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说你这个‘人’有这么多限制。你说说你所说的成人是多大的年龄，是法律规定的年龄吗？你所说的健全的理智和情感又指的是什么？精神病算吗？心理变态算吗？变性者算吗？”
“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吗？咱这是聊天说的玩，又不是搞学术研究。”
“聊天也不能乱说。你达不到省心，不能说任何人都达不到。我指出了，你又说他们不是正常人、不是成年人。一些偏远山区的农民，还保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生活非常简单，你说他们省心不省心？”
“不省心。他们的需求不高，但还要为生存而劳作，下田劳动非常辛苦。也会因疾病为高昂的医疗费发愁，为老无所养而忧心。”
“动物不为生存而觅食吗？不因疾病而亡吗？不因年老而体衰吗？”
“动物也会有这些问题，但它们不会为这些问题忧虑。它们当下吃饱了就不会为下一顿能否觅食发愁。得病会痛苦，但痛苦是病时的痛苦，而不会因病而发愁，因病而愁医药费，因病而愁生计。动物没有时间观念，没有生命周期的观念，意识不到自己的未来，意识不到衰老，也就不会为未来操心。”
“意识到了就要发愁吗？就要操心吗？有的人才不为未来劳神子了。他们只乐呵呵地活在当下，才不管明天的贫与富、死与活了。”
“有这样的人吗？”
“我觉得你们俩对‘省心’的看法不一样，才这么争来辩去。”他夹了口菜，呡了口酒，继续道:“你的‘省心’的最高境界就是像植物那样——有水、空气、土就够了，与其说这是‘省心’，不如说是无心。植物哪有心？由最低程度的无心植物逐级上升——虫类、爬行类、哺乳类，截止到灵长动物猴子、猩猩，都算省心，但其中不省心的成分也在增加。到了人类，不省心的成分远远超过了省心，不省心就成了人类特有的生存状态。你的‘省心’是这个意思吧？”
我不由得对他大加佩服，我没表达清楚的意思被他说清了。我点了点头。
“你的所谓‘省心’就是少思、少欲、少操心、少算计，生活简单，知足长乐，只顾眼前，不看身后，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日是何年……是不是？”他对我那朋友道。
“差不多。不过，你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怎么听着有点儿像醉生梦死呢！我可没有醉生梦死的意思，我只是说有的人活得很简单，欲求的少，想的少，活在当下，所以省心。”
“不管你说的什么样的省心，人再少思少欲，也比动物思的多欲的多操心的多算计的多；再生活简单、再活在当下人也在筹划下一步，例如至少吃完了这顿饭要为下顿饭做准备……”
“非也！非也！动物也筹划下一步，老鼠还存粮了。”
“老鼠存粮是本能，不是在筹划，它不是心里盘算着为了日后别饿着我要存些粮食……”
“你又不是老鼠，怎么知道老鼠没这么想？”
我差点笑喷了。他可不要这么答: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老鼠的想法。
“你也不是老鼠，怎么知道老鼠这么想？”
满有意思，这么答。
“我没说知道。我们都不是老鼠，没人知道老鼠想没想什么，就不要说老鼠或所有动物没有思想，只有本能。”
“你是石头吗？”
“什么意思？拿我开涮！”
“你不是石头，我不是石头，我们都不是石头，但也能断定石头是没有生命的，凭什么？凭着跟有生命物体的差异。断定老鼠之类的动物不会像人那样思想，凭什么？也是凭着动物跟人的差异。”
“凭差异你断定动物不会思想，凭共同点也能认为动物会思想，和人类共同点越多的动物越可能会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