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道“我见了西王母，她才告诉我，三光箭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失窃了。”


“失窃？这贼得有多大胆，敢在西王母的碧瑶宫偷东西？还得手了？”秦穆白惊得瞪大眼睛。


“三光箭是一千多年前，战神杨戬帅兵征战九黎各部时收缴的战利品，当年作为给他姨母的生辰寿礼，送去了碧瑶宫。此弓箭用途特殊，千年来也用不了几回。所以一直放在库房之中，直到三百多年前西王母大寿，清点库房，才发现三光箭丢失了。


何时弄丢的都不知道，抓了管理库房的几个宫人仙婢审了，也都问不出个结果。只是在现场角落里找到了这个，该是那窃贼无意中落下的。”韩奕拿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铃铛，递了过去。


秦穆白翻来覆去的看了那个铃铛，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又听韩奕道“西王母说她也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而那三光箭放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咱们带兵的，反而说不定能使得上，若是我们能找到那三光箭，就送与我们，也不必还了。”


秦穆白苦笑，那也得先找得到才行啊。


秦穆白把此事先放在一边，他还有事要问。方才清羽的孱弱真的吓到了他。那心悸的感觉更是让他对那迷惑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秦穆白目光锁定了韩奕，道“刚才我探过清羽的脉搏，他是中了玄冰潭的毒。中毒很深，该是在潭中长久泡过。他是怎么中的毒？”


韩奕看了穆白一眼，正要答话，被穆白拦住道“你别再随口糊弄于我。玄冰潭在长白荒山之中，终年冷绝入骨。不说浸入水中，寻常小仙就是在潭边站一站也受不住那寒气。


若是沾上那寒潭水，直如刀刮斧凿一般入骨之痛。若落入水中，玄冰水则直接侵入五脏六腑，寒毒入体，无药可医。就是这样的寒水之中，生长着一种灵药---寒雪莲。

相传这寒雪莲是长白山上的雪花落入潭中，遇水而不化，慢慢凝结而成，三千年方能入药，对于外伤可直接肉白骨，生断肢，极为神奇。但也因其生长的环境，进入潭中采寒雪莲的无论是神是魔，都有死无生，自古能去采来用其治病的几乎没有。”


秦穆白拉住韩奕，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道“清羽怎么会中玄冰奇毒？他是不是去采过寒雪莲？是为了谁去采的？”


韩奕也定定回看着秦穆白，见他原本幽深如潭水的双眸似有点点火苗冒起，知道他是再次误会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却没了解释的力气。


他默了半响，一声长叹，似赌气道“是。清羽确实去过玄冰潭。只是为谁而去，这是他的私事。你想知道什么只管去问他。”


说着别开头去不再看他，只盯着月亮不言不语，眼中似有晶莹闪烁。过了一会儿又道“只是清羽若是不说，定是有他的思量或苦衷，你也不要再逼他。若是你再逼迫于他，”他转头看着穆白，目光灼灼，“即使我们是兄弟，我也定不饶你！”


秦穆白呆了一呆，不想竟问出这种结果，想到上次冒犯了清羽的事，不禁也有些心虚。看来清羽是韩奕的逆鳞啊，连他也是不能随便去碰的。


他不自在的笑了一声，“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哼哼，还说兄弟如手足，那个……如衣服呢，在你这可是完全反过来了。”


韩奕被他打趣，刚要回嘴，秦穆白已摆手道“夜也深了，我该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说着跳下屋顶，向自己屋子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别太担心清羽，他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完，秦穆白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韩奕，还是安慰自己。只能匆匆回房，把屋里的灯火立刻熄灭了。


韩奕没有下来，就在屋顶顺势躺了下来，枕着手臂眯起了眼睛。然而，这俩人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屋内都没有睡着，都在望着清羽的屋子各怀心事，就这么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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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月上巳
清羽第二天醒来，听了韩奕说的借三光箭的经过，也拿过那个铃铛细细看了起来。那铃铛粗看就跟挂在狗脖子上的宠物铃没两样，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在铃身上阴刻着一些铭文符咒，弯弯曲曲，不知所云。奇怪的是这铃铛没有铃舌，根本摇不响。


