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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可以咬一口吗?(兵王腹黑攻vs花心记者受)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一句话文案:完了,我的渣男初恋变成丧尸王了,听说他还要为我统治地球。
(老萌新更文,瑟瑟发抖ing,图文无关)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第一章 乱世惊闲梦(1)
别人的浪荡,凭的是有财有势,简宁川的浪,凭的是一身本事。
京城能约到的好男好女,几乎都跟他有点情缘,就算不是他的床伴,也是他床伴的床伴。他跟德云社于大爷一样,好交朋友,不过一个是在酒桌,一个在宾馆。
这天,简宁川在宾馆楼下咖啡厅,又讲起自己和初恋的故事。讲得对面坐着的姑娘止不住地掉泪。
简宁川望着窗外,仿佛陷入回忆,说:“前些年,十月份儿吧,我在地铁三号线碰见一队军人,好像是国际维和部队,回来参加阅兵的,带队的上尉,脸上有新添的疤,长得很像我初恋,我偷偷从车窗的反光玻璃里看他,看了一路,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姑娘专注地听他讲,不时点点头。
简宁川继续说:“可是他一路目不斜视地坐着,好像从来不认识我,我就挤过人群,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拍到了他支起来搁在我俩中间的胶木枪托。”
姑娘略带鼻音问:“他大概只是个面容相似的陌生人,觉得你自作多情,莫名奇妙吧。”
简宁川垂下头:“我一路纠结。结果,到天安门站,眼看他们要下车,他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朝我走过来,他的队友用枪帮他顶着即将要合拢的车门,他在地铁的报警声中粗暴地扯过我手机,对着枪托拍了一张照片,上面刻着他的号码名牌。然后转眼又走了。”
姑娘已经沉浸在简宁川的故事里,不自觉地转咖啡杯里勺子,帮他补足故事:“他也许是要执行什么任务,暂时不能和外界交流。枪托上的号码,应该能够在网站上查到他的具体信息。他是想要你知道他是谁,他还喜欢你呀!“
简宁川说:“我根本不用查,我已经知道就是他了。高中时候的感情,懵懵懂懂的,谁能当得了真呢?可是他回头那一刹我却真相信了,我想我要等他回来。”
简宁川深沉地看着姑娘,灯光底下,褐色的眼睛透析出一层层光泽,眼里满是伤感,这样的瞳孔,充满了复杂暧昧的情绪,真实而迷人,是再昂贵的美瞳也模拟不出的如醉如慕。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姑娘被简宁川看得脸红,微微低头,问:“那后来呢?后来有再碰面吗?”
简宁川呆了一会儿,一脸露出一种苍茫的神情:“没多久,新闻就出来,说有一队维和部队士兵全体阵亡,由于是秘密任务,只公布身份号码,不公布姓名,只有知道军队里身份号码的家人才能查到具体信息。
我当时疯了一样,在拿着照片跟官网上烈士名单的号码比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对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真实。”
姑娘又开始流泪,简宁川坐过来,拉住她的手,两人的头靠拢在一起,他遗憾地说:“凭什么我得用这种方式想念他。几个数字,跟对暗号似的,暗号对上那一刻,竟然就是他彻底离开我的时候。”
这还在中戏念书的小姑娘,哪里经受过这样关乎生死的感人故事,再加上简宁川身临其境地诉说,她连最后一点防备也消散殆尽,趴在简宁川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简宁川不时拍拍她的后背,好像她才是故事的亲历者,他只不过是在一旁安慰的看客。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心,简宁川就搂着姑娘,上了楼,进了早已开好的房间。
简宁川倒是不在乎告诉约会对象,自己的初恋是个男孩。这样的不同寻常反而显示出他的真诚,不遮掩,不像那些只想骗炮的流氓。
当然,这个故事,除了他的初恋确实是个男的之外,其他都是编的。
他也记不太清是从那本小说或者电影里抄下来的,反正现在是他自己的故事了。不仅如此,他还有好几个版本,应付不同性格的姑娘。
跟姑娘约会就是这点麻烦。明明俩人的终极目的只是开房,她们总需要先认可你的人格和品位,期待从你这里得到精神共鸣。这需要一段漫长、颇为消耗耐心的调情之后,才愿意陪你睡觉。
从生理结构上解释,女性通过性来获得快感的难度要远远高于男性,所以女孩儿们更追求心理满足是无可厚非的。
至于小男孩儿,简宁川也约,步骤上要简单很多,俩人在聊天软件上先打声招呼,然后交换照片,双方如果都满意,就约时间地点。
见面聊几句,可以;不聊直接解带更衣,步入正题,也行。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简宁川办完事,从酒店出来,正好天色渐晚,他赶着回自己租住的四合院换完衣服,参加晚上的饭局。
自己顶头上司露露姐,准备跳槽结婚,今天请几个报社里的好朋友吃散伙饭。
