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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缚玄殇》by江皋(古耽虐文,已完结,放心入坑)(腹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章、噩耗突至
“你说什么!”
听到消息,我心下猛地一窒!
忙放下手头的事情,顾不得与司空寂琊说上一声,便朝雅清宫飞奔而去。
【二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平日里不觉,今日只觉得这东宫去往雅清宫的路途异常遥远。
我一路狂跑,眼前模糊一片,耳中亦只余如雷的心跳与呼吸声。
赶到雅清宫,却发现宫门处已有侍卫把守,想必是皇帝在里面。
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我堪堪止了脚步。
虽是心乱如麻,十分苦痛,却是万不能莽撞。
只得暂且在一所宫殿后藏匿起来,直待皇帝离开方能进去。
等待过程中,上天似是亦有所感应,纷纷扬扬洒下雪来。
就这样,在寒风中等罢一个时辰,皇帝方率众侍卫离开。
眼见此时四下无人,我忙进得雅清宫去。
“二姐、二姐……”
我等不及院中内监通禀,便急急喊着二姐,顾自掀开厚帘。
进得屋内,看见躺在榻上的人的刹那,我的眼泪却是再也收不住了。
“二姐……”
我疾走至榻前蹲下,颤声轻唤着。
“你怎样了二姐,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玄裳你、你来了……”
二姐转过头来看着我,面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厉害,声音亦是虚弱得紧。
说着,似是想冲我笑,但扯了扯唇,终是作罢。
“我没事,过段时日便恢复了,你不用担心。”
“二姐,你,你不要……不要伤心,安心休……休养……”
耳畔满斥着薜春和敛秋低低地抽噎声。
我本想笑着安慰二姐,可一想到二姐已然几个月大的孩子、自己的小外甥就这么没了,眼泪仍是止不住,喉中亦哽得酸痛不已,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小主,小公子,云贵人来了。”
这时,薜春红着眼眶上前来禀道。
“玄裳,天色已是不早,你赶紧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傅清羽说完,又将视线转向薜春吩咐道,“薜春,你带玄裳从侧门出去吧。”
“二姐你好生休养身体,勿要乱想。”
临走时,我放心不下,一再安慰着。
出了雅清宫,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起来,洋洋洒洒飘散于天地之间,地上已积了层薄雪。
我浑浑噩噩独自走在道上,眼睛胀得酸痛。
此时四下无人,独留落雪的“簌簌”声。
本该喧嚣的皇宫,眼下我直觉寂静得可怕,恍若天地之间便只剩了我一人……
……
终是到了东宫。
司空寂琊此时正窝着火气无处宣泄。
今天下午,仅是一会儿的工夫不在宫中,傅玄裳便没了踪影,不知去向,直到眼下天色向晚仍未回来。
“去哪里了?”
感觉到傅玄裳掀帘进屋,司空寂琊未看他一眼,只开口问着,语气中夹杂着隐隐怒意。
“……”
许久未听得来人回答,司空寂琊这才抬眸看上一眼。
却发现傅玄裳似是没看到自己似的,眼睛红肿着,径直走到椅边,颓然坐下。
“……怎么了?”
见状,司空寂琊放下手头的事,开口,有些不自然地问着。
从来都是别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关心着太子殿下司空寂琊,他实是不习惯去主动关心别人。
“……二姐的孩子……”
我定定地看着桌上淌着灼泪的红烛,脑中空白一片。
“孩子?”
司空寂琊转念一想,心中已是明了。
【看样子,应是傅清羽的孩子没保住。】
【细说来,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的弟弟。】
【只是他对自己远远构不成威胁,便从未留心过这个尚未出世的婴孩。】
【不曾想,他如今却是无缘投身皇室。】
司空寂琊言毕,一时间,屋里便无人再言语。
“太子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二人静默良久,听得屋外人声顿起,要与司空寂琊回禀事情。
司空寂琊看了傅玄裳一眼,便离了书房,与来人一齐前往东暖阁……
……
待司空寂琊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到书房,已是一个时辰过罢。
掀帘入屋,但见一人趴在桌上,无甚动静。
司空寂琊屏息敛声,走上前去。
只见傅玄裳静静趴在胳膊上,已然熟睡。
不知是屋内温度较高的缘故,还是其他缘由,傅玄裳的面颊红得厉害。
司空寂琊俯身,将熟睡之人垂落在脸侧的黑发撩至耳后。
因着方从外面回来,手仍冰着。
不想,眼前之人竟是无意识地蹭了蹭司空寂琊的手。
司空寂琊虽是讶异,却仍是敏锐地察觉到睡着的傅玄裳有些微颤。
此时,司空寂琊方觉出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来。
可是哪里不对,司空寂琊一时却是想不出……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殿下。”
正当此时,屋外敲门声响起,随即谷辰的声音传来。
“明夙,你快过来。”
司空寂琊听得屋外人言,开口吩咐着。
“你看他是怎么了?屋里并不冷,他为何还时不时地微颤着?”
待谷辰来到身前,司空寂琊问着。
谷辰俯身看了看,欲伸手探傅玄裳的额头,却被司空寂琊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
谷辰轻咳一声,收了手,只道,“傅公子怕是起了热,可要请太医来瞧一瞧?。”
“嗯。”
司空寂琊淡然应着,伸手探了探傅玄裳的额头。
【确是有些异热。】
待到太医来此,夜色已浓。
进得屋内,只见傅玄裳在书房里间的床榻上安稳躺着。
御医诊断过后,起身施礼回道,“回太子殿下,傅公子是急火攻心,又加之受了寒气侵袭,起了高热。老臣开帖方子,每日三次送服即可。”
“嗯。”
闻言,司空寂琊只淡淡地应着。
待药煎好,司空寂琊挥退谷辰等一众人。
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缓缓在床沿坐下,轻抚上傅玄裳的侧脸,静看着床榻上的人。
随后,司空寂琊喊了傅玄裳两声,只见榻上的人仍无甚动静。
无奈,司空寂琊只得又将候在门外的谷辰喊了来。
“怎么了殿下?”
谷辰走上前来,看着自家殿下端着药碗坐在床边,有些不解。
“喂药。”
司空寂琊起身,将药碗塞到谷辰手上。
谷辰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不由在心间暗自调侃。
【自家殿下自小就是被别人服侍的份儿,怎可能屈尊去服侍别人呢?怕是连药也不会喂吧……】
调侃归调侃,谷辰动作却不歇滞。
当即在床沿坐下,伸手将傅玄裳扶起,让他靠在墙上,便端了药碗来。
待一碗汤药喂尽,谷辰则再次被自家殿下给轰了出去。
待谷辰轻阖了门,司空寂琊重新坐回床沿,伸手不时探着傅玄裳的额头。虽然他也感觉不出服药前后,额头温度有多大变化……
正当此时,屋外暗卫有要事禀告。
司空寂琊离了书房,随来人而去。
而谷辰,则再次被自家殿下唤进屋去,守着榻上的傅玄裳。
……
夜半时分,榻上的人方才悠悠转醒。
只见傅玄裳醒后,问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便说着要回南院去。
可此时自家殿下尚未回,而傅玄裳执意要走。
谷辰劝说不得,又不好阻拦,只得点了傅玄裳的睡穴,四下方才安静下来。
“看傅公子如此执着地想回南院去……莫非,南院里有他异常挂念的事物?”
见傅玄裳沉沉睡下,谷辰坐在床沿静瞧着眼前的人,自言道。
谷辰这一守,竟是整夜。
翌日,天色蒙亮,司空寂琊方回。
进得屋里,只见谷辰不在,换了另一人在守着,榻上的人还未醒。
司空寂琊走上前去,待那人行过礼,便让那人退下了。
司空寂琊坐下,伸手探上傅玄裳的额头,温度果真较昨日降了一些。
【这便算是退热了吧。】司空寂琊忖道。
感觉有温热的触感在脸侧,我想躲开,可头仍昏沉着,不知要往哪里避。
睁开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
闭眼缓过一忽儿再睁开,方渐渐清晰起来,入眼见司空寂琊一人坐在床边。
“是你?”
我开口,只听见自己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你、你感觉好些没?”
待我问过之后,司空寂琊静默良久,方出口回我。
语气很是别扭,好似说出这句话来,对他而言便是一种耻辱。
“好多了,昨晚是你和谷辰在守着我?”
【我记得,昨晚我醒来之后见到的,是谷辰。】
“嗯。”
自此,屋内则又是一番静寂。
“多谢。”
再是良久,一道干哑的声音响起,道谢过后,又重新归于沉寂。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一章、三年光景
知道褚秋涔顺利进阶,成为乐师的消息时,已然逝过三年。
这三年半的时间,原以为司空寂琊很快便会厌烦我,将我赶出东宫的预想落空。
不曾想,司空寂琊竟是将我留在东宫这么长时间,每日仍是卯时入,亥时出。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益处。
这三年半的时间,足够我将司空寂琊那偌大书架上的书籍全部熟读在心……
……
“太好了!褚哥哥,我就说你一定能顺利进阶的!”
