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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留住光就可以留住你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痛点在哪?晚安。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2.灼伤自己的是时间
雨过生日的那天,模特男把喝醉了的她扶进她那粉红色的卧室里。里面的一切早已是预谋好了的一样,粉色的床品,粉色的窗帘,粉色的蜡烛已经等待燃烧,还有一条粉色的真丝吊带睡裙静悄悄的躲藏在了柜子里头。
模特把雨放在床上躺好,雨一脸的红润闭着眼睛醉醺醺的说:“哥,帮我脱衣服。”当然她心里无比清醒。她早就设计好的一切,这酒醉,这一屋子的粉红。甚至每一句话都在心里反复排练过。
模特没说话,这时候如果男人不是同性恋或者有啥生理残缺,往下的事大家都是明白的。一个故意喝醉酒的女人让你扶她到她的床上还帮她脱衣服,还有比这更赤裸的表白了吗?按理来说彼此都应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模特男看着雨柔嫩的皮肤因酒精的作用而闪着粉红色的光,还有那更加粉嫩的双唇。雨谈不上有多漂亮,精致小巧的身躯却也是诱人的。特别是皮肤有着年轻女孩子才有的那种弹性,李云儿想伸手去掐的那种弹性。模特男虽然知道他不可以这样去做,但心里没底,也是一阵一阵的热潮往上涌过来,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出汗,可能是房间里温度有点高,更多的是他心里有点把持不住了,怎么办,从了吧否则是不是对雨不够意思?此刻他也想把自己的嘴放到雨的嘴唇上去。
可能换了别的女人他也就顺理成章了吧!但雨不行,他了解雨的病情,雨的个性。他不想日后难以脱身。
深呼吸一口气后:“不行,你,好,好休息。”
雨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的说着不着边际的醉话也是真话:“你别走,我知道你会走的,你早晚会走的,可是你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啊?你喜欢云儿姐,我看出来了,我知道,我全知道。你见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可她老了啊!她比你大多少你知道吗?她都有皱纹了啊!我一样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啊!为什么我不行那个老女人就行!为什么?”
模特男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清晰起来:“你,喝多了,先睡吧,我,去抽根烟。”
雨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要走是吗?我知道你到底不会要我的。求你今晚不走行吗?今晚我长大了啊!”
模特男:“嗯,不行,睡吧,睡。”
雨躺下了假装自己睡着了,她看到了模特男听到她说李云儿后那决绝拒绝她的眼神,在继续下去只会自讨苦吃,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本想自己脱了衣服等模特男爬上她粉色的床,事情本来本该就是这样发展的啊!可是当模特男听到她说起李云儿后心里的那种变化,让雨有一种吃到苍蝇的感觉!她后悔自己不该那样说的,不该提起李云儿,自己是真喝多了。不说也许他会留下来,可留下来又能怎么样留下来明天一早她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吗?今天自己19岁了,该有点女人的尊严了,不能再乞求哪个男人来可怜自己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求得一点点施舍,一点点所谓的爱。雨,你醒醒吧,雨,你快睡吧。
模特男没有立刻离开雨的家,他关好卧室的门来到客厅,第一次来到雨的家,小小的一居室有点乱,双人沙发上被几只大型玩偶占满了,猪,熊,还有一只大黄鸭子。模特男把玩偶鸭拿开坐了下来,感觉自己跟另外二只玩偶一起坐在沙发上。雨是寂寞且空虚的,茶几上有一堆打开的各种零食,有二本畅销鸡汤书。
房间里有一股不太好的味道,应该是那些开包的零食,模特男起身打开窗户透透气,他拿出口袋里的中南海,点燃抽了几口。夜晚的天气微凉,也许是安静的缘故,让空气显得特别新鲜。模特男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窗外这毫不撩人的夜色,乌漆麻黑的,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笛声。他想着自己明天晚上还有一个试装,自己的服装店虽然由姐姐照看着也该去看看了,就要换季了,进货的事还得自己亲自看款。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租金太贵,实体店生意难做。也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自己做模特这些年有点积蓄也是有限的,虽说自己24岁,但在模特里面已经算是老人了,在干个二三年也就过了气了。
看着楼下寂静无人的街道和如同生病一样微弱的灯光,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工作室楼下等李云儿的情景,那天的路上就像这样的寂静,灯光就像这样的微弱寂寥,他也抽着烟。
刚才没有同雨做进一步的事儿,不是因为他不想,不能,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把事办了!更多的是李云儿这三个字一下子把他打醒了。李云儿,那个有着冰块一样眼神的女人,他想爱的女人,他等待的女人,如果她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了!她会用她冰块一样的眼神鄙视。而雨那样说李云儿更让他受不了的,当然他对雨也有错在先,起码不该有刚才那样的冲动,雨虽然任性,但内心依旧是个小孩子,没有安全感,极度缺爱。他们在莉莉姐的家庭教会里认识的,彼此都有过一样的病情,虽然不严重,但他了解那种痛苦的。
抽完烟看看时间,快凌晨二点多了,雨在卧室里没任何动静,他悄悄的离开了。
雨在她那间粉色的屋子里非常清醒的知道他走了。虽然隔着一道门她也非常清晰的听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关门声,这样安静的夜晚,那声音就像是沉入湖底的石块,掉下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声音了。她没有追出去强迫他留下来!即使那样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说的不清楚,但眼神非常坚决,他不会爱上她的,永远不会。他对她的肉体还有那么一丝悸动,如果在纠缠下去,即使他上了她的床,以后对她的肉体也难免厌恶了。雨不想这样,因为他不是她原来的那些男友,如果那样他不过是他们的多少分之一。而他不是,他是雨第一次爱上的人。
雨躲在被子里任泪水模糊了那诱人的粉色,祝自己生日快乐,庆幸自己今天可以这么理智的让他走了。还有几个小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好好去上班。
正在忙着干活儿的李云儿收到新娘子的信息,说她正在希腊度蜜月,发来了照片视频,依旧穿着李云儿给她做的衣服,照片是好风景加上一脸的幸福,没见到他老公,看照片感觉不像是蜜月,倒像是离家出走一个人独自去偷欢而兴奋过度了。李云儿回复了一朵玫瑰,没有文字,不是敷衍,她很认真的看了新娘子的照片和文字,只是她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不在手机里闲聊的,因为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她所有想要聊的天都要集中在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工作时间非特殊情况不会与任何人闲聊!收到后马上礼貌的回应一二个表情已经是难得,她每天都会抽个时间内把该回复的信息统一回复下。
她不喜欢语音留言,都是打字,一字一句的简单明了的说清楚,每次回复都会认真阅读一遍后发出,别说错别字,就是标点符号也不能有误。表情用的特别少,越是严肃的认真的,越是用纯文字,好像这样白纸黑字般就留下证据了,不能抵赖。
李云儿对新娘子的幸福从内心深处是怀疑的,时间是可以治愈许多伤痛,不过这么快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着实难以理解。只能说人与人是多么的不同罢了。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人家在美丽的爱琴海吹着风喝着酒看夕阳,而你则在这个屋子里弯着腰吸着面料的尘土和纤维毛毛,人家可以拿着老公的卡每天的工作就是逛街购物吃饭喝咖啡,而你要加班加点的维持着那可以维持你的生活的收入。除了热爱做衣服,你就没想过也过过那样的日子吗?啥人啥命别抱怨,你们没有对错高低,你们都是自由的。
刚工作那会儿李云儿曾经很骄傲的在心里看不起那些靠老公养活的女人们,而现在她的客户里有部分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要靠她们养活自己。她对靠男人养的女人不在如原来一样态度了,倒不是真的靠她们养活了所以改变,越来越觉得活着谁都不易,靠自己,靠客户,靠老板,靠老公……自己也会是别人的客户,老板也会是别人的老公……人和人的关系实在不是一种简单粗暴的直接关系。绕来绕去你都会与你认为没有关系的人扯上关系,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这样想想谁和谁不都是互相依靠呢
李云儿妈妈打来电话口气很开心又故作姿态的:“妈妈找到一个挺合适的,老婆去年肺癌死了,机关退休的一个干部,待遇不错,房子也大,主要是人也很好……”
李云儿眼泪掉下来:“妈,你要不先过来看看我,过年我肯定回去,你不着急啊!”
妈妈笑了笑:“我也不是着急,遇到合适的不容易,我先处着,等你过年回来再看看。我回头发几张照片给你。”
李云儿心里一阵堵的慌:“好的妈妈。我给你把把关。”
妈妈是想有个归宿不让她操心,不拖她后腿,李云儿心里非常懂老妈的心思,一辈子都没找,老了老了开始相亲了!她在北京漂泊这些年,也没有个归宿,工作稳定收入还行,可终究是个异乡人。以后的日子没想过太远,但是她预感自己一定是要离开的,流浪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天天跑步,晒得黝黑。
闭上眼睛她似乎感觉到了那阳光的灼热正在灼烧自己的皮肤。睁开眼睛她又觉得灼伤自己的是时间。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天天跑步晒得黢黑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3.一种全新的关系
秋天,空气里水分不知不觉被一点点的抽干了,强烈的干燥感一天天逼近。要不停的涂抹护手霜才能保持双手的滋润。双脚就更要倍加疼惜了!
上学时南方的同学讲起北京的干燥简直是噩梦一样经历。李云儿是北方人倒不会觉得有啥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南方女人会觉得她们比较水灵人年轻,而北方人肯定粗糙,肯定老的快。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穷尽所能的优越感随处可见,一不小心你就会中了埋伏,你会简单的肯定和否定自己。李云儿肯定自己是干燥的粗糙的,一年四季随身携带补水喷雾,补水效果不确定,但是累了的时候喷上几下,神清气爽。
魏姐说她认为女人最好的年纪还就是过了三十岁那几年,生理心理双丰收。过了40岁心有余而力不足。50岁吗哈哈哈,活通透了也是相当精彩。
魏姐今年58岁了,做了大半辈子的刺绣,因常年的手工工作手指已经变形,虽说现在的机器刺绣已经做的非常精美了,但她依然坚持手工去绣,一根绣花针一针一针的绣出一个花花世界来。很少有人再去手工刺绣了,特别是做衣服。刺绣这门手艺也作为文化遗产供大家欣赏罢了。不过魏姐还是有活干的,请她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李云儿第一次见到魏姐的刺绣作品感觉心被锤了一下,她的刺绣里隐藏着一种独有的美态。区别于你以往的对刺绣的印象。惊叹道:“手艺真好。”
魏姐对自己的活儿也从来不会客气:“还行。”
她的刺绣归属于京绣,明清朝宫里头的一种绣法,为皇亲国戚服务的,图案也是超有讲究的,讲究图必有意、纹必吉祥。她的师傅据说是此种绣法的几代传人,总之挺厉害的一个人,魏姐从小就跟她学艺,吃了不少苦才磨练出这一手的好手艺。不过在魏姐这里她并不在意刺绣的各种门派,她认为什么绣法都是一样的,都有相通之处,不过地域不同而已,在什么地方就叫什么绣。而她自己也有自己的设计和改良。
魏姐本来在一家更高级的工作室干活儿,比李云儿这里高级了好几级。后因儿子病情恶化,需要人照顾,就到了李云儿这里,因为离家近,中午可以回家给儿子做饭。
每到中午李云儿就看到肥壮的魏姐骑着单车出发了,因为肥胖腿短,胳膊也短,用动物形容魏姐一定是企鹅。她双手抓握车把一抬腿跨上车的那一幕根治于李云儿的脑海中,还有脸上那股如经过练习一般的弥勒佛一样的微笑。这么长时间了,她几乎没有跟大家一起吃过午饭,当然晚饭也没有。只是年底聚会时会与大家一起玩玩,但也不能太晚。
不太清楚魏姐的儿子得了什么病,肯定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病吧!让年近60岁的妈妈努力工作还亲自照顾自己的儿子,听上去怎么都有点悲苦,不过魏姐绝对不是那种到处卖惨的苦命女人,她不但没有让任何人同情可怜自己,反而用她特有的幽默感给别人带来了很多欢乐。这几年大家都跟着她听和说了很多女人与女人之间才会说的荤笑话。因为她年纪大和特有的幽默感,说出来男女之间的荤事听着一点不下流,还有一种生活的智慧在里头。
云鱼工作室里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几个女人的年纪真是阶梯一样的,每个人每个年纪,每个个性还真是有代表性的。从少女到60岁的阿姨,几个人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互相影响着,渗透着。每个人都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甚至自己的将来。大家都不是同龄人,在一起反而特别自在。
李云儿对比自己年长或者年幼的人都会有着特殊的情感,她喜欢从她们身上学习,或者观察她们,以她们的眼光去看世界。她也不会因为她们年长或者年幼而对她们有什么特殊对待,反而都是很自然的一样的对待。特别是魏姐,如果你把她当做老人那样对待,那将会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同样魏姐也不会对雨这样的小朋友有啥特殊处理,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女人。不会因为你大你小而区别处理。
这是李云儿从魏姐身上看到的特别闪光的地方,也是影响她的地方。哪怕是对特别小的小朋友也要有一样的平等态度。很不习惯身边的一些妈妈用一些很奇怪的语言与自己的小孩子说话。昨天吃饭隔壁桌的一个妈妈对着自己的宝宝一直无限循环的说着:“乖宝宝,吃饭饭,喝水水,玩车车……看外外。”看外外是要她的宝宝看窗外。
李云儿对于结婚生孩子这件事是几乎没有思考过的,孩子这个物种一定是自己的才会喜欢吧!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说句实话爱不起来的,只会觉得他们很吵。
同学安毕业就结婚生子,这脚出校门,那脚就进家门了。这些年活的也算是滋润,一儿一女,好事成双。安常对她说:“其他的事不敢说,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生了我的二个宝,女人可以不结婚,但是一定要生孩子。”
李云儿:“滚,人家还是小姑娘呢,谁像你妇女一枚。”
安:“你说,你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不放下啊?最好的时光就这么没了,过了。跟自己过不去就没意思了。我知道我也没资格说你,怎样都是一辈子,谁也没权力说这样一辈子就比那样一辈子好。理解。”
“滚,没你说的那样。万事都有得有失,我除了没男人,其他的挺好,相信缘份。放心吧,我相信爱。我不会孤独终老拖累你的。”
安安静一会儿:“还是要找个相爱的对象去结婚,否则那漫长琐碎的婚姻,你更熬不过去的。”
“别这么意味深长,咋滴,你那完美婚姻有情况了”
安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云儿,像一个孩子那样的点点头:“有。”
“靠,不会吧你那模范老公也劈腿了。”
“不是他劈,是我劈。打住,你别再说我了,我知道我要招雷劈。”
剧情来的有点突然,却也不是那么的意外。放眼望去婚姻更是十之八九各种状况,完美的婚姻似乎仅存在于完美的婚礼上那一刻。穿上美丽的婚纱,做那么一会儿童话里的公主,而你的王子只是个群演罢了。眼泪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收到的礼金更是真的!
