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仿佛是三天没睡觉了，眼底发青，嘴唇干裂，胡子都不刮，一张脸看起来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他一见到我，双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哀求道：“小然，跟我回去吧。你不能这么对自己啊。”我被他给说蒙了，求助般地回头望着小何医生，小何医生给了我一个看好戏的表情，走上前来道：“你还有脸来，我早跟你说过，就因为你，安然已经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成夜的睡不着，你有良心吗？”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心想这下好玩了。顾霖昀哑着嗓子，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也睡不着啊，我五点就来了，屋里没动静我以为你们还没起，听着声我才敲门的。”小何医生一挥手，又要起范儿，我接过话头来：“顾霖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学会听门缝了？”他见我和小何医生一唱一和，脸上流露出一副又焦急又无奈的神情，他握住我的手不放，说：“好好好，是我不对，你总要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我眉毛一挑，冷脸道：“就不让你说。”他一脸吃瘪的表情看了很是喜人，小何医生佯装和事佬，“得了得了，你也别在外头站着了，快进来。”
顾霖昀似乎是冻得够呛，自虐似的只穿了个薄外套，他突然送上门来令我可以搓圆捏扁，这转变还真是意外。小何医生进了房间，留我和他在外面。顾霖昀见状松了口气，道：“何医生比说相声的还厉害，简直能羞死我。”他按住我两个肩膀，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昨天何医生说你状况很不好，我……”我冷着脸点点头，“我很不好。”他很难过地看着我，说：“小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我有眼无珠，我狼心狗肺，我是猪。”我心想他的词儿还挺多的，还没说话，他居然开始流眼泪了，印象中我从来没见顾霖昀哭过，即使被继父打，他也总是带着嘲讽的叛逆神情，我本来还是带着戏谑的心情去看这一幕的，可他一哭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他抿了抿嘴，把眼泪抹掉，说：“这些天我病得浑浑噩噩，我就想你生病的时候该有多难捱……这些天，我想了又想，比起和林楠分开，我更不能接受的是不能陪着你，一直以来，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就像习惯有空气，平常觉不出来，可是没了才知道活不了。”我愣愣地看着他，怀疑顾霖昀是不是看了《演讲与口才》，他低下头，继续说道：“小然，这是我最真的话，一辈子只能对一个人说的话。”
阳光照耀下，有些浮尘在身旁飞舞，我凝视着顾霖昀的轮廓，觉着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太像一场梦，一场美丽的白日梦，我伸出手在半空中晃了两下，眼前有些发花，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了住，那只有力的手轻轻攥了我的手，坚定地将我的手贴到他的心脏上，我感受到了手心下的跳动，那是属于健康心脏的有力有规律的跳动，顾霖昀注视着我，对我说：“小然，我现在才知道，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心脏换给你。”
我愕然，他在说什么？他烧糊涂了吧，还是疯了？
==================================第十六章结束
久等了wwww

楼主大概会写两个结局，满足大家，嘻嘻嘻

楼主绝对是后知后觉的那种人，今天想想自己这文，觉得有点虐。。啊本来只是想满足一下恶趣味的，结果走心了，惆怅，非常惆怅

第十七章
我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健康、有力，我好羡慕。可是这怎么可能，先不提可行性，我首先就不会答应的。一命换一命的事，如果我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我不希望是我，没有人，没有一个人会希望用自己爱的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我用力地把手抽出来，顾霖昀的手还保持着空握的状态，他怔怔地看我，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想都别想。”听到我的拒绝，顾霖昀那张满含期待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换上一副悲伤的表情，分辩道：“小然……我想救你啊。”我害怕，害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眼前的这个顾霖昀，一点儿都不冷静，一点儿都不沉着，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走，好吗？”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顾霖昀，他仰头望着我，眼神像是被丢弃的大狗，失望中带着哀求。“不要，我是来接你走的，你必须和我一起回家……”我现在绝对不能和他走，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好了要走的，可是他带了些疯狂的倾向，我怎么能现在给他希望，要冷一冷。我狠下心肠，转过身去，说道：“你再不走，我就要赶人了。”我抬腿就要走，却突然从身后被抱住了腿，我惊了一惊，顾霖昀这真是要做一只黏人的癞皮狗吗？我生气地扭过头去，吼道：“你放开！”“我不！”他回答得快速而坚定，我吼他：“你无赖！”
我左腿被他搂着，我在气头上，拖了腿硬走，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膝盖撞到地板“咚”的一声，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倒在地上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小何医生听到动静推门出来，见我躺到了地上去，先冲上来要扶我起来，我那一下撞得不轻，正疼得厉害，话也说不完整，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和谐）吟，小何医生也火了，手指着顾霖昀就喊了起来，“为什么每次一碰上你，他就非受伤不可？”顾霖昀手足无措地辩解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叫他别走……”我揪住小何医生的一片衣角，艰难地说道：“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顾霖昀唤我，“小然！”那声音带着悲伤与恳求，我深深地低下头，控制着自己不要心软，即使要走，绝对不是现在。

