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
这是发生在同事身上的一件事，前几天和同事一起吃饭闲聊，同事亲口说的，其他一起吃饭的几个同事也记得这件事情。
同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比较淘气，老捱同事的批评，有时气急了还动手打。为这事有的同事还批评这位同事，说这位同事太偏心，对大女儿太严太狠，对二女儿就太溺爱了。
在同事的大女儿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天，大女儿又淘气，同事狠批了大女儿一顿。
第二天同事一上班，一个女同事拿着手机问这位同事，昨天晚上发这些短信是什么意思。同事当时就蒙了，昨天晚上没给这位女同事发过短信呀。同事拿过手机一看，十多条从他的手机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内容让同事当时就一身冷汗：
——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没告诉你。
——亲爱的，睡了没有。
——亲爱的，我是真心喜欢你。
——亲爱的，你也喜欢我吗？
……
同事赶紧解释，这绝对不是他本人发的，对天发誓。那位女同事平时和他接触不多，连个玩笑都没开过，女同事也就没有深究。
同事拿出手机翻看，那些短信确实是从自己的手机发出的。他昨天晚上也没喝酒犯浑，他自己也犯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
同事突然想起来昨天批评大女儿的事。正好昨天因为工作沟通，和那位女同事电话多打了几个。可能大女儿为了报复他，偷偷用他手机给昨天电话交流最多的女同事发了那些短信。
平时同事下班到家比大女儿放学晚。这天同事也没等到下班，立刻回家等大女儿放学。大女儿放学一到家，看见同事，立刻慌了。同事把大女儿拎进卧室，威逼利诱，大女儿终于承认是她干的，然后就是一顿毒打。同事说那时打大女儿最狠得一次。
同事说，那件事后感觉很后怕，别以为十来岁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可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只是不给家长说罢了。

找不到的路口
同事说，几年前，他还在外单位工作的时候，那时他在某校后勤上班。
大约十一月份的一天大早，有大雾，这个地方十一月份很少有大雾。
那天早晨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特别想回家，本来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回家，他向领导请了个假，开车往家赶。
他每次开车从单位到家，基本四十多分钟。他每次走的路都是过了加油站往前四五百米的路口左拐。
那天早晨他开车过了他每天都要路过的加油站，前一天晚上还在那加油站加了满满一箱油，再走四五百米就到那个路口了，可是他开车怎么也没看见那个路口。他就一直开，也没感觉开了多长时间，他凭感觉应该到了，可是就是没看见那个路口，他就放满了速度，雾太大，怕一不注意错过路口。尽管放满了速度，奇怪的是平时车辆繁忙的公路竟然没有一辆车超过他。他无意中看了一眼油表，昨天晚上加的一箱油，竟然耗下去大半箱，他感觉不对了，他瞄着路边赶紧停下车，下了车点了一根烟，他说，当时他想，哪怕看到一辆车，说什么也得跟上去，爱跑哪跑哪。稍等了一会，大雾就淡了，这时他才发现，他一直在一块靠近公路边的平地里打转，地里的草坪被他轧秃了一大圈，距离他要拐弯的路口不足百米。他看了一下手表，才发现他在那块地里转了三个多小时。

老槐树
高中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他家里有一棵老槐树，其粗细我一个人抱不过来。据同学的爸爸说，这棵老槐树是他们祖上的老太爷亲手栽的，老太爷中过举人，我问是哪个皇帝时期的举人，同学的爸爸说不出所以然来。
高二下学期，同学的爸妈计划在院子里建一间东平房。提起这事的时候，我和同学都在，同学有一个暑假后就要上初中的妹妹，还有一个将要上五年级的弟弟。家里四间房明显不够住，东院的老房子又实在太破旧，那就不如干脆建个东平房，既可以让已经上高中的同学居住，房顶上又可以晾晒粮食。这事当时也就是随便说说，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建，没有列入日程。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周末放学后，同学让我去他家吃晚饭，顺便住一晚，第二天帮忙干点农活。
我和同学到了他家，吃晚饭的时候闲聊。同学的妈妈说，昨天晚上看花了眼，得有十一、二点，起来上厕所，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老头，坐在大槐树下的马扎上抹眼泪，再仔细看，什么都没有。同学的爸爸取笑同学的妈妈说，叫你看电视别看那么晚，都把眼看花了吧。
等农活忙得差不多了，建东平房的计划终于提上日程，同学的爸爸妈妈说等收完玉米，就找人开工。一天同学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还记得他妈妈看见一个老头坐在槐树下抹眼泪吗，前天晚上他弟弟也看见了。我觉得不是好预兆，让同学告诉家人，最近都注意着点。
同学家找来村里的施工队，规划宅基的时候，怎么规划都觉得老槐树有些碍事，大家商量，不行就把老槐树砍了，这么大的树，本来就遮的院子里晒粮食不方便。
大家正说着，同学的妈妈突然想起来她和小儿子晚上看见的老头，同学的妈妈一说，大家都愣了。同学的爸爸说，你们就是看花眼了，别胡说八道。同学的妈妈说，我看花了眼，那小儿子也看见了，你怎么说，他也看花眼了？施工队的人都劝同学的爸爸，别动这棵老槐树，这么大的树，说不定真有灵性。同学的爸爸犹豫了片刻，决定不动这棵老槐树了。同学说，本来当时天气好好地，一点风都没有，同学的爸爸决定不动这棵老槐树的时候，也不知哪来的风，吹得槐树叶子晃动了好几次，当时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同学家建东平房规划宽度减少了八十公分，避开了老槐树。施工队都说，这棵老槐树肯定会保佑他们家发财的。
高考时同学虽然考的学校不好，还没毕业就去了一座南方的城市打工，通过自己的努力，混得不错。全家多年前已经移居南方新发展起来的那座一线城市，不知道是不是老槐树真的保佑了他们家。