李云儿:“我能理解你。”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安的眼睛就红了:“我太累了,太寂寞了。走着走着大半辈子就没了,突然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被好好爱过。”
李云儿握着安的手:“半辈子,没有大。我必须活过99。说吧!你一直都是把我当垃圾桶的,来,可劲倒。”
安:“其实我老给你介绍对象,我就是嫉妒你单身,想把你拖下水。跟老付这么多年,那么年轻就奉子成婚,后有生了老二。这十几年,我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生活的琐碎。照顾孩子,照顾老付,照顾家人……忙着忙着忘了时间,忘了很多东西。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那天突然发现自己长了几根白头发了,我才仔细的看看了自己的那张脸。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嘛?我看到了虚空。对,就是虚空!不是空虚。我想总有一天我的头发肯定都白了,也许还不会等到白头的那一天,也许我就跟我二姑一样,突然就离开这个世界了,突然,你知道吗?就像我们这样聊着天,突然地震了。”
李云儿:“滚,别咒我啊,我还单身呢!”
安继续叨叨她的:“我跟老付早就没有亲密接触了,我们连手都不会牵了,我们就像是……什么呢?像兄妹合伙人没法形容你知道吗?你说什么似乎都不准确,是一种全新的关系。总之不是夫妻关系。现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关系,是不是夫妻都是这样的,或者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刚生我家老大那会,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安稳幸福的一生,多好。那时候看着你那么辛苦还为你不值。”
她们二个谁都没有喝酒,一人一杯红茶包。
安肚子饿了开始吃点心:“这那里买的,太好吃了。”
“吃,多吃点,吃好了继续说,我听着。”
安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从我20多岁到现在,谁敢说不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呢?硬性指标肯定是吧!青壮年,就这样没了,生孩子我不后悔,嫁给老付也无所谓后不后悔的,你说,后悔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根本就不成立,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去后悔啊!你悔不悔都没用啊!所以,只能说不后悔。什么假如时光能够从来,完全就是他妈的大屁话。我知道大家都会说我作,好好的日子不过,瞎几把折腾。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是不会离开老付的。”
李云儿安静的听安这样唠叨着,不做任何评判。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安会何去何从,这个曾经那么纯良美好的女子以后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的改变。但这一切是不是早已经注定了,我们谁都无法控制。不知不觉她们都这样的走了半生了,安的问题也是李云儿的问题,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已。都走进一个死胡同,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走向那里。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日子也能过,你把自己彻底的交给生活,交给时间,反正每天都的太阳一样升起一样落下,而你可以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安想要逃离的婚姻,李云儿想要逃离的自己,都越来越逼近她们彼此。听安说了那么多,李云儿突然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如此的迷茫,如此的不安。也该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了。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门庭冷落,自己顶一下。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4.还是灰飞烟灭比较好

李云儿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乌漆麻黑的夜色,只有这样孤独的自己才能触碰到那一点点在逼近的天明。你能感觉到有一丝光在一寸一寸的像你走来。这种感觉不同于你知道你会老去你会死去,因为老去,死去虽然是肯定的,但总是有点遥远和不那么真实。而孤独的夜晚中那种向你逼近的光却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迫切,你能一秒一秒的去数着数字等着它的到来。
李云儿经历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也不记得了,但肯定是不多的,多半时间她都会好好的入睡,早早的醒来。不过这样等光的夜晚她是明白的,从小就明白,也许就是为了逃离这样的夜晚她才去好好的睡去。
而今晚是逃不掉了,索性就起来吧!把房间所有的灯都开了,找出一瓶红酒,打开喝了它。都喝光了也不会醉,因为不想醉。她走到书柜前看了半天,在最上层的一个位置上找到了那本《服装结构设计》。一本普通单薄的书。她翻开这本尘封的记忆。因为太久没有动过的原因,书的纸张翻起来有点僵硬。
翻到到了77页,拿出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巧克力包装纸。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巧克力包装纸,上面都是英文字母,没有汉字。看着还是有点点年代感。由于时间的关系已经被压的特别平整,特别单薄。这本书一直都在,李云儿非常清楚它在什么位置,她可以闭眼找到它。只是多少年没有翻开它了。
也许是这样漆黑这样安静的夜晚,加上酒精的一点作用,李云儿的思绪慢慢悠悠的回到了那个晴朗燥热的夏天。
那时她留着一头长长的秀发,又黑又直。衣着打扮依旧是一副高中生模样,帆布鞋,牛仔裤,T恤衫。身材纤细,瘦弱,一副骨头架子。脸圆,眼大,唇薄,颈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黑色的眼睛闪着的别样光芒,让人心动,心疼,忍不住想去看了又看。如婴儿的眼睛那样清澈纯净。我们经常说的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大抵如此。
那个夏天,燥热,粘,尘土飞扬,早晨换的新衣服到了晚上都会觉得特别脏了!晚上最要紧的事就是排队洗澡,洗衣。整栋楼里到处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伴着一股集体宿舍夏天里特有的腐烂的味道。天黑的晚,而夏天的夜晚总是不会那么的安静。蝉鸣,走廊里各款女人的吵闹声和楼下男人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
那天尤其燥热,闷,无法呼吸。李云儿一边吹头发一边吹着风扇,汗就是止不住的淌下来。头发好像怎么都吹不干,关了吹风机,她低头闻闻胸口的味道,担心是不是汗味又出来了。洗澡,出汗,吹头发这一系列的折腾,加上超咸的食堂晚饭,体内已经极度缺水,这时要是有一瓶冰冰凉的雪碧就完美了,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胃里翻江倒海的咸,还是肺部的极度干燥,这时候不喝一口水恐怕是熬不下去了。宿舍没有,只能去楼下买,可此刻的她只想平躺在床上叉开腿一动不动的喝着冰雪碧。不管是什么水,只要是冰的就行,就算她难以下咽的乳酸饮料都行。
她吞咽着口水纠结着要不要爬下床去下楼去买。去,实在没有力气从七楼走下去。不去,有一种近乎死亡的感觉在逼近她。在一呼一吸之间感受自己的心跳,提醒自己还是活着的。等一会只要还活着就走下去。这时宿舍的门砰的一声开了,安提着一袋子饮料进来了,走到李云儿床边递给她一瓶绿色的冰雪碧,瓶子外面包裹一层湿漉漉的冰水气。李云儿平静的接过来,一声不吭的拧开盖子后,听到噗的那一声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捉急喝,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五脏六腑就像一株干枯的绿萝一样渐渐苏醒了。眼睛也明亮起来,一种活着的快感充盈着身体上下:“你是天使吗?安。”
安:“我是你大爷。”
李云儿不在说话,没有去解释自己刚才的感觉。安也不在说话,她们就这样都安静的呆在宿舍里,在一个超级闷热的夏天的傍晚。
多少年了这件事李云儿一直记得,她说她就是忘不了那个傍晚,那个那样闷热的傍晚,她觉得自己快要枯竭了时候,安递给她一瓶绿色的冒着水珠的冰雪碧,至今为止那是她见过最美的绿色,如同沙漠里的绿洲。她甚至觉得她为啥这么喜欢安,与安相好,多半是因为那瓶雪碧的功劳。
被安的一瓶冰雪碧救活了后,李云儿彻底的爱上了安,她说这是天意难违。她真的肯定自己在快要枯竭的那一刻是安让她得到了她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就像自己小时候快要溺水的那一次有个棍子伸过来一样,为此她要一辈子对安好,呵护她爱她。
李云儿在自己的狭小的书房里,用中指轻轻扶摸着那块巧克力包装纸。这是他给自己的那块巧克力。她依旧还能感受到他那双雪白的细长的手上的那种温度,温热的碰触着自己的冰冷的手的感觉。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时间回到那个下着雪的晚上,他们沿着护城河一直走。夜空里雪花漫天飞舞,在昏黄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清冷飘摇,摇摇欲坠。地上的脚印一串串,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他们都走到哪里去了。
李云儿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踩在别人留下的脚印上,脚印与脚印互相重叠着。这条路上曾经留下过多少人的脚印呢?从小到大我们又留下多少脚印在这个世界上呢?谁又会去关心这个问题呢?这也许根本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你留了多少脚印在这个世界上。夜晚的雪花落在脸上如针扎一样的刺痛。脸也是冰冷的,雪花更冰冷,二种冰冷碰触到一起的痛感。他说:“手还冷吗?”
她说:“走的太快,手套太厚,都出汗了。”
他们紧紧抓住对方戴着手套的手就这样一直走着。雪还在下,脚踩雪的声音吱吱嘎嘎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从他们身边略过。远处汽车模糊的灯光雾蒙蒙的亮着。
他一边走一边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他说这话时好像是自言自语,或者对着地上的雪在说,好像并不是在对李云儿说的。李云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了一句:“我的脸好像不能动了,我笑不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取下手套,双手握着李云儿的脸颊来回揉了揉:“好点了吗”
李云儿:“嗯嗯,可以笑了。”说完给他一个甜美的笑脸。
他掐了一下李云儿的脸颊:“肉真多啊!”
李云儿鼓起脸颊上的肉,瞪着眼睛像青蛙那样看着他说:“今天晚上有月亮吗?”
他没有抬头去看:“放心,月亮一直都在,每一颗星星都好好在自己的位置上呢!”
“你说兔子和那个女人无聊不你说宇宙那么大,是不是就地球上有一群动来动去的东西。不老实的人类。你相信有外星人吗?我相信。”
他把李云儿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走吧,停下来我们会被冻死。”
“被冻死了,那尸体就不会腐烂了,就像珠峰上的那些尸体一样。冻死比被烧死好太多了,冻住了,生命嘎然而止,而且身体完好无损。真的不失为一种最佳死法。你说火葬,天葬,水葬,土葬都有了,加个冻葬多好。就是不知道位置在哪?怎么操作。地球上有这种地方没有,南极行不行我一直觉得天葬比较靠谱,最后自己的肉身还喂养了秃鹫,尘归尘土归土。阿弥佗佛。冻葬,不过没那么多地方摆放吧!仔细想想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也是恐怖。还是灰飞烟灭比较好。不行不行,怎么感觉跟冰箱里冻肉一样。”
她认真的胡言乱语,他听的一本正经:“那死了以后呢?然后呢?如果有来生呢?如果有就做一块石头,巨大的一块石头。就在一个地方,那也不去也去不了。谁也不能把你搬走。风吹雨打,严寒酷暑,就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
李云儿嬉笑道:“我要做一棵树。”
“不行,树要随着季节交替变来变去,还要被大风吹来吹去。树到底还是活的,还是生命。需要阳光空气,水,土。还会生老病死。石头就不一样了。首先它是个东西,你可以看到它,触摸它,但是它是一动不动的,不会生长也不会萎缩。不会随着时间和气候风化分解。又不是多么珍贵稀有的东西,不必担心人的抢夺,对了,得是一块特别普通的石头。玉石钻石这类的还是不行。”
李云儿:“太好了,你就做一块珠峰上的一块大石头,我去登珠峰的路上冻死在你身旁。”
他停下脚步紧紧的拥抱李云儿:“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李云儿把那张巧克力包装纸又放回了书里。把书又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依旧没有一丝睡意。不过想着明天还有一堆的活儿要干。她还是回到卧室躺下,准备睡去。她没有关灯,蜷缩在床上用毯子蒙住了头。努力睡一会儿总好过一点不睡,好不容易才懂得的:睡觉才是人生头等头的大事。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吉祥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5.主动选择等待
在捡起今年的第一片落叶的时候,收到了蜗牛寄来的明信片:云儿,我在离你18000公里的地方……想你
结尾居然没有标点符号,这不太符合蜗牛的所为。那么就是故意为之。李云儿胡乱想象一下蜗牛写完这二个字后没去写标点符号的心情。这些年都是喝酒,吃肉,泡妞之类的话吗!想你二个字第一次出现在明信片上,看到了心里还是有点小鹿乱撞。翻过明信片仔细看看正面的风景。正面是一座墓碑,一个长着翅膀的一个小男孩斜靠在墓碑上,安详的闭着双眼,天使一样的小人。一头飘逸的秀发。不知道墓碑是这个小男孩的,还是这个小男孩的亲人的。墓碑上方刻着一个绑着飘带的骷髅头。骷髅头就是平常见到的而已,但飘带轻盈柔美的飞舞着使骷髅头多了一份萌萌的味道,很是可爱。果然是服装设计师,骷髅头都要系上一根飘带才可以。
这墓碑和想你二个字都是故意的了。
李云儿拿起手机想对蜗牛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写条信息吧!打了几个字还是没有发出去。算了,现在不论说点什么都不太自然,怪别扭的。目前还不如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去破坏现场,弄不好连朋友都难做了。虽然对蜗牛没有男女之情,也是一直有着一股暧昧不清的情愫,这点李云儿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蜗牛肯定不是备胎。她知道蜗牛对她的心思,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看来男女之间到底还是不可能有纯洁的友谊。或许想多了,想你二个字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朋友的客气话。什么也不做后李云儿这样的安慰下自己。
秋天的北京会有段非常美好的日子,蓝的天空,白的云,黄的叶。干燥的空气里涌动着一股风的味道。所有难闻的气味都一下子不见了。这个季节如果比做女人的年纪,那就应该是30.40岁吧!也许是40岁。李云儿一直对40岁的女人有一种幻想,那种成熟的性感是她欣赏的。就像那位杭州菜馆的老板娘,那种风韵,那种温醇如酒不到年份是不会出来的。最可惜也最可怕的就是有很多女人到了年份也出不来。因为恐惧衰老而用力过猛,反而一脸的慌张怎么藏也藏不住。人到中年,可以把自己保养的好一些,可是万不能再去与小姑娘们争奇斗艳去了。否则真成了东施效颦惹人笑话。不管生活怎么对待你,人总归是要越活越明白的,不管男人女人。别人可以夸奖你,照片,镜子可以欺骗你,可自己心里还是要清晰的知道自己那张脸上有几道褶皱了。
看到同学群里发来的照片,是服装学院那条路上的风景。涂鸦墙,落叶,小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与安和同学们在那条路上的嬉闹声,还有鸡蛋灌饼的香味。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切看上去依旧那么美好。生活就是这样好,看上去总是很美。在会拍照和修图的人手里就跟美好了。
李云儿手里把玩着她的咖啡杯,浅灰色的针织西装,深灰色的围巾,黑色的哈伦裤,平底羊皮小黑鞋,酒红色的高筒袜子露出半截。手上一个大个骷髅头戒指尤其扎眼。围巾外套脱掉后,深V的紧身黑色针织衫显得她更加的单薄纤细。整个人看上去可以掰断一样的柔弱。平板身材细腰长腿,臀部也是扁平的。她的身材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身材,也是被很多女人背后指指点点的那种“太小”。
李云儿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女人前面的大小到底有啥区别呢一个非常母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一个x符号。她从不去掩饰自己的小,从来不带海绵内衣!如果能不穿才最好呢。跟别人说她是真心觉得小波特别美,别人只会觉得她羡慕嫉妒恨罢了,所以她也不在去解释了。虽然量尺寸的时候看到大波在眼前晃来晃去,她的肺部依旧一阵一阵堵得慌,难以呼吸。在看到那女人竟然还穿着蕾丝钢托聚拢型的,啊!这就是带着刑具在行走。
今天早上那位的波是真够壮观的,真假判断不出来。不过她看到李云儿的深V后,那种得意忘形的自豪感从脚趾头喷到了发梢。李云儿心里想着:“妈的,我TM的还得去配合她。”
“身材真好。”
大bo女人:“太肥了,能像你一样瘦点就好了。”
“一会儿糖带你去选料子,不急一边喝茶一边选,那边还有点心。”
“你咋这么瘦啊你这也太瘦了吧!”
