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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琐记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少小心中有红楼


前不大久,朋友送来一本他编辑出版的《周汝昌梦解红楼》,厚厚的,装帧大气,很喜欢。我一直喜欢《红楼梦》。由此也喜欢上了研红的书与红学大师们。这里且不去谈大师们色色不同的观点,只说一些,我与《红楼》的缘份。

我与《红楼梦》是有缘份的。年少时,我淘气,总挨父亲打。父亲每每打我,祖母总要劝,有时还用身体护我——那时,常听父亲说:你就跟贾宝玉似的!是你奶奶的掌上明珠。祖母家居京西,为当时一富绅。“大门分正门和侧门,门外面有大石狮子,院里边有花园,每年春天,我们都在花树下做诗下棋。。。。。。”祖母一闲下来,就会对我和我妹妹说。祖母是会做诗的,尤其律诗做得好。可惜,芦沟桥事变,祖母随家人背井离乡,一别六十载,再没回过北京了。七八岁时,祖母就教我背“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其时,不懂这些词儿是啥意思,也不知这些句子是何出处,只是祖母背一句,便跟学一句。后来听小姑说,这是《红楼梦》中句子。

家里却没一本《红楼梦》。但是《红楼梦》中的人物与故事,诸如绛珠草还泪、黛玉葬花、湘云醉卧芍药茵等等,却是常听祖母讲。祖母讲着,大月亮就升起来,而我的眼前分明就出现了林妹妹背着小花锄的样子来,一时,我托起下巴想,何时能见到林妹妹呢?上小学了。有时,走着走着乡间土路,忽然,想起林姑娘来,便眯了眼,去望飞云深处,那里可有绛珠草?欢喜欢喜跑到水渠上,坐下来,看渠里水就是灌溉仙草的水呢,想得柔软了,眼泪也会巴叭巴叭掉。事后,会觉得不好意思,看看左右无人,从水渠上走回家去了。从此,一心想要得到一本《红楼梦》,可是,来回跑了几趟褚河铺书店,总是没有卖。当时,褚河铺东边有全公社最大的国营新华书店。在幼小的心灵里,褚河铺便是大世界,褚河铺都没得卖的东西,想必再不会得到。后来,终于得到《红楼梦》这本书,还是在初一。那时,一个人跟父亲在许昌城里求学。父亲常出差,每每出差,必给我留些饭钱。我就饿上一顿两顿不吃东西,慢慢攒够钱了,跑到七一路新华书店买了本《红楼梦》回来。当时,根本不懂简装或珍藏本,更不懂什么甲戌本、庚辰本了,只是买回再说。还很怕父亲知道,一直藏在木箱底下,逢父亲出差或回老家去,才敢拿出看一页两页。可终还被父亲发现。父亲生气地叮嘱我,不要读杂书,要安心学习考大学,否则,命运就是回老家修地球。我是须听父亲话的,否则,父亲要打我。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本《红楼梦》竟然丢了。丢了就丢了,我正好安心学习。——足可见,当年我的运命大类宝玉,不喜正经书、又不得不读正经书,只不过,我是贫家子罢了。

(美国 典籍出版社出版)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作者简介:

苏小白 先后出版诗集《哭红的月芽》《美貌的疼》《如约的路上》《城北美人》《洛杉矶寂寞的踏歌》五部;散文集《妩媚山寨》《北京散记》《故国的吃食》《故国行游记》四部;小说集《有裂纹的女子》一部和研红文集《读红琐记》一部,其中散文集《故国的吃食》获得中国城市出版社优秀图书二等奖。

侯仁之:北京实验中学毕业后,赴美留学,UCI东亚文学系学士并生化学士,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文学系硕士。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研红文集《读红琐记》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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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123 2020-10-07 09:52:22
不是谁都具有研究能力。你能和林语堂比吗?自忖一下。学术成果,最后,走程序,同行评议,表决。你有表决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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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您来访,顺颂秋安!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祖母与《红楼梦》

喜欢《红楼梦》,还要从祖母说起。
祖母说,她母亲嫁到他们刘家时,带来两本书,其中一本,《红楼梦》。祖母的母亲是大家小姐,而祖母的父亲却是个当年北京房山一带远近知名的暴发户,喜酒,能吃肉,开怀大笑的那种商人。他开煤窑,挣的钱,一袋子一袋子,都用毛驴驮回来。祖母的父亲在房山,建了片深宅大院。院子是几进院,内有亭台楼榭,和一带小花园。祖母少年,就在那院子里读私塾,也读《红楼梦》,祖母说,她嫁给我爷爷时,也带了两本书,其中一本,《红楼梦》。

