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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技侦反特长篇《猎风者》寻再版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经过这番激烈争吵,李玉的情绪糟透了,独自一个人闷坐着,半天也没恢复过来。本想跟刘松年好好谈谈,却弄成了这个样子,令她既气恼又沮丧。接下来怎么办?李玉想了又想,觉得再在办公室呆下去已毫无意义,不如回家跟刘宁商量对策,或者干脆歇几天,随他刘松年怎么样。拿定主意后,她下意识地瞅了瞅窗台上那盆君子兰。君子兰绿油油的,还开了一朵红花,是李玉的心爱之物,每天都要侍弄一番。李玉禁不住为它担心起来,怕自己不在时没人给它浇水,又怕自己真的不回来了,有人伤害到它。她想把它带回家,又怕天冷冻坏了,只好取来困好的水,为它洒了一些。君子兰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思,更加绿叶挺拔,焕发出无限生机。
李玉依旧给刘宁打了手机,让他尽快回家商量对策。接着她便收拾东西,打算把该拿的都拿回去,权当真的不回来了。在李玉收拾办公桌的时候,宋佳就在旁边看着,不知她什么时候出现的。李玉心想,宋佳一定高兴坏了,见了自己这副窘态,心里别提多惬意了。这种人从来都是如此,在别人走背运的时候,她却幸灾乐祸,甚至还盼着因此受益。宋佳一直嫉妒自己,在刘松年面前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现在好了,自己跟刘松年吵翻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正好从旁看热闹。凭她跟刘松年的关系,一定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他,而且要添枝加叶一番。
临走的时候,李玉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人前来相送,只有王青赶来安慰她。终于见到了敢于接近自己的人,对此李玉心存感激。但李玉没对王青说什么,只是请她照看君子兰。王青跟李玉拉了拉手,一切尽在不言中。也难怪人们远离李玉,他们已经看透了,李玉肯定是不行了,一个跟厂长闹翻的人,哪会有人理,躲都来不及。刘松年在众人面前失了尊严,不会善罢干休的,趁早离李玉远点。也有佩服李玉的,但只是心里向着她,不敢表现出来。
李玉回到家里后,见刘宁仍未回来,只好打电话催了一遍。此时的李玉最怕独处,只有见到刘宁才踏实些。不一会儿,刘宁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进门就问谈话结果。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看李玉的表情就知道个大概。李玉对刘宁学了一遍谈话过程,当说到与刘松年激烈争吵时,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刘宁想像得出当时的场景,一个劲地安慰李玉,劝她别生气,还有其他办法可想。其实刘宁也心里没底,觉得这下子不好弄了,只能试试看。
自打跟李玉吵过之后,刘松年始终没出屋,一个人坐着生闷气。本以为李玉会乖乖顺从,没成想演了这么一出,这让他大失颜面,丢人丢到家了。作为仪表总厂的绝对权威,他说的话没人敢违背,更别说是大吵大闹了。李玉竟然在全厂面前做了出来,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也无论如何想不通。一个弱女子都敢跟他叫板,人们会怎么看他刘松年?要是都效仿李玉,他这个厂长还怎么当?威信在哪里?他越想越恼火,发誓一定要拿下李玉,把她从总厂财务清理出去,而且要让她下岗回家。不如此,他没脸再当这个厂长。
刘松年正在郁郁寡欢,却接到了胡允初打来的电话,商量着从仪表厂走一笔账。刘松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敷衍几句就撂下了。紧接着王玲珑来了,还是为了胡允初让走账的事。刘松年立刻就火了,没好气地说:“没有根据的账不能乱走,谁让走的谁签字,否则不能走!”
“那……好吧。”王玲珑碰了一鼻子灰,失望地走了。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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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刘松年不高兴,胡允初已经当了公司副经理,却经常通过仪表厂报销莫名其妙的费用,还乱走账目,有时甚至背着刘松年,直接操纵王玲珑。再加上王玲珑乱弄一气,财务的账目便没法看了。现在刘松年是厂长,可胡允初还把厂子当作自己家,刘松年怎能高兴呢?
