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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受伤吧】BL若是情长(澜巍同人文)*虐身虐心预警*生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就在这时,大地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赵云澜看见自己地上的血泪沁入了土壤里,飞速的朝着那棵枯树汇聚了过去。
一缕温柔的白光从枯死了万年的树身里溢了出来,将两人悉数笼罩了进去。站在一旁的鬼面惊讶的看见,那棵枯槁高绝,万年毫无动静的大树突然伸出了干枯的枝桠,缓缓的抖动着,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
“昆仑……昆仑……”天地间陡然响起了来自远古的呼唤,赵云澜骇然的看到了那棵枯竭的古木树干处滋生出了一个细小的,嫩绿的芽,它慢慢的抽出纤细如发丝一般的茎,温柔的缠在了沈巍的身上。
紧接着,枯木上不断的冒出细小的嫩芽,长出了枝叶,不过片刻,那叶片就迅速长大,绿荫布满了整棵大树,而且还在不断的繁盛着,树冠的碧绦如怒,起伏氤氲,生机勃勃。
鬼面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奇迹,他惊愕失色的问:“怎么回事?这枯死了上万年的树,怎么又活了?”
赵云澜目睹着这匪夷所思的景象,眼里竟然浮现出了属于远古山神的睿智深邃。看着那不断缠绕在沈巍身上的蔓藤,他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功德古木,未生已死之身。原来,女娲当年从我昆仑山大神木上讨下的树枝,居然就插在了这里!”
昆仑山上的大神木,是盘古所栽,与天地同寿。炎黄大战蚩尤之后,诸神分据,为了建立秩序,女娲上昆仑山,讨了大神木的一根树枝,她想镇住暴戾恣睢的鬼族,就把神木插在了大不敬之地的界碑处。
昆仑神木来自远古,是万物生命之始。当年女娲借神木树枝镇在大不敬之地门口,她心怀杀意,结果种出了一棵未生已死的枯树。 没想到今天赵云澜因为沈巍的死悲痛得呕心沥血,来自昆仑大神的血泪融入土壤,浇灌了枯竭的树根,居然让这棵枯死万年的功德古木又起死回生了。
功德古木与昆仑山的大神木同体同枝,此刻得于重生,那压制了万年的生命力喷薄而出,竟将这阴冷死寂的大不敬之地渲染至一片生机盎然的苍翠欲滴。
鬼面看着那些温柔的缠绕着沈巍的绿萝,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的不成样子:“赵云澜,我哥哥……”
赵云澜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被绿萝包围着的沈巍,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忐忑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绿萝无声的从沈巍的身上退走。赵云澜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巍,全身都紧张的微微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在赵云澜心里,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 沈巍苍白失血的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他的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嘴唇翕动着,赵云澜急忙俯下身子,便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低吟“云澜……”
苦苦支撑着的镇定一瞬间终于彻底土崩瓦解,赵云澜眼睛通红的一把将沈巍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沈巍的头无力的倚靠在他的肩头,轻微的呼吸扫在了他的脖颈。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让赵云澜浑身都在发着抖,他嘴唇哆嗦得厉害,哽咽着只说出了一句 “我的小巍!你终于……回来了……”
紧接着,喜悦的泪水就彻底模糊了他的眼睛……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功德古木源自昆仑山大神木,盘古所栽,是万物生命的起始,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
所以当年女娲想用它的神力消灭鬼族,神木不忍,终成死树,万年枯萎,一叶不发。
赵云澜的血泪让枯木复生,它起源自昆仑山上的大神木 , 对这个转世的昆仑君依然有着最熟稔的记忆。听到了赵云澜的泣血悲鸣,知道他不舍沈巍的离去,古木迸发出神圣的力量,通过那些柔软的枝蔓,将生命力缓缓的灌输进了沈巍已经枯竭的身体里,从而让重获新生。

沈巍虽然逃过了这场生死劫,但遍体的鳞伤却没有彻底的治愈,仍需要他慢慢的修复,才会一点点的好起来。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活着,对于赵云澜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沈巍从大不敬之地回来后就一直昏睡不醒。赵云澜知道他此番死里逃生, 实在已是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功德古木虽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但他流了那么多血,全身都是伤,虚弱到了极点。要想彻底恢复,肯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只能耐心的等待着他慢慢醒过来。
时间一天一天滑过去,沈巍每日就是昏昏沉沉的睡着,赵云澜目不交睫,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不敢有一丝松懈。

他的母亲和父亲闻讯都赶来了。赵母一看到那个香香软软,蔷薇花一般粉嫩的孩子,简直就是喜极而泣,抱在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赵心慈秉承一贯的深沉内敛,但看见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孙女,一贯严肃的眼睛里也是难得的露出了慈爱的温情。
赵云澜乘父亲休息的时候,偷偷唤了药钵的魂魄出来,让他给沈巍治伤。药钵把了脉,唏嘘不已。对赵云澜说:“斩魂使大人为你所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这些事情,赵云澜何尝不明白,所以就更心疼沈巍。只恨不得能把自己的所有的愧疚与关爱都奉送到他身上,却依然觉得这一切远不及沈巍为自己付出的万分之一。

药钵开了方子,赵云澜让老楚去妖市配齐了药材,每天精心的熬好,一点一点的喂给沈巍服下。
虽然沈巍的伤都需要自己去治愈,但流了那么多的血,气血大亏,用那些珍贵的药材来弥补,对他的身体,还是大有帮助的。

