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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天通之西泰山会盟(原创,天更,真历史)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历族人和纪族人带着一貔一貅,跟着大队人马的后面来到了少咸之野。历族人和纪族人都没想参加什么战斗,他们只是想跟来看看热闹。当那窫寙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被骇住了。这么大的一只怪兽,喷着彻骨的寒气,这怎么能杀得了啊。
历氏族的人就想,不该跟来。
纪氏族的人也想,真不该跟来。
一貔一貅是灵兽,一看到那窫寙出现,就发出低吼要往前冲。
历氏族的五六个人,赶紧抱住了他们的貔,这不能往上冲,冲上去就那龙爪拍死了。
纪氏族的五六个人,也赶紧抱住了他们的貔,这不能往上冲,冲上去,肯定会被那怪兽咬死。
及至看到姬伯轩辕的熊、罴、狼、豹、貙、虎都不敢往前,他们就把自己的貔抱得更紧了。
那一貔一貅却是消恶驱邪的灵兽,当听到一阵接一阵的惨呼传来的时候,大吼一声,掀翻了身上的人,一前一后扑了过去。
扑上去,这一貔一貅就和窫寙博杀起来!
历氏族和纪氏族的人,看到这一貔一貅冲向前和那窫寙博杀起来,又不敢向前,一个个在那里干搓着手,紧张担心地看着。
战场上的战士看到这一貔一貅冲了上来,知道在战场上也起不了作用,就慢慢地退了下来。
神危看着冲上的一貔一貅,桀桀地冷笑了一声。
祁伯直丰赶忙把鬼斧提了起来,以防这一貔一貅伤着自己。
姬伯轩辕提着的心,放下来一半。

窫寙高大力猛,一貔一貅虽然个头小,但是灵活,而且还是两只。
貔去撕咬窫寙的前腿,貅就去撕咬后腿;貅去撕咬左腿,貔就去撕咬右腿;貔跳到背上去撕咬脊梁,貅就趴在地上撕咬龙尾。那窫寙左拍右打,前扫后踢,就是打不到一貔一貅,急地一阵乱吼。
看到眼前这个情况,历氏族和纪氏族的人拍着手跺着脚快活地嗷嗷叫。
姬伯轩辕这边的队伍发出了一阵欢呼。
神危皱了皱眉。
祁伯直丰举着鬼斧,干瞪着眼,怕伤着窫寙,劈不出去。
姬伯轩辕想着这貔和貅到底能不能把窫寙打倒。

打着打着,大家就觉着不对劲,这一貔一貅虽然撕咬的怪欢,但那窫寙身上却没有伤!看着看着,大家就都不作声了,那一貔一貅的动作也比先前慢了下来。
终于那窫寙逮到了一个机会,一把抓住了一头貔或是一头貅的后腿。被抓住后腿的貔或貅就回首反咬窫寙的龙爪,那窫寙急忙用力把那貔或貅往身边一带,伸出另一支龙爪又抓住了它另一条后腿。这时候另外一头貔或是貅就跳上窫寙的龙头上,撕咬窫寙寒冰一样的龙眼。窫寙大怒,猛一起身,甩掉了头上的貔或貅,同时把手里的貔或貅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抛向空中的貔或是貅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历氏族和纪氏族的人,都张着大嘴,吃惊地望着飞上天空变得越来越小的那头貔或是貅。
姬伯轩辕这边人众尽皆惊呼。
祁伯直丰哈哈大笑。
神危发出了一长串桀桀的冷笑。
地上的这一头貔或是貅,听到空中一声凄厉的嘶吼,赶忙跑了过去,蹲踞在地仰起头张开大口,去接那抛在天上的一头貔或貅。
“哐啷啷!!!”一声巨响,灵光耀目,风尘幔舞。
等众人揉揉眼,再去看时,那一貔一貅已经合二为一,暴长三倍,还是龙头马身麟足,头上却生着两只青色的角。
雌雄合体的貔貅,浑身灵光闪闪,二目电光四射,肩生彩云般的双翼。浑身一抖,天地间一阵颤动,仰天一吼,阴霾瞬成晴空。
这貔貅鼓吻奋爪扑向了窫寙,一灵一怪打在了一起。
天摇地动,山崩石裂。罡风舞落木,呼喝迸泥沙。吻吻相合闪霹雳,爪爪相交激惊雷。两兽的吼声,在天空中来来回回地激荡着。
众人看到了蜕嬗了的貔貅的刚猛暴烈,也看到了怪兽窫寙的凶邪恶残!
修和诺么面面相觑,心想,这就是我们那时要去射杀的窫寙,当时真是荒唐。
祁伯直丰已被博斗的罡风扫荡地丢下了手的鬼藤,滚到了圈外。
神危也飘在了远处观望。
姬伯轩辕和战士们肃穆着,观看着两只巨兽的博斗。
打了半天,也没分出个伯仲高低。那窫寙突然退后两步,低吼着张开大嘴,向貔貅喷出了极度寒冰的邪恶之气。貔貅一看有邪恶之气喷来,张开大嘴就来吞纳。
一灵一兽,一喷一纳,却也发出‘隆隆’的风云滚动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寒冷,使人们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浑身打颤。
窫寙喷完了邪气把龙嘴合上了。这貔貅接纳完这邪气就赶紧把龙口给抿上,蹲踞在地,一动不动。窫寙上前抡龙爪去拍,那貔貅就跳着躲开,窫寙张开龙嘴去噬,那貔貅俯身一纵,也是躲着了一边,还是蹲踞在地,抿着嘴一动不动。
神危看到这儿,一下飘到了祁伯直丰的身边,对祁伯直丰说道:
“去,牵着鬼藤。别管这貔貅,先去杀了姬伯轩辕!杀了姬伯轩辕这群人就会作鸟兽散,这貔貅自会跟着主人回去。”
祁伯直丰赶紧跑上前去抓住鬼藤,引着窫寙向姬伯轩辕扑去。
那窫寙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来到了姬伯轩辕的跟前。众人尽皆惊恐着后退,姬伯轩辕的战马,也‘蹬蹬蹬’就倒退了四步。姬伯轩辕勒住了马的缰绳,纵然身经百战,此刻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总不能骑着马,转身就跑。
那窫寙仰天一吼,抡起龙爪就向姬伯轩辕劈去。
就在这个时候,昌辛正好赶到。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两头骇人的怪兽,此刻看到一头怪兽扑向了爹,就冲向前,暴喝一声,挺起手中的矛向那怪兽的腹部刺去。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他把所有的力量都贯注在矛尖上,他想这一矛一定要在这个怪兽的腹部上戳个大窟窿。
但是,情急中的昌辛忘了,他的矛尖不在他的矛上,他的矛尖还卡在大熊的嘴里。
着力点落了个空,昌辛的脚下就打了个拌蒜。打了个拌蒜昌辛下一步滚开的动作就没能及时地做出来。
那窫寙本来是挥向姬伯轩辕的龙爪,突然看到有个人来到了自己的脚下,就顺爪往下一抄,拎着昌辛的腿,就把昌辛提了起来。
“昌辛!”姬伯轩辕大呼一声。
没人敢向前,大家都被这窫寙吓破了胆。姬伯轩辕焦急地喊着昌辛,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和嫘祖娘有的四个孩子中,他最疼爱这个么儿,昌辛也争气,和大他两三岁的孩子相比,他农猎都是个好手。姬伯轩辕焦急着,可是想不出办法,浑身的汗就下来了。
被窫寙抓住了一条腿,昌辛也起不了身来,就拿另一脚去排(二声)窫寙攥着自己腿的龙爪。那窫寙一怒,就把昌辛的两条腿都抓了起来,大吼一声,两条龙臂一振,就把昌辛擗成了两半。
鲜血迸飞,昌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
一众人真是被吓破了寒胆,不停地向后退去。
“昌辛!”姬伯轩辕大叫一声,胸口一痛,一腔热血就往上涌。他双目怒睁,牙关紧咬,硬生生吞住了这口鲜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他把眼望向那貔貅,只见那貔貅还是抿着嘴,蹲踞在那里。
就在姬伯轩辕大喊一声“昌辛”的时候,一声“哥哥”也自天而降,一条鸣蛇飞落在了窫寙的面前。从鸣蛇的上面跳下一个发怒的小女孩。
献儿发怒了!这个该死的窫寙擗了她的哥哥!
她半踞着身子,紧握双拳,昂首决眦裂目瞪着那窫寙!
献儿真的发怒了!她挽的头发蓬然散开,一根根竖在头上,直直地指向苍天。
姬伯轩辕急切地喊了一声:“献儿快跑!”但是晚了,献儿真的发怒了!
这个该死的窫寙活生生擗了自己的哥哥!!!
献儿真的发怒了!!!
她昂首!决眦泣血地瞪着那窫寙!滚滚的怒火在女孩儿的胸膛里熊熊地燃烧!!!
她泣血的双眼喷出了怒火!
她直竖起的长发燃烧起怒火!
她挥动着双手,双掌间鼓荡起怒火!
她跃身而起,双足间涌流着怒火!
献儿怒火冲天!!!
炎炽熛怒!万木皆焚!涔水枯竭!
所有的人都一边惊呼着:“魃!女魃!”一边向远处跑去。
那窫寙看到这里,就张开大口把胸中极度寒冰的邪恶之气喷向了献儿。
再冰寒的邪恶之气也扑灭不了献儿心中的怒火!
燃烧中的献儿看见了窫寙胸中那颗阴寒邪恶的鬼果,她团身腾跃而起,撞向了窫寙的胸口,伸出炽热的双手撕开了窫寙的胸膛,掏出那颗冰寒的果子,然后飘然于空中,用双手捧着鬼果,张开嘴喷出了自己心中的暴怒之火,把那鬼果焚成了碎沫!
窫寙轰然倒下!
……
……
……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神危一看情势不妙,飘身就走。献儿看出那神危才是祸根,忙唤来鸣蛇追逐而去。
献儿为怒火所炎变成了女魃,所经之处水竭土赤,木秃草枯,均皆大旱三年。为此,她跑到赤水之北躲了起来,不敢再回人间。