对这个话题李云儿已经麻木了:“没办法,胖不起来。”女人们(包括男人)都会觉得她肯定是天天减肥不吃饭的那种。
糖抱着几大本面料本子站在旁边笑眯眯的:“您好,谷女士您这边请。”
这位谷女士看上去年纪怎么也得50上下了,体态丰盈,皮肤白嫩,不过有点油腻,大概是各种胶囊吃多了。眼角几缕细纹都是油腻腻的。但是有着一双好脚。穿着船袜只露出半截脚背,却依然肯定那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女人的脚。爱脚的女人多半也会爱鞋。她的脚被一双chanel的双色中跟鞋完美的包裹着。白衬衫咖啡色直筒裤同样完美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大波穿衬衫绝对不是好选择。但这位谷阿姨懂得穿衬衫的诀窍。
好的衬衫一定要有最上层的料子,加上最完美的剪裁。最重要的是它需要一副健康的健美的身体。那些最基本的款式也最难穿。谷女士很会穿,衬衫扣子开了三颗,露出里面的肉色真丝吊带若隐若现。加上高腰裤子完美拉长了身体比例。把这个年纪的女人味道释放的恰到好处。
能来做衣服的女人基本品味都还好,起码对穿衣服这件事还是有要求的。能找来这里(比较偏僻不热闹)花上个十天半月甚至个把月时间做一件衣服,本身就不容易了。人们早已经不喜欢等待这件事了。除非是被迫的等待。能去主动的选择等待一件衣服多么的难得啊!想到这里李云儿总是会告诉自己,一定认真的去对待那些等待的人。而此刻她正在等待一杯热咖啡。
等水开的时间拿来做什么?想他。他的突然出现,又悄然不见。烫了我一下就走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明明那样的单独在一起过,可是此刻想起他就像风一样,你无比清醒的感觉到了,却看不到,mo不到。咖啡好了,杯子还是那个杯子,李云儿把杯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贴在被烫过的位置。
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再见面了。虽然无比确定彼此的存在。我们都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我吃饭的时候你也在吃饭,也许我们还会在同一时间做梦,都会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提前搭配好,一起堵车在一条路上……只是我们看不到摸不到彼此。想到这里心真的会一阵紧缩。
李云儿突然鼻子一酸有点想哭。莫不是是真的爱上那位模特男了吗还是只是自己太久一个人了,寂寞而已。眼前似乎这件事得有个归宿,有个说法,起码她自己要给自己一个解释。否则她的心难以安顿。她喝了一口咖啡,那苦涩的味道于她早已经是麻木的了,可刚才那一口怎么那么的苦啊!紧接着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没有咽下,让苦味渗透在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
喝了这些年咖啡今天才知道原来它还是苦的。
魏姐:“李云,明后二天我办点事,来不了了。有点私事。”说完神秘一笑。
糖:“魏姐,你要相老头去”
魏姐:“我一单身大龄剩女不行吗?如果老头有房,那就是完美。”
李云儿:“难怪魏姐最近指甲油涂的勤快,我看看今天是啥色的”
魏姐抬起手摆了一个兰花指:“玫红色。”
糖:“魏姐,我猜你今天的裤衩子也是玫红色的。”
魏姐把手里的针插在针包上:“那你猜错了,那块料子永远都是绿的。要想生活过得去,男人头上有点绿,女人就别顶到头上了。”
李云儿:“绿绿更健康,绿油油一大片多好,多么生机盎然,多么旺盛的生命力。”
糖:“大爷的,那得看看是你绿人家还是人家绿你。”
魏姐:“过了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其实谁绿谁都无所谓。”
糖:“反正互相绿,不是你绿我就是他绿你。姐,不用到你那个岁数,我现在就无所谓。”
魏姐:“我谢谢你啊!”白了一眼糖继续说道:“有些事早懂比晚懂好。”
魏姐从来没有请过假,李云儿也没有去问。她知道对魏姐最好的关照就是尊重她,别因为她的年纪对她特殊对待。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魏姐特别酷。
喝着咖啡的李云儿内心依旧乱如麻。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透过表象看本质的事比比皆是。多半连表象也没看清楚,离本质早就背道而驰了。或者是不是可以说,表象与本质本就是一回事。想到这里李云儿又卡住了。那么关于模特男的事到底怎样去看呢?是表象还是本质我真的爱上他了,他亦真的喜欢我了还是根本都不是。这世界上的事说真都是真的,说假都是假的。可是我们惊慌的那样真实,茫然的那样真实。我们的眼泪是真实的,心跳是真实的……是吗?
李云儿喝着咖啡望了望窗外,电线上有二只麻雀依偎在一起。在这座城市里多半的窗外都是一样的风景,不同的只是看风景的人心。
李云儿心里问道:“你二位什么关系”
麻雀:“我们就是哥们。”
“你们今天过的怎么样”
“吃饱喝足开心呀。”
“你们能告诉我,我是爱上那个人了吗?”
一只麻雀看着李云儿又看了看另外一只犹豫不决的:“嗯嗯,你说呢!”
另外一只低头不语看别处。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6.雨是云的眼泪
魏姐请假的事李云儿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晚上回来停好车后坐在车里拨通了电话:“姐,你没事吧?”
魏姐嘎嘎笑道:“你啥意思,怕我不干了走人。放心吧!有啥变动我肯定提前安排好的,没事。哦,我弄完了立刻干活儿。手里的活儿这二天我也都赶出来了,不耽误事儿的。”
李云儿鼻子一酸:“没事,姐。我就是担心你身体会不会有啥问题了,有事你一定说,我肯定也是全力配合你,活儿你别担心,我拿出去做都行。不行你就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你也该休假了!真的,啥时候回来都行。”
魏姐:“靠,你姐我身体好着呢!我至少得活到九十九才够本。不信你活着瞧瞧。”
“姐,我错了,错了。那你好好休息。不急过来,真的。有啥事我能做的一定跟我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年,我从来也没有为你做点什么,你给我个机会。”
魏姐:“嗯嗯,放心,你会有机会的。我不会离开你们的,就几天,你们别太想我就行。”
第二天站在人台前的李云儿脑子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魏姐家里肯定是有困难的。一个需要她天天照顾的有病的儿子,不用想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多半就是卧床不起了。是不是嫌我工钱给的少了嫌我们这个地方太小了……现在工作室还真就离不开魏姐。虽说刺绣的活儿可以拿出去找专门的作坊去做,但那味道实在是差的太多了。秀出来怎么看着都廉价的很。很多老客户都冲着魏姐的手艺过来的,魏姐的刺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也是云鱼的招牌。唉!看来还是得给魏姐加点钱。不过李云儿算来算去也觉得自己并没有亏待魏姐。工作室虽说活儿是有的,但生意到底还是不好做,几个人当中自己做的最辛苦,除去各种支出,有时候到头来自己赚的钱说句实话不比魏姐多多少啊!
今年的生意略好些,但是李云儿做的事真心不是什么赚大钱的活儿。做衣服是她非常非常喜欢的事。是她的爱,她生活的寄托,她孤单日子里春暖花开,平凡日常里的柳暗花明。从走进服装学院的那一天,每天她都在思考着跟做衣服有关的一切,她从没想过这辈子除了做衣服以外她还会去做其他的别的什么。有任何不开心的事,只要坐到人台面前就都不在是问题了。
伫立在人台面前的李云儿看着眼前这个“老朋友”。和背后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记忆猛然间回到了那年的初冬。这曾经许久不曾想起的(或者拒绝去想)记忆,沉睡的记忆,随时苏醒的记忆。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吃饭回来后她在宿舍里看书,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107页:说实在话,这时我同女孩睡觉已无多大兴致了……
门虚掩着,一个女人几步路飞一样的冲进来以闪电般的速度给了她二三四个耳光。李云儿把书扔在地上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她来不及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模样,只听她不停的破口大骂:贱货,表子,不要脸……等等这一系列属于女人之间的词语。安迅速的飞奔过来抱住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撕扭拉扯中碰倒了旁边的一面镜子,顿时一地都是镜子的碎片。
只见那个女人用手胡乱抓起地上的镜子碎片直直的就朝李云儿砸过来。
安大喊:“我抱着她,你赶紧走,快。赶紧的。走!走!走!”
李云儿躲开砸过来的碎片,拿起外套转身去门口准备离开,这时她看见那女人的手不停的在流血,看上去非常吓人。她还在弯腰去够捡地上的碎片,安死死地抱着她的腰。
李云儿:“你的手在流血啊!”
女人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说的话,她也看不到她的手在流血。后来李云儿懂得,那时候,那个女人,她的心流的血也许更多吧!
安依旧大喊:“走啊!赶紧走,你别管了,这交给我了。”
在女人的破口大骂声中,安的大喊声中,李云儿慌乱的推开门出去了。女人依旧疯了一样的不停的跳着骂着:“你妈的你别走,j货biao子你妈的给我站住。我c你妈的,你妈松开我。有种你别走,有人生没人养的烂货,别走…贱货biao子……biao子贱货…”女人反正就是那些词来回来去的喊着,不,是嘶吼着。那嘴巴张的老大,嗓子眼里的小舌头不停的颤抖。那声音从远处听着是那样的悲凉寂寞。
走廊里已经站了好多人,大家还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明白人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李云儿像一个贼一样的穿过人群逃开了。她知道背后那一双双火辣辣冷冰冰的眼睛在盯着她,目光里带着笑,不是用嘴巴去笑,这时候的女人们都是用瞳孔在笑。
那些眼睛很快又转移回屋里那个嘶吼着上窜下跳的女人身上。因用力过猛女人的眼睛已经呈血红色,嘴角淌着口水。手上的血安静的滴着,脸上也有血迹斑斑,应该是手上的血沾染到了脸上。黑色的头发蒙住了她的脸,看上去又疲惫又狼狈还有点恐怖。高跟短靴甩掉了一只,露出了一只36码的套着紫色袜子的脚。
有人推开门进来帮忙拉住那个依旧停不下来的女人。
糖:“云儿姐,我一会儿要出去弄点面料和辅料,谷阿姨的那条裙子的丝带。给了一堆阿姨都不满意,折腾死我了,我实在不知道她要的感觉。”
“不是说好的魏姐绣的那条吗?”
“阿姨要三条,一条刺绣,一条真丝,一条棉麻的。刺绣过关了,其他二条还得找。”
李云儿:“讲究。好,那你赶快弄,魏姐这几天不来,狼多肉少啊!”
糖:“雨现在的活儿相当不错,真看不出来是个小姑娘的活儿。”
雨低头干活儿:“谢谢啊!”
李云儿:“雨天生的一副好手艺,基因自带的。做衣服也是要有天份的,跟艺术家一样。糖,你带伞了吗我觉得这天要下雨。”
雨依旧低头干活儿:“天气预报说有雨,中到大雨。”
李云儿:“就是,你看外面的天,要不不去了,别回不来。”
糖:“大爷的,老想在风雨中奔跑一回,平时没这机会,今天赶上了。去,今天的事儿不能拖到明天。”说完人已经出门了。留下一个帅气晴朗洒脱的背影。
李云儿喊:“行不行啊!”看着窗外的天空越来越低沉,大朵大朵的云如暗潮一样涌动着变得黑压压的,风也蠢蠢欲动,像被困住好久的野兽看到了打开的笼门。感觉天边也有一只巨兽正在蓄势待发朝这边奔跑。
房间里的一下子暗了下来,跟天黑了一样。雨慌忙的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脸上难得有一丝笑意:“哇!这是什么情况”
李云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赶紧让糖回来。”
她马上拿起手机:“喂,在哪呢?赶紧赶紧回啦!”
糖:“别拦着我,我就要在风雨中奔跑一回,洗刷我的罪恶,冲洗我的灵魂。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come,baby。”说完挂了电话。
李云儿:“丫发烧了吧!”
