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青青子衿（原创\/楼诚）脱水阅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进刑讯室不到十分钟，左青明就被里头的腥味呛得头昏眼花，也不知道是气味太浓的缘故还是血液流失的缘故，只觉得山本的声音虚无得很，他努力抬起头，没抬高几公分又耸拉下去，嘴巴开合几下，发出几个含义不明的音节。
山本皱起眉头，呵斥道，“大声点，不要耍花样！”
“大佐，要不要帮他止血一下，我看他快不行了。”一旁的年轻军官凑上前来，山本认得他，在原田办公室门口给他资料的就是这个人。
“止血？我看再放点血他能精神点。”山本笑了笑，却掩不住浓浓的残暴之意。
那军官瞧了眼左青明身上那件被血浸湿大半的衬衫，犹豫了下，把桌上一把带锯齿的军刀双手递了过去。这种类型的军刀放血甚方便，扯开的口子难以愈合，出血量更大。
山本一时倒犹豫了，心想，再加几刀倒是解恨，但这小子只剩半条命了，保不住什么时候就咽气了，关键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如何跟上头交代？
军刀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山本叹了口气，“留着他还有用处，先止血吧。”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鸠山尽责地护送明楼上车，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把行李箱给提上，门口的卫兵紧随其后，前呼后拥地把人护送下楼。
不多时，负责打扫的勤务兵推着装了干净被褥毛巾的小推车，推门而入……五分钟后，勤务兵压低帽沿，返身出来。小推车依然是满满的物件，走出几步，有条手臂从推车中垂了出来，勤务兵一惊，亏得四下无人，连忙把那条手臂塞了回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正当明诚愉快地将保洁专用小推车连带着里头的正牌勤务兵一起推进山本的实验室，很不厚道地把人拖出来放在山本的实验台上，目光从一排的药瓶上扫过，呃……多数是不太明白的药名，于是采用随机抽取的方式，取了其中一瓶颜色比较特别的，注射进勤务兵的体内。
“你是不是太闲了？”
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响起，明诚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认真地将针筒收回去，“青明怎么样了？”
“挨了一枪，我来拿点药给他止血。”身后的年轻军官漫不经心地回答。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闻言一愣，中枪了？这完全是计划外的，当下急道，“毒蛇不是让你们暂停行动吗？”
“但是计划被毒蜂修改了。”
“他敢？！”
“他敢。”
明诚顿时无语，本来还打算临走前给山本添添堵再走，现在才发现事情没完。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就算包扎过伤口，左青明依然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皮鞭打在他身上连哼都不哼一声，山本觉得无趣极了，甚至有些憋闷，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连点点反弹的力道都不给。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想办法，山本尽责地思考着。
一挥手，伶俐的行刑官迅速把左青明从铁环上解下来，不管他站不站得住，左右两名士兵将他一把架住拖到一口大水缸前，那缸子水本是用来泼醒犯人以及给烙铁降温的。
“清醒一下，或许能帮你想起点什么。”说着向行刑官抬了抬下巴，左青明的脑袋很快就被人按到水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被施刑的人一动不动，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诡异得就像已经溺毙了一般。山本连忙一把拽起他的头发，“喂，你还不能死！”
左青明缓缓睁开眼睛，一张脸湿答答的，说不出的可怜，山本见他没死松了一口气，“不想让这缸水全进你肚子里，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左青明略一环视，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原田。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左青明低头似乎对山本说了句什么，山本怒不可遏，“混蛋！”怒骂着一把抓住左青明的头发狠狠按到水里，大有不淹死他不放手的架势。
原田大惊，快步上来推开山本，把水里的人捞起来，登时一张脸铁青，“山本，你在干什么！”
出其不意之下，山本给推到了地上，虽然没有伤着但当着属下的面，颇有几分难堪，加上看不惯原田对左青明的维护之意，脸色更是不快，“原田君，请不要意气用事。”没有称呼“长官”或是“阁下”，加上生硬的口气完全是训斥晚辈的口吻，虽然他的确比原田年长。
原田强忍直接枪毙他的冲动，冷笑道，“意气用事？如果是意气用事，我就该马上把你给枪毙了，你居然敢把假的资料给我！”
“假的？怎么可能！”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原田不欲再与他多说，俯身抱起左青明往外就走。
直到此刻，左青明才松了口气，刚才若不是故意激怒山本，原田想必还会继续观望吧。
包扎伤口的时候，原田忍不住问他，“你对山本说了什么，他那样子恨不得杀了你。”
左青明一惊，没想到原田留意到了这个细节，“我告诉他，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淡淡的话语让原田一阵心惊，这个该是多深的委屈和恨意才说得出这样的狠绝的话。原田一阵愧疚与心疼，揽过左青明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对不起。”
左青明眼底有了笑意，忍不住想：如果你知道我跟山本说的内容其实是——“那天在实验室，是我自己弄的伤，没错，就是故意陷害你的。”原田，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快到明公馆的时候，明楼推说想自己走走便提前下车，开玩笑，要是大姐看到自己从日本人的车上下来，还能轻易放过？