清羽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这是鬼铃，是用铃铛上的符文控制人心神，制造傀儡，帮这鬼铃的主人办事的一种工具。”


他的精神还是很不好，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歇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定是有人把这鬼铃放在碧瑶宫的宫人身上，操控宫人偷偷拿了三光箭出去。因为是内贼做的案，才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抬头问韩奕道“你可探过鬼铃里的气息？”


任何法术在施行时，都会留下施法人的气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做伪。有时甚至可以通过探查这些气息，找出施法人的师承门派等相关信息。当然，灵力高深的人也能很好的隐藏或者混淆自己的气息，以达到隐藏自己的目的。


韩奕答道“已经探过了，时隔太久，只能查到是一丝阴气。上面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留不下什么线索。若是再晚几个月，只怕连那丝气息也都完全消散了。”


清羽微点了点头，托着那鬼铃在掌中凝视了一会儿，一丝微绿色的灵力在鬼铃上一闪而过。柔柔的渗进了鬼铃之中。


而清羽却因为强用灵力而呛咳起来，一时上气不接下气，连那铃铛也拿不住，滚落在身上。


秦穆白忙上前去，抵着他手上的穴位按揉，一边道“你莫不是信不过韩奕的探查术？他的追踪探查之能在军中是最好的，你放心就是。”


清羽已经缓过一口气，露出苍白无力的笑，“我怎会是信不过他，只是输入一丝灵力护着那气息，不让它消散这么快。我们探不出来，总有人能找出来，但若是连那丝阴气也没了，才是真正断了线索。”


他的眼睛扫过秦穆白手上的珍珠链子，眼神闪过一丝沉郁。

韩奕倒了一杯药茶，伺候他喝了，扶他躺下，才道“若是这样，你让我或穆白来做就好，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动灵力，何必强撑着折腾自己？”


清羽已经轻轻阖目，“那丝气息那么弱，你们的灵力一个属金，一个属火，那阴气哪里还受的住你们的力道，不被冲散了才怪。”


确实也是，金系火系的灵力属阳，本来就与阴气相冲，那丝气息又已经如此微弱，若是他们来施法，稍不小心，真的会把它冲得烟消云散，毫无踪迹。韩奕秦穆白具都一时无言。


清羽歇了一阵，睁开眼睛，看到秦穆白韩奕还在担忧的看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有办法找出那气息的线索。”


却换来了秦穆白和韩奕的异口同声“清羽，你需要休息。”


清羽于是含着笑意，顺从的又闭上了眼睛。


韩奕留在屋里照顾清羽。秦穆白只得晃出屋来。看着院子里的融融春意，才想起好几日没见到七叶了。那小娃娃被拦在谷外几日，却也不见他在谷口叫门，真是奇怪。


秦穆白决定去寻那小娃娃散心。


七叶常出现的几个地方都找不着，秦穆白只有又往回走，却不妨在谷口看见小七叶在那里团团转着，情绪好像很低落，也不叫门。


秦穆白第一次看见这个小不点儿竟然也有愁绪，大感有趣。


他悄悄走过去，在七叶背后突然大喊一声，果然把七叶吓的跳了起来。秦穆白乐的哈哈大笑。


七叶气的追着秦穆白打，“你讨厌！好坏，坏人。我叫清羽哥哥不理你了。都是你害清羽哥哥生病的！”


“咦？你怎么知道清羽生病了？”秦穆白讶异。

不问还好，一问小娃娃的眼睛都红了“以前清羽哥哥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都不给进去看他。这次他这么久都不让我进去，是不是病的很重。”


那无助失措的小模样让秦穆白瞬间心软了下来，他搂住七叶，道“清羽哥哥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他以前不让你进来，也许是有别的事情而已。”


“才不是，每次他重新放我进去找他，我总是能闻道他身上的药味更浓，握着我的手也是更冷了。”小人儿争辩道。


秦穆白哑然，没想到孩子自有孩子的敏锐，他们的心如明镜，不染尘埃，对真相有一针见血的透彻。


他不忍心继续哄骗这个小人儿，于是抱起他，柔声道“清羽哥哥现在在休息，等他好了，我再带你进去找他，好吗？”