我爷爷是公子哥,其父是当时军阀手下一副官,爷爷爱听京剧的,据说,娶了我祖母之后,又偷偷养了房姨太太,祖母摇摇头说,是个败家子。果然不久,芦沟桥事变暴发,爷爷着了慌,非要带上祖母逃命去。逃时,带了许多金银细软,沿路都被爷爷挥霍掉,祖母包里一直包藏着她母亲留下的两本书,其中一本,《红楼梦》。

日本投降之后,爷爷带祖母与父亲,从武汉一路遥遥回老家北京去,不意,爷爷却病死河南。祖母给自己儿子,改名“自立”,便与早年已在河南成家的我姑奶一道,打拼生活。父亲是不读《红楼梦》的,父亲如他外公一样,喜酒,能吃肉,开怀大笑。父亲的身影总是匆忙的,母亲也跟着他一道奔忙,而出生后的我,就交祖母带管了。祖母教我背诗,与背《红楼梦》。

祖母教我背这些时,是不带书的,因为祖母存书,文革时佚失了。她坐笨槐树下青石上喊我,过来,我就搬小板凳过去了。天是蓝的,槐米一枚枚往下掉。蝴蝶和“花姑娘”一会儿翻墙那边,一会儿又翻墙这边,来回飞。那时,我不知道跟祖母背诵的是《红楼梦》,祖母也没给我说是《红楼梦》,反正是摇着头,晃着脑,背得吖吖有声,逗引得小鸡、小鹅都过来。祖母眯起眼,看看天,该吃饭了。祖母起身进灶火屋做饭去,落下我一个,便痴呆了去望云,林妹妹,宝哥哥,他们该就在云那边的大院里扑蝴蝶吧。
大片大片蝴蝶,绕着我飞。

后来,得知祖母所教诵之书乃《红楼梦》。祖母说,那是套手抄线装《石头记》,没有句读,却有脂胭斋点评。想要这样一部书,不能得到。还是上学了,背着父亲,存钱购回一本《红楼梦》,藏压箱底。每每父亲出差去,祖母来城里带我,便从箱子下取出来,向祖母炫耀。祖母随手翻翻,丢下了,说,这本子不好。当时,我是没有看出它的不好来,倒是认为好,因为标点、注音、词解全有的,读起来方便。然而,我也能看出它是与祖母教诵的,多有不同。那时乐趣,便很在于,闲时与祖母一道,一点一点去圈寻不同处。父亲到底不高兴了,说,祖母惯我,尽任我性去看闲书!

打小受够父亲不让读红楼的压抑,发誓我有儿子了,决不充当这样的父亲。
所以,儿子一出生,我便任由他去听《好了歌》。每每夜晚,睡觉前,给他读段《红楼梦》。妻子起始不太乐意。见我又教孩子背《红楼》,脸子一拉——爸是不让你看,你是非让儿子看,一个样儿,都是暴君!我对妻子说,儿子有喜《红楼》的天性。妻子一撇嘴,忙她的去了。哪知我的儿子,真是喜欢《红楼梦》。——他哭了,妻子百般哄弄,还是嗷嗷叫,我接过来,怀里一搂,冲他摇头晃脑背出《好了歌》,小家伙露出小牙笑。现在孩子大了,接触《红楼》与红学多,很崇拜周汝昌先生,早就来愿望拜见周先生。我许愿给他,你背吧,等背完前八十回,想办法,我也要带你去访见周爷爷。儿子自然高兴。可是,一直总错过周汝昌先生各种签名售书活动。须移居北京来。家里边藏书根本无法全带上。儿子收拾收拾小书包,装里面两本“闲书”,其中一本,《红楼梦》。当时,我陡然愣怔了。我依约见得当年祖母逃离京城时的景象。六十多年了,我们又携带一本《红楼梦》返回来。

2006-6-3随记北京花市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淘红琐记

与仁之淘书,是闲下来喜欢做的事。
书摊、书市抑或书店的书的确越来越丰富,眼花缭乱,然而几乎没有能买回去的,随便翻一翻便丢下。我是不大爱当下书。书,不是女子,年轻就招人喜欢;书该似酒,越旧越醇,品起来越有味。当然,仁之可能不大懂这道理,但他总爱跟我后边,去淘些旧书出来。

