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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抗日战场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里面所说的《正面抗日战场》就是天涯上的《八千里路云和月》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写在“八一五”边上:不是八年抗战,是十五年抗战

我这一两年,一直在写一个以正面抗战为主题的长篇文章,就叫《正面抗日战场》。因为一直觉得,现在还没有一部真正非常详细的,能够一点点把正面抗日战场写清楚的著作。一寸山河一寸血。不能单纯以最终的成败论英雄。那些为了民族大义而流血牺牲的战士,我们已经遗忘太久,必须重新从泛黄的故纸堆中将他们一一捡拾出来,重新擦亮。
刚刚在新浪博客上发连载时,看到比较多的评论是:既然你说的是正面抗日战场,怎么会从东北和张作霖讲起,要知道,那时离“七七事变”还远得很哩,是不是跑题了,而且跑得很严重。
我想,之所以有这么一个疑问,与我们脑子里一直存在的一种习惯性思维有关,那就是,一讲到抗日战争,肯定是“八年抗战”。
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其实抗战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在史学界早就有争议了。不独国内专家有不同意见,甚至我们当年的敌人——日本,在界定中日战争时,也把起点确定为“九一八”事变,因此他们称抗战为“十五年战争”。
任何事的发生都有缘由。全面抗战,也就是“八年抗战”,不是一下子就爆发起来的。事实上,“七七事变”发生时,日军已对北京形成了包围,而日本人当初的构想,是想把华北平津作为“满洲国”,也就是东北的隔离带的。
这个时候,东北已被日本入侵达七年之久。
有人可能会说,这七年里面,主要是东北义勇军在作战,那是敌后战场,而不是正面战场。
这种说法是值得推敲的。事实上,在“九一八”事变后的很长时间里,日本并没有能够完全占领东北,特别是黑龙江。
民族英雄马占山属于东北军中的黑龙江军,而黑龙江军又属于东北军中相对强悍善战的一支正规部队。马占山发起江桥抗战,就是阻止日军进入黑龙江,包括其他义勇军,也延缓了日军对东北的占领,所以,在东北被完全占领之前,这里不是敌后战场,而是正面战场,这也是我在连载时,用了很大篇幅来描写马占山和东北义勇军的原因所在。
除了东北之外,中日两国政府军队的直接碰撞也从没有中断,甚至还有大规模作战。
比如“九一八”事变后仅仅几个月不到,就爆发了1932年的“一二八淞沪会战”。这是中国最早与日军进行的一次大会战,参战部队除19路军外,还有数量相当的国民党中央军精锐部队。又比如1933年的“长城抗战”,它实际上也是一次大会战,中央军、东北军、29军、晋绥军都参战了,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万以上。这两次会战,都有中日两国政府的背景。一直到1936年的绥远之战,虽然是由傅作义的绥军出面,打的是满蒙伪军,但近年的史料表明,它的后面也有国民政府策划并支持。
或许你会说,不叫“十五年抗战”,而叫“八年抗战”,可能是中国没有正式对日宣战的缘故。
然而中国对日宣战,还是太平洋战争后的事,而不是在“七七事变”之后,那时即使“八年抗战”也已经打了过一半了。
日本入侵东北,是抗战的“原罪”和起点,而抗战又以暂时失去东北为开始,以胜利收复东北乃至台湾为结束,这是我一直抱有的观点。
另外,我想说的一点是,对于历史,我们应该抱有一点起码的温情和对前辈的尊崇。
我常常看到在一些描写抗战的作品中,把失败的中国军队写得狼狈不堪,作者甚至用一种嘲弄的口吻来极尽笑骂之能事。
每每这时,我都倍感无语,同时感到非常之痛心。
无知者无畏,岂后辈小子之谓乎。
作为正面抗日战场的主要力量,国民党的确是一个相对松散的军政团体。有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才有延续多年的军阀混战,某种程度上,如果没有内部争权夺利的中原大战,“九一八”事变可能不会那么早发生。
1930年的9月18日,张学良调兵十万入关,以参加中原大战。一年之后,1931年的9月18日,就爆发了“九一八”。这并不是偶然的。所以,我在《正面抗日战场》中写了很多国民党军阀、政客的内耗和权斗,这些内耗和权斗影响了抗战力量的发挥,也在客观上造成了侵略者的乘虚而入。
但总体而言,在抗日战场上,并不能一味谴责国民党及其政府的“腐败无能”。当时,无论在国民党领导的正面战场,还是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环境都是一样的严酷,强弱对比也是一样的悬殊,一个又一个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人这一生,难道就只能生活在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氛围中,除了胜利就是失败吗?
恰恰相反,在抗战史上,很多生命的辉煌,正是在所谓“失败”之后盛开绽放的。
中条山之战失败了,滇军名将、身为上将军长的唐淮源饮弹自尽。他认定,在抗日战场上,“只有阵亡的军师长,没有被俘的军师长”,所以要“为国家为民族保全人格”。
枣宜会战,你也可以说它失败了,因为作为集团军总司令的张自忠都当场战死殉国。可是张将军的死,让日军都为之感动不已,称他是“绝代勇将”、军人楷模。
没有这么多感人肺腑的失败,我们能想像抗战有胜利的那一天吗?
我总觉得,我们今天纪念抗战胜利,不仅仅是愤怒声讨侵略者的罪恶那么简单,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先辈们,无论是国民党爱国将士,还是八路军新四军,都曾经是真正的勇士,都为这场卫国战争的伟大胜利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可以说,在他们身上,体现了我们这个民族的特质和传统文化中比较优秀的一面。
如果要弘扬传统,这就是最好的传统。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跟这些惯于找茬的日本人打交道多了,王冷斋知道他们什么奇谈怪论都说得出来,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他转而发问:枪声来自何处?
松井摸了摸脑袋:听说是宛平城东门外。
王冷斋站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城东门外根本就没有中国驻军,由此可以推知,枪,绝不是宛平守军放的。
松井张着嘴,半天没合拢。他本应跟清水、一木统一好口径,说枪声来自宛平城的,但急智向非日人特长,玩抢答往往都很容易弄巧成拙。
本想占点优势的,没想到还被对方率先找到了漏洞,松井颇有骑虎难下之感,只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说的这是真的吗,你能保证?
王冷斋胸有成竹:完全可以保证。
我已经下令对宛平守军进行彻底检查,所有官兵的子弹都查过了,一发都不少。
那么问题来了,这第一枪是谁放的呢,显然不是我军,而是日军。
松井一愣的当口,王冷斋又奉送他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们自己开的枪,还倒打一靶,真是可笑。
松井气坏了。本以为可以震住对方,没想到一个“第一枪”之辩就偷鸡不着蚀把米,首先把自己给装到筐里面去了。
现在唯一称得上重磅炸弹的,就只剩下了“失踪之谜”。
松井一本正经地说:还是请王专员说说士兵失踪的经过吧,他是怎么失踪的,究竟是被什么人掠去的。
这个问题就像是从面团中硬生生拉出来的。
王冷斋简直啼笑皆非:你们士兵失踪,又不是我扣留的,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自己去问他一下,不就全清楚了。
机关长的“荒唐提问”把他的下属都快给雷倒了。见场面即将陷入尴尬,特务机关顾问樱井赶紧上来“补位”:话虽没错,但你要知道,这个士兵是在你们的辖区里失踪的,如果不是“中国抗日分子”进行绑架,还能是他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不成?