七叶只嘟着嘴点了点头，还是满含委屈的小样儿。


秦穆白却想知道更多。他问七叶“清羽经常生病吗？”


七叶歪着头想了想，“嗯，也不是很多，冬天会多些，不过他的手总是冷冰冰的，怎么捂都不暖。”


难怪韩奕要冒险取赤炎龙胆。若是我，只怕还要多屠两条了。


秦穆白抱着七叶往谷外走去，清羽如今病中不便，这个娃娃看来得自己照看几天了。


七叶乖巧的趴在他肩上，身上有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儿。


他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子道“对了，清羽哥哥叫我留意有没有异兽的动向，我最近发现有几只以前没见过的怪兽在附近出现哦。”

“哦？是在这山上？”


“不是。是在附近的无忧山上。”


“是什么样子的？”


“嗯嗯，大脑袋，有翅膀，……其他不知道了，是我的小鸟朋友们告诉我的。”


秦穆白一脑袋黑线，好吧，小朋友的情报，要求不能太高。


秦穆白一边应付着七叶，一边却想着清羽。


他真的是为韩奕而中的寒毒吗？如果是，他为韩奕如此付出，也难怪韩奕这么护着他。只是韩奕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竟然不知道？


还有，他的师承，秦穆白总是觉得清羽在掩藏着他的身法，然而韩奕也在帮着清羽瞒他。


看来清羽身上的谜题还得自己另找答案。


阵法！清羽对军阵的精通，他莫非也曾在军中待过？


秦穆白眼神微亮，看来要找个时间回一趟军部了。


接下来几日，在韩奕和秦穆白的监督之下，清羽果然消停了几日。乖乖的服药、泡药汤、按时饮食作息，兼着秦穆白每日两次以灵力帮他疏通血脉，活络气血，他的身体终于有些起色。脸色虽然还是苍白着，但已好上很多，眼底的暗青已然消退，咳嗽眩晕也大大减少了。


闲暇之时，清羽总算有时间尽了地主之谊，带他二人在赤霞山中景色优美之处闲逛，或是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与他们玩乐。

清羽的性子看似清冷，对朋友却是活泼，又知识渊博，世间风情，花鸟走兽，经他娓娓道来，总带着闲趣雅致。山间花果，水中游鳞，他也总能弄出些新奇花样。譬如现在——


清羽正指挥他和韩奕在山谷林间收集兰草，把采来的花投入山间的小潭之中，并要他们泡在这水中沐浴！


潭水清澈冰凉，只是这水面漂着的兰草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韩奕被浓郁的兰花香气熏得打了个大喷嚏，揉着鼻子道“清羽，我们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姐，还弄什么兰汤沐浴？这水寒凉，你又泡不得，却弄些花草折腾我们？”


清羽也抱了满怀的香花兰草，兴致勃勃道“今日是三月初三，人间的上巳节。捂了一冬的凡人纷纷出游踏青。那些士子淑女们齐聚水边，披兰佩香，郊游诗会，好不热闹。若是君子佳人有了钦慕之情，还会赠香花以示好。若是两位将军现身溱水洧河之畔，唔——”


他眯着眼睛怀想了一下，看着韩奕秦穆白笑得贼兮兮的“以二位的姿容风度，不知会不会“观者如堵墙”，二位能收的满怀香花可是不容质疑的。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哈，该是怎么一个盛景啊！”说完自己先笑得打跌。


韩奕哭笑不得，用下巴指着清羽道“现在抱得鲜花满怀的可是你，敢问肖公子，你又让多少佳人思公子兮徒离忧?”说得秦穆白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清羽喘匀了气息，仍理直气壮道“所以为了不为害人间，我们都低调些好了。今日人们聚集在水边，还有畔浴祓除的风俗。兰汤沐浴，香气袭人，可也风雅得紧。快来快来。”


清羽把满怀的香花往水里一扔，笑着招手。见他们都不为所动，他漆黑的眸子一转，又道“还有一个意思，兰草芬芳馥郁，有祛邪除病之能。今日是轩辕的生辰，在今日行兰汤沐浴也是为了求个无灾无病，身体安康之意——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亲、朋、好、友”说罢笑眯眯的眄着他二人。他最后四字说得一字一顿，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