稍顷宋佳来了,向刘松年汇报李玉的事。说着说着,她竟然坐到了办公桌上面,两条腿来回荡悠着。遍观仪表厂上下,只有宋佳敢在刘松年面前这么随便,换成另外一个人,绝对不敢如此放肆。“哼!李玉敢对你那种态度,简直太过分了,真想上去给她两个嘴巴。亏你还是一厂之长,真能忍得住,要是换了我,立刻让她下岗回家。”宋佳一味地添油加醋,丝毫不顾忌刘松年的感受。
“行了!别再提了好不好,听着就腻歪。”刘松年心烦意乱地制止了宋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眼见刘松年不愿意听,宋佳只好转移话题。她从办公桌上下来了,凑到刘松年耳边上说:“刚才王玲珑报销学费了,是学电脑的。她什么时候学电脑了?可是有你签字,我就把钱付了。”
“唉!别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让我耳根子清净一会儿。”刘松年未置可否,没理会宋佳说的。宋佳认为他知道此事,便没再往下说。她原本还想提房子更名的事,见刘松年始终阴着脸,只得咽了回去。
宋佳与王玲珑的关系颇为微妙,是那种既合作又斗争的关系。在利益一致的前提下,两个人是可以合作的。但到了利益不一致的时候,便搞不到一起了,相互猜忌和拆台是家常便饭。宋佳仗着与刘松年有一手,不服王玲珑。王玲珑则仗着有吴长安撑腰,不把宋佳放在眼里。两个人都是刘松年的红人,又都做财务工作,在一些事情上难免争个高下。总的来说,刘松年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还算得当,能够使她们相安无事,为己所用。但有一点刘松年不放心,那便是王玲珑与胡允初关系暧昧。他害怕自己的事情被胡允初知道太多,也担心王玲珑在胡允初的指使下做点什么。何况王玲珑后面还有个吴长安,倘若她背后做手脚,仪表厂财务非乱套不可。
此前王玲珑已报过一次电脑学费了,只是没敢让李玉看到凭证,因为李玉是自己花钱学的。这次王玲珑并没学电脑,而是开了一张假发票,钱不多,区区六百多块钱。然后她跟刘松年说,自己报了个电脑培训班,厂里应该报销学费。刘松年一向对王玲珑另眼相待,没仔细看就签字同意了。就这王玲珑还不满足,又在六百前面加了个“壹”字,于是多报了一千。这样的事情宋佳也常干,此时只是想坏王玲珑一把,没想到刘松年无动于衷。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刘松年不好意思去食堂就餐,便带着宋佳去了四海饭店。刘松年经常在四海饭店记账,定期由厂子结算。当然,这些都是糊涂账,没人说得清。
到了晚上,刘宁陪着李玉去找哥哥刘安。刘安在市政府给领导开车,认识不少人,兴许能帮上忙。“我哥回来了吗?”一进门刘宁就问嫂子于慧。
“正从外地往回赶,还有一个小时到家,坐下慢慢等。”于慧说。
趁着等刘安的工夫,李玉把事情跟于慧学了一遍。于慧听了非常生气,直骂刘松年不是东西。说话间刘安回来了,问了事情经过后,没仔细想就对李玉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认识你们副局长,托他打个招呼就行了。”
听刘安这么说,李玉和刘宁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刘安开车拉着两个人来到了一处高档小区,求助那位副局长。副局长姓魏,名虎,住在一栋高层里。三个人进了底层大厅后,保安将他们拦下了,问有无预约。刘安亮明了身份,保安便让他们进去了。大厅里的装修极为奢华,地砖能照出人影,李玉走在上面都不敢迈步。她从未进过这样的高层,认为这就是人间天堂,其豪华程度不亚于电视里见过的五星级酒店。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十九层,按响了右侧一家的门铃。