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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波澜不惊(霸道邪魅教主攻x忠犬隐忍侍卫受 虐身 生子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危漠崖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心态稳如泰山,战场上从未有过这般心神剧动。
为何……他怎会……他竟然回来了?
云淡直起身,缓缓转过来,深深地看了危漠崖一眼,一贯波澜不惊的双眸内,此时却似有柔和暗涌溢出,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那亢应鸿受此一击,虽不致命,但那伤势创口虽小,隐于暗处多时的云淡蓄力发功,也绝对够伤他个六七成了。
危漠崖脚尖一勾,便将脚边的那把剑踢起到手中,剑气带着熟悉,却又绝非迟夕,料想该是那两把剑熔了之后重铸,比起迟夕剑来,更符合他手握姿势,与他的内功共鸣一拍即合,使起来必定更加得心应手。有剑在手,自是如虎添翼,亢应鸿即便是内功再深,也绝对敌不过他与云淡二人联手。
亢应鸿怎么会就此认输?他聚拢真气,一掌拍向身下地面,震荡如蜿蜒地裂般朝着云淡立足之处冲去。
危漠崖正欲开口叫云淡小心,却见他猛地将剑尖拄入地缝,以剑作撑,回身便是一个空翻,跃到他跟前来,落地时仍面朝着亢应鸿。危漠崖马步扎稳,稍微往前送掌,托住了云淡的后腰,让他借力又腾空,持剑攻向亢应鸿。
这动作却似乎有些熟悉……危漠崖顾不上停顿,缎带绕上剑柄,纷飞着袭向亢应鸿,电光火石之中,他想起来了,那是在旧镖局,最惨痛的一战中,他曾与云淡以同样的姿态并肩作战过。
二人合击之下,亢应鸿很快便败下阵来,仅数十回合便被云淡一脚踢中胸膛,朝后跌倒在地,无法再还手。
危漠崖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松了缎带,飞身向空中接过新剑,剑尖直指亢应鸿的心脏。
此时,却又有另一身影闪入战圈,挡在了亢应鸿的身前。
危漠崖定睛一看,是那三王妃。这女人身世复杂,留于世上恐成后患,更何况她有可能伤害过云淡。危漠崖眼也不眨,出剑动作不停。
“楼主且慢!”
双剑相交激出火花四溅。危漠崖扭过头,却见是云淡挡下了这一剑。他迟疑片刻,低声道:“三王妃从未做过对风月楼不利之事,亦是她暗中提醒我,要尽快赶回来,助楼主一臂之力。”
危漠崖大为疑惑,看向那三王妃。
“危楼主,我一直都知道真相,因此从未害过云少侠,和你们二人的孩儿们。”她垂着头,声音凄惨,“王爷已经败在你们手下了,你们也有证据在手,我们任凭皇上发落,但他毕竟是王爷,不该死在你的剑下。”
危漠崖冷笑一声,根本不想听她废话,举起的剑仍不愿落下。
“楼主,看在她帮过孩子们的份上,就此打住吧,”云淡向前一步,又道,“卖给天子一个人情,百利而无一害。”
危漠崖沉思片刻,问道:“你可知道,雇用风月楼将你家灭口的人,就是亢应鸿?”
三王妃缓缓答道:“我知道。”
危漠崖闻言挑眉,确实吃惊不小,却是逐渐收了剑,任由她扶着亢应鸿,出了危府大门。门外自是有禁军候着,押他们回去受审。
既然她真深情至此,同是醉心痴情之人,念及她帮过云淡他们的孩子,就此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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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剩余人等皆撤离了现场,一直没有出过手的甄不移,还甚是感激地拍了拍云淡的肩膀,才默默离去。
此时战情停歇,危漠崖却觉得不敢看向他了,不敢看向那双淡定如水,澄澈如冰的眼睛。危漠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淡,在他那样残酷无情地对待他之后,他却仍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仍如同最忠心的鹰犬般回到他身边。
“云淡,我……”危漠崖捏紧了拳头,心情比先前对敌还要紧张百倍,总觉得这人会调头就走。明明是自己赶他走的,现在若他真的仍选择离开,又有什么理由能再度将他留下呢?
