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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惩戒 上】
“不必了。”

江泠漓那带着几分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言风语整个看穿，不愧是大乘期的修士，单单是一个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都如此富有压迫感。

言风语的背后不禁开始发毛，他的身上开始流下冷汗来，其实早在方才他就嘱咐过君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从雅间里出来，这一次他当真是被迷了心窍了，换作平日，他可绝不敢在大乘期修士眼皮底下藏人。

江泠漓修的是无情道，本就对这些风月场所很是忌讳，言风语面上强装镇定，但是他笃定了江泠漓必然是不会入妍香阁之内，现在他要走可真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再仔细一想，他既然给了自己灵石，想必是已经知道君隐藏匿于此处，自己身为绝对中立的一方，江泠漓的意思必然是希望言风语交出君隐的下落，还好方才用谎给圆过去了…

一说到这，言风语不禁暗自头大，不知道这君隐到底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胆子，居然只身一人潜入离万剑仙宗最近的风雨城内，就算他是合体期的修为，但被发现了也很难全身而退。

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言风语心中还是掂量的清哪边更重要，这一次是君隐运气好遇上了自己，可是若是下次再遇到他一人潜入妍香阁中，便不能再让他藏身此处了。

江泠漓抬眸扫了一眼还愣在那里的江常卿，江常卿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跟了上去。

“您慢走，有空常来啊！”

随着二人逐渐远去，身后的言风语还不断地大声的拍着马屁，可是此时无论言风语再说什么，江常卿都没办法仔细的去听了，此时越是离妍香阁远去，他便越是觉得师父的不悦更盛一分。

“师父…”

正欲说什么，只见江泠漓自虚空中抽出一把长剑，虽然是用来飞行的却也是件极品法宝。

“愣着干什么？上来。”

见江泠漓灵力一注便御上飞剑，江常卿此时可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乖乖的上了飞剑，随即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愧是极品的飞剑，速度就是非比寻常，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已经回到了万剑仙宗的山门处。

此时虽然是深夜，但是没想到江常卿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三个熟人，那三个守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郭杰，王若，李达三位师兄。

见江常卿也被掌门给抓回来了，郭杰的脸上瞬间就有些挂不住，他根本掩饰不住尴尬，直接向后躲了躲。

而站在前面的王若子更是没有脸面见江常卿，一想到方才在妍香阁看到仙子们就走不动道的模样，真是丢死人了。

见这两人直接把自己给让出来了，李达只好一人硬着头皮道，

“恭迎掌门回派，长老们已经在等着了。”

长老？

江常卿一听这话便不禁侧目，原来师父亲自下山不全是为了抓他回来，他隐约从方才言风语和师父的对话中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便很识趣的下了飞剑然后道，

“师傅你去忙吧，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见他下了飞剑，江泠漓也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只是继续御着飞剑越行越远了。

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江常卿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件事情长老们应该还不知道，可是一想到这里，便知道一定是师父给偷偷瞒下来了，心中便生起了不少愧疚。

【第十五章·惩戒 下】
郭杰看江常卿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歉的上前道，

“江师弟不好意思啊，我们之前以为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谁能想到掌门他真来了。

他神识一扫，威压一放，我们几个连忙就跑出去请罪回门派了，这不今晚就在这主动守山门就当将功补过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

看着郭杰这副诚恳道歉的模样，江常卿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这几个没有一个相信自己，现在倒是一个个都开始马后炮了。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跟他们生气的意思，只是有些头大的摇摇头道，

“看样子咱们几个怕是要在山门这做一段时间伴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回虚清殿去了。”


“行行行，你快去吧！

小心点，别被执事堂的弟子抓住！！”

郭杰摆摆手就当是跟他告别了，江常卿可不敢耽搁，脚上连神行术也用上，几乎是片刻也不停歇的直接回虚清殿去了。

他可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方才师父不是没有处置他，只是因为和几位长老有事情要谈所以才没管的上自己，于是他便很是识趣的直接去了掌门内殿，跪在了主座下面。

不成想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直接跪到天都亮了，已经开始有内殿弟子来这里打扫，一见江常卿一大早就攰在这里，其实他们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反正他平日里就不是什么消停的人。

“江师兄，吃个包子吧，已经早上了！”