最终，顾霖昀被小何医生连骂带轰的赶出了门，他走之后，我突然反胃欲呕，我强忍着到卫生间把早饭吐了个干净，按着胃一口一口地喘气，小何医生一下一下地替我抚着后背，问我要不要喝水，我无力地摇头，只漱了漱口便站起身来。
小何医生扶我回房间，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几乎是被架着走的，我惨笑一声，对他说道：“你看到了，这就是他，自大狂，自以为是的疯子。”小何医生叹道：“能把事情搞砸成这样，他也是够厉害的。”
我躺到床上，阖目养神，我怀疑我和顾霖昀天生犯冲，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小何医生说要去上班，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就走了，我躺了一个上午，觉得胃里好多了，到中午终于躺不住了，就起来做些简单的家务。
把小何医生和我的脏衣服收到一起，我把它们一股脑地丢进了洗衣机，又到客厅去收拾餐桌，盛过牛奶的玻璃杯原样放在桌上，三明治剩了一口，孤零零地待在盘子里。我刚要把它扔进垃圾桶，门铃响了，我想大概是小何医生回来吃中午饭了，他的房子里医院很近，我住过来以后他中午总是回来吃。我盘算着两个人叫外卖好了，我起的太晚，什么饭都没来得及做。我走过去打开了门，竟然是顾霖昀，我心想他怎么又回来了，他换了身衣服，洗了脸刮了胡子，看起来是一副正经的社会人形象，不那么像个落魄流浪汉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出个好歹来，然后突然把我抱进了怀里，低声说道：“小然，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来照顾你。”我不带感情地说道：“你先放开我。”他听话地松了手，咬着下唇盯着我。
我不能轻易放过他，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歪了歪脑袋，问道：“你保证林楠不会再回来？”他认真地摇头，“不会。”
“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
他释然地笑了，“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是抓还是放，都在我。”
“那好，顾霖昀，我问你，我是谁？”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迟疑着说道：“你是小然，我们早就认识，你……”他疑惑地看了看我，蓦地点了一下头，像是解开了一道困扰许久的数学题，神情认真，语气坚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我颔首，我要的就是这句话。顾霖昀走进来，顺手带上门，有些霸道地把我逼到靠墙站，直愣愣地吻了我。他的吻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倔强而执着，舌头撬开我的牙关，灵活地给我甜美的慰藉。我感受着他嘴唇的触感，恍然有了一种回到我们刚认识那年的感觉，那时我发病晕倒，他贴上我的唇，为我做人工呼吸，此时此刻，当他的唇印上我的，那种感觉似乎一下子被唤醒，那感觉叫做温柔与缱绻。
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顾霖昀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口水牵了丝，他尴尬地笑了笑，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他冲我伸出一只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哪？”他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保密。”我迟疑着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走不太动。”顾霖昀笑得灿烂，眼角眉梢都是张扬，道：“我背你啊！”说来奇怪，他这个离开校园好几年的人，身上还真不缺少年气，我像是中了邪一般，格外的迷恋这种东西，只想放下一切跟他去，随便是天涯还是海角。我是丧失了理智，他还没有，他给小何医生留了字条，给我穿得厚厚的，紧紧握着我的手，牵引着我走向未知。
==============================第十七章结束
准备开始甜一下了，虐攻没看够的同学可以继续等后续。。。

dd

楼主今天工作超忙。。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累了一天下班回家只想看点开心的，对我来说就是写点开心的

第十八章
我们走得很慢，因为太久没活动了，我走上一段就要歇一气儿，顾霖昀见我难受，露出一副不忍的表情，提出要背我，我认为自己可以坚持得住，便执意拒绝。被我拒绝后，他有些着急，多此一举地挥舞手臂指引我，发泄着多余的精力，看起来像一只挥动着翅膀的大鹅，我嫌弃他道：“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的啊，我眼晕。”
我从来不知道顾霖昀有这么傻乎乎的一面，没情商，没眼色，攥着一颗孩子般的热腾腾的心往上扑，逻辑也是最直白简单的那种：我喜欢你，我要对你好。想到这里，我着实是很羡慕曾经的林楠的，羡慕他的心安理得，因为我悲观、自怜，接受着这样的爱，我感到慌张。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要死了，这是上天对我的垂怜？我在想，这是不是梦，会不会一觉醒来，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顾霖昀？我带着担忧，却又怀着贪婪，小心翼翼地享受这份爱，甚至想索取更多，又害怕骤然失去。
我是如此患得患失，私心杂念充斥了脑海，脚下一滞，没站稳便一个踉跄，跌进了顾霖昀的臂弯。他一脸“我早跟你说过了吧”的表情，不由我分说，一下背起我向外走。我认命地伏在他的后背，缩在他的身后，抵御冷风的侵袭，顾霖昀走得很快，我紧紧搂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不后悔吗？”他略一点头，答道：“后悔。”我有些黯然，说道：“没关系，等我不在了，你可以再去找林楠，你求求他，他或许会回心转意的。”我想自己真是大度到家了，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的。他不回答我，走到车前，把我放下来，我叹了口气上车坐好，他上车关上车门，转身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说的什么傻话，我是说，我后悔没早点发现我喜欢的是你。”他像是被酸倒了牙，捂着腮帮子龇牙咧嘴，说：“啊呀，肉麻，你非让我说！”我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低笑说道：“你是不是傻。”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小然，当我隐约怀疑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很害怕，我觉得我是背叛了林楠，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喜欢你，我只有拼命的对你冷漠、对你粗暴才可以稍稍压制负罪感，甚至我总是在你面前提林楠也是想要提醒自己，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我知道……也许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我请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正莹莹地望着我，我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别TM哭了，一天哭了十年的份。”他愣了一下，连忙抹了抹眼睛，我说道：“不管你怎么说，伤害没那么简单就消失的，我永远记着，至于今后，你得听我的，指哪打哪，看你表现了。”顾霖昀当即就为我表演了点头如捣蒜，我笑了笑，让他开车。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也知道我还是爱他，若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谓的面子上，该有多么可惜，感情这回事不是做数学题，算盘打得啪啪响，一分一厘都要计较清楚，若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有些事上一糊涂也未尝不可。顾霖昀的话，让我不那么慌张了，我稍稍了解了他在想什么，伴着迎接末日一般的放纵，我索性撇开那些担忧，就像那句经常被人说到的话：把握当下。