简宁川能有今天,得亏露露过去的拉拔,露露走他舍不得,所以情绪不高。
桌子上除了他,都成双搭伴,聊的话题又跟结婚相干,甚至聊到奶孩子的事,他插不上嘴。
一般这种局,简宁川作为唯一的光棍,逃不了被催婚催嫁,安排相亲的命。少说多吃,降低存在感才是明智的做法。
不出所料,露露姐未婚夫陈总,话头一转,问简宁川:“简兄弟,你看看你,今天说好携伴入局,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怎么全场就你一个人单着过来呢?”
这陈总四十有五,是一家国企的董事,因为长又丑又矮,还比露露姐大十多岁,简宁川不太喜欢他。
简宁川笑道:“谢谢姐夫关心,我还不着急不着急。”
露露姐睨了他一眼,说:“哪能不着急?你在我跟儿前,蹦跶快四年了,我看你一段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快二六的人了,收收心,找个合适的处着吧,省得我成天念叨。”
简宁川就坐在露露姐左边,边给她到饮料,一边说:“才二五呢,还能再玩两年,见见市面嘛。”
露露姐小侄女也在报社工作,插嘴问:“见啥世面?”
简宁川说:“啥市面,京城人人见过了,还有还得见香港人,台湾人,欧洲人。这就是见市面。”
陈总笑说:“全是外国人,你要开对外贸易公司呀?”
简宁川接茬:“哪儿呀?洋货国货我都收,搞统购统销。”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简宁川赶紧转移话题:“最近新闻上报,拉美那边闹的那个V型脘病毒,跟上个世纪九十年的疯牛病有点像,”
露露姐说:“我一朋友,就在前线呢,前几天还跟我通了信儿,还成。M国已经插手,防疫控疫工作做得挺好的,出不了啥大事儿。”
张淑文身体前倾,惊诧道:“不是说,哥伦比亚死亡人数占了人口的三分之一么?”
简宁川好歹把自己从话题中摘出来,松了口气,挑了点蟹黄粉条吃,说:“可不么,反正咱得提前预防着吧,我昨儿去超市买东西,那场景,一群人抢米抢盐,就差把超市给抄了,我还以为丧尸已经进城了。”
陈总摆摆手说:“哎,也就你们这些外地小孩儿紧张些。你看看人京城里,人老太太老太爷多淡定,公园里边,打太极,提笼遛鸟的一个没少。”
露露姐附议:“那可不么?住皇城根儿下,多少大风大浪没见过?八国联军侵华,鬼子进城,关上门不也该吃吃该喝喝。”
简宁川跟陈总碰杯问:“姐夫也是外地人吧?”
陈总小酌一口,说:“来京城人快二十年了,精神上已经是京城人人了,说到这儿,我倒是一直想介绍个地地道道京城人姑娘给你认识认识,人刚从美国回来,长得周正,家里背景也好,学设计的,你俩有得聊。”
露露姐这时也看过来,简宁川遇到这种好意总是拒绝的,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跟陈总正式见面,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陈总站起来,又给简宁川到了一杯,揽着他低声说:“兄弟,你露姐一直操心你,在我面前都念过几回了。人呢绝对不差。她爷爷当过外交部长,她回来正好要和你露露姐一起办时尚杂志,跟你专业也对口。去见见吧,成了是件好事儿,不成就当交个朋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简宁川只好站起来称谢。
露露姐说:“到还有一件事儿。今天上午报社给过打电话,说明天临时安排了一采访,平时都是我跟进,就是采一直赞助咱报社的汽车公司的老总。我现在离职手续办的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帮我顶顶班。”
简宁川纳闷道:“姐姐,我可一直做的都是社会新闻,财经的我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的吧。”
露露姐勾了勾红唇,笑说:“不是啥大事儿,就是他们公司出新车型,咱帮忙写几篇广告。明天过去,就是走个采访流程。具体文章,人家公司宣传部门之后会发过来,你搂一眼,属个名就行。”
简宁川知道露露的意思,她有意让他转职,比起跑社会新闻,财经油水多,她之前就提过,可是简宁川没答应,说自己在外面跑着习惯,就不了了之。这次露露要走之前,又把这事儿提上来。
简宁川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
露露接着说:“我让张淑文跟着你,采访材料我让她准备了,明天你牵个头就行。”
张淑文刚大学毕业,中分长发大波浪,看造型顶有知性文艺女神的范儿,可是说话咋咋呼呼,不时还有东北大碴子味儿口音冒出来。整个人生动地诠释了“静若止水,动若脱兔。”
她来报社当了半年实习生,估计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采访,异常兴奋说:“妹有(没有)问题,明天给您整得妥妥儿的。”
吃饭毕,几人挪步到K歌房。喝了红酒,吃了小吃,全摊在沙发上。
露露姐跟陈总在前面跳舞,跳完快四步,跳慢三步,再到慢两步。露露姐三十五岁,穿一身抹胸红裙,头靠在陈总肩上,珍珠耳环随着她俩的步子,摇来晃去。
都说幸福使人年轻,露露姐的眼角纹都不见了,情态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有人唱《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我一时想不起。”
