活老百姓已然逃散，没有人来索要酒钱和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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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天下吉祥兮化猿化鹤，天下太平兮卖剑买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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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重九

金龙大街上人流依旧，越兴坊神祠后的稻草堆里，卢巡打着瞌充钻出，天京的风吹落粘在身上的稻草，近日来他的睡眠很不好，神祠里夜夜有哀哭声，哭到雄鸡三唱，卢巡觉得近来的鬼神也极其无聊，或是不合时宜的木斗拱犯了风湿。他踅到米糕摊位前，来往剑客身上的剑，似乎一天天少下去，主人又格外的舍得放糖，恰如今天过客看他的眼光。卢巡嚼着米糕，蹲在摊位旁看着面前的人流。

“北边来的？”“北边来的。”

卢巡知道他们在说卉山上升腾的庆云，九月的第二天夜里，起夜的卢巡看见城北的夜空泛着红光，他想起小时候老人说的大水红，那是洪水泛滥的征兆。然而潦河从没有发过大水，卉山也没有起过大火，一泡热尿后，神祠里的哭声越发凄厉。
自此以后，城北的卉山就缠绕着一天比一天祥瑞的庆云，去看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卢巡迷迷糊糊觉得没有人把剑带回来，而他三尺顽铁的啸鸣，倒有几分像三春猫儿夜啼。

卢巡认不清剑，但今年的茱萸和菊花，确是没有了。戈飞的人也没有再找过他，他无端不适应，揣着剑晃悠得很是无赖。

“九月九，山上走，茱萸换扁担，菊花换老牛。”

第三回
生我者虎死我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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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巡看不见前边的影子时，已经站在荒草萋萋的野路上，蛙蚓咕咕的叫着，半夜里独有的阴冷刺得他痛，也让他醒，才明白前面的影子都在蠕动，是天黑了。黑的好快，卢巡脊梁上激灵窜过一道冰凌，分明看见不远处一只巨大的伏兽挂着幽蓝的微笑——他走过无数遍的卉山。

卢巡猛然抽出顽铁，剑鸣嗡嗡，云海中的月亮掉下一线晕光，够他看清那些影子。

猫牵着人

老猫牵着天京的孩子，小猫牵着天京的老人，卢巡身前，一支肥硕的花猫突然回头扑来。

月光转瞬即逝，千百对碧莹莹的磷火亮起，卢巡扬手如电，顽铁在黑暗中削裂花猫。

“斗来！”卢巡狂呼

荒野中喀喇喇远近乱响，磷火缭乱，竟不知是猫是人，卢巡闭上眼，四肢百骸生发自然劲力，顽铁带动一道飙风，在黑暗中呼啸驰突，搅动起潦河冬夜的冷雾，渐渐铺天盖地。

收剑，卢巡体味着精确的欢喜与满足，剐肉，挑筋，剔骨，诗人回味着自己的新句，何况是千百佳句。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卢巡缓缓睁开眼，自己正站在卉山顶。白雾犹未荡尽，睡醒的巢中鸟哑哑的哭着。幽蓝的光芒来自无数菊花，现在挂着光滑匀净的猫骨和红红白白的血肉筋腱，漫山遍野的幽蓝菊花不知是哪一朵先开始碎裂，花海次第崩溃，到处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长剑，而长剑与血肉快速剥落成碎片，清风里飞散的花瓣香气酷烈，混合著碎片浓郁的血气。卢巡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丽，红光返照的蓝色海浪。

山下的天京人纷纷伏地饮泣，从更远的南方隐隐传来嘈杂悲哭。卢巡看着清风销尽昨夜的一切痕迹，心里揪起莫名的酸楚。

鸡唱三声，天京城头鱼肚泛白。

除了卢巡，没有人记得那一夜的事，只剩哭泣时那种彷佛儿时受了委屈的酸楚，时时在天京人的夜里复苏。而卢巡忘了海浪的方向，忘了海浪中一闪而过的戈飞。
半埋在卉山的长剑，也被永远遗忘。

“北边没有剑客，你不是最强”

卢巡蜷在越兴坊神祠后的稻草堆里，他现在脑子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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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正新愁旧恨相交并，过江湖雨又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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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最后一天，绵密的秋雨连着潦河与暮天。卢巡坐在神祠的砖地上，一个月来卉山再未出现过庆云，卢巡分明看见每个天京人的眼底泛着庆云，天京已经没有多少剑客，也没有出现更多的妖异，除了几头人立的母猪招摇过市，被卢巡一剑一只宰了，九月阴雨中唯一的欢喜。

天京城奇妙而沉默的躁动着。

卢巡面前的青砖上叠着几堆铜钱，庆云与未曾见过的宫幡，仍然使他屡次在梦中惊醒。若有若无的湿冷，又使他的骨节隐隐作痛。神祠中高悬十二幅黄腊腊的人像，四平八稳地坐着微笑，每一幅人像上点缀了南斗星与北斗星，星宿渗出暗暗水迹。
卢巡久远没有见到儿时的师父，师父也没有教过他什么是最强，但师父去了北方。卢巡长大以后，师父就挂在了神祠上。

