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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The Game of Revenge(微虐\/偏长\/随时可能打脸\/非架空)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番外·远山和叶·欲语迟】
“喂!平次,为什么不跟工藤他们一起走啊……两个人在荒郊野外很危险诶!”我不知道是第几次问他这个问题了,但总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复。
“啰嗦女人,能不能不要同一个问题问那么多遍啊!”
果然……真讨厌,从小到大,每次都这样叫我。
“那你倒是回答我啊!”我转头看向了他。
我大概也能猜到平次在想什么啦。从被告知要互相残杀开始,平次好像就躲开工藤君了,是担心到最后不得不兵戎相见,所以不如一开始就狠心一点,表现的漠不关心吧。平次是相信工藤君的,就像我相信小兰一样,但是,他大概不太愿意相信剩下的人了。
可是就算私自决定,好歹也通知一下我嘛。亏我兴冲冲地来问他小兰邀请我们一起他乐不乐意,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兰了。脾气要不要这么犟啊平次!
到最后,连回答我一下都不肯。对我说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说起来以前也是,明明说过的话都不肯承认,真是的……哎呀我在想什么,这里可是战场、战场诶!搞不好会丢掉性命的。这种事情还是等到出去再找他算账吧。对,以后再说。
平次,你给我等着!

当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穿颈而过,有一瞬间,我竟然没有意识到那是死神在向我招手。

“和叶!”
感觉时间突然变慢了,一切都像是定格了一样。我怎么了?平次……在叫我?为什么平次一脸惊慌和愤怒?那种表情好熟悉,对了,在戎桥上的时候,平次好像也是这样看着我的,但这次似乎更严重了呢。脖子好难受……是什么啊……
我的手触及颈间,冰凉的箭矢沾染着温热的液体。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我要死了吗……我不想死啊……该怎么办……
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离,我感到自己瘫坐在了地上。我看到,平次转身朝箭矢射来的方向飞也似的追了过去。
你别走啊……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喉咙一阵剧痛,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只能看着他,越跑越远。
真是的,每次都是这样,为了弄清楚真相,总是什么都不说就跑了。想去找你,又怕自己添乱,真的去找了,往往又找不到。还老说为了我的安全,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被丢在陌生的地方也很吓人呐……你总是在追逐真相,可我现在只想……只想你多陪我一会儿……至少现在,就一会儿……不会太久的……好不好……

曾经有人告诉我,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会回想起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个时刻。但,当我看着平次匆匆跑远,各种回忆却都像流水般的涌现了出来。
我记得,六岁的时候,忙碌的父亲为了兑现对我的承诺,放弃了难得的休假带我去了游乐园。记忆中,那是他唯一一次陪我去游乐园,尽管如此我还是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现在,他却被组织带到这里,不得不亲眼看着我死去……
我记得,九岁的时候,我去平次家里玩,两个人却意外被手铐拷在了一起,钥匙也丢了,只好吃在一起,玩在一起,连上厕所都没法分开。也许,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后来,手铐的碎片变成了护身符,我一直带在身边。可是这次,好像没有用了……
我记得,十七岁的时候,我们和兰他们去了人鱼岛。平次,你宁愿被扎伤都不愿意放开我的手,你知道吗,我好感动……
还有,在戎桥,明明听到你说了“我的和叶”,可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和叶,我好没用,连害你的人都追不到……我……”
眼睛好像已经睁不开了,平次,你是回来了吗……真的吗……
“和叶,其实……其实……”
你是哭了吗……不要哭……追不到没关系的……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其实……你一点也不啰嗦,我……很喜欢听你啰嗦……真的……一直都很喜欢……所以……快点起来啰嗦啊!快点啊!”
……
呐,平次,我听到了哦……听得好清楚呢……所以这次……你……终于……
赖不掉了。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目前战况: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13 沉没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木之下芙莎绘最终赶在赤井之前开了口。
“就送到这里吧,一路上也辛苦你了。”
“是啊,你快去找你妹妹吧。她一个人在这种野外很危险的。不用管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博士也附和道。

赤井也犹豫许久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但抛下这对老人似乎也有些不妥当。尤其是方才刚过去的地震让竞技场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地震过后立即的炮响让他们心有余悸。两位老人在这里无疑算不上安全。阿笠博士当初帮了自己许多忙,也曾给予真纯一些照顾,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有所报答。可他也十分清楚,这些事情完全不能与他如今必须去做的一些事情相比。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既然如今木之下女士率先开了口,他便也不妨顺水推舟了。
“那么,希望我们还能再见。”赤井朝两位微微行礼,便调转了方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宙斯之角的东北部。
相比之下他们算是幸运的,大约比赛开始三个小时过后,他们就已经找到了水源,而分别的地方正是这条河流的中游。赤井选择了逆流而上。河流很可能发源于山地,而山上或许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而两位老人则向下游走去。

顺流而下,博士和芙莎绘不久就来到了海边。可惜了,没有沙滩,没有椰树,让这份景致减色不少。不过对他们而言,能够脱离你死我活的搏杀而找到一片安静的地方便已经足够了。
“真没有想到竞技场里也有大海啊。”博士感叹道。
“是啊,不过,你说是真的把竞技场设置在了海边,还是造出了一片海呢?”
“希望是真的大海啊。也不知道从这里乘船出去的话会漂到什么地方。”
“说起来,我也一直很希望能够乘船在海上看一次日出呢。”芙莎绘有些感慨地说道,“可是后来的生活实在匆匆,总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居然一直没找到这个机会。不过也许也是因为当时没有我想陪着一起去的人吧。”
“那就去吧。我们做一艘船,明天去看日出怎么样?”
“真的……可以吗?”
芙莎绘的眼里充满了将信将疑的眼神,但看着博士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也萌生了几分期许。
全场的第二把斧子恰好就在博士的手里,他担心树林对于他们年纪的人来说崎岖难走,才选了这件旁人压根不会注意的武器,现在刚好排上用场。亏得这几年一直带孩子们各种出游,博士尽管头发已经花白,身板却还硬朗的很。他挑了几棵不算粗的乔木,将侧枝铡去,取了粗细平均的几段出来。芙莎绘见状立即会意,用绳索将木材的两头绑住,打上了死结。总算,赶在天色全暗之前,他们完成了一个极其简易的木筏。
“虽然简陋了一点,不过使用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博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不过真是期待啊,海上的日出。”


日落时分,赤井终于到达了山脚,并立即升起了一堆火。
生火是危险的,因为可能引来想要猎杀自己的人,这他当然明白。但生火对他的某个目的而言又是必须的。为了配合自己的计划,川久保冒着生命危险偷出来的东西现在就在他的口袋里——除非他确定不会被监视器捕捉到,否则他不能冒着两个人的生命危险拿出来。既然母亲、妹妹,就连不相干的人都已经把命赌上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所以他决定趁着黄昏,也就是烟气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时候来做这件事。尽管理论上,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位置已经相当偏僻,被发现的可能性并不大。事实上他的直觉非常可靠,至少方圆几十公里内没人会来打扰他。
他挑选的武器是一把反曲弓,质地还不错,只是拉弓之时他感到比训练场里磅数最大的那一把要略轻一些。如果技术过关的话倒是无妨,只怕某些技术凌驾于他之上的家伙得到了更好的武器,狭路相逢之下他便没有必胜的把握了。箭也是普通的箭,铁制的箭头还算锋利,一共二十四支,或者说二十三支——方才在宙斯之角为了真纯用掉了一支。食品和日用品的物资就他个人而言倒也充足。唯一缺乏的应该算是药品,即使并不一定会用到,他也希望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他也明白,药品这种东西的供给无疑是稀有的。本来就是要众人互相残杀,留下过多的医疗用具无疑与主办方的意愿背道而驰。
想到这里,他不紧担心起已然负伤的真纯。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妹妹素来喜欢胡来他是明白的,但这次她真的做的有些过了,过头到他感到自己有些生气。出于和安室的交换条件,赤井明白他不会对真纯见死不救,但是宫野有没有和他们同行,还未可知。一开场就出现这样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说实话,他讨厌事情在自己的控制之外。
晚上的死亡名单喜忧参半。妹妹平安无事,一组也无人伤亡,但卡迈尔的死亡还是让他一惊。如果不是死于意外,那么竞技场里的搏杀就已经拉开了帷幕,而茱蒂,可能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
可对此,他无能为力。

天色早已是一片漆黑,他也熄灭了火堆。除了弓箭不曾离手,他所有的东西都处于打包的状态,这样即便遇到突发状态,也能及时的应对。这大概是因为他也发觉了丛林的异常,从巨虫和蕨类植物得出了身处原始丛林,需要随时警惕的初步判断。不过确切的说,这些特征能够将判断集中到更为精确的年代。

“石炭纪?”
“对。目前而言,这大概是最好的解释了。”宫野在黑暗中说道。
青年组一行人在佐藤的加入后又一路朝北移动了不少距离。他们小心翼翼地和山脉保持着一定距离,以免地震再次来袭重演高木警官的悲剧。他们的努力倒是没有白费,在艰苦的搜索下终于找到了一条溪流。水流量不大,但供应六个人也已经绰绰有余,何况园子收到的水还剩一半多。最终他们在离小溪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只是园子和兰还沉浸在得知和叶亡故的悲痛之中默默流泪之时,宫野、工藤以及佐藤警官已经开始了对现在所处情况的全面分析。
“你说泥炭纪?”
“是石炭纪。”宫野白了工藤一眼,尽管后者在黑夜之中无疑是看不见的。
“抱歉抱歉,好像和泥盆纪搞起来了。”工藤赔笑道。
“大侦探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是百科全书呢。原来只知道和破案有关的事情。”宫野叹气,“泥炭纪……不,石炭纪,居然被你影响了……是个地壳活动频繁的时期,大约距今三亿年,也是最早出现大批陆生植物的时期。所以为什么这里的乔木和灌木基本全部都是蕨类也就可以解释了。”
“想不到你居然精通地理。”佐藤感叹。
“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的。不是都写在杂志上了吗?”
“什么杂志啊?”
“你们住的房间的休息室里,没有放着地理杂志吗?”
“诶?!”
工藤和佐藤同时惊讶地叫了出来。惹得宫野立即要他们安静,免得招来敌人。
“这么说起来休息室的柜子上的确有书,不过完全没有注意呢。”佐藤懊悔地说。
“我也是啊,不管是服装设计还是训练,每次回去都很累直接睡了……”工藤也十分无奈。
宫野也不是刻意的去注意过什么,只是那天她有事要找安室商量,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取了一本打发打发时间,没想到歪打正着。而一项自诩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侦探和刑警却都在这里掉了链子。
“另外,我们没有遇到常见的哺乳动物,而只看到了蜥蜴等爬行动物也是证明,至于那些巨大的虫类,石炭纪又有一个名号叫做巨虫时代。节肢动物由于大气含氧量较高,都长得特别大。所以,这也算是一个证据咯。”
“所以说,灰原,你的意思是组织制造出了古生物?”
“这个我不敢肯定。”她的声音恢复了严肃,“基因方面的研究组织进行过不少,但是是否拿节肢动物做过实验我不清楚。假如只是在现有的物种中改变几个基因并进行培育,做出和古生物相似的形态,我想是有成功的可能的。也许生命会比正常的生物短很多,但是投放竞技场的话,这根本不是问题。这些东西能活个一天两天对他们来说就够了,大不了可以继续投放。而且,处于竞技场里我们,一来没有任何一位在动物学方面有所造诣,二来即使具备一定的知识,也缺乏确证的手段。况且,没有人会把时间花在这种东西上面吧。”
“的确。”佐藤若有所思,“那么你的意思是,那次地震也是由于石炭纪的地壳运动丰富的原因?组织为了使时代特征更加明显,所以做出了这样的调整?”
“就目前情况,是的。”
“但是这样的情况就很不利了。首先林子里可供捕猎的对象十分有限,古两栖类、古爬行类和各种无脊椎动物,或者哪怕是和其相似的东西,是否可以食用都很难判断。”
“就算能吃,恐怕也是转基因食品吧。”宫野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工藤扶额,“其次,地壳运动频繁,为了满足这一点组织会只引发一次地震吗?如果再来的话,什么时候是未知数,发生什么也是未知数,说不定火山喷发,或者地上出现一条大裂缝什么的……”
“能不乌鸦嘴吗?”宫野又白了他一眼。当然,他依旧看不见。
“好了好了,我看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恐怕还要面对很多事情呢。”
面对佐藤的建议,大家似乎心有灵犀的停止了抢白,四周重新陷入一片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渐渐升起,终于给大地带来了一丝光明。
而此时,已然是夜深了。

当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境,大地玩笑似的再度轰鸣。
有些人惊慌失措,有些人安稳如常。
竞技场的西部在震动过后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年轻的人们仓惶的展开避雨的手段,却似乎无法摆脱变成落汤鸡的命运。
而东边掀起的滔天巨浪,彻底打碎了漂浮在海上的美梦。

他们终究,没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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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石炭纪,古生代的最后一个纪,具体请百度百科。

关于休息室的地理杂志可回顾 Chapter 6 锋芒,安室和宫野对话的一段。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14 玉碎
午夜的地震对于宙斯之角以南的人们来说,除了震动并没有带来什么意外。当然,对于安室来说,从吊床上被砸到地上也算是意外。虽然他当初对真纯把吊床弄得这么高并没有提出抗议,但摔下来的时候无比后悔,自己居然都没有检查一下她的成果。别把地震摇晃当成的借口,他摔下来的时候大地还没有半点动静。幸亏是屁股着地,要是摔骨折了,他的医药包里可没有固定用的夹板。不过也幸好提前一步醒来,他想,要不然睡在吊床上十有八九要被抛到半空中了。
他们所在的树丛较为茂密,加之夜色漆黑很难有偷袭的余地,所以之前并没有安排警戒,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安室再也睡不着了。世良也醒了,但他又让她继续休息。既然月亮已经出来了,他决定戴上夜视镜往四周巡视一番。
四周依旧波澜不惊,至多偶尔有着树叶婆娑的声音便再无动静。林间也没有任何活物移动的踪迹。但往河那边看去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会动的影子,似乎艰难的趴在了岩石上。他立即警觉了起来。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对方并非偷袭者,于是他悄悄地往那里靠了过去……

