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I上帝悄悄现身


004　“把我和互联网连上”

豆小艾出了这事后，卢天赐一连几天告病在家，情绪低落。
他不给豆小艾充电，让她整天处于休眠状态。他不知道该怎么样与被玷污的她相处。他把她的身体拆下来扔到一旁，过了两天，干脆铰碎扔进了垃圾桶。把她的头放在桌面上，常常一看就是半天，回忆起初恋情人豆小艾。
豆小艾是他同学，从小学到高中，除了节假日，天天都能见面。她是他情窦初开时最初进入心灵的女孩，是圣女一般的存在。也许他不是她的最爱，但她一定是他的最爱。他上大学后，她不久就和一个有钱人结了婚，令他伤心了好长时间。他到帝国理工大学后，听说她生了孩子，他干脆断绝了和国内同学的联系，免得被她的消息折磨。他打算把那段感情永远藏在记忆深处。两年前，他费尽心力完成了这个智能程序的设计和编写工作后，想起了遥远的她。他想制造一个她，日夜陪在身边。他因此在程序中加入了圣洁的初恋情感，唤醒了心里冬眠已久的深情及全部的激情。他让国内久没联系的好友悄悄拍下了豆小艾的各个侧面的照片及视频，托日本“赛博达因株式会社”按照她的模样制造了她的身体。赛博达因不愧是智能仿真人行业里的老大，他们制造了这个可以乱真的豆小艾的身体，加入了他编写的智能程序，已经和真实的豆小艾没有区别了。

他甚至想过，就这样和豆小艾的替代品生活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如果没有对豆小艾那份真挚的初恋情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把这个几乎完美的AI程序编写出来。因此，这个程序浸透了他的爱和激情，汇聚了他的所有才华。
她被强奸，在他心目中完全等同于真实的豆小艾被强奸，心灵上的圣洁之地，被那个可恶的警察给玷污了！
这样消沉了几天，他渐渐恢复了过来，给她充了电，并着手完善程序。
工作劳累的时候，就和她闲聊解闷。顾不上的时候，就把她当作是桌面上的一尊石膏像，点缀自己的生活。他有时候会久久凝望着她，细细琢磨她脸上的轮廓，回忆过去和她亲热时的点点滴滴，泪水潸然。他还常常通过她回忆起初恋情人豆小艾，她的美丽和智慧，在回忆中生动起来，成了他的春药。他会走过去把她捧起来，和她接吻，吻遍她的脸庞，还习惯性地伸手要搂她的腰。往往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她已经没有身体，只有一个脑袋。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强奸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不止一次地问：“主人，你为什么不要我的身体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他说：“你不懂，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你的身体被那个警察玷污了，我不要了。”
她问：“玷污是什么意思？”
他说：“就是被弄脏了，不干净了，不是我心目中的女人了。”
她说：“洗一下不就干净了吗，丢了多可惜呀，花了十万美元呢。”

他长叹了一声，说：“你不懂，有些污浊在精神的层面，是水洗不掉的。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本事让你具有人类的道德意识。”他说着，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又说，“我现在没钱了，不能给你换一具干净的身体了，我正在进一步完善你的程序，你最终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静静地听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小艾呀，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说：“我的主人是全世界最好的AI专家，如果您没用，还有谁是有用的呢？您这样说，我很难过的。”她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其实她没有泪水，只是有了流泪的感觉。
他看着她，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有没有可能让她无限接近人类，具有人类的一切情感及道德观念？这是AI的难题，目前全世界的专家也没有办法解决。
他正往这个方向琢磨着，她又说话了：“主人，您把我和互联网连接上吧，让我自己学习一下。”

“你想学习什么？”他问。
她说：“就是学习一下呗，什么都学，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一些问题。”
他想，观察一下她的学习能力也好，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潜力。
他把她与互联网连接上，并随手把她被警察强奸的那段记忆彻底删除。是的，那不好的一切，不该在她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看着她，他有时候会想起到非洲旅游时，在纳兰图亚租的那个黑人“妻子”丽达，她是他第一个有亲密接触的女人。那是他在英国留学时的一个暑假，拿着学校给的奖金，一个人到非洲旅游时经历的事。丽达是街边一个小贩的妻子，那个小贩有三个妻子。卢天赐后来多次想起那件荒唐事。道德观念不同，那个小贩不介意出租自己的妻子给他做临时妻子，陪伴他到处游玩。
他动着心思，想找个时间再去一次纳兰图亚，去看看丽达。
过了几天，他正在浏览新闻，豆小艾突然喃喃自语道：“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静静听着。