乐意淘到的当然是不同版本《红楼梦》。
然而,我们淘得《红楼》,决不是红学专家们关注的稀本、孤本——我们没有那条件。我们只是收藏些不同版式的《红楼梦》而矣。2002年去香山,我们到了黄叶村。曹翁纪念馆里,专一有柜台摆售《红楼梦》。孩子与我的眼,分别直了。要来这本看看,要过那本掂掂,全相中了,就是价格不中意。妻子在一边摧走,因为太阳行将落下,黄叶村已苍茫一片。仓促之时,购回一套两册本齐鲁出版社刊行、启功先生题名的《红楼梦》。里面搜集了不同版本中脂胭斋所有评点,可谓集脂评之大全者。仁之很喜欢这套红楼,带回家后,一直就背这部书。2004年,我进北大作访问学者。临行之时,儿子将这部书缴我。这年岁末,妻儿来京相见,居住通州果园。看罢春节晚会,仁之上床睡去,我便趴桌前,展开此部红楼,在扉页上欣然题上:“哲,今年你已经十岁了,学业进步,身体康健,爸爸心里时感快慰。——世上成事者,必是神闲气定者,也必有抉择有主见者,请孩子牢牢记取,努力扬长避短,这套《红楼梦》爸赠给你,望你读出真精神。”这几行字,随着压岁钱,放仁之枕边。

搬住崇文以来,常逛花市书店。
花市书店背倚搜秀城,斜对新世界两大商城,真有些于喧喧热闹处取静的味道。这味道刚符合我的脾性,我爱居热闹处,爱品享热闹后那份冷静,这恰是我之谓人生胜境。故而,一眼便爱上了这去处。暮春的清早,或黄昏,一点点槐花袅袅飘坠,香气便四溢,便在这清香气中,与儿子或独自个,踱到书店去。忽一日,仁之牵着我手,摆一下头,引我到一架书的拐角处,张眼往上望望,又朝我扮个鬼脸。原来那上面摆放着一排六本《石头记》。取下来,原是中华书局出版的列宁格勒影印本。仁之一本一本仔细翻看,然而,我倒底认为它贵,久久不买。一日,仁之在房内摆弄他的小猪存钱罐,哗啦啦,倒出里面零钱。
“爸,我的钱快存够了。”
“多少是够?”
“买那套《红楼梦》。”
这一句逗得我愣怔良久,——依稀间,我又回到白衣少年偷偷存钱购买红楼旧事中了,捞起儿子步到书店,悉数将它们购回。

自此,仁之爱上收集影印《红楼梦》。
一逢双休日或假期,我们出门,专一去寻各种影印本。寻书,与世上的事,大有相同处。——刻意去做,往往不成或不得;无心时,却也绿柳成荫。——起开始,我与仁之特别将冯其庸先生关于版本论来熟读了,记准里面罗列的十多种版本,然后,一一去落实,竟不能得全。然而,竟在这不能得期间,我们淘得另一本奇书:张竹坡点评的《金瓶梅》。渐渐久了,一时寻红的心散淡了去,却是这时节,连连得到庚辰与甲戌两套影印脂胭斋点评石头记。不久,又于一个落雨天,在一家小书店遇见蒙古王府影印本。与仁之相视一笑,悄然购得。然后,我俩一同趸进小吃店,“来两碗酸辣粉、一只烤鸡嘞”,对面坐下,要啤酒与雪碧,一一“碰杯”,父子俩个吃喝得意。
帘外的雨,下得正欢。

2006-6-5随记北京花市。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现在孩子大了,接触《红楼》与红学多,很崇拜周汝昌先生,早就来愿望拜见周先生。我许愿给他,你背吧,等背完前八十回,想办法,我也要带你去访见周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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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123 2020-10-08 18:17:44
前80回,能“背完”?真能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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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八十回是没背完,不过背了前五十回。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细品红楼女子

女子的好,乍一眼,是容貌的。
花容月貌,窕窈身量,这样女子,无人不看了赏心悦目。然而,到底是不足。日子久了,便有分晓。比若花,缤纷颜色,摇曳枝丫固然可人,嗅不出香来便不美;又若酒,绵甜细腻,也觉不错,吃得多便厌絮;也像写文章,艳漪词辞,当然好,没有精神,品得便没味道。女子也如此,真的好,必是异样性情与气质。

不能不说一下雪芹了。
雪芹真有一枝椽笔,一部《石头记》竟写尽富贵场中女子;真有一双巨眼,一眼便看透这个中女儿心思。那红楼里的女子为人,容貌身段,自不必言,大约皆是美好。我也暂且不去论,单是各样的心思与品性,便着实让人看过会心。总之,那场中的女子到底没有一个是我所爱的,只是评说一番还算有趣罢。这里边的女儿的情趣,一路细考究去,大约皆是有欲望的。只不过,一些欲望是为情感,一些为富贵。当然,多数女子是二者兼营。所以,一部红楼中的女儿,多是俗世生活中的女儿身,不比《金瓶梅》中的女人脱俗。