只剩自己和祁家的三十多个战士了,祁伯直丰看了看手里的鬼斧,看着姬伯轩辕那边围上来的人和兽,心中就有些慌乱。那六头见着窫寙往后趔的野兽,此刻嗷嗷叫着要向他这儿冲。他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自己在鬼国里所受的屈辱和苦难。战!定要决一死战!他在内心里给自己鼓着劲,举着鬼斧向前迎。
失去了一双儿女的姬伯轩辕,正在愤怒之中,走上前来也不答话,高喝一声:
“擂鼓!”
鼓声擂响,祁伯直丰想,这也不答话直接擂鼓就杀啊!把鬼斧看了一看,鼓声中,他脑子里电光一闪,想起了从鬼国爬出来的时候,自己劈山埋洞。
就在姬伯轩辕一声“杀!”喊出来的时候,祁伯直丰用双手高高举起鬼斧,向着大地狠狠劈去!
“喀喇喇……!”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被劈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姬伯轩辕这边站在裂口上面的人和兽,就掉了下去。掉下去的人和兽就发出恐怖的往下坠落着的嘶喊。
祁伯直丰一看,心中狂喜,抡起鬼斧,朝着不同的方向就是三斧。喀喇喇,大地又裂开了三道口子。姬伯轩辕这边就响起一片恐怖的嘶喊声。
地都裂了,天也要崩了哦。姬伯轩辕这边有人被吓掉了魂,转身就跑。有一个人跑,就有人跟着跑,跑的人越来越多。
姬伯轩辕骑坐在马上,心想,没听说这鬼斧有这么疯狂的威力,听修的叙说,老帝江跟祁伯直丰打过,只不过一斧能砍破三个守城大盾而已。
这怎么办?到了这少咸之野怎么碰到的都是这么棘手的事。
祁伯直丰仰天哈哈大笑,抡起鬼斧冲着姬伯轩辕的方向,喀喇喇,又是一斧子。姬伯轩辕急忙把战马提纵而起,堪堪跃过。身边的战士,可就掉了下去,发恐怖的嘶喊声。
祁伯直丰仰天又是一阵大笑。
就在大家都恐怖着想逃离这少咸之野的时候,一个少年挺着矛,在裂口中跳跃着冲向了祁伯直丰。
“诺么!”修大声喊着。
祁伯直丰看到有人向他奔来,冲着那人来的方向,抡起鬼斧狠狠地往大地劈下,喀喇喇!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少年诺么不去闪避。当那鬼斧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向着祁伯直丰的方向,高高地跃身而起!
当人们看到他掉向裂口发出叹息声的时候,他把矛一横,用矛担住了裂口两边的隙壁,身子一沉,借着矛杆弹力起飞在了空中,一杆矛直直地刺向祁伯直丰的胸口。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祁伯直丰本来以为冲过来的人掉下去了,哪知又从下面飞了出来。眼看这一矛刺到,祁伯直丰仰仗着自身上的皮甲厚实,不躲抡斧去削。眼看就削到了,那知这矛抽了出来,就送进了自己的左眼眶里!
真快!
快!诺么知道要快,不然祁伯直丰后面的三十多个战士围上来,自己就没命了!
矛长斧短,祁伯直丰向后退了两步,诺么跟进了两步。无奈之下,祁伯直丰只能抡起斧子去削那嵌在自己左眼眶里的矛,矛削断了,削断的矛尖已经嵌在他的右眼眶里。
祁伯直丰大吼一声,对着诺么的方向,喀喇喇就是一斧。大地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诺么跳到了一边。
祁伯直丰知道没把诺么砍掉下裂口,他也看不见诺么在哪里,他发疯地抡起鬼斧转着圈地向大地劈着!
“喀喇喇!”
“喀喇喇!”
“喀喇喇!”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少咸之野的大地被那鬼斧劈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时不时还传来祁家人和姬伯轩辕那边的人掉下裂口的嘶喊声。
天上下起了滴滴答答的小雨,诺么想起了青丘之山的胡枝子花。
裂口越劈越小,祁伯直丰终于力竭,他低着头,柱着鬼斧蹲跪着身子,问:
“你是谁?”
他知道诺么就在他身边不远。
“爹娘都叫我诺么。”诺么回答说。
祁伯直丰听到了诺么说话,起身举斧就向诺么这儿劈来。诺么转身一让,把手里的半根矛向祁伯直丰的双臂上一抡,那鬼斧“镗啷啷”就掉在了地上。
诺么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鬼斧,仔细地端详起来。
手里没有了鬼斧,祁伯直丰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他怒睁着两只泣血的眼眶,仰天一声长叹,趴伏在地上,爬着去找他自己砍出来的大地的裂口。
绝望的祁伯直丰要死在自己砍下的裂口中!
黑暗中,他爬啊,爬啊,他想起了爹,这怎么去见爹啊。他想起了两个儿子,他喊着儿子的乳名,心中就一阵巨痛。他的两个眼眶里流不出泪啊,流出的是心中苦痛的鲜血。奋力地爬着,疯狂地爬着,可他就是爬不到自己砍出的裂口。他在心里喊着:让我死啊!让我死啊……
爬不到自己砍出的裂口,祁伯直丰双手擂胸昂首向天惨号一声,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伤痕已被地母抚平,化育大地万物的地母,见不得人类的厮杀。

姬氏族的五六个战士,赶上前来摁住了祁伯直丰,用他的头发反缚了他的双手,用方木枷住他的双脚。
修扑上前来,一声不吭,挺矛就要诛杀祁伯直丰,给自己的爹报仇。
“住手!”姬伯轩辕大喝一声,止住了狂怒中的修。来到祁伯直丰的面前,厉声说道:
“祁伯直丰!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辜负天意,我给你两次机会,以延续祁家人的血脉,而你却受邪神蛊惑,耽于杀戮!”
正说着两个壮汉带着七八个战士飞奔而至,正是长子玄嚣和次子昌意。
姬伯轩辕看了一眼昌意,指着祁伯直丰向所有的人高声说道:
“贰负之臣,桎之疏属之山,以昭示天下!”
“是!”昌意领命带人挟祁伯直丰而去。
看着昌意等人把挣扎着呼号着的祁伯直丰拖走,姬伯轩辕转身来到了被围着的二十多个祁家战士:
“降者为奴,拒者死!”
祁家战士里有血性的汉子,往外就冲,冲上来的,就被围着的乱矛戳死在地。
姬伯轩辕挥了挥手里的鞭子,指着西山的寨子,向各部族的人们喊道:
“禁绝杀戮,悉以为奴!”
众战士向着河东河西的寨子,蜂拥而去。

诺么走上前来,以双手向姬伯轩辕奉上鬼斧。姬伯轩辕接过寒气逼人的鬼斧,端详一番,递给身边的玄嚣,说道:
“寒邪凶险之物,坠之河水之中,让它永世不见。”
“是!”玄嚣领命而去。
姬伯轩辕翻身下得马来,走到诺么跟前,捶了捶诺么的肩膀头,说道:
“雄士诺么!”
说完,姬伯轩辕转身就去找儿子昌辛的身子。找来了儿子的两片身子,姬伯轩辕颤抖着手把儿子归拢在一起,唤来人,用行征的席子把儿子包好。再命人用矛扎个架子,好把儿子抬回去埋了。

雨滴答的越来越大了。
河东河西的寨子里,不停地传来惨呼声。虽说禁绝杀戮,但太小的太老的仍会被杀掉……

看着族人扎好了架子,姬伯轩辕又来到了怪兽窫寙跟前。看着窫寙龙头龙爪骇人的模样,姬伯轩辕心想,这就是少咸伯冈变的,献儿把它邪恶的心掏出来烧了,它应该就没有邪性了吧。想到这儿,连忙派人叫来十大部族的十巫。
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等,十巫来到近前,姬伯轩辕指着窫寙对十巫说:
“疾去,活之。”
十巫抬起死了的窫寙疾奔而去。

十巫把窫寙抬到了昆仑之墟,以不死之药操之。窫寙活了过来,但邪恶的本性没变,逃进了弱水里。后世又出来祸害人间,最终被后羿用神箭射杀,这是后话。

姬伯轩辕刚收拾停当,就见修和箕部落的人争执而来。箕部落的人肩上扛着一张大弓,正是诺么的乌号之弓。
箕部落的人说,这是我们从祁家人的部落里缴获的。
修说,这是诺么的,是他射杀窫寙的时候,丢在这的。不信,诺么你说给他们听听。
诺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作声。
一张弓毁人家一座城,而且人逃回来,弓丢在战场上了,没有比这再丢人的事喽!今天冲上前去独战祁伯直丰,心里也就是想洗亮一下自己。这张弓再好,自己也不想再要。
姬伯轩辕从箕部落人的手里,拿过来乌号之弓。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说道:
“弓,能猎千步之外的凶兽。然则弓满才能簇疾,这样吧,今天谁能拉开这张弓,这弓就是谁的。”
姬伯轩辕说着把弓递向了箕部落的人,箕部落的人拉过没拉开,就摆了摆手。
姬伯轩辕把弓递向了诺么,诺么摇了摇头。
姬伯轩辕从随从战士的箭囊里摘了支长箭,向前跨了三步,望向了天空上在盘旋着的一只鹰隼,撤步引弓,满弓逐隼。
姬伯轩辕逮准了鹰隼,加力去射时,那弓弦“嘎喇”一声绷断。绷断弦的乌号之弓发出嗡嗡的龙吟之声,姬伯轩辕立起身来,把弓递给跟随的战士,说道:
“这弓是我的了。”
众人诺诺。