顾霖昀按开音响，放的是王菲的《流年》，我调侃他道：“怎么，换口味啦，你一大男人喜欢这种女人到骨子里的歌呀？”他一边看车流的方向准备拐弯，一边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想着你听这个应该不至于心脏难受。”我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在意，专心开他的车，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挂断，过不一会，又响了，他还是挂断，响第三遍的时候，我说道：“你接呗，可能有急事。是谁呀？”他犯愁地把还在响着的手机给我，我看了一下号码，冲顾霖昀翻了个白眼，道：“胆小鬼。”我接起电话，那头小何医生的咆哮不打一丝折扣地传进了我的耳朵，差点儿给我震聋了，“顾霖昀！你疯了！你留个字条就完事了？他都那样了你还带着他到处跑！我告诉你，你再不回来，我……”
“学长，是我。”我小心翼翼地应道。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声音低下来，以责怪的口吻说道：“你不想活啦？你怎么想的？”
我实在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地说道：“学长，对不起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今晚我就回去了。”
小何医生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一边去，让他接电话！”我把手机向顾霖昀递过去，他递给我一个求同情的眼神，我幸灾乐祸地用嘴型告诉他：你，活，该。他无奈地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开始不住地点头，一直在重复说“是，对，我错了，我保证……”我在旁边看得开心，心中暗爽，他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一脸的倒霉相，把手机扔到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怕死何医生这张嘴了……”
我笑呵呵的，突然发现顾霖昀开的路不太对，我疑惑地问他：“这是要去你家吗？这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他无辜地摇摇头，“不是啊，晚上再去，先去家里休息一会儿。”我好奇地问道：“到底去哪儿呀？”他竟然卖起了关子，死活不肯说，比刘胡兰还刘胡兰。我倒也不能把他的嘴撬开，上了贼船就只能跟着贼走了，于是安心地闭目养神。
及至到了他家，昔日的事情涌上心头，一进门我就有些不舒服，胃神经性地刺痛起来，我在他身后默默地蹲下，他向后一伸手没碰着我，疑惑地转过身来，见我蹲下来，立刻冲过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皱着眉，轻轻吸了口气，“胃有点疼。”他慌里慌张地抱起我，向着我过去的房间走去，步伐略显凌乱，嘴里安慰我道：“咱们躺一会，我给你拿药。”
他进了房间，把我放到床上，我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壁纸都换过了，家具的摆设也做了调整，看起来没有过去那么压抑了。顾霖昀拿药给我吃了，陪我一起躺在了床上，他问我喜欢新壁纸的颜色吗，我点点头，说：“只要不和以前一样就好。”他把脸凑到我的脖子上，吸了吸气，吐出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痒痒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轻轻推开他，说道：“你别腻歪了，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黏糊啊。”顾霖昀是那种眉目英朗的帅哥，笑起来眉眼弯弯，让我喜欢得要命，在这一刻，我放下过去种种，单纯沉溺在他的笑容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了。
==================================第十七章结束的分界线