算卦
母亲给我打电话说：昨天她开着三轮车，载着二姨去了卞桥，找一个据说算卦挺准的人。
我问母亲：又遇到什么事了，找人算命？
母亲说：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算算，花了二十块钱。
我说母亲：没事别老干这个，没什么用，你还不如买牛奶喝呢。
我在千里遥远之外的城市打工，母亲老是挂念着我，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帮我预知将来工作、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好让我能够避开，其实就是找个心里安慰。
母亲说：找那个人算卦的可多了，还得排队。我晃的六爻，那个人说，咱们家族的坟地原先是在一个斜三角地，那块地在公路边上，风水不好。现在移的这块地风水好，要不是移到这块地，他说你在外面不会升这么高的职务。你看，他说的多准？
我小时候去过家族原先的坟地，就在村子边上，公路的一侧，确实是一块呈三角形的地段。后来，随着家族人口增多，觉得那块地太小了，我父亲一辈的兄弟们一起到山上看，确定了目前的这块地方。
我说：哪有什么职务呀，咱就是打工的，带着一帮人干活。算卦的人还说什么了？
母亲说：那个人说，你不能和几种属相的人共事，那几种属相的人与你不合。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在外面天天和人打交道，不能见个人先问人家属相吧。
母亲说：那个人还说了，你想干点什么事，老是“掉耳”（我头一回听这个词，不确定是不是这两个字）。
我问母亲“掉耳”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掉耳”就是推着车子的时候，车子的“耳”掉了，就走不动了。
我在记忆力搜索车子的什么部位叫做“耳”。我印象里这是很早以前，家里用的独轮手推车上的一个名词，固定车轮的两个部件好像叫做车子的“耳”，确实有点像两只耳朵。如果车子的“耳”掉了，轮子固定不住，车子当然就没法行走了，我觉得这么理解应该没错。
我问母亲：还说什么了？
母亲说：那个算卦的前些年来过咱们村，你二姨还认识他。就说了这几句，等着算卦的人太多了，人家来不及多说。
我说：这个算卦的不到一分钟就挣了你二十块钱，比我挣钱容易多了。
母亲在电话的那头尴尬的笑了。

宅子下的坟墓一
我家搬到新宅子后，父亲找过几次懂住宅风水的人看过宅子。
据我听说，村里几乎每家都找人看过住宅风水和坟地风水，并且不止一次。很多村民家里遇到什么不顺的事情了，就会找算命的，或者找懂风水的给看看，破解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
那个有阴阳眼功能的亲戚曾经给父亲说过，在宅子的东南角下面有一个古墓，宅子的院墙好像压住了墓的一角。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一个墓，没挖一下看看，隔着土层，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老觉得不踏实，宅子压住了不知什么年代的，不知那个家族的墓，好像就要有什么祸事了，母亲也受到了感染，没事就提起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坟墓。好几次我都想动手挖出来看看，每次都吓得他们骂我半天。
父亲先后通过亲戚关系、朋友关系找过多次懂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说那个位置有个坟墓。还说我们家和邻居家之间的那个夹道千万不能要，谁家要了那个夹道，谁家宅子毛病就大了。
那个夹道原先属于邻居家，邻居的父亲生前也找人看过。邻居的父亲临死前还一再叮嘱邻居，千万不能要那个夹道。之前邻居家经常因为谁多吃了一块肉，谁少洗了一只碗这种小事整天吵闹不断，大人闹孩子哭，鸡飞狗跳。邻居后来重新垒了院墙，就把那个不到一米宽的夹道舍掉了，当时还问我家要不要。父亲虽然种地时寸土不失，但是面对这么大诱惑，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坚决不要。
邻居舍掉夹道很多年了，这几年我回老家，感觉他们家情况是减轻了一些。邻居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也都长大了，该懂事的也都懂事了，鸡毛蒜皮的矛盾自然会少。不过他们家还是经常毫无征兆的突然就传出来吵闹声。
父亲去世后，我家翻建了宅子。这次翻建宅子，母亲可真是上了心，找人看过宅基之后，她不会用尺子，整天拿着根高粱秸量来量去认真监工，生怕宅基尺寸上出一点错。房子建完后，妻子找前面说过的那位娘家的二叔来看，二叔里里外外看过之后，指着宅子的东南角方位说，这里有个墓，还好，宅基没压到，躲开了差不多十公分。
母亲给我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隔着土层能看出有坟墓就已经让我惊讶了，还能准确的说出躲开了大约十公分，有这么神奇吗？
母亲终于放下了这块心病。
其实，我一直特别想挖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各路先生说的那个神奇的坟墓。

宅子下的坟墓二
以前听大人讲过得故事，听说北边靠近北山的一个村子，有一户住在村子边上的人家，翻建宅子的时候，工人夯实堂屋的地基，工人打夯就会从地底下传来嗡嗡的回声。工人叫来户主听，工人砸一下地面，就从地下传来回声，很明显地下是空的。
工人说房子下面可能有井，可是如果是井的话，面积不会那么大。有的说可能地基下面被地下河淘空，这个房子备不住哪天就陷下去了。户主也挺害怕，不看个究竟心里也没底，决定挖开看看，到底是井还是被地下河掏空。
户主让工人挖了两天，竟然在堂屋的正中位置挖到一块很大的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工人们说，肯定是口井，你看都用青石板盖住井口了。户主觉得都已经挖出石板了，干脆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石板太大，几个工人移不开，又找了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石板撬开。确实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不过不是普通的井，里面用四根小臂粗的铁链子吊着一口棺材的四个角。户主赶紧让工人把石板盖上，原模原样的掩埋好。
工人们都劝户主，这座房子别住了，大家听过的所有传闻都是房子下有坟墓，不益住人，肯定会有祸事。户主决心继续建房，房子建完后，户主一家还是住在那座宅子上。没想到户主住在这座房子里，不但没有发生祸事，反而过的一年比一年好，慢慢的成了村里的富户。
大家都说，肯定是那个墓主为了感谢户主没破坏坟墓，在保佑他们家。