“唉……”云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并不带埋怨抑或难过,只是有些无奈,却像是细长的银针一般刺入了危漠崖的心脏。他不顾一切地迈步向前,用力将云淡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对不起,”危漠崖的唇贴在云淡的耳边,“对不起,云淡,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多年以来,危漠崖从未如此郑重地向云淡道过歉。二人间虽偶有耍花枪,但对对错错皆只是调情,云淡从不忤逆危漠崖的意思,危漠崖也不将感情中的是非对错放在心上。这一次,是头一回,他认认真真地请求云淡的原谅。
“……嗯。”云淡轻轻地将双手也环上了危漠崖的腰身,应了一声。
危漠崖心头猛地一动,将他抱得更紧,闷声道:“以后再也不让你走了,哪儿也不许去,就留在我身边。”
云淡仍抱着他,却又是轻叹了口气。
危漠崖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分明是,即使他日自己再让他走,他也会乖乖听话的。思量至此,他的心又揪着痛了起来。他稍微松开怀抱,抬手以掌心覆上云淡一侧脸颊,轻问道:“痛吗?”指的自然是当日那一巴掌。
云淡摇了摇头,目光在他脸上游离。
危漠崖又执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道:“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云淡轻轻地笑了。
虽只是唇角微上扬的一抹浅笑,却叫危漠崖爱意顿涨,心头大石终于落下。他倾身将吻轻落于云淡额上,一切似是又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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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云淡才对危漠崖细细解释,他本带着蒋寒真往曈曚山去了,却在途中接到三王妃的来信,让他尽快赶回危府。信里还说,危漠崖从未想过要背叛他,一切皆事出有因。可彼时云淡还带着女儿,即便他一心想要尽快回到危漠崖身边,也不愿意再让蒋寒涉险,思来想去,便决定带着蒋寒先去找范宁榆。
“然后,你便碰上了那小子带着两把剑正要过来,于是他便什么都招了?”危漠崖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并无责怪。
云淡点了点头,道:“锻剑谷日夜赶工,依着新的手稿,重铸了这两把剑。虽手稿已毁,铸剑工匠也以重金酬谢,但小榆办事确实妥当,楼主用的兵器,怎么也得在自己人手上,再琢磨润色一番。”
危漠崖抚摸着剑柄,轻声问道:“所以剑柄的形状,是你修改过的?”
“是。”云淡温柔答道,“楼主用着,还算合手势?”
“简直如同使了廿年一般。”危漠崖抬眸望向他,眼中尽是深情。
云淡不语,只回望过去。危漠崖执起他一手掌,十指紧扣。二人皆不做声,温情沉默片刻。
“那寒儿呢?留在范宁榆那儿了?”危漠崖忽然又问道。
云淡难得笑着轻摇头,答道:“自然是要留在那儿了。难为丰越当铺的范老板,日日亲自为她下厨了。”
“……女大不中留了。”危漠崖也笑了。


经此一役,危漠崖心中有了更多不同以往的念头。长久以来,他都以为只需真心真意,彼此相爱,感情就能走到天长地久。虽然他不会怀疑云淡对他的感情,但身为一派之主,纵观江河湖海,处处是想要将他吞没的沼泽泥泞。其实云淡并不缺安全感,倒是他自己,心里总觉得亏欠了枕边人。
总该要做点什么才对……
将心事藏着,思量了一些日子,危漠崖才遇到了个契机。皇帝召见了他们两个。


江湖头号邪教的主子面圣了,这种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激起更多流言蜚语,所以此事便成了机密,除当事三人以外,便只有六王夫夫知道。
替亢家的人办了不少事,也砸了不少场子,还探了不少秘密,但这位皇帝陛下的真颜,此次还是第一次见,连危漠崖心里也有些许紧张。
“不用担心,”小王爷仍是眨眨眼,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皇兄是我们家兄弟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位,保证你们赏心悦目!”
这话大概也只有小王爷敢说出来了。危漠崖默默搂住了一旁的云淡。
入了大殿,该有的君臣礼数总是要有的。危漠崖与云淡二人跪下行叩,不敢直视龙颜,听见九五至尊的平身赐座等话语,一声“谢主隆恩”也是毕恭毕敬着。
坐下后才敢稍作端详,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虽年纪稍长,但确实是长相不凡,如金如玉,人中龙凤。
“久闻危楼主与云少侠鹣鲽情深,小哲多番给你们添麻烦,又有三皇弟之事得到二位相助。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之人。”亢应岚缓缓从殿中走向主座,语气并无异样。
“皇上过誉了,能助力皇上、王爷,是风月楼的荣幸。”天子都开口了,意思意思的寒暄,危漠崖还是要应的。
亢应岚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也没有兴趣听那些寻常套话,又道:“今日宣你们二人入宫,除了闻名不如见面之外,朕也只纯粹想答谢两位的尽忠。你们想要何赏赐,不妨直说。”
危漠崖与云淡对望一眼,答道:“回陛下,危某早已找到此生最渴求之物,楼里不缺金银财宝,名利地位亦非追求,赏赐是不必了。能否只请陛下一开金口,将迟夕剑中手谕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亢应岚正伸手取着跟前的茶盏,闻言笑了。