第十二幅，章嵩和

卢巡小心地把面前的铜钱塞进腰间布囊，起身摘下壁上的古旧竹笠，向人像点点头，起身推开祠门，扑面激来一阵冷洌，门外万重秋雨。

过去在江北之北，未来在江南之南

北方的黎城，天下第一名都

第三回

生我者虎死我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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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巡看不见前边的影子时，已经站在荒草萋萋的野路上，蛙蚓咕咕的叫着，半夜里独有的阴冷刺得他痛，也让他醒，才明白前面的影子都在蠕动，是天黑了。黑的好快，卢巡脊梁上激灵窜过一道冰凌，分明看见不远处一只巨大的伏兽挂着幽蓝的微笑——他走过无数遍的卉山。

卢巡猛然抽出顽铁，剑鸣嗡嗡，云海中的月亮掉下一线晕光，够他看清那些影子。

猫牵着人

老猫牵着天京的孩子，小猫牵着天京的老人，卢巡身前，一支肥硕的花猫突然回头扑来。

月光转瞬即逝，千百对碧莹莹的磷火亮起，卢巡扬手如电，顽铁在黑暗中削裂花猫。

“斗来！”卢巡狂呼

荒野中喀喇喇远近乱响，磷火缭乱，竟不知是猫是人，卢巡闭上眼，四肢百骸生发自然劲力，顽铁带动一道飙风，在黑暗中呼啸驰突，搅动起潦河冬夜的冷雾，渐渐铺天盖地。

收剑，卢巡体味着精确的欢喜与满足，剐肉，挑筋，剔骨，诗人回味着自己的新句，何况是千百佳句。悠长地吐出一口气，卢巡缓缓睁开眼，自己正站在卉山顶。白雾犹未荡尽，睡醒的巢中鸟哑哑的哭着。幽蓝的光芒来自无数菊花，现在挂着光滑匀净的猫骨和红红白白的血肉筋腱，漫山遍野的幽蓝菊花不知是哪一朵先开始碎裂，花海次第崩溃，到处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长剑，而长剑与血肉快速剥落成碎片，清风里飞散的花瓣香气酷烈，混合著碎片浓郁的血气。卢巡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丽，红光返照的蓝色海浪。

山下的天京人纷纷伏地饮泣，从更远的南方隐隐传来嘈杂悲哭。卢巡看着清风销尽昨夜的一切痕迹，心里揪起莫名的酸楚。

鸡唱三声，天京城头鱼肚泛白。

除了卢巡，没有人记得那一夜的事，只剩哭泣时那种彷佛儿时受了委屈的酸楚，时时在天京人的夜里复苏。而卢巡忘了海浪的方向，忘了海浪中一闪而过的戈飞。

半埋在卉山的长剑，也被永远遗忘。

“北边没有剑客，你不是最强”

卢巡蜷在越兴坊神祠后的稻草堆里，他现在脑子很乱。

第四回

正新愁旧恨相交并，过江湖雨又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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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最后一天，绵密的秋雨连着潦河与暮天。卢巡坐在神祠的砖地上，一个月来卉山再未出现过庆云，卢巡分明看见每个天京人的眼底泛着庆云，天京已经没有多少剑客，也没有出现更多的妖异，除了几头人立的母猪招摇过市，被卢巡一剑一只宰了，九月阴雨中唯一的欢喜。

天京城奇妙而沉默的躁动着。

卢巡面前的青砖上叠着几堆铜钱，庆云与未曾见过的宫幡，仍然使他屡次在梦中惊醒。若有若无的湿冷，又使他的骨节隐隐作痛。神祠中高悬十二幅黄腊腊的人像，四平八稳地坐着微笑，每一幅人像上点缀了南斗星与北斗星，星宿渗出暗暗水迹。

卢巡久远没有见到儿时的师父，师父也没有教过他什么是最强，但师父去了北方。卢巡长大以后，师父就挂在了神祠上。

第十二幅，章嵩和

卢巡小心地把面前的铜钱塞进腰间布囊，起身摘下壁上的古旧竹笠，向人像点点头，起身推开祠门，扑面激来一阵冷洌，门外万重秋雨。

过去在江北之北，未来在江南之南

北方的黎城，天下第一名都

第三第四发重复了。

第三第四发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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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惊雷有迹，大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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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月的雨，到腊月的雪，平原上的高粱变成一个个坟堆。卢巡已很少造访路过的村子，没有人同他说话，他也不想说话，炒米和干菜大约还够。时近黄昏，雪微微的下，卢巡似乎闻到柴火的烟气，使他仿佛揣着一壶热酒。北边的风，把酒熨得很热。

他想着渡江后遇到的第一个村子，浮在烟水之中的村子。茫茫芦苇，交杂着香蒲，映衬着水柳，在冷雾中铁青得怕人，卢巡也无意使它黄白，他想去村里买些行粮，顺着苇荡边的泥泞行走，卢巡听见荡子里的歌声，“帝力于我何有哉。”