这天,已经是沈巍昏迷的第五天了。
赵云澜到厨房去抬了熬好的药进了卧室,怕它烫,就用小勺子搅动着,准备凉一点再喂给沈巍。就在他专心致志的弄着药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虚浮着的,很轻很轻的声音:“云澜……”
赵云澜的心一瞬间砰砰直跳,他急忙放下了药碗,伏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沈巍汗津津的额头,声音颤抖的回应道:“小巍,我在,我在。”
长长的睫羽轻轻的颤了颤,那双紧闭了多日的眼睛终于缓缓的睁开了。昏迷了那么久,沈巍的神情还有几分恍惚,眼前浮起星星点点的光斑,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又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了这让人眩晕的无力感,彻底清醒过来。
目光所及,他爱的人就在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脸色憔悴不堪,眼睛里全是血丝。
沈巍干裂苍白的嘴角微微的弯了弯,他的嗓音虚弱吟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云澜,你瘦了……”
整整五天,赵云澜担惊受怕的煎熬着,此刻终于看见他苏醒过来“小巍!你可把我吓死了!”他大声的说着,明明想笑一下,但眼里却有喜极而泣的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滴落在了沈巍的手背上。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知道他担心自己,沈巍轻轻的抬起手,将它贴在了赵云澜濡湿的脸颊上。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跟身下的床单一样白。但温柔的眼睛仿佛春江水,映着千山万重“我没事了……对不起……吓着你了……”他的声音虚软的只剩下气声,但却是那样的平和安定。赵云澜握住他依然还在冰冷的手,只是不停的流着泪,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场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让赵云澜至今都有着劫后余生的惧怕。一想到自己差点就永远失去了沈巍,便觉得心脏都被人活生生的剜走了一样,痛到不能呼吸。
手心一片濡湿,沈巍嘴角弯了弯,眼里的柔情仿佛是湖畔的涟漪,被春风吹皱之后一圈一圈的荡漾了开去,波光潋滟。
“你别怕……我没事了……云澜……别担心……”低弱温柔的声音,似清风缕缕,似流水潺潺,渐渐安抚了赵云澜那颗余悸未消的心,他将沈巍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自责的说:“对不起,小巍,生宝宝那样的生死难关,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亏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巍将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边,不让他再说下去。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抹温存的笑意:“不怪你……云澜……不要自责……”
说到这里,沈巍才陡然意识到宝宝没有在自己身边,他的神情顿时急切起来 “孩子呢……”
他的声音暗哑低弱,显然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令他没了力气。赵云澜指了指门外,安慰他说:“放心,宝宝就在外面,我老妈,祝红她们带着呢。你不知道,大家可宝贝这孩子了,天天争着抱,我都插不上手。”
沈巍的神情这才松懈下来,苍白的嘴角缓缓弯出了一个柔软的弧度,轻声的问:“她还好吧?”赵云澜知道他是担心孩子早产,身体太孱弱。就笑着说:“斩魂使和昆仑君的闺女,哪会那么娇气?活蹦乱跳的,胃口好的吓人。那么大的一瓶奶,不歇气就可以喝个底朝天,我真担心我那点薪水还不够给她买奶粉呢。”
沈巍忍不住笑了,眼里泛起一抹怜惜与牵挂,轻轻的说:“云澜,我想抱抱她……”
赵云澜看着他温柔的笑脸,满腔的爱怜几乎就要溢出眼眶来。他抚摸着沈巍还在很苍白的脸,轻声细语的说:“你现在哪里有力气抱她,等你身体好了,天天给你抱,好不好。”
沈巍微微笑了,仿佛一朵纯白的花在水里徐徐绽放,他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好……”

赵云澜怕药凉了,就跟他说:“小巍,我把药喂你喝了,好吧?”
沈巍一脸茫然的看着那药碗,赵云澜语气轻柔的说:“这是药钵开的方子,说是给你补血的,你试着喝点。”
沈巍的耻骨还没有愈合,赵云澜不敢让他动,就用枕头给他垫高了一点,然后用小勺子慢慢的喂他喝。
沈巍才喝了几口,眉头便痛苦的蹙了起来,赵云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紧,急忙担忧的问:“怎么了?是身上又痛了吗?”
沈巍摇了摇头,因为没有力气,他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虚弱,语调是一贯的温和,可听在赵云澜的耳朵里,却难得的有了几分孩子气的委屈:“太苦了……”
愁眉不展了那么久的赵云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脆弱的斩魂使是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沈巍总是太过坚强,什么事情都是自己默默隐忍着,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了这样的柔软。
赵云澜看着眼前羸弱无力的沈巍,重伤抹去了他唇上所有的颜色,仿佛一朵枯萎的花瓣那样让人心生怜惜。赵云澜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了他的薄唇。
沈巍有些错愕的承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熟悉的薄荷糖味充盈在他的唇齿之间,微微的甜,淡淡的香。
赵云澜的笑容是那样深情的宠溺。
“不苦了吧?”
沈巍刚想说话,赵云澜又一次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齿碾转,万般缱绻。

沈巍被吻的说不出话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波光潋滟的眼眸只是那样无限温柔的注视着赵云澜明亮又深情的眼睛。

窗外的落日在天际渐渐西坠,湛蓝的天空霞光层叠,绮色流离,泼金飞锦。这万丈红尘,此刻映在眼里,竟是美得如诗如画。

门外有宝宝清脆响亮的啼哭声,家人们热热闹闹的欢笑声,暖烘烘的,充满了沈巍眷恋的人间烟火气息。

门里岁月静好,宁静安谧,心爱的那个人,笑容如初阳沐雪,就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他苦苦等待了一万年的幸福,如此而已……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四十二
卧室里静谧而温暖,彼此交错的呼吸在空气中柔软的缠绕在一起,
沈巍的嘴唇苍白枯裂,并不柔软,唇齿之间是一股清苦的药香。
历尽了重重苦难,他最终能够死里逃生,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这个更值得庆幸与珍惜。
赵云澜轻轻的吻着沈巍,温柔绻缱。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的整个灵魂都为之战栗和颤动。仿佛有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里流过一样,令赵云澜在如此寒冷的冬天都幸福的浑身发抖。
沈巍毕竟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情绪的波动让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赵云澜听到他的呼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气喘,悚然一惊,急忙停止了亲吻,担忧的问:“小巍,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很痛?”
沈巍终究太虚弱,他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呼吸也不太顺畅,喘得支离破碎。脑子里缺了氧,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缓过那一阵,才听到赵云澜抱着自己不停的喊,费力的吸了几口气,终于清醒了点。“我没事,别担心……”他笑了笑,神情恹恹的,显然身上还是很难受。
赵云澜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眶忍不住再一次沁上了一抹嫣红。
想起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赵云澜就觉得心有余悸。他用手背轻轻蹭去沈巍额头和鬓角的细汗,手指停伫在沈巍惨白失血的薄唇上,心疼得不能自已。