此事刚完,就听见有人喊,两族人打起来了!两族人打起来了!姬伯轩辕听到后就皱了皱眉,他最讨厌打完仗为了逐利,自己人再相互打杀。他撩开衣襟,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近前一看,在那头貔貅的前面,历氏族和纪氏族正在厮打着。姬伯轩辕暴喝一声:
“住手。”
两氏族的人,听到暴喝,散了开来。
散了开来,看到是姬伯轩辕来了,历氏族的人就上前来给姬伯轩辕说,这貔貅是我们历氏族的!纪氏族的人也上前来说,这貔貅是我们纪氏族的!给姬伯轩辕说着说着,两族的人又吵起来了。
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
是我们历家人的!
是我们纪家人的!
姬伯轩辕摇摇头就笑了,原来是没法分辨雌雄,现在是没法断决归属。
在姬伯轩辕的一声暴喝之下,历氏族和纪氏族的人不敢再打,却吵的更凶了。姬伯轩辕不再去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了那头貔貅。他的本意是想,来到貔貅的跟前,再把两边的族人喊过来,看看这貔貅愿意跟谁走,愿意跟谁走,就是谁的。
那知当姬伯轩辕走近貔貅,貔貅就向姬伯轩辕张开了龙嘴,那龙嘴里含着一颗青色的冰珠。
凛寒突袭,一刹那间,天寒地冻。天上滴答下来的越来越密的雨,霎时被凝成冰珠,打在大地上,打在树木上,打在人们的身上,发出一片‘哗哗’的声响。
姬伯轩辕不敢用手去接,连忙兜起衣襟,貔貅就把青色的冰珠吐在了衣襟里。姬伯轩辕看懂了那貔貅的眼神,找来战士用行征的皮囊把青珠收好,就拍了拍貔貅的头,转身就走。
貔貅见姬伯轩辕走了就跟着走了。
“你们两个氏族,每个都到有熊大城挑十担谷子。”姬伯轩辕边走边大声地向历纪两个氏族的人说道。
两个氏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一齐高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这十担谷子我们就不要了,今后我们遇到了难为,还望能鼎力相助。”
“好!”姬伯轩辕一声应道。

整治好伤员,整理好队伍,驱赶着新掳来的奴隶,背着扛着搜刮来的东西。姬伯轩辕领着灵兽貔貅带着族众,翻过了两道山岗,又来到了康回人被践踏了的大城。
康回人箪食壶浆匍匐在道路的两旁,迎接胜利的战士。叔爷正怀见姬伯轩辕来到,急忙迎上前去,匍匐在地:
“帝,荡凶魔,扫顽恶,保一方安宁,使康回人不再惊奔呼号于山林。天恩难言谢,康回人俯首尽为臣。”
姬伯轩辕连忙从马上下来,扶起了老泪纵横的叔爷正怀,说道:
“父少典谓吾曰,天下平则姬人永续,天下乱姬人岂能独免。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驱邪除暴人俱有责。老人家言过了,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城已毁,也无歇息之处,真是惭愧的紧。”叔爷正怀说道。
“民无安居才该忐忑,兴土修城最是要紧。”姬伯轩辕说。
“是是。”叔爷正怀应诺着。
“本不一盟,修至有熊大城言及窫寙肆虐,轩辕急生灵涂炭,未禀赤帝匆促征伐,心也惴惴。”姬伯轩辕说。
“修有先见赤帝,此勿挂念。”叔爷正怀说道。
“我有一事相求。”姬伯轩辕说道。
“请讲。”叔爷正怀说。
“两个盟约,近五年没磨牙打仗了。”姬伯轩辕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叔爷正怀。“此双龙合壁玉佩,烦你带给赤帝,言及轩辕欲歃血合盟,奉赤帝为泰帝。请转告之,不知可否。”
“康回人正择日让修袭帝江之号,奉首后正该去禀明赤帝,到时定会为之。”叔伯正怀说道。
“轩辕先行谢过。”姬伯轩辕躬身说道。
“惭愧惭愧。”叔爷正怀躬身行礼道。

“你才是今天真正的英雄。”修对诺么说。
“过讲了。”诺么回答说。
“城里很快就能有修缮好的房子,你在这住下吧。”修说。
“不了,我去有熊大城,听说有熊大城有个封子,我要去跟他学盘炉子。”诺么望着就要远去的队伍说。
“好吧”修说。
诺么赶向了前面的队伍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十九 邦央

“一听说让我去找玄珠,立马我就把大地划成了九块。哈哈,不是真在大地上划,我是在心里划的。哈哈,天地在我心中。然后,我把不可能遗落玄珠的八块拿掉,把剩下的那一块拿过来,再分成九块。然后再拿掉不可能的八块,再把剩下的一块拿过来分成九块。就这样我分啊分啊,分到第八十一次,分不动了。好了,就在这儿了。把这块在心底藏好,挑起行囊我就出发了。一路上我跨激流越险峰,降妖伏怪……”
象罔说的是吐沫星子四溅,鸷瞪着赤红的双眼盯着他看。
象罔说了有八百遍了吧,鸷在心里数到二百多遍就恶心地数不下去了。鸷起心想静下来,想想自己怎么就从茧窝来到这里蹲大圈了。可这象罔不停地颠来倒去地一个劲地显摆着,他如何找到玄珠的事迹。鸷先是听得干哕,用牙咬住虎口忍着,蹲大圈一天只给一陶盘子谷粥,还清汤拉水的,这要是吐出去,就坚持不到第二天的那盘子了。咬着虎口艰难地度过了两天的干哕期,头又开始痛,只要象罔一张口,头就炸裂似地开始痛。鸷终于忍不住了,他瞪着赤红的双眼看着象罔,只要象罔再说下去,他就能扑上去掐死他。
就在这时候,远处城外隐约传来了一大片嘈杂的脚声。象罔不说话了,他侧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听着听着,他就笑了,说:
“这是得胜回来了。”
“什么得胜回来了?你怎么听出来是得胜回来了?”听到了一句新鲜话,鸷松懈了瞪着象罔的双眼,好奇地问道。
“远征回城的人都很疲惫,但是得胜的战士心气高,纵然疲惫也都抬着脚向前走。打了败仗回来,疲惫沮丧再加上失去亲人的痛苦,回家的战士就迈不开脚步,脚是拖着向前走的。”象罔说着,又侧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哦。”鸷一边认真地听着远处的脚步声一边答应着。
“我把玄珠弄丢了,这要是再打了个败仗回来,轩辕伯还不把我的皮给剥了。想想我当初找到玄珠的时候,是多么的荣耀。我找玄珠的时候,我把大地先……”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见象罔又要开始,鸷赶紧打断他说。
“你问。”象罔停了下来,回答说。
“我怎么来到这,就没见你和你左边的那个人说过话?”鸷问道。
“我才不给他说话。”象罔不屑地瞥了一眼左边的壮汉,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啦?”鸷压低声音问。
“天天在这蹲着,我觉得无聊,就找他拉拉呱说说话,谁知道有一天他一声不吭,跳起来摁倒我就照死里打。一边打一边还说要把我先撕成九块,心倒有多狠!”象罔恨恨地说。
鸷笑了,心想,说不定那一天我受不住了也会把你撕成九块。

战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城里的男女老少欢呼着涌向城外,去迎接归来的战士。

凯旋的队伍开始进城,战士们身披皮甲,肩抗长矛,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两两一排从城门鱼贯而入。
队伍快走到象罔和鸷跟前的时候,象罔说:
“别再看了,赶紧把头低下。”
鸷转头看向象罔,只见象罔把两只手藏在怀里,耸肩缩头地蜷曲着。鸷也赶紧低下头,把手也藏在了怀里。队伍从他们前面经过的时候,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每个经过的士兵都会向蹲大圈的人啐口水。
鸷也赶紧缩起头,心里面这个憋屈啊,大次人认定他盗了古琴,烧了穷桑人的茧窝。现在姬氏人怀疑他与棘儿盗了玄珠,在这蹲大圈,被人吐口水,而且棘儿化成了奇相,自己有口也说不清楚。
鸷正难过着,走过来了一匹马。马到鸷和象罔的面前,“吁”的一声就停了下来。马停了下来,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鸷感觉到象罔在哆嗦,马上的人下了马,象罔就哆嗦得更厉害了,鸷都能感觉到地在颤动。下了马的人向他们走了过来,鸷就听见象罔的身上传来骨节相撞的一片哗哗声。
走过来的人拍了拍鸷的肩膀,鸷抬起头来,那人示意鸷站起来。
鸷站起来,就看到了一双壮年男人温暖的双眼,象西海一样宽广,人没笑,目光中却波动着笑意。
那人指了指鸷背上的琴。
鸷把背上的琴解了下来,递给那人。那人拿过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拨动了一下琴弦,问道:
“会弹?”
“会。”鸷回答说。
那人招来了一个城奴,让城奴趴伏着跪在地上,然后把琴放在城奴的背上,说:
“且弹一曲。”
鸷跪坐在了琴前,心道总不能弹神武罗教给他的曲子吧,想了想,就铿铿锵锵弹起了棘儿唱的秋征曲。
一曲弹罢,归来的战士尽皆肃然。
“秋风急行,远征途中,心坚志定。虽然莽野,琴弹的却还不错。”那人缓缓低下抬着的头,望着鸷问道:“跟那个小丫头在一起的人,就是你?”
“是。”鸷边应着边站起了身来。
“你见到她,是在她得到玄珠之前还是之后?”那人问道。
“得到玄珠之后。”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那人说。“她救了我,让我陪她去青腰之山……”
“不用再说。”那个人打断了他的话,用脚把地上的圈擦开,把鸷拉出圈外,转身喊道:“雍父,带这人去换身衣裳,找个地方住下来。”
天天在山间穿行,鸷的衣裳已经褴褛地露出屁股了。