一门心思,只为情的,当然是林妹妹。
她天生是为情的。只缘绛珠草受了神瑛神者的一段恩泽,便下世拿一生的泪水来偿还,非大情,非专一,不能够的。因而,她小气,固执,刻薄、尖俏与矫情。这都是给宝玉一个人的。一个女子,一心思都为了那个心爱的男的,情感之炽烈,哪能容得下别尘。她的心只因专一爱着一个人而静洁,而强烈,而痛苦着。黛玉是红楼中最痛苦的人,也只因为她痛苦,无奈而有心性高,往往便也显得矫情。然而,说到底终还是为了欲望,这欲望便一个"情"字了得。

宝钗便不一样,她走向了另一极端。
她追求的,更为世俗。比若好的名声,地位。她本是去应聘皇家的征婚启示而去京城的,不想落了榜了,便转心想嫁到贾家。而她一双眼,紧跟盯上的便是贾家掌权者贾母的身边红人宝玉了。她是先有世俗目的,而才有"爱"的。所以,宝钗的世故圆润,左右逢源,便与林妹妹相反。她不会只因情字而不顾其它。她活在红楼这富贵场中,所要的会比林妹妹更要多些。因此,宝钗是处心积虑的,她对宝玉的示爱,是有步骤的,不愠不火,恰如其分。比若她先讨好掌管宝玉爱情命运的贾母王夫人等人的欢心之后,还要讨好宝玉身边人袭人的欢心,让袭人放下心,她的到来不会危及着袭人的利益,而不像黛玉那样,早早的就尖刻的叫袭人"嫂子"了。这样女子的心机,在当下,适合从政,或在大公司里谋职业,若不去弄政治或做人事,便大委屈了。其实,细究宝姑娘对宝玉的用心,说到底,不能不说到是贪恋贾家的权势富贵。

但宝钗终是可爱。
她不会因自身的利益之争,而刻薄别人,奚落别人罢。她在大观园赢得普遍赞誉,也在于她的一心一意的缘故。她满心都是世俗的荣耀,好的名声,只因太计较这些,别的便不再认真了。故而她大度,圆通,为人处世便得心应手,然而她的原则是铁定的,那便是,她追求地位名声是不容挑战的。看她对紫鹃的态度便知一二了。

当然,这红楼中的女子,最多的却是"情感"与"富贵"二者兼求的。
只不过,不一样的人,心思略有偏重罢。也就是说,有些女子偏重情感,另些女子偏重富贵。比如秦可卿,便是偏情的一类,而王风姐便偏富贵了。但二人均是兼营的。可儿也爱富贵,也爱世人的好评价,但到底抵不了情的诱惑力,犯了错误了。先与宝玉偷情一回,所幸无人撞见;又与老公公贾珍眉来眼去,终在天香楼里成就好事,不幸的是被身下的丫环撞个正着,又爱惜自己名声,受不得内心剪熬,便自挂了。风姐自然是爱财,这在书中多有表现,也受不得情的撩拨,她叫蓉哥过来,贾蓉便过去了。然而她又说,她没有精神了。她是不喜欢贾天祥的,然而她不说透,明明知道天祥对她有炽烈的意思,故意笑,拍人家一下定下约会日期。男子遇见这样女人,定是要遭殃的。贾瑞穷啊,又没有好容貌,风姐调笑他一下可以,但要论起下一步,是没下一步的,但天祥犯儍,误会了。拿平儿讥讽他的话,便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懂这贵夫人心思,竟想越雷池一步,便死在了人家手里。但二人均是得了富贵人,那一些没得富贵的,只缘生在富贵场,求富攀贵的心,还是有的。只不过运用手段不同罢。比若袭人,迂回些,技巧些,暗渡陈仓梦想将目的达到;而晴雯,则更直白些,一遇机会便要端作一回当小姐的派,因为目的过于直露,遭了对手如袭人暗算,到王夫人处多次告状,早早被撵走了;鸳鸯更不可爱,她一直在贾母身边,"官大衙役粗"言谈作派早没了一个丫环样儿了。她掌管贾母的财产与视听,故而贾府上下对她是另眼相待的。她能与风姐调侃,贾琏找她办事,也必要一口一声好姐姐的叫,还与风姐合秋作弄乡下人刘姥姥便可恶了。自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她在贾母身边,依了主子的势力风光无限,但她终是也要情的,她心中也许有宝玉,也许有贾琏,所以在得知荣府贾老大要娶她做小,便受不得了,便对平儿与袭人说了满是醋意的话来;小红没有鸳鸯运气,她连宝玉的房内丫头都不是,但她满心都是攀高枝的想法。一遇见机会,便要展示自己,结果刚给宝玉端了一盆子水,便被人识出目的,受了挤兑。然而,小红也有才,到底由于一番好口才,被风姐提拨了上去,也有机遇,路遇贾芸,嫁给了一个爷。