沈巍躺着缓了好一会,才渐渐有了一点精神,凝神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声音暗哑低弱的问:“鬼面呢?他也在外面吗?”
赵云澜眼里的光下意识的黯了黯,轻声说:“他没在……”
沈巍一听就急了,呼吸都瞬间凌乱起来:“他去哪里了?”
赵云澜按住他欲挣扎着起来的身体,焦急的说:“快躺下!你现在不能动的!小心伤口又撕裂了!”
沈巍的脸色雪白,他死死攥住赵云澜的衣袖,眼里一片仓惶:“他的处境很危险……他去哪了?……”
赵云澜愣了愣说:“他只是让我告诉你,他回去了,让你放心。别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沈巍的身体脱力的倒在了床上,失魂落魄。
他想,自己是明白的,弟弟为什么会离开。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沈巍被功德古木救回来后,鬼面和赵云澜一起带着孩子回到了人间。
沈巍伤势太重,自回来后就始终没有醒过来。赵云澜忧心如焚,日以继夜的守护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孩子,几乎就一眼都顾不得去照看。
这个可怜的小宝宝,自一出生就经历了无数的艰辛和磨难,他的爸爸命悬一线,他的父亲又急又疼,肝肠寸断,完全就忽视了这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鬼面虽然也担心着哥哥,可这个宝宝,是哥哥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孩子,鬼面亲手把她迎接到了这个世界上来,赵云澜顾不上孩子,他能理解,就是看着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他心疼。

于是,那双冷酷杀伐的手,此刻却是笨拙的拿起了一个奶瓶,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喂养起了孩子。小一诺自降生,沈巍便经历了生死劫难,无法陪伴在孩子的身边。闻不到自己熟悉的气味,没有安全感的宝宝整日整夜的啼哭不止。
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的鬼面手足无措,只能时时刻刻的把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暖着她。
他和沈巍是孪生兄弟,有着相同的血脉。宝宝在他的怀抱里寻觅到了依稀仿佛的气息,开始渐渐的安静下来。她的小脑袋紧紧贴着叔叔的胸膛,微微颤动的长睫仿佛这世上最娇嫩的花蕊,看得鬼面心,柔软成了一片雪白蓬松的云。

祝红她们听到消息,赶到赵云澜家,就看见那个昔日桀骜不驯的男人怀里无时无刻不在揣着那个小小的粉团,走也揣着,坐也揣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自己怀里的是这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物。虽然脸上带着明显的憔悴与疲惫,但凝视着孩子的目光,却温柔得仿佛一池春水那般。
祝红她们想换他休息一下,就热情的想去抱孩子。谁知那鬼面却瞬间把宝宝搂的紧紧的,湛蓝的眸子里闪烁出强烈的敌意,仿佛她们是要来跟自己抢夺他的心肝宝贝一样。
祝红的脸都羞红了,尴尬的不行,只能罢手。
小一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躺在鬼面怀里手舞足蹈的玩。鬼面的头发很长,垂落在胸际,宝宝挥动着小手,攥住了他的长发,仿佛觉得很有趣,拉住就不放,玩得不亦乐乎。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清澈见底,里面带着深深的笑意,美丽可爱的小模样,仿佛蔷薇花一般的芬芳馥郁。
鬼面头皮被扯得生疼,但看宝宝玩得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就把头发整个披散开来,由着她尽兴。
阳光从窗口迤逦而下,大片大片的涂抹在他银白的头发上,鬼面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沐浴在那金色的微光中,精致的眉眼收敛了往日的戾气,竟是温柔好看得就像一副唯美的画卷。
祝红远远的坐在那里,不由看呆了。真不亏是双生弟兄,鬼面温柔起来的样子,真是和沈巍如出一辙,美得动人心魄。
那般极致的美好,让这条小蛇心里阵阵酸涩,自愧形秽。

第三天的时候,一诺的爷爷奶奶赶来了。
宝宝是他们的骨肉,鬼面不可能不交还给他们。
老两口一接过孩子,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再也舍不得松手。

卧室里,哥哥有赵云澜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插不上手。
客厅里,宝宝在她爷爷奶奶的怀抱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鬼面怅然若失的呆立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家,无所事事。他凄凉的发现,自己,原来竟是多余的那一个。