叫雍父的中年人带着鸷到祖堂边的库房里取了件衣裳,然后到护城河洗了个澡,就把他带到了城西北角的窑场。窑场内乱七八糟地摆满了鼎鼎罐罐,几个人正忙着收拾。
“封子,城里这两天人来人往的多,住的拥挤,这个人就塞你这了。”雍父冲着忙活的人们说道。
内中一个须发皆白一脸黢黑的老者抬起头,看了看鸷笑着说道:
“哈哈,是弹琴的那个家伙,好的好的,你先带他去屋里吧。”那个名叫封子的人笑着说。
雍父把鸷送到了窑场南边的一间屋子里,就转身走了。
鸷进到了屋子里,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就坐在了门口的台子上。深呼了一口气,心想着这是想把我怎么着,看那个人的语气没有恶意,应该没什么大事,反正不要蹲大圈了。想完了这个事,心里就想起了棘儿,想着棘儿会不会象神武罗那样清冷寂寥地在某一个地方过着,再一想,不会的,她还是在这一层里。正想着,就看见从西面的路上走来了一个壮年的汉子,那汉子尚未卸甲胄,一脸远征的风尘。到了窑场边,就大声问道:
“弹琴的那个家伙在哪?”
封子没作声,用手指了指南屋。那人两三步就跨到了南屋的门口,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忙出了屋。
“你就是跟棘儿在一起的那个小子?”来人问道。
“是。”鸷答道。
“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那人说。
鸷就把棘儿怎么救了他,怎么一起到青腰之山得到的荀果,找寻不到都广之野,怎么被追寻的人堵在了山崖边,棘儿怎么先吞了玄珠再吞了荀果变成了奇相,原原本本地向那人说了一遍。
那人听完仰头看了看天,喃喃说道:
“成了奇相也是她的造化啊,只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那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望着那人的背影,鸷心想这应该是棘儿的爹吧,心里应该是悲伤的吧,不然来时高大的身躯,走时却突然矮小了许多。这样想着,转身想进屋,就看见那雍父又带一个人过来。带过来的人也是个少年人,看上去和鸷的年龄差不多,不过比鸷黑壮了许多。
来到了窑场,雍父高声说道:
“封子给你带来个人,这人要跟你学盘炉子。”
“他是谁?就要跟我学盘炉子。”封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问。
“战胜鬼斧的勇士,轩辕伯称为雄士,自名为诺么。”雍父说。
“我不要!我不要!”那封子一边大声的嚷着,一边向他们走了过来。“一个外族人怎么能跟我学盘炉子!?”
“此人独战鬼斧祁伯直丰,于姬氏人有功。轩辕伯赐他两个丁奴,他反赠给了轩辕伯,只要求跟你学盘炉子。”雍父解释道。
“不行,不行,我这窑场是干活的地方,你把他弄我这里来,我这里多少天都不得安宁。你把他带走,你把他带走!”封子抖着胡子大声地嚷着。
“轩辕伯下的令,人我给你带来了。”雍父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不要,我不要。”封子边嚷着边转回身忙活去了。
就剩下雄士诺么尴尬地站在那里。

鸷看着诺么站在那里,就想起了小时候,看见小孩子们在做游戏,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想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小孩子们却冲他嚷道,我们不带没妈的孩子玩。在那时候,自己往往也是这样,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看了一会子,鸷忍心不过,就走过去把诺么拉进了屋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诺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鸷。”
……
鸷给诺么讲凤凰巢和那个家伙。
诺么给鸷讲胡枝子花和山咕鲁子。
……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封子回屋的时候,看到诺么没有走,讽嘲道:
“你怎么还没走?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化身一条青龙眨眼之间就到了祁伯直丰的跟前?你现在化身个青龙给我看看。”
诺么:“……”

勇士的事迹,总会被传说成神话。
虽然姬伯轩辕因为诺么是个外族人,并没有给诺么足够的勇士的礼遇。但是勇士的传说,却随着风儿在大地上传播着。
勇士的名字最能打动女人的心,最能撩起少女们心中的情火。
在银色星月辉映着的夜晚,天下的女孩们香甜的梦里都会喃喃念叨着‘雄士诺么’这个名字。

到了第二天,鸷就知道封子说的‘不得安宁’是怎么回事了。

一大早起来,诺么吃完饭就向窑场走去,心想着,管你留不留我,我先跟着干活再说。他还没走进窑场,就过来了一个头上插着朵红花,手脖子上缠着蓝色的花藤,身上围一条黄色的花缀成的裙子的女孩。女孩来到后,就围着诺么又跳又唱。诺么一下子楞住了,弄不清怎么回事,及至看到女孩的眼中闪动着的情火。虽未经人事,但也懂那眼波里面的意思。诺么赶紧躲了开去,径直走到了窑场里。那女孩一看诺么不理她,就伤心地哭着跑走了。
“看到有合适的,就拎回家吧,这有熊大城可没有你们一起住的地方。”封子说。
到了下午,又来了一个披着一身白色羽毛的女孩,象一只鸟儿样在诺么身前翩翩起舞。舞了一会子,见诺么不搭理也是难过地跑开了。
就这样一天天的,天天都有女孩来,有时候一天能来好几拨。
有姊妹俩一起手挽手来的,有娘拎着闺女来的,有五六个女孩结伴来的。
有唱歌跳舞的,有来到就献上自己的织帛的,还有来到就站在那里只顾对诺么抛媚眼的。
把那个封子气地又吹胡子又瞪眼。
热热闹闹十来天,天天都有女孩子流着泪离开窑场。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就没女孩来了。
到了第十六天,大家心想这总算能清净下来了,前道房伶伦的女人小好的娘,敞着个怀,两手撩着个裙子,一扭一摆地就来了。封子看见火冒三丈,弯腰拾起个烧火棍,抬头对着全城大声喊着:
“伶伦,你的骚婆娘又发花癫了,你要是不管我就打了啊!”
那婆娘正哼着曲儿对着诺么扭摆着,一下看见封子举着个烧火棍冲过来了,吓得转身就跑。
第十八天,已是初冬,第十八天正午的太阳特别的耀眼。
封子正督促着窑里的几个人,规整窑场里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诺么怀里正抱着两个敞口的罐子,一个女孩子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女孩小腿上帮着鹿皮的护腿,腰间围着灰青的革裙,腰以上是绊紧了的赭红的革甲。头上戴着蛇皮的发箍,发箍上插着一根火红的翎子。背上背着猎弓,手里拿着根长矛,肩上抗着一头獐子。
女孩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诺么惊讶女孩的一英气,等走近了诺么惊讶女孩的美貌,等走到近前,两人四目一对,诺么怀里的罐子就哗啦啦掉下来了。
女孩肩上的獐子也掉了下来。
刹那间诺么先是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没有了自己,接着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悦从心底慢慢涌起。
封子正在锄灰,听到罐子打碎的声音,转过头就想骂人。等看到诺么站在那儿痴痴的样子,再看到对面的女孩,他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冤家啊!”就继续锄炉膛里的灰了。
女孩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从浑噩中醒了过来,赶忙踢了踢掉下来的獐子说:
“封子,换罐子。”
“烧好的都在这,你看着抱吧。”封子头也没回地说。
“我要三扎两指口的。”女孩说。
“三扎的我的窑都烧不出来,还三扎两指的。你不是来换罐子,你是来看汉子的吧。”封子站起身来说。
“什么看汉子,我是来看你的。”女孩被封子呛的楞了一下说道。
“看我,哈哈,我老了不中用了。”封子带着戏谑说道。
“再扯嘴你信不信,我把矛尖扎你嘴里面,把你的舌头扣下来!”女孩怒目说道。
女孩说完也不再搭理封子,转身就走了,抛下一句话:
“你给我烧。”
“岚古甸的邦央,拿走你的獐子!”封子喊着。
诺么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邦央。

是年邦央十七岁,诺么十五岁。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是夜,躺在屋子里睡觉,没星星可数,封子就给鸷和诺么聊起了邦央的故事。

在很古很古的时候,岚古甸还不叫岚古甸,那时,岚古甸还没有人烟。只有天上的鸟儿给醴(lǐ)水里的鱼儿唱着歌,只有赉(lài)山上的苍松和风儿说着话。岚古甸依枕着巍峨的赉山,蜿蜒的醴水默默地从岚古甸穿过。在甸子的中央,醴水的岸边,长着一棵高大的榗(jiàn)树。圆圆的叶子,红色的花瓣上刻着黑色的纹理,下面托着白色的花萼。结着黄黄的扁圆的,象枳实一样的果子。

草铺展着河岸,藤缠着树,年复一年岚古甸就这样寂寂地枯黄着。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胖大的神婆婆,打从这里路过。她看见清泠的醴水非常欢喜,就跳进醴水里洗了个澡。洗完澡,她靠在榗树上打了个盹。当她醒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榗树上的果子。
胖大的神婆婆吃了榗树上五颗香甜的果子,发现自己怀孕了,怀了孕的神婆婆就在这儿住了下来。
神婆婆望着巍峨的赉山上整日缭绕的山岚,给这片土地起了个名字叫岚古甸。
十个月后,神婆婆生下了五个哭声洪亮的胖小子。生孩子的那天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火四溅。神婆婆就给老大起名叫雷,给老二起名叫电,给老三起名叫风,给老四起名叫雨,给老五起名叫火。
风吹日晒下,五个小小子长成了男子汉。孩子长大了,神婆婆也该走了,五个孩子扯着妈妈不让走。神婆婆走不了,坐在地上想办法。思来又想去,她让五个孩子下到醴水去捉鱼。
要捉最大的,要捉最美的!神婆婆妈妈坐在孩子们的身后喊。
五个孩子有智慧,五个孩子不惜力,每个孩子都捉到了最大最美的鱼儿。雷抱来条青色的金鲤鱼,电抱来了黄色的金鲤鱼,风抱来了赤色的金鲤鱼,雨抱来了白色的金鲤鱼,火抱来了黑色的金鲤鱼。五条鲤鱼一人多高,在五个孩子的怀里摆摆摇。神婆婆妈妈站起了身,念动咒语走向前,用手指在每个金鲤鱼的头上轻轻地点,五条金鲤鱼就落了地,变成了五个咯咯笑着的俊姑娘。
五个男子汉高兴地蹦又跳。
神婆婆掏出了弓箭,向着岚古甸的五个方向射了五支箭。一一指着箭落的方向,雷、电、风、雨、火按着我射的方向去寻找箭支吧,找到了箭支就在那儿安家落寨吧。
五个孩子没人再去扯妈妈,各自领着咯咯笑的俊姑娘,按着箭枝的方向就走了。