宅子下的坟墓三
这是昨天吃过晚饭后，闲聊天的时候一个不经常来往的同事讲的故事。
七八年前他家没在县城买房子的时候，住在村里的老房子里。他们家在村头上，是村里最东北角的一家，只有西邻居，北边和东边都是空地。他父母住在堂屋，他住在和堂屋一墙之隔的东屋。
他说，那年的秋天，他们一家收拾完庄稼，晚饭吃的比较晚，吃完晚饭得有八九点了， 一家人围着电视追剧，他清楚记得当时看的是《激情燃烧的岁月》，一家人正看的入迷，突然从堂屋的东墙那里传来说话声，不过那说话声像清是从瓮里发出的声音，比较闷，能听清是人在说话，但是听不请内容。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训斥，另一个声音在抽泣，低声辩解，声音比较细，听着像是孩子，又有点像是女人。
他母亲说：谁呀，谁在哪里凶孩子？
他父亲叫着同事的乳名说：XX，你屋里有人啊？
同事说：我屋里没人呀，我看看去。
同事去东屋看，东屋里没有人。等他回到堂屋，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
他母亲说：刚才到底谁在说话？怎么这么近，就像在跟前一样。
他父亲说：可能在咱家屋后头。
同事也没在意，继续看电视剧。
过了一段时间，西边的有户邻居要翻建房子，请了看宅基风水的先生。那位先生给邻居看完宅基，他父亲也顺道请先生看看自家宅基。先生围着宅子看了一圈，又到家里看了一遍，先生说他家堂屋靠近东墙地下有座老坟，最好是破解一下，不然容易招祸。先生一说，他父母一下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听到的说话声，他父母都给吓着了，赶紧按照先生的方法又是放镇物，又是烧香烧纸祭拜。
这也成了他父母的一块心病，终究住的不踏实，就开始寻摸着在县城里买房了。第二年，赶上县城有一处新建小区开盘，就赶紧买了。
他家想把老宅子给卖了，结果村里都知道他家房子下有老坟，到现在也没卖出去。

二奶奶
孩子开学几天，我回老家送孩子上学。
一天，儿子问我：爸，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搁在以前，我会长篇大论，从古到今，从植物到动物一直讲到家国天下。但这次，我仅用了五个字就回答了他：去问祖奶奶。
我说的祖奶奶，是我本家的一位98岁高龄的老人，按照辈分和排行，我叫她二奶奶。膝下已是五代同堂，
二奶奶的大儿子前几年给别人帮忙，摔到颈椎全身瘫痪而逝，三儿子精神受刺激，生活不能自理。二儿子和四儿子建在。
二奶奶虽然高龄，但是眼不花耳不聋，一个人住在四儿子给他建的简易房子里，自己烧火做饭。毕竟年龄太大了，做起饭来还是不利落，经常吃不上，有时烧一次粥喝一天，夏天早晨烧的粥，到了晚饭时，基本就馊的冒泡了。
二奶奶的子女商量过轮流给二奶奶送饭，有的住的太远，有的家里也没人做饭，唯有一个轮流到日期能正常送饭的二儿子，送的都是干粮，忘了送水，没有喝的。二奶奶的女儿偶然想起来看一眼，看见二奶奶就说：怎么还活着呢？这句话沦为村里的笑柄。
我家离得二奶奶近，到了饭点经常给她送点，她也吃不多，一小碗就够了。每天给二奶奶提一壶开水过去。时间长了，一到饭点，二奶奶就拄着小棍在门口等着我们给她送饭。假期结束，我们都要返回工作岗位时，去告诉二奶奶，我们要走了，以后送不了饭了。二奶奶眼泪都下来了，说：我又吃不上了。
今年春节刚过，年初六，大家都还在疫情封村闭店之中，老家打过电话来，说二奶奶去世了，我开车回老家。
二奶奶的亲人联系了灵车，要去火化，需要身份证和村诊所的证明。全家人找不到二奶奶的身份证。开证明时问二奶奶叫什么名字，二奶奶膝下五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亲儿子也不知道。灵车装着二奶奶的尸体，为了开证明，在村里来回跑。灵车司机气愤得要把二奶奶的尸体拉出来扔了，宁愿这趟生意不做了，说开了几十年灵车头回遇上这种事。村里人也议论纷纷。
赶上今年疫情，不让人员聚集。他们商量要举行葬礼。他们支上桌子准备收礼金，今年这种特殊情况，收了礼金也不可能让送礼金的人吃饭。结果村委来人直接把桌子收走，把人员驱散，不允许人员聚集。
没办法，他们家人抱着二奶奶的骨灰上山埋到家族坟地。
村里人都说，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老人活了这么大年龄，丧礼这样办，百年难遇。也有人说，完全可以把老人的骨灰盒供起来，等疫情结束再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很多村庄都这样。

@随处逛逛TY 2020-06-14 22:54:43
山东的，应该是鲁南，鲁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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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山东的，俺是。