赵云澜告诉爸妈,沈巍因为难产,差点就死了,虽然现在救回来了,但还在很虚弱,需要绝对静养。老两口听了,也是心疼的不得了,采购了各种补品,尽心竭力的给他滋补身体。
新生命的来临,让家里热热闹闹的,温馨而美好。可是,鬼面是那个被隔在玻璃门外的人,他融不进去。
他的蓝眸,他的银发,都在提示着自己,他是一个异类,所有人的排斥和不安都写在了眼底,他看得懂。
特调处的人也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逗弄着孩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那么热闹的地方,只有鬼面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萧索而孤寂。
这不是他的家,他们的快乐,他走不进去。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鬼面神情黯然的走到了卧室,看着哥哥憔悴虚弱的脸颊,他的眼里氤氲出了隐约的泪光。
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遍体鳞伤,受尽了折磨。
想起了天雷给哥哥带来的伤害,鬼面的心底就腾起了一腔怒火,三千银河水都无法熄灭。
天谴!哼!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吗?不公平!那天雷害得哥哥重伤之下产子,九死一生,这份刻骨的仇恨,鬼面如何能容忍。
“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快点醒过来。”鬼面轻轻的抚摸着沈巍苍白憔悴的脸,低声呢喃道。
赵云澜坐在一边,心绪复杂的看着鬼面,沉默不语。
鬼面温柔的帮沈巍盖好被子,站起了身,就朝外面走去。
赵云澜下意识的问:“你要去哪里?”
鬼面没有回头,声音里有了一份决绝的凉意:“回我该去的地方。等哥哥醒了,你告诉他,让他放心。”
他要去哪里?幽冥?还是大不敬?
赵云澜还要问,却看见沈巍的头在枕上不安的转动了一下,昏迷中的他似乎很痛苦,眉头紧蹙着,伏在枕边剧烈的咳了起来。赵云澜急忙伸手去轻轻抚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
沈巍双目紧闭,他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永久离别的梦魇里,脸上的神情哀伤而痛楚,枯槁的嘴唇翕动着,依依不舍的呼唤着这世上最令他割舍不下的三个人:“云澜……弟弟……一诺……”
鬼面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那般疼痛无比。
赵云澜俯下身子,抚摸着他在枕上辗转反侧的头,柔声细语的说“小巍,放心,都在,我们都在你身边……”
沈巍渐渐止了咳,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他又陷入了冗长的昏睡。
赵云澜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去看,鬼面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走的无声无息。

沈巍沉默了下去,眼眸黑沉沉的,那里面满是担忧与牵挂。一想到那个孤独而桀骜的身影,他就觉得心里被缠上了千丝万缕的柔丝,纠缠入骨,挣不开,也斩不断。
弟弟就是太过任性与执拗,这样的性格,以后自己不在了,又有何人能护他周全?
他究竟会去哪里呢?大不敬?还是回幽冥?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一想到幽冥,脑子里才陡然回忆起一件事情 “云澜,你来寻我,是又用了黄泉引吗?”沈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个可怕的问题。
“嗯。”赵云澜点了点头。
沈巍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攥紧,急得呼吸都急促起来:“那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病人,焦急的挣扎着,就想去仔细查看赵云澜的状况:“黄泉引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你在大不敬那么久……”
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沈巍惊骇得说不下去,脸色更加惨不忍睹。
一想到黄泉引所带来的不可逆转的伤害,沈巍的心禁不住在胸膛里狂跳不已,简直就要把身体都撞击出一个又一个的豁口来。
“没事的,没事的。”赵云澜急忙按住他的身体,让他躺下去,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波澜不惊的沉静“你别担心,听我慢慢的跟你说。”


那天在地府,赵云澜于废墟上奔走呼号,一寸一寸的搜寻着沈巍的下落。但只见满目疮痍,四周一片死寂,哪里看得到那个墨瞳缱绻,眉眼如画的身影。
烈火焚身一般的焦急和疼痛,那个可怕的噩梦无孔不入的钻进心头,扑棱的翅膀,飞着,飞着,一片凄惶。
“小巍!小巍!”他不甘心,只是不停的呼唤着,声音泣了血,变成一种刮在骨头上的暗哑。

他的小巍,没有出现。

黄泉引的时效一点点的流逝,他的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勒住了他的脖颈,一分一分的收紧,残忍的要将他绞杀在这死城之中。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返回人间去,否则就真的变成一具尸体了。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沈巍现在生死未卜,他如何能甘心?怎么肯放弃?如果沈巍真的也死了,他一个人,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小巍……小巍……”他的声音已经低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依然没有回头,脚步踉踉跄跄的走在荒凉的鬼城,状若游魂。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着黑晕,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视线逐渐模糊,他不愿停下来,继续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的呼唤着:“小巍……你在哪里?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冷,像墓碑上的雨声。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实在走不动了,他无力的倚在一片断壁残垣上,喘得就像一个支离破碎的风箱。他不甘的死死盯着前方,但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小巍,没看到你最后一眼,我死不瞑目啊……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令主大人,你怎么在这?”
赵云澜费力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积攒起了一点意识,才看清了眼前这个阴魂——居然是判官。
赵云澜和阴司的联系,一向是由判官来传递消息,也算是个熟人。这老头一团和气的模样,笑呵呵的,不像鬼差,倒像个散财许福,说媒拉纤的月老。
赵云澜一看见他,眼里顿时火星四溅,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喘息着问:“斩魂使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判官愁眉苦脸的说:“在下确实是上人间去把斩魂使大人请下了地府,希望他可以阻止鬼面的滥杀无辜。可谁知那鬼面翻脸不认人,和大人闹得不欢而散。我送大人到了黄泉路口,本来是要离开的,后来天雷来了,大人就不顾一切的往回跑,在下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天雷!你说这一切,都是天雷造成的?”赵云澜指着那一片废墟问道。
“是啊!天雷所到之处,皆成焦土,无一幸免。”判官心有余悸的回答道。
赵云澜梭巡着那片死城,焦灼的说:“不会的,斩魂使那么强大,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死了,我不相信!”
说罢,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就要继续去搜寻沈巍的下落。
判官拉住了他的衣袖,担忧的说:“大人,您下地府,肯定是用了黄泉引了吧?那东西不能持久,我看大人现在的状况,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在下现在就送您回去,可保您性命无虞。”
赵云澜面色如雪,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判官急切的说:”可您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赵云澜摇摇晃晃的朝前继续走,判官听见他苦笑着说:“没有了他……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判官看着那个苦苦支撑着的背影,心里有些黯然。这个镇魂令主,真不愧是昆仑山神转世,虽没有了神力,但为人光明磊落,正义凛然,真正让人心生敬佩之情。判官这个官职,听上去风光限,实际就是一个阴司跑腿的小卒,上面有十殿阎罗压得死死的,人微言轻,任人摆布。
很多年前,他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妖,曾经被当年的山神照拂过。昆仑君这一生,潇洒不羁,胸怀坦荡,早已不记得这些小事,但在判官心里,却是默默的记挂了一辈子。十殿阎罗设计捕获沈巍两弟兄,判官官职卑微,不敢不从,但内心一直深受煎熬。此刻看赵云澜危在旦夕,实在于心不忍,诚心想帮助他安全返回人间,谁知这情圣心系沈巍,早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判官追上去,对赵云澜说:“大人,在下也查看过现场,确实没有看到斩魂使大人和夜尊,据在下推断,他俩应该已经脱险了,请大人回去吧。再拖下去,您就真的没救了。”
赵云澜摇了摇头,气喘吁吁的说:“不可能……沈巍要是安全脱险……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回来……他不会……那么久都不见踪影……他一定……出事了……”话说到最后,他已经吃力得说不下去,只是嘶啦嘶啦的喘息着,每一声,都带着濒临死亡的窒息。
判官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沉吟着说:“大人如果没回家,那只可能去了一个地方……”
赵云澜垂死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他攥着判官的手,断断续续的问:“在……哪里?……”
判官抬头望着面无人色的赵云澜,低声说:“大不敬之地。”
赵云澜喘得只剩下气声了,但依然死死抓着判官的手,恳求道:“求你……带我去……”
判官长叹一声说:“大不敬之地,路途遥远,寻常人根本无法下去,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撑得到那时候。”
赵云澜顿住了,那个噩梦不依不饶的追赶过来,如此的真实可怕。他仿佛又听到了沈巍的呼唤,那么无助,那么凄冷,一声声,绞乱了他的魂魄,撕裂了他的心脏。