从那以后岚古甸就有了笑声,有了哭声;有呼唤,有了悄悄话。

日复日,年复年,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五个寨落在岚古甸和和睦睦地繁衍着,春天到醴水边上去撒谷子,撒完谷子就在醴水边快快乐乐地拉踩春。秋天祭完神榗树,再到赉山去围猎。围完猎大家一起喝果子酒吃着烤肉,望着月亮跳树神。
直到雷寨落出了个雷伯咆,就一切都变了。
那雷伯咆鸱目虎吻,一脸横肉,象公鹿一样好斗,象毒蛇一样贪婪。在甸子里他依仗雷寨落寨子大,人口多,就自立为五个寨子的伯,为非作歹,横行寨落间。在甸子外他依附姬氏族,追随姬伯轩辕四处征杀,以杀戮为喜,以掠来外奴为乐。
每年秋收后,电、风、雨、火四个寨子都要向雷寨落挑去五担谷子。有一年火寨落欠收,火寨落没送这五担谷子。雷伯咆带着雷寨落的凶神恶煞们闯进火寨落,打落了火伯炤满口的牙。火伯炤十二岁的儿子炎,跪抱着雷伯咆的腿,求雷伯咆不要打自己的爹,被雷伯咆一脚踢翻。被打落满口牙的火伯炤,没活过两年就死了。雷伯咆给火寨子新立了个任由他支使的火伯。
每年出外秋征,电、风、雨、火四个寨落都要向雷伯咆出十个丁。上一年电寨落出的十个丁,只回来一个,这一年电寨落不愿意再出丁。雷伯咆带着雷寨落的妖魔鬼怪们闯进了电寨落,敲断了电伯力一身的肋骨。电伯力八岁的儿子刃,手举着烧火棍要跟雷伯咆拚命,被雷伯咆一脚踢翻在火塘里,烫了一身的伤。被敲断肋骨的电伯力,也没活过两年就死了。雷伯咆给电寨落新立了个任由他支使的电伯。

从那以后岚古甸的人们,就在雷伯咆的淫威下,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春天是从醴水流淌出来的,岚古甸的人都这么说。温暖的醴水融化了河面的薄冰,再浸润了两岸的花草,春天就一天天的来到了。
春天到了,岚古甸人就聚在醴水的岸边,一起撒谷子。
岚古甸的人不捕鱼不食鱼,他们称醴水里的鱼为鱼子妈妈。在最坏的年景里,岚古甸人忍受着最难忍的饥饿,除留下谷种外,也要留下谷子给鱼子妈妈撒谷子。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岚古甸的女人们沿着醴水岸一一排开,一边向醴水里撒着谷子,一边唱着鱼子妈妈歌:
“祈鱼子妈妈哟,
唤鱼子妈妈。
醴水水更甜哟,
鱼子妈妈好欢喜。

祈鱼子妈妈哟,
唤鱼子妈妈。
种谷谷更香哟,
鱼子妈妈更欢喜。

祈鱼子妈妈哟
唤鱼子妈妈
种谷粒更大哟
鱼子妈妈最欢喜。”

撒九把谷子,唱九遍鱼子妈妈歌,撒谷子就结束了。

女孩们手拉着手,拉成一个圆圈,男孩子们用砍来的松柏树枝把圆圈围好。在中心燃起篝火,在正北摆好五个古陶鼓,拉踩春就开始了。雷寨落的男孩子们先跳进圈里,随着鼓点跳起了射箭舞。射箭舞跳完,雨寨落的女孩子们跳进圈子,随着歌声跳起了斑鸠舞。
五个寨落互为姻亲,拉踩春是姑娘小伙相识相知的时分,是姑娘小伙绽放心中春情的地方。
风寨落的女孩子跳进了圈里,跳起了割谷子舞。
当风寨落的女孩子跳进圈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排头的女孩子身上。那姑娘长得美啊,跳起舞来既矫健又婀娜,举手投足都是美。
岚古甸的子孙都是鱼妈妈的孩子,岚古甸的女孩子个个都粉嫩嫩的水灵,岚古甸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美人。
但是都不及这个女孩的美。
雷伯咆也看到了。雷伯咆看得眼发直,咕噜咕噜咽口水。雷伯咆问:
“这是风寨子的吧,排头的那个女孩是谁?”
“是我的女儿邦央。”风寨子六十岁满头白发的风伯鸣骄傲地说。
“哦,邦央。”雷伯咆又咽了一下口水。

拉了三天三夜的踩春,五十五岁的雷伯咆一连跑去看了三天。看了三天的雷伯咆回到家里,再看自己的几个女人,个个都象草窝里的鹌鹑。
雷伯咆吃不下,雷伯咆睡不着。雷伯咆坐在堂檐下做斗争,三天又三夜,邪恶和贪婪终于碾灭了仅有的一丝善良。
他站身来,挥舞着双拳,瞪着赤红的双眼望着天空,咆哮道:
“岚古甸是我的!岚古甸的一切都是我的!!!”
雷伯咆咆哮完,立刻着人拿十张鹿皮牵十头羊,去风寨子下聘礼。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无论动物还是人类,最终极的渴望是追求美,所以美最能震撼人心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邦央三岁跟着妈妈学唱歌,五岁跟着阿爹学射箭,十一岁就独自一人上山去猎鹿。阿爹风伯鸣四十五岁有的这么一个女孩,他拿邦央当个男孩子养。下地安排农活,让邦央跟着看,上山组织围猎,让邦央跟着学。风寨落的传说里,从没有女人当过伯,风伯鸣还真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的这个伯,让女儿承继了。女儿长的好,心也灵动,刺矛射箭都是一把好手。就是和族里的男女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有点乖戾,这也是他从小娇惯出来的。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邦央十五岁第一次去拉踩春。回来的这三天,她快活的象个小鸟一样。四处去找寨落里的女孩子们,在一起拉呀说啊唱哟笑着。
第四天又要出去,被风伯鸣拽了回来。父女二人跪坐在堂前,风伯鸣手执黑枣木杆,教邦央望斗柄识农事。刚说到斗柄指东,天下皆春,一个族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雷伯咆来下聘礼了!雷伯咆来下聘礼了!”
“什么?在什么地方?”风伯鸣急忙问道。
“就在寨子门口。”
风伯鸣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拉踩春的时候,雷伯咆盯着女儿看,自己也知道。但他万万想不到雷伯咆能撕开老脸,干出这种下贱的事。没有流传下来的族规,但岚古甸的男人四十以后就不婚不娶了。
风伯鸣心里骂着淫邪的雷伯咆,一时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邦央先是没弄懂怎么回事,等看到爹脸上愁苦的样子,她一下子明白了。想到雷伯咆,那个邪恶的,一脸横肉的老头子,邦央就感觉爬满了一身的蚂蚁。她急忙向寨门子跑去,风伯鸣嘴里喊着邦央,连忙跟了过去。
来到了寨门口,邦央问清了是雷伯咆下的聘礼要娶自己后,她大吵大嚷着轰走了前来下聘礼的人。
风伯鸣没有说话,也没去制止,他的心还在乱着。收下聘礼,那是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啊。不收聘礼,那虎狼之心的雷伯咆绝不会善罢甘休!

轰走了雷伯咆的聘礼,邦央的妈妈就天天掉眼泪。爹虽然不唉声也不叹气,但脸上的凝重是能看得见的。邦央望着白发苍苍的爹娘,心里就象刀割的一样。宽慰的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有时说的多了,妈妈的眼泪也掉的更多。邦央在家待不住了,邦央出门去组织寨子里的男女老少,操练刺矛射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雷寨子也没什么动静。就在大家觉得这事已经平息了时候,在谷子颖黄粒硬的时节,雷伯咆又下来了聘礼,这次是二十张鹿皮二十头羊。
望着二十张鹿皮和二十头羊,邦央没有大吵大嚷,邦央心平气和地劝走了下聘礼的人。
她横下了一条心,就等着雷伯咆来抢来杀来烧!