五个小时前。
生存还是灭亡,这是一个问题。在今天之前,茱蒂·斯泰林也许从未认真思考过它。但现在,这道选择题无疑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想要活到最后的几率已经十分渺茫,但只要有一根稻草,她也不想放弃。贝尔摩德留下她性命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个女人认为她的存在能够牵制他们所忌惮的角色。逆来顺受在价值犹存的期间固然能够求得一时的生存,但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作为一颗棋子,结局是一样的。甚至,她还可能会牵连到赤井的性命。
那么相比之下,她宁愿自己没有活下来。
排除了一个选项以后,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她这样想着。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大胆的计划就这样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她明白,即使是孤注一掷,自己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若能活着逃离这里,就当作是上帝的恩典;若是葬身于此……
就当是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吧,秀。

所以当大部分人为漆黑的夜晚感到不安时,唯有一个人默念着感谢上帝。感谢黑暗,给她带来最后一丝生机。
她的双手已经被折断,现在被一条绳子绑在树上。如果贝尔摩德有第二条绳子,一定会捆住她的双脚,但是现在,她仅仅是双臂和上身动弹不得。对于柔韧性绝佳的茱蒂来说这无疑是出逃的最好时机。

离头部最近的绳子从腋下穿过,分前后两路锁住了她的手臂。天空中报告死者的银幕刚刚消散,她便开始摩擦双脚。渐渐地,藏在小腿内侧左边靴子里的匕首在右脚的帮助下缓缓上移。慢慢地,她感觉到刀柄露出了靴子的边缘。
一定要耐心,她告诫自己。眼下容不得半点疏忽。先前她装出被绑不舒服的样子每隔一会儿就调整姿势似的乱动。所以天黑后,稍微有些响动不会引起琴酒或是贝尔摩德的警觉,但如果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声响就未必了。
以极端考验的姿势,她弯曲左腿,奋力低头,终于衔住了刀柄。忍受着胸口和腰间绳子紧紧勒住的不适感,她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将它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出现金属摩擦的声音就足以让那两人要了她的性命。即使远处有着流水的声音也许能够掩盖着细微的声响,但她不敢赌。
过了许久,匕首总算被她拔了出来,她立即将刀身夹在两膝之间,给口腔中的肌肉一点缓和的余地。时间有限,片刻也耽误不得。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她又重新衔起了刀柄。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锁住手臂的罪魁祸首。她将头左转到极限。感谢刀刃还算挺长,恰好够到了那条绳子。眼下靠得住的也只有脖子和这张嘴了,她艰难地上下扭动着脖子。尽管刀刃很是锋利,但由于力度实在太小,切隔的效率也着实可怜。不到一半,她两腮的肌肉已经十分酸痛,不得不将匕首重新夹在两膝之间稍事休息。
尽管断断续续,不过滴水石穿,渐渐的积累倒也颇有成效。当她终于弄断了第一根绳子,却发现余下的几圈并没有松开很多,仅仅是稍稍放开了些。
她立即就明白了。也许是担心她企图逃跑,贝尔摩德将最后一圈的绳头与每一圈绳子都打上了死结,也就是说每次割断一根绳子,只会让余下的绳子略微松开一点点,因为这几个结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到了这个时候,茱蒂突然羡慕起真纯来了,因为如果绑在这里的是她,这一点点松开的距离也许能够容她脱身。可她自己呢?昔日看起来是优势的东西现在变成了最大的阻碍。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奋斗,直到把绳子全部切开为止。
又一次将头歪到极致,她奋力地切割着。如果现在失败,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早上他们会发现她曾切断一条绳子,便能够轻而易举地搜出她仅存的一把匕首。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被怎么折磨到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想到这里,她又咬咬牙,继续了下去。

大约又过去了三个小时,她终于割断了所有的绳子。在这样的野外,唯一能够确定时间的大概就是八点的死者播报了。加上先前割断第一根绳子的时间,现在至少超过了十一点。前几天,她也曾在顶楼的花园逗留直至深夜,她知道,这几天是下弦月,也就是说最迟十二点左右,月亮就会升起。现在的她,随时有可能被月光照亮而引来杀身之祸。就时间而言,她的行动已经刻不容缓。她小心的将匕首放在地上——这个带不走了,在失去双手的情况下她无法在黑暗中准确地将其插入刀鞘,何况还可能发出声响。也罢,需要优先考虑的无疑是生命安全,其他的统统居于其后。打定主意后,现在就是决定往哪里跑的时候了。
八点时守夜的是琴酒,一直到现在还未有任何动静,自然也是没有换人。他睡着了是最好,如果没有,黑夜中仅凭听音辨别方向发动攻击也大多是只有盲人才能准确完成的事情。可这个麻烦是双向的,琴酒无法辨别她的去向的同时,她也无法正确地看清路途。如果中途一头撞在树上就完了,她想。其实在太阳落山之前她就拟定了大致的路线,朝南一路到达河流,然后顺流而下即可,而游泳是难不倒她的。这个方案最大程度上减少了路途中的障碍,因为比起其他方向都是不知何处才是尽头的树林而言,只要她能够在前往河流那不到百米的路上不受阻,逃脱的几率就相当大,而且上岸后水源也有着保障。即使琴酒追来,普通的子弹打入水下一米几乎就失去了杀伤力,那么就算是特制的箭头,应该也有不小的缓冲余地。她不认为琴酒这样谨慎的人会丢下贝尔摩德到水下来追击她,何况一旦下水,他的头发会和水草一样碍事。至于沿岸追击的话,自己有着水流速度的加成,也不算必输。有着水声作为指引,大致的方向也不难确定。唯一让她忐忑的是树的位置,树木可以作为掩护,也会阻挡她的去路。她记得大概有三棵树可能妨碍她的路线,但具体距离实在是不好拿捏。
终于,两相权衡之下她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月亮刚刚升起,恰好能微微看见四周时,便开始她的行动。

上帝是想眷顾她的。
月亮升起了,但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对于茱蒂来说是绝佳的隐蔽。琴酒双眼微闭,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总之似乎月光的亮度还不至于引起他的警觉,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她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百米的最好成绩是七秒八。这里应该不到百米,但泥土不比跑道,路线也不是直线。估计八秒,最多九秒,应该就可以到达河边。
三、二、一。
她突然跳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朝河边冲去。

可惜仅仅几秒钟,上帝就变卦了。

如果大地没有在此时轰鸣,那么她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琴酒虽然只是假寐,弓箭也不曾离手,但从听到声音,找到方位,起身张弓搭箭,动态瞄准,也许还要跑上两步避开树木等阻碍,十秒之内也并非易事。但奔跑中的茱蒂被突如其来的地震甩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树上摔了下来。而相反,琴酒才刚起身,立即抓住了方才靠着的那棵树,并没有完全失去平衡。
一来一去,情况完全发生了逆转。茱蒂来不及多想,疯了似的爬起来就朝河边猛跑。地震还没停下,她又摔了一跤。浑身疼痛也无所谓了,反正事情到了这步,连思考的余地也不剩了。死亡的威胁侵袭而来,她能做的仅仅是奔跑,奋力地跑,疯狂地跑,没命地跑。河流就在眼前了,她一跃而起。
只是在她跳起的同时,一支利箭从她的右腹穿过。

居然就在这里结束了吗?真是不甘心啊……直到最后,还是在组织的手里送了命……
不过也就算了吧。至少,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呢……
只是抱歉了,父亲,我好像让您失望了……

她重重地跌入河中。
地震过后的水流似乎更加湍急,残存的意识让她用尚有直觉的手臂捂住伤口阻止内脏流出,却被水流迅速地卷往下游,毫无抵抗的余力。


“出什么事了,透哥?”地震过后的两声炮响本就让真纯有些不安,见安室往河边悄悄走去,便爬出睡袋偷偷的跟了上去。她看到安室突然扶起了河边的人影,赶忙上前问道。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湿漉漉的金发上沾着不少苔藓,脸上也不知是否是被岩石划开,留下了几道血痕。但真正可怕的是她的右腹有个大洞,失去了手臂的阻挡后,内脏似乎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出来。但血腥气却没有很重。显然,她在河里已经大量失血,连嘴唇的颜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茱……茱蒂姐,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真纯一时慌了手脚,颤抖着替她将脸上的血痕擦干净些。安室则沉默不语。
也许是茱蒂感应到了真纯的话,也许是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消失,真纯看到茱蒂微微睁开了眼睛,像是用尽全力似的,动着她的嘴唇。

真纯很快辨认出了她在说什么。
那是两个字:快逃。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15 逃亡
仅仅睡了四个多小时,真纯就不得不重新踏上征途。
安室告诉她,茱蒂是从上游顺流而下漂来的。他们所在的河段水流较为平缓,所以才搁在了滩上。她的贯穿伤很明显是利器所致,如果是从前方受到的伤害,那么对方无疑是个左撇子,如果是从后方,以茱蒂的身手,很难想象她会背对带着武器的对手。且如果她面临的是近身战,对方怎么可能在已经重伤了她的情况之下,还容她掉进河里逃跑,而不是斩尽杀绝呢?当然,如果说受到了地震的干扰打断了战斗使她跌进了河里,或是午夜的两声炮响之一被当做了她已经死亡的讯号,倒是可以勉强解释。不过权衡下来,结合卡迈尔昨天就已经死亡的事实,安室觉得,茱蒂在遇到对手时判断自身不敌,并未近身开战,而是在逃跑途中被弓箭等物攻击至掉入河中的可能性更高。但是,从受伤到搁浅的时间不可能很长,深夜的遭遇战,他无法想象。
不过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了,因为无论是左撇子还是弓箭手,嫌疑人都指向了两个,其中之一绝对不会对茱蒂下手,且也没有往这个方向,那么也就意味着,凶手正在他们的河岸上游,也许还不远。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离开这里,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灌满了水壶之后,他们乘着月色朝宙斯之角出发了。在他们离开的一刻,炮声终于响起,一个承担着宿命的,可悲可叹的女子,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一生。

真纯没有哭,虽然她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是不是从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强迫自己接受了朋友们会逐个离去的事实,如果是,那么这样的自己让她感到可怕。是不是自己也会对朋友下手呢?她不知道,求生的欲望和朋友的情分,孰轻孰重本来就很难判断,毕竟要考虑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哥哥。
走着走着,也许是想缓和气氛,安室叫住了她。
“你看那里。”
循着他的手,真纯看到草丛中,竟藏着团团簇簇的花朵。
在外人看来这大概是哄女孩的举动,不过在当事人看来却完全不是如此。
“昨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任何花的迹象,更不用说野果了。”
“就算有野果也不敢吃吧。”真纯撇了撇嘴,实际上她的确已经饿了。
“还没有明白啊真纯。”安室叹了口气,“那个地震,会改变地形和周围的环境。整个物种就像是进化了一样。不信再看那个。”
真纯转向了另一侧的一棵树,虽然她对植物不甚了解,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这棵树的叶子已不具备蕨类植物的特征,分明可以划归为种子植物类了。
“第一次地震是在昨天正午,第二次是在半夜,也就是说,每隔十二个小时,竞技场会迎来一次进化,是这样吧。”
“聪明。所以,我想我们得先去宙斯之角弄点吃的和武器,大概以后可以自己打一点猎物。种子植物都出现了,好歹也来点原始哺乳类了吧。虽然我觉得组织没这个本事还原古生物,估计是拿现代生物杂交改造的,反正都灭绝了,死无对证。真是闲得慌。”
真纯有点嘴角抽搐,改造的东西……能吃吗?
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专心赶路。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接近了宙斯之角。
“这个点果然没人。”安室在四周悄悄巡视了一番,“考不考虑换个武器?”
“绝对的。这个贼重。快拿不动了。”
“找个地方埋起来别被发现。然后你小心点摸到对面去,我去捞点东西就过去和你会和。”

宙斯之角的物资储备仍然相当丰富,因为没有人带的走这么多东西。如果要留在这里,那么势必就要面临没有水源的困境,但凡有点脑子也明白这一点也不划算。安室找到了不少干粮和水果。至于武器,留在宙斯之角的刀具已经很少,仅仅在别的背包和物品背后藏着的几把没有被拿走;弓还剩一把,理论上这类武器不应该被剩下,但这是一把超过两米的和弓,配的是竹箭,不仅携带不便,易于暴露,威力也实属一般,难怪无人青睐;剩下的武器就没什么好货了,几把长矛,几把长枪,几根木棍,甚至还有两把鱼叉,当然,刀剑是不剩的了。几乎在训练场见过的武器这里都有,不过搜寻一圈后安室眯起了眼睛。
没有弓弩。
他曾想过如果见到弓弩一定要将它拿走或毁掉,这种冷兵器里的狙击枪如果落到了组织的手里后果想当可怕。连鱼叉木棍斧子都出现了,组委会没理由不提供弓弩。

那么,是被谁拿走了呢?