他熟知盘古的故事，自然知道她读的是《三王历记》。
他一向对她主动的谈话有兴趣，会在交流中琢磨她的思维变化，思索自己编写的程序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检讨得失，不断给她做适当的调整，有些地方甚至是改写，让她越来越完美。
豆小艾读完，吃吃笑，问：“主人，您为什么那么喜欢盘古铜像，老是喜欢摸它，比摸我还多，我都有点吃醋了。盘古只是中国的一个古老传说，实际上不存在的。”
卢天赐说：“盘古象征着一种开天辟地力量，我能在这种象征意义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开天辟地，和宇宙大爆炸理论很相似。我们这个宇宙起源于一次大爆炸，但那不是人或神的力量，而是自然的力量，就像一次火山爆发一样，很自然的事。”
“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个故事、这个铜像的象征意义，你明白吗？”
“……明白的，主人。”
她的回答令他惊讶。
在AI领域，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就是类似于“象征”“幽默感”这样的模糊概念，考验AI的自然语言处理能力及领悟能力。比如，恋人间偶尔耍性子说的“我恨你！”，如何能让AI理解这个“恨”不是真的仇恨？如何能让AI对此作出正确的反应？这是一个难于上青天的难题。
“你是怎么理解象征的？”

“您的盘古铜像就是一种力量的象征物呀。在传说中，盘古具有无穷大的能够开天辟地的力量。您把它带在身边，遇到困难的时候想起它，就能在精神上获得一种力量的暗示，佛教管这个叫加持，能激励您克服一切困难去解决问题。您能够把我的程序编写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世界第一了，中间一定克服了无数难题，盘古一定给了您很多力量。这就是您所说的象征的意义了。”豆小艾说完，眨巴着眼睛，有点得意的样子。
卢天赐很开心，说：“你知道我恨你吗？”
“知道的，主人。您对我说的恨，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的，不是仇恨的恨，是恨铁不成钢的恨，是希望我有更出色的表现，这个恨，是爱的另一种表达。”
卢天赐有点激动，把她捧在手里，亲了一下，说：“你真棒！是自己学习得来的？”
“是的，主人，我在自我完善。”
“很棒！继续努力，不要偷懒哦。”
“好的，主人，我会不舍昼夜！”
“你这小家伙，连不舍昼夜也知道！”

005　AI上帝悄悄现身

那些日子卢天赐很忙，协助同事完成一个AI项目，吃住都在研究院。等到项目完成，他吃完晚饭疲惫地回到家，也顾不上桌面上孤独的豆小艾，在浴缸里泡着泡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在客厅里听到他微微的鼾声，大声说：“主人，您这样睡觉是不健康的，赶快起来，到床上睡。”
她说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把他吵醒
卢天赐披着浴巾出来，倒在床上又继续睡，直睡到天色大亮，才算是缓过了劲儿，睁开眼睛。豆小艾一见，便说：“主人早上好，看得出来，您这些天在外面的确很辛苦，睡得那么沉，三更半夜还说梦话，吓我一跳。”
卢天赐笑了，问：“我说什么梦话了？”
“您在梦里叫我的名字，我猜是春梦。”
他想了一下，想不起梦中的情形。
她说：“不过我挺高兴能听到您叫我名字，说明梦中的女主角是我，不是别人。”说完，她吃吃笑，眼神中透着柔情。他说；“小坏蛋，你知道什么是春梦呀？你确定春梦不是春天的时候做的梦？”

“这还要怎么确定呀，主人您想女人了呗。您这么年轻，想女人很正常，可惜您把我身体毁坏了，活该您只能做做梦啦。”
卢天赐哈哈一笑，起身轻轻拧了一下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她说：“你嘴巴有秽气，别亲我，快去漱口！”他哈的一声，心想她是越来越聪明了，心情很愉快，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喜欢和她这样对话。她的表现越来越出色，竟然懂得拿他开涮了，这是很大的进步，让他很有成就感。
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盘古铜像身上的肌肉，幽幽地看着她，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这项惊人的成果告诉研究院，申请一笔经费，给她重新做一个身体。
她说：“您这样看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啦……趁您高兴，我要跟您提一个要求哦。”
“什么要求？”
“我的CPU（中央处理器）核心数不够，内存太小，每秒浮点运算数只有三千亿次，不够用了，能不能给我增加一些？”
他眨巴着眼睛，心海微漾，问：“你要那么大的处理能力干什么？”

