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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背着我发展了一段师生恋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没办法控制?为什么?”
“因为……”拉都敏叹了一口气,“因为矿主没有责任负担他们的治疗费,加上我们这医疗条件又差,伤重一些的就等同于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怎么可以这样!
“苏梵不管?”
“当然不管,每个矿主都这么干的。”
“可是怎么能够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你们有什么权利置之不理?”唐惊程的口吻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这不是她所能想象出的世界。
“我要去找苏诀。”
就算其他矿主不管,他不能不管。
唐惊程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拉都敏赶紧过去将她拦住:“唐小姐您要去矿区?”
“对,我要去找你们苏总。”
“哎哟您就别去了,苏总现在很忙没空照料您,他让我来就是带话给您别乱跑,等明天事情平定一些他就派车把您送回蒲甘去。”
“我不去!”她现在还怎么能够去,“带我去找苏诀,我有话跟他说。”
最终拉都敏拗不过她,只能开车再载着唐惊程去矿区。
昨晚天都黑了,一切都看不清,现在一路过去矿区的景象一点点映入唐惊程眼里。
路边随处搭建的简易帐篷和窝棚,飞扬的沙土,随处可见被挖掘机挖出来的深坑和道路两旁几乎快被掏空的山头。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唐惊程心里压抑得很,不断用手指捏着腕上那枚玉钥匙。
车子在路上开了大概二十分钟,最终停在一间简易平房门口,门上挂着两块牌子,缅甸语,唐惊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只是她一下车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酸腐气,不像是砂石和黄土的味道。
转身看了一圈,发现大概一公里以外的山头正往上冒着滚滚黑烟,异味应该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唐惊程有些吃惊,指着冒黑烟的山头问:“那边是不是起火了?”
拉都敏皱着眉用手捂住鼻子:“不是起火,在烧东西。”完了他好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替唐惊程开了平房的门。
“唐小姐要不您进屋等吧,屋里有电扇,比外头要凉快一些。”
唐惊程也确实快热晕了,于是进屋,屋内果然要比外面舒服很多,头顶有吊扇,大致扫了一圈发现这平房应该是矿区上的一个简易办公室,四张桌子拼在一起,桌上按了两台台式电脑,旁边还有打印机和传真机。
角落的地方甚至还摆着一台小冰箱。
“唐小姐您坐一会儿,我现在去把苏总给您找来。”
唐惊程“嗯”了一声。
拉都敏开门出去,可刚走到门口桌上的座机却响了起来,外线,他又跑回来接。
“喂,晁经理您说…对,苏总还在矿上。什么?老董事长和霑少爷都到密支那了?行行行…那我一会儿就派人开车过去接……”
挂了电话拉都敏便急吼吼地跑了出去。
唐惊程也愣了一下。
苏闳治和苏霑都来缅甸了?
看来这回事情真的已经闹大。
大约五分钟后苏诀就过来了,开门进屋,一见唐惊程坐那差点气绝。
“为什么不乖乖呆在宾馆?”
“我呆不住!”
“那就在宾馆附近逛逛,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苏诀似乎真的很生气,边说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幅口罩,一次性的,就是医院里常用的那种医护口罩。
“戴上!”
“干什么?”
“戴上!!!”苏诀声音恶戾,仿佛对于唐惊程的出现真的很恼怒。
唐惊程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让她戴口罩干什么,但见苏诀表情这么严肃她也只能将口罩接过来,拉开两边的带子正准备往耳朵上挂,可就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穿透她的心脏。
她突然推开苏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平房所对的位置刚好是那脉山头,上空的浓烟仿佛更加浓郁。
“那边在烧什么?”
“……”苏诀不回答。
唐惊程回过头去死死盯住他:“告诉我,那边在烧什么?”
“遇难者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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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难者尸体”几个字让唐惊程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冲到门口想吐出来,可胃里没什么东西,愣是吐不出来,只是整个人脚底发虚。
苏诀用手擦了擦额头,过去扶住唐惊程的手臂。
“去里面坐一会儿。”
她摇头,推开苏诀的手臂,身子虚虚地靠在门上。
“一共烧了多少具尸体?”
“……”
苏诀没回答。
唐惊程冷笑,早晨在玉都宾馆拉都敏就已经透露了数字,百来条人命,铺在地上算不算“尸横遍野”?