“这件事……罢了,再怎么说,尘潇是你的师叔,剑现在也是你的剑,若说天下间还有和人应当知道这段往事,确实也非你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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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罢了,再怎么说,尘潇是你的师叔,剑现在也是你的剑,若说天下间还有和人应当知道这段往事,确实也非你莫属了。”
“朕与黄尘潇,确是识于早年。剑中手谕,朕也确实一直知晓内中机密。
“亢家内功分七层心法,向来会传授给所有皇子,但仅有皇储,即未来的帝王,才有可能习得第七层。先皇当年将能与心法相抵制的逆解交给迟夕剑之主,便是十分信得过那人。但于亢家大多数人而言,它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因为这逆解只针对第七层。但亦并非成了储君便肯定能得父皇教授第七层内功,须得先证明自己的实力,对得起这把龙椅。”
“证明的方式,便是去把迟夕剑找出来?”危漠崖听着,心里有了一些头绪。
亢应岚甚是赞赏地望向他,点头道:“你果然十分机智。”
“迟夕剑的原主是尘潇的父亲,名讳朕也不知晓,只知道剑神蒋贤曾跟随他习武,亦得到他的承认,因此迟夕剑便给了他。所以尘潇与蒋贤的同门师兄弟关系,也只是牵强附会罢了。他们虽然相识,但并不熟悉,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所以我才几乎不记得,还有黄尘潇这一个师叔的存在……”危漠崖想了想道。
“简而言之,便是蒋贤和尘潇各自继承了一把剑,皆有先帝留下的逆解封于剑内,但谣言流传于江湖的却只有蒋贤的一把迟夕剑。其实想来亦不奇怪,毕竟尘潇他……心思从不在打打杀杀,天真烂漫得很。”
亢应岚说到此处,眼神却忽而有些迷离,望着远处,不知在找寻何物。
“先帝在立朕为太子之前,便交待下要找出逆解的下落。彼时朕仍只是皇子,隐藏身份游离在江湖之中。当时蒋贤已死,你还在风月楼做少楼主。朕很快便寻到了尘潇,在他眼中,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意气相投。尘潇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爱得轰烈。他不顾一切时的模样,朕此生便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后来……”
亢应岚语气越发深沉。危漠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爱意,自然也猜到了几分,觉得此时追问不妥,便只牵住了云淡的手,默默等待。
“后来……朕做了一件无可奈何的错事,但终究是错事。朕返回了皇宫,成了太子,虽未将剑带回,但先帝已知朕有能力寻得此剑,便不再追究,仍将心法第七层传于朕。而尘潇便消失在江湖之中,直到风月楼以迟夕剑将他诱出。”
“陛下就这么肯定,黄尘潇不会将他手中的逆解,用于对陛下不利之处?”危漠崖问道。
亢应岚望向他,眼神坚定道:“朕十分肯定,从未曾怀疑。”
一旁的云淡忽然轻声道:“陛下对黄前辈用情之深,令人钦佩。风月楼出于自保,杀死了黄前辈,陛下可会追究?”
亢应岚笑了笑,摇头答道:“他只是为了保护朕。而你们除了自保,亦有籍此取得双剑,对付三皇弟的打算,何况又有幼女遭人暗算之急,两边都是为了朕能把这位置坐稳,朕如何能追究?况且即便尘潇仍在世上,也不会再来见朕了。他亦非善人,疯癫起来杀害无辜不在话下。生死皆有命,朕不会为难你们。”
“如此便多谢陛下了。”危漠崖对此倒不意外,但仍是发问道,“危某仍有一个疑问,不知陛下能否一答?”
似是料到了危漠崖定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亢应岚无奈笑笑道:“你问吧。”
“不知陛下所说的那件错事,究竟是何事?”危漠崖眯了眯眼,毫不胆怯。
亢应岚苦笑更深,摇头道:“你当真是胆大包天了。朕可以告诉你,但在这一个问题之后,蒋贤后人,风月楼楼主,迟夕剑主,不论你是何身份,朕与你之间的恩仇,算是了结得干干净净了。”
危漠崖做作地行了个大礼,配合道:“天子一言,自然是干干净净。”
“那朕便告诉你,”亢应岚垂下眼帘,面上顿时光彩,“朕……”


“朕……杀了我们的孩儿。”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十九


这倒是危漠崖从未预料过的回答。
细想之下,若是黄尘潇有了皇帝的骨肉,生下来后便是龙嗣。即便他不愿意嫁入后宫,皇帝向来后宫三千,替一个私生子找个名份,不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怎么也不到要杀死龙裔的地步。那么这个孩子,或许只能是另外一个可能了。
思量至此,危漠崖便止住了话头。方才算是好奇心作祟,但这等天子家事,动辄牵连甚广,知道得太多,其实对他并无好处。
亢应岚眸光微闪,大抵也猜到了危漠崖的心思,在龙椅上稍稍挪动了身子,似是在等着他们二人告退。
危漠崖却忽然咧开嘴笑了,上前行礼道:“既然陛下已经解答了危某的疑问,那边如陛下所言,风月楼自此以后重归旧路,不再多作打搅。不过,危某仍有个小小请求。”
亢应岚一听便挑了眉,正欲开口,危漠崖又接着道:“此事不涉及江湖争斗,不牵连陛下江山,与其他人毫无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亢应岚本想拒绝,此时却又有些好奇,盯着他道:“说说看?”