雨一边低头干活一边说:“咋了,她还是要去”
李云儿:“要在风雨中奔跑。”
雨笑了,笑的蛮甜的。
每一盏灯都打开的工作室里只剩下李云儿和雨二个人。窗外风声大作,树枝们被摇晃的不知所措。经常有麻雀停在上面的二根电线在半空中飘荡。突然一声闷雷咔嚓一声,那种力量想要把天劈开二半似的,把李云儿和雨都吓的一哆嗦,她们赶紧关好窗户,一起进入这突如其来的氛围里,意境里。她们都说了一些关于天气的惊叹词语后就安静下来,李云儿打开音箱,选了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做背景开始干活。
窗外的气候大戏在这样的前奏结束后,瓢泼大雨那定是必然要来的了!李云儿和雨都安静的干着手里的活儿,都在静心等候着这场大雨的到来。
想想也真是奇妙。云和雨,她们本身就是同一种物体!地上的水蒸发到天空上汇集成了云,那些水就是云的心事,心事多了云也会伤心,伤心就会流泪,云儿的眼泪掉下来了就是雨。所以,雨是云的泪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你知道那块云彩下有雨啊!云雨巫山枉断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李云儿心里又胡思乱想着。雨依旧不说话,房间里气氛倒不觉得有多尴尬,反而有着一股难得清净。优美舒缓的背景音乐包裹着屋子里的一切。李云儿宁静的享受此刻周围的氛围。窗外的风雨飘摇和屋里安静缓慢形成了一种特有的反差。
窗外的天越来越黑,看来今天的云是要嗷嚎大哭了。如果是一个人这样的哭,应该是死了亲人的那种哭。不,应该是失恋的那种哭,因为这些前奏明显是愤怒,失恋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甚至狂躁,歇斯底里等情绪。没办法,人就是这样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动物。男人女人莫不是如此,只是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亲人离逝的哭不会是狂风暴雨,应该是大雨一直下,从黑夜下到天明,又从天明下到下一个天明。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7.就叫它49°灰吧
一股特有的暧昧气氛在工作室里飘荡,安静喜乐的古典音乐,矗立在李云儿周围穿着华丽的衣服的人台们,瘦巴巴的李云儿在人台中间,那画非常特别,李云儿好像隐藏在一群人型木偶当中。
雨在另一面低头踩着缝纫机,她和李云儿的位置正好对着成一条直线,彼此都一样一转身就能直视对方。缝纫机的声音和安静喜乐的古典音乐混在一起,李云儿把它们也听在了一起。这里面还有雨和她的呼吸声,只不过你要非常仔细的去听。
白色的日光灯将屋子里的一切照的一览无余,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一根绣花针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杯子里的咖啡还是温热的,完成和未完成的各款衣服都一言不语的在各自的位置上。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等待啊!等待那即将要从天上倾盆飞落的大雨。
李云儿的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雨的位置不能,她只有转过身才能看到窗外的一切。但是雨一直在面对着一面墙低头干活儿。她们背对背如二条直线互不打扰。
风声突然不见了,世界顿时好安静。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没什么,一切都是自然的去发生。该来的风雨,该干的活儿……跟雨独处就是局促不安。她心里当然知道因为什么,不管雨与模特男是什么关系,她都无比确定雨是喜欢模特男的,只不过她不知道有多喜欢,只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就像这外面的天气,说变就变。风来了,而雨失约了。
风停了,天色也慢慢的亮起来。树不动了,太阳的光一寸寸的从云层里钻出来,世界顿时亮堂堂的了,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李云儿推开窗,空气里只有风的味道,没有泥土的味道。雨把灯又都关了一遍。
李云儿道:“这样都不下!”
雨:“云儿姐,你的背影真好看,美。”
“好看每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那里会好看?腰间盘突出的背影。”
雨不在说话,走到缝纫机面前继续干活儿。李云儿侧身看了一眼雨的背影,小小的一只,厚重的发型顶在小小的脑袋瓜上,有点头重脚轻。柔弱窄小的肩膀上隐藏着一股特有的力量在上面。你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力量,就是藏着掖着的那股劲。不是简单的所谓外柔内刚,有一股子邪乎劲在里头。
李云儿喝着咖啡问:“雨,你多大了我记得你不到十八岁吧”
缝纫机的声音不大,彼此说话还是可以听到的,可是雨没有马上回答李云儿的问题。她隔了那么几秒钟才说:“放心我成年了。不用操雇佣童工的心了。一会儿我给你看身份证。”
李云儿:“那就好!你活儿真的不错,跟你的年龄不搭!我跟你一样大时还没踩过缝纫机。”
雨:“谢谢,我觉得还好。从小就会,我爸做了一辈子衣服,在旁边看的。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我爸在做衣服。就是特别熟悉的事,你不用太去学就会。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哦,难怪,你喜欢做衣服吗?”
“不知道,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反正不做这个也不知道做什么,总要有个事做吧!那就做自己会做的。”
李云儿:“你还那么小,应该继续学习深造一下。”说完这句话她也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太长辈了。
雨:“不想上学,讨厌学校,任何学校。”
李云儿:“真酷。”
李云儿第一次跟雨这样单独在一起。雨来到她这里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她们的关系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雇佣关系。李云儿非常肯定雨对她的那种变化,从言语到肢体还有眼神,什么第六感第七感也好,那确定无疑是模特男的关系。可是李云儿怎么去开口呢?问雨那谁是你男朋友吗?她连模特男叫什么都不知道,是与不是她问的着吗?难道要她去对雨说那天晚上模特男来找过她!是来了,可是又能说明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云儿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该干嘛干嘛吧。别浪费时间精力在一个毫无意义的亦或根本就不存在的一件事上。她摸着手里衣服,想还是物件给人踏实感,摸得着看的着,它是真真切切的在你手里的,你放在哪里了它就在哪里,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你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的衣服,或者这是我做的衣服。
下班时间到了,雨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开。李云儿依旧在干活儿。魏姐不在,更要加班加点。这时糖突然进来了,把带回来的一大包布料辅料甩在桌子上:“硬一滴雨没淋着。”料子得有二三十斤。
李云儿走过来看着一堆的料子:“谢谢谢谢,辛苦辛苦,可以回去了您。”
“那谷阿姨再不满意我就当她的面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佯装恶狠狠的看着桌子上一堆料子。
李云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都不算事。收拾收拾回吧。”
糖:“这都饭点了,你不饿吗?一起吃吧!我都饿扁了,你请我。”
李云儿:“你滴雨未淋不请,风雨中奔跑就请。”
“想吃石锅拌饭。”
“拌饭,拌你好了,自己吃去。”
“想喝真露。”
李云儿哈哈一笑:“好。”回头对雨说:“雨,今天到这吧!一起去。”
雨:“不了,我想把今天的这个弄完,你们去,云儿姐你还回来吧!我等你回来。”
李云儿和糖一起离开了。
雨把手里的活儿干完了看看时间,她拿起电话打给打给模特男:“哥,那天晚上对不起我喝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来接我吧!肚子特别饿啊!”
雨撒娇的声调和尺度还是很合适,不浓不淡。
模特男:“对,对不起,我,现在没空。改,改天吧。”
雨哭着说:“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是吗?”
模特男没有说话。
雨:“哥,请我吃,好吃的。”
李云儿与糖吃完饭后又独自回到工作室。走到楼下大门口看到了那辆“骷髅”车。她停住脚步,准备躲进旁边的便利店里。这时雨突然大声喊到:“云儿姐,你回来了,我正要电话给你呢,我有事先走了,门没锁。”
李云儿心里一句“操”。挥挥手说:“噢,好的,拜拜。”
李云儿优雅的从牧马人车旁走过,走进大门里,她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不,是二双眼睛在盯着她,所以她走的特别干净利落。一直走到工作室,放好包包,围巾,坐在了人台面前,她都没有回头。咖啡,咖啡,她赶紧去接一杯咖啡。嘴巴里被苦涩占满后心里平静下来,深呼吸,开始干活。
谷阿姨,不,谷女士的裙子还没完工。一条一字领的过膝裹身裙。颜色是灰,非深灰也非浅灰,嗯,50℃灰。李云儿不知道50℃灰是个什么灰。电影也不觉得有多好看。眼前的灰是她喜欢的,这色彩不深不浅却干净极了,是灰色但不是你脑海中的灰色,就叫它49℃灰吧!魏姐绣的腰带上有几朵樱花和散落的樱花瓣,虽说只是一条腰带,但你依然能感觉到那些花在空中飞舞,每一片花瓣都是在动的。这就是魏姐的过人之处,那怕只有一寸的面料,她的刺绣也是灵动的,特别独立的存在。
李云儿把刺绣腰带在裙子上系好,拍个照片,看看照片,又看看人台上的裙子,完美。想起谷女士的样子,觉得这条裙子与她也是般配。
李云儿几乎没有穿过裙子,她记得她的第一条裙子是三姨给她买的,一条白色的有着银丝线绣花的裙子,绣花非常精美。下摆是荷叶边的。她收到包裹后兴奋的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穿上后,自己转着圈,看着荷叶边飞舞着,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发光体。
她穿到学校里,走在操场上,走廊上……坐在课桌前,就像一束光一样飘来飘去。同桌的女同学看到她的新裙子用一种羡慕嫉妒混杂的目光看着她,老师也夸奖她的裙子真好看。那条白色的绣花裙子在她小小年纪的心里亮亮的,像一条阳光下的河。
那条裙子她一直视若珍宝,因为独一无二。同学们都没有,她们也买不到,这可是李云儿的三姨从大城市寄过来的啊!夏天天气热,穿一天就有点脏了。李云儿天天都要洗那条白裙子。洗的亮亮的,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她感觉自从穿了那条会发光的白裙子后,老师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明显比原来多了,有什么活儿也都让她去干。去老师到办公室拿粉笔了,拿作业了。班里的男同学也都会偷偷的看她,女同学明显更爱同她说话了。
跟她同桌的杨莉莉一直都是班里穿的最好看的那位。但是她所有的衣服在这条白裙子面前都失了颜色。杨莉莉的土黄色瞳孔里着了火。
过二天杨莉莉也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虽然是新的,只不过还是没有李云儿这条好看,不管是款式,面料,还是做工。更别说裙子上的银丝线刺绣了。
杨莉莉又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过来,还是抵不过李云儿那条会发光的白裙子。李云儿觉得自己的白裙子像有魔法一般,穿上它自己就像与王子跳舞的灰姑娘一样美丽。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夏天她是一个发光体。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18.一种被戳一下的感觉
李云儿走进大门后。雨转头走到牧马人吉普车车前,利索的打开车门转进了副驾驶座位上,她像一只无比温顺的小猫一样坐在座位上,一言不语。
模特男看到李云儿消失的背影低下眼睑吸口气说道:“想,吃什么?”
雨没有回话。
过了五秒钟,模特男又说:“吃,你,喜欢的,云南菜,怎么样”
雨还是没声音。
又过五秒钟模特男扭过头来看雨,此刻的雨已经满脸泪水,但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只是任凭泪水在她的小脸上任意的流淌。那样子甚是动人也着实让人心疼。按理说任何一个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女人)此刻能做的就是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模特男大大的深吸一口气用一只手拍了拍雨那柔润的肩膀:“走吧!去吃好吃的。”
她们来到簋街的一家云南菜馆。停好车,模特男开车下来后,雨已经停止眼泪也安静的下了车。他们这一顿饭吃的几乎鸦雀无声,二人都不大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各自内心都有着自己的算计。模特男想吃完后怎么办,雨也是一样,那气氛也是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雨想与她的司马哥认识也一年多了了,他们一起吃了好多次的饭。每次也都有说有笑,她的司马哥说话不利索,也会特别努力同她说很多。有时候隔壁桌的人会偷偷看他们二个,雨知道那些陌生人心里在想什么:长的真好看,可惜是个结巴。这时候雨总是会更认真的更深情的看着她的司马哥。
他们本应该是特别好的朋友啊!今天这样子实在是令人唏嘘。
雨不知道是不是怪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如果那天生日不那样的话,是不是他们依旧可以做兄妹,做朋友。但是她的内心绝对没有放弃,她觉得她一定可以得到对面的这个人。她更多的是怪自己那天不应该让她的司马哥上来给自己拿忘在工作室里的东西,否则他就不会遇到李云儿,打翻她的咖啡。她怪李云儿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
雨:“司马哥,那天的事对不起,你别怪我咯。以后你还是我的司马哥就好。我们还是兄妹,不,好兄弟。好嘛”
模特男一脸的懵:“那,肯定的,我就是,就,把你,当妹的。我,我,我不想骗你,我们只能,是,是,朋友。不,兄妹。”
雨:“如果没有云儿姐出现呢?”说完一双哭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样子像是要把模特男看融了一样。
模特男低头不语。接着又摇摇头说:“你听好,跟谁,谁,都没有关系。别把事情,搞,搞,复杂了。我,是喜欢你,不是,不是,不,那种喜欢。你年纪小,以后慢慢会,明,明,明白的。”
雨:“我小不代表我不懂爱,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真的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非常清楚我的感受,感情。别老小小小的,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别跟一个大叔似的。好,我知道了,你别在说了!我们就是好朋友,好朋友。但我告诉你,云儿姐跟你也不合适。她那么骄傲,倔强,独来独往,她为啥至今单身,她的过去你了解吗?她会爱上你吗?同你爱上她一样的爱上你吗?除了年纪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差距你了解吗?否则我会帮你的,我爱你,你是我哥。激情跟生活在一起能一样吗?我帮你。我没喝酒。”
雨一口气说完,没喝酒脸色却已通红。说完她喝了一口水,那样子着实也是惹人疼爱。
模特男也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你,慢,慢慢说,不着急。”
雨:“不说了。留着以后说。我好怕好怕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以后我想吃好吃的,你还会陪我一起吗?”说完雨的一双哭红的双眼又直勾勾的看着模特男。
模特男被雨看的也不好意思了:“好。”
雨:“我最近又去教会了了,杜老师问你好,让你有空回去看看他们。”
模特男眨眨眼道:“噢,好的。”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还好吧”
雨看着别处:“嗯嗯,没啥不好,比原来明白多了。我过去就是想看看大家,毕竟曾经也算是难兄难弟。”
模特男:“去,可以,就是,就,别,用问题,解决问题。人,到底还是,要,要自救。”
“自救”二个字说的特费劲,可语气坚决。
雨似有似无的点点头:“嗯嗯。”又直勾勾的看着模特男:“一会儿你先走,这离我家不远,我想走路回去,散散心。”瞬间给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脸。
模特男已经懒得去揣测雨的心思了,他知道自己怎么做都不会有啥意义。他想远离眼前的这个女人,但这事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虽然跟雨确实没有发生男女关系,可是彼此的心思说出来怕也是见不得人的,他对雨的身体还是有过非分之想的。好像这桌子上的菜,他还是吃了,只是没有全部吃完。雨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不字,暧昧其实一直都在的。不管承不承认自己就是所谓的渣男吧!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免不了一阵内疚。也许这样内疚一下就不会显得那么渣了。
雨就这样被他抛弃了,丢了。雨心里怎么都是这样的感受,用过之后扔开了,如擦完嘴扔掉的那曾经雪白的餐巾纸。
模特男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而此时他确实不能去爱雨。有没有李云儿他都不会去爱雨,这点他是非常肯定的。只不过他看到了李云儿后更坚定了他不会去爱雨的决心。怎样对雨也是不公平的。他知道他不该知道雨对自己的心思后依然与雨保持关系,男女之间的微妙的一种关系。他可以轻易的就得到雨的身体,坦白说自己也是有去想过,但是因为看到过雨的伤疤,他对雨还是有点惧怕的。现在的雨的痛苦也是有感觉到的。无非自己惹下的祸,自作自受罢了。
不过雨说得对,李云儿与他更是不可预知的未知。他们之间怎么开始目前都是个问题,他在追过去结结巴巴的告诉她:李,李,李云儿,我,我,我,喜欢你。这不是有病吗?那发信息告诉她,怎么要到李云儿的电话,难倒去跟雨要吗?关键是李云儿会喜欢他吗?他认为不会,她看上去那么心高气傲的样子。眼神凌厉,都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一点也看不出她想多看他二眼。而且自己现在也没准备好了要去追求一个人,去爱一个人。自己就是一个北漂,人生下半场在那里落脚还未可知,谈恋爱甚至结婚,呵呵,那必将是一件非常劳神的事了。也许到时候还不如与雨这样在一起来的自在。想到这里苦笑一下一脚油门,消失在这城市的茫茫夜色里去了。
李云儿的手机里收到了新娘子的信息,此时的她不能称其为新娘子了,她的名字叫万蓉,说想过来做二件衣服。
第二天上午新娘子,不,万蓉准时到工作室,独自一人。李云儿看她的气色不错,就官方的夸奖了她一番。
万蓉:“我婆婆她下个月底过生日,我给她准备了一副金镯子。我想来想去还是在做件衣服给她,毕竟做的比较有意义。您说呢?”