他的小巍,一定出事了,他知道。

他不能这样抽身离开,他不能如此置身事外,看不到沈巍,他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帮帮我……求你……帮帮我……”赵云澜扯住判官的衣袖,眼底的痛楚,期待,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就这样凄凄惶惶的望着判官,几乎要跪了下去。
判官看着那张悲戚的脸,心底深处突然激起了一片柔软,这个山神早已记不得当年那个小妖了。可他记得,记得这个行端立正,沧冥浩然的昆仑大神曾经对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妖有过怎样的怜悯之心。

判官沉思了一下,缓缓的说:“要去大不敬之地,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牺牲你身上最宝贵的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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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最宝贵的东西?”沈巍听到这一句,疑惑的打断了赵云澜的回忆,他自言自语的说:“那是要你的什么呢?”
话音刚落,他陡然就明白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似雪。颤抖着手就去摸赵云澜贴身的内衣口袋:“镇魂令呢?你的令牌呢?”
赵云澜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沈巍的手白皙修长,带着薄薄的凉意,赵云澜捏着他的手心,与他十指交缠,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满满映着的,都是面若白瓷般脆弱的沈巍。
“小巍,没关系的,你别着急。”他的声音清润柔和,如江南的春水一般:“那东西,对我而言,并不是最珍贵的。”
沈巍听他这样说,脑子里绷着的弦锵然断裂,狠狠的弹在了心头。他一把攥住赵云澜的手,因为身体还在很羸弱,那声音也轻飘飘的,像着不了地的柳絮,带着颤抖的气音:“你知不知道那镇魂令牌对有多重要?你本来是不容于轮回的,镇魂令牌就是你的护身符。这是大神木雕成的,世间仅此一枚。如果你没有了这令牌,以后遇到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你……”说到这里,他又急又气,呼吸都不顺畅起来,禁不住蜷起了身子,咳得无法再说话。
昆仑入轮回,神农为了在漫漫人海中标记昆仑的痕迹,便掰了一叉树枝做成镇魂令牌,由世世代代历届镇魂令主所持,作为身份的象征,关键时刻保命的神器。令牌属令主,如遇大难,燃其木,方保令主性命。如此珍贵重要的东西,却因为自己被赵云澜毁了,沈巍的心就像被利刃扎了一个窟窿,往外直冒血。
赵云澜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沈巍清癯的后背,他轻柔的笑着,长睫下的眼里如敛了万顷长涛深海,泛着缠绵深情的光晕。
“小巍,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不是一块死木头,你才是我不能失去的珍宝。毁了一块令牌,可我找到了你,而且安全的把你和孩子带回来了家,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值得了。”
沈巍喘息着,有些无奈的对上他的目光。赵云澜墨色的眸子里全是心满意足的喜悦与宠溺,仿佛是满天的银河揉碎在了他眼底,说不出的绻缱悱恻。
沈巍长叹了一口气,长睫垂落下去,满心凄惶。
他终究又连累赵云澜了,失去了保命护身的镇魂令牌,自己以后不在了,他再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有何人来护他周全?这份不可言说的担忧,仿佛一块乌云遮在他心头,阴沉沉黑压压,坠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所以,你就燃了镇魂令牌,让判官送你去了大不敬之地,是吗?”沈巍眼里都是自责,声音低弱的问道。
赵云澜点了点头,回忆起自己赶到大不敬之地,沈巍气息奄奄的靠在枯木上,望着自己满眼是泪的那一幕,赵云澜的眸子情不自禁的染上了一层水雾,心头涌起了无限的疼惜。
“对不起,小巍,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了孩子,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而我居然来的那么迟……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 ,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抱着沈巍,满腔的心疼和羞愧都堵在喉咙里,连声音都止不住的染上了颤抖着的哽咽。
沈巍伏在赵云澜怀里,心头一阵悲,一阵喜。他把脸埋在赵云澜的脖颈间深深的喘息 ,这人身上那股清逸的草木香味,让他怀念而珍惜。
他生来就在黑暗中挣扎,知道自己早晚有灰飞烟灭的一天,能在彻底消失之前和他重逢,对沈巍来说,已是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那些苦难和疼痛,因为这个人,而有了温柔的印记,他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孩子已经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他知道云澜和他的父母会把宝宝当成掌上明珠,关爱备至 。如今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鬼面了。
一想到那个任性,执拗,桀骜又孤寂的身影,沈巍就觉得呼吸之间都牵心动肺,难以割舍。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不知道鬼面回地府去,现在是否安全?”沈巍声音闷闷的低语道。
赵云澜诧异的抬眼望着沈巍说:“他会有危险吗?发生了什么事?”
沈巍的眼睛里有着余悸未消的忧虑:“天谴……”
赵云澜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地府那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他恍然大悟的问:“那天雷是为了惩戒鬼面的?”沈巍默默的点了点头。
赵云澜问他:“现在天界是谁执掌?”
沈巍回答道:“帝喾。”
赵云澜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是黄帝的曾孙。当年我在昆仑山的时候 ,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四圣陨落之后,就轮到他猖狂了?”
沈巍垂下头来低声说:“这也不怪天帝动怒,实在是鬼面杀孽太重,犯了大戒。”
他的碎发落在额前,难以抑制的牵挂和不安从那黑沉沉的眸子里流泻出来,让赵云澜看着就心疼。
“你怕天庭不肯善罢甘休,还会继续伤害他,是吗?”他柔声问沈巍。
沈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无奈:“鬼面是任性,做事不计后果。可是……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看着他濒临险境而坐视不理,云澜,我想回地府去看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赵云澜一听简直吓的魂不附体。他声音颤抖的说:“你现在这情况下地府?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天知道这七天,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功德古木虽然让沈巍重新获得了生命,但他毕竟失血太多,伤势严重,整个人苍白虚弱的仿佛一个瞬间即逝的幻影。赵云澜一掷千金的从妖市去搜寻那些珍稀的药材,整日整夜的守在他身边寸步不敢离,生怕自己一转身,那细弱烛火一样的气息就断了。
他昏迷的日子,赵云澜觉得自己的脚也踏在了鬼门关前,魂不守舍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当沈巍终于睁开眼睛那一瞬间,赵云澜才觉得,自己也重新活了过来。现在听到他拖着这样孱弱不堪的身体要去找鬼面,赵云澜的脸都吓白了,仿佛全身的血脉里都塞满了冰渣子。
“小巍,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能够下地府去?”赵云澜下意识的把沈巍整个人圈得紧紧的,仿佛怕自己一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了一样“你担心他,想去看他,也得你身体好一些才行啊。”
沈巍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仿佛蝴蝶的翅膀无声的掠过他的心头。赵云澜却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满满的都是担忧和惊惧。
“云澜,鬼面是我最亲近的人,他心地并不坏,就是有些任性,有时候会比较偏激。那都怪我平时给他的关怀和照顾太少了,让他心怀怨气,才会做事那么的不计后果。”沈巍伏在赵云澜怀里,轻言细语的说:“他其实就是一个渴望得到关心和爱的可怜人。云澜,我希望……你以后能替我照顾他,给他一个栖身之地,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样我会心疼的,好吗?”