闻得讯息,我煞是欣喜,随褚秋涔来此的冬越亦是兴奋不已。
“我明日就要搬去其他地方住了……”
对此,褚秋涔好像并不那么开心,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秋涔哥哥,这是一件喜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啊!”
冬越似是也看了出来,拉着褚秋涔的袖口,出口问着。
【三年多的光景,冬越长高了不少,模样亦出落得愈发俊俏。】
【不过……】
我瞧着冬越在轻摇着褚秋涔的袖口,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的性格与习惯倒是无多变化,还是喜欢黏着褚秋涔,还是习惯扯着他的袖口。】
“搬到别处,应该也无大碍吧,有什么顾虑吗?褚哥哥?”
我接着冬越的话,补充道。
“我要搬入的院落,距你和冬越的住处远了许多。现在成为乐师,往后定会忙碌起来,届时,就不如住在这里见你们容易了。”
褚秋涔抬手抚着冬越的发顶,看着傅玄裳,直言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来。
“原来褚哥哥你在挂心这个啊!这些都不难,只要我们三人心间有彼此,多远的距离都不成问题的!”
“对啊对啊!褚哥哥,玄裳哥哥说得对!你到了别处,心里要一直想着我们,可别忘了!”
冬越出声,笑着附和我,以便宽慰褚秋涔。
“你这小鬼头!秋涔哥哥我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啊!”
说着,褚秋涔伸手,习惯性地刮了一下冬越的鼻尖。
“哎呀!秋涔哥哥,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刮我鼻子啊!”
另一边,冬越摸着鼻梁,皱眉故作抱怨。
可不待褚秋涔说些什么,冬越自己便装不下去,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此,屋里三人亦是不由笑成一团。
“对了玄裳。”
褚秋涔笑毕,正了正面色,喊了傅玄裳一声。
“太子殿下说过什么时候放你回南院吗?”
“还未曾说过这个。”
闻言,我亦敛了笑意,心情有些沉落。
【我身为异国的皇子,来此做质,身份算不上尊贵,却是极特殊的。】
【原以为,司空寂琊不会长久地将我这敌国的质子留在身边。】
【可现如今,已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放我回来的意思,不知司空寂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嗯。”
褚秋涔听言,面上无波,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
翌日,我如往常一样,一大早便要去往东宫,没能送上褚秋涔一送。
之后的日子,果真如褚秋涔所说的那般繁忙……
……
自褚秋涔搬走之后,直到现在,已过了三月有余,他再没来找过我。
眼下临近中秋,乐曲排演只会更忙碌,他便更没时间来这里了。
司空寂琊进屋,见傅玄裳支着头看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司空寂琊走上前去,指节轻击两下桌面。
听到清脆的声响,我猛然回神,敛了思绪。
抬眸,见是司空寂琊,我站起身来。
“今日回来的倒挺早。”
“嗯,今日事少,便把折子带回来了。”
司空寂琊在另一张案几后坐定,身后跟随着的内监将一摞奏折放下。
之后得了司空寂琊的示意,施过一礼便退身而出。
我泡好茶,端上前去,轻置在几案的一侧,却听得司空寂琊又说道,“研磨。”
“嗯。”
我口中应着,取来砚台,轻研墨块。手中不停,视线却时不时地偷瞟着司空寂琊批阅的奏折。
偷看了半晌,却见得折中多是称赞盛世的阿谀之辞。
当下只觉无趣,移开视线,兀自盯着桌案上司空寂琊尚未动的茶水发愣。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二章、心意相许
回到南院,暮色已沉。
推开门,见到迎上前的布离,阴霾的心情方才消散些。
我抽了抽鼻子,抱起布离,正要走到床上坐下,恰巧褚秋涔来到后窗。
“褚哥哥。”
我扯出笑来,迎上前去。
“见你屋里刚燃起烛火,可是才回来?”
褚秋涔说着,进得屋内。一抬头,却是看到了傅玄裳肿着的双眼。
“你的眼睛怎么了?”
褚秋涔怔了怔,忙上前一步,捉住傅玄裳欲遮挡的手,皱眉捧起他的脸仔细看着,口中关切地问着。
视线不经意一扫,却是又瞧见了傅玄裳下唇上的数道血痂。
见此,傅玄裳唇上的伤是如何来的,褚秋涔心下已是明了,面色登时沉了下来。
“可是太子殿下欺负你了?”
“没、没有。”我心虚地回道。
“那你唇上的血痂是怎么回事?”褚秋涔似乎颇为严肃。
“嗯?”
我愣了愣,方才想起来。
刚刚回来时,只顾伤心,竟忘了唇上还有司空寂琊那个~混~蛋~留下的罪证!
“喔,这、这是近日水喝得少了,唇上裂了几道小口,不妨事的。”
“哦。”
褚秋涔只淡然应着,对傅玄裳牵强的解释不知听进去多少。
“太子殿下可是准许放你回南院来了?”褚秋涔转了话题,旁敲侧击。
我摇摇头,“没有。今日我开口提过这件事,不想却是惹怒了他。他说不让我再提回南院的事,到时候,他自然会放我回来,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到时候’究竟是多长时间了……”
“所以……你惹怒他之后,他便欺负你了?”
闻言,我抿紧唇,知是方才那般拙劣的借口决计瞒不过褚秋涔,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
与自己亲近的人说起这种事,委屈的感觉便又悉数涌了上来。
见傅玄裳这般,褚秋涔心间亦是难受得紧。
松开紧攥的手,抬起拭去傅玄裳颊边的泪,将他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
“日后遇到烦心的事便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很多,知道吗?”
“嗯。”
我埋在褚秋涔胸口,闷声应着。
褚秋涔一遍遍轻抚着他的背,心间暗道:
【玄裳啊玄裳,你初来南平时,我曾交代过你,不要和太子殿下有太多牵扯。不曾想,你不主动招惹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反倒是主动招惹起你来了,依太子殿下这种种表现……唉,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么……】
褚秋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很好闻。
过了一会儿,我的心绪平缓下来,但仍是赖在他怀里不愿离开。
“你现在身为乐师,明晚是不是就要去宫宴上演奏了?”在褚秋涔怀里蹭了蹭,我出声问着。
“嗯”
褚秋涔察觉到傅玄裳的小动作,收紧双臂,只将他搂得更紧些,口中却是戏谑道。
“怎么了?听你这闷闷不乐的,莫不是舍不得我?”
“嗯。”
听得此言,我怔了片刻。口中只闷声回了一声,面上便止不住起了热意,定然已是红到了耳根。
听到怀里的人竟是坦言承认,褚秋涔反倒惊奇起来。
【往日这般戏谑言语,傅玄裳定会恼羞成怒,急着来反驳自己,不知今日……】
未及褚秋涔想毕,只听得怀里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
“明日便是你生辰,我、我不想让你走……”
“我何曾想走,只是今早圣旨已下,我们不得不从罢了。”褚秋涔亦是颇感无奈。
听言,我沉默片刻。
打定主意后,我从褚秋涔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只觉得面上热得紧。
褚秋涔垂眸,见傅玄裳面上酡红,却是不知是闷的还是羞的。
我看着褚秋涔形态姣好的唇,不知何故,却是忆起了昨日在东宫,司空寂琊对自己做的那番事来,心间异样情绪繁复,竟是鬼使神差地缓缓印了上去……
触及唇上轻贴着的、温热的感觉,褚秋涔直漏了一拍心跳,怔在当下。
这薄如清露的一吻,旋即便离了去。
待我回过神来,犹自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当下亦不敢再看他此时的神色,一吻过后,又将脸深埋在褚秋涔的怀里,舌头像是打了结,吭吭巴巴却又极快速地说着。
“我、我未及准备礼、礼物,这、呃、这个就当是我、是我提前赠你的、生、生辰礼物吧。”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玄裳!”
褚秋涔缓过神来,心间狂喜,“玄裳,你抬起头来。”
说着,褚秋涔抬手扶着傅玄裳的双肩,往外推着,想让他看着自己。
可怀中的人却因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而紧搂着自己的腰,黏在怀里不肯抬起头来。
“你对我做了坏事,就要对我负责!总不能躲在我怀里一辈子吧?”