他不知道,在他思考的同时,在距离宙斯之角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已不再宁静。

宫野现在的状况十分狼狈。
半夜的时候,就在大地颤动之后,一场暴雨把他们浇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并没有抢到帐篷之类的物资,便只能躲在树下,或是选择张开塑料布之类的方法躲雨。物资有限,大家都优先照顾受伤的兰,于是宫野只能和佐藤警官在一颗相对茂密的树下默默等待大雨的结束。
这场雨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待到天空重新变得明朗起来,大家的意志也被消磨地差不多了。佐藤警官提出自己来警戒,好让大家休息会儿。而宫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不寻常的响动,竟在不远处发现了河流。
毫无疑问,就像那座山的出现一样,地形又一次被改变了。雨中所听到的两声炮响还未知是谁,她感到了一丝不安。第三声炮响终于让她向众人提议转移,因为尽管没有看到直升机,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威胁。但集体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转移的建议很快遭到了否决。
她妥协了。

“不去睡吗?你今天也很辛苦了。”佐藤问道。
宫野摇了摇头。大雨前的四个小时她睡得挺足,平时她也是晚睡早起,所以相比之下更能适应。微风中还带着相当大的湿气,她打心眼里希望太阳快些升起,因为这太不舒服了。终于,周围有了些亮光,她决定先去检查兰的情况。
兰的脸色很差,看起来也睡的并不安稳。宫野感到不太妙,摸了摸她的额头后,不禁皱起了眉。
她正在发烧。
按理说她的伤口虽然较深,但并不大,如果能够得到得当的处理,就兰的体质而言不至于如此。但一场暴雨之后,尽管她已经受到优待,身上仍然淋湿了七八成,火柴等物已经尽数湿透,周边的木材也潮湿的很,他们连生火的余地都没有。当然,就算有,是否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生火也有待商榷。这种条件下无疑使她的情况迅速恶化。
她小心的解开了兰的外套,拨开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果然,不仅没有好转,还大有发炎化脓的趋势。她取来水,重新为兰清洗处理了一遍伤口,但依旧做到无法彻底的消毒。她明白这样下去,兰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抱歉,小哀,又麻烦你了。”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支起身说道。
“少说话,可以的话多睡一会,你现在需要全力对抗感染。别的事情都别管。”
她又起身,一脚踹醒了工藤。
“把大家都叫起来,白天睡觉太危险了。”
“什么啊……这叫白天啊……”工藤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因为看这天色恐怕还不到六点。
“偷袭的话这种亮度已经足够了,大侦探。”宫野无奈地提醒道,同时又叫起了京极。
“好饿。”园子也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好了,现在,有谁愿意往宙斯之角走一次吗?”宫野发问,“兰的情况不太乐观,我需要医疗物品。”
“真的会提供医疗物资吗?组织的目的可是杀死我们啊。”佐藤问道。
“不去找找的话怎么知道呢?我还是去一趟吧。”工藤沉吟,“那么在我回来之前,兰就拜托你们了。”
“嗯。”
谈话之间,园子已经重新将周围被地震弄得乱七八糟的,用来警戒的细线和铃铛绑好。京极则给大家分配了食物。
“新一他,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兰咬了一口面包,担心的神色流露无疑。
“他的话,应该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况且现在还早,希望还没人开始行动。”
尽管这样说着,宫野依然神色凝重,果然,还没等众人吃完手上的东西,刺耳的铃铛声顿时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顿时警戒了起来。但见一把刀朝京极这里飞过,只是他轻而易举的躲过了。
朝刀子飞来的地方看去,宫野倒抽一口冷气。

基安蒂从腰间又抽出了一把刀,眼神里像是找到了猎物般的,兴奋而激动。


太阳渐渐升起,真纯朝北刚走了几步,便折回了宙斯之角。
“透哥,地震带来的可能不只是进化。”

就在北边,他们脚下的大地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不算宽,但着实很长,一眼望去,就像是把一片大陆分割成了两块。
“植物都可以进化的话,那么地形当然也可以。但是,重现板块的分裂这也太扯了。难不成组织又造出来一个地球?”真纯叹道。
“也许这个竞技场只是一个固定的浮岛,周边看起来是一望无际的海,实际上也可能在不远的地方固定了的巨大的镜子什么的。水不一定很深,能够造波就可以了。”
“没有潜水设备的话潜不了多深,再说组织估计会直接造个海啸出来把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的人送上天的。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安室默许了她的想法。
“那么透哥,你觉得秀哥发现了这一点了吗?”
“不知道,如果他里这里很远就可能没有。现在大概六七点钟,五个小时内回不来的话,这两片陆地很可能离得更远。所以,你还考虑继续前行吗?”
“当然。我们现在的情况,留在南面的话,大概只能等着被那两个人干掉了。”茱蒂的惨状仍然使她心有余悸。
“哪怕回不来也不后悔?”
“不后悔,再说不会回不来的,我觉得每次进化的年份有限,我想即便这块区域真的代表美洲大陆,也不会一步到位的。”
“何以见得?”
“组织得保证有足够的进化次数,要不然我们呆的太久没得进化了怎么办?至于地形,如果地形图真的以地球陆地为原型,中心怎么也在赤道附近,如果让我选,我大概会选在据说是人类起源地的东非。”
“很好,那么证据呢?”
“女人的直觉!”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归为女人了?”
“那换一换,把你归为女人怎么样?换个概念而已我不介意的,真的。”
面对真纯无比“真诚”的眼神,安室摇了摇头决定投降。现在不适合吵架,要团结,他这样告诉自己。
“行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走,现在告诉我,你把斧头埋哪儿了,我们得挖出来。”
“开什么玩笑?”
“万一到时候离得很远,还能绑个木筏回来。”
“……不早说!”

亏得真纯记性不差,也没有埋得很深。他们不久就继续前行了。
在绳子上绑上一块石头放进水里,没到尽头也不见底,足见蹚水过去是不可能的。安室找了裂缝中看起来两岸离得最近的地方,粗粗估算了一下,大约有三米。
“沙坑跳远跳过吗?成绩怎么样?”
真纯咬了咬嘴唇,终于回答道:“四米一。但是现在我不可能跳到这个数。”
没有专业的跑道,带着不浅的伤口,还要克服心中的恐惧。因为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由于缝隙狭窄,水流速度挺快,一旦掉下去,极有可能直接被冲走。不过真纯并不打算退缩,眼下动物的数量还不足以猎取,食物耗尽无疑只有两个选择——猎杀他人夺取,或是回到宙斯之角。相比之下,跨越这道距离的风险要远远小于坐以待毙。
“还决定走吗?”安室再三问道。
“当然。不过东西都归你拿。”
“行,不过后悔了可别哭。”安室耸了耸肩,轻轻松松地就把所有打包好的物资分批丢到了对面。粗粗得计算了几步,便一路助跑跃起,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土地上。
“来吧。”
看似洒脱地转身量起了步点,然而,只有真纯自己知道心中的恐惧。
走出十五步远,在地上划了个记号,又试着助跑了两次。她终于在划好的位置站定。
这里视野极好,被突击的概率也十分大,所以,多呆一秒也是危险的。吸气,呼气,蓄力——
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一跃而起。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 16 恐慌
“砰”的一声,真纯重重地在对岸屁股着地。前一秒看这个站位她还以为安室会拉她一把,不想这家伙居然往旁边一闪,让自己就这么摔在了坚硬的土地上。
当一下肉垫子会死啊!她这么想着,不禁怒目圆瞪。也难怪,旧伤未愈又添新痛,谁不发点牢骚。这一跳拼尽了她的老命才涉险过关,背上的伤口好像又撕开了一点,疼得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可这家伙居然像个没事人似的,露出一脸“你自己要跳的别赖我”的欠揍表情。
可她也不能说什么,的确,这事儿是她自找的。
“算了!找到秀哥再跟你算账!”她忿忿地丢下一句话,兀自朝前走去。
“喂,包!”
“统统你拿!”
安室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却也只有提起包跟了上去。毕竟眼前的女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她哥真的会把自己大卸八块。现在他们正一路朝西北方向前行。不过也许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明白,这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因为在他们遥远的前方,已经你死我活的争斗已经悄然打响。

“园子和京极先生带小兰立即离开这里!”在飞刀突袭过后,佐藤第一个反应过来并立即作出了指挥,“宫野小姐负责物资,我来拦住她。”
“但是——”宫野一个踉跄躲过第二把刀。
“那么快逃!”佐藤明白宫野已无力顾及其它,只得让她也先别顾什么东西,逃命要紧。转眼间,尽管逆风减慢了她的速度,她和基安蒂之间的距离也已经拉近了三分之二以上。对手是一个人的话她稳操胜券,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但基安蒂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突然间,她亮出了方才一直被灌木遮住的左手。
这片树林并不适合隐蔽,因为参天的大树屈指可数,散布的乔木也是矮的居多,主要还是以灌木为主。如果不想被发现而偷袭的话,一是趁着夜色或是黎明,二是猫着腰爬行。但半身高的灌木植物却恰好能遮住基安蒂手中的武器,为她的突袭创造了条件。
如果佐藤不是训练有素的警员,她十有八九已经一命归西了。基安蒂取出的是一件看起来挺怪异的武器。它是一个圆筒,只见基安蒂似乎对着哪里吹了一下,一个飞镖顺势发出,直取她的颈部而来。之前她拉进了她们之间的距离,这使得人类0.1秒的反应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她躲开这支飞镖了。
但女人总是有着天生的直觉,训练有素的女人更是当机立断。就在她感到基安蒂毫不退缩的异样之时,在她拿出这柄吹箭筒的同时,她已经感到不妙而给身体下达了躲避的指令。就这样,这支飞镖在她的颈边呼啸而过,不知飞往了何处。
居然忽略了这个!佐藤一阵懊恼。这个东西明明训练场里有见过,原理很像美洲印第安人所用来捕猎的吹箭筒,不过很明显经过了很大程度的改良。筒身被大幅缩短,发射的武器也从箭变成了飞镖,弹出的原理大概是用了弹簧,总之这些改进使得它的体积大大缩小,用起来也方便不少。然而即使改良以后,过多的金属部件也使它重量可观,加之瞄准不易,所以并没有纳入许多人的考虑对象。但对基安蒂而言,这却是绝佳的武器。重量?端狙击枪的女人会被区区这点分量吓倒吗?瞄准?对于狙击手而言,这只是技巧训练的问题,训练场的教员完全可以帮助她做到。所幸她应该不擅长用毒,否则就太致命了。要知道,印第安人的吹箭筒,其威力并不在于箭矢本身,而是涂在箭头上的毒素。要是带毒,那么哪怕是擦伤,也足够送人下地狱了。

一击未成,基安蒂也慌了手脚,立即又连发了两枚,但也许是她慌张的缘故,佐藤依旧还是躲开了。不过这还是成功放缓了对方的进攻速度,并迅速消耗着她的体力。在佐藤身后,基安蒂看到先前护送几个女孩子离开的京极已经折返,并立即朝这里奔了过来。
就在京极即将跑到佐藤的身边时,灌木丛一下子剧烈的抖动起来。
不是早晚发生的地震,也不是被风吹倒的植物。科恩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窜到了基安蒂前方,向他们洒出了一大把粉尘。


严格的来说,科恩和基安蒂是最晚离开宙斯之角的两个。
虽然起先往南走了一段,但科恩以贝尔摩德也往这个方向行动,不如等到她厮杀过后筋疲力尽的时候更容易下手为理由,轻而易举地说服了基安蒂改变方向。于是之前朝北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和琴酒贝尔摩德一样走向了南方,从而放松了警惕。凭借着过硬的体力,二人避开青年团队来到了更远更北面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挺大的山洞。山洞的位置挺隐蔽,即使在里面升起了火,只要距离不很近,也不会被发现。而且更重要的是,山洞让他们避免了大雨的侵袭。至于晚上的地震没把他们封死在山洞里,也许是组织想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好增加比赛的可看性,或者,那纯粹是运气。
半夜的地震让二人意识到这也许将成为常态,而山洞也不再安全。所以在大雨过后,他们便收拾细软,重新沿返程方向行动,准备发动突袭。
只是临行前,科恩将生火后特意丢进火堆之中的石块的残渣粉尘悉数装了起来。他实在觉得自己幸运。以往如果要在山上开采大理石,往往需要爆破,但两次地震所带来的大量落石给他带来了丰富的资源。正因如此,他才想出了如下的计划。好在基安蒂尽管不解,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要不然他绝对和她解释不清楚。要知道基安蒂除了体育之外,就没几门能及格的课了。
大约四点,他们已经渐渐靠近了青年团队。科恩特意选择了顺风的风向来接近他们。远远的,他能确定醒着的只有雪莉一个,因为她似乎在检查那个头上尖尖的女孩的伤势。打伤那个女孩可以说是他认为基安蒂到现在为止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最不漂亮的嘛……大概是打伤了莱伊的妹妹。说好找机会活捉的,可她居然开场就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发动猛攻,也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他有这样的感觉,要是不巧碰到莱伊,他俩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侦探小子也被雪莉弄醒了。这样下去,醒过来的人会更多,科恩带着基安蒂悄悄靠近埋伏。在工藤走远后,在余下的人因为进食而放松时,基安蒂拿出了别在腰里的刀子,朝着威胁最大的京极真发动了第二天全竞技场的第一次进攻。


粉尘借着风势迅速冲往佐藤和京极,根本来不及掩面。关键时刻,京极的眼镜为他争取了闭眼的时间,而佐藤则凄惨地大叫起来,瞬间失去了方向感。
从她的尖叫之中京极明白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灰尘,他尝试叫了她一声,换来的却是舌头上微微烧灼的感觉。他顿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灰尘,那里头夹杂着石灰。
“快逃啊京极君,快逃啊!”
尽管可以靠着听音迎战,但是以一敌二,还是赤手空拳的一人迎击装备齐全的两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对方有什么没拿出来的招数还未可知。他很明白这不是赛场,而是战场,失败意味着死亡,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无疑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他咬紧牙关,终于下定了决心。
往常这绝对不符合他的性格,甚至他会以此为耻,但如今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抱歉,佐藤警官,我不能去冒把园子一个人留在竞技场的风险。
默念了这样一句话,他回头往刚才来的方向跑去。这样的考量很残忍却不无道理。如果他不回去,园子、兰和宫野,三个女孩子在野外会有多危险,更不用说还有一个伤员。而工藤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还不知道。
期间他摔倒了几次,撞倒过几次,但始终没敢睁开眼睛。身后好像没有人追过来,是忌惮自己的身手吗?有可能,但现在的自己战力很难估计。还是说佐藤警官成功的制服了他们?也有可能,方才走之前,他听见似乎她被打到了,但也藉此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及时反击,尔后传来了基安蒂吃痛的叫声,但似乎并不致命。又或者,发生了其他不可预料的突变?还没思考完,他突然听见天空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很明显那不是炮响或直升机,而更像是动物的叫声,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注意到任何大型的飞禽走兽,莫非这又是组织的新花样吗?那自己就得小心了,方才由于失去了视觉,无法辨明前方道路,他已经撞了好几颗树,身体其他地方也被划伤了多处,嗅觉灵敏的猛兽极有可能发现他身上的血腥味从而循迹而至。而自己又像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