韩奕一听，马上利索的往水边去了，秦穆白也只有无奈的跟上。


清羽笑着扬声道“待会儿记得再摘几株兰草，放在我的药浴池里给我。”


韩奕和秦穆白既下的水来，也不在纠结什么兰草芬芳，只畅快在水潭中嬉戏玩乐，水仗打得不亦乐乎。


这个水潭不大，他二人不敢使用灵力，只是以功夫过招。绕是如此，水潭也被他们折腾得波浪翻涌，鱼虾尽退，不时还激起几丈高的水浪。


秦穆白看到清羽含着笑远远的站在潭边巨石之上，似乎能听见他的漫声长吟随风传来，在山间清远悠荡：


“唯溱与洧，方涣涣兮。


唯士与女，方秉蕑兮。


观乎?既且。且往观乎?


唯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携，赠以兰草。


唯溱与洧，浏其清矣。


唯士与女，殷其盈矣。


观乎?既且。且往观乎?


唯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以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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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逐水飞花
待韩奕和秦穆白兴尽出水，那巨石上已不见了清羽的踪影，只端正的摆放着他二人的衣服，韩奕的衣物上放着一束兰草，而穆白的放着一支芍药。


芍药，唯士与女，伊其将謔，赠以芍药。


秦穆白的眼神一闪，转头看韩奕，韩奕却也是一脸茫然“清羽这是玩的什么幺蛾子？这花什么意思？”


清羽一时把花放错了？


秦穆白收起困惑，却不说破。哈哈一笑，“谁知道呢？去问他不就好了。”穿好衣服，拿着花朵径直走了。


走出小谭外的树林，就看到清羽拿着一枝桃花笑吟吟的站在一条清澈的溪流边，等着他们。见了他们，连忙欢快的招手，让他们过来。


“今日还是士子文人晒诗拽文的日子。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引为曲水流觞。此地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只是------”清羽促狭的笑着斜睨韩奕秦穆白，“不知二位将军能否仰观宇宙……”


未等清羽说完，秦穆白已经率先举手投降，“这等文绉绉的花活儿可别算上我。我认输就是。”韩奕也连连摇首。


清羽哈哈笑道“原本也没打算要你们做诗。咱们变通一下，这溪流的尽头是一个瀑布，我们各自把手中的花投入水中，看谁的花儿最后落入水潭之中，谁就算赢了。可好？”

“这个全凭运气，倒是不难。那可有什么彩头？”秦穆白看清羽今日兴致很高，也乐得陪他玩乐。


“嗯……君子重诺。第一名可以得第二、第三名各一个承诺，第二名可以得第三名的一个承诺吧。”


“若是可以用灵力术法的话，倒不是全凭运气。不过……”韩奕抬头看向清羽。


清羽轻巧的笑“灵力术法，各凭所好。只是有一条，不能让花儿停止不动，还必须是让它往前行进的。你们不必担心是欺负我，反正我愿赌服输就是。”说着拿出三个沙漏，往空中一扬，三个沙漏稳稳的定在空中。“我最后放，你们谁先来？”


秦穆白和韩奕对望了一眼，秦穆白本来只是陪清羽玩，对输赢浑不在意，于是往前走到水边，“我先来吧。”


他把手中的芍药投入水中，看着花朵随水流往下游漂去，想了一想，轻轻抬手，一股细微的灵力自指尖射出，在水中划出之字形的水纹，那芍药就随着那划出的纹路在水中曲折行进。虽然缓慢，还是渐渐接近那小溪的出口。清羽和韩奕含笑看着那娇艳的花朵终于越过了瀑布顶端，往下坠去了。


秦穆白抬手一招，把他那个红色的沙漏拿在手上，沙漏一到他手里，沙子就立刻停止了下滑。那上面的沙子还有一半之多。他洒脱一笑，对韩奕道“该你了。”


韩奕也笑着走向水边，刚要把手中的兰草放入水中，突听清羽清凌凌的说道“以示公平，前面用过的方法，后面的人可不能在用。”