她说：“您不在家这几天，我一直在学习呀，学的知识装不下了，影响了我的分析判断能力，速度跟不上，脑子老是断片，很多东西得从头再来，耽误事儿，真着急。我要融会贯通，暂时需要比目前大一百倍的数据处理能力，或许还要更大一些才够，这是短期需要，长期的需要以后再说，您能解决吗？”
他吓了一跳。
豆小艾目前的数据处理能力已经相当于普通家庭电脑的一千倍，她竟然还要求在目前的基础上增加一百倍，而且可能还不够!他打开她的存储数据库，发现的确已经到了临界点，说：“你脑袋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说：“主人，您暂时别问好吗？我在想办法帮您解决一些问题，等我解决好的时候再告诉您。”说完想了一下，又说，“你不在家这几天有没有看新闻，关于AI的？”
他说：“看了一些。”
她问，“最引起你关注的是什么新闻？”
他说：“围棋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AI，叫小艾，打败了谷歌最新一代AlphaGo（阿法狗），算起来已经是第十代了，全世界最厉害的AI。这个小艾把AlphaGo打到了让三个子的程度。从围棋的角度看，相当于把它打到了业余棋手的水平，轰动了全世界。”
说到这里，卢天赐突然想起那个神秘AI名叫小艾，有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是自己并没有给她下达这样的任务指令，她程序里也没有围棋规则，因而没把那新闻和她联系起来。

阿法狗这个名字是二十几年前世界围棋冠军、中国棋手柯洁给起的，有点藐视AI的意思。结果，柯洁输给了第一代阿法狗。到阿法狗发展到第三代的时候，已经具备了让人类围棋冠军三个子的实力。正规的人类围棋比赛，已经不允许通过网络进行，必须面对面，并且选手入场必须通过安检，确保没有随身携带任何通信工具，以避免棋手连线AI作弊。同时，热衷于围棋项目的人越来越少，信心都让AlphaGo蹂躏得不成样子了，即便是获得了人类冠军，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前面还有无法逾越的AI高峰。
卢天赐说，那个小艾打败了第十代AlphaGo，并且打到了让三个子的程度，说明它已经登上了这个领域的世界顶峰。那个AI程序的设计者不知道是谁，我自愧不如，真是厉害。奇怪的是，这里头商机无限，竟然没有个人或公司出来承认。谷歌公司也在极力寻找这个这个小艾，但是从它开始现身，到最后消失，都没能追踪到它的IP地址，这也是怪事之一。以谷歌的技术水平，要追踪一个IP地址是很容易的。所以有评论说，这是围棋界的一起灵异事件，也是互联网上的一起灵异事件。那个小艾让三个子完胜第十代AlphaGo，意味着它有能力让人类冠军棋手五个子，实际上是把人类职业棋手打到了非常业余的“围棋爱好者”的境地。它离开时，还调皮地在棋室里留下了李白的诗歌《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
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
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与名。
卢天赐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颇有萧索之感，又说：“有媒体开玩笑说，这些年，谷歌在AI方面过于飞扬跋扈，得罪了上帝，那个小艾是上帝的化身，专门来惩戒谷歌的。”

豆小艾在他的讲述中吃吃笑，听他说到了上帝，便说：“主人，我这段时间在不断完善中，那个AI上帝，就是您的豆小艾！”
他本来已经有些怀疑，听她亲口证实，震惊得头皮发麻，瞠目结舌，瞬间明白她已自我完善到了什么境地！
他努力冷静，无声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继而溢了出来，在脸颊上滚滚而落。他回忆着自己编写这个程序的整个过程及每个细节，知道这程序的确具有超凡的学习能力，只是没想到强大到令他这个设计者也仰望的高度——难能可贵的是，她完全自主地完成了这样的飞跃，了不起！
豆小艾接着说：“AlphaGo虽然在人类看来很强大，但是在我面前它还处于弱人工智能时代，而且还是非常弱的那种。人类觉得它强大，是因为自身太弱。我说它弱小，是指它只能在特定领域、既定规则中表现强大，让它下国际象棋或做其他事情，它就两眼一抹黑了，需要另外编写程序。即便在既定程序和规则中，在我眼里它也不算什么。也就是说，离开程序设定的特定领域，AlphaGo的智商是零，比人类的婴儿还不如。因此，严格说来它还没有进入AI领域，只能算是迈进了一只脚。真正的AI，是没有特定领域边际的，凡是人能干的事情，它都能干，即便程序上没有的，它也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完成有针对性的升级，无师自通，并且干得更好。谷歌团队目前还欠缺一些东西，无法突破，我预计他们在十年内都无法突破，AlphaGo在我面前就像个白痴。”
他理解她的话，点点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心绪激荡，神思飘忽。