收完谷子,藏好谷子,就该祭神榗树了。想到祭神榗树,邦央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有了种不祥的感觉,她赶忙跑回家去找爹。
邦央到家的时候,雷伯咆派来的信者正在家里。信者手双手奉上五叉鹿角,风伯鸣接了过来。信者言道:
“雷寨咆伯传言,此月月圆之日祭神树。”
风伯鸣拿着五叉鹿角,用手摩挲着。在他五六的时候,五叉鹿角传到了风寨落,他见到后非常欢喜,天天夜里都搂着它睡觉。这是个上古传下来的信物,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已经被摩挲得剔明锃亮。五叉鹿角的五叉象征五个寨落是在一条根上,要和睦相处。本来这五叉鹿角是在五个寨落间年年相传的,每年祭完神树就传给下一个寨落。持有五叉鹿角者,对外御顽敌,以此为令,对内解纠纷,以此为凭。后来传到了雷伯咆的手里,就不再往下传了。
风伯鸣把五叉鹿角递给了信者,说:
“好的,我知道了。”
信者双手接过五叉鹿角转身就走了。

“爹,你不能去!”邦央决然地说。
“爹一定要去。”风伯鸣说道。
“爹,你真不能去啊!”邦央央求着说。
“怎么能不去,不祭神树就是一大罪,违抗信令又是一罪。在家等着雷咆来治罪?”风伯鸣有些无奈地说道。
“爹,我的心里很害怕。”邦央拉着爹的手说。
“不怕孩子,爹小心点就是。”风伯鸣拍了拍邦央的头。“走,跟着爹去安排祭神树的物什。”

撒谷子是女人们的事,祭神树可就是男人们的事了,天麻麻亮,风伯鸣带着风寨落的男人们去祭树神。当初神婆婆射风部落这一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没用劲,还是射高了,风寨落离神榗树最近。出了风寨落远远地就能望见神榗树,但是风寨落和神榗树相隔着醴水,醴水上编扎着一架浮桥。来送爹的邦央远远看见爹过了河,心就扑通扑通一个劲跳。

晨曦初蒙,高大的榗树下,垒石三层的祭台上,依次摆放着刚收获的金黄的谷子,赉山上最鲜美的果子,以及五头肥壮的公羊。
岚古甸的男人都是皮甲皮裙皮护腿,一身猎装。五个寨伯站在祭台的前面,雷伯咆站在中间。他把五叉鹿角高高举起唱起了古老的祭歌:
“苍苍干兮,
连连枝。
榗木祖祖,
宜寨宜室。

茂茂叶兮,
勃勃根。
榗木祖祖,
宜子宜孙。”
雷伯咆唱完,男人们就匍匐在地表达对榗树的崇敬。起身,大家再一起唱祭歌,再匍匐在地。如此,唱三遍祭歌致三遍礼,祭祀就结束了。
祭完树神男人们就开始翳面。
翳面,先在脸上涂上白垩粉,再用烟墨在脸上画上三条横道,中间一竖道。岚古甸的男人们相信,去赉山猎山神的狍子鹿子,山神会降下灾祸的。把面翳上(把脸藏起来),再到赉山去狩猎,山神认不出自己是谁,狩猎后就没法找自己降灾了。
翳好面,雷伯咆整理好队伍,雷、电、风、雨、火就向着古猎场进发了。

祭祀狩猎是男人们一年最快乐的事,祭祀狩猎是男人们展示自己力量和箭法的时候。谁猎到最多的猎物谁就是岚古甸的英雄。
赉山有一段蜿蜒平坦的山谷,两边到尽头尽是悬崖峭壁。虽然苍松翠柏林立,却并无荆棘藤蔓拌脚,是个绝好的围猎场。岚古甸的猎人们敬畏赉山的山神,一年只在祭祀完,在这里狩猎一次。
雷伯咆指挥风和雨寨落的人向左边展开,电和火寨落的人向右边展开,雷寨落的人再跟着往两边展开,每个人之间隔个十步的距离,就把个大山拗子给围上了。雷伯咆一哨鸣箭,猎人们就一边大声地吼叫着,一边向着山谷的谷口围猎而去。
吼声如雷,吼声惊走了天上的鹰隼,吼声惊奔了山涧里的虎狼。吼声如一串串炸雷,在山谷间回荡。
林间的野兽,也是天地间的生灵。初时受到惊吓,东奔西窜,待到惊魂甫定,它们也不愿被围堵到绝谷去,等着被猎杀。围堵一段时间后,就会有狍子和鹿向围外奔窜,猎人稍不留神,就会被从树后突然奔出的野兽撞上,公狍子公鹿能把人活活撞死。这时候就要看猎手的机警,既要躲开窜来的野兽,还要把弓拉满了,把箭射出去,并且要射中野兽的要害。
越往里围,往外窜出的野兽越多。这时候是猎手们最欢快的时刻,吼声中就挟杂着欢快的笑声。
六十岁的风伯鸣机警地向前走着,突然,前面的树后窜出了一头白狍子。身子躲开了,弓也拉满了,可是这一箭射在白狍子的屁股上。
多少年没见人猎过白狍子了,风伯鸣十来岁的时候,爹猎了一头白狍子,兴奋地驮在肩上,在寨子里游行着,向寨里的人显摆。寨子里的人欢呼雀跃,载歌载舞,到了晚上白狍子的肉就进了寨子人的肚子里。白狍子的皮鞣好后,就围在了爹的腰上。
这白狍子不能让它跑了,心里想着就追了过去。追过去,又见那白狍子在林子间一闪,紧跟几步,白狍子再闪,他满弓就射。就在他这一箭射出去的时候,后背上就是一痛。他猛地转过身来,转过身来心口窝再中一箭。看见了射自己的人,他急忙摘箭搭弓,弓还没满上,那人往树后一闪就不见了。风伯鸣佩带着厚牛皮的甲革,箭中的不深。他慌忙追了过去,想弄清那人是谁。可是没跑几步,就觉得眼前发黑,头发晕。用手扶住树,他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来……”
他的喊声,湮没在一片吼叫里。
风伯鸣慢慢倒了下去,他的嘴里低声说着:
“是雷……邦央……要当心……”


猎人们的身上,蒸腾起了汗雾。身后抛下的猎物越来越多,围猎的圈子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拥挤了。猎人们争先恐后,猎杀的亢奋,林子间弥漫的血腥,刺激着他们不停地嘶吼着。
围到山谷的尽头,在三面的悬崖下的石坪上,就只剩下惊痴了的母鹿和瑟瑟发抖的小鹿了,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在雷伯咆的呼喝声中,猎人们轮番上前,满弓激矢!
母鹿哀哀嚎,乳鹿呜呜啼。
疾风枯叶,人们很快就结束了这场血腥的捕杀。
山谷里一片欢腾!

扛走猎物,打扫猎场,风寨落的人发现不见了风伯鸣。风寨落的人连猎物也不管了,赶紧去找风伯鸣。在离谷口不远的地方,风寨落的人先找到了白狍子,然后找到了风伯鸣。看看身上中了两箭,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不出温乎气了,翻开眼皮子,也不见了眼波,风寨落的人嚎啕大哭。
风寨落的人一片哀号。

风寨落没有个主事的人了,就商量着派人去禀告雷伯咆。雷伯咆问:“箭还在身上。”风寨落的人说:“是。”雷伯咆说:“不要拔箭,抬回神榗树下,断箭!”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寂寞是什么,寂寞就是自己盖楼,自己爬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天阴沉了下来,风吹着神榗树,发出呜呜的鸣声。
神榗树下,众人围着风伯鸣的尸首。雷伯咆站着尸首前,身边站着一个举着五叉鹿角的汉子。
风寨落没了主事的人,雷伯咆就让风寨落的人去叫家人来。
邦央一看见爹躺在了地上,急忙跪爬过去,搂起爹冰凉的头,看着爹乌黑的脸,嚎啕大哭。
邦央哭的是天旋地转,五星齐坠,金乌弃架。
让邦央哭了一会,雷伯咆对着邦央说道:
“别哭了!你爹是在围猎中,被人误伤而死,现在我要断箭!”
猎人们为了证明猎物是自己射杀的,都会在箭杆上刻上标志,有的人甚至在琢磨箭簇的时候,也会费尽心力地打磨出标志来。通过箭枝上的标志来判定这箭是谁的,就叫断箭。
邦央停止了哭号,从爹的身上拨下了两支箭,走上前递给了雷伯咆。
雷伯咆翻看着箭枝,大声向众人说道:
“两支箭是同一个人的,寨标是雨寨落的。雨寨落的人,前来拿一只箭,去寨落里断!。”
雨寨落的人一片哗然。
拿来了箭枝,大家轮流来看。因为常在一起围猎,都熟悉身边人的标志,雨寨落很快找出了箭枝的主人,名字叫雨让。那雨让看着箭,一脸愕然:没有啊,没误伤着人啊。自己珍惜自己所磨的每一个箭簇,每一箭都射了野兽的身上,一支空箭也没放过。这么想着就被寨落里的人推到了圈子里。
雷伯咆问道:
“你叫什么?”
“我叫雨让。”
“好的,雨让,你再看看这支箭,是不是你的?”雷伯咆把手里的另一支箭递给雨让。
雨让接过箭,一看这一支也还是自己的,心中慌乱起来,抬起头看见雷伯咆瞪着自己的双眼,大惧,高声叫道:
“我没有误杀风伯鸣!我没有误杀风伯鸣!我怎么可能有两支箭都误伤在他身上?”
“说你误杀你不承认,箭枝在此!那你就是故意杀死了风伯鸣!”雷伯鸣厉声喝道。
“我没有故意,我也没有误杀,我没有故意,我,我……”雨让开始语无伦次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雷伯咆高声喝道。
雷寨落冲上来两个壮汉反拧着雨让的双臂,把他摁倒在地。
被两个雷寨落的壮汉摁倒在地,雨让的鼻孔里就钻进了一股臭味,他一下子清醒了起来。知道必死无疑的雨让,拧着头向着邦央喊道:
“臭味!臭味!我又闻到了臭味!围猎开始后,有人横着过来撞我!臭味!臭味!那个人身上有同样的臭味!”

