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借粮
麦子丰收了，收完小麦后，一队破天荒地每人分了四十五斤，每工分了一两，这样娃子家就分到了120斤小麦。连同娃子和她妈抽空拾得麦子就有二百来斤，放了满满的一大瓮。娃子看着麦子說：“妈，麦子分回来了，这可的让我兴饱吃两天了。”
不料娃子妈还没有开口喜贵就說：“儿呀，今年的麦子是分了不少，比前二年的加起来的还要多。可你想过没有，咱们家也包括咱们全队的人，全村的人，咱们现在穷的只剩下小麦了。就这点儿东西，咱们就是数的吃，也吃不到秋天呀。再说这东西也不能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吧，总得留一些过年或平常吃呀。”
娃子说：“那也不能放着麦子让咱们一天三顿喝片儿汤吧。”
娃子妈说：“片儿汤怎么了？片儿汤一天三顿能吃饱也算不错了，总比六零年一天三顿浠玉米糊糊强吧？”
娃子說：“强是强，可现在的想法不能和六零年比了，怎么咱们也的一天有两顿干饭吧。”
喜贵听到这里说：“你们娘儿两个不用抬杠了，这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不行咱们再问队里借呀。……”
喜贵的话还没有说完，娃子就截住说：“爹，你是老糊涂了吧？队里刚给咱们分了麦子，你就又想去借粮，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吧。再说队里就是那么一点儿粮食，早就让社员们借的差不多了。光咱们一家就借了100多斤，库里哪还有粮呢。我看咱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问我舅舅借，我舅虽说一人顾一口，可他们村去年没有没收自由地里的粮。咱们总能沾他的一点儿光吧？我觉得只要咱们开口，他一定能借给。”
一说到娃子的舅舅，娃子妈就不高兴了说：“看你这个娃子，打起你舅舅的主意来了，你们也不嫌他恓惶。他一人顾一口，眼看到了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连个家也成不了。我们这几家穷亲戚，谁也招呼不了谁，谁也没有给他说了个对象。咱们现在有了困难了，就想起人家来了。”
喜贵说：“老婆子，不要啰嗦了，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呀？他有粮，咱们去问他借一点儿，这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至于说他成不了家的事，主要责任在他自己，不是咱们的过。不过说到这儿，我这个当姐夫的对他是不够关心的，今后咱们多考虑这方面的事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老婆子？”
娃子妈说：“你说的到是个理儿，可咱们一家三个大人，受了一辈子苦，落了个连自己吃饭的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这个姐姐怎么向小弟弟开这个口呀？”
喜贵说：“有什么作难的，这事也不怨咱们来着，更不怨咱们不会过时光，这也算是天灾人祸吧。作什么难？咱们家的情况他也知道的。”
娃子听到这里说：“爹，妈，你们不用说了，咱家现在这个情况，向我舅舅借点儿粮食我看不为过。明天我骑上我哥的自行车，就把粮借回来了，咱们现在借秋天就可以还给他。”
娃子妈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还了还不了到时候再说。”
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娃子骑了他哥的自行车，到十里外的舅舅家借粮。来到他舅家的大门前时，就见大门紧闭，门还上还上了一把锁。这时娃子才想起十有八九舅舅是在地里劳动了，便向邻居打问清地点后便找到地里，两人相跟着走回家。
当娃子的舅舅把房门打开，娃子走进土窑洞时，就见地上炕上摆满了东西，炕沿和板凳上落了一层灰尘。他舅见娃子站着，赶忙用一块抹布抹了一下炕沿说。：“娃子你坐，你坐，你看这没有一个内当家的的，家里脏的进不来人了。”
娃子接上说：“舅，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早该成个家了。”
娃子的舅舅说：“不瞒你说，这个家你还不知道，自从你姥姥走了以后，家里没一个女人操置，一年一年地就败下来了。再说就这么两眼破窑洞，谁家的闺女能看上咱呀？”
娃子說：“刚才你说的那些都对，咱们家穷，咱们家没有什么财产。可现在谁家有好房子，谁家有财产？这事情关键还在人。我看你平时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也许就有人上门给你提亲。你老是这么个样子，进来人连个坐来的地方都没有，谁给你提亲。再说你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这事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要不你就娶个临县女人吧。我听说那地方穷，女人往外走，有七、八百块钱就能成一个家。”