危漠崖笑得灿烂,又行了个大礼,道:“请陛下赐婚,将云淡赐给危某,作风月楼的楼主夫人。”
后头的云淡本坐在椅子上,闻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颊微红,却说不出话来。
危漠崖稍微转过身向他,含笑道:“若是陛下颁了圣旨,那便无人可以反对了。”


三日之后,一道圣旨降到危府,全府上下跪地听旨。
皇帝将云淡指婚给危漠崖的消息,一夜之间走遍江湖。风月楼正式的喜帖,也很快送抵各大门派掌门的手中,然而帖中婚宴日期地点皆无,亦未接受礼金,想来仅是用于昭告天下,摆明云淡被扶正的身份,并不打算大摆筵席。
于他们而言,形式与排面早就不打紧了。危漠崖只是再也不愿意,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任何人所利用,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云淡。
虽无大红花轿,鞭炮灯笼,但二人终是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关起门来自己庆祝了。危漠崖又换上了那一套喜服,但这一次终于有了满心欢喜。而云淡亦被危漠崖哄着,穿上他从未穿过的耀眼大红,诚心诚意地替蒋贤与杨柳仙的牌位上了香。
二人虽早已相知相悉,但洞房花烛,春宵一夜,不在话下。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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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此后,风月楼平静了一段日子。
直到一年后,一个夏日晌午,云淡晕倒在危漠崖的书房里。
危漠崖一边喊着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将他抱到卧房里,心里忽然便猜到了几分,该是月余之前,寒儿走的那一晚,疏忽了。
近几年里,楼里的诸多事端,都让危漠崖觉察到,几个尚无自保能力的孩子极易成为歹人加害的标靶。两个儿子眼看着便长到了开始到处乱爬的年龄,即便府里有乳母丫鬟帮着照料,依然让云淡分身乏术,而寒儿也到了该认真习武的年纪了。思来想去,危漠崖便决定,把寒儿送往曈曚山。这一回,是打定主意要女儿学有所成之后,才准她再踏足江湖。一方面让府里少了个需要时时牵挂的孩子,另一方面,曈曚山的功夫也配得上风月楼大小姐的身份。云淡心里自然是不舍得女儿离家万里,但除了自己之外,最能让他放心的也确实是自家姐姐的地盘,何况危漠崖说一,他是不会说二的。寒儿便由范宁榆护送走了。
那晚,却是危漠崖极鲜见的喝得酩酊大醉。
一直以来,云淡对孩子们既是严格又是疼爱,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危漠崖似乎心思并不多在孩子身上。但他心里其实在意得很,尤其是寒儿。丫头的眉眼神态都像极了云淡,却是爱笑爱闹的性子,总能哄他开心。但不仅当初怀上她,生她的时候是兵荒马乱,这几年又让她身陷险境,如今小小年纪便要背井离乡。危漠崖送她出门的时候,心都快碎了。
送女儿走后,当夜心绪不佳,与云淡二人相对无言,皆是在想念平日里乖巧伶俐的长女,他便不知不觉喝下去不少酒。酒后发泄,二人胡乱地拥作一团,衣服都未脱除完全,便已迫不及待地合体为一了。彼此动作都略为粗鲁,危漠崖的粗喘中带着点沮丧,此时,世上亦只有云淡能给他带来一丝抚慰。在那之后,谁还想起来避孕的事。
后果便是眼下云淡躺在床上,仍未苏醒。危漠崖坐于床沿,凝视着云淡的脸庞,视线缓缓移向他小腹,想着大夫的话,心里乱作一团。
“云少侠的身子是积劳成损,他虽是绝顶高手,但多年来内伤积压,且他从未将自己的身子当作回事。”
“若是寻常人,调养些年月,应当得保余生无忧,但云少侠的武功是死士作底,本就是折寿的功夫。”
“他曾受过的大伤小伤,无一不是毫无回防之时的挺身接招,硬扛下来了,也是拿晚年换今朝的疗伤法子。”
“楼主这十年来也已经想尽办法去他补偿旧日的亏损了,往后年岁大了,许是会虚弱些,但总该无碍,但若是再生一胎,可就难保了。”
“如今还小,伤害或许会小一些,眼下云少侠算是健硕的,但若是有孕,那这浑身精力都又供给腹中胎儿了。”
“万万不可再生了……”
这大夫虽不及旧时三王妃来得妙手回春,但也是天下驰名的名医。他说的话,危漠崖不敢不信。
危漠崖轻轻顺了顺云淡散落在脸侧的发丝。本曜如精碳的一头灰发,这些年确实不如旧日那般柔顺发亮了。云淡的身体或许会垮,危漠崖其实从未停止过忧心。年轻时以为这把宝剑永不会被磨损,便用到了极致,何曾想过会有今时今日这般,连一呼一吸都牵肠挂肚。危漠崖后悔极了。
可若是不要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云淡会同意吗?
到底该如何是好……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醒来之后,云淡果不其然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危漠崖耐着性子劝了许久,但他却倔了起来,也不理睬危漠崖,偶尔答话也语气生硬,末了甚至扔出“若主子执意不要这个骨肉,那属下便带着孩子们都到曈曚山去,再也不回来了”这种话来,噎得危漠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话听着,危漠崖霎时觉得自己简直倒退了十年,怒火升腾地想要将这人拎起来,打一顿屁股再说,但对他的心疼怜惜和忧虑却始终不散。危漠崖恼怒地一拳头捶向桌子,震得杯盘叮当响。云淡却坐在一边,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看也不看他,脊背倒是挺直着,可脸色苍白,危漠崖越看着他,越觉得心痛。
“唉……”危漠崖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坐到云淡身边,握住他一只手掌,“是因为当年……在白道会的时候?”