见他一直跪在这里，打扫内殿的一名小师妹觉得他简直太可怜了，于是就把自己方才从厨房拿来的包子递给了他。

江常卿跪了一晚上早已经饥肠辘辘，可是他却不敢闭上眼睛休息，万一师父回来发现自己睡着了，想必一会更加不悦。

“谢谢你小师妹，我做错了事情，应该受罚的，包子留给你吃吧。”

江常卿露出了一个微笑，拒绝了小师妹给自己的包子，万一吃了包子之后更加想睡觉就不好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就连打扫的弟子也已经完成了工作，纷纷离开了内殿，江常卿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已经一晚没有合眼了，此时的他也有些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立刻打消了江常卿的困意，他提起精神暗地里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让自己更精神一些。

只见江泠漓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也是议事才回来，虽然大乘期的修士早已经不需要过多的休息，但不知为何，总能看得出他有一丝疲惫。

江泠漓沉默着走到了江常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他，一言不发，只是等着他开口解释。

“师父…我知错了…

我不应该偷偷跑下山去，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江常卿抬起头，此时他改变瞳色的法术已经全都散去，那双红色的眸子中倒影出来的是江泠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知道修士不应该与凡人接触的。”

江泠漓缓缓开口，语气之中没有责备，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可是您教导我仙宗向来以天下之苦为苦，这样棒打鸳鸯的事情对他们一点也不公平，所以我才…”

江常卿身子一僵，看样子昨天的事情已经全部被师父知道了，于是他便恳切的道。

可是他这番话却没有半点打动江泠漓，只见江泠漓缓缓走进了几步，不清楚他打算做什么，江常卿只是抬起头很无辜的看着他，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写满了恳求。

其实外人不知道，江泠漓看似冷漠，其实是个对弟子很心软的人，可能是因为只有江常卿一个亲传弟子的原因，所以每次江常卿用这种十分无辜和万分恳切的眼神看着他，一些无关大雅的事情他总是会心软，最多罚自己禁足。

而就在江常卿以为这一次也会和往常一样时候，突然间，只见江泠漓抬起手，紧接着便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江常卿脸上。

那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掌门内殿里回荡，还好江泠漓打的不重，没有带灵力，也根本说不上有多痛。

挨了一个耳光，江常卿僵在原地，一瞬间，好似坠入冰窟。

这是他来到仙宗之后师父第一次动手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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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众生之苦 上】
“你可知为什么打你？”

见江常卿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江泠漓收了手，蹲下身去，平视着他。

江常卿回过神来，顾不得伤心，连忙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一向温和的师父今天居然会出手打自己，脸颊有些微微的疼，这疼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本来还有一丝的困意全部消失了。

“万剑仙宗的修士禁止接触凡人，是因为修士本就不在俗世之中。

修士有修士修行地方，而凡人也有凡人生活的环境。

可凡人太过脆弱，许多时候自保已是竭尽全力，你以为你是救了他们，成全了一对眷侣，但是他们也有家人，他们和修士不同，多的是牵挂羁绊。”

江泠漓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抚过江常卿被打了的那边脸，江常卿只感觉到有灵力从江泠漓的指尖涌入，把已经有些红肿的地方全部抚平。

“师父…这是何意…我实在不明白”

江常卿依旧是不明白，自己分明是好心，为什么师父方才会打自己，又为什么师父会和自己说这番话，此时他的眼眶有些发热，但是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泪。

“如我所说，俗世也有俗世间的因果道理，擅自打破那些只会适得其反。

今日你便自己下山去看看吧，兴许那时候你便懂了。”

说罢，江泠漓便起身离开了，望着他那已经远去的身影，江常卿良久不能想出他话中的深意，偌大的虚清殿里只留下他一人还跪在那里。

不对，他做的没有错…

师父平日教导他要以众生之苦为苦，所以看到那样不公平的事情，自然是要拯救他们于水火危难之间才是啊…

没错，他一定没有错！

他已经让文松带着宋小姐离开了风雨城，看着他们离开时相互扶持，苦尽甘来的表情，这难道就不是惩恶扬善吗？

一时间，江常卿的脑子混乱极了，双腿已经跪的发麻，但是他还是强撑着身子起身，或许如师父所说，再下一次山便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咬紧了牙关，再顾不得其他，江常卿御上了飞行法宝，穿过山门，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在那里守门的郭杰等人打招呼便又匆忙下山去了。

“哟，这不是江师弟吗！

这小子不是被掌门给抓走了吗，怎么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下山！？”

