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青青子衿（原创\/楼诚）脱水阅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别墅就回廊处开着灯，客厅、房间全都乌漆麻黑的，明诚有些纳闷，“怎么不开灯？”
“用不上。”
用不上？明诚心一沉，“你该不会一直坐在外头等着吧？”
“在外头踏实，有人来，马上能听见。”
“……”明诚心想如果今晚不来，他是不是就在廊下坐等一宿？一想到他这一天下来，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回廊下守着门口，明诚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地叹了口气，拉他进屋，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快去洗个澡，大冷天的着凉了就麻烦了。”

待左青明擦着头发出来时，明诚已将食盒里的晚餐重新热了一遍，端了出来。
冈村那得来点消息只字未提，只说了明楼给出的结论——康子熏暂时无碍。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楼所以敢这么肯定康子熏无恙，只因一早他收到眼前这人送来的消息。
茶香袅袅，前清官窑的青花瓷茶盏，在雨夜中尤显风雅。
明楼抬眼看这对面歪在贵妃榻上抽着水烟的女子，莫名地有生出几分陌生的感觉。飞影在他印象中一直保持着少女般的模样，活泼灵动，傲慢嚣张。此番再见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透着一股子厌世的沧桑感，整个人倦倦的，仿佛就剩下一口气吊在那里。
“好歹也是贵族，你的风范礼仪被狗吃了？”明楼实在看不惯。
飞影抬了抬眼皮，悠悠吐了句，“贵族个屁，大清***亡了。”
明楼不想跟她纠缠这个话题，“时间不早了，长话短说。”
“何必这么不耐烦……”飞影这才慢慢坐直起来，“我知道你在找康子熏，我也在找他，所以我会帮你的。”
“哦？”明楼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飞影有吸了两口水烟，拢了拢鬓边落下的头发，这才慢慢道来，“之前康家的小儿子康子陵来求我帮忙，我才知康子熏落到端木恒手上。我悄悄地去瞧了瞧……“飞影顿了顿，叹了口气，”唉，可怜呐，好好一个公子哥儿啊，给折磨成什么样啊……”
明楼表情冷漠，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飞影续道，“我正想这怎么把人弄出来，谁想，那天端木恒的后院就出事了。”
“后院？”明楼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又扯到端木恒的后院去了？”
飞影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喉，慢条斯理道，“别急啊，我这不已经是长话短说了吗？”
明楼强压不耐，闷声道，“行，你接着说。”
“端木恒在樱花会馆一直养着个戏子，成日里搜罗了不少稀罕物件往里头送。”
戏子？明楼只觉似乎抓到了一条线索，再仔细想时又毫无头绪。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只听飞影续道，“那戏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成重伤，陆军医院的外科医生都束手无策，端木恒急疯了。”
听到这里，明楼已经猜到下文，“该不是事到临头，端木恒去求康子熏出手吧？这也太不要脸了。”
飞影点头表示同意，“是求还是逼，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端木恒不要脸是一点都没错的。”

之后的事就可想而知了，康子熏救了人之后，端木恒便更不想放人了。于是干脆做出了康子熏远渡日本的烟雾，对外也好有个交代。
如果端木恒有心藏人，这事就棘手了。明楼微微皱眉问道，“康子熏的下落有眉目了？”
飞影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要不能大晚上让你跑一趟？”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说着从软塌暗格里取了卷图纸出来，在桌上把图纸推平。
明楼走近一瞧，只觉得图纸有几分眼熟，“海军俱乐部？”
“对，康子熏就被扣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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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瞧了眼大哥的房间，灯都熄了，心想大概都睡了，于是也没太在意。
第二天一早，这才发现明楼一夜未归。
明诚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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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正寻思着要不要立马出门找人，电话铃响了。
电话那头是梁仲春火急火燎的声音，“阿诚兄弟，出大事了！”
明诚有些不耐烦，“你的货被海关给扣了？”
“什么呀，是你家明长官！他被端木恒给扣了！”