前头很模糊，并非是日出日落的调子，卢巡只觉得不可思议，而即将北去的念头又使他疲惫，于是他拍打包裹顽铁的厚布，缓缓唱起渡江时的歌子
“茫茫夜色远寒鸦
蒲柳森森不见家
渔火昏沉江上客
蓼花深处照青虾”

卢巡的声音很悲凉，像一条松垮的纤绳。
苇荡中撑出一只小船，船上的汉子高声叫道：“歌子唱得好！。”卢巡看见汉子脸上的笑意，他眯着眼招手，小船渐渐靠岸，汉子笑容不减，眼光接触卢巡的顽铁时有一毫波动。

卢巡看得分明，他上了船

小船荡开冷雾，向村庄划去，汉子自顾自的大声说着什么话，卢巡坐在船尾，侧耳听着水声，船身流利的分水声中渐渐有沉重侵入。

来了

卢巡用余光瞥着异动方向，他惊讶的看见水下多了一片黯青的影子，滑动得很快，秋风萧萧，顽铁兴奋的颤动着，卢巡的头发也是。

水下的影子近了，卢巡依稀看见那东西藻样的青毛和毛间的鳞甲，又一个。汉子突然跳到水里，同时水中爆出一颗斗大的牛头，飞腾的水花扑向卢巡。

但是顽铁更快，重重剁在牛头上，像闪电与巨雷破开夜空，血浆飞溅，闪电转折横驰，牛头已提在跃起的卢巡手上。

跳水的汉子不需要下潜了，他浮了上来。
卢巡站在船尾，左手牛头，右手顽铁，水中污血沸腾。“这就是你们的神物？”卢巡并不希望汉子回答，“你给我上来，把船撑过去。”顽铁滴着血，指着那个村庄。

在那里，卢巡看到了一种很简单的庙宇，也许可以称作庙宇，狭小的空间里供奉着一支赤色的泥塑灵幡，宫幡。卢巡也知道了那种“神物”的来历，当然，不需要逼供：一年中的某一天，庆云在空中出现，会有一队红衣蓝帽与蓝衣红帽的人，（戈飞，卢巡心想）举着真正的宫幡走过很多个村庄，他们只需要每家每户的一块土，就可以用那个幡子唤来奇特的动物—“神物”。用谁也不记得的方法弄走当地每一个剑客的剑，也有一些剑客会跟着他们走，剩下的剑客会忘了自己的剑，而神物会守护百姓的安全。事实上，百姓并不在意那些奇特的动物能不能消除盗匪，他们只关心剑客与剑。

百姓是仇恨剑客的，卢巡明白，越是偏僻的地方，那里的百姓越仇恨剑客，因为这种地方剑客很少，而大城里的剑客很多。
卢巡非常想摧毁那座庙宇，但是顽铁很累，忘记究竟的人太多。

卢巡一味走着，可以看见前方隐约出现了巨石披露的山脉，雪堆过卢巡双脚的时候，山脉之东，地平线上出现两条浑浊的黄龙，相向咬住暗淡的红珠。

黎城的夯土城墙和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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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春风只在落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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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脉中的兀鹰冲雪飞起

卢巡已经接近黎城的城墙，天空像卢巡小时候那样，离他那么近。黎城的城墙上，站着无数红衣蓝帽与蓝衣红帽的白面人，无数个戈飞带剑而立。

赤红的城门里马蹄翻腾，一队骑兵驰向城外的卢巡，弯弓搭箭，作百鬼哭。卢巡在瞬间化作一个灰色光点，射入黎城。
他看见寒风冻结了骑兵的箭支，黎城大道的人流与运煤的骆驼，金发碧眼的胡人戴着南海的骊珠，皮肤黧黑的昆仑奴临街展示雀裘，敞口帐篷里的肥腯陀螺飞旋，粗壮的笑声和柔美的惊呼，满把的金与银。冒着油腻热气的青旗，散发诱人香味的饼炉，还有奇异的蓝色与紫色的水果。

雪花一秒，三万六千朵。

卢巡站在城北的一座高坛前，庆云至盛，洒落着倒春寒中死掉的桃花。卢巡从未想到宫幡这么大，赤色灵幡摩天接地，像卢巡心中太庙的大梁。顽铁一瞬模糊，宫幡轰然炸裂，碎成夕阳里的柳絮。

城门外的骑兵跳踉着变成肉块，灰光绝尘而去，城墙上跃下无数红蓝光点，一点灰光与无数红蓝光点在黎城的街道上闪动，断痕从城墙蔓延向大道，一釜黄豆炒过了火，小贩很伤心。而灰光直抵城北，穿过桃花柳絮，逾城而去。肥腯陀螺依然飞快旋转，红蓝光点自相错杂，犹未落地。

腊月二十九，顽铁受了很重的伤，结成厚厚的红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