褚秋涔强忍着笑意,坏意地逗弄着傅玄裳。
“那又有何不可!”闷闷地声音传来。
闻言,褚秋涔的笑意更浓,心间亦是暖意盎然。
推脱半晌,我终是没能抗住,被他抬起头来。
我只瞧他一眼,便忙躲开了视线,只见褚秋涔面上亦是染了薄绯。
褚秋涔捧着傅玄裳的脸,看着他酡红的面色和躲闪无措的眼神,目光愈发温柔起来。
【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彼此相惜的人,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事了吧……】
“玄裳,我喜欢你。”
褚秋涔看着眼前的人,神情庄重地坦陈着自己的心意。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十六日晚间,我正在抄书,却隐隐听得有动静。
只听这轻捷的脚步声,我便知来人定是褚秋涔无疑。
我推开窗,褚秋涔恰巧走到窗前。
“玄裳。”
他见到我笑着唤了一声,“我带了东西来,你先接下。”
说着,将手中的纸包提起晃了晃。
“哦好。”我应了声,伸手接过。
走到桌边放置妥当,正要去泡茶,褚秋涔却是一把拉住了我,让我坐在椅上。
“快来看我带了什么!”褚秋涔解开其中一个纸包。
“褚哥哥,昨晚的演奏可还顺利?”
我抬眼看着笑意盈盈的人,将心系之事问出口。
“唔,这是自然!”
褚秋涔说着,拈起一块玉色糕点递到身侧之人唇边。
“来,尝尝。”
鼻尖登时被一缕素梅冷香萦绕,我心下一喜。
“梅花糕!”
我依着褚秋涔此时的姿势,咬下一口。
这糕点入口即化,似有膏状的梅花酿在里面,又夹杂了些干梅花瓣,确是有异于之前吃过的任何一种梅花糕。
“喜欢吗?”褚秋涔笑道。
“嗯!”
“这是皇上御赐,宫外确是买不到,想着你喜欢,我便全带了来。”
未及我道谢,褚秋涔又接道,“哦对了,还有这个。”
褚秋涔从袖中掏出两个小物件,他拿起其中一个来。
“这个是双梅缠枝熏香镂空球。我今日去太医院给师父拿药,顺带讨了些宁神的熏香,在这个纸包里。”褚秋涔指了指另一个未拆的纸包。
又续道,“晚间休息时,可以燃了熏香放进去挂在帐前。”
“谢谢褚哥哥!”
“没事儿。唔,还有这个,这个银质宫铃是给布离那小家伙的。”
“……”
见此,我不禁生了愧意,“褚哥哥,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却是不曾为你做过什么……”
“跟我还客气什么!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再说,我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毕竟……”
褚秋涔说着,却是眉眼带笑,只凑到我耳边轻言道,“毕竟,我有你就够了啊!”
听得他将这句话轻喃出口,我却是“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满面通红。
我的反应许是逗到了褚秋涔,惹他笑得开怀。
随后却又正了正面色,扶着我的双肩,颇为认真地看着我,轻言道。
“若是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谢礼,便由我自己来讨吧……”
闻言,我抬眸看他,却见他缓缓垂首,贴上前来……
预想中的温软未至,却是被一抹温凉挡了去路。
褚秋涔睁开眼,却见一只手阻隔在唇与唇之间。
我的手仍然挡在我们二人中间,只故意耍着赖。
“我才没有觉得对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再说,我方才已经谢过你了,更不曾答应过要让你讨要谢礼!”
“哦?是嘛!既然你这样说……那这份谢礼,我便讨定了!”
我们嬉闹许久,终是让他如了愿。
这时,布离却是跳上了床来,用它那双异瞳静看着我们。
它虽不懂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自己反倒拘泥起来。
“我们把银铃给布离系脖上吧。”
褚秋涔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起身提议道。
“好。”
我也站起身来,面上热意未消,抱起布离便往桌边走去。
待系好后,褚秋涔拨弄一下那银铃,即刻便有清脆的铃响传来。
褚秋涔逗了布离一会儿,说道,“我去越儿那里看看。去得晚了,他就要睡了。”
“嗯。”
送走褚秋涔,我听得身后“叮铃”作响。
关窗,回身,布离已然来到了我脚边。
我蹲下身抱起它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拨着那银质铃铛。
不知何时,面上不自觉间已染了笑意。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这两天楼楼有点事,暂时不能更新啦,9月2号恢复更新~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感觉到司空寂琊这般疯狂的举动,心间惊惶与害怕的感觉简直要把我逼到窒息。
未说完这句话,焦急的语气中便染带了哭腔,此时哪里还顾得及丢不丢人,只苦苦哀求着他,以乞得一点回旋余地。
“你竟然喜欢他!”
司空寂琊如丧了理智一般,也不顾及身下之人的哀求,兀自啃吻舐咬,青紫斑驳一片,双手四下离游,未曾停歇……
正当此时,门外却又是响起促急的禀报声来,“太子殿下,陛下传了口谕,让殿下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门外扰人的声音再起,司空寂琊怒意顿起。
正欲出口骂这不长眼的奴才,可这言语内容,却是犹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冷却了司空寂琊发热的头脑。
垂眸,睨着身下已是泪眼婆娑的人,因着心里仍存着恼意,司空寂琊亦不愿对他再有半分顾惜。
这次,司空寂琊待傅玄裳的态度比以往冷得多,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了数年前最初见到傅玄裳时的那种冷然。
司空寂琊银牙暗咬,只凑近了傅玄裳的耳边,森森道,“你的账,本宫还未与你算清楚,你最好给本宫乖乖在这里等着!否则……”
司空寂琊俯在傅玄裳耳边兀自说着。未尝发觉听到此话时,身下之人蓦然瞠大的泪眸。
司空寂琊隐去了后面的话,转化为傅玄裳耳侧别有意味地一记轻吻。
吻上的瞬间,司空寂琊敏锐地察觉到身下之人的微颤。
对此,司空寂琊只冷哼一声,未置一言,唤了人来,更衣前往御书房。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待沉厚的关门声响过,我仍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方才的一切,仅是一场荒唐迷乱的梦境。
良久,我坐起身来,兀自拢紧已被人褪去大半的衣物。
胸前脖颈上的伤处,接触到衣服,便隐隐刺痛起来。
眼泪仿佛干涸在了眼睛里,只觉眼睛肿胀,却感受不到泪水的存在,心仍激烈地跳着,脑海一片空白。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悄然打开,又被轻阖上。
闻声,我猛然一颤,睁大眼睛看向来人。
见是谷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安定下来。
我又扯了扯衣服,努力遮掩着颈间的痕迹,不愿让谷辰看到。
谷辰进殿,一眼便瞧见了木然坐在床上的人,他亦没做声,只默然走上前去。
谷辰在床前的小椅上坐了,依旧是静默不语。
二人一时无话。
“谷大哥,你可知道司……太、太子他今日缘何这般动怒?”
“谷大哥,你说……我可是做错了什么,太子他要这般对我……”
“……你今日与他相处时,可有出过什么差池吗?我刚赶来这里不多时,还不知是何种情况。”
谷辰问着,犹豫片刻,又兀自言道,“倒是许久未见殿下动这么大的火气了……”
“我今日并未犯什么过错,反倒是太子他,午间我来东宫时,他就怪怪的,有些不同以往。”我如实回道。
“这就奇怪了……”
听言,谷辰颇为纳闷,继而又道,“不然这样,今晚你先回南院,待我弄个清楚再说。”
“我不能回去!”
想起司空寂琊临走前的一番话,我忙出口道,“太子他,他说与我的帐还未算完,让我在这儿等他回来,他警告我,不让我走……我不能回去……”
谷辰自是察觉到了眼前之人言语间的颤意,心间不由暗叹。
【自家殿下此次确实是有些出格,把人都吓坏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无妨,你今晚先回南院,殿下这里就交给我。待到明日,殿下的气便消了,不会再为难你的。相信我。”谷辰说着,言语颇为肯定。
我看着谷辰,心渐渐平静下来,犹豫片刻,点头应了。
“那你收拾一下便回去吧。”谷辰起身说着。
言毕,径自开门而出。
我一路狂奔回南院,踉跄着推开门,随即回身栓紧了门。
布离在脚边站着,我抱起它,心间方安定下来。
抱着猫走到床边,躺在上面,身心俱疲,一动也不想动。
……
【……唔嗯!】
静谧寒夜中,烛影曜曜,红顶软帐里,涎香暗浮。
而我,便正处在这软红帐中,手脚处虽无一物,却如同被缚了千斤重物,动弹不得。
此刻,竟是司空寂琊为刀俎,我为砧板鱼肉!
偏过头,强忍着身上的异感,羞愤至极。
【放过你?】
闻言,司空寂琊停了动作,静看着身下之人,似在思索。
末了,却是愈发放肆起来,轻嗤一声。
【本宫还未玩儿够,断无放过你的道理。既是你自己殷殷送上门来,此时抗拒什么?】
【我自己……送上……门?】
听言,我怔在当处,心间惶惧无定,瞠大眼睛看着司空寂琊,犹是不敢置信。
……
【呃啊!】
不可描述入体,霎时一股难忍痛意遍传我的四肢百骸,生生逼出泪意!