今晚停更楼主看《去TM的世界》看上瘾了，明天更，感谢大家支持

第十九章

我设想过很多次眼前这一幕：在一个悠闲漫长的午后，下午三点之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将室内照出一种闲适、慵懒的感觉，有顾霖昀抱着我，我们一起躺在柔软的床上，什么话都不说，静静地任凭时间流逝。
当设想成为现实，阳光落到我的脸上，我抬起手遮住脸，手背代替脸颊独享了这一份温暖，而顾霖昀用他的手盖上了我的，轻声问我：“困吗，困就睡吧，晚上叫醒你。”我摇摇头，舍不得睡，我要清清楚楚地感受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在我梦寐以求的情景下，在他的陪伴下。
我向着他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他离我这样的近，近到我可以试到他的气息，还有呼吸的声音。突然，我的心开始不安分地乱跳，女孩子讲是小鹿乱撞，我就是砰砰乱跳好了，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那时候他板着一张扑克脸，冷冰冰地离我一米远，手指着我，一脸不满地问继父我是谁，在那一刻，我认为我这辈子会和他紧紧绑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对我来说，他高大、英俊、有男人味，而我瘦弱、单薄、阴郁，在此种对比下，在我们的关系下，我选择把喜欢深埋心底，天意弄人，我和他经过几番纠葛，一路别扭，到今天才算是有了个正常的样。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这样宁静的午后恐怕是过一个少一个，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我理了理顾霖昀鬓角的头发，舔了舔嘴唇，带着笑意说道：“要做吧？”他亲亲我，在我耳边低语：“我忍得住。”我轻推他一把，笑道：“忍什么忍，春宵苦短。”他咽了下口水，说道：“不行不行，你会受不了的。”我专注地望着他，看到他的喉结滚动，呼吸声沉重起来，我慢慢凑到他的耳边，轻吹了口气，他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我心说他这里可真是敏感，慢声细语道：“慢慢的，没事的。”
顾霖昀似乎是急得狠了，慌手慌脚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一大盒杜蕾斯，他笨手笨脚地撕开纸盒，那些小小的包装袋哗啦一下掉了一地，我笑他：“你急疯啦？”他闷不做声，收拾完了自己以后，替我脱了个干净，我闭上眼睛，脸埋在枕头里，准备好忍受下一秒的疼痛。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开始吻我，额角，脸颊，下巴，脖子，胸膛，肚脐，小腹，一路绵绵长长细细密密地吻下去，非常有耐心，他几乎吻遍了我的上半身，我整个人都快要酥掉了，渐渐的意乱情迷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他顺从地低下头来，亲吻我的嘴唇，他用了点力吸吮着，我到了兴头上，便也积极地回应他，我觉着自己的两颊开始发烫，像是发烧了似的，顾霖昀让我放松，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他慢慢地顶入，虽然有些疼，我默默咬住下唇忍着，身体的快感和心灵的快感达成一致，连痛也可以忽略了，我没忍住便呻（和谐）吟出声，下意识地想到顾霖昀不喜欢我出声，便隐忍不发，他把脸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我的肩头，喃喃道：“叫出来，我要听。”随着他的动作，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全身上下都麻痒难耐，我还是难以启齿，把脸深深地埋到枕头里，压抑着发出声音，他亲着我的耳朵，带着表扬的语气说道：“喜欢你。”

我感受着一下又一下的冲击，快（和谐）感直冲到头顶，整个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我发现顾霖昀还是很有本事的，至少能让我快乐至此。他伏在我的后背，悠悠地喘（和谐）息，汗水粘在我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我沉浸在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里，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突然，心脏一阵绞痛，疼得我冷汗直冒，我痛苦地发出声音，顾霖昀发现我的异样，连忙抱起我，让我躺在他的怀里，急切地说道：“怎么了？又疼了？我去拿药。”我拉着他的胳膊，话从喉咙里挤出来，“不用，忍一阵就好。”我按着心口，大口地喘气，那种痛楚活像是要把我绞碎，汗都流到了脖子。顾霖昀不停地给我摩挲后背，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楚才渐渐消退，顾霖昀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道：“这是怎么了？”我缩在他的怀里，无力地冲他笑了笑，应道：“心绞痛，最近常常发作。没事，挨一会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吃药。”
他面色凝重，扶起我的身体给我穿衣服，我本想说我自己可以穿，可是手都在发抖，只好让顾霖昀摆布我的身体。他和我一起躺下，手掌摸上我的脸，轻声道：“心脏，可以换的吧？我们血型是一样的。”我微微一笑，“傻了吧，哪有那么简单。而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想都别想。”他颓然，避开我的眼神，低声道：“我想救你。很想。”我轻笑，“我也想活啊。”他哎了一声，暴躁地揉搓自己的头发，我拽住他的手，念道：“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个好不好？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他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咱们先休息一会吧，到晚上了你就跟我走，反正不能把你卖了。”我笑道：“这我放心，你就是想卖也得有人要才行呀。”“我舍不得卖。”我逗他，“鬼才信嘞。”他凑了过来，堵住我的嘴，吻了一气后，问道：“信了吧？”我简直不能直视他了，说道：“顾霖昀，你泰迪上身啊。”他这才有了一丝笑模样，扯过被子给我盖上，念叨着：“睡觉睡觉。”
我闭上眼睛，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鼻子里闻到的是他身上的香水味，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安心地沉入梦乡。