王冷斋冷笑一声:是不是他自己藏起来的,也得问问他自己。或者他想学习当年的南京领事藏本,喜欢玩躲猫猫也说不定呢。
一说到“藏本事件”,松井和樱井就像被揭了伤疤一样跳了起来。
这不一样,不一样,怎么能拿来作对比呢。
王冷斋说,好,那我们暂时撇开“藏本事件”,先来分析一下,看看“士兵绑架事件”有没有一点起码的真实性。
首先,这件事发生在深更半夜。那个时候,宛平城门早就关闭了,日军是在城外演习的,请问他是怎么进城的呢,莫非他翼生双翅,会凌空飞翔不成。
其次,你们说他是被绑架的。请问,谁看到了,有没有人证物证?
最后,毫无疑问,看到这件事的人一定也是你们的人,那我倒要请问一句:这位仁兄当时既然看到,为什么不及时组织营救呢。
王冷斋不愧名士,其出色辩才和严丝合缝的逻辑推理能力不是松井这些人所能向背的。只寥寥几句话,就点出了事件中的诸多破绽,一下子便使气势汹汹而来的日本人陷入了被动之中。
(803)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松井张口结舌,他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拿起了强词夺理这个法宝。
那我们的人失踪了总是事实吧。不进城搜查一下,怎么知道不是被绑架的呢?
那位一惯给上司打掩护,扮恶人的秘书斋藤也连忙跳出做配合,张牙舞爪地叫道:一定要进城搜查,否则的话就施以武力。
王冷斋岂能相让,遂疾言厉色地予以回击:这是你们计划中早就准备好的吧。如欲讨诸武力,29军一定奉陪到底!
一到这种时候,松井就知道很难再进行下去了。跟王冷斋打交道这么久,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了解吗,这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烂铜豌豆”。
暂时是讹诈不成了,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松井说,要不这样,大家“和为贵”,由双方派代表去宛平城进行一次实地调查,等调查明白后,再作妥善处理,怎么样?
其实事情都明摆着,跟中方浑不搭界,照理我们完全没有任何义务要陪他们去“调查”。
可是日本人依据的不是“道理”,而是“强权”,一旦把后面这个东西拿出来,即便理在我手,又有王冷斋这样的能辩之士,亦无奈他何。
大家看《左传》,上面能言善道之士不要太多,他们往往只要赋《诗》见意,讲清楚道义二字,就能喝退对方百万兵,使强国放弃进攻弱国。
《左传》不是小说,所以基本没有吹牛,只不过它是春秋时候的历史书,记载的是春秋往事。虽然孔子对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很不满意,称之为“礼崩乐坏”,甚至发狠要“乘桴桴于海”,乘船跑天边外国去,但其实春秋那就算好的了,孔子他老人家如果有幸能看到后面的战国,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春秋有“文武周公之治”的余绪,对“忠信”还是比较讲究的,连孔子自己都说,十户人家里面,一定有一家跟他一样(“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这是什么水准,大家也应该知道了,所以其时能诞生我们的“万世师表”,并不偶然。
国与国也是如此,彼此都能讲点道理,你能把我说服,证明我确实理亏了,哪怕我力气比你大得多,哪怕长途跋涉劳师远征,我也只好收拾起刀枪,乖乖回家。
可是,战国以后就不一样了,“天地本无主,惟强者居之”,谁拳头硬谁有理,从此就再没有一言可退兵这样的奇迹发生了。
现在日军还在宛平城外,你就是再能说,他们暂时也不会退,因此王冷斋没法拒绝松井组团“联合调查”的要求,只能依言而行,和日方代表一起坐上汽车去宛平。
不过,所谓“先调查后处理”,也实在是日本人落于下风之后的“拖刀计”。
调查什么呢,看一下晚上关了城门后,日本兵是否爬得进去,还是问一下那个兵:你肚子疼,为什么不当众拉稀,偏要躲到没人的地方去拉,结果害大家一顿好找。
松井觉得很没劲,兴冲冲赶来要打仗的一木更是不愿就此收手。
(804)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一烂铜豌豆=一粒铜豌豆
丢脸,刚发上去才发现打错了字。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此时他站在宛平城东北角的沙岗高地,此处离宛平城仅有1000米的距离,不仅地理位置显要,而且可对宛平和卢沟石桥形成直接威胁。
和松井一样,一木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那个“该死”的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跑回来干什么,坏吾大计。
转念一想,人是找到了,可“非法开枪”的事不是还没解决吗?
牟田口原本交待一木,去“现场”后往地上多瞧瞧,看是不是能找到对方开枪打过来的子弹壳,如果能找到,就不怕29军“百般抵赖”了。
无奈,地上子弹壳倒有,但都不是29军的,而是演习日军自己的。
要是29军真的朝我们开两枪就好了。
想到这里,一木忽然“灵机一动”。什么子弹壳不子弹壳,嘴长在自己身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马上挂通牟田口的电话,提了一个问题:如果支那军队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地开枪射击,进行“主动侵犯”,我们是不是要予以还击呢?
牟田口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还用说吗,他们要是再次射击,自无不还击之理。
这一问一答结束,牟田口马上就回过神,明白了一木话中之意。
嘿嘿,这小子看见失踪士兵回来了,不甘心,还想挑事。
问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问题,他想干什么?还不是想让我下达开火的命令,这样假使出了事,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了。
牟田口没猜错,一木还真是这么想的。
就像当年酒井隆对待梅津和杉山元那样,诳骗上级,背黑锅你来,立功我去,拼全力为众生!这在日本军界还是很有传统的哩。
不过一木这次看低了自己的上司。牟田口虽然一样好战,想打仗的心甚至比一木还来得迫切,可是他希望这口黑锅由一木来背。
牟田口眉头一皱,忽然计上心来。
他没有马上放下电话,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故意把嘴巴从话筒挪开,假装自言自语道:受到敌人攻击怎么办?——太简单了,一个军人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啊。
我们知道,打电话时,要是你不希望话筒的另一端听到你的“自言自语”,最好是用手把话筒掩住,可牟田口却没这么做,结果那边的一木听得清清楚楚。
一木能做到大队长,那脑子自然也不笨,知道牟田口的“自言自语”其实就是告诉他——想打你就打吧,不用向我报告。
打,我还不愿意?!关键是要你同意,负起“领导责任”来啊。
可是看这样子,牟田口根本就没这种“觉悟”。他要跟下属玩智商。
这一木并不好惹,他偏不接招,而是继续装“二”,向上司追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开枪射击也没有关系?
