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农业学大寨会议
六八年本来是一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但县革委会一班人，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推行了宁左不右的极左政策，也就是说他们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得苗，致使农业全面连年减产。农民形象地说：大寨工，大概工，做来做去弄成了大败工。出工一窝蜂，干起活儿来人看人，年终分红哩圪愣。
由于全国性的粮食连年减产，有的地方社员们出现了饿肚子现像。这年冬天中央在河西省又召开了农业学大寨会议，会议上把生产上不去的原因，推到了广大的农村干部和群众身上。并提出：农业学大学一年不行，二年不行，三年行不行，四年五年总可以了吧。
这天晚上，从县三干会开会回来的一帮大小队干部，又坐在大队的会议室，召开落实三干会会议精神和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精神。开会的人到齐后大队革委会主任王金牛說：“同志们，咱们现在开会了，今天来开会的人，有一半是掺加过县三干会的人，其余的也是各小队队委会的人，和党委委员，也就是说咱们在座的人都是咱们村里骨干和精英。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年的三干会和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不比往年。中央下了死命令了，学大寨一年不行，二年不行。三年行不行，四年五年总可以了吧。明年就是学大寨的第五个年头了，从中央到地方再没有退路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必须从政治上，思想上，办法上定出具体方案来。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必须认真发言，好了，大家想好后就开始发言吧。”
金牛讲完话后，点燃一支烟等待大家发言。这时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心里都在想，农业学大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已经学了三、四个年头了。从全国来说，不光河西省的学大寨搞得不好，全国的学大寨也都扯淡。也就是说学大寨搞得好不好，上级领导心里有数，全国得社员群众心里也都明白。你们上级领导不总结农业学大寨搞不好的真正原因，而是年年开会，把学大寨学不好的原因推到基层干部身上。并一次次提出一些不着边际的办法和要求，今年又提出了四年，五年总可以了吧，什么总可以了吧，你们各级领导有具体的办法吗？你们没有办法让我们讨论，能有好结果嘛，所以谁也不想发言。
两根烟的功夫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啃气，金牛急了就说：“你们三个小队的小队长，都是今年秋天参观过大寨的人，也是这次参加过三干会的人，你们先带头说一说吧，杨桂林，要不你先说。”
杨桂林见点到自己的名了，便把旱烟代熄灭后说：“我的大队长同志呀，这农业学大寨搞了三、四年了，生产一直上不去，其原因我不说谁不知到。他们上边得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能那么说，你还是让其它人先说吧？”
金牛说：“让谁先说呀，人们常说做啥的谋啥，你们这些当小队长的，将来的任务都要落实到你们头上，你们不先说，让谁先说。再说你是个老队长，也就是说。从队长这一级来说，你是咱们大队的三朝元老，还是你先说吧。”
桂林见推不脱了就说：“我先说就我先说，咱们农业学大寨都搞了三，四年了，年年都不行，其主要原因是什么？上面的领导把责任推到下边，说基层的干部和群众思想觉悟低，思想跟不上。那下面的干部群众思想觉悟怎么就上去了？上边讲了，要求我们一定要学习大寨人一心为公的共产主义风格，政治思想领先的原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爱国家爱集体的共产主义风格。这些话咱们的社员们都会背了，可就是到了地里不干活。我们当干部的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们谁有办法可以说一说呀。”
桂林说完后，金牛说：“德义老大，该你讲一讲了，你是村党支部书记，又是革委会的副主任，你说一说吧？”
德义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后说：“我这个支书还不是聋子的耳朵配搭，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金牛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咱们的革委会的副主任，也是咱们大队任职时间最长的老干部。你来说一说：中央要求四、年五年总可以了吧，它有什么根据，再说咱们总的有个应付得办法吧。”
德义说：“四年也好，五年也好，那是上边领导的一厢情愿，照这几年的做法，我看四、五十年也扯淡。我看咱们例行开一开会，布置布置就算了，說其他的都是白說。”
金牛說：“白說也得說呀，咱们当一天干部，就得撞一天的钟。你說这是白說，我看說的多了，有些事情也保不住就有转机。人们不是说话说得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吗？”