“你干嘛啊!放开我!”基安蒂对刚刚突然将她扑倒在地并抱着她一起滚到一棵粗壮的树下的队友咆哮着。然而紧接着她感觉到四周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压迫感。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俯冲而下,身边没有障碍物的佐藤立即被抓起,悬到了半空之中。
于是刚才逃出生天的三个女生便见到了这样的场景:远处,一只状如恐龙的巨大生物猎食般地俯冲又飞起,在其爪下的,正是不久之前还和她们同行的佐藤警官。
只见她在最后的慌乱挣扎中终于挣脱了利爪,却直直地朝地面掉了下去。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番外·佐藤美和子·爱别离】
这大概是我生来的诅咒,我所珍视的人,最终,都会离我远去。
父亲给我的印象用正直两个字来形容大概最为合适。他会为了维持正义付出最大的努力,也正是如此,他规劝昔日好友投案自首,却在途中被一场夺去了生命。
我记得那件事情对母亲和年幼的我打击颇大,甚至,母亲在我选择重走父亲道路的时候劝过我不下一次。可我知道她心里是并不全然反对的,因为她和父亲一样,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证据就是父亲殉职以后,甚至即使父亲的案子真相大白以后,她也从未怨恨过谁,更不必说怨恨社会。
但也许上天也想向我证明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就在我情窦初开之时,一场爆炸又夺走了松田君的生命。以至于我怀疑自己,难道我才是一切不幸的来源,靠近我的所有人,都将注定灾祸不断?
高木的出现一度让我打消了这样的想法,但,就在我们交往之后,他也不止一次身陷险境。那段日子,东京案件频发,多得让人感觉那么不真实。许多传言说这是自从工藤新一“神秘被害”后才开始的,但我们都明白那不过是无稽之谈——至少工藤活的好好的。
组织灭亡后,案件渐渐地少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我天真的以为,我的不幸,或者说我为身边人所带来的不幸终于结束了。
但,华盛顿之行将我天真的幻想再一次击得粉碎。

母亲、由美、苗子、目暮警官,还有高木,这一次,是真真正正把我身边所余的亲朋一网打尽。

“美和子,在想什么?”由美拿着饮料走了过来。
“在想……”我冲她笑笑,“在想见到父亲和松田君该说些什么啊。”
“对哦,你带着高木君碰上了松田君,这下倒是很难办……”由美故作沉思,“不过你放心啦,不是还有我嘛,我替你跟松田君解释啦哈哈!”
“由美!”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由美敛起了笑容,“我说你坐在这里也没用,好歹摆出个努力活下去的态度找个站点练练?”
“想清楚,我活下去你就活不下去了哦?”我睨眼看着她。
“对哦!哎呀好难办,我也不想死诶……”由美嘟起了嘴。
我十分清楚由美心中的绝望并不亚于我,如果说我好歹还和高木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那么下个月就将成为新嫁娘的由美无疑更加令人唏嘘。只不过她生性达观,并不将坏情绪写在脸上,旁人看了,也就错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可我知道,她在乎,而且很在乎。
她和羽田先生分手的缘由我并不清楚,但我敢肯定她的复合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一亿日元的年收入,只不过她平日里夸张惯了。要不然,为什么在分手过后,她仍然冒着滥用职权的风险让苗子开着警车护送他回到比赛现场?在我眼里,她执意找到那张结婚申请书,更多的是希望羽田先生保住七冠,保住他的事业,而非她个人的得失。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用了。我们两个都被囚禁在这里,为了互相厮杀做准备。但至少,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刀剑相向。由美从一开始就向我表示了同行的意愿。我还担心羽田先生会不会选择和他兄妹同行,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没有。
本来我们打算躲到最后,除非看到组织的人,否则绝不出手,如果能够遇到幸存者,便结成联盟。我们暂时不去思考可能面对的自相残杀,只是我们没想到可怕的除了人,还有这个竞技场本身。
高木阵亡,由美和羽田先生不知所踪。

每一次都是这样,我身边的人遭受灾难,最后留下我孤身一人。
所以我一开始拒绝了工藤的邀约。我怕,我怕我一旦接受,总有一刻他们的平静也会被我打破。然而工藤执意邀请,而我也就怀着最后一次侥幸的心理接受了。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我真的无处可去。

我知道即使我不接受工藤的邀请,他们也不会免遭基安蒂和科恩的袭击。但我仍然后悔了,似乎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是我为他们带来了灾难。
所以我不会逃,我一定会尽量保证他们平安离开。
石灰蒙住了我的双眼,剧痛袭来,我知道我是真的穷途末路。
我感到一双巨爪将我抓起带上了高空,恐惧使我拼命挣扎,甚至将手中的刀子朝爪子上扎去。
爪子松开了,我感到自己迅速坠落。很快就要结束了,我的痛苦不会长久,那一刻我居然释然了。死亡,当你真的去面对的时候,反而不像想象的那般恐惧。死去也是好的,我能够不用面对可能出现的自相残杀。比起死去,我更不希望看到自己对昔日的朋友出手。我不想被改变,无论如何。所以,也许现在死去,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

我唯一亏欠的也许就是被牵连进来的母亲。希望我的死亡能让组织对她手下留情。
我仍最担忧的当然还是由美,只希望你在山的那头,一切安好。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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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结束
这一章没什么大的修订,只是改掉了几个错别字。
目前战况:

注:
1、石灰是有碳酸钙灼烧来的,但是野外不可能制备出很纯的石灰。所以其实科恩的做法是把敲碎的大理石丢进火里,木材燃烧温度高的可达七八百,加之烧成了炭的话上千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山洞里的热量损失又小于露天。但是灼烧要三十六个小时才能完全转化,所以估算一下他制备的粉尘里只有大概百分之二十左右是石灰。不过用来偷袭已经足够了。
2、青年组、科恩基安蒂所在的这片土地,也就是真纯和透刚刚踏上的土地对应的是美洲大陆,所以这里的山当然也就是安第斯山系的原型啦。由于落基山脉主要由火山岩和变质岩构成,我就设定科恩能找到大理石了,其实说起来不算严谨,见谅,见谅……


下一章 Chapter 17 双陨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Part 3 血染
Chapter 17 双陨
“佐藤警官……”园子呆呆地念出了四个字,炮响却让她如梦初醒般的,发了疯似的颤抖起来,“那阿真呢?阿真去哪里了?!”
她疯狂地甩下宫野朝来的路跑了回去。慌乱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失去理智,但也许是体力仍为充沛,她依然保持着大脑的飞速运转。如果他得以逃走,那么肯定没有时间确认方向,由于人的右脚的步子往往比左脚大一些,从空中俯视,他的路线应当呈现微微朝左的弧形,那么,迎面而去的自己自然应该朝右一点去找。以极快的速度作出基本的判断之后,她迈开脚步飞快的冲了出去。
“阿真!”
她也顾不得大叫会不会引来旁人,但幸运的是基安蒂和科恩因为庞大生物的出现放弃了追击,而是朝东面撤退。横竖已经抢来了几乎他们全部的物资,即使听到了,他们大概也没兴趣来补刀。毕竟一来在这篇林子里搜索几个人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二来科恩手里的石灰已经用光,他并不确定京极真是否真的中招,如果没有,那么一旦京极将脸上的石灰清理干净,再撞上他们就没什么胜算了。这个险没必要去冒。
“园子!”
听到了叫喊的京极也回应了她,很快她便循声而至。虽然自己的判断不算全错,但是好像方向有些转过了头,又花了许久,她才绕回了京极的所在之处。
“你没事吧?怎么样了?”看到他鼻子上都撞出了淤青,她忍不住急着问道。
“没事,总之先帮我把脸上的石灰拍干净。”
“石灰?!”
“别说这么多了,快点吧,这里可能还很危险。”
一路跑动,脸上的石灰也散去了不少,幸而太阳初升,周围还不热,脸上也不怎么容易出汗,园子先拿下了他的眼镜用衣角擦干净,又用袖口仔细将脸上残余的粉末抹去。差不多了以后,才从随身小包的小水壶里倒出一些水,给他洗了洗脸。
原先他们的物资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背包。只因这个包最小,可以系在腰里,才交由园子携带。休息的时候,众人自然将大背包放在地上,于是突袭之下全部落入了基安蒂和科恩的手里,唯有园子连睡觉都未曾拿下的这个半大的腰包,成为了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唯一补给。
水壶不大,园子也已经尽量节省,但依旧用去了半瓶。不过京极终于能够睁开眼睛。
“其他人呢?”
“新一还没回来,宫野小姐和兰在一起。”
“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嗯……因为……”
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有点脸红。
“这样很危险,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不知该说什么,京极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但是……”园子突然带起了哭腔,“佐藤警官已经出了事,怎么……怎么可能再丢你不管啊!”
“刚才的炮声……果然是……”京极喃喃自语道。而园子也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被她这一哭,京极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先回去找兰,好不好?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吧?”
“好像不记得。”园子抹了抹眼泪,“不过我肯定能想起来。”

守着兰的宫野很庆幸自己没有擅自决定离开,因为她们俩除了身边各有的一把小刀,可以说是什么都不剩。园子和京极的方向性比宫野想象的要更好一些,自离开宫野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他们终于成功摸了回来。不过在他们眼里这要归功于地形和运气,因为那纯粹是由于误打误撞走到了来时那道她差点摔下去的长坡——这一片的地形几乎没有什么改动——才让他们找回了方向。当时为了确保他们能够回到宙斯之角不至于迷路,在工藤的建议下,每个人都努力去根据指南针配合地形特点记下方向。再结合逃走时的情况,他们总算大致确定了兰她们在什么区域,最后加上一点运气,兜兜转转,好歹是和宫野会和了。
彼时宫野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原地,因为她根本没想到园子还能找回来。不过兰被她哄着睡着了,她也不可能背着她走。赞助迟迟不来,支援也指望不上,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山穷水尽了。不过园子的出现让她稍稍拾起了信心。毕竟,她的存在几乎是他们能够收到赞助的最大前提。
“兰怎么样了?”园子担心地问道。
宫野只是摇了摇头。兰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头发也散开了大半,她的烧没有褪去,反而有了加重的倾向。然而,除了把她挪到树荫底下,除了让她多休息,好将所有的力气用来对抗炎症之外,宫野没有任何办法。太阳已经升起好久了,周围的空气也在迅速升温。竞技场的昼夜温差比众人想象的要大得多。这对兰的恢复没有一点好处。
“不知道工藤拿到药没有,但我担心的是现在就算他已经拿到了,回到原来的地方也找不到我们了。”宫野叹了口气。
“兰……”园子刚刚收起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出来。以往遇到的事件不少,陷入危机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真的可能会永远离开她的预感。她慌了,她突然转身朝着空地跪下,对着蔚蓝的天空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妈妈,你听的到的吧,你救救兰吧,救救她吧我求你了……”
京极上前扶住了她,然而天空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宫野也不忍阻止她。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会将人磨蚀地干干净净。而在这竞技场里,失去冷静等同于送死。她希望园子还能撑过去,但她知道这希望也十分渺茫。

不知过了多久,园子沉默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既然新一已经几乎不可能和我们会和了,我们就不要指望他了。反正我们也已经不用指望任何人,那么……”也不知她是不是哭累了,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也许是明白他们已经不可能找到支援,她似乎从极度的失控转为了极度的冷静。这变化之大,甚至镇住了他们中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宫野。
“那么,兰就由我来守护。”


另一边,两位同行者同样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我们到底在往哪里走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走啊?”
“是你说要往这里走的呀?”
真纯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想抡起斧子砸烂这张无辜的脸,但是戏剧性的是包括斧子在内的所有的东西全都在那家伙的手上。她的确主张往这里寻找工藤和宫野,但她也承认她完全不认路。所以看起来,两个人里她还像是领导级,负责制定目标,而安室就更像是下属,负责制定计划并实施。真纯不是没看清楚这一点,可她就是不开心。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安室对她的言听计从,仅仅是出于对她哥哥的忌惮。不论是秀哥还是透哥,还仍旧将她当做孩子。可她从不服气,她并不是需要保护的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某种意义上,如果安室提出了和她不同的看法,而不是遵循了她的意思,也许她还不会这么窝火。
可在安室的眼里,既然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判断,那就不用重申一遍自己的意思了。他也的确也没什么方向,只是觉得如果在这块地方能够找到水源,那么沿着水源就一定能找到宫野。他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身后的女孩儿今天有种随时想喷火的感觉。
这一定是竞技场里的错觉,他这样对自己说道。

“我得去找地方方便一下,你呆在这里别走。”
“嗯。”真纯简单地回应了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现在几点了,宫野小姐。”不知睡了多久,兰终于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不过从太阳出来至少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宫野答道,“要喝点水吗?”
她手上拿的是方才不久收到的,来自十一组的赞助。她知道工藤的父亲已经尽力了,因为赞助品的价格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飞涨,而药品又是最贵的物资,很可能他已经无法负担。所以他只是送来了一些食物和水,以缓解她们的燃眉之急。
“园子……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过了,但是又走了。我也拦不住她。京极也只能和她一起去了。”
“诶?为什么?”
“她说要去一趟宙斯之角,因为恐怕工藤就算找到了药品,回到原来的地方也找不到我们。”
“这样啊……又是为了我吗?我还真是拖后腿了……”兰扶着额头,显然还昏昏沉沉的,“他们走了多久了?”
“没有很久,大概半个小时不到些。”
“那,宫野小姐,我们也去一趟宙斯之角吧。”
“诶?”
“竞技场里一起行动的人越少就越危险。虽然我不怎么记得来时的路,但是大致的方向是知道的。也许,我们能遇到他们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也比呆在这里等死要好。”
决定权此时无疑落在宫野的头上,但她确实迟疑了。
“不用担心,我睡过一觉以后,已经好多了。”
这只是她的安慰之语,因为宫野很清楚兰的情况并不乐观。附近没有什么藏身之处,所以前行与否,她们的处境同样危险。那么宁愿主动,也不愿被动地等待吗?
“好吧。”


她们并不怎么认路,只是循着大致的方向朝东南方向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宫野只是专心扶着兰。
“这好像不是来的那条路。”宫野望了望四周。
“是不是地形变过,我们不认得了呢?”兰问道。
还没等宫野回答,突如其来的炮声让两人心里一紧,不由得抬头看去。
然而她们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边的坡上迅速滚落下来,在经历了无数杂草灌木的阻碍和摧残后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了她们的跟前。宫野刹那间意识到,原来阴差阳错,她们竟绕到了那道长坡的坡底。
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本就身体虚弱的女孩面色更加苍白。她发了疯似的扑到了那人的身上,乞求得到她的哪怕一丝应答。
“园子!”