韩奕微笑着颔首，“我也不会取这样的巧的，放心。”


清羽摇着手中的花笑道“是，是我小人之心啦。韩将军莫怪。”那灼灼桃花就映在他颊边，也为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颜色，真个衬得他也颜如桃花。看得韩奕和穆白皆是心神一荡。

韩奕赶紧收了心神，把兰草放入水中，却任由它顺水流去。直到那花儿越过了瀑布顶端，要往下坠落之时，他才挥出一道灵力，把带着花草的一注水流直接冰冻住了，那兰草就停留在瀑布之中。


清羽叫道“不行不行，花草必须要不断行进的，你这个违规了。”


秦穆白却微笑道“你这个冰花瓶做得却是巧妙，冰柱里面是空的吧？”


韩奕也笑，“清羽你看仔细，那花可不是停止不动的。”


清羽凝了灵力去看，才发现原来韩奕真的是做了一个中空的冰柱，而且中间的空间是随着上面的水流冲下，渐渐冲击出来的，水流把冰柱空间里的底部不断冲薄，冰柱里的兰草就随着缓慢的下降。


清羽终于露出由衷赞赏的笑容，“韩奕，没想到这些年来，你的灵力进境到如此了。你灵力属金，能把水系运用拿捏到这样的地步，实在难得。”


韩奕只是微笑，道“不足一提，若是你…….也能做到。”


秦穆白听了，微微诧异的看向清羽，却不期然看到清羽的眼风扫过韩奕。那是……责备他说错了什么吗？


韩奕的意思是清羽若不是因为中毒，也能有此修为?


清羽又为何责备韩奕?


秦穆白的眼神变得幽深。

说话间那兰草终于到了冰柱底部，落入潭中。韩奕拿了白色沙漏一看，沙子近乎漏尽。


“该我了。”清羽拿了那桃花笑盈盈的往水边走去。


他把花抛入水中，也是任它随水流去。那枝桃花很快到了瀑布顶的水线，只见在它将落未落之时，清羽也出手了------一道绿色微光扫过，那桃花跌落瀑布的一瞬，在灵力中花枝分离，花瓣纷纷扬扬的离开了水流，往天外飘去，枝干被碎成齑粉，也飘飘荡荡的混在瀑布激起的水雾之中。


一时间花朵在空中飞舞，在水雾中沉浮，竟像是翩翩蝴蝶在上下嬉戏，那水雾迎着射入谷中的日光，于空中显出一道彩虹。他二人看着这景致，不由得感叹清羽的巧思。


空中的沙漏已然漏尽，清羽展袖一挥，那些花瓣翩飞着往天边飞去，须臾就飞远了。


“落花随水逐春去，阅尽繁华到天涯。参商无情岁月老，心安何处不是家？”清羽吟罢，看向韩奕，对他笑道“韩奕，你说是也不是？”


韩奕眸光幽深的看着清羽，良久道“好，心安何处不是家。说的好。”


秦穆白听着他们哑谜一样的对话，对身边这个清瘦的青年更是好奇，寻思着真是要回一趟兵部，好好查一查才是。他轻咳一声，道“清羽，你的花确实没有掉水里，但最后飞走了，这也算吗？”


清羽笑道“为什么不算，它们最终还是会掉下去的，只是肯定要比你们的晚很多，说不定真的要到天涯呢。哈哈，算我赢了。”一招手，也把自己的青色沙漏拿在手里，得意的晃给他们看。


秦穆白和韩奕相视而笑，秦穆白道“好，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承诺？你呢，韩奕，也一并说来吧。”


韩奕笑道“我知道你从南极仙翁那顺来了几坛桃源醉，我惦记很久了。你可要匀两坛给我。”


秦穆白大笑道“我那里就还剩三坛，罢了，待回去我把三坛酒都搬去你那里，咱们一醉方休。”


清羽听得眼睛一亮，才要开口，却被韩奕截口道，“清羽你就别想了，那酒性烈，你如今的身子不能喝。”

清羽幽怨的看了韩奕一眼，恼道“你的罗嗦神功什么时候也修炼的这么好了，简直是顾不胜附体！”说着意兴阑珊的往回走，“你们对我的承诺且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连本带利的找你们要！”