沈巍的话,落在赵云澜的耳边,让人无端的有着一种哀伤和惶恐。他抬起了沈巍的脸,看到那如画的眉眼里涌现出一点悲凉的笑意,赵云澜的心空落落的,刚才还欢喜着的心情陡然坠了下去,好似春寒料峭的时节,刚看到一丝明媚的暖阳,马上又被乌云遮蔽得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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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巍,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的家,也是他的家啊,怎么会让他孤零零到处漂泊呢。前几天,大家的心都放在你和宝宝身上,可能冷落了他,让他误会了。你安心在家养伤,我会想办法查到他消息的,你放心。”
沈巍的眼睛一亮,急切的问:“用什么方法?还是魂鉴吗?”一想到上次因为这东西带来的错误信息,让自己误认为弟弟已经死了,从而让鬼面受了那么多的折磨,沈巍就觉得那东西一点也不靠谱。
赵云澜推断,上次魂鉴的失误,肯定是地府的阎罗王他们忌惮沈巍,故意切断了鬼面与外界的联系所致。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去尝试,就对沈巍说:“不用,我可以招判官上来,让他在下面寻找鬼面的下落,你就放心吧。”
沈巍细想也对,就嘱咐赵云澜说:“你爸妈他们都在,贸然招他上来,怕被老人家撞见,不好。”
赵云澜安抚他说:“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沈巍知道他是要到外面僻静的地方去招魂,就点了点头,轻声说:“早去早回。”
赵云澜笑了笑,在他苍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细心的替他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沈巍在赵云澜离开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流了那么多的血,即便他是半神,也虚弱到了极处。身体里的创伤叫嚣不止,扯得呼吸里都是丝丝拉拉的疼。刚才赵云澜在身边,他一直强忍着,现在提了很久的那口气蓦然松了下来,万般痛楚席卷而来,眼前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内脏的创伤灼得睫毛都在打颤,仿佛胸口插着一把刀,每喘一口气,那把刀都会嵌的更深,让他撕心裂肺的疼。
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早恢复过来,沈巍心里默默的思忖着。硬撑着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了起来,开始一点点的修复自己满身的创伤。
断裂的耻骨耗费了他极大的能量,重伤之下的身体本来就还在很羸弱,此番自我修复,更加令他精疲力竭。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那耻骨终于艰难的愈合在了一起,沈巍彻底脱了力,大汗淋漓伏在枕上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捯气一般的喘个不停。
他默默的承受着身体里的无力与虚脱,缓了好一会,才有了一点精神,伸手拭去脸上的汗滴,耳边就传来了小一诺的尖锐的啼哭声。
孩子似乎不舒服,一直不停的啼哭着。他听到赵云澜的爸妈抱着不停的哄,但孩子就是声嘶力竭的哭着,不肯停歇。
从大不敬回来后,沈巍就一直昏迷不醒,再也没有见到过孩子。他一直渴望能亲手抱抱她,但赵云澜不放心他的身体,一直安慰他说,你现在太虚弱了,等好一点,我再抱宝宝进来。
沈巍可真想念这个用自己生命换回来的小女儿啊。此刻宝宝那不绝于耳的哭声,在屋外迂回缠绕,从房门里悄悄的钻进了沈巍的耳膜,似滚烫的岩浆一般流淌进沈巍的胸膛,一颗心顿时尖锐的疼痛起来,比伤口更难忍百倍。
“一诺……”他仰起头来,轻声的呼唤着,因为没有力气,那声音虚浮微弱,隔着房门,竟是无人能听到。
宝宝还在外面哭个不停,赵母和赵父轮流着来哄,使尽浑身解数,但都无法让孩子安静下来。
清脆的啼哭撕扯着沈巍的心脏,让他疼的四分五裂。沈巍用手撑着床,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慢慢的坐起来,眼前顿时浮现出星星点点金色的光斑,那些尚未愈合的创伤集体痛楚的碾压过他异常脆弱的神经,沈巍的嘴唇变得煞白,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无力的阖下眼帘,胸膛剧烈起伏着急促的喘息,缓了好一会,才支撑着下了床,扶住墙壁,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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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诺在客厅里哭的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的声音清脆有力,非常具有穿透性,把爷爷奶奶弄得心慌意乱,紧张不已。
喂她奶粉也不喝,走来走去的哄,也不行,就在老两口商量着要不要带孩子去医院看一下的时候,便看见沈巍颤颤巍巍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卧室里养伤,赵云澜再三交代父母尽量不要打扰到他,所以自他们来了以后,就只匆匆的见了昏睡中的沈巍一眼。此刻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老两口才惊觉这孩子的身体状态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他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惨白,脸上都是冷汗,眼睛里似乎都𣱣氲上了水汽,眉宇间带着隐忍的痛楚,憔悴虚弱得仿佛每行走一步都是踩在刀刃上,艰难无比。
“你这孩子,怎么能起来呢?快回屋去躺着。”赵母把孩子往丈夫手里一塞,急忙赶上来扶住沈巍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的直嚷嚷。
沈巍的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不已,他确实也站不住,就着赵母的手,慢慢的坐到了沙发上,喘了几口气,才把手虚虚的伸了出来 ,声音微弱的就像一朵漂浮着的蒲公英,落不到地上:“给我看看……”
老两口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怕他身体太虚弱,没有力气抱孩子。但看他执着的伸着手等待着,眼里的期待和恳切细碎的闪着光,亮晶晶的,让人不忍拒绝。
赵父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他的怀里,香香软软的小身体带着温暖的热度,瞬间熨帖了沈巍极度不适的身体,让他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心里也升起了和煦的暖阳。
“小一诺,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是想爸爸了吗?宝贝,爸爸在这里,不哭了,好不好?”他轻轻的摇晃着孩子的身体,无比温柔的对着孩子喃喃细语。
他的嗓音由于伤痛而低弱干涩,带着一点暗哑,清泠泠,雾沉沉的,有一种特别温暖柔软的味道。
宝宝一听到他的声音,渐渐止住了哭泣,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巍的脸看。她的睫毛很长,睫毛下是一双和沈巍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黑湛湛的眸子流光溢彩,如笼了漫天的星光在里面。她仔细的分辨着爸爸那无比轻柔熟悉的声音,蔷薇花一般粉嫩的小嘴瘪了瘪,仿佛在询问,爸爸,那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宝宝好想你,那小模样,委屈的不行。
她是他用自己的血肉浇灌出来的花骨朵,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和他息息相关,血脉相连。沈巍看着女儿那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心里顿时痛惜得难以言喻。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宝宝柔软的小脸蛋,那般小心翼翼,那般虔诚温柔,仿佛手里是一件稀世的宝物,珍贵无比。嘴里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小一诺,爸爸在呢,爸爸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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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的小手舞动着,紧紧抓住了沈巍的手指,就再也不松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沈巍,一刻也不愿意从爸爸脸上移开。花蕊一般鲜嫩的小嘴唇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居然就笑了起来。
那笑颜,是一株娇嫩纤细的小花苞,吸收了阳光雨露的滋养,盛开出最娇艳欲滴的花蕊,满溢着清甜的香气和阳光的气息。
如此快乐而无邪的笑容,像一尾顽皮的小鱼,甩甩尾巴漾开了一池的涟漪,随着水波荡漾到了沈巍的心里,久久无法平息。
羸弱的身体不由自主轻微的颤抖起来。他低垂下兰芷一般的长睫,那双漂亮的眼睛悄悄的红了一圈,满盛着一汪水色。
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如此的让他贪恋不舍。越是眷念,越是难以抽离。看着宝宝面上梨涡浅笑,宛若春风,沈巍心里却涌动出凄风苦雨,万般愁绪不能言说。
他知道,那些幸福和温馨,是一张脆薄的纸,一碰就碎了,残缺不全。