……
【玄裳!你、你们!】
褚秋涔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内描金屏风处,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惊闻人言,我拼力推开司空寂琊,忙坐起身来,身上锐痛犹不止。
可看到来人,心间的痛意却是更甚,登时慌乱无措起来。
【……褚哥哥?褚哥哥我、我、这……】
【玄裳你明明……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何……为何还要这么做?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褚秋涔颤着声音出口质问着。
这一字一句没入我心,直刺得一颗心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不,我没有……】
我正欲说些什么,却是又一道声音贯入。
【秋涔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越儿一直在等你呢!快随越儿回去吧!】
【褚哥哥你别走!你听我说,你别抛下我……呜呜……你别……】
褚秋涔对我的话却似充耳不闻,亦未再言语,只回首深深看我一眼,似是失望透顶。
一眼过后,褚秋涔牵起冬越的手,决绝地与冬越一齐离去。
那一双人影终是漠然离去了。
【褚哥哥!褚哥哥!褚……】
眼泪未干,左颊却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掴了一掌,麻痛感霎时侵袭而至……
“啊!”
我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却是扰醒了身侧的布离。
只见它弓了弓身子,伸展的前爪抵在我的颊边,温软无他。
惶然之间,直觉得此时被这温软肉垫抵着的左颊,竟好似真的在隐隐泛痛,如同梦中的那一掴,清晰无比。
屋内充盈着清冷的曦光,我怔怔看着帐顶,好在不是梦中的那副软顶红帐。
眼尾泪意犹在,我抬手拭去,坐起身来。
【原来,我竟是这般睡了一晚上……】
梦的残片仍存于心,只是不知这般梦境却是何意,又当何解……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四章、本宫不喜欢他
去往东宫的路上,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不知谷辰可否真的劝解好了司空寂琊……发生了这种事情,往后的时日,又当如何与司空寂琊共处……】
行至门前,只见司空寂琊一人在屋里,不见他人。
我止步立在原地,忽地生了些怯意。
“你就打算站在门外服侍本宫么?”
正踌躇间,只听屋内一语传出,淡然无绪。
听他言语之间,好似并无怒意。
【看来谷辰的话,于他而言确是有效。】
思此,我稍稍放下心来,抬步轻声而入。
我对昨日之事尚有余惧,故而只想尽量避着他些。
见傅玄裳做事较之往日有些畏手畏脚,司空寂琊心中有些不快……
……
【殿下,不知今日傅公子犯了何事,竟惹得殿下这般不快?】
昨夜,待到司空寂琊自御书房回来,见傅玄裳不在,正欲发作,却是听谷辰徐徐问询。
【……】
闻言,司空寂琊沉吟不发。
良久,方回道,【今晨,褚秋涔找来东宫,要让本宫放傅玄裳回南院,本宫着实烦闷。】
听言,谷辰心间一动,敛睫垂思。
【自家殿下果真是动了情……只可惜当局者迷,殿下怕是尚不能窥明自己对傅公子的这番情意……】
【殿下,依我看,您应该是……喜欢上傅公子……】
【休得胡言!】
未及谷辰言毕,司空寂琊便急急截断,【本宫喜欢他?绝无可能!】
谷辰怔了片刻,微叹口气,转了话题。
【不过今晚,殿下您确实是把傅公子吓得狠了。往后,傅公子怕是要躲着您,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本宫心间自有定数,明夙你无须为此事劳心。】
自家殿下已言至于此,谷辰便不好再说什么。
殿下啊殿下,您再这样待傅公子,日后可是要吃亏的啊……
……
司空寂琊盯着远远坐在窗下看书的人,忆起昨夜与谷辰的对话,再次对谷辰的言语表示怀疑。
心中不由暗嗤,【这世间温香软玉,美人万千,本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弱国质子、一个自己复仇局中的棋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坐在案几旁,捧着书,却是未看进一字,兀自出神。
【昨夜那场梦境……司空寂琊真的会、会那样对我么……褚哥哥和越儿他们……会对我失望至极、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我么……这场荒唐的梦境……究竟有何寓意……司空寂琊对我的捉弄……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他既是讨厌我……那为何不打我骂我……为何要、要那样对我……那种事情不是……不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可以的么……就像……呃!!!】
思及此,我的心神霎时一震,心脏“怦怦”狂跳起来!
【难、难不成司空寂琊他!他他、他对我做那种事是……喜欢我?这、这……】
“换茶。”
不待我深想,却是一语打断思路。
离神回体,通身一惊!
我手中的书卷直直掉落在案,弄出不小的声响。
我顾不得屋中某处传来的不耐眼神,忙仔细收拾好书卷,起身添茶。
“如此失仪,还想惹本宫动怒不成?”
我站在司空寂琊旁侧添茶。他未抬头,手中运笔不辍,语气中却是含了三分恼意。
“呃,抱、抱歉。”
我放下茶皿,因着方才的猜想,心绪繁乱不已。
心揣异绪,魂便不守身。
兀自伸手整理桌角的奏折,不想另一只手也探过来取奏折。
双手相触,犹如一道电流,直激得我下意识回避,蓦地缩回手来!
司空寂琊一手将方看过的奏折放在旁侧,一手则探向未看的一摞奏折。
指尖触及温热,司空寂琊微怔一怔。
抬眼看去,恰巧看到那忙不迭避开自己往回缩的手,眉头不由皱了皱,不由分地伸手捉住那收回的手,紧紧攥着。
垂在身侧的手蓦然被一股干燥温热的触感包裹。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抽手,却被紧握着,未出分毫。
抬眼,只见司空寂琊亦在静看着自己。
这一眼,竟是直直撞入他的黑曜眸中。
还未及多想,脸却因着方才的胡乱猜测,以及这无意间的碰触而不争气地瞬时红个通透,只觉周身慌意顿生。
“你……”
察觉到身侧之人的躲闪,以及眸中遮掩不住的惊惶,司空寂琊抿唇不悦。
可转念思及昨夜谷辰的言语,司空寂琊神色微变,霎时松开手,垂眸轻咳一声,复又取来那本奏折执笔批阅,未置言语。
面上不动声色,心间却头一遭有些不知名的慌乱,不由令司空寂琊暗暗心惊。
【本宫这是怎么了?】
桎梏得除,我心间宽懈不少。
眼下再顾不得其他,忙收拾了茶具,走回窗下的案几处。
坐回椅上,面上余热仍未消。
思及方才自己的反应,委实太过异常了。
【这种感觉,跟与褚哥哥在一起时有点像,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我这是怎么了?我分明是喜欢褚哥哥的,可为何……还会对司空寂琊有这种异样感觉?难道我……我、我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再者,我怎可能会喜欢上司空寂琊?每天想躲他都躲不及,这绝无可能,定是方才自己乱想想太多了,对,一定是的!我喜欢的是褚秋涔,才不会是司空寂琊!】
不知因何,整间殿宇,好似只有这处才能令我稍稍心安……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自是有了先前那层猜想,虽是内心极力否认,可仍是觉得与司空寂琊相处之时,愈发不自在起来。
不知可否是我的错觉,竟愈发觉得,司空寂琊自那以后,好像也同我一般,有些许不自在。
可他具体哪里怪异,我又说不上来。
不过,从那之后,他确是不曾再像以往那样捉弄过我,亦未再强迫我,让我难堪,竟是安分了不少。
【许是他已经捉弄够了,抑或这几多时日,新鲜已逝,他已然厌烦了我。】
得出这个结论,我心下甚是欢喜。
【既是这样,那他放我回南院的时日,怕是也要近了……】
……
就这般相处数月,最初的各种不自在,亦早在后来的安稳时日中淡化殆尽。
看司空寂琊这段时日的表现,对我的态度较之他人并无特殊之处,皆是淡淡地疏离之态。
【想来,此前定是我猜测错了,他并不喜欢我,仅是单纯地戏弄罢了……】
想通此点,眼下我在司空寂琊面前亦能坦然自处,不再惧他。因而,这段相处还算相安无事……
可司空寂琊那里,却好似有所不同……
一连数月,司空寂琊都在竭力克制自己,刻意疏离,不去看他,对待傅玄裳的态度亦与众人无异。
但不知为何,傅玄裳的身影,却是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控制不住去想他在干什么,传召颜夕的次数,亦多了起来。
有时零云断雨之间,看着她那精致的眉眼,竟错将她当作了傅玄裳……
自己的这些反常变化,令司空寂琊躁郁不已,同时又平添了些难以言明的异样情绪……
……
“殿下,刘卿相家的五公子传来书信,讯问前些时日所托之事。”
“刘卿相?”
近来诸事繁多,司空寂琊一时想不起此人。
谷辰见自家殿下一时语滞,适时提醒道,“就是刘玉刘卿相大人的庶五子、云贵妃的胞弟。”
听言,司空寂琊才想起,刘青云曾找过自己,意欲在宫中谋一高位。
云贵妃私下,对此事亦多有助澜,只是自己还未曾与他们答复……
【不过,眼下看来……若能藉此铲除刘家、杀了傅清羽,倒不失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思此,司空寂琊心念一转,当即便有了计较。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五章、溘然长逝
眼下,除夕已过,原是万物萌萌欲发的时节。
可这道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彻底打破了我对众物新生的所有憧憬。
【二姐的第二个孩子、那个已经六个月大的婴孩……再次夭折……如同四年前的那个冬季一样……】
“二姐二姐!”