晴天霹雳，明诚心脏犹如受到重击，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此刻的明楼安静地坐在审讯室里，没有任何忐忑不安，仿佛身处经济司那间豪华的大办公室，如果给他一只笔，就能开始批复起公文来。
端木恒施施然拖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明先生，如果再不说实话，恐怕我要换个地方聊了，那个地方会让你毕生难忘的。”
明楼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
“我再问你一遍，昨天你到南亭别苑去做什么？”一看明楼要开口，端木恒反倒阻止了他，“想好了再回答，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南亭别苑正是昨晚明楼见飞影的那处院落，当时问出了康子熏的下落后，明楼正准备离开，就出门正准备上车时，被一群黑衣人给扣下了。飞影出卖了他？或者这些人针对的其实是飞影？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于此同时，明诚从霞飞路的联络点提了一箱的军火急火火地下楼，难为玖姑娘踩着高跟鞋绷着贴身旗袍，一路追了出来，好容易把他堵在门口，后背死死贴住门板，半分不肯让，“诚少，你千万冷静，这一闹就全暴露了。”
“我大哥在他们手上，我能冷静？”明诚腾出一只手准备拽开她。玖姑娘自知论武力绝非对手，干脆把心一横，一扭腰把胸脯往他手上送去。
还没碰着，明诚就像遇见手雷似的整个人后退两步，怒道，“你干什么！昨晚我大哥出事，你没及时通知我，我还没找你算账！”
“呸，谁说我没及时通知你，昨晚你跑哪去了？打电话到明公馆，要不是我机灵早穿帮了。”
昨晚……去了青明那了，难怪联系不上。
玖姑娘见他不语，心知这时应该冷静点了，忙道，“你这会儿去火拼，救出来了是个篓子，没救出来更是个篓子。”作为这个据点的组长，她只想说，混口饭吃当真不易……你小子说拿就拿的这箱军火，可是我大半的家底啊！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抹了把脸，算是冷静下来，“让开，我不会乱来的。”许是有点阴影，这回没敢伸手拉她。
玖姑娘的目光紧锁他手上那口箱子，见略有松动的迹象，连忙接过。“诚少，你让我办的事有眉目了……”话音顿了顿，觑了一眼明诚的反应。
明诚心里乱得很，但公事上还是没有半点含糊的，强打起精神，“你说吧。”
“我已经顺利接近目标，暂时没引起怀疑。”
明诚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目标是谁，那个神秘的前清格格。也不知她哪根筋不对，跟日本人越走越近，安排个人在她身边看来十分必要。除此以外，明诚不得不承认还有个小小的私心在里头，飞影跟大哥的私交实在太过微妙，倒不是怀疑大哥的为人，只不过……有备无患吧。
飞影有个手下人称叫玖姑娘，前阵子死了，这事碰巧知道的人不多，当时在场的只有明诚，天时人和啊，干脆派了个人李代桃僵。眼前的玖姑娘真名叫梅惠贞，是早于曼丽两届的军统高材生，出神入化的易容和变声术让她脱颖而出。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那就继续潜伏着，有消息再通知我。”
一看明诚要走，梅惠贞有几分不放心道，“你真的不要乱来哦，明长官做事一向考虑深远，不会有事的。”
明诚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疼，每次大哥有危险，身边的人首先默认他能自行解决不会有事呢？大哥也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就认定无需替他担忧呢？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冷静之后的明诚还是相当靠谱的，没有再用极端的法子，而是开始疏通各种关系，向端木恒施压放人。
马不停蹄地辗转跑了好几位官员的办公室和府邸，所谓长官都是些修炼成精的家伙，要么表示为难，沉痛地表达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么乘机开出价码，“不是我要，是上下打点少不了”；更有甚者，很含蓄地想约明诚周末的时候“谈谈人生”……
回到车上的时候，明诚胃疼得趴在方向盘上，这才想起一天下来滴水未进。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还好胃疼是间歇性的，缓过劲的时候明诚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病不起啊。
跑了几家银行把自己那点家当都提了出来，掂了掂装金条的牛皮纸袋，似乎不太够啊。虽然大哥逢年过节给了不少，但那些他不想动，在他心目中，那些钱已经不是钱本身的定义了，就像少年时期明楼经常随手给他买的小礼物一样，每一个都是一个特定节日的回忆。
上下打点的钱不够，怎么办呢？要不周末就去露个脸，客串一回交际花？男人嘛，这种事不算被占便宜吧？明诚试图说服自己。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就在他一路思索着客串交际花有多大风险时，一个人影挡在了道路中间。
不是突然冲出来的那种，更像是老远看见他的车，专门站在那儿候着。所幸车速不快，离那人大约还有十来公分距离便刹住了车。
差点成为肇事者的明诚很是恼火，正准备问候一下这位碰瓷的仁兄，背光的那人正好抬起头来，车前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的五官轮廓。
“青明？”明诚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左青明没有回答直接上了车，带上车门的时候才哆哆嗦嗦地吐了口气，“真冷啊。”