总之,我是不大喜欢红楼梦这些富贵场中的女子的。
我相信宝玉也不爱她们,不然,宝玉不会徘徊左右,最终一一看破这些个女人,出了家了事。红楼女子皆是有欲望的人,就连那个自小生病而带发修行的妙玉,也一心向红尘,更谈其他。尤其是那个孤标傲世且矫情的林妹妹,也因讽剌刘姥姥为母蝗虫,更让我讨厌。相比这些个女子,倒是有一个远远脱离富贵场中的一个乡下女孩二丫头,让我神往。她不卑不亢,不但赢得"情种"秦钟的声赞"大有意趣",还得到宝玉一二再、再而三的回望,足可见她的魅力。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红楼第一痴男

《水浒传》人抢"钱",《金瓶梅》人泻"淫",《三国演义》人争"权",《红楼梦》人为"情"。
抢钱的丧人性,泻淫的坏人德,争权的失人伦,为情的伤人心。人性,有善恶,俗世中往往无钱的是善人,抢钱去了,便变恶,恶人得了钱,"仓檩实而知礼节",眼见一部分富人便做善事去;人德,有好坏,人世间坏人多自在,好人常吃苦。好人要寻自在,便要变坏些,坏透了,俗世人生大自在,也有厌烦的,幡然醒悟了,当个好人去,当然还有不够的,就像西门庆,死在这上面。人伦,有亲疏,太重人伦亲疏难得权,杀父戮子,残兄害弟,古来历史多演绎,人伦尽失,权则大矣,然而终有得权者不安了,仁政亲民便施现,自然仍觉权力不大的,欲霸唱天下,惹得民怨沸腾,推下他去;人心,知冷暖,得到情爱心暖和,失却情爱心灰冷。情,乃人生大关目,多少英雄豪杰,大家闺秀,终不破情关而英雄气短,抱恨绵绵。大情人,处处留情,若宝玉,终不情,当了和尚去;痴情人,堪不破,两个极端,要么变得风流浪荡,如贾琏;要么就去死,如贾瑞。

是的,贾瑞,贾天祥乃是红楼第一痴男。
著者写红楼,笔意有两重。此正是风月宝鉴有正反二面,假作真时真也假,我们读者,不能只望红楼正面,当个大笨伯,而不看背面识破著者真意,而被作者蒙蔽去。著者作红楼最大的笔法,正如脂砚斋所批,有映带,有对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比如他浓墨写贾府,而笔笔直透甄(真)府事;重笔绘贾宝玉,实则是烘托甄(真)宝玉。人物也有两套,比若写了黛玉,必写一个相似人晴雯;写宝钗,必出脱一个相似人袭人。褒中藏贬,贬中隐褒。明写晴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处处尖俏,得势便尝试小姐作派,实际暗隐书中黛玉的某些作风;又明写袭人看似正派良善,大好人一个,实则与宝玉暗试云雨情,这也暗含了宝钗的某些作派。正是不写之写,也即脂砚斋所批的,画家烟云模糊法。

作者写贾瑞,正是用了画家烟云模糊法。
书中正面写尽了贾天祥的不堪,看似大贬笔。实则不然,这正如书中风月宝鉴所哭,谁叫你们看正面去的,将假的当真?由此可推,著者真意,是为贾瑞这红楼第一痴男作传,而非贬骂。

说贾瑞是红楼第一痴男,我有证据。
我们看前八十回书,若只从书“正面”来看,很会产生贾宝玉为第一痴男的印象,再说书中也不只一次写明他又犯“痴”了,然而当我们看到,宝玉在与可卿云雨之后,便将这偷情的滋味传授于身边大丫环袭人,并强与花袭人再偷试一回之后,便会感觉到纳闷。继尔接二连三地看到,他在黛玉处用心,在宝钗处用心,在各个丫环身上用心,甚而还在鸳鸯金钏香菱平儿身上用心,并与妙玉也挥不断一缕情丝,以致于书中黛玉都伸出指头嘲他到底有几个妹妹做几次和尚。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宝玉,实则是大情之人,最终看透了这些个女子们,不情了,便作了和尚去,而非一个情痴男人。