鼠啃脸
这次回老家，听二姨说本村里发生的故事。某姓一人特别会过日子，会过日子加上特别二字，其实就是抠门的意思。他养了5个儿子，日子过得很艰难，等5个儿子都成家立业后，老伴也死了。
5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养他，对他恶言相向是常有的事，有的甚至拳脚相加。有一次他肚子不好，拉的走不动路，没办法去村诊所拿药，邻居给他找了点药。邻居街坊几乎没见过老人买菜。他曾经给我的一个亲戚说：没想到我拉扯了5个儿子，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平时老人很勤快，每天一大早就起来，虽然年龄大，但是照样自己煮饭，下地干活。其实到了这个年纪，为了活命，不勤快也没办法，自己种一口就吃一口，不种就没得吃。
前年的初冬，邻居多日未见老人出门，就找到他的儿子，让他的儿子们赶紧去看看。老人的房门从里面顶着，老式的木门没有插销，睡觉前一般用一根木棍顶上，不让外人轻易进入即可。他儿子打不开房门，用力撞开，看见老人坐在床上的被窝里，不知死了多长时间，看样子老人本来要起床了，上衣只穿进了一只袖子，不知什么突发疾病，另一只袖子还没穿上，就坐着死去了。众人从床上往下抬老人尸体的时候，才发现老人的半边脸没了，老人的半边脸血肉模糊，有的地方露出了骨头，看那样子，大家猜想可能是被老鼠啃掉了。
收拾老人的遗物时，竟然收拾出七百多块钱。老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谁能想到他竟然还积攒了七百多块钱？村民们唏嘘不已。
到了给老人发丧的时候，5个儿子、儿媳哭的可厉害了，有的儿媳还装作哭的上不来气。村里人都撇嘴，嘲笑他们真会表演。二姨说，村里随钱上吊礼的都不约而同地减半，本来该给40元的给了20元，该给200的给了100，就是看不惯他5个儿子、儿媳这幅嘴脸，不能让他们在老人的丧事上挣钱。
朴实的村民用这种方法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也表示了对老人5个儿子的惩罚。

镜中背影
今天上午，单位组织了一场演习，演习结束后，住在员工集体宿舍的邢师傅说了一件昨天晚上让他感到非常惊悚的事。
昨天晚上下班后，他和同宿舍的同事们一起喝了点酒，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他们才结束。邢师傅又喝了会茶，用笔记本电脑看了会电视剧，然后去公用盥洗间洗漱，准备睡觉。公用盥洗间靠着两侧的墙各有一排不锈钢水槽，在水槽靠着的墙上各有一面大镜子，方便员工们洗漱装扮。
晚上十点多洗漱算是比较晚的了，盥洗间只有邢师傅一个人，邢师傅先去了一趟盥洗间里面的卫生间，出来后先接了温水开始刷牙。邢师傅正刷着牙，一抬头看见镜子里一个人在另一排水槽洗漱，看背影是吴师傅，那个背影正对着邢师傅的背，看不见脸，看身形像是前一段时间请假回老家的吴师傅，同在一个单位同一个部门，没听说吴师傅今天回来。邢师傅漱了一口水，问：吴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邢师傅以为那人没听清，又问了一句：家里都忙完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吴师傅？那人还是没有回应。邢师傅感到奇怪，这么小的空间，问了两句怎么可能都没听见，邢师傅想踢他一脚，给吴师傅开个玩笑。邢师傅转过头，另一排水槽空空的哪里有什么人？邢师傅感到奇怪，转个头的功夫，能跑这么快？邢师傅赶紧出了盥洗间，看盥洗间外的两侧楼道，长长的楼道没有一个人。邢师傅心里有点发毛。他回去继续洗脸，洗脸的时候再看墙上的镜子，另一排水槽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们开玩笑说邢师傅肯定是看花眼了，喝点酒，晕晕乎乎，没看成个美女就不错了。
今天中午，因为吴师傅假期超时没有返回，吴师傅的部门主管给吴师傅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吴师傅的家属，说吴师傅突发疾病，正在抢救室。到了下午，听说人已经不行了。吴师傅的部门主管听他家属说，是突发脑溢血。
我们感觉邢师傅说的他昨天晚上在盥洗间看见的背影，不像是看花眼那么简单。
吴师傅才五十出头，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干活踏实，技术也好，平时就是好喝一口。年前体检的时候，就查出他血压偏高，我们还提醒他注意点，平时少喝点酒。这人说没就没了，真是可惜，生命实在太脆弱了。

@神仙觅珍 2020-06-16 21:4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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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
在我们看来，二姑的命真的很苦。
二姑嫁给了东边村的二姑父，日子一直过的非常穷苦。
据说爷爷去二姑家送粮食、帮农活，从来都是舍不得在二姑家吃饭。虽然相距四公里，爷爷也要回自己家吃饭。
现在想起来，二姑父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比较另类的文艺青年，喜欢看小说，印象里我去二姑家玩，二姑父经常斜躺在床头，嘴里吊着烟，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在看。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的一些书都让二姑父拿走了，到现在还记得他拿走了我的好多书，比如《西游记》、《三国演义》、《四世同堂》、《收获》杂志等。他虽然各种典故经常挂在嘴边，让人感觉特有学问，但是不勤快，常年挣不够吃。
二姑父好酒，后来到了一日三餐离不开酒的程度。他喝的酒，也就是农村小卖店里两、三块钱一斤的散装白酒。据说，为了喝酒，把村里划给他们家的宅基地卖了，到野外自家桃园里建了个窝棚居住。二姑父去世后，我还去那个窝棚看望过二姑一次，用泥混合着麦秸建成的房子，房顶是石棉瓦，窗户就是一块塑料布。我去的时候是冬天，没装烟筒的蜂窝煤炉子就放在房子中间，屋里满是呛人的烟煤味道。二姑有哮喘病，不知道她是怎么忍受的。二姑的儿子，早些年带走了一个媳妇，没取过结婚证，生了一个儿子，本来过的还像一家人的样子。自从他们搬到桃园里住了不到一年，二姑的儿媳就离开了二姑家，另嫁他人，估计是随着年龄增长，明白了事理，对二姑家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们经常做点小生意，四里八乡的赶个集市贩卖点蔬菜，可是耐不住二姑父好酒，挣得还不够酒钱。后来查出二姑父有冠心病，但是酒还是一顿饭都离不开。
在二姑孙子七八岁的时候，和村里的孩子打架，二姑父疼爱孙子，要给孙子争个理，在去人家的路上，快到人家大门口了，心脏病突发去世。
二姑父去世后没几年，二姑的儿子，我的表哥，坐在皮卡的后备箱，在从我村回他村的路上，发生车祸，一车人就死了他一个。
去年入冬，二姑的女儿，我的表姐，突发脑溢血去世。据说表姐之前就有头疼头晕的症状，去村诊所量过血压，确有高血压，他们也一直没在意。我们听说表姐突然去世，都为二姑难过，现在二姑一家人，就只剩下二姑和她的孙子。母亲去看望二姑，给我打电话说，二姑的表现让人难以理解，没看出二姑一点难过的样子，没有一滴眼泪，还忙着张罗表姐的丧事，好像死的不是她的孩子。
去年春节前，我们去看望二姑。二姑和她孙子已经搬回了村里。据说是用她孙子挣得钱在村里买了所房子。