有这样的部下真是让人头疼啊。玩了半天二人转,也没能让对方上当。
好个牟田口,他亦不直接回答一木的问题,却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既如此,事关重大,请核对时间。
一木看了一下表:早晨4 时 23 分。
好了,戏就演到这里吧,大家心照不宣,双方都不用担责任了,而向中国军队正式攻击的时间也定了下来。
那就是7月8日早上4 时 23 分。
(805)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现在刚刚凌晨3点,但是天津和北平同样陷入了一片紧张空气之中。
此时由于司令官田代因病在床,其职务由参谋长桥本群(陆大第28期)暂代。桥本群的动作很快,得报后第一时间就调集人马应变,同时命令正在秦皇岛的河边火速返回北平进行指挥。
与此同时,秦德纯和冯治安也都接到了金振中打来的电话。
金振中报告,附近演习的日军不仅未撤,还得到了丰台一个大队的增援,他们已进抵宛平附近。
这些日军中,包括了4门山炮和1个机枪连,配备如此重武器,摆明是要来攻城的。
如何应对,金振中向文武两帅分别请示办法。
秦德纯的答复是:即以宛平城与卢沟桥为吾军坟墓,一尺一寸国土,不可轻易让人。
冯治安的回答与秦德纯有惊人的相似:寸土不许后退,国家存亡,在此一举,如果爆发冲突,卢沟桥就是你们的坟墓!
但在双方正式交手之前,政治和谋略的先行较量还是必须的。
牟田口听松井说,王冷斋等人愿意到宛平来一道调查实情,心里就忐忑起来。因为他也知道己方发难的理由着实过于勉强,是经不住“调查”的。
万一出洋相怎么办。
牟田口便让人给王冷斋等人带话,说你们别急着去宛平,还是先到我这里来叙道叙道吧。
牟田口是前线日军的临时总负责人,王冷斋自然不能不前去一晤。
一见面,牟田口就将上一军:你能为这一事件负全责吗?
此语,既是威胁,也包含着一个险恶用意。
王冷斋马上察觉出了话里玄机。
如果答否,那你来干什么,有什么资格来进行调查。但假如答是,那就更上当了。牟田口会说,呶,你自己承认的,你们为事件负“全责”,全部责任。
鬼子用心,着实恶毒。
王冷斋没有正面作答,他回答得很“细腻”:
我身负的是调查使命,在这方面我有中方“全责”。
至于事件的责任应由谁负,现在不是还没调查处理完吗,所以谁也不能随便主观臆断。
没把王冷斋给绕进去,牟田口心有不甘。
调查太麻烦了,要不我们还是就在“当地”处理一下吧。日方由我们这个联队负责,中方由你负责。
连王冷斋“敷衍上面”的借口,牟田口都给他找好了:
事件发生在宛平地面上,你是一县之长,有便宜处置之权。倘若上面问起来,你就说事情紧急,来不及请示,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也。
王冷斋何等样人,如何肯上他这个当,坚决拒绝。
事情一定要先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根本谈不上如何处理。
骗不了,诱不成,牟田口知道这位县长不是一般的人,只得同意放他们去宛平“先行调查”。
在牟田口这里又浪费了半个小时,前往宛平的路上,王冷斋亲眼看见,日军正分乘8辆汽车往宛平进发。
事态紧急,快走。
当王冷斋一行坐车到达宛平城东北的沙岗时,发现这里已布满日军。他们伏卧在地,正在做射击准备,而步兵炮已对准了龙王庙的29 军阵地。
攻击龙王庙,意在卢沟铁桥。
调查小组的汽车要进宛平城,却进不去,因为被一个人挡住了。
(806)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定睛一看,却是说好一道来调查的北平特务机关辅佐官寺平。
寺平掏出一张地图给王冷斋看。
一指地图上的宛平城——这是西门城外,你快让城内驻军撤到那里去。这是东门城内,我们的部队将开到这里。
凭什么?!
寺平说,你看不到现在情况很严重吗,调查来不及了,所以你得先处理再谈判。
怎么处理,就是让日军进宛平城。
原来和牟田口一个调调。
王冷斋紧盯着这个辅佐官:我们在你们北平特务机关部商量得好好的,先调查后处理。你刚刚说的那些什么情况严重,来不及调查之类,均离题万里,让人不知所云。
所谓“先处理责任”,这个牟田口刚刚向我提过,可是被我一口拒绝了。我不知道,你是奉了谁的令,敢这么说。
寺平一愣,知道眼前立着的是个明白人,靠混是混不过去的,不由脱口而出:平时我们日军进行演习,不都可以穿城而过吗,怎么今天不可以。我们不过是在遵循先例而已。
王冷斋立刻反驳:那是你无知。据我所知,你干辅佐官三个月还不到吧,问问你的前任吧。日军演习,从来都是在野外,我们什么时候允许你们通过宛平城的?
你说有“先例”,那我倒要请问一下,这是哪个月哪一天的事。
寺平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成了猪肝色。
说不过,他就来蛮的:我这是在奉命办理,奉谁的令,不用你管。反正是事在必行,如果你不见机行事的话,当心有危险。
见寺平理屈词穷,已经来到宛平城外负责指挥的第1联队副联队长森田彻赶紧上前帮忙。
森田早在“一二八”会战时,就随久留米混成旅团到上海同中国军队打过仗,算得上是个侵华老兵了。
他铁青着脸对王冷斋一行说: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请你们下车看一看吧。
看什么?
“欣赏”他们的“军容”。
刀枪林立,寒兴闪闪,无非是向手无寸铁的王冷斋等人示威而已。
森田气势汹汹地说,十分钟内,请你拿出处理办法,如果拿不出,“严重事件”会立即爆发,到时,枪炮可不长眼,你们给我小心了(“殊为君等危”)。
黑洞洞的枪炮口朝着王冷斋,一场“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剧似乎就要发生在眼前。
然而,“布衣之威”,岂色厉内荏的倭寇之辈所能料知。
王冷斋毫无惧色。
我的使命就是调查,“他非所知”,个人安危更是早已置之度外。
我再说一次,这次先调查再处理的办法,是在北平特务机关,由双方共同商定下来的。你们前面说先调查,后面说先处理,天下事,没有可以这样自相矛盾的。
再说这里是谈判的地方吗?就算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先谈判,那也得到城里去“从容相商”。
对着寒森森、冷冰冰的刀枪剑戟,王冷斋正告对方,如果真的出了事,闯出祸,一切责任应由“君等负之”。
不卑不亢,锦里藏针,除了需要“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勇敢坚毅外,还得有中国传统策士的智慧。
果然,森田没法再苦苦相逼了,而且王冷斋说的也有道理:谈判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到城里去谈,荒郊野外的,连个凳子都没有,谈什么谈。
(807)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定睛一看,却是说好一道来调查的北平特务机关辅佐官寺平。
寺平掏出一张地图给王冷斋看。
一指地图上的宛平城——这是西门城外,你快让城内驻军撤到那里去。这是东门城内,我们的部队将开到这里。
凭什么?!