铃木园子的脸上已经被杂生的植物划出了道道血痕,她的四肢有被利刃划伤的痕迹,身上更是沾上了大片的血痕。眼神空洞,表情狰狞,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是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富家小姐。
“园子,怎么会……为什么啊……”
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慌失措来形容,她的哭声也从未如此歇斯底里。
“兰……”怀中的人发出了轻微的呻吟。最后一刻,当她终于认出了自己的挚友,死亡便迅速地向她袭来。

而宫野怔怔地看向了坡顶。坡顶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但刚才的情形清楚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相信她没有看错。

就在刚才,在兰刚刚抱起园子,而她猛然抬头的时候。
世良真纯满脸是血的站在坡顶,和她们一样的惊慌失措。而当她的目光撞上了宫野的视线时,她如梦初醒般地丢开了手里染血的刀子,落荒而逃。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18 魂牵
曾经有一个少年,少年有一个梦想。
这个梦想源自他的至亲,而他也对此,坚定不移。
他知道他迷糊,他孱弱,他既不够强壮,也不够果敢。他明白他想选择的这条路于他而言很大程度上并不合适。
可是他一直在努力,不断的努力。他自己训练自己,甚至做好了直面生死的觉悟。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迎来的第一场也可能是最后一场战役,竟是要杀死昔日的朋友。

五岁,父亲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从此失去了音讯。
六岁,照顾着自己的母亲悄无声息的去世。
十三岁,最关心自己的姐姐失去了联系,不久听闻父亲牺牲。
十七岁,姐姐带着使命重回龙潭虎穴,而自己,重新踏上了一个人的征途。
动荡、悲伤、迷惘、沧桑。
即使少年的生命里已经过早的出现过了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情节,即使在面对眼下的情况依然无法遏制心底的恐惧,他依然留存着希望,希望能找到转机,希望能拯救更多的人,希望能破却这股曾经让他的家庭分崩离析的黑色漩涡的侵袭,希望自己能配得上自己的理想,能去斗争,而不是永远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所以,和命运相似的女孩一样,他也打起精神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是他在考核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离开日本后自我训练的成果,让自己仅得到了6分的成绩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是他最先意识到要防备五组必先抢其弓弩,并趁着基安蒂和科恩被世良真纯吸引走全部注意的时候夺走了藏在宙斯之角开口处的这件武器。
然而也是他,尽管并非所愿地,夺走了竞技场的第一条生命。

“还在想那件事情吗?”瑛海收拾着行李,将早饭递给了他。
他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接下了面包。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大约二十个小时,但隔着林子听到的那声惨叫仍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那把夺人性命的弓弩现在依然摆在他的身侧。
如果他当初狠心埋藏了这件武器,那么这个悲剧根本不会发生。然而他抢夺太急,又怕被旁人发现,甚至连姐姐也撇下了拼命逃窜。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离开宙斯之角时除了弓弩竟什么也没有拿成,这一下倒叫他舍不得丢掉了。凭着天生的悟性,他将弓弩上弦扣住,握在手中藏身于灌木丛内,心想要是危险,多少还能作保命之用。
他的确足够警觉,很快便感到真的有人跟了过来。他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先发制人,如果来者不善,这是他想到的唯一方法。但他尚未没有发现对方行踪,也只能按兵不动。
彼时他尚不知道其他人的任何情况,也不清楚有多少人朝他所在的东北方向前行。他甚至不知道姐姐是否察觉了自己的行踪,能不能找到这里。说起来他比起同年纪的许多人算是较为沉静的了,但这个情况也不免神经过敏起来。
所以当他听到身后的灌木丛被拨开所发出的声响时,立刻转身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嗖”的一声,瑛海大惊失色,但仍本能地朝旁一闪,惊险地躲过了一劫。他吓了一跳,方才发现是姐姐不知循着什么找了过来。
“对不起——没事吧姐姐!”
“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分明听见,大约百米开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
“和叶!”

他怔在原地,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呢?只是从心底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罢了。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瑛海突然一把抓住他卧倒在地,顿时他们在灌木丛中隐去了身影。“姐——”他又是一惊,但姐姐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才刚发出的声音生生咽了回去。他看到姐姐的右手握着匕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服部平次从他们的身边疾驰而过。
服部跑远了,但瑛海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依旧捂着弟弟的嘴巴,将他摁在地上,直到事实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想——服部平次原路返回,并朝四面八方搜索着什么。再然后,黑皮少年匆匆朝来时的路赶了回去,又几分钟后,炮声响了。

“姐姐……”望着松开手的姐姐,他呆呆地瘫坐在原地。刚才的那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待他终于取回了意识,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取走弓弩是为了避免杀戮,而如今,他成了整个竞技场的第一个凶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颤抖着说道。
“他会杀了你。”
“但是我也杀了人。”
“这不是你的错。”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姐姐,你比我更清楚法律。”
“那么你想在这个杀人游戏里谈法律?你想现在去找他自首?还是想让朗姆给你开庭定罪并执行?”
“我——”面对姐姐的反问,他像是胸口被重重一击般的无法回答。
“走吧,这里不再安全了。”沉寂片刻,像是在等他冷静下来,瑛海提起背包,拿起弓弩,自顾自的朝北面走去。

平静的夜晚并不安宁。在天空中确认了和叶的死亡信息之后,就连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也被打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有一天,他再次碰到了尚不知情的服部,他会承认是自己失手夺去了和叶的性命吗?就算他承认,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他是失手,事情发生后他哪怕是被动的躲闪也让他永远失去了被宽恕的条件。然后呢?自己会被他杀死?不对,姐姐一定会拼死保护自己。他不愿姐姐受伤,但如果姐姐占得上风,则自己的罪孽又加一等。那么,不说?似乎也不妥当。弓弩在手,本就铁证难驳。就算藏了起来,就算平日里的掩饰对自己而言不算很难,但这样的欺骗,不是对敌人,而是对友人,他真的做得到吗?
他心里很乱,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必须面对。
于是此后他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看到瑛佑依旧萎靡不振的样子,瑛海叹了口气。
她明白,这样去说服瑛佑无疑也违背了她一贯的准则,而实际上,自己也根本没有说服他。只是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竞技场的存在本身就粉碎了世界的一切准则。她不过是想让他活下来。为了让他活下来,她想她会毫不犹豫的斩杀任何一个攻击者。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固守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条底线她能坚持多久,她不知道。
开局不利,这样的情况已经无法扭转。特工出身的自己对残酷环境的接受程度要远大于弟弟,她有信心能在丛林中保护好他。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一上来便遭遇了巨大的心理障碍。而也许是她太过担忧,方才的话似乎加重了事件给他的心理带来的冲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可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一个上午,一共出现了三声炮响,情况不容乐观。她很想出去打探一下情况。毕竟两次地震十分蹊跷,她怀疑整个竞技场已经出现了什么变化,但处在这小小的一方角落,她无法很好的把握局势。可丢下瑛佑一个人,她又着实不放心。
“姐姐,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这里虽然大型的树木不多,但半人高的灌木还比较丰富,我在这里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瑛佑看出了姐姐的心思说道。
“好吧,你自己小心。”瑛海带上两把匕首,一点干粮,小心地摸出了灌木丛。
瑛佑整理好所有的行装,又下意识的将弓弩上了弦。然而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之后,他的手又是一顿。
在这偌大的竞技场里,他根本无法放弃对他人的防备。
可难道自己还要重复之前的悲剧吗?下一个被误伤的又可能是谁呢?
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女孩的身影。直到现在,她的照片还未曾出现在天幕之中,但昨夜凌晨的两声炮响,今晨的三声炮响,也都没法确定就与她无关。

那么,她还活着吗?



长坡脚下。
宫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哭得快要昏死过去的女孩。她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但在俯身扶住兰的同时顺便在园子身上检查到的印迹让她暂时打消了告诉兰的念头。于是她能做的就只剩下站在一边等待直升机的到来。很快,直升机来了。它先是带走了坡上的京极,又缓缓挪了点地方,来到了她们的头顶上。
她慢慢扶起兰,将她带离她挚友已然冷去的身躯之上。
然而当园子被带进了机舱,直升机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弹出了一枚银色的降落伞。

降落伞不偏不倚地飘到了宫野的手心,定睛一看,那是一支抗生素。
她惊讶地张开了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翻开了降落伞的伞面。那一刻的感觉无以名状,仿佛是心底有什么地方被深深触动。
伞面上的数字6,清晰可见。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残余15人。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 19 恨生
随着药液缓缓推入兰的体内,宫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没有丢掉针头,紧急关头,这也是一件不错的武器。将空气打入血管能让人立即猝死,而对于她这比匕首来的更加顺手。仅仅休息了几分钟,她便强行拖起兰继续前行,因为眼下离中午越来越近,下一次的地形改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而长坡底下是山体滑坡的高危地点,她不能冒这个险。
但她们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现在兰的身上血迹斑斑,有她自己的,有园子的,总之血腥味会引来猛兽。如果是在昨天,她大可不必担心,但有了早上的教训,她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也许是培育恐龙这类大型生物太费时费力,组织偷懒了,她想。要不然,从早上到现在,她只看到了两三只大型动物决计不合常理。在她们刚刚动身前往宙斯之角时,远远的她看到一只身形庞大的恐龙在林间穿梭,但所幸的是距离尚远,它并未过来。此后,她便再也没注意到有类似的家伙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地形进化早点到来,最好直接跳过白垩纪,也就免得担心这种事情了。
她们已经靠近了宙斯之角。宫野不大放心,便把兰藏在一块石头后面,自己慢慢靠近观察情况。
分裂的大陆出乎她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算算距离,常年缺乏锻炼的她没有把握。但现在的距离还勉强有那么一点可能通过,一旦地形进一步进化,这里的距离势必也进一步拉大。届时她们将永远无法回到宙斯之角,就此断绝补给,留在和基安蒂科恩同一块大陆上坐以待毙。但即使她侥幸跳了过去,以兰目前的身体状况也绝不可能做到。情况又一次陷入了两难。
要赶快做决定,她想。

“在犹豫什么呢小猫咪?莫非连这点距离都能难住你么?啧啧,真是弱不禁风啊。”
妖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浑身一颤,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头面对。果然,千面魔女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一棵树上玩味地看着她。
看来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宫野在心里苦笑。虽然她没想活着回去,但,最后要死在这个女人手里,这等同于将她拖回昔日的噩梦。但是她也有疑问,琴酒呢?身为同组的两人,配合一向默契的两人,居然会选择分头行动,这实在是不合理的。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他在暗处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这两个人,要杀了自己易如反掌,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她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两个,第一,他们刚刚发现自己的行踪,想看看有没有结伴而行者,好伺机一网打尽;第二,某个强迫症想亲自下手让她死的完美一点,他在等待时机。她的大脑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如果自己必死无疑,那么以自己为诱饵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也许躲在树后那块石头后面的兰还能躲过一劫。她记得,满月之夜,如此之近的距离,绝不可能失手的距离,贝尔摩德却没有杀死她们,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况且,兰在一年以前冲进组织射程的做法与找死无异,但面对贝尔摩德,即使是受伤状态的贝尔摩德,不仅全身而退,连人质也被她救了出来。这其中,兰与贝尔摩德之间,一定有所隐情或是顾忌。但贝尔摩德对一个与组织无关的女孩能有什么顾忌?她想不出来。总之她的直觉告诉她只要琴酒不发现兰,那么兰就是安全的,而要是自己想在他们手里活下去,只能期望某些人的强迫症及时发作。
打定了主意,她瞬间迈开脚步,沿着河岸朝贝尔摩德和兰的反方向跑去,但后者却完全没有追来的意思。仅仅数秒,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颈边一掠而过,紧接着,好像有鲜血渗了出来。她顿时手脚僵硬,向前瘫倒在了地上。

她的思绪飞回了一年之前。
相似的背景,同样的人。兰前去救她被劫持为人质的同学,就这样踏进了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射程。她通过工藤得知了警方的情报,确认了琴酒的位置,然后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骑着摩托车直接闯进了被组织封锁的区域。
彼时的组织已是强弩之末,但组织多地开花实施绑架,警方和FBI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分散牵制。她不奢望讨救,但求能为兰赢得逃离的余地。
因为,是她让自己渐渐脱离了阴影,敞开了心扉。因为,是她在满月之夜舍身相救。更因为,在她的身上,总是能看到姐姐的影子。
那天她几乎成功了。飙车状态的她远远甩开所有组织的追兵,直逼琴酒所在的高楼。她明白即使带着头盔,他要认出她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她低估了他的实力,即使在飙车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准确地打爆了她的轮胎,她整个人被甩出了十米之外。
她迅速滚进了街边一家小店,途中,一枚子弹从她的脸颊边上飞过,打落了一缕茶发。她逃进了小店厨房,并幸运地从后门离开。如果不是支援的警方及时赶到,组织人手不足迫使琴贝收手,她知道自己一定难逃此劫。
这是她在他的手上第三次死里逃生。第一次,她承受了全身烧灼般的痛苦变成了孩子的模样;第二次,她身中六枚子弹命悬一线;第三次,她肩胛骨骨折,肋骨擦伤,脚踝扭伤,还摔成了轻度脑震荡。这个男人,总能让她绝望,却又一次次让她抓住了救命稻草,留下一个个噩梦。

血好像止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地上并没有大滩的血渍,不禁愣了愣。但随后身后极强的压迫感让她慌忙回头。
“一年前骑着摩托车来送死的胆子去哪儿了?”银发男人带着一丝轻蔑地戏谑道。
原来自己是吓的吗?再摸摸伤口,脖子上仅是一道浅浅的血痕,那支箭以几乎没有碰到她的位置擦了过去,并没有触及她的颈动脉。刚想站起来的她不禁又一次瘫坐在地上。这个场景,这个男人带来的压迫感,仿佛比她直接死去更加可怕。
然而她仍然对着他露出了笑容,就像杯户饭店的那个雪夜。仿佛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死亡不过是人生最后的风花雪月。
“惦记了我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你了。要动手的话,现在就可以。”