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伸手一摸，摸了个空，心里一惊，手撑着床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从门缝透出来一丝光，我下了床走出房间，看到顾霖昀正背对着我在厨房忙活着什么，我走路没声音，他没发现我已经起来了，我故意清了清嗓子，他吓得一下子把汤勺掉进了锅里，猛地回转过身来。我见他头发乱糟糟，一脸受到惊讶的表情，身上还穿了个买鸡精送的围裙，简直要笑昏过去，他心有余悸地对我说：“你怎么不出声啊，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坏笑着摇摇头，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问道：“你在干嘛？”他一脸无辜地说道：“熬粥啊。”我哦了一声，突然觉着味道不对，空气里一股焦糊的气味，我赶紧指着锅对他说：“关火关火，没闻着糊味吗！”他啊了一声，茫然地吸了吸气，转过身去端那个小砂锅，结果不小心碰到边缘，直被烫得喊出声来，我见他举着手放在半空中狂甩，几乎要跳脚，愁得我捂着额头，撸起睡衣的袖子道：“让开让开。”他不断地冲手指上吹气，样子傻极了，我先关上火，用软布垫着把砂锅拿下来，里头的粥一股糊味，明显是没法吃了，我看了看内容，海鲜粥，用料不错，我爱吃的，真是遗憾。我拉过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用凉水来冲，叹了口气道：“你要吃就和我说啊，我来做。”他大概是觉得有些掉份儿，很不好意思地和我说：“我是给你做的……”我没出声，继续给他冲，心里稍微有一点点感动，说道：“笨手笨脚。”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三，便问他道：“你不用去公司吗？”他点点头，我让老三他们帮忙盯着了，我心想顾霖昀这个工作狂不去公司，真是好比铁树开花。他和大学同学一起开了个创业公司，钱应该是不少挣，就是经常没日没夜地加班，我想他连工作都不顾了，或许也是因为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吧。
我愣愣地出神，突然听见顾霖昀叫我的名字，他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在想什么？”我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今晚吃什么。”我看了一眼那锅糊掉的粥，肯定是不能要了，顾霖昀一脸遗憾地点了个外卖，我和他坐在餐桌旁，吃了这一顿饭。我吃得不多，他一个劲地问我吃这么少能行吗，我说习惯了，他一听似乎也吃不太下去了，我笑着说：“好不容易和我一起吃饭，就吃这么点？是我太倒胃口了吗？”他放下筷子，在餐桌上握住我冰凉的手，低着头，没说话，我任由被他握着，他的手很暖，他抬起头，对我说：“天黑了，咱们走。”
===================================================第十九章结束
难以想象我还没写出那个地方，大家久等啦！笔芯~

第二十章
我温和地笑着点点头，右手被他握着，放在餐桌下面的左手悄悄按住了上腹。我食欲不振有些日子了，有时候吃过东西会觉得腹胀恶心，我猜测不是胃的原因，因为胃不疼，加之腿也有些水肿，我想八成是心脏的问题在继续恶化，我大概就快要不能走了。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还能动，在彻底卧床之前，能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顾霖昀突然起身走过来，我把顶住上腹的手拿开，他搬了椅子坐到我身边，搓热自己的手掌，捂住我的两只手，嘀咕着说：“怎么这么凉呢？”我低笑，“等着你来暖啊。”他低头看见我泛着深紫的指甲，呆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觉得那种苦情在空气里都要化成水滴下来了，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说道：“再看收钱了啊，不是要出去吗，快点快点。”他露出那种心疼的表情，我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因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推他，用大喇喇的腔调，力图冲散这片惨淡，“愣着干嘛呀，换衣服去。”说完我撇下他，起身到房间里去穿衣服，我锁上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借着外头微弱的光线我推开门迈进阳台，我终于压不住那股恶心，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我掐着胃，指望着自己哪怕能呕出些水让胃不那么胀，可是什么都没有，我拼命压抑着自己呕吐的声音，不想被顾霖昀听到，我怕看见他难过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我喘了口气，撑着小桌子费力地站起来，有些脱力，我知道自己再这么吐下去恐怕眼底的毛细血管都能破，到时候弄得满眼红血丝就太明显了。我关上身后的门，顾霖昀在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然，穿好了吗？要我帮忙吗？”我擦了擦嘴，在心底默默祈求今晚身体千万不要出什么状况。我按开灯，打开门让顾霖昀进来，硬撑着笑，“你来帮我吧。”
我站在地板上，双臂平伸，开玩笑般地说道：“帮我脱。”顾霖昀看了我一眼，飞快地移开眼神，嗫嚅道：“又惹我。”他这副羞涩神情，实在是好笑得很，我决心还是不逗他了，背转过身去自己把睡衣脱下，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突出的骨头，自嘲般的笑了笑。过去的衣服，我现在穿着都嫌大，兜在身上空荡荡的，没办法啊，我叹道。顾霖昀给我加了件他的衣服，套上外套后显得鼓鼓囊囊的，我说这样丑，他教育我道不冷就行，他不嫌我丑，听得我直想掐他。