看着一遛烟儿就没影了的江常卿，郭杰有些摸不着头脑，分明他们几个被抓回来之后第二天就有执事堂的弟子来告诉他们去领处罚，不是禁足就是来守山门，为什么这小子还能跟没事人一样随意出入？

难道这就是掌门亲传弟子的特权？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郭杰烦躁的挠了挠头，想着等他回来就把他抓住，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看着旁边的谢清玄，没想到昨天把他也给连累了，直接被罚和自己一起守半年山门，就觉得又抱歉又好笑。

“不是我们没给你带回来东西，这不是江师弟他一跑就没个影了，东西保证在他身上呢，等他回来一定让他给你！”

已经逐渐接近了风雨城，江常卿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别越发扩大了起来，很快他便来到了风雨城中，看着和往日没有太大区别的风雨城，冲动之下下了山，现在竟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答案了。

“真是造了孽啊，五条人命哟，这宋小姐怎么偏偏就和那文夫子跑了，造孽造孽！”

【第十六章·众生之苦 下】
而就在江常卿毫无头绪的时候，只听见道旁的一名老者坐在树下，嘴里正念叨着些什么。

江常卿竖起耳朵一听，没想到他居然说的正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凑了过去，仔细的问道，

“老人家，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见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一名小少年，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便叹了口气道，

“唉…

还不是那经商的宋家的事儿，宋六小姐和武家的武阳本是儿时就定了亲，但是不成想遇上了这教书的文夫子。

昨天这比武招亲本只是想做个噱头，却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位高手，不分青红皂白便伤了武阳，又把宋小姐交给了文松。

听说那也是个半大少年，怕是年少热血，自以为成全了一段佳话，但是却不想但在座的宋武两家因此结仇，昨晚便大打出手，今早城南，那文夫子是和宋小姐逃了，却发现文夫子的一家老小，上下五口老弱病残都被武家灭口了。

五条人命啊！真是造了孽啊！经商世族宋家和修仙的武家反目成仇，怕是连累着整个风雨城都要有的受咯！”

那老者说罢便叹着气离开了，似乎不太想多说下去了，而早在他说完之后，江常卿的表情瞬间便凝固住了。

大打出手，五条人命…

一时之间，江常卿只觉得天地一开始旋转，脑子有些混乱，他踉跄着走到了一处胡同，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被这番话刺激到了，他无力的靠在了墙壁上。

是他，都是他做的…

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搅乱了这局面，宋小姐现在想必已经嫁给了武阳，武阳和宋家绝不会结仇，而文松的家人们也不会受到牵连，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死去。

若不是他自以为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这风雨城中的百姓便不会担心两家结仇后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是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些，没有考虑过更多人的性命，更多人的利益，只看到了眼前的局面，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为什么？

江常卿紧紧咬着唇片，回忆起昨天自己的行为，有几分是因为真的想伸张正义？

分明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世人对文松和宋小姐本是师徒关系，却暗生情愫的辱骂唾弃的态度，从而联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却不曾想过或许师徒之间有这种感情本就是错的…


说到底不过都是自己的意气用事导致的这一切不可挽回的局面，他可以回万剑山去继续修炼，可身为凡人的文松和宋小姐却再也没有容身之所了…

一股血腥味自嘴中蔓延开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江常卿你是失神的看着天空，他现在明白师傅所说的一切了，原来众生之苦并不是哪一个人的痛苦，而是一众人的苦难。

【第十七章·不怀好意 下】
没想过会有人来搭救自己，江常卿抬起了眸子，他那双用法术改变了颜色但却毫无神采的眸子里，倒映出昨晚在妍香阁那名和师父看起来关系不错的青衣男子的脸。
言风语也没想到被打的人居然是江常卿，于是他不禁一愣之后连忙后退了几步，便想开溜。
“你想上哪去？”
身后那名打扮的十分普通的男子正是用上了易容法术的君隐，只见他一把把言风语给抓住，本来是他缠着自己非要去城里吃烤鱼，没想到突然跑过来管闲事不说，居然还管一半就想开溜。
“别愣着呀！
你也快跑！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咱们和他的宝贝大徒弟说话，他非把咱们给弄死不可！”
言风语更是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君隐居然把自己拦住了，就算他改变了容貌一般人认不出来，难道他现在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黑发少年，其实是修仙第一门派万界仙宗的掌门兼任十二殿大长老江泠漓的唯一亲传弟子？
若是惹上这个小麻烦，恐怕以后要麻烦不断了。
“是你把他救下来的，至少帮他看看伤势如何。”
君隐难得一副热心肠，实际上却只是因为对方是江泠漓的徒弟而想调查一番罢了。
他本来是打算昨晚就走的，可是没想到言风语硬是拉着他在妍香阁住了下来，还说什么外面还很危险，一定还有万剑仙宗的修士在找他。
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又碰到了江常卿。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头，既然君隐开口了，言风语也没有多想，于是他走上前去，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江常卿。