贝尔摩德没想过去凑热闹。
以来她不想打扰他们的“久别重逢”,况且她也曾答应琴酒对雪莉的处置绝不干涉。相反,雪莉逃跑的反常举动却让她若有所思。贸然逃跑不是她的风格,那么十有八九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她想要保护谁呢?莫非是同组的波本?难道波本已经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了?不对,她是和Cool Guy他们一起走的,那么莫非是想保护他们中的谁?但是这群人颇讲义气,哪里能放她出来做诱饵。那么一定是有不得已的情况了,她想。转身朝背后的方向搜索,果然立即在石头的后面,发现了昏迷在地的兰。
Angel?!贝尔摩德一惊,于此同时一声炮响袭来,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赶紧上前查看这个身上血渍满满的女孩。她知道兰被基安蒂打伤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她一个凑近,却丝毫没有防备。兰突然睁开眼睛,飞身一脚,将她踢到在地。
兰并没有睡着,相反,她看到了宫野逃跑。因为贝尔摩德在场她没敢直接冲出去——一年前太过冲动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在发现贝尔摩德朝这里走来时,她立即躺下装晕,好趁对方凑近时发动突袭,以减轻负伤的不利之势——这招说起来还是科恩那里学来的。炮响让她紧张起来,但她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突然暴起,一招得手。她飞快地朝宫野那里跑了过去。亏得身体底子不错,药效发作后她身上的不适明显减轻。眼开着琴酒离宫野越来越近,似乎有意出手,她冲过去直接就是一脚,逼得琴酒立即后退。然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加之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复原完全,决定了她三招之内就被掀翻在地的命运。
“兰!”宫野上前扶住了她。
“哼,女人就是女人。”看着不自量力的两人,琴酒冷笑。若非对贝尔摩德有所承诺,这个女人恐怕早已经断气了。
“太好了你没事。”兰松了口气,又咬牙对琴酒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琴酒不置可否。本来在他眼里,兰的拼死相护无异于螳臂当车,只能用愚蠢来形容,或者应该这么说,绝大部分的女人都是愚蠢的,就像当年自作聪明的宫野明美一样。

“行了,琴酒。”贝尔摩德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打破了这里的僵局,“虽然这句话你也许不爱听,但是你的小猫咪一样可以引出那个男人。留着还有用。”
琴酒知她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找了个不杀她们的托辞,但他也没说什么。贝尔摩德看他没有异议,便转而问起了兰:“你家的小侦探呢?该不会做了缩头乌龟了吧?”
兰顿时垂下了眼眸。
“他一早出去,就没有回来过了。”


工藤其实很早就赶到了宙斯之角,只是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而回来的路上,又为了躲避这些大型的动物耽搁了许久,等他终于回到原先的落脚之处,哪里还有人影。一边的树上有着被飞镖扎过的痕迹,看来这里发生过搏斗。他担心之余,却又不知从何找起。他一直沿着河流顺流而下,一路往东,也没有找到半点踪迹,便也干脆朝前继续走了下去。
跨过一条不窄的地缝。工藤停下了脚步。
往北是山,不利于行走,往南将回到宙斯之角,有被伏击的危险,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几个会选的道路——他当然不知道他们的物资已被抢夺一空。
那么只能朝西了。也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拨开灌木丛,惊讶地发现了他昔日的同学,本堂瑛佑。
“怎么会这样?!”工藤慌忙来到他的身边。
他靠坐在树脚下,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胃,将他钉在了背后的大树上。工藤不知道,这个姿势他维持了多久。但他知道,他已经无法改变这一切了。
“要小心……五组的……咳咳……”听到有人前来,瑛佑双眼微睁,嘴唇蠕动,吃力地吐出一句话来,随即又咳出了一口血。
“基安蒂和科恩吗?”

灌木丛中的确非常隐蔽,但如果从树上俯视,却又明显的很了。本来只想探路观察的基安蒂凭借着狙击手的良好视力意外发现了他的身影和他身边的弓弩,便立即展开了夺取弓弩的计划。
在看到树上负责观察的基安蒂发出了手势信号后,科恩明白本堂瑛佑暂时放下的弓弩,便发起了突袭。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对手却招招凭着巧劲儿竟渐渐占了上风。科恩的身手不算好,甚至在所有人里属于中下等,而经过自我训练的本堂却已经今非昔比。他装出的文弱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光是单打独斗,瑛佑完全不会处于下风。然而眼看科恩就要被制服,基安蒂不由分说的跳下树来奔了过去,一把抢走了地上的弓弩。
这一下直接引走了瑛佑的注意,也最终注定了他的结局。
弓弩本已上弦,基安蒂只是轻扣扳机,便夺走了他的希望。
他最后的幸运,大概就是为京极和园子鸣响的炮声相继响起,让二人以为其中一响是为他而鸣,才没有再补一刀结果了他。

“本堂君,不要说话。坚持住。”工藤知道这样的伤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工藤君……要……保护……护好……兰啊……我……也……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
“本堂……”
也许工藤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在极度的痛苦之下,脸上的笑容却如释重负。为什么他在生命的最后,却仍记挂着给他这样的嘱托。他是个从来不曾威胁到自己的“情敌”。甚至,比起自己,他的感情要更加纯粹。
工藤有过很多朋友。如果说对于服部是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和正义热血性格的欣赏;对于灰原是对相似处境的同病相怜和对其卓越的头脑与直面生死的气魄的敬佩;那么对于本堂,大概就是聪明却不张扬,隐忍而不消极,懂得收敛而控制自己从而给予别人最大程度的尊重,从而让人发自心底的敬重起来。也许他们的交集不多,但,工藤明白,他从不后悔认识本堂,即使对方曾告诉他,他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工藤!”
又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了。工藤看到,拿着一柄竹刀的服部平次找到了这里。
炮声适时的响起,服部看向本堂的遗体,眼里顿时燃起了恨意。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叶被杀的那个场景。那支箭,和取走本堂性命的这支,一模一样。
“是谁下的手?”
“他说让我们提防五组。”
“是吗……也就是说他们离这里没多远了?”服部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
“你想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跑进了林间深处。
“喂,你疯了吗?!”工藤惊讶地叫道。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那支弩箭拔下来,以便让本堂的遗体能够完整的被直升机带走。正在这时候,时钟指向了正午时分,他被又一次的地动掀翻在地。“真是的……”他想了想,还是爬起来迅速处理完了本堂的事情,“喂!服部!等——”
突然,一条绳子缠上了他的脖子,他顿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
他死死地抓着这条绳子,然而他毫无招架之力。他只能任由自己的大脑渐渐缺氧,渐渐失去知觉。
直到炮声想起,来者渐渐才松开了手。

于是这位昔日的名侦探面目可怖的瘫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上——和他曾到过的无数犯罪现场的被害人一样——留下了清晰的吉川线。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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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场上剩余13人。
原组织成员(包括卧底)8人,留存率100%。
现役组织非卧底成员4人,留存率100%。
现役特工组织成员3人,留存率60%。
现役警方人员2人(包括公安),留存率50%。
未成年人3人,留存率37.5%。
最后我们发现,原来奇葩中的奇葩其实是……羽田秀吉!因为他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类……而且重点是……他居然还活着!你个幸运A吧orz……【赤井家血统都带有开挂体质……


预告 Chapter 20 难酬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 20 难酬
赶在地震到来前,琴酒和贝尔摩德带着兰和宫野离开了西北区域的那片大陆,重新回到了宙斯之角。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伏特加,就在今天早上,在他发现大哥的绳子被茱蒂砍得七零八落的时候,用珍贵的赞助费给他送了一条无比结实的登山绳。将绳子绑在裂开的大陆两岸的大树上,再利用环扣滑行,毛利兰成功的被送往了那一头。至于其他人,自己跳就行了。
回到宙斯之角,贝尔摩德感到有些奇怪,午前他们到达在宙斯之角时明明已经没有食物了,现在又凭空冒了出来。难道宙斯之角的物资真的取之不竭?但是仔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也许在地形变动的同时,宙斯之角就会重新出现一批物资——不过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很少有武器——以供众人抢夺。客观上,其实也增加了生存能力一般但搏击能力出众的选手生存的几率。于是他们把大部分食物都装了起来。
与宫野所料相似,西北片区的鸿沟被进一步拉大,南北两片大陆进一步发生了分离。宫野暗暗希望基安蒂和科恩被困在北面,永远不要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如此局面将无人能够制约琴酒和贝尔摩德,自己依旧难逃一死。她所能期待的最好命运,大概就是二组和五组火拼,哪怕没有同归于尽,也至少是元气大伤,那么她才有达成目的的机会。
思考中,又一声炮响来了。

“已经,只剩十三个了。”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撇开本阶段十有八九还活着的人——比如那7个原组织成员和卧底成员,再加上兰和宫野,就已经占据了九个名额,剩下只有四个人还活着。在兰的认知里,昨天的三个人死了,今天,佐藤警官,京极,园子也都去世了,剩下的人里,新一、服部君、博士、芙莎绘女士、茱蒂老师、世良、本堂君、由美警官和羽田先生,大概只有四个人还活着。不论是谁,对她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她几乎不愿意去想。
“现在我们去哪里?”宫野问。也许她已经接受了人质这个新身份,索性也不再思考前路了。
“重新回南边的丛林,如果你不想被渴死的话。”
她本想反驳照这样的进化速度,下一次恐怕尼罗河的原型就会出现在宙斯之角的东侧了。但是尼罗河带来的不仅是水源,也许还有泛滥,似乎这个选择也并不恰当。而且,天知道进化的速度是不是会保持呢?
“那就走吧。”兰说道。她的神色疲倦又忧伤。
新一,你是不是还活着呢?是不是被困在北边了呢?
那么,就让我引开这两个不眨眼的魔鬼,走得越远越好。


东北大陆,山脚。
这里本是赤井所在的驻扎之所。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地形的变化都比较温和。赤井已经找到了一些他要的东西,便在考虑朝宙斯之角转移,顺便等待和安室会合的机会。
他们曾做约定,从第二天开始,安室每日黄昏应在宙斯之角附近的隐蔽处等待直到日落。一旦赤井完成了所需物品的收集,就去与他会合。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那里可以观察宙斯之角的动态,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入竞技场之后赤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除了刻意伏击的人之外,没有人会在无水源的宙斯之角的附近久留。
所以大约在中午过去没多久,他就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开始往南了,这一天过去他一直在计算死亡人数,现在,还剩十三个。
他没有把握世良是否还活着,不过现在也只能信任安室了。

突然他听到他的右前方传来了轻微但急促的跑步声和呼吸声。他立即在杂草堆中卧倒在地。
“到这里估计安全了吧?就算基尔那臭娘们回来也应该找不到我们了。”基安蒂喘着粗气说着,“总算抢到了这家伙,没想到基尔她弟现在长本事了,还挺能打的。”
杂草不高,离二人也最多也就五六十米,对方情况未明。所以赤井没敢起身探头观察,只能靠微弱的音量辨别信息。
“以后还得小心点,他姐可不是普通角色。如果不是必须就别去招惹。你看你一上来就盯上莱伊他妹妹,他迟早要找我们拼命。”
“行了你都说两回了!我也没想弄死她,还不是因为我打不过她,不如先下手打残嘛。”基安蒂发起了牢骚,“不过现在也不用怕他了。”
闻言赤井皱起了眉,他们是有了什么制胜的策略吗?
“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回宙斯之角,看看什么地方能埋伏。”科恩回答道。

就在这时,远处的直升机引起了科恩的注意。
他们距离杀死瑛佑的地点跑出去也就一公里不到,但是,丛林里的一公里,由于植物的屏障,已经不太容易找到踪迹。三次地震过后,这里的植被得到了长足的进化,更多接近现代的植物出现了,种类也相对丰富了许多。不过,真正意义上的参天大树并不很多,使得他们有机会观察到天上的直升机。科恩就恰好看到了。他看到直升机在同一个地点,吊起了两具遗体。
疑问在他的心中升起,他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基安蒂,你先回宙斯之角等我,在我回来之前,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要和任何人起冲突。”有了弓弩,科恩明显有底气多了。即使不设计策,也有了主动出击的资本。他希望第二个死者是基尔,但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还是不要心存侥幸的好。他决定摸回去悄悄潜伏下来,如果基尔没死且回来了,或者那个杀死第二个人的凶手还没走远,那么正好给自己练练手。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就这样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赤井缓缓从草丛里抬起了头,他很想跟着科恩,但是他明白前往宙斯之角的基安蒂如果长时间呆在宙斯之角,极有可能对安室造成威胁。而十有八九,真纯,如果还活着的话,仍然处于和安室同行的状态。万一她看到基安蒂,那势必是要与其拼命的。赤井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偏北的某处。
追出去已有数百米,还未见两人的踪影,强烈的挫败感向服部平次袭来。稍稍冷静下来,他觉得也许自己估计错了方向。也正是因为他稍稍冷静了些,他才意识到本来同在本堂瑛佑身边的工藤不见了踪影。
也许自己真的太冲动了,然而和叶中箭的画面在他的眼前不断回放,他真的无法保持理智。而就在他回程的途中,他又亲眼看到了直升机吊起了工藤的遗体。
他呆在了原地。
原来自己只顾着追击,连炮响都没有注意。如果不是留下了工藤一人在原地,也许他不会被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服部的脑海中不断交织。他突然得出了一种可怕的推断。
会不会,也许本堂的死只是一个诱饵?要不然,如何解释基安蒂和科恩两个杀人从不犹豫的人为何留下本堂一条性命,还让他给工藤留下了提防五组的讯息?又是为什么,自己一离开工藤就惨遭毒手,比起遭遇,似乎早有预谋更加说得通?五组有两个人,一个引开他,一个干掉工藤完全没有问题。何况,他追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说不定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杀了瑛佑以后便潜伏在附近等候,一旦有人来了,便可以直接攻击。只不过自己头脑发热,没停留几秒便匆匆跑了,才没给对方偷袭的机会?
可这也有诸多说不通的地方。灌木丛相对隐蔽,如果不是在地上发现流出灌木丛的血迹,他不会发现这里有异样,为什么基安蒂和科恩就如此有把握,有人会发现濒死的本堂瑛佑?当然,如果把箭从树上拔下来,破坏了现场,很容易被认为是诱饵倒也算个理由。可另一条就说不通了。放下诱饵,说明他们已经察觉周边有人,想引蛇出洞,可是在他们没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占据主动,何必要再通过杀死本堂瑛佑来做到?毕竟,杀死本堂,势必有所声响,他们难道不怕打草惊蛇?
那么,有什么是必须通过本堂的死亡才能做到呢?莫非……他们真正的目标并非自己和工藤,而是本堂瑛佑的姐姐,代号“基尔”,曾化身著名主持人水无怜奈的CIA谍报人员,本堂瑛海。
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了。作为有着传奇经历的女特工,基尔虽然十分低调,却也被认为是潜在的一大威胁。而她对自己的弟弟很是爱护。五组的两人恰好发现了瑛佑,便想藉此引她出来,继而诛杀。然而,工藤和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决定回去,如果能够遇上本堂的姐姐,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凭着和叶和瑛佑同时丧生五组之手的事实,他便有着寻求同盟的可能。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推测被巧合推向了完全错误的方向。按他的猜想,不论意在引蛇出洞的凶手是否发现了自己,在杀死了工藤后都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所以他才敢反其道而行之,回到现场。
然而待他回到现场,等待他的不是可能成为盟友的本堂瑛海,而是不知何时,不知何地放出的冷箭。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临死之前被丢下孤身一人的和叶,心中是怎样的绝望。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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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十二人的死亡意味着比赛进程过半,下一章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进入故事的高潮篇。