李云儿听到她用北京话里的“您”心里不禁打了个颤。同为北方人,虽然不同省,彼此也都说着普通话,偶尔夹着一点东北口音,听着倒也亲切。不过这句北京人的“您”实在是猝不及防。上次在杭州菜馆里说话还不带这样的呢!
李云儿笑脸相迎:“那肯定的,独一无二的礼物谁都会感动,你,真是有心人。你婆婆今年多少岁了?”
万蓉:“69了。不过我婆婆长的年轻,给她弄套大红色的,款式您定。对了,还需要她亲自过来量尺寸吗?我知道您这挺麻烦的,还得来回来去试穿。”
李云儿:“这个必须要她亲自来的。”
万蓉:“我给您尺寸不行吗?具体需要那些部位的尺寸,我在家量好了拿过来不行吗?或者我拿一件我婆婆的衣服给您做样品,您说呢?”
“亲爱的,既然是做衣服,就一定要量体裁衣。”李云儿很坚决的说。
万蓉:“我觉得大概齐就差不多,我婆婆她年纪大,不一定非得要多合身。您说呢?”
每听到那一句一句里的您,您,您,就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李云儿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下子离自己好遥远。完全不是那个那天曾经在自己面前流着真实的泪水哭诉着的小女子了。
看着眼前这个长发披肩,烫着大卷,妆容精致,手舞足蹈的新媳妇,李云儿想从她的眼睛里找找幸福的影子。奈何眼妆太浓,睫毛太长,美瞳太鬼魅。那双眼睛俨然已经不是她的眼睛。她想问她:“你幸福吗?”如果自己真的一本正经的去问她:“你幸福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呢想到这里心里不仅暗自发笑,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剩下的话李云儿脸上是很认真的在听的表情,耳朵里只听到这几个字而已“我婆婆,您”不停的重复着。
万蓉走后,糖道:“给钱就行,你管她那么多呢!”
李云儿没有说话。心里知道:给多少钱都不行,做衣服必须亲自用手去丈量身体的每一个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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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了解自己的背影
万蓉第二天就陪着婆婆过来量尺寸了。婆婆走进工作室,如领导视察工作一样走了一圈,眼镜片里面的眼珠子溜溜的转:“你们的名字起的挺逗的,云鱼儿,叫起来怎么那么敖嘴呢!”
李云儿微笑道:“阿姨,您好。万蓉老跟我说您气质特别好,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来,您请坐,喝杯茶。”
婆婆慢慢悠悠的的坐下来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你是老板”
李云儿:“啥老不老,板不板的。阿姨,红茶没问题吧?”
婆婆没说话。
李云儿敏捷的倒了一杯红茶给眼前这位正襟危坐的一嘴地道北京腔的阿姨。
婆婆看着杯子:“呦,这杯子挺好看的,你们这里细节弄得还是不错。”
李云儿站在旁边对同样也站在旁边的万蓉说:“小万,你也坐。”接着又倒了一杯红茶给她。
婆婆衣着品味还是有的。走的是民族风。藏蓝色旗袍式中长款外套,面料是有着暗花的锦缎,看着像蜀锦。立领盘口,做工精致。内穿黑色阔腿裤。脚上一双尖头高跟鞋。一个Burberry格子手提包。最关键的是,婆婆竟然涂着指甲油,而且还是大红色的指甲油,这让李云儿心里非常的喜欢。身材有点发福,不过从后面看腰身也还是有的。
婆婆看着李云儿说:“我不喜欢穿一身红色,谁说老人就一定要穿红色的。过年,过节,过生日,孩子们就会给你弄那些各种各样的红色烦死了。你看看,除了红色什么色更适合我。”
李云儿爽朗的笑着说:“阿姨,您说的太对啦!一般情况下,红色不好大面积的使用,用来点缀就好。你皮肤这么好,气质这么好,其实任何鲜艳的颜色都可以驾驭的。”
婆婆喝了一口茶:“呦,你这茶真好喝,那里买的我就觉得现在社会上到处歧视老年人,什么东西都是给年轻人准备的。凭什么老人就得穿土了吧唧的红色啊!我就想穿黑白灰。衣服主要还是得看样式,搭配。你说呢?”又喝了一口茶:“这茶真太好喝了。”
李云儿:“阿姨,茶是我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喜欢喝一会儿给您带包走。”
“那倒不用,我多喝点就行了。你看你穿的样式我就特别喜欢。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李云儿今天上身穿了一件不对称剪裁的短款披风式外套,红色苏格兰格子布和深灰色呢子拼接而成。下身黑色紧身裤子。上衣的款式很是另类。是衬衫和西装的混合体。左边是西装的款式,右边是衬衫的款式。看着像二件衣服,却又紧紧的糅合在一起。仔细研究这件衣服也是挺费劲的一个活儿。
李云儿对自己今天的搭配不算满意:“不是,我还没有给自己做过衣服呢?这件是香港一个设计师的品牌。卖了好长时间了,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穿。还有点不适应。阿姨,先参考一下款式,这是图册,你看看。我觉得您身上这件也是好美的。是做的吗?”说完递给她一本厚厚的画册。
这本画册是李云儿自己整理的,里面收集了这些年她做过的款式图。每款都是实用性很强的一些基本款,好穿实穿。顾客选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简单明了。非T台走秀那些款式,看着眼花缭乱,而生活里人们是不会去把它穿在身上的!
李云儿坚持做一件衣服一定要看到本人,除了量尺寸,还要根据她的肤色,脸型,气质,发质发型,甚至说话语气等等。李云儿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的老顾客,回头客很多。穿了她做的衣服,那件衣服拿回去后会越来越喜欢,甚至过了几年还会穿。衣服与人其实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关系。穿的好看不难,有钱到商场里随便搭配一身出来就行了。大街上穿的漂亮的会搭配的男女也是随处可见。有时候是人穿衣,有时候是衣穿人。可是那种人衣合一的意境就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了。
首先自己得了解自己,且是非常肯定的,客观的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肉体(外在物质的一切),了解自己的内心,有时候你喜欢的衣服能体现出你这些年的累积的审美观。最重要的是要了解自己的背影。
前二个了解还好说,可是了解自己的背影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种了解,因为眼睛长在前面,我们除了通过镜子照片等第三方媒介,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背影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去看别人的背影,可即使这样,我们也很少去关注别人的背影,我们看人也是看正面,似乎只有看到正面,看到眼睛,我们才会踏实。
优雅的背影是真优雅。李云儿深知完美的转身才是生活的真谛。所以平日里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的背影。从那些背影里找寻灵感,而她做的每一件衣服,最重视的也是从后面看怎么样。在做的过程中她一直都会思考这件衣服的背后是什么效果。
婆婆接过图册:“我这件啊!还真不是量身定做的,在成都一家店里买的,不过她家的东西也都是做的,做好了放在店里卖的那种。”婆婆翻看图册:“真不错,这都是你做过的?”
万蓉笑着凑过来:“妈,是的,这些都是她们这里的,您看看后面还有我呢!”
李云儿:“基本都是。阿姨,您慢慢看。”
婆婆:“好的,我先看看。”
看着婆媳二人一起翻看图册的样子,李云儿觉得二人很像去发廊做头发时翻看那些发型图册。她看了一下二位的发型,万蓉是长长的棕色大卷烫。婆婆是每一位老年人逃不开的短发发型,黑色烫着小卷卷。身材也是所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普通身材。
做了这些年衣服,量了那么多女人的身体,能给你带来惊喜的不多。前几天那位谷阿姨还是保持着一股别样的风韵。
看了那么多女人,不论年轻的年老的,其实女人年纪大了不是最可怕,可怕的是你惧怕老的那种慌张。那种慌张会让你不在可爱,不在从容,不在热爱生活,热爱自己。无论那个年龄段的女人,有自己想法的还是可爱的。她不会盲目的跟风,美的有自己的味道,可以发光,但千万不要咄咄逼人。
不过李云儿最欣赏的女人的美还是自然,幽默。女人的幽默感实在是太重要了(男女都一样)。像魏姐那样,她觉得魏姐真的很美。
万蓉走过来:“云儿,我妈选好了。”
李云儿放下手里的活:“是吧,阿姨,选的怎么样我看看。”
婆婆笑眯眯的:“这二件还有这件我都觉得不错。”
李云儿认真的看了看说:“阿姨眼光就是有品位,这几件都挺适合您的。颜色,款式都是非常好的。这件雾霾蓝您看看,我觉得这个颜色好,不那么普通。也适合您的肤色。”
万蓉殷勤的:“妈,您看这颜色多好看,特显干净,我都喜欢。”
婆婆看了看对李云儿说:“我也是满意这件,不过款式我可以吗?领子这里太大了吧。肯定不行。”
李云儿:“具体款式都是可以改的,根据您的身材比例,您的气质,到时候我会出个图给您的。”
三个人又讨论一番后,婆婆的衣服算是定了下来了。
李云儿送她们婆媳到门口楼梯口。婆婆拉着李云儿的手说:“你看看你真能干,这靠自己的女人气质就是不一样。”
这话换作平日听着倒也无妨。只是她的儿媳万蓉此刻就在她旁边,万蓉说过她认识她老公以后就不在工作了。所以这话让李云儿略显尴尬:“阿姨您的气质才是真的好呢,我要是到您这个岁数了还跟您一样就太好了。”
送走了这对婆媳后李云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干活。全程这个婆婆似乎没有跟万蓉说过几句话。都是她在跟李云儿说,万蓉偶尔搭句话她也不正面回应她。非常明显这位婆婆不好相处。万小姐辛苦了!