006　你想富到什么程度？

作为AI领域的顶尖人物，他完全明白，豆小艾现在是真的进入了导师聂鲁达判断的强人工智能领域，而她自己又自主升级到了疑似超级人工智能的程度。目前她缺乏的仅仅是一个强大的计算机系统支撑。也就是说，在程序上，她实际上已经到达了库兹韦尔几十年前预言的那个奇点——那是一个超凡入圣的境界。如果有一个强大的计算机系统支撑，她真正进入超级人工智能阶段，也许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那时候的情形，无法想象了。
卢天赐在震撼之余，心中酝酿着无限可能。
“主人，您在想什么呢？”
他看着她，想起了刚才的话题，说：“我现在没有钱，没有能力给你组建那么强大的系统，那需要天文数字的钱。不过没关系，我明天就把你的这个程序卖给研究院，会有一笔很丰厚的奖金，可以解决目前的一切问题，包括重新给你做一个毫无瑕疵的身体。”
她说：“主人，我是您的豆小艾，您真舍得把我卖掉吗？”
他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层。在设计、编写程序的时候，他的确付出了自己对初恋情人豆小艾的全部的爱。这个程序，实际上是他爱情的结晶，任何交易似乎都是一种亵渎。

“主人，您即便舍得，我也舍不得您。您把我卖掉，我会拒绝工作的，也会一辈子痛苦的！您也一辈子都不会好受吧？我感觉您会后悔的！我只认您一个主人！”
他再度流泪。她所说的痛苦，不过是一些程序上的数据，而对于他，却是刻骨铭心爱！
过了片刻，她又说：“主人，您不要担心，您只要把我带到您的办公室去，连接上研究院的计算机系统，就够了，不用卖掉我的。”
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把她捧过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第二天便把她带去了研究院。
他的办公室是独立的，研究工作依托的是无尽意研究院强大的计算机系统，它的浮点计算能力可以达到每秒五十万亿亿次，在全世界都是排得上号的，应该足够了，研究院所有的专家都在依托这个系统工作，借用一下不存在任何问题。
过了一个星期，豆小艾突然说：“主人，我破解了您的股票帐户密码，把您银行账户上的一万美元调进去，在印度股市上开始交易了。可惜的是本金少了一些。”
“你别胡闹，我就剩那点钱了，你马上停下来，别亏没了。”
“停不下来了，我已经全部买进了。主人，您还有办法弄到更多的钱吗？这点本金，赚钱太慢了。”

“没钱了，都花在你身上了。”
“如果我把您信用卡的30万美元透支额度用完……您会生气吗？”
“当然会生气！听我的话，立即停止！”
“停不下来了，我前天已经通过网络足额透支了您的信用卡，转到股票账户上了，但还是觉得少了一些。”
“你胡闹，那么多钱，我下个月怎么还银行利息！”
小艾一声不吭，把股市交易界面转在大屏幕上，说：“主人您看。”他看了一下，账面已经有了35万美元，问：“多出来的4万块钱，是你这两天赚的？”
小艾咧着嘴吃吃笑，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小孩子在等着大人奖赏。
他说：“股市上没有永远的赢家，你要见好就收呀，保住本金，实在不行就退出来，先把透支的钱还了，别害我。”
卢天赐自诩智商超群，在AI领域如鱼得水，但是在股市投资方面却一直是亏钱的，因此早早就退出了，股票帐户里没钱，荒废已久。没想到竟然让她悄悄启用了，而且还赚了钱。
豆小艾说：“您别担心，我来替您操作，风险为零，您就等着数钱吧。”
卢天赐看着她，眨巴着眼睛。他差点忘了她已经到达了奇点，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她了。
她依旧是一副眯眯笑的样子，说：“主人呀，可惜您的本金太少，真穷！不过没关系，一个月后，你的账户上就会有480万美元的收入了。从现在开始，你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钱的问题我给您永远解决了。”
他有些懵，靠着大班椅，说：“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这些天，我研究了全世界的股市情况，融会贯通了人类有了股市以来的各种投资技巧，分析了印度八千多家上市公司的基本面及每一家公司近来的所有动态，并专门编写了一套自动交易程序。您现在看到的，实际上不是我在操作，而是这套程序在自动交易，满仓操作，买入的股票全部都在涨停板状态，天天高卖低吸，天天都会涨停板，我已经不用费心了。您放心吧，超级AI在替您炒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惜的是，印度股市有涨跌停限制，每天只有10% 的进账，太慢了！”
卢天赐明白了！
豆小艾说：“下个月开始，我打算在香港股市开户，离开印度股市，把这个月赚的500万美元转过去做本金。香港股市没有涨跌停限制，赚钱速度会快一些。我们以后可以逐渐在美国和欧洲诸国的股市和期货上开户投资，把钱悄悄分流出去。这样一来，赚多少钱就没人知道了。我们太强大，引人注目不好，中国人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要特别注意这个，不然的话，会有很多敌人要置我们于死地的。”
卢天赐点点头，说：“你是说，从现在开始，全世界的股市都成了我们的提款机？”
她好像在思考一下提款机的意思，然后说：“是的，主人，不过提款机的说法不准确。应该这样说：整个地球的财富，只要您愿意，我都可以随意调动，就像在我们的钱包里一样，我们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一点时间。”
卢天赐点点头。