魏虎的老伴开了门,热情地把他们迎了进去。一进门李玉就傻眼了,只觉得眼花缭乱的,方向都辨不清。这是一套复式结构的楼房,室内装修极上档次,金碧辉煌的,仅客厅那盏水晶灯就值几万块。这盏水晶灯李玉是认识的,在其他地方见识过,知道其价格不菲。门是通透的,搞不清有多少个,深褐色的实木地板,油光锃亮的。墙面不知贴了些什么,既富丽堂皇,又庄重典雅。那面电视墙更是气势恢宏,电视里正播着叫不上名字的电视剧,看上去的感觉就跟进了电影院一样。李玉终于知道什么是豪门了,心说这老两口住所如此豪奢,不知得白扔多少钱。刘安是见过世面的,认为魏虎这样的装修法至少也得百八十万,可见也是个大贪官。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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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魏虎怎么说?他会不会推脱呢?李玉暗自琢磨着,心里直打鼓。好在刘安吩咐过了,让她见面时不要说话,由他一个人讲,免得言语不当惹人家反感。魏虎的老伴很客气,请三个人坐在客厅里歇息,自己进书房招呼魏虎去了。
魏虎正在练毛笔字,笔墨纸砚摆了一桌子。这是他的业余爱好,有空就关在书房里鼓捣,水平算不上精湛,倒也马马虎虎。魏虎很愿意为人题字,这样显得他有水平,上档次,是当局长和市长的材料。人们知道他有此雅好,便时常请他留下墨宝。当然,润笔费是少不了的,用一字千金来形容并不为过。偶尔也有人奉上文房四宝和名人字画,其中不乏存世珍品。这就是送礼的艺术,双方均心照不宣,以文会友嘛!不能把高雅之事理解俗了。一听说刘安等人如约到访,魏虎便草草收拾了一下,满面笑容地来到了客厅。
一番寒暄是少不了的,之后刘安便切入正题,试探着说:“魏局长,我弟妹李玉已在仪表总厂干了近二十年了,现在是那里的财务科长。她人很老实,能力也强,工作上是一把好手。这次厂里让她去郊区分厂负责财务,虽然是信任她,但她不想去,因为离家太远,坐车通勤得两个多小时,早出晚归不方便。一个女同志,家里又有孩子上学,困难的确不小。麻烦您跟吴长安经理打个招呼,让刘松年安排别人去。她这也是没办法,因为的确有困难。”
刘安没敢说别的,怕魏虎听了不高兴。他经常接触领导,懂得跟领导说话的分寸。要是把刘松年的真实意图实话实说,魏虎肯定不愿意听,而且会觉得李玉是刺头,不好管理。魏虎也是当官的,比刘松年官还大,当他说刘松年的不是就等于说他,对李玉的将来没好处。
“你弟妹叫什么名字?”魏虎刻意问了一句,没有表态。刘安重复了一遍李玉的名字,魏虎便记在了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刘安心里有数,魏虎不会轻易表态的,没当场拒绝就是给面子。也许他与吴长安关系一般,打招呼不方便。或者他要理一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刘松年为什么如此安排,背后有无其他因素。他还要考虑自己说话是否合适,能否给自己带来不便,或者被对方驳了面子。即使他表态,也是模楞两可,语焉不详,怎么理解都行。领导都这样,办一件事必然要前思后想,反复琢磨,能说一分,不说二分,能推就推,能躲就躲,点到为止,从不过头。要不怎么是领导呢,个个都是金口玉言,这里面说道太多。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魏虎没再说什么,净聊些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话,刘安等人便告辞了。等出了门,刘宁一脸纳闷地问刘安:“魏局长这是不愿意管吗?开始挺热情的,说到正事咋不吱声了呢?”