沟沿上的人影
我小时候看见过一些东西，也可能是幻觉，但是并不影响我的胆量，自己都觉得胆子比较大。比如天黑之后，村里人们是绝不敢去村南的小山上，村南的小山是村里各姓氏家族的坟场，到处都是坟头，经常能看见残破的花圈。初中之后，我闲的无聊，经常晚上去小山上转一圈，从来没觉着有什么可怕的。

每年秋天，地瓜（当地方言：芋头）从土里刨出来，用ca pang zi（方言，一种用来把地瓜分削成片的农具，不知怎么写）分削成片，晾在地里，一般晾晒三天就能干透，为了防止有人偷，就需要家里人来看护。父亲看庄稼，他一个人害怕在荒郊野外，一直让我给他作伴。
初中一年级的秋天，约十二岁，从那一年开始，我二叔家承包了十多亩苹果园，父亲要帮他弟弟家看果园，看晾晒地瓜干（当地方言：芋头干子）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我从此一个人在野外看庄稼了。
我清楚记得，吃过晚饭后，没有月亮，也没有风，满天繁星。我提着马灯（一种能够防风的煤油灯）到了我家的地瓜地里，钻进用几根木棍和地瓜秧搭成的临时小窝棚，躺在用麦秸做成的草苫子上，津津有味的看从同学那里借的《白话聊斋》，不知看了多久，我听见从地瓜地南边的小沟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有人，我向声音处看了看，因为灯光再加上我看了很久书的原因，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我把马灯火焰拧得很小，闭了一会眼睛，我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见一个又矮又胖的人影站在地南边的沟沿上，我看了一会，他一动不动的站着，我喊了一声：“谁啊？”那个影子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站着，我摸了一块土坷垃，抛向那个影子，只听见土坷垃落进树叶的声音，那个影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也没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接着又抛了几块坷垃，还是落进树叶的声音。我觉着应该打着那个黑影了，但是那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熄了灯，又盯了他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始终没再出现，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我也不再理他，就睡了。第二天，母亲到地里叫醒我，我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沟沿上黑影的位置，黑影的位置是一丛新长出来的杨树条。我和父亲母亲在这块地已经干了两三天的活了，有时候我还把从家里带来的饭放在这丛杨树条下，避免的阳光照晒，是我自己把它给忘了，白天再看这丛杨树条，没有一点人形的样子。至于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刺猬、野兔，也有可能是蛇，但肯定不会是人。

马马虎虎
不知父亲从哪里听来的，我小时候他给我讲的二手故事。
一个村的村头上住着一家人，过得比较穷，但是心眼好。
有一年的一天傍晚，下着大雨，一个过路人到他家房檐下避雨，这家人就把过路人请到屋里，照顾吃喝。过路人也不急于离开，在他家住了十多天，这家人没有一点烦的意思，每天诚心诚意的招待。
过路人看着一家人心眼很好，就是太穷了，就想给这一家人改改运。
过路人交代这家人的儿子，他给他们家看了一穴风水宝地，等他老父亲去世后千万不要下葬，一定要按照他说的去做，找一张草席把他父亲的尸首裹起来，立在他家的房门后头，他不来千万不要动，一定要等他来了再谈下葬的事，要保守这个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过了几年，老父亲去世了，儿子按照过路人交代的话，用草席把父亲裹起来，立在门后头。没过几天，村里人都知道了他老父亲去世了，见他一直不发丧，议论纷纷，老人去世，讲究入土为安，慢慢开始说他不孝，家里人也和他吵架，质问他为什么不赶紧发丧，让村里人说三道四。按说老人去世，即便不发丧，也要让老人躺在灵床上，把老人包裹起来立在门后，这种做法让家里人也接受不了。他也很矛盾，坚持等过路人来。等了一个多月，过路人也没来。他想，过路人应该不会知道他父亲什么时候去世，即便过路人神通广大，能算出来他父亲去世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也有可能忘了。
村里人的议论和家人的吵闹让他实在受不了，到了四十多天的时候，他决定不等过路人了，准备发丧。等他去动草席包裹的尸体，发现草席的上半部是空的，他赶紧把草席卷解开，发现他父亲的尸体有一大半已经钻进了土里。他大吃一惊，赶紧把父亲从土里挖出来，钻进土里的部分已经有了龙形，他立刻明白了过路人说的风水宝地，就是他家的房门后头，怕他不信才用此方法，他后悔不已。后悔也晚了，他只好把老父亲的尸体重新包裹好，立在门后，等过路人来。
到了第五十天，过路人来了。过路人进门就问家里发没发生什么异常？
他说：没有异常。
过路人说：哪不对，怎么会没有异常？你去把门后的草席卷拿来。
他过去把包着尸体的草席抱过来，过路人一看，连连说不对，这么会没钻进地里？过路人仔细一问，他曾经打开过草席卷，还把钻进土里大半的尸体给挖了出来，过路人连呼可惜，说，你们家真是没那个命，如果等到满七七四十九天，老人钻进地里就化为龙，你们家将来会出帝王将相。
过路人又给他看了一块风水地，交代他明天有大雾，一早趁着大雾去风水地，看到什么回来告诉过路人。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大雾，他赶紧去过路人指定的风水地。他到了以后看到一群豺狼围着过路人诉说的风水地。他赶紧回来，过路人问：你看到什么了？他想，老父亲的尸首还躺在灵床上，说看见一群豺狼不合适。
他说：看见一群马马虎虎。
过路人听了痛心疾首，说：你说看见一群狼，老人葬在那里，你们家还能出些小官；你说看见一群豺，你家将来也能发财；你说看见了一群马马虎虎，你们家也就马马虎虎不愁吃穿吧。
当时我还问父亲：门后头是风水宝地，为什么不接着埋到那里？
父亲说：那个人挖出来的时候，就把风水破坏了。
我又问父亲：那家人后来过得怎么样？
父亲说：那家人后来过得也挺富裕，不缺吃不缺喝。
说的就好像父亲认识那家人似的。