老歌像刚从蜂蜜罐子里拎出来,封存了半个世纪,从亡国的岸边飘回来,甜得让人腻在这段狭窄的时空里。世间一切到都成了小事。
屋里的男女,喝酒的、没喝酒的,软绵绵懒洋洋凑在一起,这时候容易发生故事,吐露心声,是醉了。
房间里气暖如春,男女相拥,讲荤素笑话,摇骰子拼大小。
简宁川一个人驼着后背,孤零零地坐在巨大显示屏幕旁边的独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帮这歌谣打着拍子,显示屏斑驳的光影在他素淡的面庞上流转,他眉目恍惚,像尊蜡白的瓷人。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小侄女张淑文把头放在男友的大腿上,随时张嘴接受男友的投喂,露露姐还在舞池里跳着。
简宁川看了看表,十二点刚过,他起身跟众人告罪,今天是周日,他一小记者,明天还得上班,先走一步了。
走在过道上,四处都是袅袅情歌,酒肉香气,走廊的小姐朝简宁川点头,笑说:“欢迎下次光临。”
这里不是水**路,是俗世天堂,极乐世界。简宁川推开金碧辉煌的大门,一阵寒凉的秋风扑进来,吹得他侧了侧脸。
简宁川走后,K厅又发生一段与他有关的对话。张淑文喝高了,面色驼红,站起来敲了杯子吸引众人注意,姿态蛮耀武扬威:“你们知道,我明天要去采访的是谁么?”
陈总正好拉着露露姐从舞池过来坐下,说:“美国汽车公司在中国分部的老总,姓胡,我和他一起打过高尔夫,当然是认识。”
张淑文故作神秘地摇头说:“不是。我跟简简明儿要见的,可比他牛多了。”
露露姐打断她:“死丫头片子,瞎说什么呢?”
张淑文身体有些摇晃,没有反应过来露露的眼色,自问自答道:“明儿我采访的,是那家汽车公司的亚太地区总负责人,叫方远,今年才二十八岁。”
陈总纳闷道:“哟,二十八岁,能做到市值几十亿公司的老总,文文,你可别睁眼说瞎话?”
张淑文眼冒红心,娇嗔:“是真的,而且我不是还得收集资料吗,网上有他照片,看得我心肝儿发颤,这***才是霸道总裁本人好,太帅了。”
众人好奇起来,陈总转头向露露姐求证。
露露姐无奈道:“你想想,京城还有哪家人姓方。”
陈总琢磨半晌,大惊失色,感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美编主任陆沛沛插话:”你们打什么哑谜呀?二十八岁能混成这样,你就说他爹是谁?再说,露露呀,这种人物,又不是你家养的,藏着掖着干啥,别说让宁川去采,放咱社里不得一大群人抢着活儿干吗?”
露露姐说:“得了吧,你以为他稀罕咱社出的文章呀。人刚从美国回来没几个月,亲自给我打电话,说麻烦我安排和简宁川见面。”
张淑文在一旁插话:“他俩本科都是在五道口读的。”
陈总自从猜到方远家室,对此话题颇关心说:“原来是校友,见就见嘛,还非拐弯抹角的来,看来,咱弟弟跟这方少爷,确实有文章可以写写。”
露露姐拍他未婚夫一下:“你一搞管理的,咋比我娱乐记者出身的人还八卦呢,都差不多得了。”
遇到这么好的谈资,众人怎么会善罢甘休。陆沛沛又拉着张淑文问:“哎,方远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张淑文突然一拍大腿,兴奋起来:“没有!我把他所有有关他的报道都翻出来看了,没有!一点儿女朋友的影儿都没找见。”
陆沛沛啧啧称奇:“这种钻石单身汉,回国了,可不得被京城豺狼虎豹啃得干干净净。有的男人,只能当一次性粮票,约会见面,看场电影,吃一次还行,图个新鲜,再吃不挡饱了。
像方远这样的,那是天堂直通车车票,一上车通体舒坦,座位都镶钻,搭上了,死皮赖脸也不下车了。”
陆沛沛老公干咳两声:“各位美女都名花有主,说话也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绿叶感受好吧。”
陈总又问露露:“你不是说咱简弟弟交往对象可男可女么?这方总二十八不结婚就算了,连恋爱都没谈,说不过去了。你说,他不是跟咱兄弟……”
露露叹口气说:“人家亲自打电话联系,约见面就算了,末了,还补一句,‘这么多年。宁川多亏您照顾了。’我猜,是有这么个意思吧。”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茬儿,八卦心更起,还想再问。
露露姐总结发言:“这事儿没个准儿,大家就当听个乐,出了门就金口难开好吧。”
简宁川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京城很难见月亮,不过满城都是暖黄的灯光,亮堂得很。商店通宵营业,人出人进。一只流浪狗在垃圾桶里翻东西,风吹得挂在树上的落叶啪嗒啪嗒,像是两只在走夜路的破鞋。
林语堂说,孤独二字,拆开来看,有孩子,有瓜果,有犬兽,有虫鸣,世界万般皆好,但就是与他不相干干。
简宁川倒是有更粗浅的理解,孤独是种境界,世界啥也不欠他的,他也啥都不欠这世界,互无瓜葛,两厢安宁,多好。
再说白了,孤独也许是洒脱,但也可能是嘴硬。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第二章 少年春衫薄(1)
京城到四月,柳絮就满天飘了,洋洋洒洒,肖似一种更轻盈的雪。这高楼街巷,车流人流依旧,可从这天地穿梭而过时,免不了沾染几片雪白,倒是像在梦境。