赵云澜回来了,他走得很急,卷进了满衣风雪,刹然冲散了屋子里的暖意。当他看见沈巍居然坐在客厅里抱着孩子时,眼睛里的焦急和担忧倏然就溅了出来。
“你怎么就起来了呢?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一定要好好的躺着吗?”他的话又快又急,一边说,一边就朝沈巍大步走过去,满脸的关切溢于言表,看这架势,是准备要将他一把就抱回卧室去躺下。
当着老人家的面,沈巍苍白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嫣红。“云澜……”他难为情的瞥了赵云澜一眼,那目光清浅而柔软,如海棠垂枝触水,看得赵云澜心头下意识的一阵荡漾,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温存的涟漪。
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爸妈也坐在客厅里,他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但立刻就发现沈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虽然屋子里暖气很足,但这人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虚软的连说话都费劲,要是再有一点闪失,那不是要自己的命了吗。就急忙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 ,披在他身上。抬手抹了一把沈巍湿漉漉的额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疼,低声训斥道:“那么冷的天,出来也不会披一件衣服,要是再弄感冒了怎么办?你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好自己,真不让人省心!”
老两口在旁边,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脸上禁不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巍坐在那里,神色十分羞赫。披在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赵云澜的味道,清新的草木香气飘飘漾漾的往沈巍的心尖上钻,仿佛一缕清风,吹渡春水千里。
他笑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了,乖巧的垂在眉间,一双桃花眼浸着温柔的光 ,深情的看着赵云澜,低声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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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怕他坐久了,身体吃不消,就温和的对沈巍说:“小巍,你身体还没好,要注意休息,孩子给我吧。”
说着,她就伸手去抱孩子,谁知宝宝的小手一直就紧紧的攥住沈巍的手指不放,奶奶一来抱,她立刻就瘪起小嘴,放声大哭起来。
那稚嫩的哭声,像一根柔软的细丝,千缠百绕,瞬间把沈巍的心勒得生疼。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小一诺,温和的哄她:“一诺不哭啊,爸爸在呢,爸爸不走,你乖乖的,好吧……”
小一诺抽抽噎噎的,委屈的小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噼噼啪啪的往下掉。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睛一刻也不愿从沈巍脸上离开,小手就这样死死的攥着沈巍,再也不肯松开。
沈巍的睫毛颤了颤,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把宝宝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哀戚。
赵云澜哪里知道沈巍心里的痛楚,他只是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对他最珍爱的人,幸福喜悦的如同飘在了云端里。
生离熬过来了,死别也熬过来了,寒冬和阴霾即将结束,剩下的日子,自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了。想起来,就美好得仿佛是已经追逐了一万年的梦一样。