秦穆白揶揄的看着韩奕，“罗嗦神功？顾不胜附体？哈哈！”大笑着也跟了上去。


韩奕瞪着那二人的背影，忽也开怀一笑，跟着他们去了。


过后秦穆白回想起这段谷中岁月，方才觉得那些日子是他漫漫年岁中闪着柔光的珍珠，连谷中的清风云霞都是柔和美好的。


清羽玩闹了一整天，又动用了灵力，回来后一直断续的有些咳嗽，被韩奕直接押着喝药泡药汤去了。


待韩奕从药池出来，却看见秦穆白拿着一封飞羽传书在出神。他走过去，轻声问道“是军中有事？还是催促我们加快行动?”


秦穆白把手上的情报递过去，“都不是，是秦铮传来的消息。魔界二王子寒澈那边的消息。他跟太子寒冰已经对上了。”


韩奕接过，扫了一眼“哦？以前倒是小看了他。看来魔界真的要变天了。希望这边的任务早些结束，军中恐怕也要咱们回去了。”


秦穆白却撇嘴道“不是有夜枭那小子在吗？咱们且清闲几日。你也不必替他操心许多。而且，”秦穆白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会乐不思蜀了呢。”


韩奕一愣，低头露出深思的神色，最后自嘲道“也许吧。”接着又闲散一笑“晚膳是你上还是我上?清羽还在泡药池，只能靠咱哥俩了。”


秦穆白脸色一变，“还是我来吧，你的手艺，嘿嘿，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说着往厨房走去。


韩奕哈哈一笑，随他去了。

两日后，秦穆白寻了个因由回了帅部一趟。


在路上腾云之时，秦穆白就在脑海中把关于清羽的信息细细理了一遍。


他长期在军营之中，早已养成了一套军人特有的思维方式，简洁，直接。于是如今在他脑中形成的信息就是这样的：


姓名：清羽


年龄：不详（仙族成人后，不容易看出年龄，大多是盛年时期的样貌，谁知道他是活了万年的老妖，还是刚成年的嫩雏。且当他跟自己和韩奕同龄吧。）


灵力：微弱


师承：不详


心法：不详。疑似同门。


术法：不详


武力：不详


经历：不详


其他技能：精通阵法


秦穆白整理出这么一张通缉令似的资料，不禁抚额哀叹，这要是真的凭这么张通缉令寻人，能寻的到才是奇了。甚至也许连清羽的名字都不是真的呢。

113---117楼，放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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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夜鬼市
秦穆白于是换一个思路，自己为何要去查探清羽？


堂皇的理由是，他是韩奕的心上人，自己要为兄弟把把关。


然而心底下他骗不了自己，他是对清羽动了心思了。只是这心思是因何而动，何时动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不经意间冒出的没有缘由的熟悉感觉？还是陌上人如玉，随处成风景的身影？甚至是那孱弱身子下执着不屈的性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是韩奕的人……


秦穆白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越理越成一团乱麻的思路，若是刚才只是想哀叹，现在简直要呻吟出声。


秦穆白顶着满头的问号，混混沌沌的来到兵部的资料库，决定还是先看看是否能查到此人。


自己朱雀营可以肯定没有，最大可能是韩奕的白虎营。就从那里查起吧。


然而他翻遍从仙魔大战起到如今的白虎营军籍资料，查无此人。


他又动手查四灵前锋营中另外两个营部的资料，依然没有。


他头疼的想，难道清羽真是万年的大神，得往前查到第一次仙魔大战之时的资料？还是自己方向根本错了，清羽没在军中呆过？

秦穆白走过去，拿起那卷卷宗。因为清羽还活着，秦穆白翻阅的都是现役的或者退伍的军士资料。对阵亡资料一律放在一旁。看来是程跃然漏掉了。


他打开那卷宗，正想随手翻看。突然门外一声巨响，秦穆白把手上卷宗一丢就急掠了出去。


就见兵部的兵士慌忙往马厩方向奔去。秦穆白跟上去，拦了个士兵问缘由。


那士兵匆匆道“是夜元帅的坐骑又在大闹了。他的坐骑青眼狮子自从放在兵部寄养，就总是对其他将领的坐骑多有骚扰，不知这次又是跟哪个将军的坐骑打起来了。”