刚才那几人并不是修士，就算是修过体的，也不至于被他们给打成这个样子吧？
“喂，你需不需要帮忙啊？
要是不帮忙的话，哥哥忙得很，哥哥就先走了？”
见言风语虽然凑了上去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君隐便几步上前，检查了一番江常卿的身体。
前段时间在焚香谷那里打听到江泠漓在购入千年雪莲膏，他本来是受摄政王之命来此处调查此事的，但是万剑仙宗有护山大阵在，无法潜入。
但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居然让他碰上了江常卿，既然身为江泠漓的弟子，肯定能从他的身上打听出什么来。
君隐又一将把脸凑过来的言风语给推开，只见他的抬起手，还没有等江常卿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一阵灵气涌入了自己的身体，抚，平了他的伤口。
“感觉好些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想到君隐居然会热心肠的去管这件事，这倒是让言风语有些意外，他侧着身看着君隐，虽然知道他此时对江常卿的好一定目的不纯，但是那副温柔的样子还是不禁让他心动。
“我说你管这小子干嘛啊，真不怕他师父上来撕了你？”
“你少说两句，既然是江掌门的徒弟，就不能放着不管了，不如去那边小坐，也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君隐白了言风语一眼，这家伙虽然昨天帮了自己，但是却和江泠漓关系不错，虽然他自称自己是中立，帮自己只是因为一时兴起，但是保不准哪一天他就会倒向万剑仙宗，现在还不能分辨他到底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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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茶楼小坐】
其实江常卿本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不能就这样离开，毕竟对方也是一片好意治好了自己，况且又是师父的朋友，想必就是去茶楼小坐也无伤大雅。

虽然心情低落，但他还是强撑起一个笑容道，

“多写两位前辈，不能让前辈破费，还是我请客吧。”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答应下来，言风语的表情有些怪异，君隐邀请江常卿的动机肯定不纯，但是江常卿又是江泠漓的徒弟，不过一想到昨天江泠漓来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悦绝仅仅是因为君隐踏入了他的地盘…

看样子八百年过去了，他这块冰块也终于找到能把他捂化的人了。

言风语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变得比刚才轻松一些了，只见他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揽住了江常卿的肩膀，把他和君隐给隔开，毕竟昨天收了江泠漓的巨款，现在他可不能让君隐就这么随便从江常卿嘴里套出话来。

虽然江常卿也不清楚言风语这突然间的变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他性格古怪，可他身后的君隐却皱起了眉，他知道言风语把自己和江常卿隔开是为了保护他，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就这样，几人还是走进了茶楼，此时客人并不太多，因为昨天晚上的那场骚动，所以很多人都闭门不出，况且就算已经一夜过去，积雪还是没有清理干净，因此行人也少得可怜。

“你怎么在那里挨揍啊？

就凭你的修为不应该被打成那个样子吧？”

言风语本来是想点一壶热酒，但是一想到这里是茶楼，便也作罢了，本着关怀后辈的心思，他看着面前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江常卿开口道。

江常卿看着，一脸好奇的言风语，他知道能和师父做朋友的修士其修为一定不低，年龄也应该和师父相当或者更高，于是便诚实的道，

“我昨天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不应该做的事情？

难道是昨晚在妍香阁的比武招亲？

言风语挠了挠头，他看了看身边的君隐，可君隐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懂江常卿只说什么，只听江常卿继续道，

“我听城中人说宋小姐和文松两人私奔之后，文松的家人便遭到了报复。

全家老小上下一共五口人都未能幸免，而送武宋家更是因此结仇。

想必若不是我昨天管了闲事，也不会发生这许多。

万界仙宗本就不允许修士和凡人接触，可我还自大的以为我做的没错，以为是伸张正义。

现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不说，还让师父不悦，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只觉得他们打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伤了他们少爷，伤了脆弱的凡人…”