寺平说,你看不到现在情况很严重吗,调查来不及了,所以你得先处理再谈判。
怎么处理,就是让日军进宛平城。
原来和牟田口一个调调。
王冷斋紧盯着这个辅佐官:我们在你们北平特务机关部商量得好好的,先调查后处理。你刚刚说的那些什么情况严重,来不及调查之类,均离题万里,让人不知所云。
所谓“先处理责任”,这个牟田口刚刚向我提过,可是被我一口拒绝了。我不知道,你是奉了谁的令,敢这么说。
寺平一愣,知道眼前立着的是个明白人,靠混是混不过去的,不由脱口而出:平时我们日军进行演习,不都可以穿城而过吗,怎么今天不可以。我们不过是在遵循先例而已。
王冷斋立刻反驳:那是你无知。据我所知,你干辅佐官三个月还不到吧,问问你的前任吧。日军演习,从来都是在野外,我们什么时候允许你们通过宛平城的?
你说有“先例”,那我倒要请问一下,这是哪个月哪一天的事。
寺平被驳得哑口无言。
说不过,他就来蛮的:我这是在奉命办理,奉谁的令,不用你管。反正是事在必行,如果你不见机行事的话,当心有危险。
见寺平理屈词穷,已经来到宛平城外负责指挥的第1联队副联队长森田彻赶紧上前帮忙。
森田早在“一二八”会战时,就随久留米混成旅团到上海同中国军队打过仗,算得上是个侵华老兵了。
他铁青着脸对王冷斋一行说: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请你们下车看一看吧。
看什么?
“欣赏”他们的“军容”。
刀枪林立,寒兴闪闪,无非是向手无寸铁的王冷斋等人示威而已。
森田气势汹汹地说,十分钟内,请你拿出处理办法,如果拿不出,“严重事件”会立即爆发,到时,枪炮可不长眼,你们给我小心了(“殊为君等危”)。
黑洞洞的枪炮口朝着王冷斋,一场“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惨剧似乎就要发生在眼前。
然而,“布衣之威”,岂色厉内荏的倭寇之辈所能料知。
王冷斋毫无惧色。
我的使命就是调查,“他非所知”,个人安危更是早已置之度外。
我再说一次,这次先调查再处理的办法,是在北平特务机关,由双方共同商定下来的。你们前面说先调查,后面说先处理,天下事,没有可以这样自相矛盾的。
再说这里是谈判的地方吗?就算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先谈判,那也得到城里去“从容相商”。
对着寒森森、冷冰冰的刀枪剑戟,王冷斋正告对方,如果真的出了事,闯出祸,一切责任应由“君等负之”。
不卑不亢,锦里藏针,除了需要“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勇敢坚毅外,还得有中国传统策士的智慧。
果然,森田没法再苦苦相逼了,而且王冷斋说的也有道理:谈判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到城里去谈,荒郊野外的,连个凳子都没有,谈什么谈。
(807)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我发了一早上都没发得上来,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敏感词,可却不知道哪个敏感了(你至少应该提示一下的,这样作者也好删啊),没办法,只能乱删,最后把“脸上成了猪肝色”这句删了,却发现好象还不是这个。现在好歹都发上来了,却是两个重样的。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森田跟寺平嘀咕了几句,便同意由寺平和众人一起进城谈判。
刚刚进城,城外忽然枪声大作。
日军进攻了。
时间定格在7月8日上午4点20分。
在这之前,牟田口亲自出马、寺平拦车、森田示威,一连串的行动均未起到效果,牟田口知道已经无法控制中方的调查人员了。
真相即将揭开,揭开的结果,当然是日军自扰扰人,最后还是得把部队撤回丰台去。
眼看就得白忙乎了,但是事到如今,没有一个肯放弃的。
趁着森田在前面“示威”,一木赶紧向牟田口“进谏”:不能撤啊,如果就这么撤了,支那军一定会说,怎么样,我们一开枪,他们不就只好停止演习并撤退了。
影响形象啊,如此,我们“大日军皇军”还有何威信可言,再说,以后还要不要再演习了?
最后这句话真是说到牟田口的心坎上了。那两个“奇袭计划”一直是他的得意之作,岂容半途而废,因此他也顾不得扯皮,再跟一木互相推卸责任了。
比原计划提前3分钟,牟田口下达命令——
“可以坚决开始战斗”。
得到令牌,做好准备的日军立刻潮水般地向宛平城东门涌来。
在战前的准备会上,金振中曾经再三叮嘱,如果真的打起来,不到100米不准开枪,因为这是最佳的射击距离,这时即使日军想转身逃跑,也难以挣脱火力网。
但29军在扩军之后,很大一部分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有句老话叫做“老兵怕炮,新兵怕枪”,许多人不敢把日军放这么近,大多数在3到4百米距离时就按捺不住开枪了。
好在部队有所准备,全部轻重武器一瞬间撒开欢,“快放”配“齐放”,也着实够让鬼子们喝一壶了。
激战中,日军炮火猛烈,一颗炮弹甚至飞过宛平城墙,把金振中的营长指挥部都给轰倒了。
危急关头,金振中赶紧奔上城头亲自指挥。
子弹在身边往来穿梭,身边的警卫两死一伤,但金营长不愧沙场勇将,愣是在弹雨中来来去去,并以“宁为战死鬼,不当亡国奴”来激励城上官兵。
打了一个小时,日军已在宛平城下躺了一堆又一堆,没奈何,只得“中场休息”,而城内代表也开始在专员公署内进行谈判。
看到军队已经动手,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日本代表的态度变得格外嚣张起来。
刚刚坐定,樱井便提出三点要求。
撤军:宛平驻军给我退到西门外去,退10里,少一点都不行。
赔钱:昨天晚上我们受到了“损失”,你们得赔。
罚人:最低限度要处罚营长金振中。
无稽之谈!
王冷斋一口回绝:尚未调查,何来撤军,何来赔偿?又何来严惩祸首?
金振中这时也坐在谈判桌旁,更是压不住心头之火:
我们为什么要撤,你们驻军丰台,离卢沟桥有八里之遥,却偏偏要赶到这里来演习,是什么用心?
“损失”,你们损失什么了,丢了兵应该由你们的军官负责,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你们进攻和炮轰宛平,我们死伤了这么多人,要赔偿的是你们。
作为中国军人,守土安民,职份所在,哪里轮得到你们来随意开“罚单”?