“咳!这是领导的一贯作风,遇到具体问题从不轻易表态。这件事他不是不愿意管,而是要想清楚能不能管,怎么管。假如他真的答应了,到时候又做不到,就会污了脸。对于领导来说,这张脸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吴长安不买账,他在吴长安那里就污了脸。事没给咱办成,在咱们这边又污了脸。这要是传出去,的确不好听。他又不能说不管,既然咱们求到他,应付差事也要应付。我在市政府开车,他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刘安笑着解释了一番。
“有道理,人家毕竟是副局长,说话办事不能跟老百姓一样。既然这样,就不着急了,再耐心等两天,也许会有转机。”刘宁同意刘安说的,李玉也表示认同。
李玉和刘宁回到家时,儿子已经睡着了,连衣服也没脱。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李玉既喜欢,又心疼。她觉得对不起儿子,毕竟人还小,要不是因为刘松年,不会留他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睡不着,俩人又商量起次日是否上班,李玉便说:“我打算歇几天,等着魏虎打招呼,免得刘松年逼我交接工作。”
“千万别歇着,刚跟刘松年吵完架,不是休息的时候。要是刘松年趁机做下一步安排,你就被动了,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何况这会加剧你跟刘松年的对立,即使你不去郊区分厂,也对将来的工作不利。还有,如果你此时休息,处境将更加孤立,人们会以为你不行了,自动自觉地远离你。”刘宁说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见了刘松年说什么呀!要是他还逼着交接工作,魏虎又没给打招呼,怎么应付?”李玉为难得要死。
“你可以躲着刘松年,不跟他打照面。实在躲不开,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用不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作为一厂之长,这种水平怎么能服人呢?让交接工作你就拖,等魏虎打完招呼,他自然就瘪了,再也不敢逼你。”刘宁开导了李玉一番。李玉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两个人很晚才睡着,几乎商量了一夜。
第三天早上,李玉按时来到了厂子,仍像往常一样干起活来。稍顷宋佳来了,见了李玉大吃一惊,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咋回事?她应该交接工作才对,怎么干起活来了?噢!明白了,她还没完全服输,去郊区分厂那事尚未定局。想到这里,宋佳疑惑地瞅了瞅李玉,转身出去了。李玉知道宋佳干啥去了,心说赶紧汇报吧,等魏虎打完招呼,刘松年的气焰自然就灭了,包括你宋佳。但李玉心里惴惴的,唯恐刘松年再来找她,逼她交接工作。
稍顷宋佳回来了,后面跟着个王玲珑。王玲珑假装开了张发票,跟宋佳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走了,自始至终没搭理李玉。李玉知道,王玲珑这是观察情形来了,自己的表现让她没底。于是李玉又想到了魏虎,盼着他早一点打招呼,那样刘松年就不会逼迫自己了。
上午一切正常,可是到了下午,刘松年又来找李玉,逼她交接工作。“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没动作?你马上跟王玲珑交接,不能超过今天!”刘松年气哼哼地,跟吃了枪药似的。
“容我准备两天,把手里的账目整理一下,然后再交接。这事不能太仓促,最好让我干完这个月活,写个详细说明。”李玉极力敷衍着,意在拖延时间。
“不行!不能超过今天。你先把活交给王玲珑,然后就去郊区分厂。”刘松年步步紧逼,丝毫不让步。
“还是等几天吧,局里魏副局长可能过问这件事。”李玉不得不把魏虎搬了出来。
“魏副局长怎么了?他说话也不行!别说魏副局长,省长市长也不好使!我是厂长,我说了就算,拿魏副局长压我,以为我是吓大的吗?”一提魏虎刘松年反而炸了,扯着嗓门喊起来。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春光辉耀 2021-02-08 19:47:58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已经进入新年了,春光辉耀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心想事成!文思泉涌!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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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过年好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瞅着刘松年发疯的样子,李玉气得直咬牙,险些像上次那样爆发出来。还好,刘松年施了一通威风走了,李玉的情绪平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李玉把希望寄托在了魏虎身上。魏虎打过招呼没有?难道他已关照过了,吴长安尚未跟刘松年说?或者刘松年已经接到了招呼,偏偏不吃这一套?思前想后,李玉觉得事情不容易解决,看刘松年的态度就知道。没办法,她只得提前离开了厂子,省得刘松年再来相逼。
回家之后,李玉把下午的情况告诉了刘宁。刘宁也觉得事情比想像得要复杂,不是魏虎说句话就能改变的。接下来怎么办?是交接工作还是再找魏虎?还是另想别的办法?两个人一头雾水,都没了主意。