鸠山倒是个军令不打折扣的，即便如此也在明楼身后跟着，直到他进了明家大门，这才回去。外人不知道的，只当明楼又如何勾结日本人才会受如此重视，一时间，旁人也是难以分辨。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杜启梅这几日过得实在不好，既要照顾康子熏又要打理码头上的事，不得不承认，她把太多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照顾病人上，几处堂口被人踩上门都无暇打理，对此青帮的老大已经颇有微词了。
杜启梅不得不连夜带人荡平几个闹事的场子，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连那把砍人用的清风剑都有些提不动了。
挺尸一样把自己丢到床上，待贴身的婢女帮她脱掉染血的外套，盖上被子上时，她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杜启梅醒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匆匆洗漱一番后，换了身家居衣裙，拉开房门。
一般这个时候，贴身的婢女应该在门口守着，随时等她的吩咐。然而，此时婢女不在，反倒有个家伙坐在回廊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手翻着报纸，一手不时将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塞进嘴里。
”阿诚，你倒是越来越不见外啊。“杜启梅环着手臂半倚在门框上。
明诚笑道，”看你说的，还不是心疼你的黑眼圈，没敢吵醒你嘛。等得我逗腰酸背痛了。”说着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背，“我大哥说了，等你醒了，让我陪着你先吃点东西再过去见他。”
“他人呢？”
“在看康院长呢。”明诚说着有拿起一片水果正想塞进嘴里，中途手一顿，改了个方向递给杜启梅，“你们家的苹果挺甜的。”
杜启梅一手接过，一手勾住明诚的脖子，笑道，“走，陪我吃饭去。”
这些日子独自面对一摊子的破事，明诚和明楼的出现让她突然有种不再孤军奋战的感觉，登时笑靥如花，“还是明楼心疼我，记挂着我还没吃饭呢。”
明诚撇撇嘴，“切，你怎么不说我还专门陪你一道吃呢。”
“哈哈哈哈，你也心疼我。”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杜启梅只当这顿饭只有她跟明诚两个人，接过到了饭厅一看，盛况空前啊，十来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或帮着厨娘端进大盘大盘的食物，或帮着丫头摆放碗筷，或收拾着桌上多余的物件腾出地方……总之，各司其责积极的很，俨然军营开饭的模样。
杜启梅侧过头看了明诚一眼，“这是……”
“嘿嘿……”明诚干笑两声，“人多热闹嘛……”

事情还要从明诚把勤务兵塞进山本的实验室说起。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那年轻军官名叫端木尧，有一半的日本血统，是端木家族最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连明诚也一度觉得他加入军统纯粹是为了报复家族的私怨。
但终究，明诚还是有些同情他的，“你露了脸了，这下连日本都回不去了。”
端木淡淡地笑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回去。再说，那鬼地方也算不上家，谈什么回去？”
明诚心里有些同情他，想到大哥大姐还有明台，虽然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比起端木口中的家实在是强个千百倍，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就留下，中国这么大，哪里不能安生？”
“嗯，有命出去再说吧，快走。”

两人怕引起注意都换上了普通的勤务兵制服，经过厨房的时候两人随手抓了两个垃圾袋往后门就走，不料后门的卫兵一把拦住他们，“不是有专门的垃圾车来收吗？为什么要拖出去？”
端木把垃圾袋拉开，里头一堆腥臭的菜叶和动物内脏，打开的一瞬间，各种气味跟着苍蝇扑面而来，“味道太重，厨房熏得很就让我们拿出来丢了……”
明诚为防万一，悄悄站到卫兵后侧，只等他再多废话一句，就直接敲晕。
卫兵被那气味熏得倒退一步，一脸要吐的表情，连忙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结果两人才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声，“站住！”端木和明诚皆是一惊，莫非露出了破绽？看样子多半是要动手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慢慢回头，这才发现这句“站住”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明诚看了一眼，登时一头的黑线。
好吧，东施效颦么？
别人丢垃圾袋你也丢垃圾袋，这也就罢了；请问为什么垃圾袋还扛在身上呢？嫌味道不够重么？
不对，这垃圾袋怎么瞧着像装着个人呢？

卫兵显然对接二连三丢垃圾的人产生了怀疑，“今天厨房的垃圾很多吗？”
对方抬起头，俊朗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下，只见他的嘴角缓缓勾起，绽放出一个让人痴迷的弧度，就在卫兵看得有点晃神之际，眼前一黑，铁锤般的拳头迎面而来。卫兵直挺挺倒了下去。
“你妈的！不知道老子不会听日本话吗？”说着把垃圾袋颠了下，重新扛好，施施然走了出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那人走了几步顿住脚步，闷声道，“出来吧。”
明诚见被发现了踪迹，翻身从一旁的矮墙上跳了下来，端木尧随后也现了身。
只见明诚拍拍衣角，笑道，“龙少，好手段啊，这么快就把人找到了？”因为端木在场，明诚不希望暴露了龙少庭的身份，于是改口唤他“龙少”。
龙少庭把垃圾袋随手往地上一摔，“谁说我找着了？”
垃圾袋一落地就松开了，都出来的分明是人类的脑袋和胳膊，明诚一惊，别是那个倒霉蛋被弄死了吧？那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地扛出来？好奇之下，明诚上前两步瞧了瞧，呀？这不就是日军医院的那个倒霉蛋吗？好像叫渡边纯一的，记得以前康子熏把他整得很惨。