月夜舞蹈
这是前一段时间回老家，去找和我关系非常好的大叔玩的时候，大叔给我讲的一个他去年经历的故事。我毕业后刚参加工作后，结婚之前，每天吃过晚饭都会来大叔家看电视，和他天南海北的胡聊乱侃。
大叔早年跟着东边某村的外婆长大、生活。三十年多前，他外婆去世，他就回到了村里。他能读书认字，村里就安排他一个住在村南的野外，照看村里的饮水井的工作。村民浇地的时候，他还能记个账，收一下浇地费用。因为住在野外，每天大叔都是吃过晚饭，看一会电视，就早早上床休息，晚上几乎不再出门。
大叔说，大约农历九月下旬，那一段时间天气时好时坏。我知道老家这个时节的天气，好的时候，那真是凉风习习，秋高气爽，不好的时候，就是连日的阴雨连绵。搁在往常，这个季节正是家家收获地瓜，把地瓜切成片状，晾晒地瓜干的时候，现在那些土地上农民很少种地瓜，都改种了小麦玉米，有些还栽了速生杨。这个季节，也正是农民最辛苦的时候，我小时候在这个季节，白天帮父母收地瓜，经常晚上正在沉睡，被父母叫醒，冒着突然来临的秋雨，到野外的地里抢收地瓜干。
大叔说，那天干的活比较多，有点累了，吃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也没看电视，洗刷过后就早早上床睡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就听见他家的狗在大门口那儿抓门，汪汪的叫，他迷迷糊糊中琢磨，这狗叫什么呢。他拿手电照了一下桌上的电子钟，还不到凌晨一点。他琢磨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可能把狗关到大门外了。他以前都是吃晚饭前把大门打开，让狗出去跑一会，他看会电视要睡觉的时候，狗自己就回来了，他再把大门关上。这次他睡得早，关大门的时候，没看狗回没回来，很可能把狗关在外边了。
大叔披了件上衣，去给狗开门。大叔打开屋门，那真是好天气，月亮不圆，但是非常明亮，靠着院墙码放的农具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嗖嗖的凉风吹着，让他感觉有点冷。狗听见大叔的声音，停止了吼叫和抓门，在门外发出吱吱的声音。大叔拿开顶门的棍子，刚把大门开了个缝，狗就迫不及待的从门缝钻了进了院子，直奔院角的狗窝。大叔打开大门，到门口站了一下，无意中往南边看了一眼，大叔说，他感觉当时浑身的汗毛和头发都炸了，头皮一阵发麻，那股麻劲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后跟。他清楚地看见南边栗子树下像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人，在挥舞着袖子跳舞，就像戏曲电影中甩水袖的样子，长长的袖子甩出去收回来，再甩出去收回来。
大叔倒着身迈进门里，轻轻把大门关上，用棍子顶好，赶紧回到屋里，没敢开电灯，把屋门关好，插上插销还不放心，又搬了把椅子顶上。大叔上了床，睡意全无，一直琢磨那到底是不是个人，是谁在树上挂了东西忘了拿走，还是看花了眼。那片栗子树往南几百米，就是我前面故事里讲过的我爱人在苹果园里睡觉，感觉有个红脸大汉站在床前的那个外村某家族的坟地。大叔琢磨会不会是那片坟地的东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叔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砸大门的声音吵醒，他起身一看，已经八点多。
他打开大门，是南边栗子树那片地的主人在砸门，找大叔借铁镐铁锹，那人给大叔开玩笑：昨晚没干好事吧，这么晚了还没起床。大叔嘿嘿笑着说：昨天干活有点累，喝了点酒。
大叔从院墙根拿了铁镐和铁锹给他，问他干什么用，这个季节干农活一般用不着铁镐，那人说，刨靠近地边上一畦地瓜的时候，刨到一块石头，把䦆头硌坏了一个豁子，他想把石头起出来，发现石头还挺大。
那人拿工具走了，大叔洗了把脸，也没顾上吃早饭，去看看昨天晚上是不是看花了眼，顺便看看那人起石头，说不定还能搭把手。
大叔过去看那人用铁镐和铁锹已经挖出了石头的一角，不用再挖也能看出来，那是一块人工加工过的粗糙石板。大叔心里一动，想起昨天晚上上看到的东西，对那人说：别挖了，肯定是个墓，埋上吧。那人说：这个墓在这里太碍事。大叔说：碍事也别动它，你也不缺这半畦地瓜。大叔把那人叫到一边，告诉他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那人听后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掩埋上，回家买了香纸供品祭拜。
我说：大叔，你看到的那个东西，说不定是挂到树枝上的一块塑料布，风一吹，飘起来就像人跳舞。
我现在工作的地方，院外不少施工工地，大风天气经常有塑料薄膜刮在树上，被风一吹，犹如长袖乱舞。每逢大风天气，我都得派人到处去钩挂在树枝上的白色垃圾。
大叔说：我也想过，我去了还专门往树上看了一眼，没看见树枝上有塑料布。前一天晚上我才看见那东西，第二天就挖出个墓，这也太巧了吧？
我还不死心，问大叔：你没问问那人，他从树上扯下过塑料布没有？
大叔说：我还真忘了问了。