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却不想他绷着一张认真的脸，说出来的确是这翻话，言风语只觉得又好笑又离谱，连连暗道这江泠漓不知平日里是怎么教的徒弟，把他教得和他一样死板。

闷了口茶，言风语强忍着笑意看着面前那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江常卿，只听他继续道，

“如果我按照师父所说的那样，不去管凡人的闲事，不去做自以为是的事情，不去伸张所谓的正义，而是以真正的天下人之苦为苦，不是以某个人的苦难为苦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没想到他那一副自责到了极点的样子是认真的，在一旁的君隐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

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纠结，他生来便是魔族，成为了魔族摄政王的护法之后就从来没有顾及过什么所谓的正派大道，所做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是伤天害理的损事。

这么说来好像自己根本不配教导江常卿什么，君隐摇了摇头，于是他便只能等了身边的言风语能说些正常的话。

“这有什么？

所以说你们这些老古板才最让人头大，你简直深得你师父的真传啊！

你想想修仙是为了什么？为了长生？为了力量？

其实还是为了享乐啊！

什么不能和凡人接触？修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不和凡人接触？

又不是石头，有私心是在所难免的，你又不像你师父，修的是无情道能够把七情六欲摒弃个七七八八。

再者说我最讨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了，说到底不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吗？

佛法曰，众生皆苦，就算你不救他们两个，文松也不会有好下场的，错只错在文松不能保护好他的家人，宋武两家的关系需要建立在一个女人的基础上，可见本来关系也并不好，变为仇敌也只是早晚的事，你不要太自责。

这修仙嘛，遵从内心就好了，哪有什么正道不正道的，自己的心就是正道

言风语说了这么多，只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说罢便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一杯温茶下肚，他感觉畅快多了，他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江常卿，单手撑着下巴，又道，

“那个快点回去吧，别再让你师父担心了。

万一像昨天一样他再下山来抓你回去，我这心脏可担待不起！”

【第十九章· 长老会议 上】
十二殿千枫殿。

“看样子魔族确实派了人来这边，真不知道究竟这几年频频踏足万剑仙宗的势力范围内，究竟有何打算？

若是他们是像往年一样小规模的试探便也罢了…”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鹤发长须的老者，看着殿内中间飘着的极品法宝——四象镜，镜中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不禁让他皱紧了眉，那双微眯的眸子紧紧盯着镜中景象，好似生怕看漏了什么一般。

此人便是四长老刘璇，其实昨日的长老会议他并没有来，因此今日的会议场所特意选在了他的千枫殿中。

而他看向四象镜的原因众人都心知肚明，那四象镜上所呈现出来的，正是昨君隐偷偷潜入风雨城中，随后便躲进妍香阁的景象。

“没想到魔族居然会派他来。

若是像往年一样例行调查，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这一次来的可是魔族的护法君隐。

君隐此人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合体初期的修为虽然不足为惧且他平日甚少露面，可他毕竟是魔族的护法，若是只是简单的调查怎么会让他亲自来。

虽然魔族和人族签下了百年的合约，但是不代表他们暗地里不会搞些小动作，依我看还是出手将他扣押，让魔族给个说法。”

此时说话的人是三长老，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身穿淡绿色长衣，上有三朵金菊，头发束起，一丝不乱，只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威严十足，心生敬意。

“三长老此言差矣。

我们并不清楚魔族此次居然派出护法来风雨城中究竟是何寓意，可按照镜上所示，他未做任何出格之事，虽然百年不战的条约，可并没有禁止魔族踏入人族的领地。

就算对方是魔族的护法，我们也不能做事失了分寸。”

四长老与三长老关系不好是整个万剑仙宗人尽皆知的事情，此时他们的意见起了冲突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四长老这话是想要包庇魔族不成！

就算有百年之约在，魔族和人族互相不便踏入彼此的领地也已经早已达成共识，他们屡屡出现在万剑仙宗附近，怕是早已经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如果他们真的视百年之约为无物，难道这一次也要视而不见吗！？”

【第二十章·本心】
见江泠漓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三长老也不好再反驳，可是她似乎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于是只听她道，

“不如让我的弟子也同去。

正好有差不多快到了每年的弟子论剑，早些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也好能专心操办门派内的事情。”

“那就有劳三长老了。”

没想到三长老还是不依不饶，尉迟涛脸上倒是也不温不火，他看了一眼江泠漓，看他没有发言的意思，想必应该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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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此时已经是日落西边，言风语看着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的江常卿，他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只不过是缺少一些勇气。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老实跟你说吧，我原本也在门派中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不是所有的时候，门派的规矩就都是正确的。

