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另一个时代的情调与风尘
——读胡兰成的《今生今世》
辛泊平

在泛意识形态化的背景下读胡兰成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曾经的附逆，阅读他的作品也成为一种禁忌。这并不是哪个人的命令，而是时代使然，是大众的心理。今天我们能够读到胡兰成，同样也是时代的原因，并非哪些人的鼓噪。多元的时代，人们有足够的理性，把文本从历史人物和政治中剥离出来，感受文字独特的呼吸和体温。所以，在当下依然那种把阅读胡兰成的现象当做政治风向标的猜测，大抵是心怀鬼胎、别有用心的。
我不喜欢胡兰成，但这不妨碍我去阅读他，了解他的文字，了解他文字里透露出的性情和时代的风貌。不是提前的预设，而是一种不自觉的心理，阅读胡兰成，我愿意把他和鲁迅、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做比较。和鲁迅文字的硬、锋利、嶙峋不同，胡兰成的文字是软的。然而，他的软又不同于林语堂和梁实秋，更不同于周作人。同样是软，林语堂的文字里有民国味，梁实秋的文字里有贵族气，周作人的文字里是一种士大夫的苦涩，而胡兰成的软，则是一种弥漫着人间烟火的细腻与伤感。这当然不是什么倾向性的评价，只是一种阅读感受。在不同的心境下、不同的年龄段，你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和好恶，仅此而已。
所幸，年少时没读胡兰成。因为，在我看来，胡兰成的文字似乎不适合少年的审美，他的闲笔太多。中年之后，则更愿意在沉浸在那种充满细节的絮叨里。所以，此时读胡兰成，我以为恰到好处。这当然也是一个人的感觉，和旁人无关，更不是要教给人们点什么。
读胡兰成《今生今世》，总有惶然如梦之感。胡兰成的语言自成一体，多有贴心贴肺的文字，譬如说民间礼仪，说故乡风物，说孩童感受，说乱世日常的人生，真切而细致，温暖有光。就我个人而言，我极为喜欢他对年节风情、婚丧嫁娶的细致入微的描述。虽然身在北方，但于胡兰成笔下南方的人情世故中，还是颇有感怀。因那是俗人的人情世故，一点一滴都有礼在，都有情在，所以大意不得，轻视不得。
江山遥远，此在方为真实亲切，是他一贯的意思。这一点倒和卡夫卡关于战争与个人洗澡的日记颇为一致。家国事大，但并非所有人都时刻与家国荣辱浮沉，除去那些时代巨子，喋血将士，更多的生人，其实只是顺着自然的意义活着。时间之下，千秋大业，功名利禄，果真是身外之物。此等说法，固然易惹是非，但却是凡夫俗子的常态。此亦是胡兰成的通达。
对于女性，胡兰成见一个爱一个，有滥情之嫌，却也不违人性。因为，他的爱，不非肌肤之亲，而是爱一切美好之人。这样的爱，则是和曹雪芹《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是真爱，大爱。当然，胡兰成并不是贾宝玉，他的爱里依旧有尘世的偏见与狭隘。也正因如此，许多人对胡兰成对情感的态度是嫌恶的，他只是一个人说，说他对所遇女性的感受，说那些女子对他的依恋，语气是自作多情的，态度是沾沾自喜的。而在这单线的叙述中，那些女子的真实感受被遮蔽了，比如他的结发妻子，比如张爱玲，她们的爱，她们的恨，她们的幽怨，只是从胡兰成的文字下出现，那肯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不在现场，所以，对于胡兰成的文字，我们只能感受，只能猜测，只能想象，他那个时代特有情调与风尘。2014-6-14 2014-11-12夜完成

@四季之人 2014-11-23 01:04:13
玉凤、全慧文、应英娣、张爱玲、周训德、范秀美、日本女人、佘爱珍。张爱玲不过是八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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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夜语 2014-11-23 11:06:47
还追求过斯家的小姐，玉凤还在的时候，胡兰成身在杭州就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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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胡兰成的情感世界很乱。可他的文字却是妩媚的。
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