吃过晚饭,刘宁和李玉又去找刘安商量。刘安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拖延时间,等着魏虎打招呼。他建议李玉歇几天,免得刘松年催着交接。刘安想得也对,刚刚找过魏虎,人家可能来不及过问,应该给人家时间,不能催得太紧。魏虎毕竟是副局长,整天忙得要命,不能只忙活李玉这点事。更何况,他打招呼也不是拿起电话就说,而是找机会,方便时才能开口。在下属面前,他要保持领导的风度,免得被人小瞧。另外,他还要担心吴长安和刘松年不买账,或者跟自己讨价还价,在其他问题上讲条件。
第四天,李玉没有上班,等着魏虎打招呼。难得在家休息,她却无心干别的,始终为这几天的事心烦意乱。她想理出个头绪,却又不知从何入手,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心里堵得慌,坐着不行,站着不行,躺着更不行,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脉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魏虎打招呼没有?刘松年在干什么?自己没有上班,刘松年能不能借机做文章?这些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翻腾着,没完没了的。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主在家休息,却没想到是这种滋味。
时间过得真慢,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李玉便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来到户外后,她顿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禁不住浑身一激凌。刚刚下过一场雪,雪后天晴,万里无云,西北风嗖嗖地刮着,雪花随风飘舞,不时地打在她的脸上。大地万物被白雪覆盖着,躲在雪层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冬眠状态。她从小就爱雪,玩雪,特别是眼前的雪景,是她最喜欢的。照往常,她一定会像小孩子一样淘气,兴致勃勃地在雪地里玩个痛快。但今天不同,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对眼前的雪景毫无兴趣。在她眼里,这座城市已失去了往日的灵性,天空是灰色的,空气里缺少养分,除了让她从内往外感觉到冷,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
李玉漫无目的地走着,临街的铺面房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顾客,只有招揽生意的大音箱有气无力地唱着老掉牙的歌。歌声不如每天有节奏,而且跑调得厉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不一会儿,李玉来到了每天都要经过的公园车站,自发形成的小市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聚集了不少人,烤地瓜的,烤苞米的,煮茶蛋的,卖报纸的,吆喝声时强时弱,此起彼伏。那位卖茶蛋的老太太最惹人注目,身上的棉衣已看不出颜色,拿一条破围巾裹着头,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白色烟雾,在围巾上结下一层霜。
平时李玉不在意这些,但今天不同,此情此景让她黯然神伤。她想到了自己,倘若真的下岗回家的话,也许会加入到这里面来,那将是怎样一种处境呢?这些人可能从未工作过,生活没有丝毫保障,一直以这种方式维持生计。要不是生活所迫,那位老太太不会在冰天雪地里遭这份罪,她这把年纪,应该在家里享清福了。
李玉正在胡思乱想,却接到了王青打来的电话,说刘松年新调来一名会计,已经开始工作了,就坐在她的位子上。她的办公桌已被撬开,东西被王玲珑拿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李玉脑袋“嗡”的一下,恰似挨了一闷棍,半天没醒过神来。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刘松年这哪是交接工作,简直跟土匪抢劫差不多。
不行!李玉的犟劲上来了,欲回厂子找刘松年理论。正好车来了,她强打着精神要上车。可刹那间她又停下了,觉得这样回去只能再吵一架,事情非但得不到解决,反而更加糟糕。完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即使魏虎打招呼,也不能再有转机了,刘松年不会让新来的会计回去的。想到这里,李玉仰天长叹了一声,心情糟到了极点。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过年好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第三章 破釜沉舟

[李玉准备与刘松年等人背水一战,于是偷偷回到了厂子,把他们的把柄牢牢攥在了手里。]

就这么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李玉几乎泄气了。她虽不情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也想到了,事情的最终结局也许就是这样。在刘松年的强势高压下,自己这样的弱女子只能乖乖顺从。全厂那么多人,没有哪个能左右刘松年,全得听他的。他想让谁干,谁就得干。他让谁干什么,谁就得干什么。
可李玉不甘心听任摆布,越挫越勇,越压越强,不轻易认输,是她的一贯性格。何况她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魏虎。假如魏虎打招呼不起作用,她还想采取其他办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短暂的颓丧之后,她又重新振作起来,琢磨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化解危机。
终于等到刘宁下班,李玉迫不及待地说了一下情况。刘宁听罢气坏了,忿忿地说:“这个刘松年,怎么能这样!他哪像个厂长,简直是土匪!”