寺平见中方态度强硬,言语上占不到便宜,又拿出了他那套歇斯底里的作风,挥着拳头大叫大嚷: 好,你们不接受,那就让炮火把宛平城炸成平地吧。
王冷斋冷冷地看着这个疯子。
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誓与宛平城共存亡。
(808)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作者:混在前朝旧都 回复日期:2010-08-21 17:08:47

“老兵怕炮,新兵怕枪”

貌似倒了。是“老兵怕枪,新兵怕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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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句话我弄颠倒了。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正在僵持当中,森田又派人送信,约宛平的最高军政长官——王冷斋和金振中出城谈判停火一事。
都已经打起来了,主将岂能擅离职守,轻入其觳中。商量下来,决定由“政委会”负责对外交涉的专员林耕宇出面,和那个只会“呱呱乱叫”的寺平一起出城。
再出城,就不能随随便便开门了。一者,宛平城门早被守军用麻袋严严实实地阻住,一时难以打开,二者,你怎么知道森田不是借此机会来“诈”我们的城门呢?
这时候就要效仿古人了。
林耕宇与寺平一起“缒城而出”,也就是用绳子拴住了,从城门上把人放下去。
事实上,“停火”早已成为不可能。
在桥本群向日本国内的陆军省、参谋本部分别作出汇报后,未等指令,他便对赶到北平的步兵旅团旅团长河边下达命令,要求后者指挥从天津出发的1个日军大队,前去卢沟桥“解除中国军队的武装”。
“头头”都说要打了,“停火谈判”如何还进行得下去。林耕宇始终不得要领,只得先行返回北平报告情况。
此时,王冷斋忽然想到,在日军发动的第一轮进攻中,其炮弹既然能准确命中营指挥部,说明对宛平城内我方军政机构的具体方位十分清楚,而下一个危险点无疑就是专员公署。
得换个地方办公。
5分钟后,一行人匆匆离开专署,刚刚跨出大门十余米,忽听轰然巨响,日军大炮已经“连珠而至”,并且弹无虚发,每一炮均落于专署之内,房屋倾刻倒塌。
谁也没有想到,一闪念之间,却有人间和地狱的区别。
日军大炮难道长了眼,指哪打哪?
其实这跟日军一直狼子野心,处心积虑地要对我们动刀子有关。
就在宛平专署成立的时候,身为日军大队长的一木曾经前来“道贺”,但令人奇怪的是,他平时出门都是骑一头东洋马,那天却步行而来。
等到炮火准确击中宛平专署,众人才算整明白。原来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通过步伐测量,为开炮算好距离的。
营指挥部被击中当然也是如出一辙。
小鬼子真毒啊,看样子非得把我们斩尽杀绝不可。
王冷斋愤然向樱井抗议:你们一再开炮,必欲置我辈于死地,这种没有安全保障的调查和谈判没法进行下去了。
说完拂袖而去。
王冷斋走后,剩下的日本代表不知好歹,见左右无人,竟然还想借机“说降”金振中。
你只要在城池的东北角插上白旗,表明愿献出城桥,然后将我们送到日军军营,可保“将军”性命无忧。
金振中武人一个,跟王冷斋那样上过武校的文人可是大有区别的,不听便罢,一听勃然大怒。
都什么时候了,鼠辈还敢如此在我面前巧言令色。也罢,正好借你们的项上人头,来祭一下我死伤之军民。
警卫人员早就被这些日本人的言辞给激怒了,立即上前将这几个家伙拖了出去。
啪的一枪,日军翻译官第一个毙命帐下,人头落地。
见来了真的,剩下的日本人立刻抖成一团,脸上呈死灰色,完全没了刚才那种耻高气扬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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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从北平来的几个中方代表见此情景,就把金振中拉到一边,劝他留一手,好做人质。
金振中一想有理。
也好,先寄下尔等性命再说。
说是不杀了,早已被吓破胆的樱井却哪里肯信。他一把抱住金振中的胳膊,拉住他的衣襟,死活不肯离开厅堂一步,惟恐被“小校们推出斩首”,那场面真是要多可乐就有多可乐。
金振中手一挥,绑了。
樱井被绳捆索绑,带到了城头上。
此时日军对城桥的进攻又进入了高潮。
在炮火掩护下,经过弹药和人员补充的日军再次哇哇大叫着扑了过来。
樱井战战兢兢地从城楼上探出头,挣得半句:队长别开枪,是我……
虽然顾问成了“人质”,日军却并没有停止进攻。
在森田攻城的同时,一木率日军排成4路纵队,向宛外西北的龙王庙和卢沟铁桥发动了攻击。
卢沟铁桥不是那座著名的石桥,旁边没有宛平城可以拱卫,除了桥头有一块空地可以建工事外,没法安置更多的作战力量。
原先在桥头屯守的只有一个排。金振中考虑到日军可能要发动进攻,特地又增援了一个排上去。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守桥官兵拼死厮杀,2个排几乎全部打到了光。日军在付出很大代价后,最终占领了龙王庙和卢沟铁桥。
听到北边枪声一阵紧似一阵,金振中担心铁桥有失,赶紧作出调整,抽出担任守备的主力连,由宛平公安队顶上,再调卢沟石桥以西的预备队,一共2个连,向铁桥东端的日军猛击。
这是一场真正的恶战,双方杀得天昏地暗,29军一直打了2个小时,才收复铁桥,将日军击退至2里地之外。
城桥都这么不容易得手,在宛平城下直接指挥的牟田口忽然想到一个“高招”,那就是让城里的人主动“归降”。
他写了封函,让人送进城来。
在信函中,他要求王金二人下令,将宛平军民限时撤往城西10里之外,同时放出樱井。否则的话,等这里一开炮,城桥皆化齑粉矣。
这是一个让人献出城池,乖乖走人的劝降书。
王冷斋看罢冷冷一笑,执笔回信。
其一,本人不是军事人员,军队不属我管,所以撤兵与否,我回答不了你。
其二,城里百姓,自然有安置的办法,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对于牟田口释放樱井的要求,金振中给来了个黑色幽默。他煞有介事地告诉牟田口:我不是不想放樱井,而是早就“令其出城”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你们这位樱顾问愣是好样儿的,看到事态紧急,他“自愿”留在城内,要与宛平共存亡呢。
城外重兵压境,城桥守军面临着新一轮的严峻考验,而经过前面几个回合的较量,金振中也逐渐掌握了新的应敌之道。
日军打阵地战,开头总是拿大炮一顿乱轰,把你的阵地工事摧毁掉再说。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跟他硬碰硬,除留下少数人监视敌之动态外,大多数人必须一律隐蔽起来,这个叫做“以我所短,避敌所长”。
他炮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一直这样轰,否则后面的部队就没法上来了,所以等他估摸着你的阵地已被炸烂的时候,下面就要上步兵了。
此时,按照规律,大炮不是停止,而是会朝阵地后500米作延伸轰击,以便切断我方援军。
日军的大炮转移方向,正是我们发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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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三个重武器连相互配合,轻重迫击炮连可先杀其威风,看着哪里冲锋的日军人头密,给他扔两个迫击炮弹过去助助兴,而重机枪连则集中火力,在近距离内进行猛扫。
这个就叫做“以我所长,击敌所短”。
冲过这几道火力网,还有鬼子兵能接近阵地的,我们的步枪子弹都可以省掉,直接拿出看家绝活,举起大刀跟他打肉搏战!