难怪老北京林徽因女士会写,“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整个年头最美的四月,也只有最热恋的人,才担得起这样的喻体吧。
可是,对于简宁川来说,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因为他柳絮过敏。

他就是在这个残忍的季节里,遇见自己的初恋。

“啊…嚏”简宁川又打了个喷嚏,推开面前的酒盏,醉眼惺忪,对灌自己酒的学长说:“师兄,我真喝不了。”

灌简宁川的师兄不止一个,是一群。
师兄们说:“才不到半斤就要跑了,你这酒量不行,师兄陪你多练练。再说,你这时候还打喷嚏。打喷嚏证明有人想着你呢?我们可都还单着呢,你不得自罚三杯吗?”

这场酒局倒的的确确是个局。简宁川主持完学校的合唱比赛,晚上一群师兄莫名其妙要给他庆功。

简宁川懵懵懂懂答应下来,才发现上了当。
这场酒局完全因为一段孽缘,他们学校音乐系的系花,柳筱筱,一大四的学姐,突然对他进行一系列猛攻,这姑娘大概从来都是被追的角色,第一次追人,闹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

关键是这学姐吧,追求者众多,简宁川不管拒绝还是接受,都是被群起而攻之的结果。然而现在简宁川举棋不定,反而是在一旁围观的师兄开始干着急了。
于是大家商定,按江湖规矩,情场上的事,酒场解决。先把简宁川撂倒了,就算口风没探出来,好歹也解解气。

简宁川欲哭无泪,无力地反驳:“没谁想我。我这是柳絮过敏。也不知道搞城市环境规划的时候咋想的,种这么多母杨树。”
眼看自己面前的杯子,又倒上满满一杯白酒。

师兄盯着空酒瓶,说:“这么快又没了,服务员!服务员,再来瓶牛栏山。”

半天没人应声,简宁川趁机起身,跨过摆了一地的白酒瓶子,往门口走:“我去叫,我去叫。”

本来只想走到门口醒醒酒气,却没想到,一离酒桌,简宁川腿就软了,天旋地转,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

简宁川扶着墙壁,一路到厕所,吐了十来分钟,反而没觉得好受,胃开始隐隐作痛,瞳孔失焦,已经看不清人脸,浑浑噩噩的,有种鬼打墙的错觉。

于是他拉住洗手台边,一位正在洗手的、穿白衬衫的人,嗫嚅道:“服务员儿,给我来杯温开水。”说完,趴在大厅的圆桌上,几乎快要睡着。

过一会儿,开水真的递到手上。简宁川捧着纸杯,像个没牙老太太似的,小口小口的嘬。

来人问他:“还进去么?”

简宁川有点回过神来,撑起身子往外跑:“我要走了,傻X才进去。”

还没跨出一步,他被旁边的椅脚绊了个踉跄,后面的人怕他摔着了,托住他手臂,却被他反过身来抱住。

也许是简宁川那一通吐,还没把苦水倒干净,这时候,满腔委屈伴着酒意,又上头了。

简宁川抱着那胳膊,虚弱地开始嚷嚷:“师姐呀,你说你这么多好男人不喜欢,来喜欢我。我有啥好的?
你说是缘分么?不就是每次预约图书馆座位,我都坐在你的对面。这叫啥缘分?我坐那儿,单纯因为那儿离男厕所最近,撒尿方便呀。”

方远就在简宁川隔壁屋吃饭,刚上完厕所出来,就被这小醉鬼缠上了,醉眼迷离地找他要水,现在又把他当成暧昧对象,要诉衷肠。

方远之所以到现在没走,是因为看样子这小孩像是自己学弟,一走了之太没品,好歹等小孩儿的同学出来认领,自己再走比较合适。

可现在又发觉,这小孩儿有点儿意思。别人喝完酒,说话都是扯开嗓门,大呼小叫,因为醉意导致听觉暂时退化,自己说话连自己都听不清,自然以为别人也听不见。

而简宁川叽里咕噜,小声到极点,反倒像是梦呓,话虽然多,整个人却带一股安静的气质,安静到可爱。

简宁川扒拉着方远胳膊,继续说:“还有帮你接水,开水机就在男厕所旁边,我就顺个路,就算我对面坐的是个土肥圆,我也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接水?’,大姐呀,我真没别的意思,完全是雷锋精神。”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方远盯着简宁川心想,如果现在要是包间有人出来,把这小孩带走。他没来由地不乐意。
作为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方远的一只胳膊被简宁川抱住不撒手,只得侧过身,用另一只扶着简宁川胳膊,问:“出去坐会儿吧,吹会儿冷风应该能好点些。“

简宁川自顾自地念叨,任由方远把自己往门口带:“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追人用得着搞得这么声势……声势浩大的么?又不是敲锣打鼓,娶亲呢?你说你呀,让我怎么拒绝你,我要是真说‘不了’,你多没面子呀?”

简宁川和方远坐在饭店的台阶上,目光落在远方的街景。方远本来就是个寡言的人。只有简宁川,时不时冒一两句牢骚。

简宁川头渐渐靠过来,靠在方远的肩头,方远也不推开,两人就这么安静地靠着,仿佛认识多年的朋友。

简宁川突然伸手去摸方远的胸肌,隔着衬衫,依然触感厚实有弹性。
简宁川醉眼半睁,嗫嚅道:“你呀你,长这么大胸干嘛?平胸萝莉多可爱呀,御姐我是坚决不从的,被御姐睡。还不如被男人睡呢。”