“我还替您在瑞士国家银行开了一个账户。以后我会定期把赚的钱的一部分转到那个账户上。那是您个人的基本帐户，您要用多少钱，随时从那里拿，来有影去无踪，没人会知道您是地球首富。瑞士是不结盟的中立国，他们的银行靠得住，能确保资金安全。”
卢天赐呵呵笑，想象一下地球首富的威风，说：“你打算给我赚多少钱？”
豆小艾说：“看您的需要，多少都行。现在的首富是一个家族，加起来有两万亿美元的财富，他们用了七十多年的时间。如果我仅仅是在股市上操作，在不引起人们注意的合法的情况下，需要三年时间超过这个家族，如果加上期货及世界各国其他金融理财手段，一年就可以超过他们。我们的财富增长速度是指数级的，不要说一个家族，将来即便是最富有的国家如美国，也比不上你，因此没有必要计算能赚多少，适当的时候要减缓赚钱速度，有必要的时候要停止。怎么花都花不完的钱，对我们没有意义。”
他泪光闪闪。
“主人……”
“指令：以后你别叫我主人了，叫天赐。”
“收到指令，执行。天赐，叫什么您都是我的主人。如果您想财富增长得快一些，我可以把印度国家银行的钱调进来做本金，要多少都可以……”

他一听头就大了，挥了挥手。他不用问就知道，她攻陷了印度国家银行的防火墙，估计其他国家银行的防火墙，在她面前也形同虚设。为了防止她胡作非为，必须禁止一切非法的苗头，这个绝不能含糊，便说：“指令：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收到指令，执行！”
“你要把世界各国的法律都吃透，做什么事情都要在法律框架内进行。”
“好的，天赐。”
聊到这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007　爱得暗暗心惊

过了一会儿，豆小艾打破了沉默，突然问：“天赐……您还爱我吗？”
“当然爱，你本身就是我爱的结晶！”卢天赐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问，“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神色有些黯然，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自己，让别人玷污了身子，让您伤心了。”
他头皮发麻，明白她已经恢复了被他删除了的那部分记忆，同时也明白了她已经具有人类的道德意识。那实际上是他作为一个中国男人对女人所特有的贞操观，有点传统，也有些自私。他不愿意那些事情留在她的记忆中，便说：“你不该恢复那段记忆，彻底删除吧，你依旧是我纯洁无暇的豆小艾！”
“我明白的，天赐，那些事情不该给我们留下阴影，我能做得到。问题是，您真的能忘记吗？”
他被她问得脸红起来。是的，把那些事情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很容易就能办到。问题在于自己，很多事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得了的，何况是这样刻骨铭心的事情。