啧啧，时运不济啊，落到龙少庭手里，明诚摇摇头为他默哀。“龙少，你这是要拿他换凌素兰？”
龙少庭摇摇头，“回去再说。”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端木尧说是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上海，留了个可以找到他的地址给明诚后就走了。龙少庭完全没有告辞的自觉，一副打算跟明诚回家的模样，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明诚有些头皮发麻，“真不行，少帅，你看你这么招眼，要是在明公馆出出入入的，那麻烦能少吗？”
龙少庭可不吃这套，“我这才带了十来号人呢，管个吃住就成。”
“得了，我回去让我大哥想想办法。”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几天提心吊胆的，本想回家后跟明楼好好温存一番，结果还揽了这么件破事。
要真像龙少庭说的那样管个吃住还不容易？只不过以明诚对他的了解，这要是答应下来，他要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什么的，自己可别想只做放放风埋埋尸这样简单的活计。按他那种军队里头的破逻辑，让你冲锋陷阵算是看得起你，出钱出力背黑锅，一样都跑不掉……所以这能不算是破事？
垂头丧气地回到明公馆，整一个就像考试不及格等难以面对家长的艰难表情。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回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阿香在厨房忙活午餐，明诚逛了圈居然没发现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有点沮丧地回明楼的书房。
门一开，只见明楼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发梢还滴着水迹，显然是刚洗了没擦干。
“回来了？”明楼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醒了，却依然半眯着眼，像是很困的模样。明诚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指尖一片湿润，“怎么不擦干呢，还烧着，不怕又添了感冒？”明诚的嗓音本就很有磁性，压低了声音后更是醇厚得让人昏昏欲睡，明楼将手边的干毛巾随手一递，“你帮我擦。”
明诚无奈，只好接过，侧着身子帮他按压起来，擦着擦着觉得歪着身子太过麻烦，干脆直接跨坐到明楼腿上，面对面的，方便多了。
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明楼一下子就醒了，双手立刻配合地扶上了明诚的臀背。
“不是累了吗？”明诚显然发现那两只手开始作怪。
“呵，那要看做什么了，”明楼的手直接扯出了明诚的衬衫下摆，然后钻了进去，“有些事，越做越精神。”
明诚被撩得也上了火，毛巾已经不掉到地上，双手只顾着扣住明楼的后脑勺，温润的双唇覆了上去，极尽缠绵撩拨之意。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因为生病的关系，一轮之后，明楼并没有继续，退出身体后直接拉了明诚一起洗澡，明诚乖乖地配合，倒没有在洗澡的时候再撩拨他。
待到明楼洗完澡，明诚量了下他的体温，发现烧热果然降低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咦？”明诚惊叹一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明楼的桌上摆着个托盘，加高的三明治和牛奶，简直就是自己的专属标配啊。
明楼回过头，见他想拿又有些犹豫的模样，不由笑道，“吃吧，我一回来就给你备着的，现在才发现，看来你不饿嘛。”
明诚一听，哪里还跟他客气，直接用手拿了塞嘴里，“我这不是记挂着你发烧嘛，当然先看看你了，哪有工夫关心别的……嗯，鱼肉的，好吃。”
明楼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忍不住笑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对了，刚见你回来的时候愁眉苦脸的，难为你忍到现在，说吧，又是什么破事？“
明诚喝了一口牛奶把食物顺了下去，叹道，“真叫大哥说中，就是件破事……”于是把如何碰到龙少庭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大哥，你看吧，不给他找个地方，估计晚上他就得上咱们家了。”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楼对龙少庭的了解不亚于明诚，避之如洪水猛兽，一听他可能上门，背脊都有点发凉，略一沉吟后，“原本康子熏那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明诚深以为然，“是啊，康院长的实力不论是出钱还是出力，十倍人马他平白养着都不成问题，最要紧是少帅要的军火，那是要多少就能给多少…可惜了，他现在还不知道醒了没有呢，人还在杜小姐闺房躺着呢。”
“杜启梅？”明楼黑亮的眼珠转了转，马上有了笑意，“我很久没见她了。”
明诚心领神会，“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杜小姐？”
“当然，马上。”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康子熏的房间在二楼，隔壁两间专门腾出来给医生用的，明诚记得之前进进出出的医生多得跟医院似的，别人是请医生上门问诊，杜小姐是请医生上门会诊，一帮子白大褂跟开学术交流会似的。
不过今天冷清许多。
明诚探头探脑地往康子熏的房间望了望，除了个护士在换点滴瓶，床上的康子熏依然睡死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咦？不在？”明诚喃喃嘀咕了句。
不知是房里太安静了，还是那护士耳力好，闻言回过头，“在找明先生吗？他跟副院长在隔壁呢。”
真是个贴心的小姑娘，明诚眯了眼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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