方远不知是怕痒,还是被逗乐的,总之薄唇微启,浅浅地笑了,他低头把简宁川的手拿开。
简宁川的手指,白长细小,像是钢琴上的琴键,倒是让人忍不住想将手按上去。

“真好看。”简宁川突然说。
方远侧过头,发现简宁川愣愣正望着自己,目光清澈,像一眼能望穿的清泉。

头顶的立式招牌把两人罩在七彩的光晕里,简宁川又闭上眼了,安静地靠着方远,酒意把他的脸颊和鼻头熏红。
下午主持合唱比赛所画的眼线还没卸干净,整齐的剑眉也延长出一点细弱的眉尾。
好端端一张素淡的脸上,多了零星的墨彩点缀,反倒妖冶起来,让人浮想,他若睁眼会有怎样的春波骚动,可其实不然,那是一双多么单纯的眼睛。
就好像魔鬼和天使突然停泊在一人的躯壳里,那人浑然不察,砸吧砸吧嘴,睡着了。

方远静静地看着他,一直看着,甚至让人怀疑他在数他的睫毛。
简宁川双眼稍开,仰着脖子,冲天打了个喷嚏,喷了方远一脸酒气。

方远的哥儿们阿东,寻方远寻了半天,总算在门口找到了。只看见一不认识的男的,靠在自己哥儿们肩头,自己那人畜不近的哥们儿,正瞅着人家发呆。

阿东组织半天语言,方远已经扭过头,看见自己了。
阿东好不容易憋一句:“认识呀?”

方远一手扶着简宁川不让他倒下,站起来说:“咱学校的,一学弟,就在我们隔壁屋吃饭。待会儿回去帮我请个假,我就不进去了,顺带去隔壁,帮我问一下他住哪个宿舍。”

阿东转身往里走,有点摸不着头脑。
方远从简宁川裤袋里翻出学生卡:简宁川,华大建筑学院,大二。

隔天中午,简宁川才从床上爬起来,摇晃着宿醉的脑袋,满宿舍找水喝。

简宁川宿舍是四人寝,按年纪他排在老三。其他几个室友,上完上午的课,已经回来了。

室友浩子正在打游戏,瞄了一眼简宁川,笑说:“老三醒啦?昨天的事还记得多少?”

简宁川被他这贼兮兮的笑容吓得不清:“上了桌子以后的事情就啥也记不得了。我靠,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浩子坏笑说:“叫爸爸,叫了就告诉你。”

简宁川从善如流:“妈妈。”

浩子还是不说。简宁川去夺他手机,两人疯了一阵,简宁川酒意未退,乏力得倒回床上,说:“***的赶紧说,还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美院的漂亮小姑娘了。”

浩子说:“得。其实昨晚无事发生。你被架回来,就一声不吭地摊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我跟老大害怕你突然猝死了,半夜还来探你鼻息。”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简宁川上一秒的记忆还在饭桌上,睁开眼却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仿佛昨天明明参与过的人生,被人一刀截去。难怪说,喝断片儿能够体验失忆。

简宁川警觉地问道:“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

老大从简宁川上铺翻下床,坐在他身旁说:“那你可真了不得。研会副主席送你回来的。人家啥名儿来着?”

老二浩子接嘴说:“叫粱煜东吧,俩人就把你从一楼抬到六楼,身体也是好。”

简宁川从水杯氤氲的热气中抬头,问:“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浩子说:“还有一个没进来,站门口,我忙着把你弄上床,没看仔细。应该也是个咱校研究生吧。”

老大坐在简宁川床上,把着他肩膀说:“你小子啥时候认识这么多研究生了?粱煜东可是咱学校远近闻名的满清正八旗皇家绿帽子王。”

简宁川一脸茫然:“我以前也就听说过他,跟他不认识啊。绿帽子王?他经常被绿么?”

老大说:“他经常给别人发绿帽子,谈恋爱只找有男朋友的女生,跟人家处不到半个月就分手,所以叫绿帽王嘛。你可这是引狼入室,你嫂子要是被挖墙脚了,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孩子。”

简宁川戏谑道:“得了吧哥哥,想你这么可爱的男孩纸,要是挖墙脚,他肯定也是先挖你。再说,我真跟他不熟,昨天肯定正好撞见了。人也真是好心。”

浩子从手机上腾出一只手,指着桌子上的袋子说:“怎么会不熟,人家早上还过来,给你送了解酒药和粥。这粥可不是食堂打包的,而且研究生公寓,离这儿能穿半个学校了吧。”

简宁川顶着包装精致的牛奶粥,疑惑地揉脑袋。对于这个人,对于不久前发生了什么,实在印象全无。

倒是昨晚抱的那根电线杆子,温柔暖和,是根好电线杆子。

窗外,绿杨飞白絮,遍地是朝气的面孔。简宁川又打了个喷嚏。翻箱倒柜开始找口罩。

春日,青空,燕京
“阿……嚏,阿…..嚏”,此刻,这座和煦的老城,不知道是否有多一个会想起他的人呢?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补发一哈文案:
末世爆发,丧尸遍野。
方远被感染前,求复合,一直追着简宁川跑。感染后,依然锲而不舍地在“追”。


简宁川:你……你你你,别过来。
方远:嘶…..嘶(扑倒)


简宁川:啊!!!救命呀!!
方远张开嘴,凑近简宁川脖子。


简宁川:……***要咬就快点咬,舔个屁呀。
==以上,吊儿郎当的文案==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以下,正儿八经的文案==
人类还有希望吗?
如果人类被拉下万物灵长的宝座,漫爬在黑暗的丛林,以野兽姿态撕咬打杀。
如果原罪成为卫道士的武器;
如果贪婪,暴虐,饥饿,色欲,是生命存续的药引;
如果正义者无力刻下墓志铭,
如果卑鄙者已然胜利;
如果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地狱之火,烧破了一切信仰的外衣。
永劫回归后,人类还有希望吗?