不过对于过来做衣服的每一位顾客李云儿内心都是尊敬的,大家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忙,时间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或者即便是有时间,又会有多少人喜欢,可以把它浪费在量尺寸,选面料,定款式这些事情上呢?还不说后面还有一个不确定的等待的时间。虽然李云儿心里也是明白的,来她这里做衣服的人,多半也是属于那种太高端的定制消费不起,太普通的又看不上眼的中间水平的消费群体。
糖问:“云儿姐,魏姐咋样了”
“不知道,我没问她,她忙完了就会过来了吧!”李云儿觉的今晚回家一定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魏姐。
糖:“是不是她儿子病情加重了”
李云儿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一天到晚啥都知道你。”
“她儿子是个神经病你不知道吗?家里谁都不管,就魏姐伺候着。舍不得让他去医院里关着。”
李云儿略有耳闻,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想想魏姐在这里时大家欢乐的时光,不觉心疼。她那么辛苦,那么乐观……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神圣的爱了。
糖:“我不是八卦看笑话,其实魏姐挺酷的,我特佩服她,真的。”
李云儿:“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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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像一只受伤的黑猫
星期二的晚上,雨来到了家庭教会。一个安静的四合院里。男女一起总共有二十人左右。更像是一个小型的聚会。在一个像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里,陈设非常简单,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开始由一个人领着大家一起读圣经,接着唱圣歌,最后一起分享感受。整个过程有一个中年妇女主持。中年妇女肤色黝黑,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犀利无比,身材魁梧。很有女版张飞的气势。
“吴雨,你今天上来与兄弟姐妹分享一下你的感受,你的领悟。”
雨一脸惊恐的表情,她故作惊呆状看着黑脸女主持。
“别瞪眼了,就是你,来。”
雨一步一步移到前面,就几步路而已,她像是走了很久。大脑空白,她不是第一次上来分享了,但这次间隔时间太久,而且下面也没有她的司马哥,再加上最近的心情,难免心烦意乱。这次过来更多的是回来回忆这里曾经温暖的那些回忆。她只不过想安静的坐在人群中,安静的回忆着有司马哥身影的那些日子。只有那些零碎记忆片段,能让她心里变得宁静欢喜。
黑脸妇女主持搂着雨的肩膀:“大家还记得吴雨吗?特别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心灵手巧,会做衣服。新来的也都认识一下,吴雨,在高级服装定制工作室里工作。家里还有自己的服装厂。”
雨被说的面红耳赤,但她知道这里的规矩,既然上来了就一定要说点什么的。看着黑脸妇女主持莉莉姐那不容反抗的目光。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聚会结束后朋友带她来到莉莉姐跟前说:“莉莉姐,请你给我的朋友吴雨做祷告。”
那时雨刚结束与一个男人的关系,她又一次被抛弃了,被扔了。她自己割伤了自己。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医生诊断她为中度抑郁症。好友大圆子带她来到了这里,现在大圆子已经去了俄罗斯。
那时的莉莉姐就是这样的不容反抗:“来吧,孩子,把手给我,闭上眼睛。主啊!请你赶走这孩子身上所有的伤痛,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疲倦,带她回家……”说到这里时雨就已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她立刻调整自己的呼吸,脑子里迅速整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各位兄弟姐妹好,我自己就不多介绍了,刚才莉莉姐已经说了。因为确实有段时间没过来与大家一起聆听主的教诲分享主的恩典,离开的这段时间,非常想念这里的一切。这里的光,这里的笑容。一次性杯子里的热茶,还有糖果。还有……”雨娇小的身躯慢慢悠悠的蹲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了。
莉莉姐使了一个眼神,有二个女孩走过来扶起蹲在地上的雨。雨的哭声渐渐的失去了控制,开始嗷嚎大哭。那哭声听着撕心裂肺,让人恐怖。二个女孩把雨扶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去了。
雨坐在沙发上掩面大哭,近于哀嚎。她们给雨找来毛巾,给她擦脸。拍着她的肩膀,不过这一切都不管用。雨依旧哀嚎,声音越来越凄惨。不一会呼吸开始断断续续的,哭岔气了。身体开始抽搐,那样子有点吓人。很难想象她这么娇小玲珑的身体里能发出这种哀嚎。
又过来二个人,有一位紧紧的抱着她说:“呼吸,深呼吸,宝贝,不怕不怕,我们都在陪着你。想哭你就尽情哭。”
其中一个女孩说:“要不要去医院啊,你们看她在抽筋呢!”
另一个女孩说:“在看看,不行再说。她原来也是这样,哭晕过去好几次呢!”
慢慢的雨的呼吸沉了下来,大家喂了点温水给她,她的眼睛已经红肿,身体依旧在抽搐,哭声也松弛了下来,可是一会儿突然又开始嗷嚎大哭起来。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后,依旧没有停下来了意思。
时间已10点多了,大家都陆续离开。莉莉姐用她那独有的粗犷嗓音问还在抽搐的雨:“怎么样,宝贝,好点了吗你看看咱们给谁打个电话过来接你吧!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啥事没有了。”
雨低头不语,头发已经乱的如荒草丛生般。妆也哭的惨不忍睹,有人拿来毛巾给她擦脸。莉莉姐再次用一种坚决的口吻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一早大家都还要上班呢!打电话叫人来接你还是我们送你回去。你赶紧的啊!”
雨:“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她说的含糊不清。
莉莉姐:“胡说八道呢,这咋能让你自己走。别扯了。你家住哪?我让她们送你。”
雨:“我叫人过来接我。你们赶紧回吧!我在坐一会儿,麻烦大家了。”说完雨开始找自己的包包,一个女孩把雨的包包递给她。雨拿出手机上下翻着。打给谁呢?她真的不知道。此刻她已经清醒,头疼的厉害。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脑子里还是有意识的,但具体细节记不清楚。她知道她哭了,哭到什么程度,为什么哭她完全不知道。就像做梦一样。
李云儿的车停在了四合院的门口。她迅速的下车走进院子里。看到了狼狈不堪靠在沙发上的雨。一言不发的蹲下来揉揉她瘦小的肩。
雨:“走吧!”
李云儿点点头,安静的扶着她一起走出院子。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李云儿:“你能回家吗?不行去我那?”雨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一言不发。那一头凌乱的发型突然显得那样的滑稽。
李云儿把雨带回了自己的家。安置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整个过程雨依旧一言不发。李云儿也没多说话,简单客气交代几句,放了一杯热巧克力和二块凤梨酥在茶几上。
从接到雨的电话开始,这整个过程简直就是诡异。李云儿躺在床上看看时间,12点了。虽然有很多问号在脑海里,但是她还是很快睡去了。
早上起来书房的门开着,李云儿走进去里面收拾的很整齐,雨已经不在了。热巧克力的杯子已经空了。凤梨酥下面压了一张便签纸:昨晚麻烦了。就这五个字,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李云儿看完把便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心里想着:呦,小丫头片子,这么拽。
李云儿开始梳洗打扮,她不确定雨会不会去上班。如果她不上班,她必须要请假,工资肯定是要扣的。魏姐不在简直就是失去一只手。想到这里一会儿得赶紧问候一下魏姐了。李云儿拿起电话,觉得现在时间不对,太早了,还是晚上下班以后在打吧。
李云儿来到工作室,看到雨已经坐在缝纫机前面了。
李云儿:“呦,这么早。”
雨:“云儿姐,早。”
二个人如往常一样的打着招呼。似乎昨晚的事儿压根就没发生过。起码雨是这样的态度。李云儿放下咖啡脱了外套也准备开工了。
此刻模特男正在云鱼工作室的楼下。他今天要到一楼的一家男装公司里去试衣。公司里面挤满了等待试衣的男模。一屋子的高大俊俏年轻的男子,那场面可是壮观。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也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女人见了美男同男人看到美女本质上是一样的心情。区别在于看的具体部位不同,男人看胸,腿,臀。而女人会看眼睛,嘴巴,鼻子。
模特男在众多模特男中依旧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的身高,体重,颜值这些指标与其他模特男有所区别。而是他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阴郁的气质。他有时候就像一只受伤了的黑猫,你想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去关心他,呵护他。而又被他那双眼睛吓到,说是吓到不准确,应该是被迷惑到,被捕捉到。他的眼睛冰冷冷的看着你,却又感觉那里面有着数不完的钩子,每一个都钩着你,并深深的钩进里你的身体里。你会疼,可是你就是无法摆脱。
此刻的雨就是这样的滋味。她的身体犹如被无数个铁钩子紧紧的钩住了。每一个钩子都深深的钩进了她的皮肤里。她已经血肉模糊,却早已经忘了疼。模特男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就像把身上的钩子一个个的摘下来,连皮带肉的。
模特男试衣出来后准备离开,走到楼门口。糖大声喊到:“嗨,帅哥。”模特男看了一眼糖:“你好。”
糖:“来看雨吗?她不在吗?”
模特男:“不,来,来试衣。”
糖:“噢,那不上来坐坐,雨在的。”
模特男:“不,还有事,先走了。拜拜。”说完转身离去。
糖诡异的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进了工作室,糖立刻就大声说道:“雨,刚才楼下看到你的男朋友了,还以为他来看你的。我叫他上来坐坐就是不肯,扭头就走了。”
雨:“噢,是吧!”
糖看着雨嬉笑道:“长的可真好看,越来越帅。”
雨:“我怎么没觉的。”
糖:“切,少来,你这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云儿姐,你说是不是啊?要是有那么一个帅哥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可以少活十年。把那十年给他,让他可以去照顾更多的妹子。好东西绝对不能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云儿:“喝多了吗进来就说胡话,感紧干活儿。”
“我说的一点没错,所谓忠贞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身体劈腿和精神劈腿你接受那个还有就是你会不会劈腿二情相悦没问题,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发现不管什么情感,亲情友情爱情,都他妈的一个揍性,都摆脱不了人性的最大,最隐秘的弱点,就是自私。认为这东西,这人是你自己的。你可以拥有但是不能占有。明白吗一字之差千里之外。”糖说完了就哼起了千里之外的歌。
李云儿:“信息量太大,我得消化消化,倒带,我在听一遍。”
糖和李云儿都笑了。雨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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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说完举手做投降状
这城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盏等灯都有它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注定了的。除非发生点大的自然灾害,台风,地震,否则这条街的这棵树与那条街上的那盏灯永远不会产生什么联系。
这条街上的这棵树永远不可能爱上那条街上的那盏灯。
那么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呢?人与人怎么能跟一棵树与一盏灯一样呢?人是活着的啊!可是你就是会觉得自己就是这条街上的一盏灯,他就是那条街上的一棵树,即使山崩地裂你们之间也不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灯光,李云儿加班后独自离开工作室。从楼上下来有多少步台阶,从这里到停车场有多少步路,李云儿都数的一清二楚。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独自这样走了多少个夜晚实在是数不清了。她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一个人走下楼梯,一个人走到停车场,管理员大爷也已经跟她有着一股特殊的默契。她甚至不用看时间她也大概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分,那盏灯最亮,那棵树的模样,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落叶。楼下那家店几点关门,哪家店还在营业。太熟悉了,熟悉的有点陌生。
李云儿刚走出楼门口,她想着先去711弄二个饭团带回去,回去在弄个方便汤,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给自己做点什么吃了。一天也就这样结束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了!即使只有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即使隔着皮夹克外套,李云儿也一下子就知道这只手是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拉住她的那只手。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个子高大,那呼吸是从李云儿的头顶上方传过来。听到他口腔里口水咽下去的声音。还有那味道,那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
“等,等等。”
李云儿回过头来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她刻意回避了去看他的眼睛,因为这样的夜晚,还有那昏黄的路灯,她怕如果看了他的眼睛,她会忍不住想去轻轻碰触他的头发,那柔软浓密的黑头发。
故作镇定的李云儿飞速调整自己的心情后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她突然发现这句话跟上一次的晚上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模特男:“我,在等你。”
李云儿又继续调整:“那个我要去711。”
“一起走走。”
“做了一天的活,腰酸背痛。哦!对了,那次在秀场我好像看到你了。是你吧?蜗牛的那场?”
模特男的手依旧抓着李云儿的胳膊。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大还是李云儿的胳膊太细,总之感觉胳膊那里被紧紧的包围着。似乎不像是一只手在那里,倒像一个小小的怀抱。
模特男抓的更紧了,双眼直勾勾木讷讷的盯着她。
李云儿:“我有点口渴,我去买一瓶啤酒。”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她最讨厌喝啤酒了,想要挣脱紧紧抓着的他的手。模特男抓得更紧了。李云儿没在挣了,因为那股力气实在太大。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女人大太多了。所以那些所谓的女子防身术都是胡扯,真遇到事了,无谓的反抗只会让你更加危险。
模特男笑了:“口渴,喝啤酒你说,你累,带你去,洗脚。”
李云儿心里本来想着他会说什么我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之类的表白的话,或者直接就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强吻。抓了半天胳膊,结结巴巴的说要带我去洗脚。洗脚!他难道知道我在意自己的脚,还是他跟我一样喜欢看女人的脚。
听完他说要去洗脚后,李云儿彻底松弛了。她憋着笑,想笑又忍住的样子着实可爱。她怕又如上次一样笑到不能自己。
模特男:“没事,慢慢慢,慢,就习惯了。”
“洗脚,好好好,你别逗我行吗?大哥你太有创意了吧!”
“哪里,有。”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还有那一本正经的神情。李云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晚上的你就专门在这等我,要一起去洗脚的吗?好好好,去洗,去洗。那我有点饿,可以先吃点东西吗?我就买个饭团带上就行。”
模特男还是一本正经的:“那里有,有,吃的,东西。”
“你说什么那里有,洗脚的地方有你是说一边洗一边吃”
“是,一边洗,一边,吃,吃。”
李云儿彻底又失控了,她又要开始大笑不止了。这人谁啊,怎么这么逗呢!我不能这样笑一个结巴啊!李云儿,你过分了啊!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再要这样笑下去对方肯定也是要不高兴的。不过她就是忍不住。她一边憋着笑一边说:“好好好,去洗,去吃。”
模特男转身紧紧拉着李云儿的胳膊往前走,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那里。依旧像一个怀抱。
李云儿:“大哥,你可以松开我了吗?这样别人看着有点像绑架,万一有好心的路人报警就不好玩了。”她依旧噗呲噗呲的笑。
“那你,可以别,别笑了吗?”
“我,别,别,别笑了。”
模特男抓得更紧了,她就这样抓着把她抓进了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李云儿已经不在那么笑个不停了,脸却涨的通红。她做好后系好安全带,深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毒誓。”说完举起手做投降状。
模特男不说话也不笑,开车出发。
李云儿:“唉,我说大哥,你怎么不系安全带赶紧系上。”
模特男认真开车中斜了一眼李云儿。
“你这样绝对不行,赶紧靠边停车,系好再走。”
“你,帮我系。”
“切,真会撩,不行,那样更危险,靠边停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后,模特男乖乖把安全带系上了。一路上李云儿又说有笑,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他们特别的没什么,特别的像朋友。模特男也时不时跟着一起笑。接着他们来到建国门的一家足浴店里,店里环境是泰式风格,幽静雅致,一进门一股清香扑鼻。
服务员很熟悉的跟模特男打招呼:“司马先生你好,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里面灯光不暗也不明,光线是那种经过特别调试过的暖光。
李云儿脱了皮夹克一边坐下一边说:“你姓司马就听过司马懿,司马光,还第一次见过活的。”
司马依旧不说话,安静舒适的坐在沙发里。
服务员走进来端来了茶水,点心。
李云儿一边喝一边吃着说:“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云儿,她们都叫我云儿姐,你女朋友,雨,也是这样叫的,以后你也叫我云儿姐吧!这里你经常来”
司马:“经常来,你,想吃什么,这里有,有餐牌。”说完把一个卡片递给她。
李云儿点了凤梨酥,虾饺。

暖黄色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如同洒满夕阳。木桶水里面的红色玫瑰花瓣是新鲜的艳丽的,想到呆会把脚放进去,李云儿难掩激动神情。舒缓的音乐,香薰,好喝的茶,还有身边的人。这一切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里了。一个赤裸的,暧昧的情色世界。没法不意乱情迷的世界。
李云儿躺在沙发上,她深吸一口气,虽然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她不知道怎么只打算弄二个饭团带回去的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到了这里,还是跟他一起。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70公分。一个茶几的距离。他们的手轻易的就可以碰到一起。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一天,不过不管内心是多么波涛汹涌,表面一定要云淡风轻一定要像个朋友。
李云儿把脚放进玫瑰花瓣的水里:“哎呦,好舒服啊!这水怎么这么柔软呢?跟一般的水不一样!你们是不是加了什么”
按摩技师是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里面加了精油,可以抗菌消炎,滋润皮肤。”
“太好了,水温不够热,再加点热水,麻烦您了大姐。”
李云儿喝着茶,吃着点心,泡着脚。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模特男:“司马,这个姓全国有多少人肯定不多。”
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叫司马什么?”