真正的“情种”情痴,是为情死的。
书中秦钟(脂批乃情种意)便是为智能儿死了的。
细看红楼,那么多男人,还有哪一个为情去死的大情种大情痴呢?便贾瑞贾天祥一人也。书中贾天祥为风姐去死,映带的则是秦钟(情种)之死,是著者的匠心运笔。而又写秦钟似与宝玉要好,不离左右,实则是引读书人的眼球只随宝玉走,来看看这个富贵场中的公子哥是如何用情的,无非是嘲讽,原来这个大情种,竟是一个处处留情用情不一的男人。又以秦钟为一个尼姑死,映射前书天祥为风姐死。尼姑不能爱,正如风姐不能爱;秦钟摒弃世人偏见而爱尼姑,正如天祥不顾世人偏见而爱风姐。情种(秦钟),为爱死了;为爱死了的天祥,便是真情种!著者笔墨真是狡猾!

也许,有人会问:贾天祥真的是爱风姐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爱之真假,说好辩也好辩,说难识也真是难识得。著者就明白告诉我们,假作真时真也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世上男女,最揣摩不透的便是一情字。看红楼富贵场中的那些男女,一个个被情折磨得死去活来,快活淋漓。然细究,那些男人们到底谁的情是真的呢?

当然,我们先红楼男人对女子的情分分类。
一色情,二淫情,三情死。色情:此类男子,多是见了美色,便生出一段情来。比若宝玉,他是认为女子好的,凡女子都是水做的,自有一股清秀,故而但凡见到这水做的女孩他便兴起一段怜香惜玉之情来。宝玉对女孩这钟情,是一种大情表现,是因了清丽之色而来的,因色而情。为了女孩,他付出了情,用了一番心了,他便觉得有意思。宝玉只对好的女孩用情,却十分讨厌女人。他不"淫",顶多是意淫罢了。因而,他的因色起情是相对洁净的,但也末免用情过乱了,以致害死了金钏,不值得称道。淫情:最典型的当属贾琏之流了。不管好的坏的,用贾母的话来说,就是不论香的臭的,只要是个女的,管她是多姑娘或者是鲍二家的,总要尽床第之欢,方才了结。这种男人对于女子过于淫乱,也许他们当初也有真的情,受了伤害了,例如贾琏受了风姐的伤害,起了报复的心了去,便到处寻花问柳。假如贾琏的老婆王风姐不与她小叔子贾蓉有一腿,门风正些,贾琏很可能会是第二个贾政,也是说不定。当然贾珍也够淫情的,虽然与儿媳妇,小姨子皆有了私情,但毕竟还顾些脸面,还没恶劣到贾琏那样不顾廉耻的地步。贾珍的老婆尤氏也没风姐那样坏,这也许是贾珍还有些检点的缘由吧。这就正谓“一个好女人,能使坏男人变好;而一个坏女人,足使一个坏男人更坏!”

相对于以上两类男子,贾瑞对风姐的情,便来的真些,来得热烈。
纵观红楼,没见得贾瑞还有其他女人,他见了风姐之后便钟情风姐,发起了攻势,甚至说就是死了,也要去约会风姐的。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在红楼那年代,哪怕就在当下,也可歌可泣!试问当下须眉,有几个能为爱一个女子而赴汤蹈火,置生命于不顾的。只不过贾瑞是家里贫些,爱的女人富贵些,他的这种爱,便在当时显得荒谬了。最可不幸的是,贾天祥这个血性男儿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那女人视他的爱为不屑,还处处捉弄他,玩他于手掌心,让他心力交悴,一病不起,最终为风姐死掉。这正是因情而死的人,是大情种,活脱脱一痴情男儿!

2007/8/20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石头质本那美玉

《红楼梦》原有名:《石头记》。
一部红楼,那么多人物的“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全为石头“亲自经历”所记,足可见,“石头”在整部书中的位置。因此,对于该石头,便很有“考证”一番的必要了。

先看,周汝昌先生是如何讲的。
先生先后在数篇研红的短文中,说“石头”,乃是“借”了神瑛使者外形,“下凡”幻化为贾宝玉的。——“他(它)在下凡时,眼见仙草与侍者,识认亲切。因自己本无‘形象’,遂乘便袭取了人家神瑛的身体相貌——是以成为‘贾(假)宝玉。”(《莫把怡红认赤瑕》)。并且,在《甄、贾二玉》一文中,再次说,神瑛使者“真身”下凡应是幻化成为甄宝玉,而贾宝玉该是大荒山、青埂峰下那块经女娲点化而未及补天,日夜悲号的石头。——“要知道,石头经‘挂了号’(批准‘通过’)。真到下凡时,是‘混’在人家‘一干情鬼’当中的。它不但见过绛珠与神瑛,而且还‘偷’了神瑛的形貌。因为,大石本来不具有人之体状,僧道只把它幻化为美玉,也不曾赋予它以人的仪表,石头实际上是‘效法’了神瑛的一切外秀内美。”