这是个蛮荒复辟的时代,动物凶猛,血兽横行。


(心狠手辣高干子弟丧尸攻vs 花花肠子万人迷记者受)
ps.
1.本文丧尸的能力很牛逼。
2.攻是丧尸王,但是没感染丧尸病毒(文中慢慢解释)
3.本文架空世界,从现实取材,但与现实完全无关
一句话文案:乖,过来让我咬一口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补充说一哈:这部分内容是双线叙事,现实和过去,交错展开
有点花里胡哨。。。不过注意一下章节名,应该不影响阅读

楼主:布条er  时间:2019-09-24 08:09:25
第三章 乱世惊闲梦(2)
简宁川隔日刚到报社,汽车公司就派人来接。
他拉着张淑文下楼,看见来接的车吓了一跳。
中年司机站在一辆哑光黑的兰博基尼SUV旁边招呼他,替他打开汽车的后座。
简宁川心中疑惑,不是就走个流程么,派这么好的车来接,整得跟接媳妇儿似的。再说这家公司也不是这个牌子的车呀。
反而是张淑文相当淡定拉着他上了车。
车子的座椅宽敞又松软,套了一层白棕色的真皮椅套,布满了细密漂亮的纹路。这绝对不是公家的车,简宁川搭讪道:“师傅,您天天开豪车,倍儿舒坦吧?”
司机转头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开。这是我们老总自己的车。”
简宁川受宠若惊:“派御驾来接,忒隆重了吧。我可别是中南海出来微服私访的。”
司机调侃道:“那您还是最好别是了。以前那些钦差大臣呀,大部分都是公公。”
人家搞得郑重其事,而他是临时顶岗,什么准备都没做。坐在人家豪车上,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简宁川小声对张淑文说:“你准备的采访材料呢?赶紧发给我看看。”
张淑文翻了翻自己的挎包,惊诧道:“哎呀,我前天就打印好了的。今儿走得太匆忙,拉桌子上。”
简宁川怒道:“组织信任你,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怎么能肚子里灌浆糊,糊里糊涂呢。像你这样的同志,要挨批评。”
张淑文从靠背上立起来,坐姿端正,就差敬礼了,装模作样地说道:“首长,提纲是我拟的,材料是我收集的。请组织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采访让我上。”
简宁川总觉得张淑文有事儿瞒着他,眼睛盯着张淑文,把张淑文看慌了。小姑娘小声嚷嚷道:“首长,你再这么看下去,我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简宁川用录音笔敲她脑袋,憋嘴道:“首长不喜欢你这样丰满的,资本主义色彩太浓厚。首长喜欢胸小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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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川慢悠悠将视线从张淑文身上移开,扫了一眼车内的情况,驾驶座车门内侧有两瓶小众品牌的矿泉水,换挡器旁插了一把军刀,除此之外,车没有任何内饰,甚至不见打火机和烟盒。
车的主人要么不常用车,要么是个相当克己的人。
车里飘散着淡淡的香味,简宁川倒是熟悉,是迪奥的旷野男士香水,安息香和肉豆蔻的味道,简庆喜大学时期就爱喷这款,已经有几年没用过,没想到大佬的车子上碰见了。
不过,这种有点攻击性的木香,不像是五十来岁的成熟男人喜欢的味道。
他和张淑文下车,立即有迎宾小姐走过来,引他们上楼,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迎宾带着简宁川俩人上了电梯,简宁川本来以为会去,会议室或者会客室,没想到她直接摁了上顶楼的按钮。
简宁川进了电梯,站在人家迎宾小姐旁边,又开始搭讪:“姑娘肯定不是做前台的,应该是秘书吧。”
迎宾小姐笑着问他:“哦?先生为什么这么讲?”
简宁川说:“这么好看的姑娘,我要是你们公司老总,一定要让你在自己身边待着,就算没有非分之想,平时经常看见,也是高兴的。”
简宁川声音里的温度永远恰到好处,再多一分就是谄媚油腻,少一分又显得生疏,剑眉星目,英挺的鼻梁上架一副蓝黑框眼镜,反倒遮住了他眼里桃花,平和的五官透着一股舒服的奶油气。
每次说话,简宁川都直视对方的眼睛,眼里融满了笑意和真诚,女孩通常会被他看得有些脸红,然后他也适时视线往下挪开,仿佛他说完真心话也挺害羞似的。
迎宾小姐明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讨她开心,但脸上客气的笑容明显真实几分,谁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呢,何况对方还是个俊俏的男人。
她笑道:“先生真会说话。我是我们总裁的助理,专门来接你上楼的,不然还得登记才能上去,特麻烦。”
简宁川心里疑惑,又问:“我接到的通知,只是做一个简单的采访,怎么现在觉得,好像你们公司挺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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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了,三人进了总裁办公室。
秘书小姐一边请他们坐下,一边倒说:“可不么,我们方总从美国回来,还是第一次让我下楼接人呢。您稍等,方总正在楼下开一个线上跨过会议,可能得待会儿才能上了。”
简宁川更懵了,老总不是姓陆吗?怎么现在又出个方总。但又不好再问,自己临时接到通知,本来也没怎么准备就来,再问自己先露馅儿了。
秘书倒完茶,就关门离开了。办公室走简约的欧式风格,偌大的房间就摆了几张沙发,茶几。
总裁的办公桌在远处,背后就是落地窗。放眼几乎能望见整个北京的地景。
简宁川小声问张淑文:“今天采访的不是陆总么?方总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张淑文本来就心虚,现在结结巴巴说:“额,额。是他们亚太区的总负责人,不是中国这个分公司的总裁。”