金振中虽不是出身于著名军校,但却绝对属于那种从打仗中学会打仗的老西北军精英,他从中原大战、长城抗战一路拼过来,刀口舔血,绝处逢生,其丰富的战场经验和指挥能力,不是光会念两句兵书的武秀才所能比得了的。
冯治安让他来扼守要道,也的确是用对了人。
7月9日。
一木为主将,在对中方阵地进行观察后,即按照日军的惯常打法,命令炮兵对城桥进行轰击。
2个小时后,和金振中预料的一般无二,大炮开始向阵地后方进行延伸覆盖,日军一个大队的步兵依次掩杀。
日军的进攻看起来是全方位的,但金振中听出,枪声最激烈的地方是永定河东岸的第12连阵地附近。
根据这一情况,金振中把主要兵力都集中到了第12连阵地前沿,同时充分发挥该营具有的重火力之长:轻重迫击炮主打敌之密集区域,重机枪攻其冲锋队形。
他自己则亲率2个主力连,从日军侧背冲过去,杀到酣处,大刀翻飞,血肉互搏。
此一战,从早上6点杀到中午11点,整整5个小时,却仍未能见出分晓。
眼见不能迅速取胜,金振中及时调整部署,又命令部队从后绕击,正面则发动反冲锋,几乎是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花了1个小时的时间,才得以迫敌后退。
不容易啊,日军战力之强悍,不打是不知道的。
7月10日。
牟田口接替一木,亲自指挥。
经过昨天的交战,牟田口已判断出河岸边的29军拥有重火力,东岸比较难以拿下,遂想到一招,叫做“声东击西,瞒天过海”。
当天他的打法似乎与一木并无区别,只是炮更猛了,兵更多了,蜂拥着向岸边杀来。
可是这只是虚晃一枪,他取永定河东岸是假,袭卢沟铁桥是真。
短时间内,铁桥东端阵地被日军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战斗立时进入白热化。
金振中很快就发现了日军攻击点的变化,也把所有重火力调整方向,亲率两连之师朝铁桥东端进击,意图解围。
但日军十分凶蛮,一旦咬住目标就再也不肯松嘴了,任凭你怎么在外围砍啊剁啊,打啊捶啊,都无济于事。
从上午8点到下午1点,金振中始终没有办法砸开缺口,铁桥东端阵地遂为日军所占。
斗到此处,双方都差不多累垮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也无法再前进一步,只得隔开400米对峙。
在金振中指挥作战时,一名营部参谋官始终在旁观战,并随时将战况通过电话报知北平的冯治安师长。
冯治安虽人不在战场,但从参谋官的描述中也知道战况不佳。
看来需要再推上一把力,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知道金振中的决心如何,因为如果前线的军事主官先软下来,你就是给他添再多的薪柴,这把火还是旺不起来。
冯治安指名要金振中亲自接电话。
冯问:卢沟桥之战举世瞩目,关乎29军荣辱,你应当如何?
金答:宁死战场,不死法场!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下午3点,1个营(曹营)悄悄地来到宛平,归并金振中指挥。
该营有4个连,700余人,他们一到,顿时军心大定,而金振中也从中读出了冯治安的意思。
那是东汉光武帝对他的爱将耿弇说过的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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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铁桥从哪里失去的,就必须再把它从哪里夺回来。
有志,还须有谋,有勇,更须有智。金振中反复思量,终于定下攻敌之策,那就是复制当年喜峰口的打法,对日军发动一次夜袭。
晚上8点,金振中召集众将,部署方略。
由新来的曹营接防原阵地,宛平城则交由宛平公安队负责,这样就得以把自己的这个营全部抽出,用于收复铁桥东端。
凌晨2点,这是发动夜袭的最佳时候。
金振中率领全营官兵,立于大帐之外。每个人都用白毛巾绕颈,同时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今夜的口令是:必胜!
有人突然哭了起来。
不是因畏战而吓哭的,而是这一幕场景,不能不让所有经历过长城抗战的勇士们倍感亲切,进而激动不已。
想当年,每遇战况不利时,深夜奔袭,挥刀血战,几乎都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成败在此一举!
枪炮声最早是从接防的曹营那里打起来的,他们一打,就吸引了正面日军的火力,使对手根本想不到29军还别有所图。
牟田口白天用声东击西法,拿下了铁桥,晚上金振中要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战法把铁桥夺过来。
金振中是很“好学”的,不光学牟田口,也学一木。
日军怎么用炮,他也要怎么用炮,用迫击炮。
正面一接战,金振中令旗一挥,一个营便整体向铁桥东端杀将过去。在部队行进时,轻重迫击炮随同前进,其战法也同日军如出一辙:先期对日军阵地进行轰炸,之后随着战况的变化,将射程适当延伸,以阻断日军后援及交通。
另外一个重机枪连则跟在部队后面,一俟遭敌拦击,则拉开火力网,通过有效杀伤敌军,给步兵开道。
我们的家当既然不咋的,自然更需这样精打细算,物尽其用才行。
牟田口好不容易把铁桥拿下来,自然也不敢忽视,特地在桥头驻有重兵。在火力较量一个小时之后,双方越走越近,终于缠斗到一处,开始了贴身肉搏。
勇士们执刀在手,呐喊向前。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抗战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29军自长城抗城以来,其大刀之威名布于海内,几乎无人不晓这支部队喜用善用大刀。据亲身参加过“七七事变”的老兵回忆,直到此时,日军对29军的大刀仍是心有余悸,非常害怕。
一般来说,如果光用剌刀打白刃战,早期的中国兵是难以胜过对手的。即如国内最擅肉搏的老八路和新四军,一开始也难以和日军单挑,只能靠人数多或抢先开枪,才能占到优势。可是29军的耍大刀跟拼剌刀不是一个路数,日本兵纵使拼剌技术再好,有时也破解不了对手的招式,结果稍一愣神之间,不是手腕被砍掉就是胸口得戳个洞眼儿。
大刀砍在一个个日军身上,血在到处飞溅,已经模糊了人们的视线。这是29军的战场,他们是今天的王者。
见铁桥方向杀声遍野,浪头已接近最高点,金振中知道要上预备队了。
会不会打仗,在某种程度上,就看你会不会用预备队。
发动夜袭之前,金振中从本营留了一个连,这时又把曹营的预备队拿过来,加上一个抽出的重机枪排,一共两连一排,金振中紧握在手,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命令曹营倾全力发动猛攻,以拖住正面之敌,限制其对铁桥进行增援,与此同时,金振中则挥舞着“杀手锏”,突然介入在铁桥鏖战的双方战团,并出击日军左侧背。
机枪督后,大刀在前,这一顿好砍,把铁桥的日本守军打得晕头转向,有的鬼子兵于仓皇间甚至跪地求饶,再无一点“皇军威严”。
据记载,当时曾有人用大刀连砍12名鬼子,生擒1名,创下了长城抗战以来新的纪录。
到后来,连吹集合号都没有用,大家伙听不见,或者根本就不想听,火光中举目四顾,就看见一个个举着大刀的血人在追兔子一样地追赶逃蹿的敌人。
这一仗打得漂亮。29军以伤亡300多人的代价,几乎全歼日军1个中队。丰台日军一共才多少人啊,这亏吃得真不是一点半点,由此在短时间内已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卢沟铁桥和龙王庙一带也再次被我控制。
仗打赢了,但金振中却因在打扫战场时,被隐匿的日军所击伤,自此退出了宛平前线的指挥岗位。
日军在卢沟桥挑起战火,究竟意欲何为,中方高层必须迅速作出判断。
(812)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秦德纯第一时间就给宋哲元和蒋介石各发了一份电报,请示机宜。