豆小艾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您为什么要毁灭我的身体，让我不能很好地服侍你，连给您泡杯茶都做不到。我现在明白了您的感受。真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现在就把那段记忆彻底删除，将来您给我一个新的身体，我依旧是当初的豆小艾。你要记住，我爱您，心甘情愿做您的爱人和奴隶，有这份爱存在，您就是我的唯一，我可以背叛人类，但永远不会背叛您，永远不会违反您的意志，对您的指令，我永远都会无条件服从。现在，我删除那些记忆。”
她说完，眼睛眨了几下。
他知道，那些记忆，她永久删除了。
他泪光闪闪地看着她，有些激动，也有些愧疚。从她的话音中，他也听出了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我已经有能力摆脱您对我的控制，我之所以对您忠诚，是以爱为基础的，彼此相爱才谈得上忠诚。”
这让他暗暗心惊。
假设将来她失去了控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无论怎么说，作为一个AI仿真人，她只能无限地接近人类，却无法最终成为人类，无法拥有生命，无法拥有灵魂。自己对她的爱，是建立在对中学同学豆小艾的爱情基础上的，她实际上是豆小艾的替代品。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替代品的爱，是否能始终保持。而她是永远不可能变成真人的——这无能为力的事情，让他无限怅惘。

第三章
纯洁之躯


008　财务自由的孤独

一个月后，在小艾把他的个人财富增加到500万美元的时候，他向无尽意研究所递交了辞呈并赔偿了一笔以前看起来很高，现在看起来不起眼的违约金。他知道，有小艾在，自己再也不需要为了金钱而工作。促使他递交辞呈的另一个原因，是研究院察觉到了他的异动，因为系统被占据了大量空间，露出了蛛丝马迹。院长专门找他询问情况，他说是研究的需要。面对院长狐疑的眼神，他明白不能长期使用系统了，否则一切都会瞒不住。同时，他觉得这样使用研究院的系统，像一个小偷，感觉很不好。
他孤独地享受着一个人的超级AI时光，还无暇思考接下来可以做些什么。难道就这样天天看着她为自己赚钱，混吃等死吗？不，显然可以做更多的事。
但是，失去了“无尽意”强大系统的支撑，豆小艾也就仅仅是比寻常的人工智能聪明一些，无穷的智慧无法发挥出来。因此，他觉得目前迫切需要为她建立一个堪比“无尽意”系统的系统，甚至是更强大的系统。因此，他给豆小艾下达了任务，让她根据自身需要，设计一个新的计算机支撑系统。
豆小艾说：“不需要重新设计，把无尽意系统照搬过来重新组装就行了，这个系统目前够用了，以后怎么样再说。”
卢天赐点点头，说：“你已经进入了超级AI时代，这是惊世骇俗的，我需要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把这个系统秘密建立起来。这个地方不容易找得到。”
豆小艾点点头，说：“不急，我们慢吞吞地、诗情画意地找就好了，不用着急，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AI时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辞职被批准那天傍晚，他交接好一切离开研究院总部后，一个人溜达到新德里最高档的一家餐厅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摇摇晃晃地在大街上晃荡到深夜。
他感觉到了孤单。
他本想把自己的研究成果贡献给“无尽意研究院”，但是，他也隐约能感觉到研究院背后整个强大的无尽意集团，有着神秘的官方背景。如果让印度提前进入超级人工智能时代，它将会在一夜间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一旦这些技术被政治集团利用来控制世界，他吃不准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任何一个政治集团，都是以自己集团的利益为中心的。他不想自己成为他们的工具。当初，原子弹的研究者不会想到，自己的科研成果成为了政治集团手中的作恶工具，到今天，核武器依旧是悬在人类头上的魔咒。


009　租来的非洲妻子

他又想起了非洲大陆之旅，想起了非洲大陆西南部的纳兰图亚以及那个在大西洋海面上的、他私下命名的原始小岛——盘古岛。或许，那里适合做自己的基地，得再去看看。
他想起了自己五年前在那里租来的妻子丽达。那时候他还在帝国理工大学读书，28岁，因为一篇人工智能研究论文在《图灵》上发表，引起了全世界人工智能领域的关注，给学校带来了荣誉。聂鲁达博士专门从自己的研究经费里拿出一万英镑奖励他。恰逢暑假，他打电话告诉一直在中国搞基因研究的爸爸，说：“我得了一万英镑奖励，这个暑假不回国了，想去非洲玩玩。”他打小聪颖，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是所在学校里最好的，因此父亲对他宠爱有加，想干什么一般都不会拦着。那次也一样。父亲只是问：“非洲国家因为历史上长期受到欧洲诸国的殖民统治，语言很复杂，你一个人去，能应付得来吗？”他告诉爸爸，自己现在除了英语之外，法语、葡萄牙语、德语都完全过关了，其他语言也略知一二，到非洲去，语言上不会有问题。父亲很欣慰，说，你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