“苏梵打算怎么安置这些遇难者家属?”
“会有抚恤金。”
“多少?”
苏诀闭了闭眼睛:“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苏梵愿意花多少钱来买这上百条人命!”唐惊程字句逼人。
苏诀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眼睛,摇头,笑:“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是我不该知道还是你没有胆子说出来?”
苏诀再度无言。
唐惊程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你看着我,回答我。”
他怎么看?
他一直知道这女人有双会勾人也能杀人的眼睛。
“我不会回答你!”苏诀还是一口咬死。
唐惊程推开大门指着远处那片冒着浓烟的山头,一百多条人命,还有许多依旧被压在砂石堆下面。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你不回答就能掩盖事实吗?你把尸体烧了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早晨拉都敏都已经跟我说过了,所有矿工都签了生死状,一旦发生事故你们不会负责任,我只是想跟你证实一点,是不是这样?”
她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诀看着她一片冷清的眼底,捏了捏手指:“是,拉都敏说的都是事实,当初劳务合同里都有条款规定,每一位矿工也都在上面画押签字,所以像这种情况我们只会赔付一部分的钱。”
“一部分?多少?”
“很少,折合成人民币或许不够你在云凌高档餐厅吃一顿晚餐。”苏诀这话便如一盆冷水将唐惊程从头浇到底。
怎么可以这样?
“那受伤的矿工呢?”
苏诀再度闭了闭眼睛,或许换个人来问他这些问题他根本不会有如此耐心。
“受伤的矿工已经被送去医院,至于治疗结果如果我们不会再去花精力管,所有伤者都是一次性赔付的。”
也就是说你死也好,活也好,苏梵不再承担任何责任。
唐惊程扶住墙冷笑一声:“一顿晚餐的钱,你觉得伤势严重的矿工能用一段晚餐的钱把伤治好?”
这便是早晨拉都敏口中的“自生自灭”!
苏梵却摇头,这女人还是过于天真了。
“既然你问到这些事,那我不妨告诉你,在帕敢遇到这种灾难性事故,缺的往往不是钱,而是急救的药物和医生。”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整个矿区能提供医疗急救的也就镇上一间医院,医生人手不够,药物储备不足。
像昨夜那种事故,一经发生数十甚至上百人急吼吼地往医院抬,就那么一间小医院几个医生根本救治不过来,加之医疗设备落后,就光光输血这项急救或许都无法进行,因为医院没有储备血库。
当然,密支那或许会有,但山路崎岖,交通不便,运到帕敢或许人都已经咽气。
这些都是逃不开的现实,只是唐惊程不知道而已。
她不光不知道,而且不能理解。
“苏梵一直自诩为良心企业,每年在国内你们都会拨款给慈善机构,为什么临到这种事的时候却一味逃避责任?”
“逃避责任?每一笔赔款和处理我们都是按照当初的合同走的,我并没觉得我们在逃避责任!”苏诀振振有词,脸上的神情平静得丝毫没有一点波澜。
唐惊程无法将他与乌本桥下那个在夕阳余晖中亲吻自己的男人连在一起。
彼时他如此温柔,现在却冷若冰霜。
“可那土方是苏梵矿区的啊。”
“那又怎样?像这样废弃的土方在矿区遍地都是,我们也另外在土方周围竖了警示标牌,严禁私自挖采,可有人听吗?没有!既然这样苏梵也不是慈善机构!唐惊程,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商人,知道商人最大的特质是什么吗?”
苏诀突然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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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惊程仿佛又见到了起初刚认识的那个苏诀,眼底总是一片寒潭,让人感觉无法接近。
“商人最大的特质便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以利益为前提,而将利益最大化是每个商人必须具备的素质!”
苏诀的恶戾冷语。
唐惊程将后背支在门上,忍不住发抖。
良久,她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透着冷漠的男人,额头有汗,突然冒了一句:“你不是好人。”
“……”
“谁跟你说过我是好人?”