“光生气没用,得想办法应付才行。”说罢李玉看着刘宁,等着他拿主意。
“唉!这事不好办了,刘松年既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不会再把熟饭换成生米的。”刘宁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一时无计可施。
见刘宁如此表现,李玉越法没主意了,盯着电视屏幕发起呆来。儿子很懂事,看到两个人都无心做饭,便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写作业去了。电视里正播着韩剧,是李玉最喜欢看的,但她今天没兴趣,演的什么一无所知。刘宁静静地陪着李玉,心里比她还难受。作为男人,他哪怕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此委屈。
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李玉的心里隐隐作痛,蓄积已久的委屈和怨恨交织在一起,使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她清楚,这几年若不是自己在财务,胡允初和刘松年等人搂得更欢。只要自己离开了总厂,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以后可以无所顾忌,用不了多久就把厂子搂黄,都等不到改制。厂子要是倒闭了,职工们到哪里找饭吃?他们这辈子除了干活,还能知道什么?
李玉为那些职工感到不平,他们辛辛苦苦地上班干活,得到的报酬却少得可怜,连工资都快停发了。厂子已三年没给他们缴纳养老金,却扣了他们自缴的部分,这些钱都被胡允初和刘松年挪用了。这是他们养老的钱,胡允初和刘松年竟然下得去手。其实,厂子有钱给他们缴纳养老金,只是不想缴纳而已,不缴纳的理由想想就知道。
不行!不能这么认输!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跟他们拼到底,把他们的丑事抖搂出来,给他们曝曝光。既然他们不让自己好过,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想到这里,李玉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是把刘松年等人的把柄攥在手里,然后跟他们摊牌。要是他们仍然为难自己,就把证据捅出来,让他们蹲监狱吃牢饭去。但她吃不准这样做是否可行,所以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刘宁看出来了,李玉有话要说。
“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不一定行得通。”李玉犹犹豫豫地。
“咳!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有办法就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实在拿不准,还可以找刘安商量。”刘宁极力催促着。
“是这样,我的办公室里存放着近几年的凭证,有胡允初在位期间的,也有刘松年上任以后的。其中不少凭证有问题,刘松年和胡允初问题都不小,我曾经留意过,也大致做了记录。只要找到这些凭证复印下来,就可以拿它跟刘松年谈条件,逼他取消这次安排。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一招能起死回生。”李玉试探着说出了想法。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问好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噢,原来是这样。”刘宁没马上表态,愣呆呆地看着李玉。
“怎么?这办法不行?”李玉疑惑地问了一句,以为刘宁不同意。
哪知刘宁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说:“行!怎么不行?这是刘松年那伙人的把柄,只要握在手里,就不怕他们兴风作浪。即使将来下岗回家,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这些证据准能用上。”
“瞧你,说话大喘气,还以为你不同意呢。”李玉小声责怪了一句。
“怎么会呢,只要能把事情纠正过来,我坚决支持你。”刘宁显得很激动。
刘宁赞成自己的想法,而且态度坚决,这是李玉没想到的。刘宁是个知识分子,虽然看不惯胡允初和刘松年的做法,但从来都是劝导李玉,让她想开点,别钻牛角尖。他常常这样开导李玉,人家毕竟是领导,有权,有钱,有势,咱们只是普通百姓,斗不过人家。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就得听人家摆布。给咱一碗饭吃就知足,怎么贪是他们的问题,不出事是他们的造化,进了局子算他们倒霉。咱只挣咱的辛苦钱,人家贪多少不能眼气,也管不了。只要让咱过得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安分守己地上班挣钱,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就应该知足常乐。一个小会计,干好份内之事就行了,政府和检察院的工作咱能干吗?咱干了他们干什么去?