门外路人
大叔还讲了一个故事，是一个按辈分我应该叫二大娘春节前的经历。几年前，她二儿子在村子南边自家承包的地里建了四间房子。平时这套房子就二大娘一个人住，到了节假日，二儿子一家回来和二大娘一起住。还没入冬时她二儿子在村里建了新房，这套房子就完全是二大娘一个人住了。这套房子就在大叔家的西北边，相距二百米左右。二大娘所在家族的姓氏极其少见，常见的历史书籍上没见过这个姓，除了我们村，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个姓氏。据说他们家族和我们家族颇有渊源，有两个家族互不分开之说。
二大娘是个热心人，在村里住的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去她家串门，她家搬到离村庄半里地的野外之后，也常常有人不嫌远，赶到她家串门，我母亲就是二大娘家的常客。
二大娘的屋门前是一条从公路通往小山山脚的土路，小山上现在到处都是我们村各家族坟地，当然我家族的坟地也在这座小山上，听说附近其他村的也有找人看过风水，埋到这座小山上的。以前没修水泥路的时候，这条土路是山南边各村庄的人们常走的道路，修了水泥路后，这条路基本废弃了。从二大娘的门前往上，道路被雨水冲刷的坑洼不平，杂草丛生，往下通往公路，则被开办工厂的、种地的侵占的已经没有了路。
腊月上旬的一天，刚到傍晚，就开始起了淡淡的雾。
过了晚饭，几乎每天都到二大娘家串门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到了，有一个按辈分我应该叫大婶子的迟迟未到，大家给大婶子准备了茶碗，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天，一边不时提起还没到的大婶子，说：她家里不会有事吧，怎么还没来？
八点多了，大婶子才到，大婶子一进门就说：你家屋门外的路上不少人，都往公路那边走，你们在屋里不知道吗？大家笑话她胡说八道，这条路早就没人走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从这条路走？
大婶子说：我没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不信你们看看，就在门外边，我还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没人理我。
大家不相信她说的，二大娘一边取笑她一边去屋门口看。二大娘趴在屋门玻璃上往外看。
大婶子说：你们快过去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胡说八道。
除了大婶子，其他人都过去了，趴在玻璃上往外看。据二大娘说，她从屋里照到路上的灯光，门外的路上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人问二大娘：二嫂，你看见了吗，在哪里？
二大娘把大婶子叫过去，问大婶子：哪里有人？俺怎么没看见？
大婶子给他们指着：那不是吗，好几个人呢，你们怎么会看不见？
二大娘突然想到这不对劲，赶紧离开玻璃回到座位，吓得脸色煞白。
大婶子笑话二大娘：怎么样，我没胡说八道吧，你看见了吧。
另外几个妇女说：哪里有人，俺怎么没看见，你就是大惊小怪。
二大娘吓得手抖的茶碗都端不起来了。这时大婶子也好像明白过来，一拍大腿，叫了一声：我的娘哎。也赶紧离开了玻璃门。
那几个妇女也明白过来。他们几个串门的人茶也顾不得喝了，起身要走，其中一个着急的摆着手说：先别走，先别走，等他们走完了咱们再走。
他们坐着大眼瞪小眼，也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对大婶子说：你看看那些人走完了吗？大婶子不敢去。
二大娘对大婶子说：你用我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别回去了，今天晚上在这里给我作伴。大婶子说什么也不同意留下，另一个说：我给家里打电话，我留下给你做伴。
又等了一会，二大娘拉着大婶子哈着腰悄悄的走到门口，趴玻璃上看，大婶子偷偷瞅着外边说：外面没有人了。
除了留下给二大娘作伴的那个，大婶子和其他人结伴匆匆走了。
二大娘和留下作伴的赶紧关门，没顾得上洗刷，就上床睡了。
大叔说，二大娘给他说，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胡思乱想，越琢磨越不对劲，越琢磨越害怕，那条路荒了好多年了，即便是白天都不好走，大晚上的，谁会走这条路？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太阳升起老高了，雾气还没散尽，二大娘回村找二儿子，想搬回村里住。回村的路上，二大娘遇到下面工厂去村里买馒头的看门工人，那工人问二大娘：二嫂，昨天晚上我出来撒尿，看见你门外那条路上一些人，是干什么的？是去你家的不？
二大娘一听，吓得赶紧摆着手说：俺没看见，你别胡说八道。
当天二大娘就搬回了村里。
二大娘回到村里，那些平时去二大娘家串门的人，每天晚上又聚到二大娘家。他们聊起那天晚上的事，大家都认为那条路就是鬼路，那天晚上不知什么节气，那些鬼排队出去办事。
我问母亲听说过没有，母亲说去二大娘家串门，听二大娘他们说过。
二大娘在野外住的房子很快就贱卖掉了，听说过这件事的人不敢买，最终通过大婶子介绍她的亲戚买了下来，办了一个工厂，二大娘对大婶子感激不尽。
大叔晚上更不敢出门了。
我怀疑是不是大婶子的亲戚，通过大婶子和看门工人合起伙来偏二大娘，用这个方法，把那块地花低价买下来办工厂呢？如果是真的，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也是够绝的。只是我的怀疑，没有根据，我没敢说出来这个想法。