云淡的呼吸一窒,眼神不变,只是脸色似乎又白下去了几分,良久才道了句:“……是。”
危漠崖一把抱住了他,将他搂在怀里,轻吻他的额角。云淡身子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危漠崖轻声在他耳边道。
危漠崖心中一直都隐约有感,当年意外失去的那个孩子,云淡心中其实一直没有放下过。彼时二人尚未互相表白心迹,那个孩子怀上和失去都是意外,还未来得及去细究他的存在,便横生了变故。危漠崖倒是一直觉得,在那次意外中,亏欠得最多的是云淡的身子。但云淡却惦记着孩子,偏执地认为是他对不起未出世的骨肉,对不起危漠崖。
“我只是觉得,或许是他转世投胎,还愿意回来……”云淡轻抚着小腹,靠在危漠崖怀里,话语中的内疚挥之不去。
“我知道,可都这么多年了,你不该再如此苛责自己。”危漠崖搂着他,心里也是难过。
云淡摇了摇头,片刻后便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抬眸望向危漠崖,目光坚定,但并未再多说什么。
危漠崖知道是劝不过这个人了,深深叹了口气,摇摆不定了许久,才郑重道:“你保证不为难自己,一切交由我来操心,保重身子,好好休息?”
云淡浅浅一笑,柔声答道:“我保证。”
危漠崖情难自已,吻上他微仰起的唇角,唇舌温柔交缠,热吻间隙中喃喃道:“你不知我心中有多害怕……”
能让风月楼主说出“害怕”二字的,普天下间该是只有他云淡一人了。云淡轻柔回吻过去,安抚地抬手覆上危漠崖脸颊,轻声道:“****更有信念才对,承冬。我的身心早就皆允你了,有何可怕的。”
听他唤自己的本名,危漠崖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但只是握上了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掌,再不能多言。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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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不知不觉写这篇文已经写了一年了,竟然一年了还没完结我也是够懒的……
但是对出品的字数,我非常满意,质量嘛……永远都有提升空间的!
我不会弃坑的,完结也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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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但事情实在是不容易。云淡的身体太虚,绷得太紧,不适宜大补,也不适宜过分安静。危漠崖将各方琐事都下放安排开去,只每日让属下将事宜传到府里来,自己处理一些必要的大事,时时将云淡护在身边,进食抑或是出外走动都陪着,一切都留神照顾到了。但未出三个月,也没有哪儿磕着碰着,云淡忽然便觉腹痛,随后便见红了些许,差点儿没保住这个孩子。
危漠崖抱着浑身发抖的云淡,看着他那双本无甚情绪的眸子竟泪水盈眶,拽着大夫的袖子小声哀求的样子,他心痛得难以呼吸,甚至有了“不明白为何老天要这样对待云淡”的念头。可连背着家仇卧薪尝胆的那十几年,他都未曾有过一丝埋怨命运的想法,如今却只希望求老天爷对他爱的人好一点。
“云淡,别……别撑着了,好吗?”见他满身扎满长针,呼吸急促,闭着眼都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危漠崖颤抖着道,“你这副样子,我要看不下去了。”
云淡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双眼始终紧闭,牵着危漠崖的手倒一直没有放开。
大夫来得及时,一番针灸加上两大碗汤药,勉强稳住了,只是卧床保胎是免不了的。云淡在床榻上躺了足有两个月,才敢慢慢落地走动。明明是躺着休养了一段时日,他却瘦得下巴都显得尖了,只有肚子大了不少,小腿肿着,刚开始都要危漠崖半抱着才能走几步。
但云淡是何等坚毅强大之人,危漠崖对他的心疼和担忧,他都看在眼里。行针时不论多难熬,他都一声不吭,忍着反反复复的孕吐,将汤药一口不剩地都喝下去了。危漠崖偶尔望着他出神,那双跋扈邪魅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他总是微微一笑,抬手去给他揉开。能下地走动之后,腿脚不如往日利索,也不见他叹气或抱怨,仍是牵着危漠崖慢悠悠地踱步,轻抚肚腹时的神情偶尔还露出些许温柔。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生下孩子以后就什么都不管的人,不会扔下你们的。”云淡将脑袋轻轻靠在危漠崖肩膀上,语气温和却坚定,“我撑得过去,你应当是最相信我的人才对。”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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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二十


双胞胎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日日围在云淡身边叽叽喳喳,即使乳母或丫鬟在陪着,也还是更愿意亲近生身父亲。弟弟性子活泼些,总是走动个不停,云淡身子沉了,却不敢放任孩子乱跑,生怕他摔个跟头又哭了起来,便一路跟着。但顾得了弟弟,那边哥哥却又不知会弄出什么动静来。
危漠崖陪在一旁,帮着照看两个儿子,自然没有当年照顾寒儿时的手忙脚乱了,一手拎一个都绰绰有余。但他根本不想将手从云淡身上移开,云淡走到哪儿他便搂到哪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皱一下眉头。云淡手臂才稍稍抬起来,危漠崖的掌心便已经覆在他后腰酸痛处轻揉着了。