可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刘宁也忍无可忍了,好不容易想出个化解危机的法子,怎不视若救命稻草。何况他觉得办法不错,至少目前没有更好的。起初他还寄希望于魏虎,以为堂堂的副局长说话,刘松年不敢不买账。现在看来有些不现实,不是魏虎没给说话,就是刘松年没当回事。他恨透了刘松年这些人,恨他们贪得无厌,恨他们耍弄权术,恨他们对一个弱女子设计这样的圈套。作为丈夫,他有义务帮助李玉度过难关,讨回公道。
可是,如何拿到那些证据呢?刘宁一时犯了难,两道眉毛蹙到了一块。他不放心李玉一个人去,便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跟你去厂子!”
“不行!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只能由我一个人去,免得他们起疑心。明天我早点去厂子,一会儿就办妥。”李玉说得很坚决。
“这,能行吗?一个女人家,哪能让你单独冒险。”刘宁仍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知道应该怎么做。”李玉决心已定。
眼见李玉胸有成竹,刘宁不由得佩服起她来。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李玉是弱女子,经不起风雨,顶不住压力,却没想到这般有魄力,让他这个大男人自愧不如。其实,李玉也是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是被刘松年逼上这条路的。她只是表面上刚强,心里一直惴惴的,而且觉得不是滋味。为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为了争回面子,她豁出去了,而且别无选择。两个人如此商量了一宿,又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五天早晨,李玉早早地来到了厂子。老王头正在打瞌睡,李玉跟他打了声招呼,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厂部大楼里静得出奇,走廊中灯光昏暗,显得阴森森的,仿佛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使得李玉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后,李玉发现自己的位子果然有人坐了,桌上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但她无暇顾及这些,麻利地打开了存放凭证的卷柜,凭着记忆翻找起来。
有问题的凭证夹杂在装订成册的一本本凭证当中,翻找起来并不容易。但李玉不怕,这样的动作她每天都要重复多次,此时做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若干份。她要把刘松年和胡允初的问题凭证都找到,而且越多越好。她边翻凭证边恨刘松年,心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哪会来厂子干这种事,跟间谍一样。这怨不得自己,要怪就怪刘松年,对付这种人就得不择手段。
接近七点钟的时候,李玉已找到了三十多份问题凭证。她还想拿出账本对照着查找,但是来不及了,只能收手,好为复印留出时间。她很快把凭证弄回了原样,卷柜锁好,将问题凭证连同所在的册子一起塞进了塑料袋里,拎着大摇大摆地出了厂子。她边走边激动,找到的这些凭证虽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了,随便抽出几张就够刘松年等人招架的。
复印社多是个人买卖,天亮就开门。李玉很快找到了一家,递上准备好的凭证说:“老板,每张复印两份。”
“没问题,马上就好。”店主高兴地应了一句,立刻忙活起来,连内容都不看。眨眼间复印完了,李玉把复印件塞进了红挎包里,一溜小跑返回了厂子。
“怎么又回来了?”老王头感到纳闷,问了一句。
“噢,忘东西了!”李玉顺嘴作答,心里慌慌的。她飞快地上了楼,打开卷柜把凭证放了回去。接下来她看了看表,正好七点四十分,于是更加紧张了。八点钟就该上班了,此时出门或许遇上谁。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楼已 2021-02-26 09:16:03
团团圆圆,幸福吉祥!祝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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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衣宝泰 2021-02-26 09:23:24