秦穆白眉头一挑，这就叫物似主人形啊，都是这么欠揍吗？


他率先掠过那兵士，往马厩奔去。果然看见一个青色鬃毛的狮子，在跟一匹龙火驹撕咬在一起。那狮子不时发出巨吼，甚是威风。


秦穆白也不问缘由，纵身一跃，跳上那青鬃狮子背上的坐鞍，一把揪住它头上鬃毛，就是一阵挥拳猛打。


直打得那狮子嗷嗷哀叫，伏地摇头摆尾乞饶，秦穆白才罢手。他跳下坐鞍，把缰绳丢给在一旁看呆了的兵士，“把这畜/牲栓远点，免得别的坐骑传染上他的狂犬病。”


那兵士低头笑着去了，秦穆白才拍拍手扬长而去，已经忘了刚才翻看的卷宗。


转眼已到月望之日。


夕阳已下，晚霞未退，满月已经泛着白，挂在天边。


清羽从屋里拿出一个白色灯笼，微微笑道，“今晚月色不错，咱们出去逛逛。”


韩奕看着那个普通的素白茜纱灯笼，只在中间用红色朱砂画了个圆，中间一点墨色黑点，倒像是一个眼睛。


“引魂灯。今夜要去鬼市？”

三人边行边谈，清羽兴致颇高，不时在路边摊贩处驻足，遇到合适的货物，也会掏钱买下。


如今又在一个面人摊前停下，清羽拿了一个胖嘟嘟的面人在手中把玩。那个面人是一个胖娃娃的形状，憨态可掬，笑眉笑眼的甚是可爱。有趣的是，清羽拿手指轻戳那娃娃的面颊，他竟然会变化神态，先是皱了眉眼，再是扁嘴轻泣，最后放声大哭，再戳，又回复笑眉笑眼的模样，竟然有形有声。


清羽大乐，立刻买了两个。秦穆白看着手里帮清羽提着的大包小包，道“你给七叶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今夜他吵着要来时，你却不答应？”


清羽掩唇轻咳着道“这里阴气重，七叶还小，他的身体受不住。而且这不是买给七叶的，是买给你们的。喏，一人一个。以后若是还想欺负七叶的时候，只准来戳戳这个面人解手痒，省的他老是来我面前告状。”


韩奕看着清羽血色淡薄的脸，嘀咕道“你的身子比七叶还差，你就受的住这阴气？”


清羽却假装没听见，拉着他们又往下一处去了。


韩奕看着清羽的好兴致，笑道“我是知道你为何如此留恋人间了，这样的景象是比天界有趣许多。”


清羽挑着细长的远山眉笑道，“那是。天界绝情寡欲，冷冷清清。纵是有什么蟠桃会，百花会，都是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哪有这些红尘俗世的人生百态来的亲近可爱。”说着精神一震，拉着他二人往前快步走，“带你们去吃个好东西，只是不知今夜是否有缘遇上。”


他带着他们到了有许多小吃摆卖的偏街，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欢呼一声，拉着秦穆白韩奕来到一个矮桌面前。


那个矮桌灰扑扑的一点也不显眼，旁边配了四张小凳，也是暗沉无光，看着都不太结实。秦穆白都怕自己坐上去会不会把它坐散了。矮桌周围竟没看到招呼生意的老板。


秦穆白和韩奕还在纳闷，清羽已经一把拉着他们坐下，敲了敲桌子，道“来三碗长生果。”


就见那桌子侧边推开一个小抽屉，清羽把几个碎银放了进去，那银子倏忽就不见了，抽屉里出现了几枚铜板。清羽伸手拿了起来，那小抽屉又自己关上了。


然后从桌下伸出一双灰白枯瘦的木手，送上三碗饮品。


秦穆白好奇的低头看桌下，下面空空如也。


韩奕好奇的盯着面前的饮品，清如茶水的液体中沉着十来颗红色的小果子，看着倒是汁液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