“……楼主今日又无事可做吗?”云淡脸颊微红,轻声问道。
“有,”危漠崖将人抱得更紧一些,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陪你。”
云淡轻叹口气,牵着他的手掌覆上耸起的孕腹。这一个孩子倒是非常乖巧,比寒儿和双胞胎在肚子里的时候要安静多了,平常不怎么爱捣乱,倒常常是危漠崖凑近过来的时候,会稍稍踹一下,似是在跟父亲打招呼。
危漠崖静静地抱着他,掌心在他腹上轻柔绕圈抚摸,浅浅鼻息洒在他颈侧,气氛有些暧昧。
一时间两人都不太敢有太大动作,毕竟自有孕以来,顾及云淡的孕体,自是未曾有过房事。危漠崖能忍,云淡的身子现在却正是最敏感的时候,稍微撩拨一下便浑身发软,想要得难受。但他又是不会主动开口的人,念及腹中孩儿的安危,更加不会只顾自己欢愉。
云淡的呼吸渐重,危漠崖自然察觉到了,沉思片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枚轻吻,道:“累了吗?进去躺一会儿?”话语是提问的口吻,但动作实在地怀抱着人往屋里走了。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之前抽奖的那一条回复原来被吞了,再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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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累了吗?进去躺一会儿?”话语是提问的口吻,但动作实在地怀抱着人往屋里走了。
入屋之后,危漠崖将云淡扶躺下,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问道:“难受吗?”
云淡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指尖微颤。
危漠崖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子轻/吻他的肚子。里头的小家伙只轻轻挣动了一下,随后便安静下来。危漠崖便替他脱/去衣裳,宽厚手掌将云淡的腰腹托得安稳,不让他有一丝劳累。
他先用手温柔地/抚/弄一番,直到云淡的性/器/直/挺挺地贴在腹底,但好一番揉搓,却仍然精/关紧闭。云淡的身子很快便疲了,脱力地/喘/着粗气,只能反复/挺/着笨重的孕腹朝危漠崖怀里蹭。
“不急,不急……”危漠崖见他皱着眉头,心疼地又亲了亲他眼角,抽了个软枕垫到他后腰,翻身到他身/后/拥着,下/身滑进他/穴/内/轻轻抽/动。
云淡登时发出一声近乎啜泣的浅/吟,握紧了危漠崖搂在他腰上的手掌。
危漠崖吻了吻他肩头,下/身/进/出/动作不断,被云淡牵着的手缓缓移至他腹底,来回抚/摸着。
不一会儿,两人便都/泄/了。云淡累得连翻身都懒得,直接睡过去了。危漠崖唤人打了水来,给他清理干净,坐在床沿,久久凝视云淡的睡颜,胸腔中被暖意填满。


日后二人回忆起来,云淡总认为这老幺是几个孩子中最乖巧的一个,在肚子里的时候基本上没倒过乱。但危漠崖却不太同意。
“那是因为当时楼里无事,外头也风平浪静。其实你那会儿身子比之前两次差多了,就知道逞强。”危漠崖总会变了脸色,一想起旧事便牵着云淡的手不放。
云淡生这最后一胎的时候,确实是比之前要准备周全许多,没出什么岔子,算是让危漠崖心中少了些愧疚,毕竟之前的三个孩子都出生得兵荒马乱,云淡自不觉得有何为难之处,但危漠崖总觉得让他受了委屈。
这一回,在生产前几日,云淡便渐渐有了些感觉,大夫来看过,也说是快了,一切都安排妥当,孕中注意了调理,孩子的个头也不算大,胎位也正,照常理来说该是会顺利的。可云淡的身体却有些吃不消,危漠崖搂着他在外头散步,走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腿上隐隐抽痛,喘气也不顺畅。危漠崖见他难受,便打算抱他回去了,但云淡一心想着多些走动,便只是半倚在危漠崖怀里,慢慢地走着。
“呃……”阵痛忽然来袭,云淡只觉腹中忽然蔓延开拉拽的剧痛,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呼吸一窒便倒向危漠崖的臂弯,几乎要昏过去了。待眼前渐渐回复清明,便见到危漠崖一脸害怕,抱着自己的样子如临大敌,云淡虽然还痛得浑身哆嗦着,却差点笑了出来。
“……你怎么还笑?”危漠崖皱着眉头,说话时却有些委屈,“是时候了吗?我抱你回去吧。”
云淡撑着危漠崖的手臂站直了些,摇了摇头。
危漠崖知他性子,多半是打算一路走回去,想到趁现在痛得还不算久,多走一会儿确实有助生产,即便心里不忍,也还是半抱着云淡的身体,陪他慢慢走起来。
二人所在之处离危府并不算远,寻常步伐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走到,如今虽然走得慢一些,但府里这几日已经万事俱备了,回去之后就是喊声大夫的事情,能快些生下来,云淡便少受些折磨。

楼主:SaveAsDraft  时间:2019-06-16 16:07:55
二人所在之处离危府并不算远,寻常步伐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走到,如今虽然走得慢一些,但府里这几日已经万事俱备了,回去之后就是喊声大夫的事情,能快些生下来,云淡便少受些折磨。
但没走几步,云淡便咬着下唇闷哼出声,浑身发抖了好一阵子,才挤出一句:“腿……抽筋了……”
危漠崖忙让他双手环着自己肩头,借力换了个站姿,一边又伸手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云淡松了口气,危漠崖着急地看着他,问道:“还能走吗?”