“司马空。”
李云儿的姿势和当下的心情如果一不留神就想他此刻爬过来爬到自己的身体上。所以她必须紧紧的绷住理智的那根线,但是不能松也不能紧,跟缝纫一样,必须要一个完美的松量。她知道她紧张的时候话多,小动作也多,还有就是会不停的喝水。茶已经喝了一壶了。一会尿意满满,就可以借机出去透个气,照照镜子。
“力度合适吗?”按摩技师说话也跟这屋子里的灯光一样柔一样暖。
李云儿又喝了一口水:“嗯,挺好,可以再大力点。”
从他们进门直到现在司马几乎没有说过话。李云儿的问题他也不回答。李云儿也没准备让他回答。
一只脚被按摩技师把玩着,一只脚在玫瑰花瓣水里泡着。水温升高后,李云儿额头开始微微出汗,浑身血液循环加快。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灯光已经不在是夕阳的暖,变得好暗。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个人。李云儿的脚被柔软的白色的毛巾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莫名其妙的睡过去了。她记得只是告诉自己眯一会儿就好。
转头看旁边的司马,也已经酣睡过去。眼睛被头发遮住了一边。竟然还弄出了一点双下巴。双手交叉在肚子上。李云儿屏住呼吸仔细端详他的脸。天啊!睫毛也太长了吧!金属眉钉闪着冷光。鼻头上有黑头,嘴巴的颜色是她第一次在指甲上涂的那个粉。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21.说完举手做投降状
这城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盏等灯都有它自己的位置。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注定了的。除非发生点大的自然灾害,台风,地震,否则这条街的这棵树与那条街上的那盏灯永远不会产生什么联系。
这条街上的这棵树永远不可能爱上那条街上的那盏灯。
那么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呢?人与人怎么能跟一棵树与一盏灯一样呢?人是活着的啊!可是你就是会觉得自己就是这条街上的一盏灯,他就是那条街上的一棵树,即使山崩地裂你们之间也不会有见面的那一天。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灯光,李云儿加班后独自离开工作室。从楼上下来有多少步台阶,从这里到停车场有多少步路,李云儿都数的一清二楚。这条路她太熟悉了,因为她独自这样走了多少个夜晚实在是数不清了。她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一个人走下楼梯,一个人走到停车场,管理员大爷也已经跟她有着一股特殊的默契。她甚至不用看时间她也大概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分,那盏灯最亮,那棵树的模样,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落叶。楼下那家店几点关门,哪家店还在营业。太熟悉了,熟悉的有点陌生。
李云儿刚走出楼门口,她想着先去711弄二个饭团带回去,回去在弄个方便汤,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给自己做点什么吃了。一天也就这样结束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了!即使只有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即使隔着皮夹克外套,李云儿也一下子就知道这只手是他的,就是那天晚上拉住她的那只手。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个子高大,那呼吸是从李云儿的头顶上方传过来。听到他口腔里口水咽下去的声音。还有那味道,那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
“等,等等。”
李云儿回过头来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她刻意回避了去看他的眼睛,因为这样的夜晚,还有那昏黄的路灯,她怕如果看了他的眼睛,她会忍不住想去轻轻碰触他的头发,那柔软浓密的黑头发。
故作镇定的李云儿飞速调整自己的心情后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她突然发现这句话跟上一次的晚上说的是一模一样的。
模特男:“我,在等你。”
李云儿又继续调整:“那个我要去711。”
“一起走走。”
“做了一天的活,腰酸背痛。哦!对了,那次在秀场我好像看到你了。是你吧?蜗牛的那场?”
模特男的手依旧抓着李云儿的胳膊。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大还是李云儿的胳膊太细,总之感觉胳膊那里被紧紧的包围着。似乎不像是一只手在那里,倒像一个小小的怀抱。
模特男抓的更紧了,双眼直勾勾木讷讷的盯着她。
李云儿:“我有点口渴,我去买一瓶啤酒。”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她最讨厌喝啤酒了,想要挣脱紧紧抓着的他的手。模特男抓得更紧了。李云儿没在挣了,因为那股力气实在太大。她突然意识到原来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女人大太多了。所以那些所谓的女子防身术都是胡扯,真遇到事了,无谓的反抗只会让你更加危险。
模特男笑了:“口渴,喝啤酒你说,你累,带你去,洗脚。”
李云儿心里本来想着他会说什么我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之类的表白的话,或者直接就把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强吻。抓了半天胳膊,结结巴巴的说要带我去洗脚。洗脚!他难道知道我在意自己的脚,还是他跟我一样喜欢看女人的脚。
听完他说要去洗脚后,李云儿彻底松弛了。她憋着笑,想笑又忍住的样子着实可爱。她怕又如上次一样笑到不能自己。
模特男:“没事,慢慢慢,慢,就习惯了。”
“洗脚,好好好,你别逗我行吗?大哥你太有创意了吧!”
“哪里,有。”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还有那一本正经的神情。李云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晚上的你就专门在这等我,要一起去洗脚的吗?好好好,去洗,去洗。那我有点饿,可以先吃点东西吗?我就买个饭团带上就行。”
模特男还是一本正经的:“那里有,有,吃的,东西。”
“你说什么那里有,洗脚的地方有你是说一边洗一边吃”
“是,一边洗,一边,吃,吃。”
李云儿彻底又失控了,她又要开始大笑不止了。这人谁啊,怎么这么逗呢!我不能这样笑一个结巴啊!李云儿,你过分了啊!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觉得自己再要这样笑下去对方肯定也是要不高兴的。不过她就是忍不住。她一边憋着笑一边说:“好好好,去洗,去吃。”
模特男转身紧紧拉着李云儿的胳膊往前走,手依旧紧紧的抓着那里。依旧像一个怀抱。
李云儿:“大哥,你可以松开我了吗?这样别人看着有点像绑架,万一有好心的路人报警就不好玩了。”她依旧噗呲噗呲的笑。
“那你,可以别,别笑了吗?”
“我,别,别,别笑了。”
模特男抓得更紧了,她就这样抓着把她抓进了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李云儿已经不在那么笑个不停了,脸却涨的通红。她做好后系好安全带,深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唉,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毒誓。”说完举起手做投降状。
模特男不说话也不笑,开车出发。
李云儿:“唉,我说大哥,你怎么不系安全带赶紧系上。”
模特男认真开车中斜了一眼李云儿。
“你这样绝对不行,赶紧靠边停车,系好再走。”
“你,帮我系。”
“切,真会撩,不行,那样更危险,靠边停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后,模特男乖乖把安全带系上了。一路上李云儿又说有笑,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他们特别的没什么,特别的像朋友。模特男也时不时跟着一起笑。接着他们来到建国门的一家足浴店里,店里环境是泰式风格,幽静雅致,一进门一股清香扑鼻。
服务员很熟悉的跟模特男打招呼:“司马先生你好,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他们走进一个房间里,里面灯光不暗也不明,光线是那种经过特别调试过的暖光。
李云儿脱了皮夹克一边坐下一边说:“你姓司马就听过司马懿,司马光,还第一次见过活的。”
司马依旧不说话,安静舒适的坐在沙发里。
服务员走进来端来了茶水,点心。
李云儿一边喝一边吃着说:“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云儿,她们都叫我云儿姐,你女朋友,雨,也是这样叫的,以后你也叫我云儿姐吧!这里你经常来”
司马:“经常来,你,想吃什么,这里有,有餐牌。”说完把一个卡片递给她。
李云儿点了凤梨酥,虾饺。

暖黄色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如同洒满夕阳。木桶水里面的红色玫瑰花瓣是新鲜的艳丽的,想到呆会把脚放进去,李云儿难掩激动神情。舒缓的音乐,香薰,好喝的茶,还有身边的人。这一切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里了。一个赤裸的,暧昧的情色世界。没法不意乱情迷的世界。
李云儿躺在沙发上,她深吸一口气,虽然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她不知道怎么只打算弄二个饭团带回去的自己,怎么就一下子到了这里,还是跟他一起。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70公分。一个茶几的距离。他们的手轻易的就可以碰到一起。虽然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一天,不过不管内心是多么波涛汹涌,表面一定要云淡风轻一定要像个朋友。
李云儿把脚放进玫瑰花瓣的水里:“哎呦,好舒服啊!这水怎么这么柔软呢?跟一般的水不一样!你们是不是加了什么”
按摩技师是一个40岁左右的大姐:“里面加了精油,可以抗菌消炎,滋润皮肤。”
“太好了,水温不够热,再加点热水,麻烦您了大姐。”
李云儿喝着茶,吃着点心,泡着脚。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模特男:“司马,这个姓全国有多少人肯定不多。”
接着又问道:“对了,你叫司马什么?”
“司马空。”
李云儿的姿势和当下的心情如果一不留神就想他此刻爬过来爬到自己的身体上。所以她必须紧紧的绷住理智的那根线,但是不能松也不能紧,跟缝纫一样,必须要一个完美的松量。她知道她紧张的时候话多,小动作也多,还有就是会不停的喝水。茶已经喝了一壶了。一会尿意满满,就可以借机出去透个气,照照镜子。
“力度合适吗?”按摩技师说话也跟这屋子里的灯光一样柔一样暖。
李云儿又喝了一口水:“嗯,挺好,可以再大力点。”
从他们进门直到现在司马几乎没有说过话。李云儿的问题他也不回答。李云儿也没准备让他回答。
一只脚被按摩技师把玩着,一只脚在玫瑰花瓣水里泡着。水温升高后,李云儿额头开始微微出汗,浑身血液循环加快。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不在说话。
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灯光已经不在是夕阳的暖,变得好暗。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个人。李云儿的脚被柔软的白色的毛巾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莫名其妙的睡过去了。她记得只是告诉自己眯一会儿就好。
转头看旁边的司马,也已经酣睡过去。眼睛被头发遮住了一边。竟然还弄出了一点双下巴。双手交叉在肚子上。李云儿屏住呼吸仔细端详他的脸。天啊!睫毛也太长了吧!金属眉钉闪着冷光。鼻头上有黑头,嘴巴的颜色是她第一次在指甲上涂的那个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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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7重复了怎么办!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22.应该是有梦的样子
此刻这个美男就在自己的身旁,睡得如此安详并充满喜乐,睡得那样真实。均匀的呼吸,你可以感觉他呼出来的气还是热的。李云儿屏住呼吸看着他的睡相,像猫盯着一条不是属于自己的鱼。
不可思议的是他睡着的样子竟然让李云儿想到了死亡。如果人死的时候可以如这般模样该有多圆满。
像睡着了一样。
李云儿第一次接触死亡是她13岁那年的冬天。一个可以把眼泪冻成冰的冬天。东北话:嘎巴嘎巴的冷。那种翻脸不认人的绝情的冷,不留一丝余地的冷。小时候每年冬天她的手脚都会被冻坏。进屋里后你会感觉被冻的地方慢慢开始融化,之后越来越痒。至今李云儿都记得那种痒。离开东北后,即使过年,李云儿也不想赶在冬天回去了。自从那个冬天以后,她就极度怕冷。那个冬天的一个早晨,从小视她如己出的三姨自己在家烧炭自杀了。
三姨是一个漂亮有点妖媚的女人,细腰大髋,圆脸大眼。她爽朗的笑声总是与她铛铛铛的高跟鞋声一同出现。三姨是真爱美,她身体的四周永远都是围绕着一股脂粉香气。三姨绝对是他们圈子里的时尚潮流icon。只要三姨穿的衣服立刻就会成为爆款,你会发现周围有好多女人,无论小姑娘还是大嫂子都在不知不觉的模仿三姨。可是她们只是学到了皮毛,不过东施效颦而已。三姨骨子里的潮劲,浪劲她们是学不会的。那股子风骚妩媚是跟说话,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是娘胎里自带的。
三姨没有结婚生子,走的那年39岁。就像一颗熟透了苹果离开了树枝,掉在了地上。地上的枯枝枯叶柔软的接住了它。虽然三姨生前人缘非常好,大家喜欢她,她也喜欢大家,可到底是自杀,闲言碎语从来没有消散。无非是与某某男人有关的那些烂剧情罢了。人群中的恶意从来不会因为人死了而消失。
那时候李云儿还小,具体咋回事她实在是不清楚。后来她问过妈妈,妈妈说:“人都走了,啥也别说了。”李云儿就再也没问过。她知道三姨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绝对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去为了某个男人而去死。
三姨走的时候就像睡着的样子。她自己给自己画好了妆,穿好衣服,封好门窗,就独自离开了。李云儿那时候对死亡完全是懵懂无知的,她知道三姨死了,妈妈对她说三姨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了。13岁的李云儿虽然怀疑,但心里却思考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是不是有好多漂亮衣服的地方?