坐上他的车，我突然犯起困来，上下眼皮直打架，我对他说：“我睡一下，到了叫我。”顾霖昀问我：“不是睡了一下午吗？”我闭上眼睛，不回他的话，我的体力是越来越差了，像块破电池，耗电贼快，我也是无可奈何。
“小然？小然？到了，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被叫醒，胸中的气一滞，便咳嗽起来，胸腔深处泛着共鸣，发出空洞的声音。顾霖昀揉着我的胸口给我顺气，我喘了一会，说道：“没事，有点呛着了。”他紧张地看着我，道：“你咳得好厉害……最近是不是又咳血了？”我绵软地推了他一下，否认道：“没有，没有，看你说的，我有这么弱吗，我这几天好多了。”我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就撒了谎，跟过去不同，我知道顾霖昀在乎我，他知道我情况不好会难过，我只是不想让他难过而已。我转过脸去，透过车窗看外头，车停在一所高中的门前，我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是我和顾霖昀都上过的高中。
我有些激动地对顾霖昀说：“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啊。”他带着忧虑微笑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因为这是我认识你的地方。”我茫然地看着他，心想我们不是在你家里认识的吗，当年我上高一，顾霖昀上高三，我确定在继父介绍我们认识之前我没有见过。他冲我笑笑，“待会告诉你。”我看了一眼那块门牌，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进不去啊，大晚上的，门卫不会放我们进去的。”他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也进不去。”我叹口气，“是啊……”突然觉得不对，如果进不去那他带我来干嘛，我狐疑地看向他，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我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被我猜中了，顾霖昀果然要带我翻墙。我看看面前那堵墙，又看看他，再看墙，这墙虽然不太高，上头也没插玻璃，不过我连走都费事，翻墙怎么可能。我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他面对着墙蹲下了，扭头招呼我道：“踩我的肩膀，坐到墙头上，我翻进去再抱你下来。”我“哇”了一声，心想这的确可以一试，我抬起脚，小心翼翼地去踩他的肩膀，他喊我踩实点不然会掉下来，我刚要用劲的时候他突然叫了一声：“等一下！”我被吓了一跳，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揉了揉心口问道：“干嘛？”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给我，说：“戴上，墙太糙了，硌手。”我心中一暖，接过手套，按照顾霖昀说的爬了上去，我抬眼望去，眼前就是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中间的圆形空地里是草坪，虽然眼下已经枯了，不过都是真的草，跑道外围有几个零星的双杠、单杠，和当年是一样的。我心中觉得怀念，高中的时候我因为身体不好，教室里因为人多憋闷得很，我常常到操场来透气，上课铃响了也不回去，因为我成绩不错，加上生病，老师也由着我。上午第一二节课，一般不会安排体育课，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长椅上，吹风想事情，听身后教学楼里朗朗的读书声，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那时候，我时常觉得是眼前这片宽阔的空地包容了我，我因为生病，心胸总是不够开阔，脸色苍白，神情阴郁，好在有一个能舒展心情的地方。

“小然，小然，想什么呢？”
我都没注意到，顾霖昀已经翻了进来，这种高度的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他向我伸出双手，我俯下身来，落进他的怀里，他亲了我一口，为我裹了裹围巾，问我冷吗，我说不冷。他没把我放下来，就这么抱着我向前走，我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我想坐在草坪上。”他点点头，放我在草坪上坐好，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搂住了我，我静静地靠着他，已经过了晚自习结束的时间，校园里很安静，耳边只剩下风吹的飒飒声，顾霖昀在我耳边轻声道：“我就是在这里认识你的。”我扭头去看他，“哪里？”他指了指我们前面跑道外面的那个长椅，说道：“有一次物理课，老师把试卷忘在办公室了，喊我去拿，我路过操场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捂着胸口跪倒在那里，就赶紧跑过去，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然后呢？”他笑了一声，“那时候我说，同学，你哪里不舒服，然后，你说让我别管，还叫我滚。”我惊讶地坐起身来，顾霖昀望着那个长椅，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继续说道：“当时，你的脸色特别难看，不仅白，还发青，可是吧，我就觉得你虚成那样还恶狠狠的样子特漂亮。后来你在我身边那种委曲求全的样子，我看了就有火，忍不住就要气你……”
我被他说愣了，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故事，不过细想一下，那种事我当年应该是干得出来的，我那时候看谁都不顺眼，尤其讨厌别人同情我，不过顾霖昀也太抖M了吧。我捶了他一拳，埋怨道：“你受虐狂啊！”他捉住我的手腕，脸颊贴上我的脸，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我一看气氛又要沉重了，便立刻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口味倒是专一啊。”他问道：“什么口味？”我笑嘻嘻地说道：“喜欢我这种长相啊。我真是失策，要是我也对你特凶，就不用今天才能坐在这和你说这些话。”他一攥我的手，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其……其实我……”
耳边突然一阵轰鸣，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泛上来，我竭力坐起身来，使劲推开顾霖昀，背对着他迅速俯下身去，脸埋在枯草中，我双手环抱放在额头下面，正好挡住脸。一口腥甜涌进嘴里，我一张嘴就吐了出来，黏糊糊的液体，我喘了口气，用手心不露痕迹地擦了擦嘴唇，坐起身来，顾霖昀扶着我的肩膀着急地问我怎么了，我抿嘴笑了笑，手背在身后，在草上狠命抹了两下，说道：“有点恶心，可能是晚上吃的外卖不干净吧。”他伸出手凑近我的嘴唇，我顺势摁住他的手站起来，轻松地笑道：“扶我到那边的水龙头洗洗吧。”
操场上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我暗自庆幸，顾霖昀默不作声地扶着我，我觉着腿发软，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我摸着黑拧开那个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出来，我漱了漱口，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我最讨厌的血的味道。