得义听后說：“你要那么說我就說一說，我作为咱们村的党支部书记来說，农业学大寨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实话，我也很想把学大寨工作搞好，把我们的生产搞好，把分红搞上去，让人们有粮吃，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六五年开始学大寨，咱们的农业生产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意天，到今年夏天人们没有粮食吃了。我心里就纳闷了，这是大寨的经验，不适应咱们这儿呢？还是咱们学不到大寨的真经呢。从今年中央的学大寨会议看，好像中央的领导对这件事非常着急，他们把学大寨学不好的责任推到下边。所以我赞成桂林刚才的话，咱们必须把上不去的原因找出来，这样才能对症下药把工作搞好。”
大寨大队坚持的是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因。那我们能不能把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则落实到实处呢？我们的干部社员，现在毛 语录，老三篇几乎人人都会背了。为什么就不能用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则办事呢？远的不说今年春夏农忙时期，几呼三个小队都学大寨做大寨工，可人们出去干活儿比做日工还慢，效果很差。一队顶风搞了几天包工，人们拼命干了几天，把小麦抢收回去了。要这么說，这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办法，在咱们这儿不就是一句空话吗？所以我觉的說一千道一万，不管做什么事，思想弄不通干什么也干不成。好了，我就先說这些吧。”
人们听了德义的话后，觉的他的有些话说的对，但是有些话还是在应付差事。是的，有些话人人都明白，但是谁也不能捅破那层纸，所以只能是含糊其事地說一說。
金牛听了德义的话后，也觉得他的有些话说的比较客观，可他还觉的，对于一个党支部书记来说，一个革委会副主任来说，还应当提高认识，提出一些具体办法来，应付当前的情况才对。便指着赵保根說：“保根你来說一說。”
保根见点到自己了便說：“这农业学大寨学了几年了，那一年也没有学好，我看原因不是别的，原因是咱们脑子笨，为什么这样說呢，因为这几年别的地方有学的好的典型呀，……。”
不料保根的话还没有说完了，三队的队长李诚就截住说：“你这个保根，不说实际事情，尽说些没用的话。”
保根正不想说话了，见李诚批评他了就说：“我说的不好，你来说，看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李诚接上说：“我说就我说，老大呀，我不是说农业学大寨不好。我是说咱们现在讨论农业学大寨应该是石头捣磨盘，石捣石地说。我觉的作为我们每一个人来说，咱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干，不为学大寨吧，也的为自己想一想呀。我们不能受了一年苦，自己的口粮都领不回来。我们不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上一年，到头来连自己吃的粮食都没有。咱们每一个人手拍胸膛想一想，我说的对不对。我觉的国家的领导人，让咱们农业学大寨，也是想让咱们多打粮，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可咱们怎么就老学不好呢，所以我觉得从目前的情况看，咱们先把大寨有用的东西学过来，比如说三不专种四不空的做法。我觉的我们社员的思想觉悟一时还不能提高到某一个高度，所以硬性全部推广大寨工还不可取。那样办就会耽误很多事情，比如说，今年夏天锄苗割麦子，一队在锄谷时做了两天包工。结果让公社赵主任批评了，但在割麦子时他们又大胆做包工，结果把麦子抢回来了。而二、三队不敢做包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雹把麦子打的摊在地里。同志们哟，这是在犯罪哟。所以我说同志们，我的意见是农业学大寨咱必须学，但是在我们社员的思想觉悟还未提高到某种程度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去学。我的看法是，不管哪一种活儿，不能做大寨工的就做包工。人们常说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今后绝不能在一根树上吊死，……。”
李诚刚说到这里，金牛就截住说：“照你这么说的，这学大寨不就是参假了。你这不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嘛，糊弄上级吧，我看这样做不地道。”
李诚接上说：“什么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什么地道不地道，这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叫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不这样做，我们永远学不好大寨。”
好好好……，人们听到这里都高兴的喊了起来，金牛见人们喊起来没完没了了就大声说：“大家不要喊了，你们怎么忘了？咱们这是开农业学大寨会议，不是开应付学大寨会，你们怎么……。”
德义听后说：“金牛同志，这怎么能叫应付学大寨会呢？我们刚才说了，农业学大寨三、四年了，可生产一年不如一年，这是为什么呢。我看就是因为咱们过于死搬教条了，那大寨的经验咱们得一条一条的去学，一个办法一个办法去实践。人的思想也一样，必须慢慢地去培养，这样才能有效果。上边说：四年五年总可以了吧，我说这四年五年不行的话，接下来还有六年七年了，着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