我扑跪在二姐床前,竭力想控制住自己,忍住眼泪。
可看着二姐这般虚弱至极的样子,仿若顷刻之间便要化作浮沫尽数散去。
前所未有的害怕涌上心头,直将我的心揪得喘不过气来,亦早没了心力去管控眼泪,只任它“啪嗒啪嗒”落满衣襟。
一遍一遍抹去自己盈满眼眶的泪渍,想将二姐看得更真切,却是愈擦愈多。
“……别,别哭。”
傅清羽喘息一口,继续接道,“玄裳你,听我说,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二姐,你……别……别说这些,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好起来再告诉我……”
“玄裳……不哭。”
傅清羽努力扯出清浅的笑来,缓了缓,安慰道,“我……我并无大碍,就是,就是想……与你……多说会儿话。”
“好,好,二姐你……你说,我听着,我听着呢。”
我把二姐冰凉的手紧紧捂在面上,噙泪连连应着。
颊边指尖微动,二姐替我拭去眼泪,浅浅说着。
“你已、已经长大……往后、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要让……在乎你的人、担心,在这宫里……你、你切记……要谨慎行事……万不得莽撞。敛秋、薜春……从小就……就跟在我……身边服侍,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互相……互相照应着些,在这宫里……也好有个……有个帮衬。”
“好,二姐,我答应你!”
“时间……可真快,转眼都……都已经来南平这……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宫里怎样了,元祺他……对了,之前让、让你写给……小外甥的话……你……写了吗?我……想看看。”
“写了,写了。”
我忙拿起腰间的荷包,可手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一时竟未能打开,口中亦有些语无伦次。
“在身上、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我将信纸展开。
二姐接过,看过几句,苍白面上便带了浅笑,无声的笑意间,却是有晶莹的泪珠沿着眼尾滚落。
“二姐!”
我急忙轻唤着,二姐只道了一声无事。
看罢纸上内容,便重新折好收入怀里,口中只道:“这信、我便、便替他们收着……”
不待傅清羽再说些什么,门外却是传来通禀,说一个时辰已到,陈御医前来请脉。
“玄裳,时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不!二姐,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你!”
听了二姐的话,我方止住的眼泪便又滴落下来。
心里分明知道,自此一别,只怕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玄裳,听话,陈御医……他一直在这儿替、我医治呢,不会……不会有事。”
傅清羽似是方才说多了话,眼下没了力气,只朝敛秋使了眼色。
敛秋得了示意,也只得狠着心,含泪唤了下人来,将一直抗拒着不肯走的傅玄裳“送”出雅清宫。
……
“陈御医,我、还有多少……多少时辰?”
待陈御医把完脉,傅清羽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出口问道。
“娘娘万安之躯,定会无恙,万不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才是。”
听言,陈御医周身一惊,忙跪下宽慰道。
“我身体如……如何……我……最清楚,陈御医你……无需顾忌,请坦言吧。”
“这……”
陈御医攒了攒额角的冷汗,片刻过后,方犹豫着答道,“娘娘怕,怕是……熬不过今晚……”
“你胡说什么!”
未及音落,便是两道呜咽含怒的声音齐斥道。
“敛秋。”
傅清羽已无多少气力,只轻唤了敛秋一声,制止她们的话。
又浅声道,“我知道了……多谢……”
“小主!”
陈御医走后,敛秋薜春二人双双扑将过来,跪倒在床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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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裳被两侍卫架着押送回东宫,一路挣扎。
眼下好似已然脱了力,安分下来,只怔怔看着虚无的某处。
此时他周身衣衫凌乱,泪浸满面,在外人看来,着实有些狼狈。
司空寂琊方踏进门,见到此幕,步子不由顿了顿,神情微诧。
待问过那侍卫缘由,司空寂琊走上前去,准备从侍卫手中接过他。
可在侍卫松了力道的刹那,一直沉默发怔的人,却霎时使出全力挣脱开来,便要往外冲。
司空寂琊早已料得他会这样做,故而一直有所防备。
眼见傅玄裳如此,司空寂琊眼疾手快地伸手扯住他的左臂,顺势将人带入怀里紧紧箍着,以防他再闹腾。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眼见计划落败,身子又被司空寂琊紧锢着,挣脱不得。
我不由再次急躁起来,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死命挣扎着,对身后的人则是又踢又踹。
然而,已然年及十八的司空寂琊,身量已与成人无异,无论我如何翻腾,他的力道皆是丝毫不减,纵然我使尽方法,仍是挣脱不得。
“司空寂琊我求求你!你让我走!你让我出去……我求求你呜呜……”
急躁的怒吼转为凄切的哀求,喉间发出的声音已是嘶哑得不成样子。
司空寂琊皱眉看着眼前已全然失了理智,兀自发疯的人,只死死禁锢着他,并示意旁侧的两侍卫退下。
待他们离开,司空寂琊则是双指并拢点了怀中人的睡穴。
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沉然睡去的人,司空寂琊深出一口气,长臂一揽,将他打横抱起进了屋。
将傅玄裳安置妥当,司空寂琊在床边坐了,探手拂去他贴在颊边的发丝,继而,轻抚上肿得老高的眼睛上摩挲着,薄唇紧抿,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防傅玄裳醒后生变,司空寂琊命人将折子搬来里屋,他便守着傅玄裳,在床侧的桌上处理起公务来。
晚间十分,华灯初上,门外有人急急来禀。
眼下傅玄裳仍未醒,司空寂琊不觉间便放轻了脚步出去。
“何事?”
“主子,雅清宫里的那位,殁了。”
不待司空寂琊再说些什么,便被屋里的异响全吸走了注意力,顾不及言语,司空寂琊疾步转入里屋。
打开门,入眼所见便是扶着床沿跪坐在地的人。
司空寂琊快步上前,只见傅玄裳倚着床沿,脸深埋在臂弯,浑身抖若筛糠,似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可仍有呜咽声断断续续溢出,听得人着实心颤。
正当司空寂琊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哽咽声音传来。
“那……那人所……所说……可,可是真……真的?”
听言,司空寂琊却是未置言语。
“一定,一定是……是假的,二姐今天还……还好好的……她还好好的……怎会……她怎么……忍心丢……丢下我……”
口中虽是这般安慰着自己,可眼泪却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兀自扑簌簌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你,你哭出来罢,不用忍着。”
方言罢,司空寂琊便被人扑了满怀。
司空寂琊本是半蹲姿势,被这突来的力道冲得重心有些不稳,便索性坐在地上。
搂着埋在自己胸口痛哭之人的双臂渐渐收紧,上下顺抚着他的背,眼中情绪繁杂,心中更甚。
司空寂琊突然有些不敢想象,若是傅玄裳知晓,傅清羽的死是自己一手策划,会有何反应……
【这件事,决不可再有他人知晓,云贵妃留着亦是隐患……看来,要尽快动手了……】
哭得累了,我逐渐平静下来,忙松开搂在司空寂琊腰间的手,环膝坐在地上,还不时哽咽。
“我和二……二姐……到底做……做错了……什么?明……明明她……她这么善……善良……为什么……上天还……要这样对……对她?”
听言,司空寂琊叹息一声,“你二姐的事,你们谁都没有错,只是她不该来南平和亲。如果你们父皇没有把她当做牺牲品送来和亲,或许她现在已经与自己心仪之人结为伉俪,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
听此言语,我心间悲愤难忍,对我那所谓的父皇多年以来积攒的恨意亦是难忍,张口打断司空寂琊的话。
“他不配……不配做……我们的父皇!自己懦弱……无能,只会把……把我们当做……牺牲品……一个一个送给敌……敌国来求……求得几年苟延……残喘!若……若不是他把……二姐送来和亲,二姐……又怎么会……会……我恨……恨死他了!”
司空寂琊听言,宽慰地拍了拍傅玄裳的肩膀。
“害死你二姐的凶手我已经查出来了,是祥云宫的云贵妃,你放心,这个仇,我帮你报。”
我抬头看着司空寂琊,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此言一出,只见司空寂琊再次叹息道,“这宫里已是多年未再有皇子出世了。不仅是父皇,就连我也对这个还未出世的皇弟很是期待,却不想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她不仅是你的仇人,也算是我的半个仇人,我帮你报仇,也能让我心里宽慰一些。”
“……谢谢……”
我抬手擦干眼泪,诚挚道谢。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第五十六章、留不得他
“傅公子。”
一出门,便听得有人唤我。
抬眼看去,见是敛秋立于门前。
“敛秋,你来了,近来可好?怎的没见薜春?”我紧上前去,关切道。
“薜春她……呃,她在忙,就没与我一同过来。”
敛秋眼神似有所闪躲,垂睫稍作沉吟,方回答道。
“嗯,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见此情景,我不由生些疑窦,自觉敛秋神色异于往常。
“哦对。”
说着,敛秋自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小主她……”
说至此处,敛秋忽地噎滞住,不愿再说出“临终”这一沉重语词。
停滞少顷,缓了一缓,方又接道,“这是小主交付于奴婢,让奴婢转交给公子你的。”
见这薄信一封,霎时又将内心极度的悲痛牵发出来,喉头似有一团棉花阻塞,隐隐作哽。
我伸手接过,却是见敛秋衣袖下未掩尽处,数道伤痕突兀地横亘在白皙的臂腕上,似是鞭伤。
“你的手怎么了!”