“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我以为你是。”
她以为苏诀或许跟苏闳治和苏霑不一样,尽管他对姚晓棠的感情是以利益为前提,可是细致之处她能感受到这男人温柔体贴的一面,只是到头来还是她太单纯。
苏诀被她突然变得茫然脆弱的目光弄得六神无主,又闭了一下眼睛,倾身过去将口罩挂到她耳朵上。
“好,如你所愿,我不是好人,现在就让我这个不是好人的人带你去个地方。”
苏诀领着唐惊程出了平房。
山那边的浓烟还在翻滚,只是空气中的酸腐气散了一些。
日光依旧炽烈,挂在头顶像火球一样炙烤着这片山地丘峦,半空中都是扬起来的灰黄色尘土,仿佛永不停歇。
苏诀就牵着唐惊程的手穿过平房前面那片草地,踏上往矿区去的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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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不断有装着石料的重型卡车迎面开过来,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唐惊程能够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发颤。
整个山头都充斥着挖掘机的轰鸣声。
苏诀终于将唐惊程带到一片矿区,矿区在一片缓坡上,挖掘机在植被和山坡上撕开一条条大口子,几十名矿工卷着裤管跳进口子里,地底下的水冒出来,将表层的泥土和砂砾染湿,很快就泥泞一片。
矿工便弯腰蹲在那一片泥泞里用手挖,用工具刨,背顶着烈日,脸上和衣服都已经沾满泥泞……
“仅这一座山里像这样的矿就有数十个,每座矿平均雇佣三百名矿工,整个帕敢矿区每年发生的大小矿难几十起,你自己算吧,有多少人会葬身在这里。”苏诀字句清晰。
唐惊程看着矿区正在劳作的工人,每个人的表情几乎都一样,目光在泥石里搜索,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帕敢是世界上最早发现翡翠的地方,也是缅甸产玉最多、翡翠质地最好的产地。每年的10月至次年4月是帕敢翡翠开采的旺季,年均玉石毛料的产量可达500至1000吨左右。”
苏诀又列了一些数据。
唐惊程闷口气:“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每年从帕敢运出去的这一车车石料都是这些矿工夜以继日用手刨出来的,他们这些人在恶劣的环境中平均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月底拿的工钱或许都不够我在云凌吃顿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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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想跟我炫耀资本金的优越感?”
“没有!”苏诀又随手指着半山腰上随处可见的窝棚,“看到了吗?那是他们的住所,里面住着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他们不在矿上工作,用什么来养活家人?”
这是生存法则。
苏诀看着一脸清淡的唐惊程:“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从出生开始就从来不用为钱发愁,可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还在为一日三餐奔波?”
“是,我出生优越,那你呢?你是苏闳治的儿子,罪恶的资本家,专门剥削这些贫苦大众的剩余劳动力,你又何曾受过苦?”
“怎么没有?我十三岁之前一直住在仅有十几平米的地下室里,中间拉条帘子,我在帘子这边做作业,我妈在帘子那边做生意!”
这是苏诀这一生都不愿意回忆的童年。
他体内一半是苏氏高昂的血,一半却是母亲卑贱的尊严。
“难道你没听圈内人提过吗?我妈以前是歌厅里的妓女,一次偶然才跟苏闳治生下了我,我所受的痛苦和贫贱要比你想象中的多,甚至很大程度上都未必及得上这些矿工,所以我有什么立场来同情他们?况且同情有用吗?这世界一向如此,权势统治一切,贫贱便只能像这样苟活度日。”
苏诀不知为何要跟唐惊程说这些,像是一下子揭开了自己内心深处藏得最深的疤。
“还有,你问我为什么不救那些在塌方中受伤的人,我现在带你去看原因!”
他又捏住唐惊程的手腕。
唐惊程的思绪还停在他刚才说的那段话中,转神的时候他已经将她再度带到马路上。
这男人今天似乎迸发了某种一直压抑在体内的力量。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苏诀带唐惊程停在一大片土石堆积的小山丘前面。
抬眼望去,山丘大概堆了有十多米的高度。
山丘下面除了他们还聚集了许多人,有老人有小孩,甚至还有好多皮肤黑黑的妇女,那些人嘴里叽叽喳喳说着缅甸语,表情急躁又严肃,看装束好像不是矿区里的工人。
唐惊程不知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大热天难道在这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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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苏诀松开唐惊程的手。
“这是苏梵矿区103号土方,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一辆卡车将矿区那边挖出来的废料运到这里。”
“那这些人?”