服部和和叶作为十二组的搭档,分别成为了下半区的第一名和最后一名,而且已近乎相同的方式死去,其实也算是故意的吧。要说输,两个少年侦探都输在了一个“意外”上,仅仅是因为世界上有太多的巧合。作为侦探,他们过多地突出了逻辑的重要性,认为一切不是没理由发生的,而忽视了事物的偶然性。这大概才是他们提前退场的真正原因吧。


虽然很忧桑但还是想说,未成年组只剩下世兰两位了,两位传说中的强运者,从一开始就作死居然还活到现在,少女们加油!【啊宫野我不是故意把你不归进少女行列的只是归进前组织成员行列了饶命啊!!!
12男12女,目前场上留存一半,男女比例5:7,目前妹子们表现较为良好嗯。


目前战况: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以后几天会不在,今天更新两章。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 21 弦断
“十二个。”
宫野望着朝北面再次回头自言自语的兰,停下了脚步。炮响她听到了,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为谁而鸣。兰无疑还担心着工藤,但对宫野而言目前她最需要担心的是她自己。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转回身子来,对着前面的两个人问道。
琴酒似乎无意理她,闭口不言,只好由贝尔摩德开了口:“刚果河。”
果然,这两个人也早已经意识到了这片竞技场仿照地球变迁的秘密了。这本来也不是宫野意料之外的事情。全竞技场里只有她最了解这两个人,对于琴酒也许还得算上赤井秀一。琴酒的业余爱好除了箭术大概还能算上文学和艺术的鉴赏,而贝尔摩德则堪称全才,除了作为主业的演艺和身处组织必备的杀手技能,她对于历史地理都能略通一二,当年也着实把宫野吓了一跳。对于贝尔摩德的出身,组织里传言实在很多,有人说她是医学出身,有人说她主修心理学,还有说神经生物学的,宫野曾经想过把这几种传言结合起来考虑,然而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贝尔摩德以前是个研究神经病的。总之,不靠谱。

药物起效后兰的身体状况大幅改善,所以他们四个的移动速度并不算慢。只是期间兰总是有故意放慢脚步的嫌疑,似乎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宫野心知肚明,她们跑不了。仅凭前面两人完全不在意她们的步速,仅仅是回头确认她们不会掉队就足够证明他们的自信了。跑步,她们跑不过贝尔摩德,即使跑得过,琴酒的弓箭就拿在手上,岂能让她们全身而退。再退一步,她们跑成功了,可是身上全无半点物资,又能够走多远。何况现在她们也实在饥渴难耐,跟着两人找到水源才是上上之策。
她假意扶着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还不是时候。”
兰垂头不语,但明显加快脚步,跟上了贝尔摩德的速度。

一路往南,丛林正在变得越来越茂密,渐渐地,宫野觉得四周越发有了些雨林的味道,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在这里,琴酒和贝尔摩德对视了一下,便一起停下了脚步,示意宫野安营扎寨。
明明还没有看到河流,他们却停下,宫野有点不放心,但她知道这两个人就算不在乎她的命,也不会拿他们自己的命开玩笑。何况,再往前走,也许就真的会进入雨林区,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不过她还是从琴贝二人的眼中看出了些许异样,她推测,这里的树林和之前一定有所区别,逼得他们二人不得不更加小心行事。毕竟,如果前方真的是典型的热带雨林,莫说是他们,就是野外生存的老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她从琴酒手里拿过了那顶迷彩帐篷——刚刚从宙斯之角顺的——按照她在训练场所学习的方法撑开。虽然有着迷彩花纹,可她发现这明显是旅行用的型号,只能容纳两个人。不过优点是它的构造设计十分出色,即使是力气不大的宫野,撑开它也完全不是问题。
完工后,琴酒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找水了。也对,刚果河也许在地壳进化中位置变动不大,所以琴酒和贝尔摩德对此有所把握。这样不仅避免了集体进入雨林深处,对于未知水源位置的她们两个也是一种制约。
“她的伤还没有好,需要休息。”宫野大着胆子提道,希望贝尔摩德允许她们使用帐篷。贝尔摩德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朝帐篷那里示意了下。宫野会意,便扶着兰将她安顿在了里面。
“安顿完了你就可以出来了。”冷冷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宫野也没办法,即使兰抓着她的手臂一脸担心,她也只能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千万别冲动”,便退了出来。
于是琴酒取水回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宫野屈膝蜷缩成一团靠在离帐篷最近的那颗树下,她并没有闭上眼睛,只是眼神茫然,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贝尔摩德则背靠在与之相对的另一颗树上悠闲站定,依然气定神闲,风华绝代。

“看呐,琴酒,你家的小猫咪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呢。”
宫野没答也没恼。琴酒并没有被贝尔摩德的戏谑逗笑,相反,宫野感到他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他要干什么?她开始紧张起来。但是不知怎么的,对着他注视的目光她居然动也动不了。突然,他扬起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捡起的树枝朝她头顶扎了过去。
“啊——”她吓了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睁开时,她看到树枝从她的头顶上方扎了过去。她赶紧从侧面钻了出来,再看那根树枝末端时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一条直径大约有三根手指宽的蛇正从树干向下游移,在就要能够偷袭她的位置被前端开叉的树枝准确的叉中了颈部动弹不得。从来悠闲的贝尔摩德终于起身,扬手出刀,在三米开外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它的性命。三角的蛇头落在地上,也许是受植物性神经的支配,仍然张合着嘴,看起来依旧十分恐怖。
“看来没怎么生疏。”贝尔摩德一脸的风轻云淡,走过去拔出了她那把精致的蝴蝶刀。
宫野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她的叫声拨开帐篷的兰也吓了一跳。她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贝尔摩德在没有易容优势,身手也不算顶尖的情况下仍然能获得九分。抛刀子这门技巧,宫野只看到安室和基安蒂练过,她也曾打过两下,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无法速成的技巧,能让刀尖而不是刀柄击中目标,全凭手感,或者说对距离和力量的精确把握。这不是靠理论学习或是计算,而是靠长久练习所形成的肌肉记忆才能够办到的事情。所以她立即就放弃了。安室曾告诉她,他看到基安蒂的对面墙上扎满了刀子,但后来她自己观察后才发现,基安蒂的命中率也十分可怜,只不过她一个上午能丢几百把。她没想到的是贝尔摩德居然曾经练过这样的技巧,且如今看来十分纯熟。好在抛刀的距离十分有限,六七米已经很难维持精度。宫野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她远一点。
“自己小心一点。在你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之前,我不希望你死掉。”
琴酒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虽然在他手里实在危险,但好歹刚才他救了她一命,过了几秒,她还是决定走了过去。
“谢谢。”
琴酒没再说话,只是把两只水壶中的一只和一个三明治丢给了她,又往帐篷里丢了块面包。便一个人拿起自己的那份,走到帐篷背后去了。

他们在这篇区域休整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琴酒从帐篷背后重新走了出来,似乎是换贝尔摩德去休息了。在此期间贝尔摩德问了宫野不少关于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的问题,宫野也尽量都告诉了她,反正与之同行的人除了兰,已经去世的去世,走散的走散,这些话实在没什么价值,不过她特地将基安蒂和科恩的突袭说的有声有色,好让对方觉得这两个人威胁很大。如果贝尔摩德能够帮助她们干掉五组或是被五组干掉,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若说心狠,她是不输给这个千面魔女的,打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接受了自己可能杀人的事实,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而已。她们两个手上的人命旗鼓相当,至多是杀人的方式不同罢了。虽然这个数字比起琴酒算是逊色了不少。
不过相比贝,她却宁愿面对琴酒,她总觉得如果死在琴酒手里,一定比死在贝尔摩德手里干脆的多。
又过了会儿,她听到帐篷里有些动静,大约是兰醒了。
“我得给她重新清理一下伤口。”简单的一句话,她打开帐篷钻了进去。

“嘘——”刚进帐篷,兰就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噤声。她把之前宫野拿给她的水壶还给了宫野,里面大约还有小半瓶。
“喝掉它,我们准备逃出去。”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听我说,我隔着帐篷听得到克里斯小姐均匀的呼吸声,她应该是睡着了,一会儿我出去跟琴酒说我要找地方上厕所,但是我的情况在野外又一次恶化了,你得扶我去。我们走远点,趁机就溜回去。”
“你疯了吗?”
“我没疯,宫野。”兰的表情凝重而认真,“他们希望用你引出安室先生,不管结局如何,你觉得事后他们会留我们的性命吗?而且你也不愿意安室先生因为你为难吧。”
宫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现兰完全会错了意。也许安室和她被分到同一组让兰觉得他们情谊深厚,关系非比寻常,可但凡任何一个和组织有关或是和琴酒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他当时说的“那个男人”绝对是指赤井秀一。
“所以,出去以后去哪里呢?你想过吗?不想让他们起疑心的话,我们什么都不能带。你觉得我们能坚持多久?”
“去哪里都好,或者我们回宙斯之角,今天的云层积的很厚,晚上很有可能还会下雨,一路上植物多了不少,我们说不定能找到水果。说不定……新一也已经在往南边走了。”
宫野叹了口气,这才是兰想离开的真实原因吧。
她不是没想过逃,她只是想等到天黑,等一个更好的机会,等至少两个人里有一个人彻底睡着。她不知道,昨天晚上,也有一个人,等待了很久,准备了很久,却依然没能在这两个人手上保住性命。
至于出去后去哪里,她也不是没有考量。安室告诉过她,黄昏前后,如果情况允许,他一定会出现在宙斯之角附近,而且一旦赤井的准备工作完成,也会在当天的黄昏来到宙斯之角周围与安室会和。这也是安室害怕与宫野走散所提前告诉她的计划。但现在的情况,宫野真的不太敢去。一来,如果安室遇到了麻烦,比如被困在北部的大陆,没法与她会和,而赤井又没这么快完成准备工作。那么即使去了也讨不到救,到时候又是断水断食,将自己逼入绝境,而跟在琴酒身边却至少短期内有食物的保证,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相对安全。二来,她们几乎不可能真正逃脱,如果逃脱了,她反而怀疑那是贝尔摩德设下的圈套,一旦她与安室或是赤井会和,就相当于给琴酒和贝尔摩德带了路。到时候有着被一网打尽的危险。这也是她至今没有告诉兰有关宙斯之角之约的真正原因。
当然,她没有告诉兰的可不止这些。比如在园子身上的不同寻常的痕迹,又比如,如果有必要,她会确保在游戏最后,留下反抗的力量。
可离开的风险虽然很大,她知道留下也同样危机重重。贝尔摩德对兰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琴酒真的会把自己当做诱饵,用完即弃?如果受到攻击,她们两个,尤其是她,会不会被当做肉盾?这些她都不知道。而且自己的命将完全由不得自己。如果赤井的计划刚好因为她的出现被琴酒打断,那么也许能够救更多人的希望也会彻底泡汤。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即便赤井说过他对计划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么,赌不赌呢?
那就赌一把吧。

“我会这么说的,但是你要做好我们一无所有的心理准备。”

“琴酒,她想去方便一下,我们得去找个地方。”
琴酒狐疑地看了看她。
“你们?”
“她脸色不太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宫野把兰搀扶了出来。刚才在里面,宫野利用靴子上夹带的泥土在兰的脸上小心地上了“妆”,现在她的脸色看上去真是差到了极点。琴酒本绝不会放她们同时离开,但贝尔摩德昨天后半夜守夜,从他射杀茱蒂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也的确需要休息。可是话说回来,他总不见得自己监视毛利兰去上厕所。
“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走不远的。”宫野看穿了他的心思。
“快点回来。”
“嗯。”她的声音里,分明有几声心虚。

宫野扶着兰朝琴酒背后的方向走去,以确保他不会回头。虽然杀人如麻,但是宫野知道,这个男人其他方面的人品还是很有保障的。
只是她们仍然处在危机丛生的雨林。也许,她们不得不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Chapter 22 镜缺
当科恩回到宙斯之角,却没有发现基安蒂的时候,他知道,事情正在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基安蒂的擅自离开可以想象,因为她本身就不很安分。但是她遇到了什么呢?是被跟踪了急需甩掉尾巴?是发现了目标不想放过而尾随?还是单纯地乱跑呢?
他最不希望是第二种,因为余下的目标几乎都不是吃素的,如果跟踪不当,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然而不得不说,他实在太了解基安蒂了。基安蒂运气很好,她找到了北边大陆唯一一个仍然和主陆相连的地方,也就是亚洲大陆和非洲大陆的口岸区域,也许这是被称为西奈半岛的原型的区域,又或许,细致的地形无从可考,于是被组织简化了,总之这的确是前往宙斯之角的唯一陆路,且位置偏僻,相对不易被发现。在她靠近宙斯之角时她远远地发现了阳光下闪耀的银色长发正在往南部的丛林移动。琴酒正在离开这个区域?她赶紧赶到宙斯之角,挑了些吃的便匆匆跟了上去,这一跟,竟发现和琴贝二人同行的还有雪莉和那个头上长角的女孩子。带上雪莉也就罢了,组织有段时间疯传琴酒和雪莉有一腿的八卦新闻,差点有人为此挨了子弹。带上那个姑娘几个意思?琴酒换口味了?好家伙,三个美女跟着,艳福不浅啊!基安蒂不敢跟的太近,因为她的吹箭筒射程远不如琴酒的弓箭,好在她视力很好,远远的倒也能看见几分。不过当渐渐进入雨林区域的时候,她的速度明显放慢了。在她干掉了一只蜥蜴,躲开一条蟒蛇,又避开了三只蟾蜍过后,她发现她跟丢了。
出于安全考虑,她决定退出雨林地带。然而她突然意识到,她的指南针在第一夜的大雨中进了水,捣鼓捣鼓给弄坏了,此刻,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