鞣革制甲,雷寨落在让皮革发热脱毛的时候,会加入好多的鸡粪,这就使他们鞣制好的皮料,会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雷寨落的人并不觉得难闻,甚至嫁到雷寨落的女人闻习惯了,也会说:哟,这很好闻啊。

“臭味!一样的臭味!臭味!臭味!”雨让斜昂着头向邦央吼叫着。

邦央木然着泪眼看着声嘶力竭的雨让。

“将死之人,胡言乱语!以命偿命!来人,把他给我砍了!”雷伯咆咆哮道。
“臭味!臭味!他们有同样的臭味!”那雨让昂首向天嘶吼着。
雷寨落一个壮汉,扯住了雨让的头发。另一个手持大石斧的汉子,举起石斧,‘咔嚓咔嚓’三石斧,就把那个雨让的头给剁了下来。
剁下来的头滚到了邦央的脚边,还瞪着邦央嘟囔着:
“臭味,臭味……”

雷伯咆把手一挥,向着众人喝道:
“罪人已诛,仇恨已报!风寨落来六个人,把风寨鸣伯的尸首抬回风寨落!”
六个人抬着风伯鸣的尸首,邦央呜咽着跟在后面。
“回来!”雷伯咆指着雨让的头,对邦央说道:“仇人之首,应挑挂寨落十天,以示大仇已雪。”
邦央回身弯腰伸两手挽起雨让的头发,拎起了雨让的头。
雷伯咆向着众猎人高声叫道:
“据箭分猎!”
“哦!嘿嘿!”一众猎人欢呼雀跃着,围向了堆成个小山似的猎物。

风伯鸣的尸首抬到了风寨落,邦央的妈妈抱着风伯鸣,没嚎上三声,长出了一口气,也跟风伯鸣走了。
邦央抱着妈妈哭。邦央心里有话啊,心里有话,又说不出来,她就拚命地哭。族里的女人一起劝邦央,劝也没用就跟着邦央一块哭。

孤月清晖,斜照进了堂前,正落在爹和妈苍苍的白发上。
人们都去跳神榗树了,寨落静静的,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孩子的哭声,以及妈妈的呵责声。
孤身一人跪在已经冰冷的双亲前,邦央不哭!邦央是个大人了!
邦央想起六岁的时候,妈妈带着自己第一次照影儿。岚古甸的孩子六岁前不让照影儿,说孩子太小会照掉魂,小孩子离水近了就会被赶走。照影儿那天,妈妈特意上山采来了鲜花,插在邦央的耳边和头上。端来一盆清水,让邦央蹲下来看。邦央先是一楞,等知道了是自己,就开始傻笑。傻笑完了就挤挤眼,撅撅嘴,吐吐舌头,扯耳朵。妈妈在一旁看着,眼泪笑成了串。
邦央想起去年族里男人去远山行猎,爹带上了自己。猎到一只大狍子,爹对着众人说,这只狍子咱不分了,谁扛起来就是谁的。一众猎人轮番去试,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扛起。爹看了看自己,自己走上前,一声呼喝,就扛上了肩。爹自豪的笑声,响彻云天。

第二天上午,几个寨老来敛裹着邦央二老的尸身。邦央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解下了风伯鸣身上的皮甲,寨老说:
“两只都是淬了毒的箭,不然的话,这么浅的伤也要不了鸣伯的性命。”
邦央点了点头。
寨老们用麻布从头到脚地敛裹着尸身,寨老对邦央说:
“随葬的盆盆罐罐一应物什,我们都给准备好了。你二老自身使用的物什,你给准备好,到时候一起随葬了。”
邦央点了点头。
这时候,听到了寨子门口传来吵嚷,邦央起身走了过去。

寨门口,几个人想把雨让的头挂到寨门上去,可是挂上去就掉下来。这个说,你真笨,看我的,爬门墙上去挂。看看挂好了,等到人从墙上下来,头又跟着掉下来了。如此三番五次,怎么也挂不上雨让的头。前来看挂头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说:
“这是个冤死的魂灵啊!”
“怎么会是冤死,雷伯咆断箭,就是他的箭啊!”一个络腮胡子的人反对说。
“不是冤死的,你去挂上,我看看。”头发花白的人说。
“断箭断的才是理啊,和挂不挂上去有什么关系!”络腮胡子接着说。
邦央大步走了过来,冲着络腮胡子高声说道:
“误伤怎么会是前后两箭?谁杀了人会把箭故意留下等着断箭?!谁会在围猎的箭簇上淬毒?不想着给老寨伯报仇,在这胡说八道!”
这时候寨子里的一头公猪寻食,正好溜达过来。邦央夺过身边人手里的矛,飞身把矛向那头公猪摽去,正中那公猪的心窝子,那公猪惊奔而起,颓然倒下。邦央向着众人叫道:
“谁再胡说八道,就象这头猪一样!”
邦央说完转身离去。

寨落里的男人尽皆惊出一身冷汗!
寨落里的女人惊呼,妈妈哟!就这一头公猪了啊,母猪发情可怎么办哟?

单日子死,双日子埋。出殡那天,其它四个寨伯都来了。雷伯咆经过寨门口的时候,看了看寨门子,吼道:
“仇人的头怎么没有挂上!”
风寨落的人忙说,挂不上去,挂上去就掉下来。
“胡说八道,头呢?把人头拿来!”雷伯咆喝道。
怕被狗啃了,风寨落的人把雨让的头收藏了起来。听到雷伯咆一声令下,风寨落的人赶紧把雨让的头拎了过来。
雷伯咆让随从往上挂,随从爬上了寨门,把雨让的头挂在了寨门子的中央。看看挂好了,那人就下来了。那人下来了,头也掉下来了。
挂上去三次,掉下来三次。雷伯咆大怒,从风寨落人的手中夺过一支矛,抵着寨门子把矛狠狠地插进了雨让的头里。高高挑起雨让的头,雷伯咆就把矛杆子插在了风寨子的门上,拍了拍手就转身向葬地走去。
葬地就在寨子旁边,墓穴早就挖好了。风伯鸣头朝东平躺在墓穴里,邦央妈妈侧身在他身旁。岚古甸的人说,神婆婆妈妈走的时候是向东走的。所以人死以后,头要冲向东方,好让魂灵追寻神婆婆妈妈而去。几个寨老,在忙上忙下地摆放一应物什。
给爹戴上了他戴了一辈子的鹿骨串,给妈妈的手里放上了她多年用着的牛骨铲。邦央没有哭,邦央跪坐在墓穴旁,默默地看着。
摆拾好以后,几个寨老一齐祷念着:
“神婆婆妈妈啊,收下你的两个孩子吧,让他们跟随着你,让他们伺候着你,让他们不再寒冷,不再饥饿,不再忧伤。”
祷念完毕,两边众人开始往墓穴里填土。看着爹妈渐渐被黄土覆盖住了,邦央才哭了起来。
填埋好葬墓,众人陆续地往回走。走到寨子前,雷伯咆抬头一看,那雨让的头又掉了下来。雷伯咆大怒,吼道:
“这是谁捣的鬼?!”
说罢,大步向前拨下了矛杆,拿过断尖来看。他就楞住了,等抬眼一看大家都在看着他,他就把手里矛狠狠远远地掷了出去,然后,骂了一句脏话,狠狠一脚把雨让的头踢到了寨子前污泥塘里。挥了挥手:“走。”就带着人回去了。

等雷伯咆走远以后,人们捡来那个断了头的矛一看,矛尖被雨让的血肉沤腐朽了。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往前提提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葬了父母的第五天,雷伯咆来了。大家都以为他要给风寨落立新寨伯,都围了过来。那知道,那色迷心窍的雷伯咆走到了邦央的跟前,扔了五张鹿皮子说:
“十天后我来背你。”
寨落里的人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吱个声,邦央眼含着泪点头允应。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三天,邦央来找电伯力二十六岁的儿子电刃。
电刃坐在醴水岸边,满是伤疤的脸,看不出是愁是忧,双眼漠漠然地望着醴水安静的水面。
“是脸上的伤疤,让你变得丑陋。是丑陋让你变得自卑,是自卑泯灭了你心中仇恨的火焰?”邦央俯下身看着电刃漠漠然的双眼,接着说道“心口窝冰凉的人,吃肉也不香啊。”
电刃还是漠漠然的望着水面。
“你摸摸你脸上的伤疤。”邦央拿起了电刃的手,在电刃的脸上抚摸着。
抚摸着,电刃的眼里就流出了眼泪。邦央望着电刃的泪眼说道:
“泪水洗不亮浑浊的双眼,只会浇息仇恨的火种。把泪水留着,等报完仇再流。我是来找那个八岁的电刃,和他一起去报杀父之仇!”
听到这句话,电刃浑身一震,把目光转向了邦央。
邦央看到了电刃的眼里闪着光。

邦央走了,邦央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七天后,赉山黑松林。”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四天,邦央来找火伯炤三十三岁的儿子火炎。
火炎肩扛着矛,站在赉山的山岗上,望着远处起伏的松涛。
“还是那个抱恶人大腿的火炎吗?”邦央来到了火炎的身后,望着火炎宽厚背影问。
“何为勇气?勇气就是时时刻刻都去做最好的自己。去抱恶人的大腿,那是我十二岁的勇气,我从未因此而惭愧。”
火炎的声音和缓而平稳。
“那么现在?”邦央问。
“独狼敌不过虎豹。”火炎回答道。
“三人能不能成群?”邦央问。
“能!”火炎转过了身子。
邦央看到一双温和中透露着坚毅的双眼。

邦央走了,邦央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六天后,赉山黑松林。”

雷伯咆扔下五张鹿皮子的第五天,邦央对寨落里的众人说,姑娘要出嫁了,总要喜庆点啊,麻烦大家准备准备吧。

雷伯咆扔下鹿皮子的第十天,天刚蒙蒙亮,雷寨落扛着矛的迎亲队伍就出发了。两两一排,前面十个汉子后面十个汉子,雷伯咆穿着谷秸杆编织的大氅走在中间。后面跟着四个女人,是去把新人接出寨子,回来后把新人接进寨子的。
雷寨落和风寨落隔着醴水,到风寨落要经过神榗树旁的那座浮桥。还没到浮桥,先派出去的两个探子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
“前面的浮桥被人从对岸割断。”
“哈哈,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手。”转头对身后的人一摆手:“先去修桥。”
队伍中一个肩着绳索的人,带上五个人,跑着前去修桥了。
雷伯咆问两个探子:
“河这岸都探察过了?”
“探察过了,没有异常。”探子回道。
“你们两先泅水去对岸继续探察。”雷伯咆命道。
“是。”两个探子转身去了。