从秦德纯的内心来说,他是希望“主公”接报后能够迅速“启驾回宫”,以挽此危局的,但宋哲元在经历过两次丰台事件后,似乎已经得到了一些经验。
他认为事情并没有秦德纯说的那么严重,极可能又是日军在打“擦边球”,只要“镇定处之”,就能像以往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位华北的封疆大吏并无一点要“启驾”动身的打算。
日本人曾评价宋哲元,说他其实没有多少领兵打仗的才能,虽然侥幸在长城喜峰口一战成名,但如果拿德国和日本军人的水准来衡量,“充其量一连队长之材耳”——不过是个当连长的料,或者就算撑死了,也仅是《水浒传》里呼延灼一样的人物。
水浒一百单八将,“双鞭呼延灼”是坐第八把交椅的,然而此人勇则勇矣,却没什么头脑,老是在战场上被别人算计,结果堂堂一位朝廷大将,却不得不在梁山上落了草。
然而,我们撇开宋哲元后来热衷其实又并不拿手的“政治”,其在军事上恐非一无是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位列老西北军“五虎上将”了。
宋哲元如此“镇定”,很大程度上缘于他对双方实力对比的自信。
这时的天津驻屯军登记在册的有5774人,论数量,半个师团也没有,而29军的总兵力已接近10万,至少相当于5到6个师团,兼之长城抗战时积累的威名,即使与天津驻屯军单独“对对碰”也并不吃亏。
从兵力部署上,也能看出宋哲元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他没有将29军的兵力全部集中于北平一地,而是通过调兵遣将,在华北的中心地带构建出了一个独特的阵形。
“品”字阵。
这个“品”字,由29军三个相对独立,实际也是最核心的军事单位组成,其中,察哈尔的刘汝明为左翼,天津的张自忠为右翼,从北平一直延伸到保定的冯治安居中。在冯治安之前,有驻北郊的阮玄武的一个独立旅为屏障,在冯治安之后,有驻河北河间、大名的赵登禹的一个师为预备。
在中国古代兵法中,“品”字阵是侧重于防守的一种稳固阵形,其为历代兵家所青睐之处,即在于它能做前后左右之策应,非常灵活而有效。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何破这一阵法。
假如你先取中央,则两翼的刘张可“夹”可“包”,尾巴上的赵更可猛“扫”。
两翼很麻烦,那对手能不能先把它们“剪除”掉呢?
那也不易。中央的冯和尾上的赵同样能腾出手来断你后路,而你却始终不能够威胁到他的根本。
当然,29军的这种布局并非一朝一日所形成,其间也是由很多内部的人事矛盾和纠葛所无意成就,但宋哲元能看到这一点,并能化“无意”为“有意”,却也称得上是行家才有的手笔。
对着宋哲元的这一“沙盘布阵”,我们得说,宋哲元绝不是不会打仗,长城抗战的成就也不能说完全得自于“侥幸”。
可是他仍然只是“宋延灼”。
原因在哪里呢?
(813)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宋哲元自就任华北的“委员长”,“战而优则仕”之后,就几乎再也不穿军装了,出场的标准装扮是瓜皮小帽配长袍马褂,常给人以不伦不类的印象。
“主公”如此,昔日武将们亦群起仿效,纷纷扔下大刀,戴起小帽。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何为“仕途”,在“仕途”之上应该干些什么,都不甚了了,乃至“见识常若顽童”,而他们本能的想法也是前面“打了天下”,后面得“安享富贵”了。
当时一位在北平居住的日本医生就感叹说,宋哲元的政委会一落地,华北就几乎又进入了武人当政的北洋时代。
置身于这种氛围之下,29军的士气和斗志不能不受到很大影响。除了刘汝明师据守察哈尔外,其余部队官兵均居于燕京繁华之地,特别是很多中高级军官久不征战,多多少少染上了一些坏毛病。据说,在那段时间里,就连喜峰口的抗战英雄赵登禹本人都抽上了大烟,日日“沉沦于烟霞之癖”。
由此我们或许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大敌当前,倭夷环伺的情况下,他们还会把南京拨下来的“国防费”都私底下分分掉,然后用一种纯粹的“驼鸟战术”来应付即将到来的危机。
可怕的是,不独宋哲元本人如此,他周围的一众“武人兄弟们”也都好不到哪去。即如宋张相争,说句难听的,还不是闲的蛋疼才导致的结果。
“品”字阵是不错,但要真正发挥出它的能效,光有形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还得有势,也就是各基本单位之间要密切配合,不能内部互相掣肘。
但恰恰它“有形无势”。
在“七七事变”爆发的当天,29军将领还按照军中规矩,联名向作为军政部长的何应钦发去电报,汇报事情经过。
这个电报的内容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奇怪的是最后的署名。
依次排列是:冯治安、张自忠、秦德纯。
同29军的其他高层一样,秦德纯一身兼有文武双职,他的军职是副军长,不管“聚义厅”内的座次如何,公开场合冯张都应列于他之后。
导致秦德纯如此“过分谦逊”的一个重要原因,恐怕还在于凭他个人,还是比较难摆平29军的内部关系的。
这个时候,天津驻屯军实际想击的是冯治安,即“品”字阵的中央,秦德纯既要依靠冯,又要拉住张,这个名单如何排法就难煞了人。
处于两难之下,他可以做的,也只能是先把自己排到末尾,然而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一点“督阵之威”。
令秦德纯稍感宽慰的,倒还是老蒋的积极回应。
“七七事变”发生时,老蒋正在庐山,为即将开始的“牯岭谈话会”作准备。
所谓“牯岭谈话会”,实际上是国民党官方听取民间意见的一个茶话会。但老蒋对这种会议形式却非常重视,相当一部分原因,其实也跟宋哲元、秦德纯对待那些北平教授一样,要“礼贤下士”,因为到山上来开会的,除了各界名流,就是大学教授,像胡适这样的学界巨擘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不过与宋哲元不同,老蒋肚子里是真有些货的,他对待“贤士”也不是完全故作姿态。早在西安事变之前,他就曾执弟子礼,拜国学鸿儒方东美为师,跟着对方学过《易经》和王阳明学说,而他的秘书徐复观,后来更是成为几乎能追上钱穆的新儒家领军人物。
卢沟桥的枪声传来,让包括第一批被邀上山的代表在内的兖兖诸公均吃惊不已,“人心为之震撼”。
(814)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老蒋在收到秦德纯发来的急电后,即刻回复。
宛平城要“固守勿退”,给我坚决顶住,同时赶快想办法对29军进行全面动员,我会马上派兵支援你们。
这几年来,老蒋跟日本人打交道已经养成了一种“职业病”, 几乎可以说,日本人屁股一翘,就得捉摸对方大概要拉什么屎了。
对于“七七事变”,宋哲元认为只是过去“丰台事件”的重复,鬼子的目的无非是想把塘沽协定划定的那点圈子继续扩大,或者顺手敲点竹杠而已,小打小闹,动作不可能太大,因此“倭寇威胁间接甚于直接”,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和手段予以化解。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也不是全无道理,但老蒋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事态很严重,而且极有可能扩大。
作出这一判断,老蒋凭的并不仅仅是个人的敏感和直觉,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创立的一个对日情报机构。
国民党军委会国际问题研究所(简称国研所)。
这在当年是一个非常绝密的部门,获取的情报只供给老蒋一个人,所以即使在国民党最高层,也少有人知。
早在三个月前,国研所即判定,日本陆军可能会在华北制造事变,而发生事变的时间,应在8月之前,最迟是8月上旬,最早是7月间。
国研所虽是搞机密情报的,却也不是测字先生,他们如何算得这么准?