简宁川见张淑文的哆嗦样,以为她紧张,安慰道:“虽然看这阵势是隆重了点儿,但也就一简单采访,不出意外还有润笔费,你不用紧张。”
张淑文点头如捣蒜,手上的茶杯淌了点水出来。
简宁川不慌不忙地掏出眼镜布,把眼镜摘下来擦拭,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张淑文在心里腹诽:我是怕你到时候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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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身后有开门声,简宁川回头去望,没戴眼镜,只看见一个穿西装的高大人影走进来。
简宁川先冲来人笑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将眼镜戴上。
方远,刀削的脸庞,眼窝深陷,一双不带情绪甚至冷漠的眼睛,总让人联想到狮虎或者猎鹰。
比起多年前,他似乎更瘦了些,轮廓冷硬分明,只是气场依然,简宁川仍然有种错觉,这人是从时光里走来,此时正漫步走到他面前。
简宁川的笑容和手都僵在半空中。
方远伸出手,笑着说:“宁川,好久不见。”
简宁川没有说话,盯着方远那条古驰的小蜜蜂花纹领带,好像上面绣刺的蜜蜂也跟着一起动过来,只觉得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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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开着空调,初秋的冷意尽去,窗外是几十米的高空,空旷的蓝色。这里失去了任何季节的痕迹,鸦雀无声,仿佛时空静止。
简宁川已经反应过来,伸手上去,语气像是看见了多年未见的金主,眼神却依旧波澜不惊,说:“哟,方师兄,好久不见,原来您就是这儿老总,来得太匆忙,早知道怎么也得带点见面礼呀,实在是抱歉,实在抱歉啊。”
简宁川不给方远反应的空档,转头给张淑文介绍:“这位叫方远,是我以前的学长,在我们华大,可是名动全校的人物,英俊多才,风流倜傥。现在照片还挂在杰出青年校友墙上,万千学子的仰慕对象,我们母校的顶级流量。”
张淑文随即也打了个招呼。方远面上还是笑,在旁边沙发上坐下,说:“都坐下说罢。”
简宁川客气完之后,拿出记者证给方远看,一本正经地要公事公办,如果没有那几秒钟的走神,好像他俩真的仅仅是多年未见的普通熟人一样。
简宁川说:“那我们开始采访吧。”
整场采访主要又张淑文提问,方远全程配合,有问必答,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只是眼神不时看向旁边的简宁川,简宁川只当没发现。
张淑文知道今天的主题不在采访,本来就没准备几个问题,不到半个小时就问完了。
她十分有眼力见儿地起身,对简宁川说:“老大,你跟方总多年没见,得叙叙旧吧?我还得陪我姑姑去东方新天地逛街,先走一步了哈。”
简宁川一把抓住张淑文的手臂,力道大得差点儿让她叫出来,张淑文诧异地看着简宁川,原来他也没表现得这样云淡风轻呀。
简宁川面上不显,依然人五人六地客气道:“我也得走了。我一介草民,不好纠缠着方总不走。萍水相逢,正好相忘于江湖。方师兄,今天可真是打扰你了,后续工作,我会联系贵司公关部门。”
方远看简宁川站起身,难得眼中有些急迫,也站起来说道:“宁川,不如今天中午,我们吃个饭,我请二位。”
简宁川脸色苍白,笑道:“多谢方师兄好意,我和她今天都还有事儿,有工作,改日吧,改日得空我请方师兄。”
方远紧紧地盯着简宁川说:“宁川,今天来,我就想,我就想告诉你,我回来了。我可以……”
简宁川终于不耐烦,打断道:“你回来了好呀。北京欢迎你,难道用我代表北京人民去给你买个福娃吗?”简宁川拉着张淑文,疾步往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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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声音有些颤抖说:“宁川,过去的事……”简宁川心神不定,逃也似的朝门口走,不留神绊倒了门口的绿植,瓷制的盆景惨烈地阵亡,碎了一地的土壤和残片。
简宁川不回头,肩膀有些佝偻,盯着地上的泥土,又抢白说:“过去的事,都算了吧。我都忘了。”
方远穿一身紧绷的杜嘉班纳西装,声音听上去也是紧绷的,他说:“可是我没忘。过去我太幼稚了,太年轻,没有保护好你。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你。现在我回来了。再也没有谁能伤害到我们了。”
简宁川转过身,坦然地盯着他,一字一顿说:“我现在好得很。方远,***费这么大劲让我过来,给我说这些,真的没必要。我希望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简宁川从一见到方远那一刻起,就知道今天的见面不过是方远的安排,他一直不戳破,是想给自己留余地,可是方远直截了当要追忆往昔,他只好先表态了。
之前那个秘书小姐听见盆景打翻的声音,过来敲门。简宁川趁此时潇洒地出门走了。
俩人下了电梯,简宁川脸色一直不好看,张淑文看戏地心情也没有了,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在一旁干着急。
简宁川低沉地说:“你等等我,我去上个厕所。”
他采访过,过失杀妻的杀人犯,采访过一夜之间破产的富豪,采访过女儿被绑匪撕票的父亲,听他们讲述,当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厄运,第一反应都是,蹲下来吐了。
简宁川蹲下来,吐了。他扶着厕所隔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他以后他已经埋葬的过往,像彩色幻灯片似的在他脑中回放。
这样的碰面,太突然,太猝不及防,乃至他这幅躯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以愤怒么?或者以悲伤?似乎都无法倾泻他心中汹涌的情绪。