当然，这可不是让你去背逆你的师父和山门，只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你师父的话，应该也希望你能够遵从自己的本心去活着。”

否则只会像他一样留下无尽的悔恨，就算事后去弥补，也无济于事了。

这句话言风语并没有说出口，他见时候不早了，便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摸出了一块下品灵石放在了桌子上，说着便站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样子。

“请问您和师父是很好的朋友吗？”

见言风语要走，江常卿连忙站起身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他似乎比自己更了解师父，心中有些许的不痛快。

“很好的朋友？

其实也算不上。之前被逐出门派之后没少受他照顾，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还上这个人情的。”

言风语露齿一笑，那是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笑容之间不参杂任何杂质，根本不似在说谎。

还不等江常卿再提问些什么，只见言风语便拉着君隐离开了茶楼，留下一句早些回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江常卿站起身，他看着天边的晚霞默默出神。

遵从自己的本心吗…

自己的本心又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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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门派时，已经是晚上，江常卿没有用飞行法宝，只是徒步走在山门前的石阶上。

他那漫不经心，晃晃悠悠的身影很快便引起了山门处几人的注意，一见是他回来了，其中一人连忙冲上去把他给扣住。

“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通通交代了！为什么我们都在这里受罚，你却一个人又下山去了。凭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你是掌门的弟子，所以能特殊对待？

不行！

这一点也不公平！你赶快去执事堂请罪，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

看郭杰上来按住自己就是说了一连串的话，江常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郭杰的身后又有一人飞一样的冲过来。

“东西呢？！

他们说东西在你身上！快点把那东西交出来！”

谢清玄好似一个久旱干渴之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滴水一般期待，那毫不掩饰的期盼目光在江常卿浑身上下寻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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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寒月冷泉 上】
本来已经有些发涨的脑袋被这么几个人一吼，江常卿便立刻清醒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
“彩月仙子说他不用手帕，让我把这东西给你。”
只见江常卿从储物袋里面直接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碎布，递给了谢清玄。
方才从他把那块碎布拿在手上的时候便引得王若和李达也凑着过来看，众人似乎都很好奇这彩月仙子的手帕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
几个人盯着那块黑色碎布，随即开始面面相觑。
说是一块手帕简直太勉强了，恐怕说是一块抹布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不是，江师弟啊，就算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可你也不至于拿一块破布来糊弄他啊！”
郭杰的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摸不透江常卿这小子，如果是没拿到手的话，哪怕弄个像样一点的手帕还糊弄谢清玄也好，怎么偏不知道从哪拿了块抹布过来。
“说什么呢，我保证这是彩月仙子给我的，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就自己去找他要吧。”
没想到众人居然不相信，江常卿摇了摇头，表示十分不理解。
不过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要谢清玄相信自己的确也有些困难，就在他思索着谢清玄究竟会不会接下这块“手帕”的时候，只见谢清玄低着头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手把那块碎布给拿走了。
“我相信江师弟没有骗我，估计彩月仙子那样的人的确不会用手帕这种东西的，不过我想知道这块布到底是哪来的。”
“这是他从他身上撕下来的。”
此言一出，只见方才还一脸不情愿的谢清玄的脸上瞬间变得狂喜起来，丝毫也没有掩饰的打算，就差直接跳起来欢呼了。
他把那块碎布捧在手里，好似什么极品法宝一样，开心到目光根本无法从那碎布上面移开。
看谢清玄突然变成这样，郭杰心想着这家伙是没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手拍了拍江常卿的肩膀，指着山门说道，
“这家伙一时半会恐怕是不能从幸福的幻想中回过神来了，真不知道如果他到时候修炼到了金丹期，会不会出心魔啊？
你赶快回山门去吧！在外面呆着总会惹些是非的，下次再告诉我们你下山干什么去了吧！”
见郭杰难得好说话的放过了自己，江常卿点了点头，随即便快步回了虚清殿。
心魔吗…
不知怎么了，这两个字在江常卿脑海中盘旋不去，回到了虚清殿偏殿之后他便感觉到大脑中混乱一片。
关上了房门，他靠在了门上，胸口处变得沉闷，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实在是无法释怀。
“心魔…”
突然间，一股剧痛从身后猛地爆发而出！
江常卿一惊，本来已经用法术改变了瞳色的眸子被这剧痛刺激的睁大，灵气一个不稳，便露出了原本的血红色。
慌忙之下，江常卿飞速察觉到了那股剧痛的来源，那是来自于自己后背上的法莲印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法莲的力量会暴走，此时容得他思考的，只是应该如何去解决背后这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其实法莲失控在他来到万剑仙宗之后并不少见，此时他只能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传音符。
师父吩咐过每一次法莲失控都要发传音符给他，那正是炼化法莲的好时机。
可是…
回忆起了上午师父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以及他离开时的模样，江常卿露出一个苦笑，想必师父一定是对自己失望极了。
而昨日的长老大会师父又走的匆忙，回来时也隐隐约约的感觉的到他似乎很疲惫。
于是江常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他不想在师父公事缠身的时候麻烦他。
可是既然不这样，那又要如何缓解这股疼痛呢？
忽然间，江常卿想起一个地方，那便是万剑仙宗唯一的冷泉寒月泉，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去，最适合治疗火焰灼烧所致的疼痛，想必应该能起到些作用。
于是他便将传音符给收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前往了寒月泉。