苏诀不正面回答:“再等几分钟,几分钟之后就会有答案。”
果然,大概四五分钟之后土方上面的路上开过来一辆大卡车,那些人听到卡车声便像疯了一样往土方斜坡上跑。
现场开始躁动,直到卡车停下来。
“轰”一声,卡车后面的装载箱揭起来往下倒,数十吨重的废料便沿着土方斜坡滚落下来,那些人便从两旁一哄而上,也不管石头还在往下滚落,仿佛要占领先机去抢什么宝贝东西。
唐惊程此后脑中一直记得这个画面,在苏梵103号的土方上,数百人哄抢。
“他们在干什么?”
“在赌,在翻找自己的命运!”
这些都是徘徊在矿区的采石者,他们不上矿,终日在这些废弃倾倒的土石堆里翻找。
唐惊程站着看了几分钟,整片土方一片混乱,那些人争抢着往高处爬,顶上的石头还在往下滚,有孩子摔跤了,妇女在旁边拉扯他一把,顺便踢一脚继续。
这是不要命了吗?就为了几块石头?
“他们……”唐惊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吞了口气,“能找到玉石?”
“能,但要看运气!或许翻几天也只能翻到一块不值钱的尾料,拿市场上去卖顶上家里几天开销,也或许能够翻到品质极好的漏网之鱼,一夜暴富这种事在帕敢经常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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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诀解释完,看着眼前的唐惊程:“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答案。在金钱面前每个人都是同样贪婪丑陋的嘴脸,那些人夜里去翻废弃的土方导致事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至于周围受牵连的民众,抱歉,只能怪他们自己时运不济。”
唐惊程一点点消化掉他这些话,笑,这真是她听到的最清楚却也最残忍的解释。
“所以你不是慈善家!”
“你也不是!”苏诀反驳,牵起唐惊程的手,她十指芊芊,微微卷曲着暴露在日光之下,“你这双手摸过多少玉?那些玉在矿区刚被采出来的时候并不值钱,经过你雕琢,打磨,最后陈列在灯光合适的橱窗里,价格岂止翻了几十倍?”
真是一语点穿。
唐惊程不由苦笑,是啊,她也不是慈善家,她跟苏诀一样,处于这条食物链的最顶端。
“曾经邱启冠跟我说过,他说每块玉上都沾着血,那时候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现在懂了?”
“大抵懂了吧,来帕敢转一圈,看到这些疾苦和黑暗。”
“黑暗?你以为你现在看到的便是黑暗?”苏诀不免发笑。
“难道还有更加黑暗的事?”
“当然!知道矿工为什么要来闹事?知道一桩塌方为什么会有军警出动?”苏诀似乎话中有话,唐惊程还想问,他却突然舒口气:“算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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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来了,我后天要去密支那跟他汇合,有些事需要在那里解决,到时候我把你一起带去,随后安排人送你去蒲甘。”
苏诀捏了捏唐惊程发凉的手指:“这里你不该来,你根本不适合这里。”
“那我适合哪里?曼德勒?蒲甘?”唐惊程冷笑,“确实,这里只有尸体和死伤,而蒲甘却是遍地佛塔,日落日西,晚上天上撒满星星……”
这世上从来都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而你生活或所经历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唐惊程用手盖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她很庆幸这一趟缅甸之行,让她怀着孩子看到了这世上最彻底的绝望和希望。
……
叶覃因为做了人流没办法这么快回缅甸,老麦心里到底还是顾着她,去向关略讨了情。
关略同意让她在云凌休养两周再回去。
人流也像是小月子,吃穿住行都得有讲究,老麦在诊所门上挂了块小牌子:“暂停营业两周”,然后搬到叶覃那里去伺候她。
叶覃自从流产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消沉,对老麦的态度也极其恶劣。
老麦只以为是因为手术的痛苦导致了她这样,没太放心上,不管她冲自己发多大脾气他都忍着,继续默默伺候她吃喝。
中午关略去找老麦有事,进门见他在厨房炖鱼汤。
“你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再炖五分钟就好了。”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老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关略看了眼客厅,叶覃正坐在沙发上吃橙子,橙子也是一片片切好用牙签沾着的,一看就是老麦的手笔。
关略心里偷笑,看来一物降一物,老麦算是遇到了死敌。
“怎么样?”他插着裤袋坐过去,顺手将磕在裤袋里的手机扔茶几上。
叶覃淡淡扫他一眼:“九哥你想问什么?”