笔者妄自猜度先生的笔意由来,可能是,在先生看来,“石头——贾宝玉——著者”原是“三位一体”的。《红楼梦》原是一部著者自己人生经历的一部艺术化了的说部,想必不会有错;而在《红楼梦》书文中,说明了记叙这一段“陈迹故事”的原本是石头。因此,先生便将“石头”,误作为小说主人公“贾宝玉”,也即著者著者了。好像惟有此,才可讲通。

果真如此吗?试与先生商榷。
先看书中,是如何交待的。书中说这一块无材补天的石头,“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听到“红尘中荣华富贵。。。。。。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又“自恨粗蠢,不得已口吐人言”要那僧道幻化自己,带它入凡。僧道听罢,劝它不听,只得“大施佛法助你助”,“便念咒书符,大展幻术,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后来,又“镌上数字”。由此,可知,这块石头下凡时,是扇坠大小可佩可拿的,且又上面镌有数字。这是什么?诸君不难看出,这正是宝玉出生时口衔的那块“玉”呀。

原来,僧道二人携了这块玉,“夹带”于神瑛使者间,于四月二十四日芒种节下凡脱胎于贾府之中。这天,甄士隐(真事隐)刚好做有一梦。此梦,乃红楼梦中第一梦,即为宝玉口衔美玉降生。书中这样写道:“土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注:即为‘石头’)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于是,便将由这块石头幻化成的、且镌了数字的美玉,随着神瑛使者降生于贾府而成为“贾宝玉”了。书中《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节中有“不想后来(王夫人)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想想看,两相对比,不难得出,此玉正是道人幻化的那块“石头”。并且,《石头记》(庚辰本)原著,在《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这一回中,对此石,特特有交待的。——“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看赏鉴,我今儿到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定钗手内。宝钗托予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甲戌本此段上还有批:“试问石兄,此一托,比在青埂峰下猿啼虎啸之声何如?”以为调侃。

所以,我们说小说中石头本是贾宝玉“口衔之玉”,而非主人公贾宝玉,当不会有什么疑问的。


2010/11/10,北京国瑞城。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石头质本那美玉

《红楼梦》原有名:《石头记》。
一部红楼,那么多人物的“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全为石头“亲自经历”所记,足可见,“石头”在整部书中的位置。因此,对于该石头,便很有“考证”一番的必要了。

先看,周汝昌先生是如何讲的。
先生先后在数篇研红的短文中,说“石头”,乃是“借”了神瑛使者外形,“下凡”幻化为贾宝玉的。——“他(它)在下凡时,眼见仙草与侍者,识认亲切。因自己本无‘形象’,遂乘便袭取了人家神瑛的身体相貌——是以成为‘贾(假)宝玉。”(《莫把怡红认赤瑕》)。并且,在《甄、贾二玉》一文中,再次说,神瑛使者“真身”下凡应是幻化成为甄宝玉,而贾宝玉该是大荒山、青埂峰下那块经女娲点化而未及补天,日夜悲号的石头。——“要知道,石头经‘挂了号’(批准‘通过’)。真到下凡时,是‘混’在人家‘一干情鬼’当中的。它不但见过绛珠与神瑛,而且还‘偷’了神瑛的形貌。因为,大石本来不具有人之体状,僧道只把它幻化为美玉,也不曾赋予它以人的仪表,石头实际上是‘效法’了神瑛的一切外秀内美。”

笔者妄自猜度先生的笔意由来,可能是,在先生看来,“石头——贾宝玉——著者”原是“三位一体”的。《红楼梦》原是一部著者自己人生经历的一部艺术化了的说部,想必不会有错;而在《红楼梦》书文中,说明了记叙这一段“陈迹故事”的原本是石头。因此,先生便将“石头”,误作为小说主人公“贾宝玉”,也即著者著者了。好像惟有此,才可讲通。

果真如此吗?试与先生商榷。
先看书中,是如何交待的。书中说这一块无材补天的石头,“一日,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听到“红尘中荣华富贵。。。。。。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又“自恨粗蠢,不得已口吐人言”要那僧道幻化自己,带它入凡。僧道听罢,劝它不听,只得“大施佛法助你助”,“便念咒书符,大展幻术,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后来,又“镌上数字”。由此,可知,这块石头下凡时,是扇坠大小可佩可拿的,且又上面镌有数字。这是什么?诸君不难看出,这正是宝玉出生时口衔的那块“玉”呀。