顾霖昀轻轻搂了我，说道：“咱们回去吧。”我不想现在就走，我想去我过去的教室看看，我知道也许我今天离开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于是我对顾霖昀耍赖道：“我不走，我要去教室，你背我呀。”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好吧，看一下就走。”我嗯了一声，他背起我，加快了步伐朝教学楼走去，我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心脏一阵抽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从胸腔深处泛起隐隐的痛楚，渐渐的胸口疼得好像扎了把刀子，顾霖昀连忙把我放下来，我一口气咳空了还是停不下来，越发咳得没了声音，只剩下发抖的份儿，他解开我的衣服，用力地给我按摩胸口，我大口地喘气，感到空气无比的稀薄，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针扎一般的疼。这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目的光，有人一步一步地从远处跑过来，顾霖昀下意识地把我护在怀里，我委顿着虚弱地喘气，耳边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我无力地去看那道声音的来源，手电筒的光刺得我什么也看不清，顾霖昀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进来看看……”那人大声打断了他，“大半夜的你们不走正门，鬼鬼祟祟，肯定是翻墙进来的吧，我要报警了！”顾霖昀急道：“别，别，我们真的没有坏心，我弟弟他生病了，你非要报警的话，也帮我们打个120，行吗？”我闭上眼睛，手电筒的光在我眼前闪了闪，我自知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就是说要死了也有人信，于是靠在顾霖昀身上一动不动，过了几秒，光消失了，我睁开眼睛，那人把手电筒关了，他换了种和缓的语气道：“走吧走吧，这次就算了，我领你们去正门。”我躺了一会儿攒够了力气，对顾霖昀说道：“我没事了，送我回何医生家吧，说好了要回去的。”黑暗中他背起我，大声地吸了吸鼻子，我老老实实地伏在他的背上，觉着晕晕乎乎的，那人把我们送了出来，顾霖昀向他道了谢，把我扶到车上。我自觉虚得要命，嗓子里还是有血腥气，刚才的吐血不是个好兆头。
就算已经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可是这时我还是绝望得想哭，有个健康的身体有那么难吗，我从来都不知道全力奔跑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为了喜欢的事情废寝忘食是什么感觉，我连恐怖片都不能看，我疲乏地靠在座椅上，顾霖昀轻手轻脚地给我系上安全带，问我：“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我摇摇头，“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载着我往小何医生家的方向开去。
=====================================第二十章结束
又开始虐受受了下一章高虐（大概）

第二十一章
汽车驶过繁华的闹市区，街道两旁霓虹闪烁，人影流连。我是该上床睡觉了，而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看到他们放肆大笑、勾肩搭背，笑声被隔绝在车外，与我无关。我艳羡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转头凝视着顾霖昀的侧脸，他长得好看，有点小钱，将来还会更有钱，一定特多人喜欢，不需要我来为他的以后担心，因为他是永远也不会孤单寂寞的。
我轻轻蹙了蹙眉，上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其实刚刚吐过血后就开始疼了，我想着至少要坚持到小何医生家，吃点止疼片，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应该就会没事。可实在是太疼了，我只有不断地吸气，尽量分散注意力，顾霖昀注意到了我的异样，他腾出一只手贴到我的大腿上，问我哪里不舒服，我推说头有点疼，可能是着凉了。他有些歉疚，说道：“是我欠考虑了，一时冲动就把你带来……”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能带我来，我很开心。”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我和顾霖昀不吵也不闹，讲话不夹枪带棒，也不再试探彼此的真心到底有几分。足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可以留住这一刻，哪怕让我把未来的生生世世都交出去，我也心甘情愿。疼痛从刺痛转成了闷痛，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顾霖昀把车开到小何医生楼下，凑过来亲了我的脸，“叭”地一声，一点都不含蓄，他用希冀的语气对我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好不好，咱们分开太久了，从平安夜到现在都快过年了，今年过年我陪你，绝对不让你一个人了，好吗？”
我听着他的承诺，觉得孤寂，正如车子一定会到达目的地，美梦一定会苏醒，我的人生也一定会走到尽头，也许我该庆幸有生之年能得到这份爱，但还是止不住地惋惜时间太短。我微笑着点头，“好，那明天见啦。”他向我伸出小指，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得跟我保证，我怕何医生拦着。”我被他逗笑了，“他不会的。”顾霖昀执拗地伸着手，坚持道：“拉勾拉勾。”他向我发出了要约，我回他以承诺，小指相缠，拇指互碰，小孩子的把戏被他赋予如此认真的意味，我总要接住这份真心的。
我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他郑重地对我说：“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这等你。”我笑吟吟地向他点头，脑海中憧憬着明天，我下车，他摇下车窗对我说：“进去吧，看你上去我再走。”我冲他挥挥手，转身走了进来，当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我无力地跌倒在地，豆大的汗珠滴到地上，腹部的痛楚达到了极限，胃和食道都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楼层一到，我咬着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电梯，脚步虚浮，去敲小何医生的家门，门一开我就倒在地上，整个人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不断颤抖，小何医生叫了一声，慌张地叫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他哪去了？”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放到沙发上，我蜷缩着疼得发抖，说道：“我没……没告诉他，让他回去了……”他试了试我的额头，开口道：“你到底是哪儿疼？跟我说说！”我竭力坚持着回答：“胃以上，全部。”小何医生眉头皱紧，“你这好像不是单纯的胃病。”我疼得快不行了，哀求他道：“你给我打杜冷丁好不好，你给我打一针。”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哪有那种东西。”我冒着冷汗，头发都黏在了鬓角，气喘吁吁地说：“别瞒我，我看见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学长，求求你给我打吧……”我按着胃把脸埋进靠垫里，呜咽出声，“学长，我好疼啊，疼死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死死抱住上腹，哑着嗓子喊痛，眼泪流了满脸，小何医生大概是于心不忍，他拿了东西，拽出我死命贴着胃的手臂，针头刺进皮肤我只觉得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他慢慢地把那管液体推进我的体内，我像是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把那东西当成了灵丹妙药，能救我于水火的天使。