关略笑着,一条长腿翘起来:“厨房里那个,感觉怎么样?”
“不怎样!”
“可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他伺候女人!”
“那是他造的孽,当时没有做好措施。”
“……”
叶覃似乎对于那个孩子真的很排斥,流产之后整就成了一只刺猬,关略不想跟她多计较。
“好,就算老麦做错了,但有些事需要你情我愿,你打掉的毕竟是一条生命,还是他的骨肉,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关略也不知为什么要来跟叶覃说这些话,他不是替老麦抱不平,只是在叶覃流产这件事上他自己也很不舒服。
叶覃静静盯了关略几秒。
她觉得这男人每回碰到孩子的事都会显得特别柔和,无论是对阿喜也好,对迟峰的女儿桐桐也罢,还有那个唐惊程,在昆明得知她怀孕后他整个就成了一颗玻璃心,身上那些邪性痞气荡然不存,浑身都像是变了一个样。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九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叶覃突然问,目光定定的。
关略眉头一紧,搓着手指勾了下唇。
没回答。
刚巧老麦端着鱼汤从厨房里出来:“好了好了,叶子你尝尝。”
他将汤碗直接放到叶覃面前,顺手解下自己腰上的围裙,那模样就是个家庭煮男。
关略正准备笑,叶覃却突然将手里的碗往茶几上一摔。
声音太响了,关略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老麦问。
叶覃拉着脸子:“这么腥怎么吃?”
“……”
“……”
关略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时间,看了老麦一眼,站起来拍他的肩:“收拾一下再哄哄,空了再说吧,我先走了。”遂弯腰下去将茶几上的手机捡起来,可惜手机上已经全被翻了鱼汤,又腻又湿。
黑屏,关略抽了纸巾胡乱擦了擦,走了。
老麦手里还拿着围裙,盯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叶覃,口气也不怎么好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发脾气!”
“因为老九在这?你存心给我难堪?”
“给你难堪?”叶覃笑出来,“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心里不爽!”说完抱着手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老麦愣了几秒,将手里的围裙往她脸上一扔:“行,你不爽是吧?老子心里也不爽!随便你吧,爱谁谁!”
老麦飙了一通火也撞门出去。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叶覃虚虚吁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收件箱,缅甸那边刚发过来的信息。
“已经确认过,确实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
下面还附了一张唐惊程的照片,穿了条杏黄色的宽松棉裙,戴着太阳镜和遮阳帽,站在帕敢的雾露河畔,小腹很明显地隆起。
如果按照时间算,四个多月,那她肚子里怀的肯定是关略的孩子。
叶覃用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做的是药流,血块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疼得近乎痉挛,但最后还是没流干净,只能重新去诊所做清宫,钳子捅进她的子宫,每一次搅动她都记得当时的触感。
她不怕疼,她只是怕冷。
叶覃将手机里的照片和短信删除,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上回你跟我谈的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办件事,要办得干净,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事成之后我回缅甸,到时候再详谈……”
……
整个下午苏诀都在忙,唐惊程看到晁剑带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缅甸人来找他,制服的式样有些奇怪,不像当地警察。
拉都敏送唐惊程回玉都宾馆,她难得好奇,问:“刚才来找苏总的人是谁?”
拉都敏哼了一声:“昂来派过来谈判的人。”
“昂来?”
“克钦邦这边独立军的首领。”
“……”唐惊程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你们一直跟这些人有关系?”
“什么关系?矿是人家地盘上的,你在人家地盘上挖东西就得……就得……”拉都敏一时想不到词儿了,看了唐惊程一眼,“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拜地头,说句难听点的,拜好地头你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不然到处给你找麻烦。”
“能找什么麻烦?”
“打你呗!”拉都敏开着车子,窗外尘土飞扬,“姑娘我跟你透点事吧,每个矿,苏家人花几个亿缅甸币也只能获三年开采权,三年过后需要另外缴费,而每块石料如果走正常途径出去,或者公盘拍卖,需要给缅甸政府支付10%的税,这笔钱不少,所以能避则避。”
“怎么避?”