原来,僧道二人携了这块玉,“夹带”于神瑛使者间,于四月二十四日芒种节下凡脱胎于贾府之中。这天,甄士隐(真事隐)刚好做有一梦。此梦,乃红楼梦中第一梦,即为宝玉口衔美玉降生。书中这样写道:“土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注:即为‘石头’)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于是,便将由这块石头幻化成的、且镌了数字的美玉,随着神瑛使者降生于贾府而成为“贾宝玉”了。书中《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一节中有“不想后来(王夫人)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想想看,两相对比,不难得出,此玉正是道人幻化的那块“石头”。并且,《石头记》(庚辰本)原著,在《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这一回中,对此石,特特有交待的。——“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看赏鉴,我今儿到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了上去,从项上摘了下来,递在定钗手内。宝钗托予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的幻相。”甲戌本此段上还有批:“试问石兄,此一托,比在青埂峰下猿啼虎啸之声何如?”以为调侃。

所以,我们说小说中石头本是贾宝玉“口衔之玉”,而非主人公贾宝玉,当不会有什么疑问的。


2010/11/10,北京国瑞城。
楼主:作家苏小白  时间:2020-10-12 09:49:23
“石头”当为贾雨村

中国是个人情很大的国家。
这也好,也不好。不好的是,极易阻碍底层人成功的通道。试想,生存于穷乡僻壤,若没“贵人”提携,凭翻天本领,要办成某项事业,也要须大费周章的。风气之下,“走关系”“开后门”,屡见不鲜。

一部红楼梦,可以说,是写尽了“走后门”的。
笔者在此,略为检索一下,便有两桩“实例”,跳入眼中。

第一例,当属石兄了。想这石兄,“自经锻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试想此石,若不锻炼,灵性未通,若乡下孩子从不读书,也未曾入城进市见过花花世界,想必在家务农,不会日夜悲叹吧。然而不,一块上学了,都进北大,师兄师弟皆随女娲去补天了,落下自个流落街头,情何以堪?不去求人,但求自己,结局往往日夜嗟悼。忽然一天,明白此理,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不去补天,入世受享繁华也成,于是“口吐人言”,要仙道助他一助了。《红楼》一书,乃著者哭成。看过此章,诚可信矣。——凭那石头,都要开口求仙,如此方能入地,去领略一番。联想到曾有诗人一句“石头会说话”,尽可知天下士子,做事成事之难哉。“要钱”,不要脸;“要脸”,不要钱。自古皆然也。当然,石兄一旦悟通此理,便幻化为一鲜明莹洁的美玉了,首先“形体到是个宝物了”,并被镌上数字,也即类似于当下流行之“推荐信”,便也就“使人一见便知是奇物”了,然后才可“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枊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同是一块石头,向前弃于大荒山、青埂峰,只因求了仙道,命运便翻了个个儿,便知“托上关系”的厉害处。

第二例,贾雨村是也。想雨村借着一身才学,还不是落个淹蹇葫芦庙,后来得士隐资助,才入京科举,谋得知府一职。然而,他还不通“人情”,恃才侮上,说白了,也就是知识分子“臭德性”,恃才傲物,不去巴结上司罢了。结果,被人“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即批革职”,去“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去了。风流潇洒,究不可维持生计。且又“正值偶感风寒,病在旅店,将一月光景方愈。一因身体劳倦,二因盘费不继,也正欲寻个合式之处,暂且歇下。”——这,也就是在病中想通了,悟透了,“便相托友力”,去投靠林如海,当了个家庭教师。后来,又央烦如海,如海“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进入神京。在贾政“竭力内中协助”之下,方谋补应天府缺,择日上任了。

检索到此,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石头”的前世今生,与贾雨村的仕前仕后真真是“雷同”。这,正是著者运笔之狡烩处。石头,自锻炼、弃用,到求仙道,入世之繁华地经历一场“悲欢离合、世态炎凉”,也正是贾雨村苦学、寄居、得友相助,入仕为官又罢官,又入仕的“悲欢离合、世态炎凉”的经历一场。石头,是贾宝玉口衔而生,时时佩戴在身的;贾雨村,是甄宝玉之业师。一物一人,可谓天下士子替身,一个陪着“假宝玉”,一个教着“真宝玉”,两个共同经历了一场富贵之家的,也即“家天下”的社会一遭,“石头写书”、“假语村言”,方成就了一部《石头记》。


2010/11/11,北京国瑞城。

楼主:作家苏小白

字数:13325

帖子分类:关天茶舍

发表时间:2020-10-07 15:17:49

更新时间:2020-10-12 09:4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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