见状,我忙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蓦地止在半空,思及男女之防,又讪讪收回手来,口中问道。
只见敛秋忙将手缩回背后,只慌忙道,“没,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劳烦公子挂怀了。”
“敛秋你告诉我,你和薜春……是不是受欺负了?”
言毕,只见敛秋神色微变,我忙补充道,“你别怕,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当初二姐把你们二人托付于我,我自当尽力不让你们再受苦,请你相信我。”
“……”
敛秋迟疑半晌,方开口娓娓而道,“奴婢与薜春现在分别被派分到宁雅宫和玉幺宫服侍,奴婢已多日未见薜春了。不过,听得人言,她的近况不很好,那玉幺宫里的老奴似是有意刁难她。”
“……我知道了。”
闻言,我心里自是难过。
“你们好生照顾自己,三日之内,我一定将你们讨回到我这南院来,届时,就不会再有人让你们为难了。”
【如今二姐已去,在这南平皇宫,唯一与济昭还有牵连的,便仅有我与敛秋、薜春三人了。】
【先前我已答应二姐要照应她们,眼下她们处境不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看来,要加紧想办法从两个宫中把她们讨回来才是。】
“多谢公子!”
“嗯,你先回去吧,莫要落人话柄。”
“那奴婢便先行告辞了。”
“等等,日后见我,不必自降身份称奴婢,我听不惯。”
“是。”
敛秋呼吸一滞,忙转过身去忍下眼泪。
【虽是只在宁雅宫服侍数日,却已是遍尝人心冷暖。】
【所有人都将自己当牛做马的使唤,不当人看。】
【自家小主与傅公子,到底是与外人不同的……】
“那我就先告退了。”
言罢,敛秋却是未待我回应,便急急离去。
我看着远去的身影,满心五味杂陈……
回到南院,我将信封拆开,信上一行娟秀字体映入眼帘,热泪便一齐涌上眼眶。
【玄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简单的一行字,现下到了我这里,却又显得那样不简单。
盯着纸上的“活”字,我不由攥紧了拳,继而愤然擦去眼泪,。
“二姐,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要连带着你的那一份一同活下去!待我回国,我还要去找那人报仇。
若不是他让你远嫁到这南平和亲,你也不会遭此厄劫。
那人,那人不仅害了我,也间接害死了你和你的孩子!我要替我们报仇!我总算明白了,这世上唯有手握足够大的权力,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待我回国,我必将取那人的皇位而代之!”
……
“殿下。”
惬意的午后,司空寂琊难得悠闲。
见谷辰入殿,司空寂琊恰有事情吩咐。
“刘家近来动向如何?”司空寂琊信手翻书,淡然问着。
“一切如殿下所料。”谷辰颔首,据实禀告。
“很好,是时候收网了。”
司空寂琊抬眸定然看着谷辰,仿若对此次铲除刘氏一族势在必得。
“是,属下这就去办。”
谷辰开门而出,却见傅玄裳恰好走到门前。
听到殿门响动,我抬头看去,见谷辰从殿內出来,心里放松下来。
“谷大哥。”
“嗯。”
闻言,谷辰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去。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时间:2020-09-14 08:17:06
“你怎么来了?”
见来人是傅玄裳,司空寂琊将手中的书丢到一边,看向他。
我将殿门关好,缓步走上前去,暗自寻思该如何开口。
“我,我来是想,想求你帮个忙……”
“哦?”
听得来人意图,司空寂琊眼中精芒一掠。
起身,悠然走到傅玄裳身前,垂眸看着眼前人的发顶。
“说来听听。”
“我想请你……帮我把宁雅宫的侍婢敛秋和、和玉幺宫的侍婢薜春讨回来……”
“你要她们作何?”司空寂琊敛眉问道。
“我此前答应过二姐,要照顾好她们二人。如今她们处境不利,我自当尽一份心力。你能不能……”
“不能。”
“为什么?”
我抬头,看着身量已比我高出许多的司空寂琊,犹自不解。
“两个小小侍婢的生死,与本宫何干?”
“你!即便是下人却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怎能见死不救!”
“她们是本宫的什么人?本宫有义务救她们么?”
司空寂琊简直要被傅玄裳的一番言语给气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说着,司空寂琊伸手点了点傅玄裳的心口,接道,“你,善良的过头了。”
“……”
听司空寂琊不愿帮忙,不知缘何,心间好似陡然失落下来。
“既是如此,那我再另寻他法,便先行告退了。”此路不通,只得另想他法。
“慢着!”
转身欲走,却是听得一声言语,与此同时,手腕亦被身后之人箍着。
我回过身,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箍得更紧。
我抬头看着司空寂琊,“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除了寻求本宫帮忙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救她们?”
“你不要太小瞧人!”
面对司空寂琊的奚落,心间的失落霎时腾化为怒气。
“本宫不是小瞧人,实话实说罢了。”
见傅玄裳因吃瘪而气鼓鼓的模样,司空寂琊无端觉得心情大好。
见把人逗弄得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接道,“想让本宫帮忙,亦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听言,我心间一丝希冀升起,忙抬眸追问,不觉间往司空寂琊身前踏了一步。
“应下本宫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悄声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着。
“这个要求你先欠着,往后本宫如有需要,你再兑现,如何?”
说着,司空寂琊松了松箍着傅玄裳手腕的力道,只松松握着。
“你若是愿意,便回答本宫。若是不愿,现在大可挣脱了手腕的桎梏,转身另寻他法。”
“我愿意。”
“两日内,这两侍婢必能讨回。”
见傅玄裳同意,司空寂琊轻笑一声,却是又握紧了他的手腕……
……
“殿下,事情处理好了。”
待到晚间,谷辰回到东宫禀告事情。
“嗯,那便静等结果罢。私藏龙袍意欲谋~反……啧,这样的罪名,不出意外,三日后,便是刘玉那老狐狸的死期。只可惜那刘玉精明一世,竟养出刘青云这样的儿子来。”
【刘玉估计到死也想不到,将他们刘家满门上下推入死狱的,会是自己的儿子……】
“对了。”
司空寂琊话锋一转,上前一步拍拍谷辰的肩膀,示意谷辰跟着自己。
“此事你功不可没,这几日辛苦你了。”
说着,司空寂琊走至桌前,自匣中取出一把剑来,抛向对面,谷辰本能接在手中。
“呶,前段时日听你提起过这把霜青剑,见你似是颇为中意,送你了。”
“这……”
谷辰看着手中实实在在握着的霜青剑,犹自不敢相信。
【这把名剑乃是以黑金石为体,历经三代铸剑师,淬炼数十年而成。】
【据说铸成之日,夜色散天光,风起拨云涌,名剑初成时的宏大场面,至今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可这名剑,却在数年前突然消匿世间,自此成了爱剑之人的一大憾事。】
【此前,谷辰在陪司空寂琊练剑时,曾无意间提起过这一江湖憾事,言语间带有诸多感叹和未能亲见一眼的遗憾。】
【不曾想竟是被自家殿下暗记在心,费心搜寻……】
司空寂琊见谷辰的灼灼目光几乎要黏在他手中的剑上,有些无奈,【还真是个剑痴!】
俄顷过后,见谷辰仍是此般,司空寂琊微叹一声,不由出言调侃道,“若是不想要,那我便自己留下了。”
说着,司空寂琊上前欲夺。
却见回神过来的谷辰,忙一把护住霜青剑,往后飞身一掠,口中急回道。
“诶别!属下自己留着就行!殿下已替属下保管多日,不敢再劳烦殿下。”
司空寂琊这才止了步子,笑道,“这把剑,也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多谢殿下!”
听言,司空寂琊却更是无奈,一拳捶在谷辰肩头。
“明夙你是不是把脑子高兴坏了,你我之间,何时到了需要言谢的地步?”