雨中人影
还是和我关系非常好的大叔说的。
大叔一个人生活，每天起床时间都是随心所欲，如果头一天睡得早，第二天四五点钟就起了；有喜欢看的电视剧，或者干活累了，喝了点酒，第二天就可能睡到七八点钟去了。大叔别管起的早晚，都习惯背上筐，带着狗到地里溜一圈再回家做早饭。
去年六月上旬的一天早晨，大叔五点半左右就醒了，外面下着小雨。他洗刷过后，戴上席帽子（方言：一种用高粱秸的外皮编成的帽子，晴天可以防晒，雨天用来防雨），背上筐，解开狗绳，带着狗到地里转。大叔天天带着狗在附近转，狗根本不用牵绳。
大叔出了大门往南走，南边的地里是一片速生杨林，再往南是种的玉米和一些红薯。前些年那些地里种的是西瓜，我家曾经种西瓜的地也在那一片。
大清早下着小雨，地里看不见一个人。大叔沿着长满草的地边小路刚走了没多远，那狗就不往前走了，大叔把狗踢了一脚，那狗转身就往家跑，大叔骂了一句，大叔任由狗跑回家，他自己继续转。
大叔走过那片玉米地，就到了一片红薯地，这时大叔看见好像一个穿花格子衣服的妇女蹲在红薯地的西头，大叔看着眼熟，以为是红薯地的女主人，大叔喊了一句：“你来的怪早，什么活这么急，下雨还来。”那个妇女没有任何回应，大叔以为那人没听见，又喊了一句：“你来这么早，忙什么呢？”那个妇女还是没有反应。大叔觉得自讨无趣，在心里咒骂，都给你说了两句话了，也不回一声，太不懂事了，大叔不再理她。
过了这片红薯地，又是一片玉米地。大叔走了没多远，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来，那个人的穿着，看着像多年前在那块地种西瓜的女主人，那一年西瓜不好卖，8分钱一斤都没人要，眼看着忙了小半年的一地西瓜卖不出去，投了上千块钱，一分钱都收不回来，女主人着急上火上吊死了。大叔又想大清早，还不到六点，又下着小雨，一般人不会这个时候到地里来。大叔转头往回走，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红薯地的女主人，还是自己看花了眼。大叔走到了玉米地边，隔着玉米结看刚才有人蹲着的地方，哪有什么人？什么都没有。大叔不敢走到红薯地边，隔着玉米秸打量红薯地，除了一地小雨中的红薯叶子，没有一个人影。我前面的故事里说过这个女人，据神婆说我父亲去世前，我父亲大雾天气去野外的时候，这个妇女的鬼魂迷过他的眼睛，当时我还非常愤恨，不知神婆所说是真是假。
大叔说当时他就感到脊背一股凉气，头皮发麻，他不敢原路返回，就往前走，绕路回到家里。进了家门看见趴在狗窝里的狗才想起来，以前遛弯狗都会跑前跑后的跟着，这狗到了那个地方就跑回家，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大叔说，种西瓜的时候，那个妇女多少有点亲戚关系，经常到他家借用农具，到他家倒开水喝，那时候穿的就是那个样子的花格子衣服，那天看见的说不定就是她。
我说：大叔，你说是不是偷红薯秧喂猪的？怕被你认出来，不敢答应你。
以前经常有人到地里偷别人家的红薯秧喂猪，一般偷红薯秧的要不就早起，要不就趁天黑。
大叔沉吟了一下，说：也有这可能。

@上心求 2020-06-22 12:12:30
很好的故事，朴实无华，不乏幽默，顶起！
我也比较看志怪小说，民国有本《洞灵小志》也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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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第一次听说，抽空找来看看，感谢！

镜中背影2
前面说过邢师傅洗漱是好像从镜子里看见已经去世的吴师傅身影的故事。
今天早上刚安排完工作，看见邢师傅和其他几个员工在一块，我过去打招呼，见邢师傅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事，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邢师傅说，昨天晚上他和同宿舍的员工喝了点酒，叫外卖买的猪头肉有点咸，喝了不少茶。他被尿憋醒了，估摸着应该凌晨两三点钟，去卫生间小解。他睡的迷迷瞪瞪进了卫生间，在小便池那里尿尿，突然听见蹲坑里有动静，蹲坑的门没关严，露着一条缝，他寻思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蹲厕所？他顺着缝隙瞄了一眼，他感觉当时头发就立起来了，一股凉气从后背往上爬，蹲坑里一个人低头蹲着，看着特别像前几天去世的吴师傅，他顿时尿意全无，妈呀叫了一声，大裤衩都没来得及提上就跑回宿舍。一晚上没睡好，老做噩梦，感觉吴师傅就在他床边。
其他员工七嘴八舌仔细问各种细节。猜测吴师傅在单位干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对单位感情深，舍不得离开。有对吴师傅比较了解的员工算了一下，吴师傅干了27年零3个月，还说吴师傅那么好一个人，不会害人的，也就是舍不得走而已。
大家正说着，另一部门的周师傅过来了，看见邢师傅，指着邢师傅，叫着邢师傅的名字：邢XX，你TM神经病啊，你昨天晚上叫唤什么？叫完了还跑了，吓得老子屎拉了一半，另一半到现在还没拉出来呢。大家都愣住了，随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乐的直不起腰，都说邢师傅什么眼神，真是捕风捉影，自己吓自己。周师傅看大家笑，一脸懵，不知怎么回事，听大家一说才明白，周师傅手指点着邢师傅说：你呀、你呀，以后少喝点酒吧，喝的眼都快瞎了。
周师傅和吴师傅差不多年纪，花白的头发，都剃的平头，如果只是看头发，还真有点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