娃子的舅舅说：“娃子，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说的对，临县这几年闹饥荒，年轻的女人都往外走，我们村也来了两个。可是要娶一个临县的女人，普普通通的要花七、八百元。咱们这儿这几年年年农业学大寨，前年又来了个文化大革命，队里只有两三毛的分红。也就是说一个全劳力，一年挣的工分只能分几十块钱。咱从那儿弄那么多钱呀？所以这事我一直不敢操办。”
娃子说：“办这件事确有困难，可我们可以帮忙呀，还能让你一个人发愁。”
娃子的舅舅说：“咱们家的亲戚你还不知道，一个比一个穷。你们家你上学不说，你爹长年有病，不能劳动不说还的长期吃药。你大姨家的情况好一些，可就他一家也不行呀。再说几年了，也没有一个人给我介绍对象呀。”
娃子说：“没有人介绍到不怕，我们可以找人说呀，关键是钱的问题，没有钱什么事也办不了。”
娃子的舅舅说：“娃子，这事急不得，只能是走着看，看着走，等过二年积攒点儿钱再說吧。娃子咱们說正经事吧，你来有什么事？”
娃子舅舅的一句话，把娃子问的脸红脖子粗，结结吧吧地说：“舅舅，我家现在没有吃的了。“
娃子的舅舅說：“怎么搞的，刚收了麦子，你们家怎么就没有吃的了。”
娃子赶紧有說：“我说的是没有粗粮吃了。队里分了100多斤小麦，家里一点儿粗粮也没有，再说我也不上学了，家里两个人的粮食三个人吃，你算一算100多斤小麦能吃几天？”
娃子的舅舅说：“娃子，舅舅这里倒是有点儿粗粮，可你们家也缺粮缺的太多了。这样吧，给你们几十斤谷子吧，这点儿粮只能救一救急，解决不了你家的根本问题。娃子，舅舅没有念过书，也不大关心国家大事，我就弄不懂，这几年国家又是四清，又是文化大革命，又是农业学大寨，折腾的咱们一年比一年穷。咱们国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老是这么来回折腾。”
一句话把娃子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憋了好大一阵才说：“舅舅，你问的这个问题也太大了，我真不好回答你。”
娃子的舅舅把眼一瞪说：“看你这个娃子，从小学到中学你上了十来年学了，还说不清这点事，你说这事怨谁吧。”
娃子想了想说：“就这些事，得分几个事情讲，第一，咱们先说一说这个阶级斗争。因为这几年展开的这几个运动，那个也离不开阶级斗争学说。这么说吧，自从六二年党得八届十一中全会后，这阶级斗争就一天比一天拧得紧，后来开展的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都和它有关。咱们现在说的这个四清运动，当时中央领导人认为：农村中的阶级斗争非常激烈，有些生产大队，生产队的领道权已被阶级敌人窜夺，有相当多的基层领导干部已被敌人的糖弹击中，也就是说有相当一大部分权力已经不在无产阶级手中掌握，所以必需开展四清运动。其结果是，虽然有些地方搞得有点过火，但运动还能正常进行下去，其成绩是肯定的。
再说一说农业学大寨运动，这大寨本是农业生产的一面红旗，有条件地学习它完全是对得。可现在中央和各级领导干部，不确实际地，急于求成地去学，弄的学大寨走了过场。再加上阶级斗争理论的影响，认为在当今阶级斗争相当复杂得情况下，为了不让资本主义复壁，在农村，就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所以在这种思想和政策的指道下，极大地挫伤了广大社员群众的积极性，到头来只能是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
再说一说这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刚开始的时候，只限于文化领域的学术及舆论的讨论，可后来发展成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斗争，导至现在社会上两派针锋相对地斗，弄的工人整天不搞生产搞武斗，农民有地不好好种，学生停课闹两派，使整个国家陷入了内乱得局面。要说这些事情怨谁，依我的看法这事只能是怨中央的领导人。”
娃子的舅舅听后是懂非懂地说：“娃子，你这两句话说到点子上去了，他们头儿们闹意见把下边得人们可害苦了，这运动要再弄上几年我看这社会就乱了，嗨，什么时候老百性才能过上安稳的好生活呀，”
娃子说：“舅舅，照现在的情况看，在短时间内这种情况是改便不了的，只有等文化大革命结束了才能有好转，”
娃子的舅舅说：“那文化大革命啥时结束，在结束以前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社会这样发展下去了？”
娃子说：“不看着，咱们能怎么着，现在不光是咱们看着，全国人民都在看。社会将会怎么样发展下去，谁也说不来，咱们老百性只能跟着形势走了。”
娃子的舅舅听后叹了一口气说：“娃子你不用说了，舅舅基本听清了，现在的社会咱们只能跟着中央的指挥棒走，别无选择。嗨，怨咱们生不逢时吧。娃子咱们不谈这些了，进里间装谷子吧，”说完自己就往里间走，娃子随后跟了进去，装了满满的半口代谷子。