……
待谷辰离开,司空寂琊来到书房。
见傅玄裳仍在,却是触发了今日午后的记忆。
想来自己本不打算应下傅玄裳的请求,可后来竟不知怎的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难不成只是因为他是傅玄裳?傅玄裳他……竟能影响到自己的决定?】
思此,司空寂琊不觉间敛了长眉。
【自幼太傅便教导自己,被外人影响自己的决定,乃是为政大忌。】
【看来,我这东宫,确实留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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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陪我饮酒
司空寂琊进得屋来,见傅玄裳兀自出神,轻咳一声走向主位。
这声轻咳,将我离游在外的思绪扯回。
抬眼看去,不知何时司空寂琊已然落座。
见状,我忙站起身来,为他侍茶研墨。
平日里不觉,眼下细细算过,在这东宫做伴读的日子已然逝去四年。
想来,初到南平时,只觉每一日都异常难捱。
却不曾料得,行至眼下,竟觉时光飞快。
【九岁被送来这里做质子,如今我已年及十四。只是不知,还要在这南平待多久……】
我手中研墨不停,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视线却不受控般,无声移至司空寂琊身上。
【前段时日,朝中一位将军的小女儿放出话来,说是非司空寂琊不嫁,这样直率的奇女子倒是少见。】
此事在宫里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就连整日在东宫不常出书房的我,也略有耳闻。
我忽然有些好奇,司空寂琊对此事会做何感想……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与司空寂琊每日相见,却并不常这么认真地观察过他。
只见眼前之人眉宇间已是成人之姿,此时正沉稳冷静地批阅折子。
冷艳高贵。
这是我此时看着他,脑海中蹦出来的唯一词汇。
司空寂琊周身气息清冷寡淡,似是不容人近身。
……
自华灯初燃,至夜深更半,时间一点一滴临近亥时。
【只需再过一刻,便能结束今日的服侍,回去南院了,不知道布离是不是又在屋里捣乱了……】
我正在出神,忽听得一语乍起。
“今日服侍过后,便不用来了。”
“嗯?什么?”
我一时未听清,仅听得尾末“不用来了”四字,下意识反问道。
【难不成……司空寂琊要放我回南院了?】
追问出口,却见司空寂琊朱笔微顿,继而又换了本奏折,重新着笔。
此期间,皆未再言语。
我知他平日里话不过两遍,这次确是我的错,着手将茶水蓄满,赔笑道。
“我,我方才一时岔神了,是我不对,我知错了,你口渴了吧?喝杯茶。”
“日后你不用再来东宫了。”
“真的?那,那多谢殿下!”
……
转眼两日之期已过,却仍是不见敛秋和薜春身影,我不免有些心急。
行至东宫,却见司空寂琊身侧立着的二人,不是敛秋和薜春又是谁?
敛秋看起来还好,只是薜春瘦得厉害,想必是被人刁难,受多了苦。
二人见是傅公子到来,自是欢喜,可碍于没有太子殿下的同意,却是不能迎上前去。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道谢过后,我犹是不解,“既是已将她们二人解救出来,何不直接差人送到南院去?如此一来,也不必再多劳烦殿下了。”
“先别急着言谢。”
没想到傅玄裳竟真的为这两个侍婢寻上东宫……
司空寂琊思忖间,又见傅玄裳这般问,不知因何,到嘴边的话却转成了有意刁难。
“那日,你只说让本宫把她们讨回来,可未说过要送到你南院去。”
“你!”
想不到,司空寂琊竟是钻了我当日言语中的漏洞来发难,我被此番堵得一时无话。
不过,前两日寻求他相助时,一时心急,的确是我疏漏了。
正当此时,却又听得司空寂琊言语。
“这样吧,还依两日前咱们商量的规矩,想要她们二人跟你回去,那便算你又承我两个人情,如何?”
“……想让我做什么?”
听他这般言辞,竟像是提前便设好了圈套,只等我入圈的。
可明知是圈套又能如何?至此境地,于情于理,我都只得应下。
如今我已欠他三个人情,只看他日后要让我怎么还了……
“这第一个人情……今晚留下陪本宫喝酒,便算你还了。”
听言,我不由想起上次被强行灌酒羞辱的场景,心下不免悄悄打起鼓来。
犹豫片刻,无奈之下仍是应了。
……
待到傍晚,有消息传来,刘家被满门抄斩,后宫的云贵妃虽是因着已婚而幸免于难,却不知因何服毒自尽。
听此消息,司空寂琊心情不错,让人备上酒菜送到侧殿。
华灯燃半,四下阒然。
我坐在榻上,垂睫盯着自己的指尖,有些不自在。
悄然抬眸,却见司空寂琊亦是在瞧着自己,我心下莫名慌乱起来,忙错开视线,面上却是不可抑地烧了起来,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作掩饰。
“一口酒刚下腹,怎的就脸红了?”
对面之人偏偏不放过自己,挑眉轻笑一声,故意调侃道,“这是果酒,酒性并不算烈的……”
“我……”
我心下不定,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
好在司空寂琊并未深究,转了话头。
“也罢,喝酒要紧。”
司空寂琊心情不错,说着,举酒隔空相对。
司空寂琊既没生气,亦未强灌我酒,我便宽下心来。
再者,此次敛秋和薜春得以回我南院,多亏了司空寂琊,如今陪他好好饮一场也实属应当。
见此,我亦举杯。
玉盏轻击,佳酿入喉,数杯下腹,已是醺然。
“只是饮酒也没什么意思,你会玩酒签么?”
司空寂琊神识清醒,似是丝毫未受那数杯酒液影响,看着面染薄红的傅玄裳提议道。
“我?我,我没玩过酒签……”
“无妨,很是简单,本宫教你。”
司空寂琊起身,拿过早已备好的酒签和骰子。
我静静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犹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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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将酒签打乱,背面朝天,一一排列桌上。
而后抬眼看着我,解释道。
“掷一下这枚骰子,几点朝上,便依从右至左的顺序抽出第几个酒签来。无论酒签上写的是什么,抽签之人都要照做。
每掷四次,便将这些酒签重新打乱排序,以此类推。这是喝花酒时常行的令,最是简单易懂……”
“花酒?这……这是什么……酒啊?为何要……叫花酒?是用……用各种花瓣制……制的酒吗?”
因着醉酒的缘故,我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这一点不明白,【若是用花瓣酿的酒,为何不像“梅花酿”“桃花酒”那般,直称某花的名字为酒名,却要统用花名,唤作“花酒”呢?】
“……呃,这个就不必深究了,知晓如何玩酒签便行了。”
这个问题倒将司空寂琊问得一怔,看着微醉的傅玄裳哭笑不得,自是不愿回答这“花酒”的真实含义。
只胡乱搪塞过去,便拉着眼前之人掷骰子。
我接过骰子掷在桌上,见那骰子悠悠转了一忽儿,停下来时,是三点朝上。
“三点,来,抽签。”
说着,司空寂琊顾自抽了第三根酒签来递给对面之人。
“签上写了什么?”
我方接过酒签,司空寂琊便问道。
看到签上内容,我不禁轻笑起来,抬眸看向对面之人。
【得此……签者,自……自饮三杯,在座之人陪……陪饮五杯。】
“怪道你忍不住要笑,原来签上内容竟是要坑本宫一把!”
司空寂琊见傅玄裳眉眼带笑,唇边渐深的笑意,许是自己都未曾发觉。
“既是如此,本宫也认栽了。来,这便喝罢!”言毕,司空寂琊举杯。
见司空寂琊举杯,我亦端起酒来。双杯轻碰,声音轻灵悦耳。
一杯饮罢,我执起玉壶,再为我们二人斟满。
三杯甘洌果酒入腹,只觉不多时面上便愈发热了。
“你,你还有……两杯呢!不许……不许耍赖!”
我手握酒杯,指着对面之人,笑着提醒道。
司空寂琊面上亦染了层薄红,手中仍拈着酒杯。
听言,抬眸直直看着我,倏尔一笑。
见此,我心神蓦然一荡,不知被哪路鬼~神摄了魂去,怔在当下。
离神回体,通身一惊。
我忙错开眼,垂眼放下酒杯,拿起象牙箸,随手夹起什么便塞进口中胡乱嚼着,食不知味。
“本宫已饮过,该本宫掷骰子了。”
闻言,我放下双箸,兀自垂着眼,拿起面前的骰子便伸出手去。
感到掌心被一抹温软短暂碰触后,随即离开。
掷骰子的声音响起,我抬眼瞧去,见是六点朝上。
只见司空寂琊信手拿过第六只酒签,凤眸将酒签文字上下扫过一遭,眉宇间却是愈发染了笑意。
【得此签者,对坐之人……含酒对哺……】
说着,信手将酒签翻转过来,递至傅玄裳面前。
“这……”
看着酒签上的字迹,我不禁有些迟疑。
【含酒对哺……不就是、让我饮过一杯酒……含,含在口中,喂给司空寂琊么?】
“不许耍赖!此时这话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
见傅玄裳犹豫,司空寂琊不由出言调侃道。
“这……我……”
看着眼前被满斟的酒,愈发迟疑。
司空寂琊倒是不急,静看着对面之人涨红着脸迟疑纠结的模样。
黑曜眸中噙着笑意,未发一言,只待他一步步落入自己早已设好的圈套。
【酒签是司空寂琊早已备好了的,酒签上的内容……司空寂琊自然是想写什么便写什么了……】
【算了,今夜就放肆一次罢,愿赌服输,无论酒签上写了什么,自己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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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此,我抬眸看着对坐之人,拿起面前的酒杯,起身走到司空寂琊身侧……
方才的一鼓作气,到了司空寂琊身边,却忽然尽数泄去。
顿了一顿,扬颈饮酒,俯身轻贴上司空寂琊的唇,缓缓将口中酒液渡到对方口中。
酒液尽时,我欲起身离开。
离唇之际,却忽地被人抬手托住后颈,加深了这一吻。
今日几杯酒入腹,反应不免有些滞慢。
见司空寂琊这般,我尚有些不明情况。
直至沾着酒气的温韧在口中翻搅,我才反应过来,忙抬手推他。
司空寂琊也不强留,顺着傅玄裳的力道便收了进攻态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毕竟,今夜还长,有的是让对面之人投怀送抱的方法……
……
【得此签者,将在座之人都一一喊过,遇男喊‘相公’,遇女唤‘娘子’】
“……这、这、我……”
“怎的?这便喊不出口了?”