奶奶看小一诺赖在爸爸怀里分不开,只得作罢。怕宝宝饿了,就泡了奶粉来给她喝。沈巍小心翼翼的捧着奶瓶喂她吃。
宝宝在沈巍怀里吃得很开心。从她生下来,就是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劫难,赵云澜的心始终系在沈巍身上,都没有顾得上好好的照顾一下孩子。现在看沈巍终于脱离了危险,这颗心才从嗓子眼里落了下来,面对着这个粉妆玉琢的宝贝,满心满眼都是宠溺和喜爱。
沈巍神情专注的喂着孩子,赵云澜坐在旁边,怕他着凉,伸手把外衣给他披好。手指揽在他消瘦的肩头上,也瞧得津津有味的。沈巍回过头看他一眼,两人相视而笑,眼底波光粼粼,似坠落了漫天的星辰,温柔得无法言喻。
心底的花全开了,一朵又一朵,一树又一树,明亮又欢喜。

沈巍清澈灵秀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女儿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喃喃低语道:“她可真小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赵母在一旁听了,笑着说:“小孩子长的可快了。想当初,云澜也是一个小不点,一转眼,自己就已经做父亲了。”说到这里,她禁不住有了几分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沈巍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一诺粉粉嫩嫩的小脸蛋,深邃的瞳孔里不知不觉的氤氲朦胧起来:“我真想看到她长大以后的样子。看她背上小书包,快快乐乐的去上学;看她每天回家来,扑到我怀里说,爸爸,我回来了;带她去游乐园,陪她坐旋转木马,给她买棉花糖,听她搂着我的脖子,对我说,爸爸,我爱你……”
赵云澜笑了,他揉了揉沈巍的头发,乐呵呵的说:“她才多大,你就想这些啦,真是高兴傻了。”
沈巍深深的看了赵云澜一眼,他的眼里,饱蘸着深不见底的幽邃,长长的睫毛遮下来,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了令人心碎的悲伤。
苍白枯竭的嘴唇弯了弯,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里依稀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强压着,鼻音浓重的低低说了一句:“是挺傻的……”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沈巍的身体毕竟还很差,在外面坐了那么长时间,冷汗一阵一阵的流,开始还硬撑,唇色却肉眼可见的白下去。赵云澜搂着他,感觉到整个人在微微的发抖,就知道他坚持不下去了。
他把宝宝从沈巍怀里接过来,递给了母亲,低声说:“我扶你回去躺会。”
小一诺被从沈巍怀里硬分开,立刻依依不舍的放开嗓子哭起来。沈巍听了就心疼,支撑着说:“给我吧,我没事的……”
赵母抱着宝宝,轻轻的摇晃着哄,然后回头对沈巍说:“小孩子哪有不哭的,没关系,哭累了自然就会歇下来的,你不用担心。赶紧去休息一下吧,看你脸色那么差,年纪轻轻的,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就很难治了。”
沈巍无奈的笑了笑,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气彻底修复体内的累累伤痕。这些创口在他挣扎着起床后越发沉重磨人。强烈的疼感一呼一吸间吞噬着沈巍仅存的力气,他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着黑晕,确实也无力再支撑得住了。
赵云澜扶他回去躺下,看他面白如纸,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心就揪着痛。
他拿毛巾替他擦拭,沈巍吃力的喘息着,压低了嗓音问他:“你招判官上来,有鬼面的消息吗?”
赵云澜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种踌躇与犹豫。

楼主:画楼无痕  时间:2020-07-18 17:34:41


楼主:画楼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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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男主角受伤

发表时间:2020-06-13 18:58:00

更新时间:2020-07-18 17: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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