来到浮桥,太阳快出来了,桥还没修好。雷伯咆急慌慌地在桥头上团团转。
终于修好了浮桥,踏过浮桥没走多远,远远地就看见风寨落了。
两个探子又慌慌张张地奔了回来了。
“怎么回事?”雷伯咆问。
“空寨子,空寨子,没有人。”两个探子连声回答道。
“什么!?没有人?”色迷心窍的雷伯咆根本不信,他昨天傍晚还派人来探察,说是风寨子里燃起了松明子,在忙明天的婚嫁。
他顾不得答理众人,自己大踏步地向风寨落走去。
两个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也不问问寨子附近有没有设伏。
色迷心窍的雷伯咆心神大乱。

雷寨落的寨门子东边挂着用芦花扎编的太阳,西边挂着用芦花扎编的月亮。寨落里的路上,满铺着从赉山割来的香茅,那是留给新人走过的路。寨落里的家家户户都在煮饭食,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喜庆的日子要吃好吃饱。
突然,寨落里的狗子们狂吠着,向寨门外窜去,接着就听到了狗子们的惨嚎声。离寨门近的几个人跑出去探看,就被冲进来的矛,一一戳死。

冲进来的人是见人就杀啊,领头的正是风寨落的女邦央。

风寨落来了三十多个战士,火寨落来了十五个勇士,电寨落来了一十二个仇魔。往里冲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风伯鸣报仇;往里闯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火伯炤报仇;往里杀啊,今天是来给老寨伯电伯力报仇。

喜庆的日子,雷寨落的男人没裹皮甲,喜庆的日子,雷寨落男人的手边没有盾和矛。等雷寨落的男人抓起了矛和盾,就被围上来的仇矛搠死在地上。

仇恨的矛,矛矛见血。邦央一路杀到了雷寨落的大堂,雷伯咆肥胖的大儿子正吆喝着往外走,邦央赶上一矛就刺进了他软软的心窝上。二儿子转身去拿矛,被电刃一矛刺进了后背心。三儿子挺矛立好了身,被火炎一杆子把矛打落,把他钉在了屋墙上。
逐个屋地找,敢出屋的就杀。有人躲在屋里放冷箭,邦央贴在门旁,趁那人撘箭,闪身进屋就戳倒在地。

女邦央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啊,她就是岚古甸的血邦央。

“我是风寨落的邦央!雷咆被我杀死在了桥上!都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邦央满寨落地转着喊。
见没有人再抵抗了,邦央又喊道:
“我杀死了雷咆!这寨落现在是我的,放你们去山里躲藏,三天后再回来!”邦央绕着寨落高声喊了三遍,就吩咐自己人,把雷寨落的人一户一户地往山上赶。
雷寨落的人被血邦央吓破了胆啊,扶老携幼,出了寨门就拚命地往大山里奔啊。

雷伯咆来到了风寨子,见到寨门子上也是插了花,地上也是铺了香茅,就是没个人影子。雷伯咆恼羞成怒,咆哮道:
“我要杀死风寨落所有的人,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咆哮完,雷伯咆招来两个探子,问道:
“附近都探察过了?”
“探察过了,没有设伏。”两个探子回答。
“我是问寨子里的人!”雷伯咆把眼一瞪说道。
“这……”两个探子就低下了头,没了言语。
“去,爬上前面那个山头,四周望望有没有人烟人迹。”
“是。”两个探子疾身而去。
色迷心窍的雷伯咆,心还不死。又派了两个人到西边的小树林里搜寻,再派了两个人到东边小山岗去察看。

三方回禀,没有人烟人迹。
雷伯咆暴跳如雷,雷伯咆咬牙切齿,雷伯咆撕扯掉身上的谷秸杆大氅,要烧掉风寨落的房子!众人忙上前劝阻,今天不能烧,过几天起阵风,这房子自己就会烧起来的。

留下两个探子继续查找风寨落的人,一众人回寨落。
往回走,也没个队形了,雷伯咆走在最前面,众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折腾了一天,太阳都快落山了,才赶回寨落。一路上雷伯咆的心都被沮丧、忿怒、羞丑、失落撕扯着。以至于走到了寨门口,才惊觉寨落里静悄悄的,象个空寨落。左右看看,是自己的寨落,雷伯咆猛地拉开寨门,真没有人!雷伯咆的心呯呯狂跳起来,不祥之感让他浑身战栗。他发疯地跑向自己的大堂,大堂里吊着三个儿子的尸身。他停下了脚步,大张着嘴巴吃惊地望着。其他人各自跑回自己的家里,看看没人,也都围了过来。雷伯咆仰天咆哮:
“这是谁干的!我要灭了他的全族!!!”
雷伯咆刚咆哮完,就听见一声厉娇的暴斥:
“射!”
箭雨射了过来,雷伯咆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转身跑向寨门。寨门已被关上,迎着他的是一排排仇恨的怒箭。他跑向西寨墙,西寨墙也是怒箭。他跑向东寨墙,东寨墙还是怒箭。
雷伯咆逃无可逃!
逃无可逃的雷伯咆,在箭雨中满含着泪眼,看着院落里被射翻的二十个汉子,那都是年年跟着他秋征的战士啊。虽然去风寨落迎亲也裹了甲革,可是胳膊腿上都是肉啊!再厚的甲革也挡不住仇恨的箭簇!
雷伯咆的胳膊腿上也插满了仇恨的箭,他茫然地望向远方。
此刻,太阳正在落山,残阳把血泪挥洒在赉山之上。
“杀!”一声厉娇的暴喝,人们就冲进了寨落里。
这是多对少的屠戮,这是强对弱的虐杀。惨呼声一声接一声地落在雷伯咆的心底。
太阳已经落山了,赉山仍还抹着太阳的一行血痕。
只剩雷伯咆了,众人把雷伯咆围了起来,邦央大喊一声;
“让我来!”
邦央要报杀父之仇,她冲了上去。
“你们是谁?”雷伯咆喝问道。
邦央也不搭话,挺矛就狠狠地刺向了雷伯咆。雷伯咆没有闪躲,邦央这一矛却也没能刺穿他的厚甲。雷伯咆暴声问道:
“你们是谁?”
邦央还是不搭话,抡起矛击向雷伯咆的头,雷伯咆双手举矛接住,怒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左一右,两声怒喝,两杆复仇的雷霆之矛,就贯进雷伯咆两边的肋叉子里。
雷伯咆向左看看——“火伯炤之子火炎!”火炎说道。
雷伯咆向右看看——“电伯力之子电刃!”电刃说道
雷伯咆看向了邦央——
“风寨落的邦央!”邦央说道。
“哦。”雷伯咆的心里闪现了拉踩春跳舞的女孩。
就在雷伯咆‘哦’的一声后,邦央的矛就死命地刺进他的咽喉里。雷伯咆狂喷一口鲜血,轰然倒下。

夜色降临,星月晖耀着大地,岚古甸又复归于宁静。

杀死了雷伯咆,拿到了五叉鹿角,邦央带着火炎来到火寨落,废掉雷伯咆立的寨伯,立火炎为新寨伯。带着电刃来到电寨落,废掉雷伯咆立的寨伯,立电刃为新寨伯。

邦央自立为罕,她做了岚古甸五个寨落的女罕。

岚古甸的血邦央以下犯上,姬伯轩辕来讨!
听说姬伯轩辕要来讨伐,岚古寨的天就阴沉了下来。被姬伯轩辕讨伐的人,就要去为牲为奴,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慌慌的。
女罕邦央说:
“不怕,不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都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他姬伯轩辕又能把你们怎样?”

姬伯轩辕来讨的那天,天倒是晴了起来。姬伯轩辕骑着马,带着姬氏族的战士,来到了岚古甸。到了进岚古甸的路口,就看见路中间跪坐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腰上系着谷秸杆编织的裙子,胸前是木芙蓉的花环。头上是蛇皮的发箍,发箍上插着火红的翎子。她坐在一片香茅草上,香茅草上撒着木芙蓉花。姑娘的身后站着四个女人,抱着四个罐子,罐子里分别装着谷子、干果、肉干和豆子。
姬伯轩辕停下了马,雍父走上前喝道:
“阻挡讨伐的道路,你意欲为何?”
“姑娘今天要嫁人啊,姑娘今天要嫁给姬伯轩辕啦。”邦央回道。
“嫁给姬伯轩辕?一派胡言!”雍父斥道。
“有强娶的,姑娘就不能强嫁吗?”邦央问道。
雍父没有回答她这句话,他和姬伯轩辕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了,这个姑娘就是传说的血邦央。
邦央见那人和姬伯轩辕都不说话,就跪直了身子,大声武气地说道:
“误伤怎么会是前后两箭?谁杀了人会把箭故意留下等着断箭?!谁会在围猎的箭簇上淬毒?什么人能去父母双亡五天的人家去提亲?那里有接亲的队伍肩矛裹甲?”
说到这里邦央缓了缓,继续说道:
“天下只有姬伯轩辕最为圣明公道,我要嫁给姬伯轩辕!”
姬伯轩辕和雍父对望一笑,勒马回头,带着队伍回去了。

邦央望着离开的队伍,大声地喊着:
“姬伯轩辕,你把我背走啊!”
邦央喊完,长声痛哭。

姬伯轩辕回到有熊大城后,制新律,凡娶嫁,禁止抢婚逼婚强婚。二人新婚,要有个中人,证明两人是你情我愿。
这个中人就汉民族源远流长的媒妁文化的雏形。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家里有事,会晚更几天
楼主:古一成  时间:2021-01-31 11:11:53
明天开更

楼主:古一成

字数:126503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20-09-18 04:31:57

更新时间:2021-01-31 11:11:53

评论数:7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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