“……相、相公……”
方才下定的愿赌服输的决心,不由再次动摇,出口话语声若蝇蚋。
“你说什么?本宫没听到,再说一次。”
司空寂琊看着傅玄裳有些好笑。
知他因忌惮着外面巡视的侍卫而不敢大声说,就起身走到傅玄裳身边,附耳道。
“这次,本宫便站在你身边,你不用说那么大声,本宫也能听得清,说吧。”
“……相公。”
乍闻耳边伴着湿~热气息而来一声怯怯的“相公”二字,司空寂琊心神赫然一荡,眸色亦是晦暗不明。
只这一声,便如那极烈的迷*散入腹,霎时将司空寂琊的~邪~火~勾起,心中疯狂的念头在咆哮着。
司空寂琊攥紧拳手直起身来,压制着心理身体上的变化。
“签上写了什么?”
待司空寂琊强稳心神,抽过下面一签,对面之人问道。
看过手中签,司空寂琊神色微怔,继而别有意味地笑起来。
如若谷辰在场,定会暗自腹诽自家殿下今日笑的次数太过频繁了,怕是一个月的笑加起来也不及今日……
司空寂琊起身,将拿有酒签的手背在身后。
在对面之人甚为不解的醉眼注视下,绕过酒案,来到傅玄裳身侧。
俯身,握着酒签的手,撑在傅玄裳身体旁侧,将醉眼迷蒙的人困在酒案与自己手臂之间。
司空寂琊唇边噙着笑意,只静静看着眼前之人,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神色,大抵司空寂琊自己都不曾察觉……
不说司空寂琊自己难以觉察,若是谷辰见此,只怕会当场惊掉下巴,而后忙上前去查看自家殿下可否是病了抑或喝酒醉糊涂了。
纵然谷辰自幼看着司空寂琊长大,怕也是头一遭见他对人展露过此种柔情。
“你……这是作、作何?”
我已是醉得浑然,反应虽然有些迟缓,但也逐渐察觉出,现下气氛有些不对来,心脏不可控地愈跳愈烈。
“酒签上写的要求,本宫只是照做而已,你就安心配合着便好。”
说着,司空寂琊勾起眼前人的下颔便要吻上,却被人急惶惶伸手挡在彼此唇间。
“不……不行!你得、让我看、看看酒签上的……内容才、才算数……”
口中说着,我撤了阻挡在他面前的手,去拿他手中的酒签,却听得酒签落地的清脆声响起,继而被人双手捧起脸堵紧了唇瓣。
一阵地覆天翻,我身下触及便是柔软的床榻……
“无需管酒签上写了甚么,看不看都一样,本宫还能骗你不成……”
司空寂琊伏贴在傅玄裳耳畔轻喃着。言毕,却是一口~啮住那同样染了~薄~红~的耳垂……
方才被人丢掉的酒签,此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签上内容仰面朝天,只见一列清隽飘逸的字呈现其上:
【得此签者,若是男子,便身穿女子服饰,献舞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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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求求你了
“什么?薜春起了高热?”
天色微朦,听到敛秋语带心焦地述说,我讶异之际,忙披衣下床。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我边走边问。
“我也不清楚,方才我一醒来便见她脸色异红,身上烫得厉害,都怪我昨日睡得太沉了。”
敛秋眉间紧蹙,言语中尽是自责之意。
“我去找御医,你好生照看她!”
吩咐过敛秋,我便直奔太医院……
“抱歉,傅公子,太医院有明文规定,除了皇室宗亲、朝中大臣外,一概不能前去医治。”
眼前的御医一大早被扰了清梦,态度也还客气,捋着胡须缓缓而道,“至于侍婢有疾,除非有皇室宗亲的手令,否则,我们太医院也爱莫能助啊!傅公子还是请回罢,一切但听天意吧!”
“只要持有任何一位皇室宗亲的手令,你们便能出诊?”
我焦心追问着,以便再次确认。
“嗯,确实如此。”
“好,我马上去找手令,多谢张御医!”
道谢语毕,我已身在去往东宫的路上。
【这件事,唯有司空寂琊能帮我!】
到了东宫,却知司空寂琊前去早朝尚未回来。
得知此息,我心间焦急不减更添慌乱,在屋内坐立不安,来回踱着步子,生平头一次盼望着能尽早见到司空寂琊。
……
进屋前,司空寂琊便已听人回禀,说傅玄裳来找自己,步子不觉间又快了几分。
“你总算回来了!”
看到来人,我忙迎上前去,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
“快!我有事求你!快帮我写一个手令,我要去救人!”
闻言,司空寂琊步子一滞,我跟在他身后顾自急切说话,一时未察,竟是一头撞上司空寂琊后背。
我忙后退两步,留出空间。
司空寂琊看着眼前人的小动作,又想起他方才的言语,以及掩不住的焦急神色,抿唇不语。
面上淡漠如常,与往日无异,只是一双黑曜眸中,生出几分幽暗不明的意味。
眼下有求于人,司空寂琊不出声,我亦无法开口。
司空寂琊似是见我心焦如焚,偏要急上我一急,只看着我不出声。
我只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中,没由来多了几分凌厉之意。
人命当前,我也顾不得去想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他,他因何这般看我,只盼眼前这尊大佛能尽早出声。
“救谁?”
静看半晌,司空寂琊终于启唇问道。
“昨日刚从你这里带回南院的侍婢。她今早起了高热,我去太医院,御医说需要皇室宗亲的手令才可以救人,故而想来求你动笔。”
“这与东宫何干?本宫为何要救?”
“这……”
这番言辞倒是堵得我一时无话,“这,人命关天,等不得,我一定要治好她!求求你就写一份手令吧!就算是赏我一分薄面,我日后定当竭力报答!”
“你与本宫又是什么关系?本宫又为何要赏你面子?”
不知哪些话又触了司空寂琊的逆鳞,只见他冷嗤一声,声音更是深沉几分。
“求?既是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与觉悟。去院里跪着罢,先跪到午时再说。”
“你!”
我被司空寂琊这番莫名言语搞得既一头雾水又气愤难当,一时语滞。
“既是为难,那我便另寻他法,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言毕,转身而出。
【司空寂琊方才之举,当真是既幼稚又无理取闹!】
【可……我要如何是好,要去哪里求手令呢?算了,先回南院看看薜春情况再说。】
一进南院便听得敛秋隐隐的抽噎声传来,心底一沉,快步进屋。
“情况好些没?”
“公子!”
见到来人,敛秋忙拭去眼泪,起身唤道,“怎样?请来御医了吗?”
“……没有,需要皇室宗亲的手诏他们才会医治……”
我坐在薜春床前,语意酸涩。
“那要怎么办才好!薜春只有今日早上醒了一次,还呕吐不止,之后便一直昏睡到现在,我湿了面巾敷在她额头却一点热意不消,反而感觉更严重了!”
说着,敛秋的眼泪便又止不住了。
听言,我的手不自觉攥紧床单,松开时,已是猛地站起身来。
“我再去找!敛秋你再照顾一下薜春!”
……
去往东宫路上,我一路狂奔。
方才在南院压制着的情绪翻涌,不由泛红了眼。
来到东宫,行至书房前,我只“噗通”一声跪下,未发一言。
我知道,即使我不出声,司空寂琊也定然知晓是我。
在傅玄裳踏进院门之前,司空寂琊便已察觉来人是谁。
果然,不多时,只听门前“噗通”一声,却未闻人语。
司空寂琊就是拿准了傅玄裳最终还会找上自己,故而此时也不心急,饮了一口香茗,手中继续笔走龙蛇,心情俨然不错。
司空寂琊要的,便是磨平傅玄裳的棱角,看他向自己服软……

楼主:鹿鸣呦呦未止

字数:103976

帖子分类:寒武纪年

发表时间:2020-08-15 04:00:00

更新时间:2020-09-14 08: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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