明诚这才发现他的衣衫单薄，嘴唇都冻得有些苍白，有点偏长的头发盖住了眉毛，这倒霉模样难怪第一眼竟没认出来。
“知道冷还穿这么少？”明诚一边嫌弃一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绕在他的脖子上。
“你那里又没厚衣服。”左青明嘟囔了句。
明诚这才想起，是哦，东郊别墅去那住得少，多数是踏青和避暑的时候过去小住，因此也就备了几套春夏两季的替换衣服。“你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自己去买件外套吗？”
左青明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我正被通缉啊……再说了，我身上又没钱。”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叹了口气，调转车头。左青明奇道：“你去哪？不回家了么？”
明诚睨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还能往家里带？”
“我事情说完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左青明真诚得带了几分委屈。明诚被他逗笑了，“我还能把你给丢路边？走，阿诚哥带你吃饭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上车后左青明一声不吭，明诚有些纳闷，“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嗯。”
嗯完就没下文了，你逗我呀？明诚挑了挑眉，“你要跟我说的就是一个‘嗯’？”
“不是…能不能晚些再说？”左青明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明诚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猛的一脚刹车，“你没事吧？受伤了？”
左青明摆摆手，“没，就是胃难受。”
明诚松了口气，车子继续行进，“饿的吧？前面就到了……干咱们这行，饿几顿是家常便饭，久了就习惯了。”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吃饭的地方在条小巷子里头，两人只能下车步行。巷子里污水横流，不时还有老鼠串出。明诚毫不介意，反倒兴致勃勃地介绍，”这家馆子开好多年了，你别看它小，味道特别正！”
左青明把围巾往上提了提，应道，“嗯，老板是个老回民，最拿手的是羊蝎子火锅和烤羊腿。”

“……！”明诚震惊的程度不亚于突然之间跟组织接上头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志同道合，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尤其是在经历过向明楼献宝，结果遭受无情嫌弃之后。
“你……来过？”明诚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稳。
“嗯，以前常来……”左青明顿了顿，有些惆怅道，“但子熏嫌这里脏，不让来。”
连遭遇都这么相似，明诚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那是他们不懂！简直是暴殄天物，明珠蒙尘啊。”
左青明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小馆子很小，桌椅都摆在胡同的过道上，两边和头顶用油布撑住挡风。明诚拣了个角落的位置，要了个羊蝎子火锅，一只烤羊腿，一份大盘鸡，又切了两斤卤牛肉。
铜火锅添足了炭，火星子不断地往上串，带着一锅滚汤浓香四溢。汤底切了姜片葱段和香料，一撮撮鲜艳的虫草花跟着乳白的汤汁翻滚。两人默契地拿起筷子。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一大碗羊肉汤下肚，明诚想起了正事，“你晚上找我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事。”左青明拿刀子利落地从羊腿上削下一块肉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打算明天把凌素兰绑了，把子熏换回来。”
“……”你能不能不要把掳人绑架说得跟回家吃饭似的。明诚有点吐槽无力，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话有些跌份，于是也一副无所谓地模样，淡淡问了句，“绑凌素兰有用吗？别到时候人没换回来，先把龙少帅给得罪了。”
左青明认真地思索了下，“这个……”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以为他会修正一下自己的方案，谁知对方很肯定地表示，“少庭不会生气的，我只是把人绑了又不是杀了。再说了，如果端木恒无动于衷，我就再绑其他人。”
“……”你这是多喜欢绑人啊，还打算接二连三啊。明诚默默翻了个白眼，“别忘了，我大哥吩咐你别轻举妄动。”
左青明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视线又落回碗里，小声嘟囔了句，“他不也被扣了嘛。”
明诚被狠狠噎了下，“你是胆肥了吧？”
左青明没再接话，很懂事地把最后一块卤牛肉夹到明诚碗里。
“…”明诚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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