他只好吐了,惨烈地吐了。像要把他身体里积压久矣的苦水,连同他的心肝肺腑,一同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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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川用冷水洗了个脸,靠在隔墙边,平复状态。
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路过,见他如此,好心问:“先生,您还好么?”
简宁川揉了揉太阳穴,抬眼说:“贵公司马桶圈太亮,闪得我头晕。您放心,我好着呢,不是来碰瓷儿的。”
路人极有涵养,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仍扭头默默走了。
张淑文结果也并没有去东方新世界逛街,和简宁川一起上了回报社的地跌。张淑文见着刚刚那么一场大戏,自己身边这位猛人竟然把霸道总裁怼得无话可说。
简宁川一直不说话,为了打破沉闷地尴尬,心里也实在好奇,张淑文抱拳说:“壮士,那位方总跟你有何愁何怨,竟然能让你大动肝火。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发火。”
简宁川敷衍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跟他不共戴天着呢,你跟你姑姑以后悠着点儿,别啥人的忙都答应。”
张淑文从小有她姑姑宠着,本就一点儿公主病,又是直肠子,直白道:“得了吧,美人儿,我看人方总一脸舍不得你呢?看样子还想跟您再续前缘呢。”
地铁上摇摇晃晃,简宁川实在不想交流。不过作为一个专业能力过硬的护花使者,面对小姑娘的问话,仍然耐心道:“没大没小。你今天咋突然成好奇宝宝了么?”
张淑文一惊一乍地夸张道:“豪门恩怨,这种分分钟成十万加的八卦,分分钟上热搜的新闻,我是秉着一个记者的敏锐和良心,不得不深度挖掘一下你。”
简宁川叹气说:“告诉你也成,你得保证保密,否则爹地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张淑文兴奋道:“保证守口如瓶。容嬷嬷的针也扎不开烈女的嘴,您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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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川忽悠她道:“你听没听说过《一千零一夜》当中有一个渔夫与恶魔的故事?”
张淑文一脸茫然,还是点头说:“知道呀。你还给我搞指涉呀?你俩谁是渔夫?谁是恶魔呀?”
简宁川用给女儿讲睡前故事的语气,慢悠悠地讲:“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恶魔被塞在瓶子里,第一个世纪,他许愿,如果有人来解救他,他就给那人一箱金子,但是没人来;
第二世纪,他又许愿,如果有人解救他,他就送他海底的宝藏,结果仍然没人。第三世纪,他依然怀着期待等待,可是还是没人来。到第四个世纪,他愤怒且绝望说,如果有人打开瓶盖,我就杀了他。这个时候,渔夫来了。”
张淑文疑惑道:“哦,所以你是恶魔,方远是渔夫么?”
“只是个故事,不能完全对号入座。再说哪儿有我这么善良温柔的恶魔,我只能是天使好吧。”
简宁川继续说,
“如果故事还有后续。渔夫第四世纪还是没来,恶魔有等了第五个世纪,第六个世纪,突然有一天,他发现,瓶子的盖子一推就开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渔夫来救他。”
张淑文听得似是而非,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说:“所以你等方远等了六个世纪?”
简宁川戳她脑袋说:“你这个同志,把问题想得太死。我是说,世间的执念都如同瓶中恶魔,你放下,瓶盖自然就开了,把瓶盖拧得死紧的,是你自己,能拧开的也只有自己。”
张淑文说:“那么放下了么?”
简宁川笑说:“当记者倒是像模像样的呵,还知道追问我了。放下了呀。”
张淑文一针见血说:“你没有。你明明有钱却住在贫民窟里,明明有才却至今当一默默无名的小记者,我姑姑说她少有佩服别人的才华,你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你凭啥不争不抢?”
简宁川被她这么扒皮扒骨,也不生气说:“当记者是因为我喜欢当采访、喜欢真相,我住的胡同儿也不是贫民窟,你一住在五环的人,好意思嫌弃我二环的四合院是贫民窟。”
张淑文见他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只是对生活和事业,感情也如此,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隐士姿态,但她也知道自己瞎操心,却又免不了生他不争不抢的闷气:“我听说,你以前大学室友,现在在4A公司做创意总监,但是他很多点子都是从你这儿扒拉的。”
简宁川终于皱眉头:“怎么你姑姑啥都给你说啊?其他的也就算了。就这事儿不要瞎传,对人家影响不好。”
张淑文用无药可救的目光看着他,心里叹气。地铁很快到站,俩人自去单位继续上班。

楼主:布条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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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19-09-16 09:19:00

更新时间:2019-09-24 08: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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