云淡点了点头。
危漠崖仍是眉头紧锁,轻吻了吻他额角,轻声哄着:“那我们慢慢走回去,别急。”然后便抱着他又走了几步。
云淡已是发了一身的冷汗,喘息时双唇都在打颤,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没走出去多远,然后腹中阵痛又起,仿佛腹内脏器纠结起来,痛得他蜷起身子,几乎要跪倒在地上,抱着肚子低声呻/吟起来。
危漠崖一把捞住云淡的身子,伸手去探他的腹底,发现整个孕腹已经硬如磐石了,心道这孩子也太过心急了些。他又伸长手臂,想将云淡打横抱起,却听见他痛苦地喊着“别动”,当下不敢再动他,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唔——痛……”云淡佝偻着靠在危漠崖身上,熬着想等这一波阵痛过去再说,可下腹的收缩拉扯之痛却迟迟不见减弱,只能咬牙坚持,可若是被危漠崖抱起,身子展开来只会更加难熬。
可在原地站着也不是办法。云淡一遍喘气,一遍又挪着走了几步,只觉腹底下坠感更甚,从盆底开始,延绵不绝的钝痛向上蔓延,好似肌肉和骨骼同时被硬生生地拆解开来。“痛……呃,好痛……不要……”
危漠崖一直抱着他,听见他抑制不住的呼痛声,心中仿佛被人鞭打般难受。云淡性子内敛至极,不是痛到极处不会出声,更何况是在外头。他尽力托着云淡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府里迈,产痛竟然持续了全程,没有停歇过。
这一小段路,两人走得堪称煎熬。终于回到危府时,云淡意识已经半涣散了,算是被危漠崖架着回到床上的,胎儿已经入盆,顶着他的胯骨,仿佛要硬生生折断一般疯狂地疼着。
下人们自是散开忙活去了,大夫替云淡探了探下身,算是带来了好消息,宫口开得顺畅,羊水也算清澈,该是顺利的,孩子果然是急着想出来。云淡被喂下去一些参汤,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这阵痛来了就不走,他虽极有韧性,但这也太折磨人了,偏过头咬着被褥,阵阵嘶吼悉数闷在里头。
“别咬着,叫出来,不怕的。”危漠崖将他抱到自己怀里,取了布巾替他擦汗。
云淡摇了摇头,将脸埋到他怀里,气喘得如同抽泣。
危漠崖见他不说话,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抱着他不住地亲。
即便因为有过两次生产经验,产程已比头胎快得多了,但云淡熬到后头仍是受不住,只能由危漠崖撑着,呼吸凌乱地使着劲,浑身早已湿透,眼泪不停地流着,早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呃…痛……”云淡睁着眼睛,却只看得见灰蒙蒙的一片,只有下腹延绵不绝的拉拽剧痛,提醒着他还有肉体凡胎在这个世间。“漠崖……”
“我在,我在这。”危漠崖不断地轻吻他,托着他的身子助他向下用力,听见他唤自己,忙凑到他耳边轻声回应,“你做得很好,快出来了,再使点劲就好,乖。”
“啊哈……呃,真是,真是老了……”似是听出他的紧张,云淡却忽然自嘲了一句,扭头看着危漠崖,眼光里满是疲倦,望着他的时候却不减爱意,“连替主子生孩子这点小事,呃,都做不好。”
危漠崖本红着眼圈,心疼得快要哭出来了,听他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知道这是云淡在哄自己,又将他抱紧了一些,轻声道:“瞎说什么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得说玩笑话?”