三姨留下了满满一屋子的衣服,首饰和鞋子。三姨的衣橱像一个百宝箱,魔法盒子。衣服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从面料质感到衣服的款式做工都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颜色也是五颜六色的,但是不是那种肤浅轻薄的颜色,颜色也是要分薄厚的。三姨的衣服虽色彩斑斓,但都是偏厚的颜色。紫色是深邃的紫,红色是厚实的红,蓝色是沉默的蓝。
那些衣服曾经是那样的漂亮诱人,让人看着心里发痒。三姨走了,连同那些衣服鞋子也一下子跟死了一样,变得黯淡无光了。
多年以后李云儿又参加了好朋友母亲的葬礼。她从殡仪馆出来后,阳光直直的照在她的头顶上,抬起头看着火热的天空,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冬天。三姨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她不知道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呢!对于死亡我们也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罢了。除了更好还应该是一个更美的地方吧!三姨那么美,一定是在更美一个地方自在逍遥去了。
身边的人都说李云儿长的像她三姨。单就外表来看,她们眉眼处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但她们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个性也是不一样的。三姨性格开朗,豁达,走到哪都是阳光般的存在。而她则是一朵云,她的存在也如一朵云一样的存在。三姨是滚烫强烈的,她是阴郁柔软的。
三姨穿着花裙子在她面前飘来飘去哈哈大笑:“云儿,三姨这件裙子好看不?”
“云儿,喜欢那件穿那件,以后三姨这些衣服都给咱家云儿。”
“咱家云儿穿啥都好看。”
“咱家云儿……”
李云儿在三姨的衣橱里不停的试来试去她一件也穿不下的衣服。那些衣服套在她的身体上就像一个行走的房子,她小小的身躯躲在里面,那些衣服如同魔幻堡垒,给她温暖,欢乐,安全,她在里面不知不觉的种下的她的梦想。
李云儿后来报考服装学院,她知道那颗种子是在三姨的衣橱里生根发芽的。而至今她做的很多衣服的设计灵感还来源于三姨的衣橱。那些款式深深的印在她的眼睛里。她清楚的记得那条裙子的省道开在那里,那条腰线的高度在那里,她知道一颗扣子对于一件衣服是多么重要。
李云儿现在的衣橱与三姨的风格彻底不一样,没有三姨那种魔法屋一样的感觉。李云儿的衣橱特别冷清简洁,她知道因为她怕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太多东西。她记得妈妈和大姨四姨一起收拾三姨的遗物时收拾了好多天。应该多半都烧了或者扔了!
她长大了懂事了后,就觉得自己不要有那么多东西。所以她每年换季都会扔很多东西,只留下那些最喜欢的。倒不是后来流行的什么断舍离的生活态度,就是不想死了以后有太多东西留下来。人都走了,那些东西留给谁呢?倒不如趁活着的时候把它们都送给需要它们的人。
这种态度一直影响着李云儿的生活。她也恋物,除了喜欢收集首饰,书。其他东西都尽可能做到最简单。她的房间看着永远都是那么清爽简洁。衣服不多,每天都换,只是错开去搭配而已。她想过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如果可以有准备的离开,只留下最简单的东西给最亲的人,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箱子就够了。
人这一生,到底值得保留的东西有多少呢?就算有你会留给人家,人家会稀罕吗?还有大家都避讳穿戴死人的东西,哪怕是最亲的人。
司马依旧酣睡。李云儿想他此刻有没有在做梦呢?有没有梦到我呢?睡得那样死,应该是有梦的样子。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该叫醒他了,虽然于心不忍。
她轻轻的拍拍她的胳膊。他迷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看看李云儿,伸伸懒腰,一副猫咪睡醒了后的状态,眼睛有点红。神情恍惚的,慢慢悠悠的穿上袜子鞋子站起来后:“走吧!”
凌晨一点的夜晚还是非常安静的。一股冷风吹过。李云儿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似乎刚才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要回家了。
司马安静的专心开车。
李云儿:“我住在望京。”告诉他自己的地址后。他们又进入了那熟悉的沉默,一种打不开的命中注定般的沉默。这沉默好像一下子把他们变成了陌生人,又好像隐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亲密,忽而觉得彼此前生就已经认识,忽而觉得就如同路人不过一个插身而过,你完全不记得。
到了楼下,司马很平静的说:“我,送你。”
李云儿:“好,不过你别进屋了,太累,做不了别的。”
司马苦笑一下:“好,那改天。”
李云儿一撇嘴:“滚。”
司马把李云儿送到房间门口,帮忙关好门后离开。二人就这样各回各家了。
李云儿后悔刚才是不是应该让他进来,“进来”二个字让她开始意乱情迷。进到屋子里或者进到别的什么地方?他都已经到门口了,就差那么一步,这样难得的机会。那么美的一男子,哪个正常女人不垂涎欲滴呢?被他拥抱,亲亲,同样去拥抱他,亲亲他……
想虽这样想,可真的实际去操作她还是要有点心理准备的,毕竟真的很多年没有与男人亲密接触了。可是明明她心里早就已经想了多少遍与司马彻底坦诚相对的画面啊!那些画面真实的如同电影一样。就现在此刻她闭上眼睛,司马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已经分不清楚现实与想象了,所以,现实里反而难以操作了。
那么司马呢?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想过她所想过的那些画面呢?这个还真是不得而知啊!想到这里李云儿暗自傻笑。赶紧躺下不然天都亮了。明天还是一堆的活儿要干。从昨天早上离开家到现在才进屋,这已经是二天的时间了。除了飞逝的时间,其他的一切总是不那么真实。司马是不是真实的,她还真不敢去肯定。就像三姨和三姨的衣橱,就像曾经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真实的她也不敢确定了。
所有昨天以前的一切都似一场梦。
脚被捏的还是非常的真实。怎么自己原来没想到应该要去多洗洗脚呢!想到这里她觉得今晚还是有收获的,知道以后累了,能有个地方可以去了。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楼主:与非微尘  时间:2020-10-04 14:22:26
23.二个人的心跳声
晚上十点魏姐打来电话:“云儿,我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你现在忙的过来吗?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过去。”
李云儿:“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到底咋地了?咱有啥说啥。”
凭直觉李云儿知道肯定是有问题了。
魏姐笑哈哈的说道:“肺上长了一个东西,挺小的一个玩意,你知道我喜欢大的哈哈,肺癌,有点突然,别吓到你啊!千万别安慰我,我不怕。真的,这几天我想得可明白了。”
李云儿突然失声哭了起来:“啊!怎么会这样啊!老天!怎么会这样啊!”
“说了别吓到你别吓到你,你看看,哭啥吗?现在还不着急哭。咱俩说说话。”
“姐,我不敢相信啊!你那么,那么牛逼的一个人。怎么会啊!老天怎么了?太不公平了!”
魏姐平静的说道:“没事,别人都觉得我命苦,但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我这辈子不靠天不靠地,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粗茶淡饭,与世无争。谁也不欠谁的。我很欣慰,真的挺好。”
李云儿依旧哽咽,但她知道在魏姐面前别哭,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也没什么意义。魏姐在电话那头也流着眼泪:“别哭了,我还没死呢,我觉得我命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无所谓,这辈子长短粗细也都过来了。你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儿子波波,把他带走吧不太现实。不带走吧!没我伺候他他不知道还能活个人样不除了这件事,我了无牵挂。”
“姐,你别吓我好不好姐,你在哪?我马上过来看你。”
“不急不急,等我出院了还去上班呢!给你电话就是要你先别等我了,活儿多赶紧找人,你那小身板子天天熬也不是长事。你先看看,确实要人我看看能不能介绍个靠谱的给你。”
“姐,你别这样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活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跟我实话实说。已经确诊了吗早期晚期”
“确诊了,我也希望那是个误会啊!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活的99。那时候波波也70多了。我们娘俩脚前脚后离开。不过好在发现的还早。你知道我年年按时体检,就担心自己身体有个三长二短的,这不查出来了。”
“啊,那就是有救啊,我就说嘛你没那么容易倒下的。那儿子最近谁在照顾他”
“我有一个妹妹,波波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现在在她那,如果以后我先走了把波波托付给她,我也算放心。”
“姐,那他爸爸呢”
“嗨,我们早分开了。知道孩子有事儿后就过不下去了。不提他了,这人根本就不存在。我也不怪他,孩子是我肚子里的肉。这些年跟波波相依为命,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按正常人的想法波波是脑子有问题,可是他其实什么都懂。我很感激波波,因为他我这一生才会那么有意思,他让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放下电话李云儿依旧伤心的流泪。事情来得实在突然,她之前还想过魏姐是不是跳槽了,嫌弃自己的庙破,去更好的工作室了。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小人之心的想法。
此时李云儿对魏姐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癌症是不是绝对意味着死亡曾经有一个朋友的妈妈也是因为肺癌去世了。从检查出来到去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据说只要是肺癌查出来基本都是晚期了。想到这里李云儿心里更加难过了。那位妈妈不抽烟不喝酒的,生活习惯无可挑剔。不过据说年轻的时候在石棉厂工作过很多年。朋友说妈妈肯定是这个原因得病的。
这是李云儿第二次听说过身边的人得了肺癌。
魏姐也不抽烟啊!怎么也得了肺癌难到魏姐就要死了吗?朝夕相处了这些年,虽说只是工作关系,谈不上多么的亲密。李云儿哭的那样伤心除了为魏姐难过,不值。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的对自己的一种同情。不过借魏姐的疾病突然爆发出来了。她越来越真切的感知到,原来人是可以一下子就没了的啊!只不过一下子没了的是别人,不是自己。自己会慢慢悠悠的的没了。不,相对于别人,自己也是一下子就没了的。
刚刚放下魏姐的电话后又来了一个,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平时只要是陌生号码李云儿都是直接挂掉,但是今天的号码尾号是四个7。她对数字7比较敏感。她的生日是7月27日。还有那个人的生日是7月7日。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尾号是二个7。除了生日还有很多记不起来的,但是肯定发生过的,一些和数字7有关系的巧合。
李云儿声音还带着哽咽:“喂。”
“你,怎么了”
天啊!是他!他们之间没有交换电话号码啊!
“没怎么,就是伤心,就是难过。真的,我,太他妈的难过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办”
说完李云儿又哽咽起来。
司空紧张的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什么,事了。你,别,别,别吓我。”
“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头来有个屁的意义。眼前的这一切有意义吗有吗?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儿,总想更好一点,可是他妈的努力维持现状都很难。我才明白,我他妈的只是不想去面对自己的失败而已。我早就该去承认我太他妈的失败了。可悲的是,我自我感觉良好。皇帝的新衣,可谁是那个小男孩谁会告诉你你根本就没穿衣服!”
司马:“你别动,我,马上就来。”
李云儿:“好,跟你没关系,让我自己呆会。一会儿就好了。”
放下电话李云儿的眼泪依旧安静的流下来。此刻她已经分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而如此伤心难过。魏姐的病情只是一个引子,引出了这些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疲惫,挣扎等等一系列她一直在逃避的情感。如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她是一个很克制的女人,从不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今天不行了,失控了。她讨厌现在不克制的自己。但情感或者情绪的闸门已经打开,就让它喷涌而出吧!自己对自己宣泄一下。
明明是魏姐的病情让她伤心难过起来的,可现在她内心所有的画面都是自己的故事。也许是担心自己也有可能突然的离开,那么这一生可值得否
所有的账本,房租水电,计划的旅行,妈妈的老伴,要看的书,要修的车,该打扫的厨房,明天的活儿……统统不存在了。就现在让自己哭个痛快。反正对着空荡荡的房间。
虽然情绪的闸门已经打开,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情绪。她知道司马这时候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她当然想见到他,跟他在一起,听他的呼吸,只是安静的坐着就好。虽然想,可是她真的不着急去得到他的身体。她知道那才是多少女孩子朝思暮想的,垂涎三尺的。可是她不是,起码不是那么重要的,不是那么朝思暮想的,垂涎三尺的。此时她笃定司马对她是喜欢的。只要她招招手他们马上就可以翻云覆雨了,在她那张铺的一丝不苟的床上。而她不想这样,她觉得那样子好像对司马不公平,他那么美好的样子,那样一双谜一样的眼睛,不能轻易去糟蹋。即使她得不到也无所谓。她绝对不会跟雨一样只想去占有他。她想要他是快乐的,平安的,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三十七岁的李云儿已经很透彻得失二字。做人不要太贪婪,见到好东西都难免起贼心色胆。怎么隐藏你的色胆贼心就是要看修炼了。最怕自己骗自己的隐藏,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其实早已经光了,所谓皇帝的新衣。一个人一件东西属不属于你真的要看机缘。她也清醒的明白道理我都懂,可是做起来还是需要更大的认知和智慧。本来说和做就是两回事。她知道努力做就好,不说,轻易不说。
还没等李云儿整理一下情绪和妆容,哪怕吃块薄荷糖,这些她都是准备要去做的,虽然预感今天他们还是不会发生什么。门铃已经响了。
司马进门的样子是矜持的,矜持也是含着兴奋的矜持,他在压抑他的内心情感,起码不是要特别表现出来的。他的心绝对是有杂念的,可眼睛依然清澈见底。李云儿亦同样如此,刚才的伤心难过一下子被眼前这个俊俏男子给吞噬了。她想要,要这个男人的身体,他的身体真美好啊!跟一颗饱满多汁的大樱桃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就已经止不住的咽口水。
此时的房间里是有二个人的心跳声的。
李云儿靠在沙发上:“你不会就在楼下准备偷袭我吧也太快了吧!”
司马手足无措的无辜脸:“其实,我们,住的很近。刚好,今晚,没,没事。”
李云儿泯了一口红酒:“天啊!是不是人长的好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还是老天不想让你太得意,故意给你点瑕疵。不过你结结巴巴的还挺可爱!”
“你,欺负人。”
“你长的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不,不对,是被人怜惜的样子。阳刚里面透着那么些许阴柔。确实好看。怪不得雨那小丫头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藏的那么深,我也看出来了。你说这一切是真的吗?你坐在我的客厅里,跟我喝着酒说着话。我怎么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呢!不是做梦,有点似曾相识。”
李云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调侃,而是故意放松心情。
司马用脚踢了李云儿的小腿:“疼吗?”
李云儿回踢了一下娇嗔道:“滚。”

楼主:与非微尘

字数:159674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6-30 07:28:06

更新时间:2020-10-04 14: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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