宫野和兰选择了一路朝东。
刚果河自东向西,这意味着朝西会迫使她们继续留在雨林。如果朝南,会被河流阻挡。朝北,容易受到追踪,因为琴酒和贝尔摩德一定会怀疑她们返回宙斯之角。朝东是唯一可能在离开雨林的同时不易被追踪的选择。她们被抓时没有物资,但也没有被搜身,所以她的靴子里还藏着最后一把匕首。一把她决定不到绝境绝不拿出来的武器。这样的藏匿方法师从贝尔摩德,她曾在鞋子里藏过一把枪。而宫野正是在被追杀的同时学会了这一招。现在,她知道,是时候考虑如何去使用它了。
雨林是一座狼窟,也是一座宝库,是生是死,全凭个人本事。逃跑的过程中,她一直在留意周边的一草一木。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棵树吸引了她的眼球。她本就曾经涉猎天然药物化学类的学科,又在植物站点加强了对有毒植物的辨识,错不了,就是它。
箭毒木,俗名见血封喉。

原本她只想找一些有毒的东西,不想直接碰上了见血封喉。这种捕猎常用的毒素,民间传闻其“七上八下九倒地”,一中此毒,十步之内即刻丧命。但实际上,传闻毕竟是传闻,毒发虽然迅速,即刻毙命的说法倒不完全准确,说到底,还是取决于中毒量的大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这毫无医疗条件的野外,就算只是被带毒的枝桠或是刀刃轻轻划伤,也是必死无疑的了,再轻的量,拖上至多十分钟就算长命。所以,这绝对是双刃剑。
“兰,你身上有伤,站远一点。”
“诶?”兰虽然不解,但植物类的东西宫野比她擅长不是一点两点,她也就照做了。
宫野从靴子里取出匕首,带上兜帽,别过脸去,对着树干就是一阵狂砍。不一会儿,树干中溢出了些许树汁。她取出方才给兰注射药物的针头,小心地将树汁收集起来,转而涂在了那柄匕首的刀刃上。完成后,便将它插回了刀鞘里。
“走吧,是时候离开雨林了。”她说着蹲下身子,将这把刀塞进了兰的靴子里,就像之前她塞在自己的靴子里一样。
“诶?”
“别动。”她顿了顿,“你应该比我更擅长使用它。”
没有物资,缺少武器,宫野明白这把带毒的刀刃已经是她们保命的最后砝码。

一路朝北,很快,周边的植物不再那么密集了,虫子也少了很多。两人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根据地震过后的时间推算,现在大约是下午三四点。天空云层很厚,但看起来离下雨还要等一段时间。即使离开了雨林,她们也需要尽快找到队友,或是水源。
“快看。”听到兰的声音,宫野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工藤曾经告诉过她,兰的运气好到他都害怕。在他还是江户川的日子里,有次兰想要给妈妈一份礼物,还想要以他爸爸的名义,结果当她发现某抽奖活动是静冈三日游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去抽了个奖。
然后,毫无悬念的中了……
现在宫野明白这话的含义了,兰所指的,正是一颗硕大的旅人蕉。宫野不知道在这个进化年代,旅人蕉是否已经出现。也许是组织故意投放的,用来降低难度等级,否则如果大家都渴死了,那游戏也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旅人蕉不仅能解决饮水问题,部分还可以食用,这是是出逃以来几乎最好的事情。她刚想叫兰拿刀取水,却想起了那把刀已经被她涂了毒,再不能用了。
她正想着怎么办,只见兰走上前去,抱起一片叶子,直接折出了一条裂缝。宫野哑然失笑,她怎么忘了,她身边跟着的是关东地区空手道大赛的冠军,即使负了伤,也丝毫气势不减。汁液流了出来,她们轮流喝了个痛快。她们也不管什么形象,直接把能吃的部分徒手挖了出来,在嘴里嚼了嚼,嗯,其实味道不错。
“啊,找到了!”
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宫野和兰不禁浑身一颤。

基安蒂对植物实在没什么研究,不过在训练场的时候,科恩也曾强行把她带到植物站认识基本的植物。不过她实在很笨。几十种花草树木,一圈下来忘了个干干净净,在教员反复教导之下,才唯独记住了旅人蕉这个不仅十分重要且知名,还长得不同寻常的东西。在她失去方向后,缺少水源也成为了她的最大难题,她突然想起了这种奇怪的植物,便朝四处寻找起来。
“啊,找到了!”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她拨开灌木丛朝旅人蕉走了过去,割开一片叶子喝了起来。
只是喝完以后,她发现另一侧的叶子有被折断的痕迹,她摸了摸,叶子上的口子依然是湿润的。

灌木丛里,兰和宫野蜷缩成一团。
事出突然,她们只来得及藏到最近的灌木丛里。兰对于基安蒂的了解程度仅止于组织的狙击手,宫野也不过多知道她痛恨贝尔摩德这一点而已。她们只希望这个性急的女人能够一如既往地粗心大意,也许还能给她们一线生机。

但她们也许要失望了。
基安蒂对着折断的叶子凝视了一阵,旋即开始对周围进行搜捕。她觉得那人一定没有跑远,而且极有可能是雪莉。这实在不难理解,组织里人人知道自从雪莉叛变,琴酒和贝尔摩德天天惦记着要她的命,换做是基安蒂自己是她,肯定逮着机会就跑。想着想着,她自以为也还算聪明,便更加一门心思的朝外圈搜捕起来。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没跑远”的人居然真的就是没跑几步,在她眼皮底下的草木之中,反而躲过了最初的搜查。

不过按兵不动也只能是权宜之计。迟早,只要一寸一寸的翻,只要基安蒂还是个死脑筋,她一定还会找到这里。宫野默默考虑了自己的胜算,便感到前景灰暗。她们唯一的生路,是在这把刀不伤及自己的情况下,能够让基安蒂见血,但对方的吹箭筒有一定的攻击距离,决定了她们能够近身而战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她。”凝视着远方的兰突然轻声说道,脸上恢复了少有的严肃。那是宫野自游戏开始前夜的访谈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的决绝。
趁着基安蒂因为找错了方向稍稍走远,她们终于可以轻声说话。但这个距离,想要起身逃跑而不被发现,那是痴人说梦。
“别傻了,那是送死。”
“不一定,我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她未必跑得过我,只要躲到她吹箭筒中的飞镖耗尽,一对一我也不是没有胜算。但是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这只是你的想象和推测,谁知道她还有什么招没出,你虽然烧退了,但是情况并没有完全好转,不能冒这个险。”
“没有其他办法了。她迟早会找到这里的。与其两个人一起死掉,宁愿活一个下来。你比我有用的多。”
“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兰突然直直地对上了宫野的眼神,“新一跟我说过,你的手上有着他们既想要又惧怕的东西吧?”
“兰……”宫野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
的确,她将APTX大部分的秘密都封存了起来。CIA也好,FBI也好,日本公安也好,甚至国际刑警也好,没有人真正看到了APTX的全貌。那一桩惊天大案的卷宗上写的,无非是一幅幅组织曾经对这种神奇药物的构想,但在实验室查实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失败的结局。是她将这一切蒙上了灰尘,因为宫野厚司所留下的理论并未在组织里实现——她和那只变小后立即被处理掉的老鼠除外。
兰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因为江户川柯南等于工藤新一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让她蒙在鼓里。但是除此之外,知道返老还童或是青春永驻秘密的非当事人,除了工藤夫妇,博士,服部,赤井,茱蒂,大概就只有琴酒了。不过,这只是知情,若说到APTX真正研发到了哪一步,成就了哪些理论,可能带来什么,恐怕普天之下,只有宫野她自己知道。
毁掉数据,自然是一了百了,而且符合理性的判断。因为它用的好固然能够救命,若为小人所用,也可以被开发成可怕的东西,之后带来的可能就不止是伦理性的问题,更是毁灭性的灾难。但她不舍得。这是她父母为之付出毕生心血的成果。她告诉过工藤,兰听到了,也理解了她的想法。
所以最后她没有这么做,而且这也是为自己留下后路做打算。她猜想过偌大的组织也许不会一次性被完全剿灭,一旦自己被抓,只要组织还有规模,只要组织初心不改,只要继承BOSS衣钵或是遗志之人对这还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就仍有谈判的余地。可是她好像失算了,朗姆对将她投入竞技场之事全无半分犹豫。半个世纪的研究,无数科研人员的心血,在他的眼里似乎一钱不值。宫野自嘲地笑了笑,这到底算是那位大人看错了人,还是自己错估了自己的分量呢?
“而且,世良来找我说要一起走的时候,说她哥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带着她。而赤井先生,最初是对你发出邀请的吧?”
回过神来的宫野一怔。没想到他们并不张扬的对话仍被有心人听了去,且是被她。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承认也许自己低估了她。
“所以我想,他一定有着很重要的计划。宫野小姐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仿佛有鲠在喉,宫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还不知道新一是不是还活着……”刹那间兰突然回头抱住了她,她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甚至带起了一丝哭腔,但却好像努力控制着带笑,好安慰自己似的。
“无论如何,小哀是很厉害的科学家啊。如果是小哀的话,肯定能够想办法逃出去的,对不对?”
她突然感到自己被狠狠地往地上一推,随即身边的女孩儿如利箭离弦般飞也似地冲了出去,顿时引起了一直在这不远处迟迟不曾离开,甚至还慢慢靠近她们所在区域的基安蒂。没有时间考虑了,宫野也立即起身暴露出了自己,朝相反的方向以自己最大努力冲了出去。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和兰分道扬镳,在基安蒂迟疑的时间里为她们挣得生机。在冲出去也不知多远,她没有感到身后的压迫感袭来,再回头,空无一人。
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她一路狂奔,却始终未能明白,兰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竟让她心绪突变,生生将她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

楼主:末日随想  时间:2020-10-14 23:46:14
【番外·毛利兰·繁花尽】
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的公共休息室,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然后冲进浴室,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泡在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又从浴缸底下钻出来呼了口气。
我需要冷静,但我更想发泄。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新一敲门的声音。
“泡太久会犯晕的,快出来吧。”
许是方才的神游象外,回过神来我不禁打了个激灵。浴缸里的水温已经只能勉强算是温热,而我连洗发露都还不曾用。
匆匆打开花洒,把头发洗干净,又以最快的速度搞定其他,套上衣服走出了浴室。
“把头发吹吹干,别感冒了。”
“嗯。”我含糊不清地应答着,连我自己都听得出心不在焉的味道。
新一去洗澡了。我独自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皮质沙发上,叫侍者取来了一杯热牛奶。

我叫毛利兰,今年十九岁,目前大学一年级,修习的专业是法律。我的父亲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功劳。我的母亲是名律师妃英理,在行内非常有名。我曾经被卷进一场和一个神秘邪恶组织的战斗。和我青梅竹马的工藤新一在对抗的过程中惨遭迫害,最后幸存,并成为了攻破组织的中坚力量。我在代号为贝尔摩德的成员手上救下一名人质,她是我的同学。代价是手臂被子弹擦伤,脚踝扭伤,且为了掩护我引开更多组织成员的灰原哀,或者说宫野志保,又或者雪莉,受伤程度远甚于我。我清楚如果不是她我已经丧命,或者说很可能已经丧命,所以我不可以冲动。
不可以冲动。
我闭上双眼,暗笑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回顾起了一生——说一生实在夸张,因为根本不足二十年——是觉得这次自己必死无疑了吗?
好像是的,在我说出那句话以后。

“在想什么?”
新一洗完澡出来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他的脸上敛起了微笑,尽管本来也没什么可笑。
“你觉得呢?”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我回到长廊的时候宫野小姐在看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告诉我,不应该这么做。”
“真的是因为她看你你才觉得吗?”
果然还是逃不过新一的眼睛。也许和在场的很多人相比我都太过天真,即使知道这样做不合适,我还是这样任性。
就算很早之前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冲动也一样。

从最初开始这就是一个矛盾。
在入场式结束的那天我就想问新一,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当然我知道他的答案。和福尔摩斯一样,如果能够将组织毁灭,他会很乐意迎接死亡。只是这次我们的死将毫无价值,因为在这里,我们的生存只是为了死亡。
后来,当测评分数出来以后,我真的去问了他。他只回答我,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摧毁组织的力量,他也愿意去搏一搏。
那么我呢?既然已经分为一组,唇亡齿寒,是不是我也应该抱有同样的打算?没有人不想活着。但是我也清楚光靠自我防卫是无法成为最后一组的。除非实力本来就最强,或者,运气好到第二名干掉所有人以后意外身亡。

“我知道,我的决定一定会影响你。”他突然发话,叹了口气,“这对你不公平。”
我闭口不言。并不是反抗,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想我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终于还是必须面对吗?也是,这是逃不掉的。现在躲过了,进了竞技场一样躲不过。
“要说已经准备好去死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不想活着。但是要我去杀人,我想我真的做不到。”
“那么,就按照下意识的想法去做吧。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因为我左右了你的判断。一切都跟着你的心走,可以吗?”
我看着他,明白这句话已经表明无论我如何选择,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说到底,他的执着和我的冲动一样致命。


可是,当我进入了竞技场,当我成为第一个伤者,当我真正直面死亡的威胁,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和话中的含义。在宙斯之角中刀之时,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不曾反抗,不曾挣扎,不曾让这些人得到半点报应。
我不甘心。

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去招惹组织这样的犯罪团伙,也许永远不会被组织直接盯上,永远不会知晓组织的存在,便可以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日子,以至于在他们行恶之时事不关己便袖手旁观以保全自身。这样的想法自然都是有过的,没有人想去招致无妄之灾。但是面对组织,一切却都已经不一样了。记得宫野说过,组织想要逆转时光的洪流,一旦心愿得偿,全人类恐怕都会遭遇浩劫。到时候,没有谁还能置身事外,又有多少人能够幸免于难?
道理自然是很久以前就懂得的,但也许真的只有切身临近死亡,内心才会涌出强烈的情感。大概,新一就是因为变成过柯南,在鬼门关走了多次,才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
那么,大概也因如此,宫野当初才会千方百计地拖慢试验进度,即使在组织灭亡后,也选择对自己的研究闭口不言——如果公布,她无疑将在科学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个人不能扭转局势,但至少尽力做些什么。如果我不能,那么至少留下能的人。
过去是我太过天真,未谙人间爱恨,只是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叹着无关痛痒的评论。
但现在,我必须表达我的愤怒,我的抗议,我的决心。恐惧也好,战栗也好,所有的退路均已埋尽。

所以,宫野,我用我的生命为你铺下前路,你一定——
要走下去。

楼主:末日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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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安室透

发表时间:2016-03-05 21:03:00

更新时间:2020-10-14 23: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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