“我,呃啊——”云淡来不及回答,便又是一波阵痛,直叫他身子一僵,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云淡,撑着些,很快,很快就好了!”危漠崖心里一揪,忙托着他,又凑到耳边轻唤,“比之前快多了,你做得很好。”
这孩子确实比起哥哥姐姐们听话多了,又过了不到半时辰,便乖乖地降世,是个十分瘦弱的小姑娘。云淡匆匆地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小女儿,手臂都无力抬起,只虚虚地牵着危漠崖的袖子,便昏过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危漠崖之外。
即使明面上没有太大的创口,云淡仍是昏迷不醒了数日,期间汤药茶水都靠危漠崖给他逐口逐口地喂下去。他就那么静静躺着,呼吸浅促,不哭不闹,大夫日日来诊脉,都只说脉象太弱,诊不出有何重疾,但就是极虚,只能等他自行慢慢缓过来。
危漠崖日日守在床畔,心知肚明,云淡的身体,今次怕是当真耗无可耗了。
他望着云淡惨白的脸,忽然心头涌上伤感,总觉得似乎失去了些什么,再也无法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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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十数日以来,云淡一直没有醒。
一直是阴雨连绵的天,好不容易放晴了一日,危漠崖命人搬了一把竹榻至院里,将认是昏迷着的云淡抱了出去。
“晒点太阳,暖和些了吧,嗯?”危漠崖坐在榻上,让云淡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低头望着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小声哄着。
此时又听见脚步声入院来,危漠崖抬头一看,是甄不移与亢应哲二人。
进来的二人神色亦带着忧虑,冲危漠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危漠崖朝一旁的桌椅偏了偏脸,道了声“自便吧”,又垂下眼望着犹自睡着的云淡。
亢应哲走近了些,看了看他怀里的云淡,轻声道:“他瘦了好多……”
危漠崖用手背蹭了蹭云淡瘦削的脸颊,答道:“我抱他出来的时候,仿佛抱着的只是一副骨架,硌手得很。”
亢应哲抬眼瞧了瞧他,又道:“你也瘦多了。”
危漠崖这才抬起头来,也瞧了瞧他,扯出一个笑来,答了句:“是么?”
甄不移在一旁道:“孩子眼下如何?”
危漠崖微笑着道:“现在尚算好对付,但出了月子就难说了,小姑娘也是瘦,瞧着便感觉娇气。”
“我们本来前几日便想来道喜了,听你们送来报信的人说,眼下还有些手忙脚乱,便想着还是晚些再来打扰,”亢应哲又道,“恰好今日是个好天,便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危漠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大抵是见了云淡这副模样,担心起自己来。他仍是点了点头,道:“孩子有乳娘带着,你们去看吧。”
甄不移和亢应哲对视一眼,道:“六王府里有支御赐的人参,过两日让人送过来,再让宫里的御医来给云淡瞧瞧。”
“不必了,你们不信他,我还是信的,”危漠崖目光一瞬不错地望着云淡,指腹轻柔抚过他眼角,“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这是云淡,是我的刀剑,我的盔甲,我的……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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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夫夫走后,危漠崖仍在院子里抱着云淡,替他揉按着四肢腰背,直到太阳西斜,才将人抱了回去,给他喂了些粥水和汤药,才转去其他屋里看看孩子。
双胞胎年纪还小,见云淡忽然终日睡着,少了爹爹陪伴,平日里哭闹自然多了些。危漠崖心里虽烦闷,但也忍着不冲两个儿子发脾气,陪他们玩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去乳娘那儿看了看小女儿。
危漠崖对幺女的态度却有些复杂。寒儿是意外的礼物,虽然事前并无准备,但她乖巧伶俐,长得很像云淡,是他心中的宝贝公主。双胞胎是二人有了准备才要的孩子,现在正是最可爱的年纪,也深得他欢心。可这个小女儿,说来虽然不公平,但却是她让云淡变成这副样子。可这能怪女儿吗?能怪她吗?危漠崖想着,却发现似乎只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心爱之人。
抱着襁褓里的一团柔软,危漠崖叹了口气,但看着女儿粉嫩的脸颊,心中仍是欢喜的。当时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寒儿见了两个弟弟还有些不满,说是本想要个妹妹呢。云淡也说,喜欢女儿,听话些的,若都是儿子,怕以后风月楼不够分的。
“真是个傻瓜……”危漠崖抱着女儿,轻声笑了笑道。他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凝神思索片刻,对一旁的乳母道了句“跟着过来”,便抱着女儿回了卧房。
他走近床铺,先将孩子交给乳母抱着,随后坐到床边,将躺着的云淡捞起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再伸手示意乳母将孩子交给他。如此一来,便是他同时怀抱着云淡和孩子两个的姿态。孩子小小的一团,放在了云淡怀里,危漠崖一双大手将一大一小圈在臂弯里,紧密而温柔。
“云淡,女儿的名字,还在等你来取呢。”危漠崖凑到云淡耳边轻声道。
云淡的睫毛似是微微颤了颤。
危漠崖等了片刻,却不见他醒来,心里有些失望,但只是低头又亲了亲他额角,将手臂收得紧些。
怀里的小女儿嘤咛着醒了,睁着眼睛吐着泡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危漠崖看着女儿,冲她笑了笑,心中却苦涩不减,又抱了一会儿,才想要撑起身子。
“……她好像你。”
危漠崖忽然听见怀中有微弱的话语声,愣了一愣,才低头看去,却见云淡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了,喘息微促,抱着女儿端详着。
“去!去叫大夫过来!”危漠崖冲乳娘大喊,见她已快步走出房间,才将怀里父女二人又抱起些,偏过头急切地望着云淡。
云淡这才抬起头来,虚弱却清醒地回望着他,又道了一遍:“她好像你,真美。”

楼主:SaveAsDra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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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8-07-01 05:28:00

更新时间:2019-06-16 16: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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