当药效渐渐发作，我不再往外出汗了，我像是捡回了一条命，躺在沙发上喘（和谐）息，疼痛很快平息下来，我默默地喘了一会儿，扭过头，对跪坐在地板上的小何医生说：“学长，谢谢，我没事了……”他红了眼眶，揪住自己的头发，有些后悔地说道：“我真不知道我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这种东西太厉害了，我怕你会上瘾……”我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颊，安慰他道：“没事的，就这一次，不会有事的。”他有些承受不住地摇摇头，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对我说：“你必须去做个全面的检查，至少要知道病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不能自己硬抗你知道吗？”
我不接他的话，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说自己的，“学长，我要洗个澡，顾霖昀说明天来接我，我要搬回他家啦。”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到很虚浮，有种很不切实际的感觉，我总觉得自己是在说什么美好的幻想，小何医生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好，明天我帮你收拾一下，我……”他抬头看着我，说道：“我帮你去放水。”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说抱歉却开不了口。
费劲地洗完了澡，我穿了衣服走进房间，小何医生正在给我铺床，见我头发还滴着水珠，他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拿了电吹风替我吹头发，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柔柔地在头发上摩擦，热风吹过我的耳朵、脖子，暖意漾开，他平静地说道：“洗完头要吹干再睡，不然会头痛。”我说嗯。他轻轻捋着我耳朵后面的发丝，说：“生冷、辣的、刺激性的都别吃。”我说好。吹干了头发，他关掉吹风机，深吸一口气，“要好好的。”吹风机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连插头都被从插座上坠下来，我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只是用力点头，良久，小何医生拾起掉在地上的吹风机，默默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我本就不该去招惹小何医生的，然而错误已然无可挽回。在这件事上，他宽容是他的事，可我无法宽恕自己。
我关掉所有的灯，躺进了被子里，我摸了摸上腹，暂时感觉不到疼。我闭上眼睛，心情就像小学时候准备去春游的前夜，期待、盼望，疲乏涌上来，我渐渐地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我是被一种一直往上返的呕吐感弄醒的，喉咙口似乎梗了石块，沉重地坠着我，我使劲吞咽着从喉咙涌上来的异物，动作笨拙地地下了床，脚勾到被子，我摔倒了，被子也被拖到了地板上，我挣扎着爬起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扶着墙快走到卫生间，胃在剧烈地痉挛，我扶着马桶的边缘，呕出了一口酸水，嗓子被烧得火辣辣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胸口开始憋闷，我无力地揪住领口，恶心的感觉折磨着我，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膛豁开，把那些折磨着我的器官都拖出来洗一洗，蓦地，一股恶寒包围了我，喉咙里满当当的，我痛苦地呕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液体，还来不及惊讶，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粘稠的血，血色发乌，淋淋漓漓地沾到我的下巴上，浸湿了我睡衣的前胸，我大口喘气，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我开始一口赶不及一口地呕血，痉挛的胃一跳一跳的，我呕得越来凶，几乎要把胃吐出来。我急得快哭了，不是为了疼，是怕明天要见不到顾霖昀了，我蜷缩在地上，狠狠地用手捂住嘴，可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来。我的余光瞥见小何医生冲进来，他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他按着我的身体让我平躺，头侧到一边，开口却字不成句，他叫道：“120，我打……我去打……”他转身就要跑去打电话，我用尽了力气抱住他的脚踝，几乎是绝望地呻（和谐）吟着说：“不要……不要……我不去医院……”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已经顾不上自己如何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血涌得不那么凶了，我偏过头，吐出嘴里咸咸涩涩的血，泪水滑过脸颊，我苦苦哀求道：“我答应过他了……我答应过他了，他会来接我……我答应了啊……”说完后，我气息一岔，按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空气越来越不够了，我胸口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搜肠刮肚地咳出一口血沫。我咳嗽着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从喉咙里呛出星星点点的血点，落在白色的地面上。我不在乎自己，我只是想着顾霖昀如果接不到我该有多失望，他那么认真地和我拉了勾，我怎么能让承诺落空。小何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像是溺水的人要去抓最后一根稻草，硬撑着向小何医生抬起手，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学长，帮……帮我……”我用尽力气作出笑的模样，突然胃里又是一股剧痛，我的上半身猛地一挺，偏头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这一口血吐出来，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脑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浓重的黑雾遮蔽了视野，毫不留情地朝我压下来，我迷失在黑色森林中，不见了来时的路。
=======================第二十一章结束
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高虐。。。（大概）受受要被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