“怎么避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就算你再有手段,从帕敢出去四周丛林密布,这是克钦邦的地盘,要确保你的货不出问题,那就得孝敬,而独立军需要经费活动,所以这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
拉都敏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却足够让唐惊程大惊了。
难怪苏诀说她太天真,她说认为的“黑暗”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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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苏诀说帕敢现居人口20万,其中只有五万人是当地居民,其余全是来自中国,印度或者巴基斯坦等国的移民和乔商,他们在这里从事玉石开采,贩运,加工和销售,也就是说整个帕敢的大部分财富都掌握在别国人手中,缅甸当地人基本都处于中下层。
政府出卖玉矿开采权,从玉石销售中收取税收来支撑经济,而当地又另外有地方武装,也就是独立军,独立军会争夺有价值的地盘,从而从中牟利以换取武器和饲养军队,所以缅甸这些年暴乱频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政府军和独立军之间的矛盾激化。
这些事唐惊程来帕敢之前一无所知。
她印象中的缅甸便是网络中那些美轮美奂的照片,万千佛塔,僧侣遍地,这是缅甸展现给世人祥和的一面,至于另一面,战乱,暴动和杀戮,被隐藏在这些偏远的深山里。
唐惊程回到玉都宾馆的房间后洗了一个澡,身上沾染的汗液和尘土都冲干净了,换了件轻便的T恤坐在窗口看不远处的雾露河和远山,大大小小的屋棚错落有致地散步在河谷两岸。
缓缓西垂的夕阳挂在葱绿的山梢上,让整个帕敢又添上了一层朦胧和神秘。
这是一人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多少人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来到这片土地掏玉,又有多少人在这片土地上丧生抑或苟延残喘。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唐惊程突然想起某个人某个场景。
她与他曾坐在景迈山下某个小镇的馆子里喝茶,似乎也是这样的傍晚时分,夕阳斜照,她说她喜欢那里,那里有与世无争的宁静。
当时他就反驳了,抬手指着远处的山峦。
他问唐惊程:“知道那是什么?”
“山!”
“山那边呢?”
“缅甸!”
“从我们这里到中缅边境只有35公里,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表象,再等五六个小时,天黑以后整个边境线上都会热闹起来,食品,木材,石料,甚至毒品和军火,所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都会在边境线上发生,而就在你所处位置的35公里之外,缅甸还在发生内战,据我所知两天前那边有个镇上刚发生过暴乱,死了
二十多人,至于各大玉矿就更别说了,一旦发生塌方或者暴雨,所有矿民都会埋在里面,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说的这些话还历历在耳,只是当时她怎么也不相信,可真来这地方走了一遭才知道所有一切都是事实。
唐惊程在椅子上曲腿抱住自己,这样的姿势小腹已经能够轻易被膝盖挤压到了。
再过一周便满五个月。
书上说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基本成型,去做B超应该能够看出是男是女。
她从来没问过那个男人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可她还记得他曾经说的话、
“你很喜欢小孩吗?”
“还行…”
“就还行?”
“咳…还算比较喜欢吧。”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为什么?”
“没有原因,只是觉得有了孩子便算有家了。”
他把孩子比作家,他也曾想真的给她一个家。
唐惊程将头轻轻支在膝盖上,手指摩挲着腕上那块玉锁和钥匙。
“我会是个好父亲,唐惊程,这点你得相信我。”
唐惊程还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的口气,笃定又急迫,像是急于要证明什么,可是现在呢?她独自带着孩子偷偷跑到了缅甸来,她本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这个孩子。
只是现在无端想起这些,心里又慌得厉害。
是不是她太自私了点?
就算她再恨这个男人,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力?
换句话而言,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仇怨加注到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唐惊程静静地趴在膝盖上,看着远处的山,夜幕渐渐降临了,矿工三三两两地回去,山里亮起一盏盏昏黄的小灯,那是家的意义。
她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还好,有一格信号,将电话拨过去。
国际长途,第一次没拨通,再试一次是忙音,等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嘟了一声,可电话那边的中文语音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唐惊程那一刻觉得自己多么可笑,转一大圈千辛万苦跑来缅甸,最后还是要主动跟他联系,偏偏联系都联系不上,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不打了吧,她将手机收起来,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犯贱。
正准备回床上睡一会儿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唐惊程去开门。
苏诀站在门外着实愣了愣。
他第一次领教这姑娘的随性,上身就一件宽松的白色圆领T恤,小腹拢着,下摆勉强盖住腿根,两条纤细的腿就直接裸在外面。
苏诀都不觉吞了一口气,手挠了挠额头:“洗澡?”