【第二十一章·寒月冷泉 下】
寒月泉是万剑仙宗唯一的冷泉，在这终年苦寒飘雪的万剑山上，想要拥有这样千年不冻的泉水需要有许多强大的阵法支撑着。

平日若不是受了伤，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因此甚至连把守的弟子也没有。而恰好此时正是用晚饭的时候，自然没有人看到江常卿跌跌撞撞的狼狈模样，所以他很顺利的便来到了这里。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天的月亮比昨日更圆几分，寒月泉中更是水气飘渺，四周本就白茫茫的一片，唯一可以看得见的便是寒月泉下闪烁着的法阵。

法阵的光芒又伴随着点点星光映入水中，只觉得似真似幻，缥缈极了。

麻利的褪去了衣物，若是想进入这冷泉中，必须先运行几个回合的灵力，否则下入冷泉之时就会被冻伤。

好不容易终于将准备工作做完，江常卿顺着台阶浸没在了寒月泉中，他浑身浸泡在冰冷的泉水里，瞬间只感觉到了冰冷刺骨。

一时之间，仿佛脑髓也被这冰冷冻结，江常卿只感觉到痛苦无比，身后有不断灼烧着自己的法莲印记，那与这冰冷的泉水相互交融，传出阵阵滋滋的声音，在这本就寂静的夜晚里有些刺耳。

不过就在片刻之后，那剧痛逐渐被压抑下去，留下来的只剩下轻松与舒畅。

江常卿呼了一口气，虽然寒月泉的寒气却能够抑制住一时，但是不代表它能够彻底的溶解法莲印记，若是想要彻底的让印记消失，必须完全炼化它，把它变为自己的力量才行。

正在江常卿打算再泡一会儿，让法莲的暴走彻底得到抑制，一阵风吹来，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沾了水的上半身被风一吹便觉得更冷了。

可又随着一阵清风吹来，寒月泉之上飘渺着的雾气便被吹散了些许，而在那薄雾被吹散之后，显露出来的一幕则让江常卿彻底瞪大了眼睛。

他那双如红宝石一般的眸子瞪的老大，眸子里面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江常卿没想到这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寒月泉中居然还会有另一人。

只见那人墨发披散，有一部分在水中被打湿，却又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在水中散开，月光之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雪白，好似上好的美玉，光洁无瑕。

江常卿吞了口口水，目光忍不住从上往下看去。

微微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笼罩一片阴影，从他挺立的鼻梁上有水珠滑落，再自他薄削的唇片上滴下。

再往下看，看到他的光洁雪白的颈部，以及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锁骨。

不行，不能再向下看了！

江常卿是没想到江泠漓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仔细一想，师父在帮他炼化法莲的时候也受了伤，来寒月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好巧不巧的这次被自己直接撞上了。

想多更点好康的可是懒得动弹了

【第二十二章·碎月 上】
此时的江泠漓与平日那威严的模样完全不同，他就那样静静的靠在寒月泉中小憩，似真似幻的就如同寒月泉上飘散的烟雾，只要伸出手去便回在指尖消散。

江常卿吞了口口水，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师父应该是已经很疲惫了，否则修士很少需要睡眠，不然也不会没有注意到寒月泉中来了别人。