因为8月在日本陆军中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日子。在这个月,陆军内部要依例进行大范围的人事调整,谁走运得到进一步重用,谁倒霉转入预备役部队,都得水落石出见分晓了。
国研所的情报表明,这个时候,陆军内的各个势力已经把在中国“争功”,特别是推进“华北自治”作为谁上谁下的一个重要砝码,“华北自治”的难以推进也成为很多人加官进爵道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在“八月异动”之前,他们是非得花力气搬开不可了。
老蒋于5月下旬,即“七七事变”爆发的一个多月前,就已通过国研所获知了这一重要情报,这才能得出“七七事变”来者不善,是“直接威胁”,不可等闲而视之的结论。
至于对策,他的办法是沿用绥远抗战以来的策略,即以硬对硬,通过积极进兵北上备战,以吓退日本的侵略企图(“或可戢其野心”)。
他甚至认为,可以乘此机会,除去华北的两个心头之患:撤退丰台日军驻兵以及取消冀东伪组织。
卢沟桥之变虽是不祥之兆,但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说不准的,有没有可能从此因祸得福,睡觉反而更安稳呢。
7月9日,即事变的第二天,老蒋升起中军帐。
征调三将:孙连仲、庞炳勋、高桂滋,集中4个师,开往河北,归宋哲元在保定一体指挥。
以上三路人马都是中央化了的地方军,基本都能听命于老蒋。还有一个靠得很近,但独立性相对强一些的,也就是居于河北的东北军万福麟,老蒋要他开往北平以南,以加厚29军的预备力量。
这是军略,在政略上,则遣出两名中央大员前去华北。
第一个是时任军令部长的徐永昌。这一位负责坐在板凳上看。通过设行营于石家庄,在督导冀察军事的同时,还得跟老阎打好招呼,协调双方的行动。
第二个是参谋次长熊斌。这一位负责来回地跑,跑的地方两点成一线,就是保定和济南。
干什么呢?拉住宋哲元和韩复榘,以免日本人又在中央和地方之间大做文章,离间我们。
对外要备战,对内要抱团,这套打法,老蒋已经操练得很熟了。
(815)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可是老蒋的大动干戈,却反过来把宋哲元给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日本不可能发动全面战争,只要像处理“丰台事件”那样,对日本人让一下步,即可“内部解决”。如果让中央势力这么一进来,以后想赶都赶不走,这才是对自己的最大威胁。
当然,老蒋的调兵遣将以及连颁金牌,宋哲元也不能全然不顾,而宛平和卢沟桥那里传来的枪声,更让他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安坐于斗室之中。
7月11日,宋哲元终于离开山东乐陵。
可是他去的既不是援兵集结的保定,也不是“品字阵”的中心北平,而是侧翼的天津。
天津是日本天津驻屯军司令部所在地,去那里,就意味着宋哲元既不愿调度各路人马准备,也不会直接去指挥29军作战。
他是去谈和的。
有人说,这姓宋的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你怕老蒋打你地盘的主意,要单干也成,那为什么还不赶紧带着自己的29军直接去卢沟桥“驱狼逐豹”呢。
问题的症结在于,此时的宋哲元也遇到了难题,而这个难题却是发生在他的内部。
与日军对比,原先除了占有人数的优势外,“品字阵”的防御体系也是宋哲元的一大得意之笔。可是这个阵法要能正常运转,很大程度上必须依赖一个人。
天津的张自忠。
拱卫北平的两翼,察哈尔的刘汝明离得较远一些,本身又面临着伪蒙军的压力,不便马上移师过来,只有张自忠的第38师离得最近,战力也最强。因此,张自忠的态度如何,对宋哲元的决策影响非常之大。
本来,“七七事变”是一个弥补内部缝隙,团结对外的有利时机,但这时候的张自忠在被日本人捧为“华北中心人物”之后,已经有些忘乎所以,常常自以为高明。
他跟宋哲元争,与冯治安也不睦。
从前在老西北军时,冯治安于张自忠曾有保举之恩,后来到29军,张自忠亦投桃报李,推荐冯治安担任师长。两人本为“手足”,可自从冯治安被宋哲元“拉”过去后,兄弟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在对日策略上,冯治安主战,张自忠就主和,基本上是“一个打,一个看”,俨然在唱对台戏。
在卢沟桥战事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日军伤亡很大,兵员和弹药粮草都急需补充,从哪里补呢,关东军、朝鲜军和国内军队都是远水解不得近渴,只能从天津的驻屯军大本营补。
从天津向丰台增兵,必须经过廊坊。
廊坊那时还不是市,是镇,而且是个小镇,驻守该地的是张自忠师第113旅226团。
看到这里,我们或许会生出一个疑问,既然必经之地驻有重兵,难道我们没有办法卡断日军这条“生命补给线”吗?
事实上,29军与日方是有临时协定的,上面规定,如果日军有列车通过廊坊,若不经过226团的许可,一律不准放行。宋哲元也曾声明在先,不允许日军利用这段铁路线作军运。可是问题在于日军向丰台增援时,根本就不从铁路上走。
那从哪里走呢?
从公路上走。
汽车运送或者干脆徒步行军,明白着就是要绕过“列车”这个禁忌。
当然公路也不是铺在天上的,它同样得经过廊坊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做杨村。
(816)

楼主: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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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09-09-06 22:56:00

更新时间:2020-10-01 11: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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