“洗完了,你刚从矿区回来?”
“嗯,不过已经回房间洗了一个澡,来带你去吃晚饭。”
“哦。”唐惊程盯着苏诀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是半湿的,“那走吧。”
她抬腿就要出去。
苏诀抽了一口气将她拉住:“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啊?”唐惊程这才意识到自己赤脚还没穿长裤,于是习惯性地在地上搓了搓脚趾,“抱歉,等我一下,我去把裤子穿上。”
“……”
唐惊程回房之后手里的手机“滴”了一声,应该是有新短信进来,她也没在意,抽了条宽松的沙滩短裤套身上,顺手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再吸了双人字拖出去。
“好了,走吧。”
……
两人就在玉都宾馆的餐厅吃的晚饭,苏诀一直没怎么讲话,唐惊程发现他脸色有些沉郁,时候想着什么心事。
难道下午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来跟他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合眼?”
“差不多吧,事情太多。”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可觉总得睡吧,你看你眼皮底下都是黑眼圈。”唐惊程用手还特意给他指了指。
苏诀笑:“我在云凌平均每天也只睡四个小时。”
“其余时间呢?全在工作?”
“几乎吧,我也没其他爱好。”
这真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唐惊程耸了耸肩:“由此看来你应该是个比较无趣的人。”
“那倒未必,工作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能算是一种乐趣,至少它能证明你存在的价值。”
“……”唐惊程有些无语。
“你用工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为什么不可以?你付出多少便能收获多少回报,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讲工作也是件很有趣而且极其公平的事。”
不知为何唐惊程总觉得苏诀讲这些话的时候有些伤感。
他一只手不断捏着面前的纸巾:“我大概五年前才正式进入苏梵工作,第一份职位是销售部高级专员,但整个销售部只有我一人可称之为高级专员。”
唐惊程还挺配合他:“呀,那说明你厉害啊!”
“错,不是我厉害,而是因为我是苏闳治的儿子,我父亲只给我一个基层的位子,但人事那边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也得给我在‘专员’前面加上‘高级’两个字,可在原本的组织架构里根本就没有这个职位。”
“……”
苏诀从不跟人提及以前的事,可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楼主:茯苓半夏V  时间:2019-04-06 23:40:03

“我大学读的是医科,五年本硕连读毕业的时候便能拿到硕士文凭,可是进入苏梵后这些在医科学院学的东西根本毫无用处,所有的一切我必须从零开始,从那时起我每天的睡眠时间就只剩下了四个小时,其余二十个小时我需要不断来改造,前进,这样才能让别人接受你,信服你,让高处的那个人也能看到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诀微微低下了头。
唐惊程似乎听懂了什么,皱了下眉:“那个高处的人,是不是指你父亲?”
“呵…”苏诀没回答,突然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今天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对,不适合谈这个话题,至少唐惊程也不想跟他谈苏闳治。
“那谈谈今天下午我在矿区看到的那些制服军吧,拉都敏跟我说他们都是当地的独立军。”
苏诀又用手指擦了擦额头。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加让他不想回答。
“拉都敏嘴不牢,不过这些事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以后也别问了,对你没好处。”
“……”又是这句话,唐惊程有些不悦地咕哝了一声,就那时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提醒她有未读短信。
她不情愿地将手机掏出来,打开……
“还有,我明天晚上出发去密支那,有很重要的事要过去谈,你到时候跟我一块儿过去。”苏诀又说了一句,可是唐惊程的思绪都被手机上的那条短信吸引过去了。
“明天能否见个面?关略!”
对,关略,没错,是这名字。
唐惊程感觉自己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再看发短信的号码,国内的手机,却不是以前她常跟关略联系的那个。
最关键的是他怎么突然要求见面?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在房间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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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茯苓半夏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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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9-29 19:22:43

更新时间:2019-04-06 23: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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