江常卿正想着趁着师父没有注意到自己赶紧从寒月泉离开，可是刚打算站起来的身子却格外的沉重，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能与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应该更加珍惜些。

反正他和师父都是男人，就算被人看见在一起泡澡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况且自己也是因为法莲突然的暴走没有办法控制，所以才来寒月泉中疗伤，并没有抱着什么其他的心思。

师父这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放松模样，想必门派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见过，自己光明磊落，什么也没做过，真的应该就这样像在躲避什么一样离开吗？

一时之间无数的话语盘旋在自己的脑中，江常卿的脸颊开始变得滚烫，理智和这股声音纠缠在一起，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言风语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遵循本心。

没错，他与师父间并没有什么，何必如此惧怕畏缩呢？江常卿摇了摇头，越发的肯定这个想法才是正确的。

没错，自己只是想在这里抑制住法莲的暴走，绝对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江常卿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做了个深呼吸，可是他又将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江泠漓。

师父真的很好看。

似乎这天下间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俊美无暇的男子来，他就如同真的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不然半分尘埃。

而他平日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可让人亵渎半分的威严感，那时刻提醒着江常卿，他不是自己能够触及到的存在的威严感，此时也淡去了一些。

突然间不知怎么了，江常卿只觉得在这个瞬间，师父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他恍惚着伸出手去，似乎想把眼前的景象给抓住，可是摊开手掌时却什么也没有。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师父了呢？

或许从他把自己带回万剑仙宗那一刻，这颗心便已经牢牢的被他锁在了他身上。

鬼使神差的的江常卿居然站起了身，朝着江泠漓那边缓缓走去。

【第二十二章·碎月 下】
他想靠的更近一点，把这副景色完全印在脑海中，一辈子也忘不掉。

随着他的缓缓靠近，寒月泉沉寂的水面开始荡起微微的波澜，映入在水中的圆月被打碎，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从江常卿发间滴落下来的水珠发出的微微声响在回荡。

又近了一步，江常卿甚至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逐渐靠近师父的动作，就如同飞蛾扑向火焰一半，他也想离那光芒再近一些。

随着他的靠近，江常卿越来越能看得清江泠漓那张俊逸的面孔，他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细小的水珠，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也是那样诱人。

是月亮。

他一定是月亮坠入了凡尘，才能如此白皙无暇。

随着江常卿的靠近，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寒冷的泉水浸透，可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冷，只见他缓缓的靠近了江泠漓，两人之间眼瞧着只剩下了半臂宽左右的距离。

吻下去吧。

江常卿那双如同红宝石的眸子里面所倒映出来的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景色，只有江泠漓的那张睡颜。此时江常卿只觉得他的心中那逐渐膨胀起来的声音，正将他的欲望逐渐扩大。

那声音逐渐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淹没，不去管还在狂跳的心，在那声音的诱导下他又靠近了几分，

“不要再去管世俗的眼光了，遵从本心不好吗？”

声音无限的在耳边扩大，时而又好似在他耳边低语。

“大乘期的修士又怎么样？你知道他舍不得伤你的。”

伴随着那充满诱惑的声音，江常卿的唇片逐渐的靠近了江泠漓那薄削的唇，一瞬间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起来…

唇上柔软而冰冷的触感在双唇接触后便伴随着一阵温热逐渐扩散开，江常卿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的颤抖，他几乎是贪恋着在感受着这温度，一时之间仿佛所有事物都不存在了。

而就在这时，江泠漓的睫毛微动，水珠被抖落，只见他突然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江常卿大概不妙，突然间，他猛地清醒过来，却发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仿佛刚才那一瞬间被那声音给控制住，完全不能够找回自己的意识，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猛，连忙向后退去。

完了完了！

这下算是完了！

他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

他…他居然在寒月泉里面亲了师父！？

还来不及解释，江常卿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是红透了，他飞速的后退着，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地洞钻进去，只可惜这里是寒月泉，没有地方可以给他躲藏。

突然间，他脚下一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向后跌去。

“小心些。”

就在江常卿以为自己一定跌倒摔一跤的时候，只见江泠漓闪身过去，一把便拉住了他的胳膊。

而江常卿只觉得他在被拉住的一瞬间，自己围在腰间的毛巾突然滑落了。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他的脸也变得更红了。

反应过来时，被拉起来的江常卿连忙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了水中，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江泠漓到底是什么表情。

自己真是蠢透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师父做那样的事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