支持佳作!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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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
楼主:文渊阁老  时间:2021-04-08 10:49:51
果然,李玉刚下楼就遇上了王玲珑,两个人走了个迎碰面。刘松年让王玲珑开一张增值税发票,早到了一会儿,所以跟李玉撞上了。双方心里都有鬼,略怔一下就分开了,谁也没有搭理谁。李玉刚要出大门,却想起装有复印件的红挎包还留在办公室里,于是急忙回头去取。原来,她放回凭证时习惯性地把红挎包挂在了办公椅靠背上,匆忙之间忘得死死的。王玲珑有她办公室的钥匙,要是发现了红挎包里的复印件,就出大麻烦了。还好,王玲珑进了自己办公室,李玉悄悄地回屋取了包,急慌慌地下楼而去。
李玉刚出大门,就见刘松年的专车迎面而来。她只好朝大门另一侧紧跑了几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等刘松年的专车进了厂子,她拼命地朝车站跑去,像逃命一样。刚到车站大巴就来了,她争先恐后地上了车。正是上班高峰,车厢里十分拥挤,李玉用胳膊把红挎包夹得紧紧的,生怕里面的东西被人偷了。
回到家后,李玉迫不及待地翻看起凭证复印件来。还好,效果不错,票据号码一清而楚,刘松年、胡允初、王玲珑和宋佳等人的签字清晰可见,项目和数额也都明明白白,她彻底放心了。
这几天刘松年心情不错,因为他刚刚办完了两件棘手的事情,感觉一身的轻松。如其所愿,李玉已几天没上班了,虽然工作尚未交接,但新人已经调来了,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且,李玉连分厂都不能去了,闹了这一通,她没脸再去郊区分厂。想起这些刘松年就高兴,尽管被李玉骂了一顿,却自以为仍是胜利者。泥腿子毕竟是泥腿子,想造反没那么容易,刘松年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另外一件事更让刘松年感到得意,因为他刚刚平息了一起“叛乱”。
那是个把月之前发生的事,刘松年正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却突然闯进一个人。此人名叫赵永,是仪表总厂的职工,四十多岁,因为受了工伤,已经一年多没上班了。他进门就给刘松年跪下了,弄得刘松年心烦意乱。
赵永受伤住院时,仪表厂还是胡允初执政。国家有政策,工伤职工的医疗费由厂子承担,且要给予工伤补助。个别职工外出旅游都能找胡允初报销,何况赵永是工伤,厂里应该给予解决。可胡允初没给赵永报销医疗费,更谈不上工伤补助。赵永找了胡允初好几次,都碰了钉子,理由是单位困难。胡允初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哪还管赵永死活。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糟蹋了厂子多少钱,可赵永报销一分钱医疗费都不行,跟剜他身上的肉一样。赵永没办法,只得边找着、边拖着、边忍着,其悲惨遭遇被人们戏称为“三边政策”。
胡允初上调到公司后,赵永又为医疗费和工伤补助的事找到了刘松年。刘松年更没那么好心,胡允初在位时都没给解决,他这一任就更不行了,同样以单位困难为名推脱,并说这是前任厂长的事情,不该自己处理,让赵永去找胡允初。刘松年说得如此难听,把赵永气得直打哆嗦,差点昏在当场。赵永先后找了刘松年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答复,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窘境。赵永工伤出院后再也没有上班,病痛一直折磨着他,单位只发少许生活补助,又有个孩子上高中,困难可想而知。
此次赵永闯进刘松年办公室,仍是为了医疗费和工伤补助的事。他拿着红头文件复印件央求说:“刘厂长,这次您无论如何得给解决医疗费,不然我就不走了。您行行好,权当帮帮我,可怜可怜穷人,家里实在太困难了。国家有政策,我为厂子做了贡献,厂子应该给报销医疗费,也应该给申请工伤补助。”
“哎呀!不是说过了吗?单位不景气,资金紧张,你应该体谅单位的难处,自己想办法解决。”刘松年还是那套理由,脸色难看得很。赵永磨了大半天,没有拿到一分钱,只好拖着病弱的身体回家。他嘴上说不解决就不走了,可总不能住在刘松年办公室里。

楼主:文渊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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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7-12-31 21:30:00

更新时间:2021-04-08 10: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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